《穿越之,太子的特工娘子》 第1章 意外穿越 平阳村此刻下着倾盆大雨,一个娇小,衣服破旧的女人,跪倒在满是砂石的村道上,正嘶声裂肺的呼唤着远去马车里的人。 “柳公子——别走——等等我——” 徐宁试着爬起来继续追上去,但才刚起来一点,膝盖便传来伤口撕裂的剧痛,她再次倒下,这一次脸先着地,吃了一口的泥水砂石。 “哈哈哈哈……徐宁这女人真不要脸啊!” “丑八怪!” “不守妇道的女人!”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真以为柳公子会看上她!” 村民在各自的家门口议论嘲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围观这场徐宁自导自演的闹剧。 徐宁是平阳村的村妇,一年前阴差阳错的救下了一个外乡人萧然,徐家人便以此为要挟筹码让萧然娶了徐宁,男人是个不良与行,和右脸被火宅严重烧伤毁容的徐宁倒是相配,只是这徐宁却并不待见这个男人,对他甚是厌恶,只钟情这位柳公子。 这位柳公子,爹是县里的富商,他自己是秀才,相貌俊朗潇洒,怎会喜欢上一个水性杨花的丑八怪。 徐宁生气了,她指着嘲笑她的乡亲怒骂道:“你们不懂……我和柳公子是两情相悦,互相喜欢对方的!” 围观的村民闻言再次哄堂大笑,纷纷嫌弃的挥了挥手后,转身整齐的啪的一声一起将门关上了,一直无视在雨幕中跌倒的徐宁。 突然,异像突生,天上乌云迅速聚拢,大雨还在下着,乌云中央出现一道闪电,劈向大地,正好击中了跌倒的徐宁…… 泥洼碎石满地的村道上,昏倒在地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倒地的身影艰难的撑做起来,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徐宁一愣,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被炸到粉身碎骨了还能活? 这满身的伤痕,瘦弱却修长指骨,这显然是一双十三四岁的小手,伴随她二十多年的手腕处的圆形胎记没有了,她垂目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洗的发白的衣服,瘦小的身材,明显长期营养不良,这显然不是她原来的那具身体了…… 徐宁脑海中闪过一个有些诡异但合理的猜测。 大雨还在下着,她的旁边有一滩积水,她缓慢移动到旁边,凑近那摊积水,她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长的真的不怎么样,如果不是她前世是名超强特工,职业特殊,锻炼出强大的心脏,第一眼见到眼前这张脸时,一定会被吓晕。 积水映照出的是一张丑陋甚至有些吓人的面容,脸色蜡黄不说,左脸被严重烧伤的,一大块疤痕延伸至脖子才堪堪收住。 前世她的相貌称不上盛世美颜,但也是可以去娱乐圈混饭吃,迷倒一大片的级别,现在摊上这直接毁容级别的相貌,徐宁一时有些无语。 难道这就是她大难不死的代价…… “哎呦,又犯贱纠缠柳公子了?徐宁,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呢?” 徐宁听着这道嘲讽的声音,不由的抬起了头,就见到她的身侧,站着一个穿着大花棉袄,长相清秀的小妇人,她撑着一把伞,眉宇间带着不屑与凉薄,眼里对她是满满地厌恶。 “你是谁?”徐宁收起思绪,凝神看着眼前的女子。 杨柳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装模作样呢?终于知道礼义廉耻了?”似乎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让眼前的女子很是高兴,她语气都比之前多了几分得意,“你这丑八怪,也不多照照镜子,就你这能把人吓晕的丑陋模样,还胆敢妄想得到柳公子的青睐,拥有了萧郎,还出来勾三搭四的,真是不知廉耻!” “萧郎?那可是我相公,你倒是叫得亲热。”就在刚才,她的脑海里闪过属于原主的记忆片段,原来眼前这位就是——平阳村的八卦小寡妇杨柳月。 杨柳月算是他们的邻居,两户人家相隔不远,她爱慕萧然,所以平时经常在徐宁不在的时候往家里跑。去瞧几眼萧然,和萧然搭上几句话,有时被徐宁撞见她那鬼祟的行径,这人也怕她大肆宣扬她的行径,每次总是骂骂咧咧灰溜溜地走掉。 杨柳月是嫉妒徐宁的…… 如果说萧然对杨柳月的态度的话,那就是没态度,他总是冷冷地,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徐宁抓不到任何的把柄,与他闹。 “杨柳月,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属于我徐宁的人和物,即使我不喜不要,别人也别想染指半分,你之前的行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计较,但并非就代表我好欺负,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第2章 误会 徐宁眼里的狠厉,生生将杨柳月吓退了半步,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徐宁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即使看着还是那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哼!今天算你好运,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话落杨柳月灰溜溜的走了。 徐宁嘴角再次勾起不屑地冷笑。 吃软怕硬的女人。 徐宁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往家里走去,同时整理着脑海中杂乱的记忆。 根据记忆推断,她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现在是平武三十年的大宸国,而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穷苦村落,叫平阳村。 原主叫徐宁,与她前世同名同姓,同时命运和她一样坎坷,只是不同的是她和坎坷的命运对抗,而原主选择了妥协,但最后又不安于现状,最后成了平阳村的笑话。 她是徐家老四的独女,徐家算是书香世家,徐老爷子年轻时是个秀才,后来成了平阳村的里长,徐家在平阳村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而徐宁是徐家的小姐,却活成现在这般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因为她爹娘死的早,八岁那年她被一场大火毁容,十岁那年被路过的茅山道士算出是个天煞孤星的阴克命格。 似乎是印证一样,短短一月,爹娘先后去世,徐家老爷子终是信了那个茅山道士的话,让年仅十岁的徐宁迁出了徐家老宅,独自住在了徐家名下的一处砖瓦房里。 因为徐宁克死父母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开,村民们怕受到牵连,都非常自觉的远离徐宁,孤立她,就这样徐宁独自在破旧的砖瓦房生活了两年,直至她十二岁的生辰。 当天她上山采野菜时,意外的救回了一个昏倒在山脚下的男人…… 徐宁也算命大,被闪电劈了,身体意外的没什么事,只是身体各处或多或少的皮外伤,但也是这些皮外伤,不尽快处理的话,也会很麻烦的。 回忆整理的差不多时,徐宁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记忆中的家门口。 破旧的砖瓦房,门口没有门槛,大概是为了方便那个男人出入。 萧然是个书生,文质彬彬的,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可以断定这个萧然是个脾气不错的男人,也可以说老实。 只是徐宁厌恶这段婚姻,非常拒绝,而男人意外的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答应了,这样让徐宁决定萧然就是利用她攀附徐家,有了这样猜测的徐宁当然就不待见萧然了。 徐家没有理会徐宁的反抗,萧然爽快,他们更爽快,给两人办了个最简单的婚礼仪式后,徐家人火速与徐宁分家,将与她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的!!! 徐宁非常嫌弃萧然的不良于行,与他的关系并不好,两人日常相处就是个比陌生人好点的状态。 加上这场婚姻实打实就是徐家老太爷暗算得她,徐宁怎能不恨。 进门,这砖瓦房里,放着一张陈旧的饭桌,两边是两把木椅,简单的竹制置物架,便什么都没有了,再往里面走,是两间卧房。 这破旧的屋宅,徐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徐宁心里一边咒骂,一边走进房间,想取钱去买药,却在踏入房门的那一瞬间,敏锐的察觉虚掩着的房门后藏着人,这是遭贼了,只是这一穷二白的屋子,有什么能让贼人惦记? 徐宁勾唇冷笑,一个飞踢,一脚将门踹上后,迅速出手,扼住来人的喉咙,准备下一秒将人按倒。 但当徐宁真正看到轮椅的那一瞬间,她强行收了力道,松开了男人,同时快速的退开,与眼前的男人保持了五步左右的距离。 她及时收了力道,男人应该没有被她伤到,,徐宁没想到在她房里的人会是萧然。 徐宁神色冷凝,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充满着审视,她可没忘男人身处的是她的房间,原主与萧然的关系并不好,她曾一度禁止萧然踏入她的私人领域的。 萧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必有问题。 “谁准你随便进我的房间的?你鬼鬼祟祟地到达想干什么?” 男人被突然极其认真的质问,弄得一怔,神色有几分错愕,但最终他并没有为他的行为解释,他直接无视了徐宁的质问,冷着脸,滑动轮椅准备离开了房间。 不解释? 徐宁勾唇冷笑,既然给了机会你不解释,那就别怪我用非常手段了,徐宁刚刚收回的手,再次伸出,再次扼住了男人的喉咙,将他困在轮椅与她之间。 “老实交代,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徐宁冷声威胁。 第3章 萧然 “你……放开我!”男人脸色冰冷,眼眸里散发出怒意。 “说!”徐宁命令道,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她初来异世,为了最快的在这里安生立命,她要将身边的危险人物,尽量扫除,如果这个萧然的确目的不纯,那便最好尽快远离或者直接除去。 徐宁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杀意。 “不是你…执意…要…我顺便帮你整理房间的吗?”男人愤怒咬牙,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脸色发白,话语也断断续续的。 原主的记忆里,她好像真说过这样的话,还真有这事…… 徐宁讪讪一笑,尴尬地松开了手,装模作样的再次与男人拉开几步的距离。 误会算是解除了,这时徐宁才下意识分神去打量她这位相公,即使她前世,因为职业原因, 见过不少的俊逸容貌,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张俊逸完美的脸,依旧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荒神。 男人长了一张刀削斧凿的面容,剑眉星目,精致英气,浑身上下又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自持,他的一双眼眸冷冽中透出几分漠然。 看他的年岁,在现代来讲,只能算是少年,年轻的很。 “没事的话,麻烦让让。”萧然淡漠的说道。 “哦……抱歉。”话落,徐宁侧身让出了位置,之后,她怕位置过窄,顺手扶上轮椅把手帮男人调整了轮椅的角度,好让他跟省力。 既然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威胁性,同在一个屋檐下,和谐相处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可不打算像原主那样欺再使唤这个腿脚不便的男人。 毕竟她不欠她什么…… “徐宁你……”萧然因为她的动作而诧异的将目光再次放到了她的身上,眼神里满身探究与不解。 “有事?”徐宁一脸坦然地问道。 “没事……” 萧然眼眸恢复冷冽,那一丝被她捕捉到的异色,被他迅速掩盖,他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随后萧然滑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徐然进门,就在房门即将关上之时,萧然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厨房里热了饭菜,记得吃,我去县城一趟。” “哦……”徐宁转头回应,却只看到男人拿着一叠书出门的背影。 这句提醒存了几分关心,徐宁不知,只是他对她身上的伤,没半分在意,直接视而不见,他对她的不喜是显而易见的,那句提醒,或许是对她刚才礼让的回礼? 或许吧…… 现在两人的关系维系在同居人的身份上就好。 徐宁打开衣柜,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她拿着钱出门了。 到了药铺,徐宁在掌柜犹如看怪物的目光下,自行挑了几种适合医治身上伤的伤药,结账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 前世为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她学习了各种技能,而其中的一项技能便是医术,她精通中西医,在前世,她除了出任务外,便是用市医院的外科主任这份工作伪装身份,过着表面上救死扶伤的生活。 辨别伤药品种功效对她来说,小事一桩。 买了伤药后,徐宁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她身上的伤口疼的越发厉害了。 到家之后,徐宁拿着放在小院的木桶,去离家不算远的,村公用水井打些水,打算先擦拭一下身子再伤药,免得感染,之后更加麻烦了。 徐宁提着木桶出了门,就在她快走到村内标志性极强的大槐树下的水井边时,突然从右侧的巷口窜出了几个壮汉,带头的那个眼见就要将她撞倒了,她秀眉轻蹙,一个侧身,完美避开了黑影。 “嘭”的一声重物跌落的声音,之后又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几声类似的声音,之后便是杀猪般的痛呼,徐宁眼神都没给一个,继续向不远处的水井走了过去。 “你门……几个混蛋小子……给老子起开……压死老子了……” 外村来的混混? 徐宁一边神色不变的向前走,一边想着。 骂骂咧咧的起身,手握木棍了壮汉,扯着嗓子咒骂道:“前面的臭娘们,你给我站住!绊倒老子,不道歉就想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没有回应…… 壮汉见徐宁在他咒骂之后,依旧无视他,淡定的往前走,一时心头火起,凶神恶煞的就冲了上去,伸出没有握木棍的手,眼见就要抓出她的后衣领,给她一顿教训了,但徐宁又哪是能被人白白欺负的主儿。 她趁着壮汉伸手的那一瞬间,微微侧身后快速的抓住他的手腕,干脆利落的来了个背摔,带头的汉子再次摔到地上,刺耳的杀猪声再次响起。 第4章 大哥徐年 “哎呦!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娘们……”壮汉骂到一半的话,却在看清了眼前人面容那一刻没了下文。 徐宁挑了挑眉,在壮汉愣神之际,他一把夺过他的棍子,仍的老远,之后抬脚一脚踩在壮汉的胸口上,冷声喝道:“道歉!” 壮汉被踩得踹不过气来,他抓着徐宁的脚,连声求饶,还喊出了让徐宁诧异非常的称呼,“妹妹!妹妹!你别再加力了,你哥我要被你踩窒息了!” “没认出你是大哥的不是,但你也不必这样对你亲哥吧!”壮汉还在继续控诉。 徐宁微微一愣。 样貌似乎真的和原主记忆中的徐家大哥徐年很似相像。 再次在脑海中确认后,徐宁肯定地上狼狈不堪的壮汉的确是原主的亲哥。 徐年今年二十有五,是徐家三房的长子,在徐家一众孙辈中最为年长,但在徐家却没有地位。 徐年和其他徐家人不同,他待徐宁是真心好,他不嫌弃原主脾气大,也不嫌她面容丑陋,就是人混了点,可能因为在徐家也不受待见,和徐宁有点同病相怜,加上小时候徐宁救过落水的他,至此徐年便总会跟在徐宁的身旁,护着她。 因为有徐年的保护,原主在徐家也算有个照应,徐年没读过什么书,他做人一直秉持的就是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谁有恩与我,我十倍奉还,反之亦然。 “妹妹!松手!很痛啊!”徐年在地上委屈挣扎。 徐宁松开了他,把他拉了起来,淡淡问道,“大哥,这冲冲忙忙还带着一帮小喽啰的,赶着去干架呢?” 徐年的一众小弟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徐宁,他们都晓得,大哥最维护这个刁蛮丑陋的妹妹了,得罪大哥,都不能开罪徐宁,不然徐年会把他们剁了。 “我这是去执行你拜托我的事情……”徐年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原主拜托他什么事了? “有话直说,别给我打哑谜!” “今天是萧然进县城买画的日子,是最近最好的下手机会了,妹妹你放心,我会将他赶的远远的,不会再让他出现的你的面前,你不喜欢,我们便弃了他。”徐年语气甚是嚣张。 “我已经请了人模仿他的笔记,伪造了一纸和离书,妹,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计划一定能成功的。” 对徐宁的维护也显而易见,徐宁不喜的人,他便不喜。 原主是说过这样的话,让徐宁找个机会将萧然送走,然后再回来对村里的人说,萧然抛弃了她,再伪造一份和离书,签上萧然的名字,正式结束这段被徐家胁迫的婚姻。 计划的有条有理的,原主也不傻啊!但这也间接证明,原主和萧然的关系是真的不好,为了摆脱这段婚姻既然要徐然配合计划演这么一出大戏。 只是现在她代替原主活了下来,这段字面上的关系如何处理,便是她说了算。 “我改变主意了,别折腾了,我和萧然一起挺好的。”徐宁不咸不淡的语气,语不惊人死不休。 “妹妹,你说啥?”徐年一脸震惊的看向徐宁,甚至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没。”徐宁语气平淡地应道。 “那你不喜欢那个柳公子了?”徐年还是不太敢相信,又试探了一句。 “不喜欢了。”徐宁回的很坦然。 徐年:“……” “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找你妹夫的麻烦。”留下一句话,徐宁重新拿起木桶,朝不远的水井走去,打水回去擦伤身体,然后上药,刚刚被徐宁那么一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是想好好料理一下伤口,怎么就那么费事呢。 “知道了,我不动他就是了。”徐年从善如流的应道。 “都回去吧,没你们的事了。”徐年朝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帮混混,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行散了,混混们灰溜溜的走了。 徐年转身追上徐宁,讨好的接过她手中的木桶,殷勤地道:“妹,我帮你!” 而接过木桶后,在意外撩起的袖子中,徐年看到了徐宁隐藏在长衫下,还没处理的伤口,他当下就急了,抓住徐宁的手,紧张的问道:“妹妹,你这伤怎么来的?是不是萧然那臭小子打你了,你因为害怕他,所以刚才才会这样说是吗?” “他怎么敢拿你撒气!我饶不了他!”徐年怒气冲冲就要找萧然算账,徐宁看他那架势,连忙拉住他,“我的伤与萧然无关。” “那妹妹,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被雷劈的……”徐宁尴尬。 徐年:“……” 第5章 奇怪的梦境 走到井边,木桶刚拴好,放到井下,徐年刚弯下腰打水,就在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徐宁,敏锐的注意道,井后的大槐树背后,藏着人。 “谁藏在后面,出来!”徐宁的声音隐含警告。 “是我。”萧然从槐树后现身,一脸冷漠地看着徐宁。 “你在槐树后面多久了,都听到了?”她问的很直接,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倒是徐年惊诧的萧然将他们两人的计划全都听了,一阵尴尬,站在萧然面前颇有几分不自在。 “你以为呢?” “抱歉。”徐宁没有辩解,她也没法辩解,毕竟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她所留下的麻烦也应当由她来担负。 萧然眉目清冷孤傲。 他看了徐宁许久,终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沉默的转动轮椅,离开了。 不过是出来打趟水,就演变成现在这样,她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波折连连。 “妹妹……”徐年一脸抱歉,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没事,他知道了也好。”她挥了挥手,“水也打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还是不希望徐年太过自责的,毕竟他会针对萧然,也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怪不到他头上。 到了家,徐宁朝萧然的房间看了眼,房门是紧闭的,从外面可以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人是回来了的,确定之后,她也没多在意了。 虽然不应该,但最终她还是让徐年先回去了,毕竟现在她并不方便招呼他,她身上的伤必须尽快处理了。 送走了徐年后,她擦拭了一遍身子,然后拿出之前买的伤药,细致的将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一顿折腾下来,也花了一个时辰,之后疲惫感一上来,徐宁便随心的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徐宁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误入了一片四面环山的小树林,小树林中央有一个湖泊,清澈见底,湖泊周围还生长着各类的草药,怪异的植物,不远处有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 徐宁好奇的走了进去,发现小屋里竟别有洞天,古屋的内阁,竟是一个各类药品俱全的药房,中西药都有,而房间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的竟是一套外科手术用具。 旁边还有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吊坠项链,项链设计古典,吊坠是类似于钥匙的形状,她一拿起,明明非常小心,却奇怪的被吊坠的边角划伤。 徐宁的一滴鲜血正好滴落在吊坠的中央,徐宁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被吊坠吸收,正奇怪之时,屋内突然强光大胜,她再也难以看清景象,惊呼一声,徐宁从睡梦中醒来。 还真是个奇怪的梦,徐宁摇了摇头,准备下床,一侧首,她竟然看到了她在梦中出现的那条吊坠项链,此刻正放在她的枕边。 所以刚刚那个梦,或许并不单单是梦。 徐宁收起了项链,下次如果能再做到那个梦,或许就有答案了,这事不急不来。 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大概要准备晚饭了,原主雨萧然两人生活被不富裕,甚至说得上清贫,家中的生活开支也只是靠萧然给县城墨书阁作画售卖来获得。 她去了厨房,发现现在家里的存粮只有一点面条了,勉强够今晚两个人吃。 从下午开始,萧然的房门一直都是紧闭着的,她猜测萧然应该是在作画,原本是不想打扰的,但思虑了一番后,她还是去敲响了萧然的房门。 “我准备将厨房里的面条下了,做晚饭,是否要一起吃?” 得不到任何回应。 要不要这么高冷啊…… 徐宁在心里吐槽。 深吸了口气,徐宁再次敲响房门,又问了一次,但还是没有回应。 奇怪…… 即使两人关系不好,但萧然应该也不至于她问个话,他基本的应答都不给的程度。 难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徐宁的心头。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猛得推开了萧然的房门,下一秒,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昏倒在地的萧然,他唇色发白,额头都是冷汗。 “萧然,醒醒,你哪里不舒服?”徐宁向前微微托起他的上半身,用衣襟一边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问道。 男人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复,显然已陷入休克状态,情况紧急下,徐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先确定他是否是因为外伤导致现在的休克昏迷。 当徐宁刚要下手扒开萧然的衣服检查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破碗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有药渣,她拿起来闻了闻,又掀开了萧然的衣服下摆,徐宁原本也已经做了心里预设了,但当她真正看到男人的双腿时,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心头一颤。 第6章 深巷救人 这男人也太能忍了吧!!! 已经有些肌肉萎缩的双腿,小腿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创面,伤口已经化脓了,碗里的药渣也的确是治疗外伤的,只是对于萧然已然恶化的伤口,没有多大作用就是了。 伤口看来有些时日了,似乎是被利器所伤,所以,萧然是与人起了冲突,被对方用利器划伤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有双氧水和碘酒就好了,至少能先帮他紧急处理一下伤口,不然之后会更麻烦,徐宁微蹙着眉头想着。 徐宁思索的过于入神,并没有注意到,之前被她放在口袋里的吊坠发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徐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她再一次昏睡过去。 徐宁又再一次来到了之前梦中的树林古屋,而她也注意到了,她能再次来到这里,多半是因为现在在她手中的那个钥匙吊坠。 徐宁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猜测。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她再次进到了古屋内阁的药房,拿了个放在旁边一个篮子,挑了一些外伤处理的药品和工具,之后又拿了些日常可能会用到的药品,估摸了一下时间,顾及到萧然还昏迷在房间里,她必须要尽快醒来,即使她的猜想不对,他也能找些酒帮他做处理。 情急之下,徐宁捏了一下大腿,疼痛成功的让她清新过来,她手上如她所猜想的那样,篮子被她拿在手中,里面放着她在梦里选的药。 原来梦境之地里的东西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只要在她醒来时还抓在手中。 徐宁用药品和工具帮萧然处理了伤口,发现他有因伤口化脓发炎,引起了发烧,又给他喂了两颗退烧药,一顿忙活下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 去厨房随便煮了点面,吃下之后,为了让自己身上的伤好的更快些,她也口服了些西药。 萧然现在情况不稳定,她也没敢走开,化脓炎症的后半夜多半都会发烧,为了以防万一,徐宁还是守在了他的身边。 后半夜萧然果然如她所料的发烧了,一遍遍物理降温之后,快天亮了,热度才慢慢的下去了。趴着床边睡,她睡非常的不舒服,即使忙碌了一晚上,很累了,但是她依旧醒的很早。 她查看了一下萧然腿上伤口的情况,确定没有再度恶化之后,她背着竹筐去了趟集市,打算采买些粮食回来,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加上现在萧然病着,也需要补充营养的。 至于她哪来的钱? 其实原主一直都有自己的私房钱,之前徐家也是给了些嫁妆的,虽然很少,但维持家里的开销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之前原主一直不愿意拿出来。 扬言说不能便宜了萧然…… 徐宁看了看天色,又些起风了,现在这具身体,毕竟不如她前世的健康,她顺手拿了件外套放到了竹筐里,出门了。 她来的挺早了,集市上人流还不多,简单的买了只鸡,买了点肉和鸡蛋之后,徐宁便打算回去了,萧然还病着,她不敢出来太久。 一路走来,不少人向她投来了厌恶嫌弃的目光,徐宁权当没看到。直接将他们无视了。 只是害原主毁容的那场火灾,她会找机会查清楚的,毕竟她不喜欢被人算计,或者身后潜藏着不确定的危险。 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会以十倍还之,这也是她的做人准则。 为了能尽快回家,徐宁凭着原主的记忆抄了一条近路,就在即将要穿过巷子,去到另外一条街道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似乎是谁在被人欺压,哭声中充满了恐惧无助。 徐宁神色一凝,她放轻脚步,贴着墙壁走了过去。探头便看到了一个长的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混混此刻正围着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对她上下其手,显然不安好心,想要做那挡肮脏事。 “还挣扎的挺欢的,越挣扎老子越喜欢,来,给老子亲一口。”混混色眯眯地看着小姑娘,肥大的手,野蛮的扒拉这小姑娘拼命护着的衣服。 怎么她总是能遇见不平之事呢? 下手的人,还又是混混,古代就这么多不务正业的人吗?到处都是混混。 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救了。 徐宁抓起了脚步的一块石头,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运力瞄准将石头扔了出去,准头还不错,正好打中了混混的手腕,让她松开了那个已经吓的面容失色的小姑娘。 在混混转头之时,徐宁敏捷窜出,利落地一把将肥头大耳的混混扫落在地,在她的痛呼声中,给他的肚子来了一脚。 第7章 萧然遇险 徐宁目的是救人,将人打趴下之后,她迅速将拉起,已经被吓傻的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给她披上了竹筐里放着的外套,拉起她把腿就跑。 徐宁抄的这条小路偏僻,跑了一段路之后,确定混混没有追上来,而不远处刚好有一座荒废的寺庙,她拉着还有些荒神的人儿走了进去。 寺庙荒废了许久,积灰破旧,地上有几个黄色的垫子,徐宁也不嫌脏,利落地坐在上面休息,而见到身旁的人,一脸纠结,不愿坐下,也不勉强,只当是没看出她的不习惯,直接带去话题。 “没事了,别怕。”徐宁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并不热络,但这话在此时却是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女子纠结了一会,显然是感觉站在和人说话失了礼数,纠结了一番之后,拿出了卡在腰间的手帕,铺到了软垫上,坐了上去。与徐宁平视,礼貌一笑,才低声道:“谢谢姑娘的仗义相救,小女子白墨玉,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徐宁。”她回了一句,与她对视时,徐宁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那张烧伤丑陋的容貌,突然也好奇起来,嘴角轻掀,但眼里笑意却没半分,似乎问的无意,“我不怕我?” “不怕。”女子回的坦然,“小姐救了我,你是善人,我为什么要怕呢。” “是吗?”徐宁淡淡地应了一句,神色倒是有几分不置可否。 “嗯。”白墨玉含笑乖巧的应道。 她是真没想到,她不过是从驿馆偷偷溜出来,想逛个集市,就倒霉的遇上这种事,如果没有眼前这位徐姑娘及时出手搭救,她怕是要被毁清白了。 紧绷的心终于在静坐中慢慢平复下来。她从宽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徐宁。“徐姐姐请收下这块玉佩……” 徐宁看着玉佩挑了挑眉,有看了眼眼前人,最终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接下玉佩,只是沉默了数秒后,转头起身,道:“不需要,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虽然救下了人,但徐宁却也不打算收下这个玉佩,她直觉一向很准,直觉告诉她,如果收下了,之后会有一系列的麻烦找上门来。 白墨玉没料到徐宁会拒绝她的好意,连忙解释,“徐姐姐,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用这个玉佩就打发了你对我的救命恩情,玉佩只是作为信物罢了,日后如果姐姐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或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到京城寻我,我一定尽力为你解忧。” “你是京城人?” “嗯。父亲有公务需要前来清河县处理,我想看看外面的天地,便任性的随父亲来了,我和父亲现在都住在县里的驿馆里。”白墨玉解释道。 “原来如此……”徐宁点了点头,“所以你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吧?”带着疑问,但语气却有某种笃定。 “嗯……”白墨玉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弱弱地应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再走一段路,过两个街道便能到驿馆的后门,你从后门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徐宁体贴的没有再问什么,几句话其实也就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也就是小说里富家小姐好奇外面的世界,偷跑出来后又遇到了恶霸的烂俗小说剧情。 只是这次这烂俗剧情现实发生了,还被她撞上了,她成了小说里救人的那个而已。 “麻烦你了……”白墨玉乖巧的跟在了徐宁的身后。 待两人走远,破庙旁的大树上,窜出一个黑影。一阵飞檐走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徐宁向后斜睨一眼,微不可查的轻哼一声:“令尊没有在你身边安排一个护卫吗?” “…我出来的时候,特地不让侍卫发现。”白墨玉微垂着头暗暗咬牙,眼神飘忽,“我看着街上的人民风纯补,应该没什么坏人,就任性的出来了。” 徐宁扫视了一眼四周,街头的道路大多泥泞不堪,路过的行人衣服简朴,街尾和店铺的拐角处,还坐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平阳村是显而易见的贫穷之地,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什么坏人的样子。 徐宁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白墨玉来这里的目的并不简单。 再次认真的回想了原主的记忆,徐家祖上三代也是平阳村的居民,原主也一直待在平阳村中,不可能和京城中的官员扯上任何联系。 唯一有可能和京城有关的,只有萧然。 “徐姐姐。”白墨玉加快脚步,跟在徐宁身侧,动作自然的把玉佩放在了徐宁的篮子里面,“前面就是我和父亲居住的驿站,进来喝口茶吧。” 第8章 萧然的可疑身份 “不用了。”徐宁把白墨玉送到门口,“我还得回去做饭,你还是快点回去和你父亲报个平安,女儿不见了,定是很着急的。” 说完,也不等白墨玉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白墨玉站在驿馆前,杏眸里寒光闪闪,目送徐宁远去。 还未回到家门口,杨柳月气冲冲的朝她走来,扬着巴掌对准徐宁的脸就要扇下。 徐宁侧身躲过,顺手把她一拉,杨柳月脚下失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呼一声。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妇人,此刻见杨柳月吃亏,双双顿了脚步,不敢上前。 “我平时招惹你们了吗?”徐宁微抬着下巴,目光一沉。 杨柳月从地上站起,挥拳又想要朝徐宁砸去,徐宁侧身躲开,再次把她推倒。 “你这个泼妇!毒妇!”杨柳月愤恨的看着她,“你就算不喜欢萧公子也不应该置他于死地!” 徐宁拧眉道:“你再说什么?萧然怎么了?” “你别装作不知情!”杨柳月手指着他,“除了你有谁会下那么毒的手?!你个丑八怪,能嫁给萧公子这个俊俏的,你还有什么不满?!” 徐宁眉宇紧皱,也不在和她废话,小跑回了家里。 村长和村头的张大夫都聚集在屋内,萧然躺在床上,满头是血,脚上的伤口像是被人又割了一刀,血流了整张床。 张大夫满头大汗,正在给萧然止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宁急了,赶紧上前给萧然检查伤口。 村长先是愣了一下,语气讽刺:“也不知道是谁把萧先生的轮椅拆下了一块,导致他下坡的时候摔倒在地上,头磕碰到了石头。” 萧然识字也读过诗书,常常会给村里的孩子讲课,也许细心为村中的老人教学,因此村里的老人都尊称他为先生。 徐宁屋中拿出上次在空间里面,整理出来的酒精和纱布,无视村长和张大夫的诧异的眼神,动作熟练的为萧然包扎伤口。 还喂了几粒抗生素到萧然嘴里。 一阵忙碌过后,鲜血已经止住,原本气息奄奄的萧然呼吸渐渐平缓过来,脸上也稍微恢复了血色,可并不代表脱离了危险。 “你会医术?”村长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大夫拿起酒精闻了闻,又看向没有弄完的纱布,惊奇的问道:“这是酒?这又是什么布?” 徐宁没有心情解释,把两位老人送出了屋外:“多谢张大夫和村长照顾我家夫君,现在他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接下来我会好好照顾。” 村长眉宇拧在一起,并不相信徐宁的话,正准备说些什么,被杨柳月的哭声打断道:“你会照顾什么?!你就只会把萧公子害死!也就萧公子,没有把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休了,要是我…” “一个清白家的大姑娘,天天把别人的丈夫萧郎萧郎的叫,算是什么样子?”徐宁冷笑一声,鄙夷上下扫视杨柳月,“怎么?今天见这里人多,知道廉耻唤起萧公子了?” 杨柳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被呛得说不话来。 “病人需要静养,这里不宜人多”张大夫看着村长,“我们走吧。” 村长点点头,拧眉看着徐宁:“你要是再敢对萧先生做什么,就别想在平阳村待着了!” “村长,女子陷害夫君可是大罪,你必须得管管。”杨柳月瞪着徐宁。 “我今天一直在镇上买东西,怎么谋害他?”徐宁不屑的冷哼一声,看杨柳月的声音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 “除了你,还有谁?平阳村谁不知道,你徐宁眼高于顶,钟爱柳公子,百般嫌弃自己的夫君!” “我若嫌弃,就不会救他。”徐宁面色冷静,声音平淡,“到是你,该不会见我夫君执意不肯休弃我,想着拆掉轮椅中一块零件,而后陷害是我弄的吧?如此一来,萧然未死,我被按上一个谋害亲夫的罪名,你就可以如意的当他的续弦,毕竟你欺软怕硬,打不过我,只能对着我夫君下手。” “你…你胡说!我没有!”杨柳月指着徐宁,冲上前就要扯她的头发。 徐宁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地上一推:“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司马昭之心,村里人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村长身上:“村长,你说萧然是下坡时跌倒的,是谁先发现?” 村长眉毛拧起,狐疑看向杨柳月。 徐宁嗤笑一声,拍了一下手:“这不就结了?我哪里有恶毒的心思?” 原主的确厌恶萧然,但从来没有想过杀他。 第9章 白府来人 杨柳月变了脸色:“我没有害萧公子!我当时只是路过看到了!萧公子正好倒在地上而已!” 徐宁不顾他们的吵闹,直接下来逐客令:“夫君需要休息,我就不留各位,有什么事情,去别处解决吧。” 徐宁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回到床前,再一次查看萧然身上的伤口,随后,徐宁拿着空间吊坠,沉思了一会儿,一只手牵着萧然,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已经到达了空间之内,萧然躺在小屋的床上。 徐宁惊叹于空间的神奇,也很快调整起来,用更好的药为他重新处理了伤口,也用仪器仔细检查了他的脑袋。 好在伤口导致的只是轻微脑震荡,并不是很严重。 为萧然挂了一个吊瓶,再次查看他的脚伤。 上面最新的伤口是被人用刀划的,力度之大可见白骨。 萧然的双腿只是失去了知觉,肌肉萎缩罢了,并没有截肢,这个刀伤,像是有人要把他的腿割下来一样。 徐宁拿出医用针线,缝合了萧然脚上的伤口。 她原本想要趁机给萧然做一个全身检查,并检查看他的腿,可萧然此刻的状态不适宜用仪器,徐宁只好先放弃。 如果不是先天残疾,而是后天的话,萧然就有可能站起来。 两个人出了空间,徐宁把萧然安置在床上,去了厨房准备吃食。 萧然是已经黄昏之时醒来,橘黄色的夕阳通过窗户落在地上,给房内添染了几分寂静的意味,从厨房里面传来的鸡汤香味勾引着他的味蕾。 脑海中的记忆翻滚,马蹄踏地声中,刀剑的寒光和血色交织在一起,一柄长剑刺穿了母亲的胸膛,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悬崖之上,那张戴着黑色面具,正在冷笑的人。 萧然紧紧握拳,猛地捶了一下床板。 “…你醒了?”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徐宁吓了一跳。 萧然朝她望去,眼中的恨意和血色未退。 徐宁愣了愣,刹那间以为萧然的皮子里面换了一个人。 “水。”萧然眼帘微垂,压着嗓子喊道。 徐宁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萧然面前:“我炖了鸡汤,等下喝点?” 萧然微微点头:“多谢。”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以往更加诡异,总是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徐宁说不上来。 萧然的手也受了伤,无法自己端碗。 徐宁一口一口喂他,萧然没有推辞,只是垂首看着汤面,眉头紧拧,一眼不发。 一碗鸡汤喝完,徐宁轻声问道:“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要害你?” 她当然不会觉得是杨柳月对萧然动得手,杨柳月没那么大胆子。 萧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别处,不想多说,有些事情说多了,只会惹来麻烦。 “我不清楚。”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徐宁抿了抿唇,手指捏着萧然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京城有关?” 她不傻,今天遇到了一个举止奇怪的京中小姐白墨玉,萧然就被暗杀了,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很难。 尤其是在刚才做菜的时候,她发现菜篮子里面放着那块她一直推辞的玉佩,很显然是白墨玉偷偷放入。 萧然不悦的皱眉,把徐宁的手推开:“我说过,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你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休息。” 徐宁看出他是在说谎,准备再次询问,却被门外的动静打断。 “徐家小姐在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晚上,声音陌生,气如洪钟,一听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徐宁和萧然对视一眼,萧然从床头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徐宁手上,徐宁没有多问,把匕首藏在袖口,走了出去。 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高头大汉站在门外,上下打量了徐宁一眼,目光中鄙夷一闪而过。 他身后还站在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每一个人手上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请问是徐宁小姐吗?”大汉抱拳,目光犀利的看向徐宁身后的屋内。 徐宁警惕的看着大汉:“何事?” “我家小姐今天遇难,幸得徐小姐相助,老爷特地命我等来给小姐送谢礼。” 大汉指了指身后的家丁,家丁抱着盒子上前,恭敬站在徐宁面前。 徐宁心中警铃大作,预感来者不善,握紧了袖子里的刀:“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大汉朝三个家丁扬了扬下巴,家丁越过徐宁往屋内走去。 徐宁目光一沉,挡在门前:“大晚上的擅闯家宅,你们老爷就是这样道谢的?!” 第10章 质疑 三个家丁被徐宁的气势一震,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一眼,看向身后的大汉。 大汉几步上前,态度依旧客气:“小姐说,徐小姐人品高尚不收礼,我们也是怕你推拒才如此,快,把东西放在屋内就走。” “是。” 徐宁冷哼一声,动作敏捷的收走了家丁手上盒子,退回了屋内。 “东西已经收走了,我夫君身体不好,各位不易久留,请回吧,帮我和白小姐说句谢谢。” 大汉皱了皱眉,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今天听闻了徐小姐这里发生的事情,特地来看看,不知道萧公子如何了?” “多谢白小姐关心,我家夫君受了重伤刚醒不久,又昏过去了,实在是不方便招待你们,请回吧。” 大汉还是不走:“小姐听闻了此事,但又因为今天白天受到了惊吓无法亲自过来,所以拖我等来问问,萧公子可否知道是谁伤了他?我们可帮其抓住凶手。” 徐宁叹了一声,语气无奈:“不怕你们笑话,我夫君发生过意外,脑子被砸了,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我刚才也问了,他不知道是谁害得他,多谢白小姐好意。” 大汉挑了一下眉:“失忆症?” “这我就不清楚了,各位请回,你们如此站在我的门前,会让乡亲误会。” 大汉抱拳行礼:“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慢走。” 徐宁回了屋,来到萧然床前:“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萧然黑眸清冷,手指搓着被角,许久之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又是这一句。 徐宁皱了皱眉:“要搬家吗?” 萧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眸光流转:“不用。” “为何?”徐宁眉毛越皱越深。 萧然看了她一眼:“跑了只会更危险。” 徐宁想了想,确实,那些人要是想要置他于死地,无论在哪里都跑不了,要是贸然走出平阳村也许会死更快,更何况,也无处可去。 吃完了晚饭,又把碗筷收拾好,徐宁搬来一张藤椅放在萧然的屋内,又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来。 “…你在干什么?”萧然眉毛蹙起。 “过来守着你。”徐宁整理自己的床铺,看也不看他,“那些想要害你人也许晚上还会来,我在你旁边守着,他们来了也有个照应。” 她自信自己的警觉性没有降低,就算这幅新的身体再软弱无力,保护一个萧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自己的东西,更何况萧然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萧然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们就算要来,你那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保护我?和他们抗衡?” 徐宁不屑的轻哼一声:“我可以没打算用武力。” 说着,徐宁看向萧然,手摸着自己下巴:“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那些要害你的人,为什么没有干脆的把你杀了,而是割伤了你的腿?” 萧然静静与她对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你回屋吧,今天晚上不会有事的。” 徐宁眯了眯眼:“为何?你到底是谁?” 萧然眉宇一凝,手指攥住了被角:“有些事情,你别问。” “可我是你的妻子。”徐宁目光犀利起来,一步一步走近萧然,“你出事了,我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我有权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低头,一个微仰着头,萧然第一次厌恶只能抬头看人的视角,皱着眉道:“徐宁,你变了。” 徐宁无惧,冷嗤一声:“萧然你也变了。” 原主记忆中萧然没有那么强硬。 萧然醒来之时看她的眼神和散发的气势,都让她感觉不妙。 夜晚打更人敲着铜锣,大声的呦呵现在的时辰,呦呵声过后,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只猫在房梁之上叫了几声, 两人对峙许久,萧然败下阵来,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就别问了。” 徐宁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双手环胸:“可以,但是那些人来要是来我找麻烦怎么办?” “最起码这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萧然闭了闭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要是真的担心,我们可以和离。” “算了。”徐宁顺手把蜡烛熄灭,躺在藤椅之上,“我暂时还没有和你和离的想法。” 以前的徐宁欠萧然太多,她总得先把萧然的双腿治好之后再离开。 一夜平安的过去。 碍于萧然身上的伤势,也担心那些人又会来找萧然的麻烦,徐宁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一些吃食都是委托邻居张大妈帮忙从镇上购买。 第11章 玉佩的来历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半个月。 萧然身上的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徐宁也渐渐安下心来,相信萧然说的,那些找他麻烦的人暂时不会再来。 “我在你房中发现了一枚玉佩,是哪来的?萧然看着为她换药的徐宁,声线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 徐宁察觉到萧然的情绪起伏,道:“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你受伤那天,我救下一个叫白墨玉的女子,是她硬塞给我的,我原本不想收下,但是她趁我不备放在我的篮子里面。” 萧然默然,拇指食指搓着自己的衣角。 相处了这段时间,徐宁知道,萧然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代表他感到不安,正在沉思着对策。 “等下一起去镇上吧,去当铺把这块玉当掉,换钱贴补家用。萧然寻视一圈屋顶,双手紧紧握拳,“我们家的房子太旧破了,是时候修了。” 徐宁不明所以,但也知道那枚玉佩并不寻常,看萧然此刻的态度,玉佩对于他来说,应该是重要之物。 “如果你很想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萧然眼帘低垂,掩盖心中的情绪,片刻之后,眼神坚定的看向门外:“走吧,去镇上。” 看出萧然不愿多说,徐宁也不再询问,收拾收拾东西,推着他来到了镇上。 镇上唯一的一家当铺,在白墨玉居住的驿馆对面。 “给我玉佩的白小姐,居住在对面驿馆。”进了当铺地门,徐宁小声对着萧然说道。 萧然抿唇不言,神色如常,把玉佩放在徐宁手里:“这玉佩应当值五两银子,你别被骗了。” 徐宁点点头,把玉佩放在柜台之上,老板笑眯眯的拿着玉佩查看。 商谈许久,最后以七两银子的价格卖了出去。 对面的驿馆二楼,两名男子相对而坐,目光双双落在从当铺走出的徐宁和萧然身上。 “主子,看来他的确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一个头系紫色抹额的侍卫少年,对着身穿玄衣的俊冷男子说道。 男子的把玩着一柄长箫,狭长的丹凤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双腿残废,还被迫娶了一个丑妇为妻…” 他把长箫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竟然已经毫无威胁,那就不杀了。” 少年不解:“但是他总会想起来。” “呵,就是因为如此,才觉得有趣。”男子轻笑一声,眼神淡淡的瞥了少年一眼,语气缓缓“我倒要看看,萧然恢复记忆之后,看到自己陷入如此境遇,又亲手把其母唯一之物当掉,会有何反应。” 少年微微蹙眉,双手抱拳恭敬道:“主子英明。” 徐宁察觉到目光,抬头往驿馆楼上看去,正好与男子四目相对。 男子眼中笑意又深了几分:“如此模样,竟然没有被人打死,这平阳村的人果然良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街道人声嘈杂,徐宁虽然听不见,但是她看得动唇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如此的评价,比那些满口污言骂她丑陋的人更加狠毒的多。 “怎么了?”萧然见她久久不动,开口询问。 徐宁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想要上去揍人的冲动,那两人衣着气质皆不凡,想必是个大人物,不是她一个小小村妇可以抗衡的。 羽翼未丰之前,力量未满之时,不可冲动。 “没事。”徐宁推着萧然离去。 男子再次轻抿一口茶,看着徐宁的眼神之中尽是玩味:“有趣。” 回春堂是平阳镇上颇具盛名的一家医馆,老板谢无优乐善好施,性格温和,偶尔会给贫困之人免费出诊。 他也是这阵子为数不多,没有嘲笑过徐宁的人。 也因此,徐宁每次都会来这里买药。 “你先在这里待着。”徐宁把萧然推在一处安全的角落边上,固定好轮椅,“我去回春堂买些药。” 萧然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本翻看起来。 “赵叔您每次来买菜都少给钱,我也要养家糊口,您这还差三文钱,可不能再少了。” 萧然目光不悦的落在不远处的菜摊上,一个老人面色不善,轻蔑的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给你少过钱?” “现在啊。”小伙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却不惧,“这,人老了,脸皮可不能不要。” “你什么意思!”老人音量提高,“我到你这买菜是为了让你的日子过的好点,否则你家烂菜叶谁要?” “你…” “没有我这主顾,你那命贱的娘,也没有钱治病!” 小伙彻底被激怒,一拳砸在老人的胸口之上,老人捂着心脏,脸色发紫,呼吸困难起来。 第12章 徐宁救人 小伙被吓懵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倒退了好几步。 “快!快喊大夫!”有人喊道。 见有人冲进了医馆之中,小伙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离去。 徐宁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见老人倒在地上,赶紧上前,大喊着让人群散开,让老人平躺好,成仰卧姿势,解开了他的衣领。 “这丑八怪疯了吧?光天化日之下,脱开一个老人的衣服?”有人出声讽刺。 老人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困难,头上冒汗,口唇发绀,眼前发黑。 这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徐宁不理会人群中的嘲讽,一只手手掌稍稍用力,放在老人的额头按压,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拖住老人的下颌,把下巴往上提,让老人的头部后仰,下颌角与耳垂连线垂直于地面使其气道保持顺畅。 原本还想着给老人做个人工呼吸,但这里是古代,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做了,就有可能被这里的村民浸猪笼。 徐宁下意识的摸向脖子上面的吊坠,要是有硝酸甘油就好了,在救助心脏病的药物之中,硝酸甘油的的效果是最好的。 但现在的情况,她要是突然消失,潜入空间里面拿药,一定会被当成妖怪。 可继续拖下去,老人就会死。 正在忧急之时,手上一凉,一瓶小瓶装的硝酸甘油出现在手上,徐宁微愣了一下,马上倒出了三粒放在老人嘴里。 “水水水。”她朝人群中喊道。 回春堂的谢无忧一直站在旁边观看,听到徐宁的呼唤,立刻拿出医馆的茶壶,递到她手中。 徐宁试探了一下茶水的温度,在谢无忧的帮助下,灌水让老人服下了药丸。 不久之后,老人的呼吸逐渐顺畅起来,脸色也恢复正常。、 谢无忧感到惊奇,瞪着眼盯着徐宁手上长相怪异的瓶子:“萧夫人这是什么药?竟如此神奇?” 徐宁看着手上的硝酸甘油还有一瞬间的愣神,原来从空间里面拿药可以不用进去,只是凭着意识就好。 “谢老板,还是先叫人把这位老人家扶到医馆休息吧。” 谢无忧唤来伙计,把老人扶进了医馆里间。 老人的意识还不清楚,需要在休息一阵子。 人群中传来唏嘘之声,他们看徐宁的眼神有了变化,但依旧带着质疑。 “这丑八怪医术有那么好吗?”有人直接问道,音量故意不减小。 “骗人的吧,肯定是从哪里偷来了好药,顺手放在赵叔嘴里,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一个脸圆眼小的妇人冷哼一声,看向徐宁的眼神中尽是鄙夷,“她要是真有那医术,早就把萧公子的腿治好了!” 徐宁朝她看来,笑容温和:“你信不信,我不但有把这老人救好的药丸,还有可以把你大脸变小眼睛变大的医术。” “你什么意思?!”妇人插着腰。 徐宁越过她,走向萧然:“说你脸大的刚刚好,不偏不倚刚好长了一张嘴巴。” 妇人向徐宁冲了过后,挥手就要打。 徐宁一个侧身躲过,在妇人腰间轻轻一点。 妇人身体一软,整个人趴在地上,哎呦了一声。 徐宁推着萧然的轮椅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我长得丑,有个模样俊俏的夫君,你长得丑只有一张能叭叭的嘴。” “看不出来,你还伶牙俐齿的。”萧然斜睨后方一眼,人群中再没有人赶冲上来。 徐宁微昂着头:“这算什么?” “那老人不管了?”萧然问道。 “回春堂的老板会照顾好他的,我不想再哪里多待着。” 主要是手里多出一瓶药,她担心谢无忧会多问,自己也没有想好说辞。 看那个老人的样子,现在多半也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就好。 徐宁皱了皱眉,刚才走得太急,应该把药留给那个老人。 “回去一趟。”徐宁翻转轮椅,朝回春堂走。 萧然有些不悦:“你最好不要回去更好,那老人是不讲道理之人,嘴巴也恶毒的紧,他之所为刚才突然发病,是因为…” “就是你!” 萧然话还没有说完,被一道尖细的叫声打断,一个面相刻薄头上戴着红色丝巾的女子,凶神恶煞的朝徐宁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怒气满满的瘦弱男子。 女子不由分说抓住了徐宁的手,把她往前攥:“跟我走!” 萧然捏住女子的手腕,稍稍用力,女子痛呼一声,只能松开。 “你们是谁?”萧然眯了眯眼。 两人被萧然的气势震住,对视一眼,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她把我爹吓出病了,我还不能找她算账?” 第13章 碰瓷 “你什么意思?”徐宁皱了皱眉。 “我说你把我爹吓出病了!”男子插着腰,上下打量着徐宁,“人现在还在回春堂躺着呢!你看着怎么办吧!” 徐宁怒从心起,攥手成拳,一字一句质问道:“你说那个老人是因为我才发病的?” “不是吗?”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是谁救了他?” “回春堂老板!”男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呵,那看来你是没有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啊。”徐宁冷笑,“就这么没钱,拿着自己老子的命来讹人?” “谁说没问清楚?”女人指着徐宁的鼻子,“我爹发病要不是和你有关,你会那么好心去救?” 徐宁看着女人的手指,眼神越发冰凉。 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用手指指着她。 女人心脏一颤,放下了手指,眼神心虚的看向别处,气势莫名矮了几分。 “那如果老人的病和我无关,甚至是我救了他,你们又当如何?” 男女对视一眼,男人声如洪钟:“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救人?我可不相信你有那么好的心!这平阳镇上谁不知道你徐宁心肠恶毒!” “既我心肠恶毒,就何必费那般心里救人?” 男人哑了半响,音量又提高了一度:“因为你心虚!你害了人!” 徐宁不耐烦了,看向他们的眼神添了几分厌恶:“如果老人家的发病与我无关,你们要付我诊费二两。” “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女人骂道。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如果我爹的病就是你造成的,你要给我们十两!” 徐宁不屑的冷笑一声:“我的诊费不贵,但是我的药贵,怎么着也得五十两,竟然要赌,那就赌大点的,我们先去衙门,找县大人作证,立下字据,若是我救了人,你们要付诊费二两,和药费五十两!” 男人脸色微变。 当时看到整个情况的人并不少,徐宁绝对不会吃亏。 “相公,衙门在哪?”徐宁笑眯眯的看着萧然。 萧然朝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这个方向走,我带你去。” “就这点小事还要麻烦官府?”男人语气有些发虚,“你不知道官老爷比较忙吗?” 徐宁推着萧然,向萧然指得方向走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在场观看的人多,回春堂的谢老板也在,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很快就会清楚。” “我不同意!”女人拦在徐宁面前,“我爹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我们去不了那么久,你现在就陪我们钱!就五两银子。” “哟,价格还降低了?”徐宁笑着反问,眼底竟是寒意。 女人直接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整个不讲道理的泼妇模样:“大家快来看哟,这个丑八怪把我爹吓出病来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他们就想要走哇,我可怜的爹啊,你的下半辈子怎么办哟!” 徐宁脸色阴沉:“走啊,我们去衙门请县大人来作证啊,看看到底是你们污蔑还是我不承认,不敢吗?” 女人不回答,只是哭嚎。 围观的人群看不下去了。 “人徐宁是不好看,但的确救了你爹,没害他。” “就是,明明是你爹不讲道理,被人打了才突然发病,要不是这丫头身上有神药,搞不好你你们家过几天就有席吃。” 男人瞪了说话的人几眼:“要不是她害的,她会那么好心?还神药?她怎么不给她残废丈夫吃?反而给一个老头子?” 萧然目光一沉,眼中浮现杀意。 徐宁从地上捡起一块个头不小的石头,对准男人的膝盖砸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男人痛呼一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徐宁又撸起袖子,从旁边的墙头上,拿了一柄担杆,照着男人的腿打去,每一下的力道,皆有章可循。 女人尖叫一声,挥拳朝徐宁冲去,徐宁轻松躲闪,连着她一块打。 男女混合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周围的人被徐宁的举动震慑住,不敢上前帮忙。 萧然看着徐宁挥舞的棍法,眯了眯眼,他可不记得,徐宁练过这些招式。 一顿出气之后,徐宁撩了一下头发,淡定把担杆放回原处,又嫌弃的拍了拍手。 他们两个人倒在地上,膝盖血肉模糊,根本站不起来。 徐宁并没有下狠手,因此他们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相公,赔钱。”徐宁轻笑一声,手放在轮椅上。 萧然微微错愕,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当掉玉佩的钱,徐宁顺手给他了。 他从钱袋里面掏出了一两银子丢在男子的面前,神情带着一股冷意:“这是打你的医药费。” 第14章 萧然霸气护妻 徐宁看着那一两银子,有些心疼,她记得从那部记录中看到过,古代的一两银子,价值相当于现代的八百到一千块钱。 用于治疗外伤的医药费,确实差不多。 “回去吧。”萧然道。 “好。” 他们改变了路线,不再去回春堂,往菜市的方向走去。 最先在回春堂挑衅徐宁的脸圆眼小的妇人拦在他们面前。 “怎么?你也要医药费?”徐宁戏谑的看着她。 妇人抖了抖,原本略微嚣张的气焰萎缩下来,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觉得他们说得对,你好端端的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干啥,有好药为啥不给…” 妇人看了萧然一眼:“不给你夫君?” “所以你也觉得是我害了那个老人?” 周围渐渐围了看热闹的人群,也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觉得妇人说得有道理,也有人觉得他们就是想要给徐宁难堪。 原本愿意站出来,帮徐宁说话的人也哑了声逐渐沉默。 他们担心引火烧身,同时心里觉得徐宁不需要同情。 徐宁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恶毒又丑陋的泼妇形象。 妇人的气势盛了起来:“我也没那个意思,赵叔现在差不多也醒了,去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发病不就可以了吗?” “因为他在菜摊上买菜不给钱,又咒骂摊主的母亲,被打之后突然发病。”萧然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严厉,“我娘子从医馆买药出来看到,又略懂医术,才会上前搭救,这一切我亲眼目睹,谢老板可以作证,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徐宁看了他一眼,终究憋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你们不感叹我娘子好心救人,任由那老者儿女对我娘子污蔑,一言一语之间都嫌我娘子面相丑陋,又是何意?”萧然淡淡的扫视一圈,目光在每一个说徐宁不怀好意的人脸上稍作停留,“既如此,以后你们家老人突发疾病,或者自己身体不适,也别指望有大夫来救。” 一口一个娘子,说得徐宁老脸通红。 “也不能怎么说啊,毕竟医者仁心…”有人小声说道。 “仁心都被你们这样的人糟蹋完了,那还有仁心?”徐宁语气讽刺。 那妇人脸色十分难看,想要偷偷溜走。 徐宁却不打算放过她,在她的背后喊道:“走慢点,别摔伤了没人救。” 话音刚落,妇人被一块石头绊倒。 “走吧。”萧然道。 “好。”徐宁推着轮椅往前走。 一路上两个人相对无言,但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比以前更加亲近几分。 一直到家,萧然都没有问徐宁那瓶药的来历。 厨房内,和以往一样,徐宁煮饭菜,萧然打下手。 徐宁看了萧然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她担心萧然心里不平衡,主动解释道:“那瓶不是什么什么神药,不能治好你腿。” 萧然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专心的添着柴火:“你不用和我解释。” 他顿了顿,又道:“我的腿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 “你的腿还是有可能治好的。”徐宁道。 萧然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不用安慰我。”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也不敢和你保证你的腿一定能好,但确实是可能治好的。”徐宁一脸认真。 萧然添柴的动作一顿,看向徐宁,眼神中微有动容。 徐宁放下手上的锅铲,半蹲在萧然面前与其平视:“你先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眼前再次复现了当时的画面,落日余晖,残阳如血,剑柄倒影着寒光染上了浓郁的赤红之色,一柄长剑穿过了母亲的胸膛,他被推下了悬崖,临死之前也没有看清黑衣人的脸。 萧然脑中传来一阵刺痛,按了按眉心,抿唇不答。 徐宁见他不想说,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询问,站起身继续做菜。 “萧夫人在家吗?”是谢无忧的声音。 徐宁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行礼道:“谢老板。” 谢无忧带着自己的妻子前来拜访,手上提着打包好两份糕点。 他们两个并不进门,谢无忧抱拳道:“饭点打扰真是失礼,但我一向是个急性子有话不赶紧说完憋着难受。” “无妨,两位先进来坐吧。”徐宁回礼。 “不了,家里其实也做好饭菜了。”谢夫人眉眼弯弯,把手上的两包点心放在徐宁手上,语气温柔道,“我们来是给萧夫人送点点心,希望你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气恼太过。” 徐宁愣了一下。 第15章 回春堂闹事 谢无忧解释道:“街上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医者无偿救治于人,未受到感谢也就罢了,换来污蔑和谩骂的确令人寒心,但还请萧夫人相信,这世上还是心怀善念和感恩的人多,切莫因此失了救治于人的信念。” 徐宁心中微暖:“自然不会。” 谢无忧轻叹一声,脸上浮现温和笑意:“那便好。” 随后又抱拳躬声道:“如此我便放心了,饭点打扰的确失礼,我们就先告辞了。” 徐宁目送谢无忧夫妇离去,心里对于回春堂的好感又加了几分,轻哼着歌,转身回了屋内。 …… 为了贴补家用,徐宁每日都会进山,采些草药和菌菇卖钱,草药多送到回春堂,逐渐和谢老板更加熟稔起来。 就如今日送来的,是她在山上斜坡地的混交林中寻得一株人参。 谢无忧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枚人参,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手指顺着人参下部的参须,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忍不住发出了几声赞叹。 南看芦头北看须。 此人参圆芦部分,芦碗退化的棱几乎看不清,只剩下点,更加表明其年代久远,而参须给人以灵动飘逸之感,亦可知这是难寻的好参。 谢无忧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商人特有的精光:“萧夫人想要卖多少钱?” 徐宁比了一个手势。 谢无忧微微拧眉:“这…虽是好参,但数还是高了点。” 徐宁笑道,伸手夺回:“那我也不为难谢老板,我去问问别家。” 这株人参年代久远,品貌极好,她挖时更是谨慎的没有弄断一点根系,价值没有十两银子,也值八两,她不愁买不出去。 徐宁作势继续往外走。 谢无忧一咬牙一跺脚:“好!八两就八两!” “谢老板爽快!”徐宁笑道。 谢无忧正准备把徐宁往里屋请,门外突然响起了男子的哭嚎。 “回春堂无良,卖我假药害我母亲!” 徐宁和谢老板及回春堂里面的一众伙计纷纷出来查看。 只见一个高壮精瘦的男子跪在地上抹泪,旁边一个简陋的担架之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婆婆。 男子身后还站在三个男人,见谢老板出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好你个谢无忧,平阳镇人人都说你是心善的好人,没有想到竟然会为了一点钱财而买人假药,那可是救命的钱啊!” 谢无忧脸色一沉,正欲反驳,跪在地上的男子嚎起来:“我母亲病的如此严重,家中没多少钱,回春堂大夫不愿意为我母亲义诊,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不应该买我假药啊,三两银子的药吃下去我母亲就不行了,回春堂你这是害人啊。” 周围渐渐围上来了许多人。 “我就说怎么今天早上,回春堂的林大夫会收人钱二那么多钱,敢情这是讹人啊。” “多半是知道钱二母亲没救了,所以才开了一副假药,这样人死了也怪不得他。” “你们可别乱说,就算是,也是林大夫的一时贪心,关谢老板怎么回事。” 人群中,有几个人声音不大不小的议论着,徐宁皱着眉头寻声看望,那几人面色诡异,看似在窃窃私语,眼中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回春堂一共有三个坐镇大夫,为首的大夫姓林,医术最好。 “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你如何证明是回春堂的大夫给你抓的药?”徐宁冷冷的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钱二身上。 钱二声泪俱下:“身为人子,如何会拿面前性命开玩笑?” 他指向一个叫王德的伙计:“王德,我来买药的时候你都看见了,你说是不是林大夫收了我三两银子?” 王德唯唯诺诺的看了谢无忧一眼,神情十分的不自然。 谢无忧闷哼了一声,压根不相信钱二的话:“你说。” “是。”王德别开眼,目光落向别处,“林大夫说那是店里珍藏的好药,最便宜也值得三两,看钱二的确着急就给了他。” 与钱二一起的来的男子,把药包丢过去,被徐宁一把接住,徐宁打开药包查看,手指捻出一些草药凑近鼻子细闻,决明子、当归、三七、八角… 都是最为普通的中医药材混合而成,平常补补气血便好,用于治疗顽疾,可以说作用不大。 这副药材最多价值十文钱。 谢无忧也细看了那副药材,脸色极其难看,笃定道:“林大夫决定不会把如此药卖出三两银子,你们就算要污蔑我们回春堂的名声,也不应该用如此低级手段!” “谢老板,当时林大夫给的药就是这副,我没有看错。”王德小声道。 第16章 百草堂赵老板 谢无忧瞪了他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绝对不可能。” 徐宁来到老婆婆身边,蹲下查看,老人家面色黄中带黑,肤色凉而发白。 她掀开老婆婆的眼皮,查看其瞳孔,眼球泛白,角膜反射消失,无法反射光源。 四肢松弛,呼吸微不可闻,脉搏微弱,几乎陷入了休克状态。 这是中毒了。 不过不是不能救。 “你在干什么!”钱二猛地推了徐宁一把,“不准碰我娘!” 徐宁一时不防备,跌坐在地上,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你娘亲的样子是中毒了。” 钱二愣了一下,立马大叫道:“你们回春堂的人竟然在药材里面下毒!好狠毒的心!” 徐宁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说你娘中毒不是这些药物所致,是被人害了。” “就是吃了你们回春堂拿的药才中毒的!”与钱二同行的男子怒目圆睁。 徐宁冷笑:“你们给的那包药材里面可没有毒,都是些补药,不能把人吃死。” 那几个人的脸色发白,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座的各位都看到了,钱二几人都说这位老人家是吃了这包药才病倒的,待会儿去官府报官的时候,还请各位做个见证。”徐宁对着看热闹的人抱拳。 谢老板此时反应过来:“对啊,这包药材里面没有毒,如何能把人吃死?”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是辨别草药的能力还是有的。 钱二急了,也不再跪着,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徐宁大骂:“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没毒?!你和回春堂是一伙的,你们的话不能信!” “你们说没毒就没毒?药材在你们手里,要是等下去报官途中,你们换了一副药材,我们到哪里说理去?”钱二身后的男子双目一瞪。 人群中也有人纷纷附和起来。 “把药给我看看。”街头另一家叫百草堂的医馆馆主负手而来,板着一张脸,“我亦是医者,更是局外人,说出的话总有分量吧?” 闹事的几个男子急忙点头,钱二一擦眼泪:“有分量有分量!我就相信赵大夫的话,上次要不是您给我母亲看诊,她的病也不好得那么快!现如今躺在这里,都是回春堂害的。” 赵老板对着谢无忧抱拳:“谢老板,把这幅药材给我看看,里面到底有毒无毒便知晓了。” 回春堂和百草堂是平阳镇有名的两家医馆,两家一相隔了两条街,无论在商业还是医业上面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但近年来,镇中百姓更喜欢在回春堂就医,去百草堂的人数少了很多。 这赵老板出现的如此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 谢无忧不蠢,客气的拒绝道:“就不麻烦赵老板了。” 赵老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谢老板,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人还有救。”徐宁见两个人又要争执起来,连忙打断,“谢老板,还是先把这个老人家送到医馆里面救治吧。” 钱二脸色大变:“你再胡说什么!我娘亲都这样怎么了还能救活?” 徐宁目光一凛:“听你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母亲死了?” 钱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赵老板,怒道:“我是担心你们对我母亲的遗体做什么!” 赵老板神情鄙夷:“你个乡村农妇懂什么?!这老人家都没有呼吸,怎么可能还能救活呢?” “赵老板的医术真是高明,没有近身查看就判断老人家已经没救了。”徐宁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此医术,各位记得常常去百草堂看病,赵老板定能一眼看出病症,不用做出诊断便开出药方。” 赵老板脸色铁青,咬着牙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说来也奇怪,为何我说老人家还有救,各位的表情如此惊惧?”徐宁勾了勾唇,眼神带着冷意,“这不像是不相信我说得话,更像是害怕我把人救活啊。” “你在胡说什么?谁害怕了?”赵老板仰着头,鼻孔对着徐宁,语气刻薄,“把死人救活,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谁会相信?难不成你个丑八怪还是医神转世,能肉白骨?” 谢无忧也怀疑的看着她。 徐宁冷哼一声:“自然不是我,我说是回春堂的医术。” 她若说是自己,想必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能借由回春堂的名头,如此一来,围观群众才有可能帮他们说话。 谢无忧凝眉,正要开口,徐宁打断道:“谢老板,人命关天,您还是不要再藏拙,救人要紧。” 第17章 手术成功 谢无忧沉思了一会儿,见徐宁目光坚定,点了点头:“来人,把老人家抬进馆中救治。” 钱二身体一抖,急忙跪在老人面前,整个身体护着她,大喊道:“你们这些杀人的庸医!不准靠近我娘亲,你们已经把她害死了,还想要对她做什么!” 徐宁也不废话,上前揪着钱二的后领子,把他攥向一边:“你如此阻挠,就不怕你娘亲晚上去你屋中找你?” 钱二挣扎的站起,握拳朝徐宁挥去,徐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侧身躲开,屈膝猛踹他的下体,再次把他推倒地上。 钱二捂着下体惨叫。 赵老板眼珠子一转,指着徐宁:“你对人下了如此狠手,哪里像是要救人,分明就像是杀人灭口。” 徐宁嫌弃的拍了拍手,脸上带笑,眼底确实一片寒意:“此人听闻母亲有救却百般阻扰,母亲吃药而昏,第一时间不是去衙门报案,而是来这里闹事,平阳镇中人,都知晓谢老板人品如何,如何又会卖人假药?他若想要赚钱,便不会时时免费帮人义诊。” 她语气冷静,说得有理有据,来闹事的那群人脸色皆难看起来。 “是啊,谢老板为人如此之好,怎么会买人假药?”人群中有人喊道。 “倒是去百草堂买药,总是缺斤少两,便宜的药材里面还会发霉。” “没错!谢老板一定不会买人假药!” …… 相信谢老板的呼声越来越高,夹杂着对百草堂的控诉。 赵老板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指向人群:“你们…你们。” 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谢无忧心里感激,对着众人抱拳鞠躬:“感谢各位信任,但是时不待人,还请各位看着他们,让我等先帮这老人看病。” 钱二脸色苍白:“不行!谁知道你们就救人还是杀人。” 徐宁看着他道:“看来你一心想要你母亲死?” “我没有!”钱二双腿发软,不敢直视徐宁的眼神,时不时看向地上的老人。 “既然没有,就是说这个老人不是你的母亲,而是特地寻来陷害人的?”徐宁每说一个字,目光就冷一分。 钱二遍体生寒,嘴唇发抖,僵硬了半响,转向赵老板:“赵老板…” 老人已经被回春堂的伙计搬运进了医馆。 徐宁在不再管外面的事情,转身回屋。 谢无忧支走了所有人,眸色中带着几分焦急:“我看过了这个老人家,与死亡无异,根本就不可能救活,萧夫人你当真有办法?” 人已经带进来了,要是再这样送出去,回春堂的名声就没了,他也别想在这里呆下去。 徐宁点头:“谢老板放心,我竟然说了能救便能救,你先出去处理外面的事情,让人守着门,只要我没有叫,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谢无忧眼神带着质疑。 徐宁想了想,胡扯道:“我要行针,我的针法可以把人体内的毒素都逼出来,但是在行针的过程中,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否则错一步,老人家就会死,我也会受伤。” 徐宁说得玄乎,谢无忧却信了,他眼中冒光,认真的点了点头。 “还有。”徐宁严肃的嘱咐道,“谢老板,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能力,希望您能帮我保密。” 谢无忧犹豫了一会儿,再次点头,郑重走了出去,关上门。 在这里,的确有用针灸就可以救人解毒的说法。 屋中陷入了安静之中,徐宁也不再耽搁,把人带进了空间的手术室内,并给自己换上了手术服。 从西医学上,判断一个是否是真正的死亡,并非仅仅是通过体表特征,最主要还得判断其是否脑死亡。 老人家虽然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但是还有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和心跳。 连续做了三十分钟心脏复苏之后,仪器上显示出了老人家的生命特征。 徐宁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为老人家洗胃。 等一切必要的手术做完,又给老人挂了葡萄糖和蛋白质。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见老人将要醒来,才把她带出了空间。 如此长的时间过去,已经接近黄昏。 徐宁打开了门,谢无忧听到动静走来,紧张的看着她,徐宁点了点头:“活了。” 回春堂里面站着几位捕快,外面还有等着看热闹的人群。 医馆内的伙计把老人家从里间扶到外面。 “真的活了!回春堂真有医神降世,能肉白骨啊。”有人激动的喊道。 欢呼声一声高出一声,竟然有人对着回春堂跪了下来。 赵老板几人脸色苍白。 徐宁指着钱二问向老人:“婆婆,这人是不是您的儿子?” 第18章 徐宁拒绝当大夫 老人家眯了眯眼,仔细端详,目露惧色:“是他…………是他,他不是我儿,他给了我一个饼,我想着带回家吃,他不肯,塞在我嘴里逼着我吃下去!” 钱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剧烈的发抖。 捕头即可把他抓住。 他绝望的看着赵老板,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赵老板救我,赵老板救我!” “你自己犯了错误,我如何救你?”赵老板晦气得站起身,“几位大人赶快把这人带走,如此丧尽天良,陷害老者之人,必须得好好严惩一番!” 谢无忧目光一沉:“大人,关乎人命,在下认为此事和赵老板颇有渊源,请大人好好调查一番。” 捕头也曾经受过谢无忧的恩惠,郑重抱拳道:“自然。” 人已经救活,事情真相也已经明了,徐宁躲在了医馆后院之中。 事情处理完毕,谢无忧来到后院,对着徐宁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萧夫人相助。” “谢老板客气了。”徐宁回礼,“谢老板多次助我,我自应当报答,正如您上次所言一样,万不可因为这一两人的小人作为,而失了救治于人的信念。” 谢无忧叹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我终究是小看了人心,没有想到真有人会为了一点利益而罔顾人命。” “事情已经解决了,时辰不早了,还请谢老板把那株人参的钱给我吧。”徐宁伸出手掌。 谢无忧微微愣住,而后大笑道:“萧夫人真性情!在下佩服!” 说着,又对徐宁抱了一拳。 谢无忧让夫人准备了十俩银子,双手奉上:“八两银子为人参钱,二两银子是给萧夫人的出诊费用,还望夫人不要推辞,可以把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救活,您的医术值得这个价钱。” 看谢无忧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恭敬,徐宁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推辞,双手接下:“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有了这十俩银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可以不用天天上山采药贴补家用,如此一来,便有时间好好诊一诊萧然的腿。 谢无忧话锋一转:“不知萧夫人愿不愿意来回春堂当坐班大夫,只要夫人愿意,月钱三两起步,还可商量。” 谢夫人瞪了谢无忧一眼,暗中使劲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 她还不知道那名老人是徐宁医治而活,只知医馆里面的大夫,一月的月钱最多一两。 谢无忧面部抽搐,暗自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也不敢说什么。 “不了。”徐宁直接拒绝道,“多谢谢老板好意,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告辞。” 不是没有当坐堂大夫的想法,但总觉得,要给萧然看好腿伤之后再说。 谢无忧还想要挽留,被谢夫人一把攥住,笑道:“萧夫人慢走。” 徐宁从后门离开了医馆。 还没有到家,就感到有点不对劲,院子里有倒着两张木桌,家里的四把梨花木凳变了形,凳腿被锯掉。 她赶快进屋查看,和正准备出门的萧然四目相对。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萧然不悦的拧眉,脸色极其难堪。 屋中混乱,像是被洗劫一空,内屋的被子被丢在地上,上面有明显的踩踏脚印,碗筷摔碎,留了一地的玻璃残骸。 萧然的俊秀的脸颊之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徐宁柳眉倒竖,眉宇一凝:“谁弄得!” 萧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笑一声:“你大伯家的儿子徐德,最近噬赌这件事情,你没有听说?” 徐宁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冲向脑门。 原主的记忆翻滚,那场把她烧成如此可怖模样的大火,便是她这个深受宠爱,性子顽劣的二哥所致。 他仅仅因为原主吃了他爱吃的酥饼,趁家中无人注意时,把原主锁在的猪圈当中,而后不知为何,猪圈起了一场大火。要不是被人及时救出,原主就不仅仅是烧毁一张脸这么简单。 徐宁转身走出门外。 “你还要去哪?”萧然问道。 徐宁头也不回:“去赌场找人!” 竟噬赌,如今又有了赌资,自然应该在赌场当中,先去赌场把人找出揍一顿,再去徐家讨个说法。 既然断绝了关系,那徐家人就不应该来找她的麻烦,拿她的钱财。 “你先别冲动!”萧然喊道,“赌场那么多二混子,你去了也就只有被打的份。” 徐宁顿了步,刚才看到原主的记忆太激动,差点忘了,这副身躯,比起以往她的身体柔弱的不像话,贸然去赌场找人,只会吃亏。 毕竟她现在是村妇徐宁,而不是特工徐宁。 第19章 赌徒徐德 再次意识到这点,徐宁的心里有一丝怅然。 “那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还要忍耐吗?”徐宁拧眉,心中十分不爽。 “先把家整理好。”萧然推着轮椅向她走近,“然后叫徐年来,让他帮忙。” “自己的仇自己不报终究是憋屈了些。”徐宁哼了一声。 “你现在没有能力自己报仇。”萧然道。 “谁说没有?”徐宁眉尾一挑,“徐德过来找麻烦,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萧然眼底的讶异一闪而过,他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徐宁竟然可以好脾气的和他聊天,而没有发疯。 “我自然是生气的。”萧然看着她,“但是你这样冲过去找人,实在不妥当,先收拾一下屋子,吃饭吧。” 徐宁见萧然一副算了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冷了脸:“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吃饭,要吃你吃!” 说着又要往外走。 萧然攥着她的手,微微拧眉:“我并非是算了,你信我,徐德现在也不好过。” 徐宁狐疑的看着他,俊秀的剑眉蹙起,明亮的寒眸中带着笃定的光,她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你如何知道?” “我也并非是一个任人欺辱之人。”萧然勾起的嘴角泛着一丝冷意,“以他的品行,定会再来,到时候你在教训他也不迟。” 徐宁想了想,要是一个人贸然去赌场堵他,行为高调不说,也的确不妥,还不如等他下次贪心发作又来找茬之时,把他好好揍一顿更加解气。 自从她穿越来之后,原本生活拮据的家显而易见的充裕起来,她不信,徐德这个好赌贪婪之人,不会再来。 “也好。”她道,手放在轮椅的把手之上,推萧然进了院子。 两个人合力把家整顿了一遍,徐宁越来越气,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徐德带走,不值钱到便被他毁坏,屋内如今竟然没有一件可用之物。 全部都得重新采买,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甚至徐宁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也被他搜刮走。 徐宁看着整理出来的残骸,气得浑身发抖:“你就没有试着阻止他?” 萧然摊摊手,无奈道:“我如此模样,如何阻止?” 徐宁看向他的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屋子被人如此毁坏,而无力阻止,这种欺辱感,光是想想她就火冒三丈。 而徐德那样的人,定会在此过程中出言羞辱萧然。 萧然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出她心中所想,坦然道:“无妨。” 徐宁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眼底寒光一闪:“的确无妨,我定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牙敲碎,腿打折,我到要看看,以后他还敢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她甚至想要把徐德也锁在猪圈当中,让他体验一下,当初原主经历过的绝望。 萧然被她的气势一惊,抬头看着她,直看得徐宁脸红。 片刻之后,他目光往远处眺望:“自己的仇不自己报,终于是会不甘心。” 声音低沉磁性,叹息声中带着一丝惆怅之意。 听得徐宁心酸,更加坚定要赶快把萧然的腿治好。 “你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萧然垂下眼帘,指尖泛白掐着轮椅的把手,复而抬眼,看向远处的青山。 “……从万丈悬崖掉落,捡回一条命但失了这双腿。”他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轻嗤一声,“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自然就残了。” 徐宁轻叹一口气,其余的没有多问。 她推着萧然往镇子走去,两人准备把被毁坏的物件重新采买。 “大哥,我刚才看到徐德那小子又进赌场,不知道那来的钱啊!”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徐宁寻声望去,只见徐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往前走,身边的小弟拿着一包点心,一脸认真的和徐年汇报。 “什么?!那龟孙又去赌了?!进了哪个场?” “镇北钱老板的。” “走!”徐年大手一挥,换了方向,往北面走去。 “那……这包点心,不给宁妹子送去?” 徐年顿了步,咬着狗尾巴纠结起来。 “大哥!”徐宁唤了一声。 徐年顿时眼前一亮,夺过小弟手里的点心向徐宁走近,把点心放在她怀里:“拿着!这是你最喜欢的桃心酥饼,大哥特地早早排队给你买得!” 桃心酥饼是隔壁平关镇的点心,做工精美,味道一绝,每天供量有限,须得及早排队才能买到,是原主最爱吃的点心。 徐宁心中一暖:“谢谢哥。” “客气。”徐年挠挠脑袋,扫视了他们一眼,“这是要去干什么?” 第20章 伯母姚氏 徐宁幽幽叹了一口气:“去镇上买东西。” “买什么?大哥帮你买!” “哈哈哈,谢谢大哥,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好。”徐宁笑道,“刚才听到你们在讲二哥去赌场的……” 徐年眉宇一拧,冷哼一声:“你不知道这瘪犊子最近迷上了赌博,花掉家里好多钱财,老爷子气不过,断了他的钱,还让我看着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瘪犊子消停了几日,不知道从哪里弄到钱,又去赌了,不说了,大哥先去找他,咱俩有空再聊。” 徐年说完,朝着小弟招手,继续往南面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从一旁走来,凶神恶煞的叉腰上前,一双被满脸横肉挤成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射出两道怒火,直直的落在徐年身上,“他又没用家里的钱,你管那么多!老爷子让你去你就去,他让你吃屎你是不是也要吃?!自己挣得钱,还不能自己花了?!” 妇人的脸和徐宁记忆中,大伯母姚氏的脸重合。 原主的脸烧伤后,此人一点也没有为自己儿子所作所为感到愧疚,还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在原主性子贪吃,和原主父母教子无方之上,其不讲道理的泼妇形象,着实深入人心。 甚至,在原主父母去世后,常常把原主当做丫鬟使唤,时常打骂,要不是徐老爷子还算有点良心,常常护着,想必原主也活不到现在。 “大伯母说得对,我受累问一下,二哥哪来的钱?”徐宁冷冷的看着她,语气讽刺,“难不成是用伯母您私藏的嫁妆?” 姚氏两眼一瞪,目光鄙夷:“你不好好管着你的残废夫君管别人做什么?” 说着,姚氏目光向下,落在萧然手中的钱袋之上,眯了眯眼。 “哼,妹子你别那么高看她,她怎么舍得出钱让自己儿子赌?”徐年护在徐宁面前,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老女人。听到别人说自己有一个残废夫君,徐宁时常暴走,姚氏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激怒徐宁,让她先动手打人。 “我儿子哪来的钱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姚氏指着徐年,“没有用家里的钱去赌,你管不了那么多!不准去找他麻烦!” 徐宁把徐年往一旁推开,眼神沉冷:“可他拿得是我家里的钱,趁我不在,把我家中可用之用洗劫一空,值钱的拿走,不值钱全部毁掉,如此行径,该不会是大伯母你教二哥的吧?” 徐年愣了一下,转身看着徐宁:“此话当真?!” “当真。”徐宁看着徐年,转身指向萧然,“当时我在镇上,萧然一个人在家,他阻止不了,被那狗娘养的打伤了。” 萧然的脸上的血痕他早就看见了,只是他并不关心萧然,所以没有问。 “你说谁是狗娘养的?!”姚氏气得满脸通红,粗壮手指指着徐宁,又指向萧然,“自己嫁了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夫君!别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被抢,就算那天你和那个瞎眼的狗男人在他面前苟合,他也阻止不了!!你自己长得丑又嫁得不争气,能怪谁?!” 这也算是变相承认此事了。 “果然是只会满口喷粪的畜生。”徐宁面上含笑,眼中带着寒意看着姚氏的嘴,勾了勾唇。 姚氏冲上前就要打人,徐年右手抓住姚氏的手,左手扬起巴掌,正欲落下,却生生制止,恼怒的把姚氏往地上一摔,恼怒道:“奶奶的!老子说好不打女人,你等着,你儿子绝对不好过!” 她疼着龇牙咧嘴,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的又冲向徐年,膝盖蓦地被一枚石子砸中,双腿一软,跪在了徐年面前,哀嚎一声。 徐宁微微皱眉,低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然,萧然神色如常,无半分波澜,手指敲打着轮椅的把手,寒眸含着冷意落在姚氏脸上。 徐宁上前走了一步,站在姚氏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大伯母不用下跪,把徐德手打断事情就过去了,不然……” “你……以下犯上,不尊长辈!” 徐宁嗤笑一声:“以下犯上?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若不是看你姚家有钱,你一个大字不识的乡村野妇,也进不了徐家的门!如今把自己满腔爱意给了自己的混账儿子,是因为夫君不爱了吧?” 徐年诧异的看着自家妹妹,没有想到徐宁会如此有理有据的骂人。 “杂种!”姚氏挣扎的从地上站起,膝盖再一次被石子击中,又跪了下来。 她惊惧望向四周,脸色发白。 第21章 相互对持 萧然轻扯了一下徐宁袖子,徐宁了然,装作无意的往地上捡起了好几个石子,放在萧然的手上,自己站在姚氏面前,自然的挡住了她看萧然的视线。 每次姚氏想要起身,总会被不知名的石子砸中膝盖,又重新跪在徐宁面前。 徐宁内心一阵暗爽,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我前阵子去祭拜了我爹娘,诉说了最近的烦心事,你如此欺我,想必她们是看不过去的。” 姚氏瞪着眼,面露惧色,跪着不动,静看四周,两枚石子砸中了她的嘴巴,姚氏头一外,吐了出一口血和两颗牙。 “可惜,大伯母你身体康健的很,不能庇护二哥。”徐宁装作惋惜的摇摇头,“二哥真是可怜,想必现在徐家也没有几人待见他。” 萧然手上的石子已经砸完。 徐宁见时辰也不早了,对着一旁看傻的徐年道别:“大哥,我们先去镇上买东西了,记得找到了徐德,帮妹子我好好揍一顿。” 徐年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怒意:“没问题!” 两队人马朝自己各自的目的地走去,独留姚氏跪在地上哀嚎。 “看不出来,丢石子的准头不错。”徐宁目视前方,笑道,“像是以前练过啊。” 萧然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有些事情,你别乱说。” “我乱说了吗?”徐宁语气讥诮,“我只是更加好奇你的身份了。” 她不傻,也不瞎,就算刚才萧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暴露了他有内力这件事,击中姚氏石子的力道,没有包含内力在内,不会直接硬生生打掉姚氏两颗牙齿,萧然的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掉下悬崖双腿残废,又失去记忆,长得又好看,这样的配置怎么看都像是小说和电视剧中的天命男主。 “呵,我也很好奇你的身份。”萧然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一个普通的乡村农女,眼力竟然能如此厉害?” 徐宁一僵,笑而不答。 大意了。 街道人来人往,小贩呦呵声不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争锋相对的氛围。 他们神情自然,在外人看来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如同寻常闲逛的夫妻一般,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一个不良于行,一个面目丑陋。 “娘亲,要是这个姐姐的腿是那个哥哥就好了。” 一个长相白净的六岁小男孩用手上的糖葫芦指着他们,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问一旁的娘亲。 两人目光双双落在小男孩身上,徐宁做了一个鬼脸,小男孩脖子一缩,拉着自家娘亲快速离开。 “你不说我以后不问就是。”僵硬的氛围被打破,徐宁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萧然闷哼一声:“你的事我也不会过问。” “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徐宁严肃起来,顿了脚步,走到萧然面前,半蹲着身子与萧然保持平视,“竟然你必须要藏拙,就不应该露出半点马脚,就像今日一般。” 萧然怔了怔,拧了拧眉:“我知道。” 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只是今天受到那徐德给的屈辱太大,他一直忍耐着,听到那妇人的辱骂之后,就突然忍不了。 徐宁听他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后边,重新推着轮椅。 买完了东西,把原本被洗劫一空的屋子布置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徐宁揉着发酸的腰,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脑中已经把徐德大卸八块十几回。 “不行,我还是气不过,必须找个时间亲自教训他一顿,”徐宁撸起自己的袖子,恶狠狠的说道。 萧然把煮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又把新买的碗筷摆好:“会有机会的,过不了几天,想必徐德还会过来,徐家不可能会一直拿钱填这个无底洞,他只能把手伸向你。” 徐宁当然知道,只要徐德敢来,她就不会让他完好无损的出这个院子。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完全黑了。 徐宁走到窗前,正准备关窗,只见圆月高高悬于东面的天空,清冷的月光洒在村子里,如同铺上了一层银纱。 在现代钢筋水泥的城市里,这样的美的月色,已经没有了。 徐宁靠在窗户,静心欣赏起来,却注意到远处的房梁之上,快速的掠过了两道人影。 她目光一凝,直觉其目标会是这里,关上了门窗。 许久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 徐宁不敢放松,侧耳凝听,听见萧然的屋中传来脚步点地的声响,更加警惕起来,但她不敢贸然进屋,片刻之后,她听见两道极轻的脚步从窗户离开。 徐宁敲了敲萧然的房门:“睡了吗?” 第22章 手术风险 萧然推着轮椅打开了门,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徐宁迅速的往萧然房间扫了一眼,并发现什么异常,松了一口气。 “没事,我烧了热水,要不要泡脚?” 萧然静默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好。” 徐宁打了一盆热水,调好水温,自然的放在萧然脚下,顺手帮他脱了鞋,把他的脚放在了水盆里:“你试试水温行不行。” “你……” 徐宁抬头,见萧然眼神惊讶,神情复杂,微有动容之色,又问道:“怎么了?” 萧然按下心中的异样之感:“没事,多谢。” “水温怎么样?” “感觉不到。”萧然微垂着头,语气无半分波澜。 徐宁这才想起,萧然双腿失去了知觉。 以往的萧然太自立,大部分事情都自己做,很少求助与她,以至于她常常把萧然当做身体健全的普通人看待。 但这并没什么不好。 她抿了抿唇,从房中掏出给自己泡脚的药包,放进水中:“这是我做得泡脚药包,里面有当归、红花、骨草,伸筋草等,有活血化瘀,祛湿止痛的功效……” 停顿了一下,又道:“总之,脚底有很多穴位,泡泡总有好处的。” 萧然没有反驳。 徐宁又打了一盆热水,和萧然一起泡起来。 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萧然手里照常捧了一本书,却根本没有心思看下去,他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旁边徐宁的脚上,脸色一红,又赶紧别开。 徐宁样貌丑陋,但身材极好,双腿修长笔直,一双小脚犹如玉莲,白皙俏丽,脚面在水光的倒映下,像是一块温润的玉。 “你有什么事?”为了掩饰尴尬,萧然轻咳一声。 “……没有。”徐宁有些心虚,其实她想要问萧然刚才的两人是谁,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对于这些事情,萧然并不打算说。 两人又再次沉默起来。 一刻钟过后,徐宁把脚从热水盆伸出,穿上了一旁的拖鞋,小脚通红热气疼疼,她蓦然想起了烤好的猪蹄,脱口而出道:“想吃猪蹄了,明天吃猪蹄吧。” “……好。”萧然也把自己的脚从热水盘中拿出,看着也通红的脚,皱了皱眉道,“红烧的?” 徐宁噗呲一笑:“没错,红烧猪蹄。” 萧然抿唇,不自觉微扬了嘴角。 徐宁倒掉了两个人的泡脚水,嘱咐道“早点休息。” 待徐宁走后,萧然躺在床上,压下自己心里的悸动,闭上了眼睛。 ………… 夜已深,徐宁睁开眼睛,走到了萧然的房门口,先在其窗纸上捅了一个小洞,把自己今天在医馆中买的迷药吹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推门走进,来到萧然床前,扒开了他的眼皮查看,确认其完全失去意识之后,把他带入了空间之中,安放古屋的手术台上,先用仪器给他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而后脱掉他的裤子,仔细检查其双腿。 萧然膝盖骨头完全坏死,小腿骨折处有两处,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导致断掉的骨头再次生长,长歪了方向,压到了肌肉里面的神经,使一部分神经失去了效用。 而当时受伤之时,一些烂肉没有刮除干净,又导致了大规模的感染,更是影响到了双腿的肌肉。 要做手术的话,必须得先把萧然膝盖上死骨刮除,再把小髂骨移植在上面,植骨之后用使用钢板固定才能获得初始的稳定性,促使双腿快速愈合。 而后,要把长歪的骨头打断,重新接回正确的位置。 如此一来,要做的手术的就不只一个,且风险系数极大。 更不可能在萧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中治好。 徐宁叹了一口气,要想把萧然的腿完全治好,必须要和他建立完全的信任,让他好好的配合才行。 光是这一点,她就觉得很有难度。 不管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再怎么和睦,萧然对她总有戒备,保持着恰当的疏离。 徐宁从容器盒中,拿出了手术刀,想要把萧然膝盖上的废肉刮除干净,可一旦对准,她的双手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双从来没有经过训练的双手,根本就无法握住手术刀。 意识到这点,徐宁心里一寒,呆呆的看着手上的刀,一股巨大悲怆感席卷而来。 无法握紧手术刀的医生,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徐宁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许久之后,她把手术刀收好,放在白色的容器中,把萧然带出空间。 在黑暗中静坐一会儿,徐宁握紧了拳头,决定这段时间先把握刀的稳定性练好,顺便调理好萧然的身体之后,再寻找机会给他做手术。 第23章 徐德断指 第二天。 徐宁拿着换洗的衣服和洗具来到河边。 买豆腐的张大妈举着棒槌朝她招呼道:“萧夫人,这边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通过讲偶像剧的狗血剧情,和这里邻里建立了深厚的有意,这些大妈不再在意她样貌丑陋,有什么八卦都会招呼她一样探讨。 徐宁拿着脏衣服来到张大妈旁边的空位上,笑道:“今天又有什么好消息?” 张大妈挤挤眼,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意:“你猜猜?” “我可猜不到,您得直说。”徐宁把衣服放在水里浸湿,“又是那家姑娘找情郎了?” “这次可不是,这次还真与你有关。” 徐宁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哦?” 张大妈晃了晃脑袋:“昨天去你家打劫的,你二哥徐德,在赌场被人割小了一根小指!” “嗯?当真?”徐宁拧了拧眉毛,按理说赌场只要还得起钱,就不会被断指,就算昨天徐德从她家里拿走的钱财不够,徐家也不会真的不管。 “真的!我男人今天看到的,哎呦一手的血,姚氏都吓哭了,昨天回春堂不是出了个医神,姚氏带着他儿子,拿着他的断指,逼着谢老板把医神叫出来给他儿子接上去。”张大妈的话闸子一打开,停都停不下来,她的音量拔高,“哎,你说有可能吗?这断掉的手指怎么可能接着上去?” 徐年心道真有可能,在现代,别说是一根手指了,就算手臂断了都可以完好无损的接上去。 这样的手术,她也能做。 “然后呢?”旁边有人附和道。 “然后?没有然后,谢老板一直解释说,那个神医今天不在,他也请不过来,断掉的手指也接不上去!姚氏她不听啊!撒泼打滚死赖着不走,后来是徐家人看不过去,觉得丢人,才把两个人拖走!”张大妈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也是徐德活该!好端端的赌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我看他怎么赌!” “也不知道是谁割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徐宁心中暗爽,这件事情多半和萧然有关。 她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突然感到后背一寒,徐宁下意识的往一侧躲,一个臃肿的身影尖叫一声,摔倒了河里。 徐宁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着她甩了甩洗好的衣服,放入盘中,起身回家。 姚氏在水里挣扎大叫,三步两步爬上了岸,指着她的背影大声呵斥:“站住!” 徐宁轻哼着歌往前走,根本不管她。 姚氏追了上去,站在她的面前张大双手,把她栏住:“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神医!” 徐宁难得的好心情被破坏,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你压根就不会医术!怎么可以把那心脏不好的老人救活!”姚氏双目一瞪,“神医在回春堂,你也在!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拜了那个神医为师!” 正在洗衣服的大妈们也反应过来,惊吓的问道:“对啊,萧夫人,你怎么突然会了医术,还常常上山采药?” 姚氏觉得自己有道理,攥住了徐宁的胳膊:“把那神医叫来!听到没有!” 徐宁不悦的皱眉:“我不认识什么神医,你松手!”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你要是不让他把我儿子手指接好!我让你没地方住!” 徐宁瞪了瞪眼,上下打量着姚氏:“大伯母的意思是,要把徐家留给我的砖瓦房收回?” 姚氏昂着头,攥住徐宁胳膊的力道越来越紧:“没错!” 徐宁冷笑,如此求人的态度,可见她有多不把原主放在眼里。 她一只手掐着姚氏的手腕,用力捏住两处穴位。 姚氏疼得直抽冷气,松开了徐宁的手。 “当初说得,那算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嫁妆,若徐家当真要把那房子收回,那我和徐家就真正的一刀两断!”徐宁杏眸中带着极深的寒意,看得姚氏忍不住的发抖。 说完这句,徐宁抱着盘往家得方向走。 姚氏在她的背后喊:“你给我等着!” 回到了家,徐宁把衣服一一晒起。 萧然推着轮椅从屋里走出,上前一起帮忙。 他并不想要依赖徐宁,能做的事情都自己做好。 “徐德的手指头被砍掉了。”徐宁语气平淡,眼睛却看着萧然。 萧然挑出自己的衣服,丢在衣杆上,神色如常,轻轻嗯了一声。 徐宁不再问,道:“等下姚氏会来找麻烦,你悠着点。” 萧然这才看向她,疑惑道:“为何?” 徐宁想了想,歪了一下脑袋:“昨天回春堂出现了一位可以把死人救活的神医,她以为我是那位神医的徒弟,让我把神医叫来给她儿子接手指。” 第24章 徐家之人 “呵,手指断了,如何能接上去?”萧然轻蔑一笑,继续晒衣服起来。 徐宁笑而不答。 两个时辰之后,姚氏带着一队人马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人。 徐宁和萧然正坐在家门口剥着豆子,蓦然见到,徐宁呆了一会儿,直到以老人率先走进了院子,她才反应过来,这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人,正是原主的爷爷,平阳村村长,徐老爷子。 近两年未见,她差点没有认出来。 萧然对着徐老爷子抱拳行礼:“村长。” “嗯。”徐老爷子的气势极具威严,目光锐利的射在徐宁的身上,不悦的皱了皱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说话。 对于这个狠心把孙女抛弃,独自丢在砖瓦房的爷爷,徐宁可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是现在,徐老子的身后跟着一堆徐家亲戚,大伯母姚氏在,大伯父徐有元也在,且个个看她的脸色都带着鄙夷和嫌弃。 他们多半是被姚氏说动,前来闹事。 徐宁站起身,学着萧然的样子对着老爷子行礼,那句爷爷却喊不出口。 徐老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自顾自走进了屋子,坐在高堂之上。 屋里的家具都是昨天新买的,陈设齐全,又整理的干净整洁,乍一看,徐宁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徐老爷子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寻视一圈,眼睛最后落在徐宁脸上:“看来,在徐家的帮助下,你过得不错。” 徐宁忍不住嗤笑出声:“您说笑,徐家把我丢在不管不问两年,如何是在徐家帮助下过得好?” 徐老爷子两眼一眯:“竟然不是徐家的帮助,你哪能赚得到钱?” “您这意思,我样貌丑陋,若非姓徐,活该是个不会赚钱的废物?”徐宁讽刺道,心里对徐家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大伯徐有元口干舌燥,盯着桌面上的茶壶半响,见这对夫妇什么动静也没有,粗眉倒竖:“在外野养这两年,连最基本的待客之礼都忘了吗?” 徐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徐有元气极,拍了一下桌子猛得从桌子上站起:“你……” “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徐宁不想浪费时间,对着徐老爷子道。 “我不记得你学过医术,你儿时也不懂哪些草药,这段时间又和回春堂的老板走的近…………”徐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拜得那位神医为师?” 不是疑问句,而是直接肯定的陈述出来,在他们眼里,徐宁已经拜了神医为师,之所以被收徒,都是因为她姓徐。 果真是为了这事!徐宁目光森冷的落在姚氏身上,正与她凶狠的眼神四目相对:“想必那位神医也不愿意接一个赌徒的手指。” “你的意思,神医真可以接断指?”徐老爷子眼前一亮,立马道,“你赶紧把她叫来给你哥哥接断指!再晚那小指就烂了!” “烂了就烂了,与我何干?”徐宁冷笑,“我也没说那神医会接上断指,为何你们如此笃定?” “她可是你哥哥!”姚氏怒了,从椅子上腾得站起。 “那家哥哥会因为赌资没了,来到妹妹家里来洗劫一空,还打伤妹夫?” 姚氏瞪着眼:“你胡说!你哥哥怎会这样做?” 萧然把昨天记录损失的账单递到徐老爷子面前,装作无意的摸了一下受伤的脸颊:“你若不信,可以询问邻居,他们昨天都看到了。” 徐老爷子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会儿,随后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道:“神医竟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想必接上一个断指,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难事,就算不行,让他来看看也是好的。” 老爷子停顿一会儿,眯着眼,语气含着威胁:“你虽已嫁人,但住得还是徐家的屋子,就得为徐家人想想,帮忙做做事情。” 徐宁不答,看着徐老爷子的眼神越来越冷,当初说好了,这栋简陋的砖瓦房,算是徐宁的嫁妆,更是扬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后徐宁是萧家之人,而非徐家人,两年不管不问,如今倒好,又承认她是徐家人来。 “我道二哥为何突然遭受横祸,断了一指,原来是爷爷您,又把我这天煞孤星认成徐家人了。”徐宁怒极反笑,嘴角微扬,杏眸中带着星星笑意,看上去,倒像是十分开心一般,“大伯,大伯母,您可听到了?” 姚氏和徐有元脸色一变。 徐宁慢慢悠悠的扫视他们的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竟然我如今又是徐家人了,各位以后还请小心,以后遭到了横祸,就是我克的。” 第25章 不付钱我就是你孙女 “作孽啊作孽。”徐老爷子愤怒的拍着桌子,又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许徐宁,却因为动作太大,眼前一黑,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捂着胸口,短促的喘气,脸憋得通红。 徐家人慌了,全部人都围了上来。 徐宁作为医生,看出老爷子是高血压犯了,下意识的上前要急救,姚氏借机猛地撞把她撞到在地。 “全部都给我散开!!!”徐宁喊道,从地上爬起,第一时间不是找姚氏的算账,而是在吊坠空间里面拿出降压的卡托普利。 人命要紧,高血压不好好处理,是很危险的,她也不想徐老爷子死在这里。 徐家人被她的气势一震,果然都散开。 她拿出一片卡托普利放在老爷子的嘴里,灌水喂下。 卡托普利作为短效的降压药,在血压临时升高时,吃上一片,可以起到快速降压的效用。 不一会儿,老爷子的脸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缓起来。 徐宁下意识的嘱咐,脸色严肃:“以后发生这样的情况,人不要围着,要保持空气流畅,还有,老爷子你少动怒少抽烟喝酒,吃食上要忌口,少油少盐。” 但徐家人并不买账,姚氏怒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被你的灾星气得!” 徐宁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你这个丑肥婆说什么?” 姚氏气得一张大脸红成了虾,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徐宁手上的卡托普利上,立刻上前抢过,护在胸口:“这神药就留给我们了!算是你报答给徐家的养育之恩。” 徐宁在街上,用一种神药把重病老人救活的事情,她也有耳闻,以为徐宁手上的卡托普利就是那神药。 徐宁怒极反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姚氏还不忘沾便宜。 她嗤笑一声:“你儿子的手废了就废了,一根手指而已,也长一个教训,省得把徐家家底败光。” “你说的轻松!”大伯父徐有元指着她大骂,“要不你这个灾星不识好歹,整天打着徐家的名头招摇,我儿也不会被克得去赌博!还被砍了手指!” “你当真拜了那神医为师?”徐老爷子已经缓过神来,眼神往药氏怀里的药瞄,心中暗叹药的奇效,他感觉自己的确舒服看许多。 徐宁见他们执意这样认为,直接承认道:“是啊,神医说我天赋极好,执意要纳我为徒。” 徐老爷子坐直身子,一双虎目直直的看着徐宁:“你把他叫来,让他帮你弟弟接上手指!” “爷爷您还是让你大儿媳把我的药还给我吧。”徐宁冷笑。 姚氏捧着药,执意不肯给。 徐宁嗤之以鼻,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茶杯:“爷爷,这药只对您的病有用,您记得,一次吃一片,一天三次……” 姚氏眼前一亮,以为徐宁要白给。 徐宁轻抿一口茶,眼中含着戏谑的笑,眯了眯眼:“您要是不付钱,算是孙女我孝敬您的,但如此一来,就算是把我这个天煞孤星认做徐家之人了。” 徐老爷子脸色一变,他一点也不想和徐宁多接触,把徐宁赶走这两年,徐家原本衰败的迹象消失,生活也蒸蒸日上起来。 也因此,让他更加坚定的相信,徐宁是会克徐家的天煞孤星。 “这药多少钱?!”徐老爷子一咬牙,算是承认了不想要认徐宁这个孙女。 意料之中的回答,徐宁比划了一下手指:“五两。” 卡托普利的市价二十左右,并不贵,看在徐老爷子以前对原主还算不错的份上,徐宁觉得自己不能割得太狠。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姚氏声音尖利。 “这药效果如何,你们也看到了,京城都没有,五两还算少了。”徐宁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要么付钱,要么我就是你们徐家的女儿,自己选吧。” 徐老爷子脸颊抽搐,递给徐有元一个眼色。 徐有元不想给:“爹!” “给!”徐老爷子气如洪钟。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那我以后就是你亲亲大侄女了,明天就去徐家看看我二哥哥,到时候他要是不小心被我克死了,希望大伯不要生气。”徐宁笑容明媚,和萧然对视一眼。 萧然手握拳放在下巴轻咳一声。 姚氏脸色苍白,平阳村人大多迷信,她虽然不想要出钱,但还是儿子的命比较重要,对着徐有元呵斥道:“快给她!” 徐有元不情不愿的把五两银子甩在了徐宁面前。 “竟然账算清了。”徐老爷子气势一沉,姿态变得居高临下,凝眉看着徐宁,“那就得说说正事了,今天戌时之前,搬出这个房子吧。” 第26章 无耻之人 徐宁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自己听错了。 萧然也是如此,直接出声问道:“您说什么?” 刚才徐宁也算是救了徐老爷子的命,就算没有答应他叫神医给徐德接断指的要求,也不用如此绝情,当真把徐宁赶出家门。 徐老爷子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徐宁几乎要把手中的被子捏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道:“徐老爷子,您可别忘了,刚才是我救了您的命!” 姚氏笑容猖狂:“这叫什么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就算你不管也不会有事!” “这话的意思,是我娘子多管闲事了?”萧然手握成拳,实在没有想到,徐家人可以如此无耻。 “五两药钱加诊费,不够吗?”徐老爷子眼神藐视,压根就没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 哪怕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的亲孙女。 “更何况,这房子原本就不是你们的。”徐老爷子扬了扬下巴,小厮双手捧着一个匣子上前。 徐老爷子从匣子里掏出一张地契和房契,示意小厮拿给徐宁看。 两张契约上面,明明白白的写得是这间砖瓦房的地址,但署名处,不是徐宁二字,更不是原主父母的名字,而是徐有元。 这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徐宁掐着地契,眼中含着冰冷的怒意:“老爷子,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这间屋子和地都是我爹娘给我的嫁妆,也写了我的名字。” 徐老爷子摸着自己的白须胡,微昂着头:“你当时年纪尚小,如何过户?你若是觉得我骗你,可以去官府查查,这屋子和地契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别搞得好像我们徐家偷了你的东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时有给你备一笔不菲的钱财嫁妆,着么快就花完了?” “呵。”徐宁气得发笑,只感觉一种酥麻之意从丹田往上,直冲头皮,目光死死的盯着姚氏和徐有元,“我记得,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是大伯吧?只是不知道是老爷子的示意还是你自己贪心!” 连一间破旧的砖瓦房都要贪走,还真是……无耻之徒! 徐宁的眼神太过恐怖,仿佛要吃人一般,姚氏嚣张的气焰立刻没了声响,根本不敢与徐宁对视。 “竟然要算账,还请老爷子把徐德的账也算清楚。”萧然看得心里也十分不爽,把那张单放在徐老爷子面前,寒眸冷得彻骨,“他毁坏我家财物,竟然真要断绝关系,那总得两清。” 徐老爷子身体一颤,但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稳了情绪道:“你可有证据?” “我亲眼所见。” 姚氏翻了一个白眼:“谁知是不是你们夫妻俩想要讹钱乱说得!” “邻居可作证。”萧然眼神如刀,剐在姚氏身上。 姚氏只感到汗毛一根根竖起,指甲都发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喊:“那就请邻居来啊!” 徐老爷子带着一家子,气势汹汹来找徐宁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好事的邻居躲在院子里面听墙角,靠的最近是李大爷。 徐家的小厮一向很会看脸色,姚氏话音刚落,就把李大爷“请”进来作证。 “你说说,徐德可来过此地打劫?”徐老爷子高坐于堂,气势威严。 萧然和徐宁也把目光转向他。 那日徐德带人来闹事他的确见过,甚至看不过去还劝阻了几次。 但李大爷不敢明说,站在厅中双腿不断的发软。 “我……那日没有看到。” “李阳!”徐老爷子呵斥一声,语气中含着一丝威胁之意,“你住得如此近,怎么没有看到?如实说!” 李阳活了大半辈子,不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得罪村长一家,和得罪一个普通的妇人,他的心里还是有数,索性一咬牙,扯起谎话来:“我没有看到,徐德少爷从来没有来过此处!” 说完,低着头,不敢看徐宁和萧然。 徐宁和萧然心里一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做如何反应。 “听到了!”徐老爷子目光鄙夷的落在萧然身上,“就算要扯谎讹钱,也要找个站的住脚跟的理由!那好赌之徒,怎会来一个贫瘠之家打劫。” 徐宁气笑出声,眼睛却是圆睁着,宛如疯了一般,她只觉得血管绷得紧,想要冲上前把人暴打几顿。 原主悲惨的一生,至死!都在被这家人吸血,他们甚至一点也没有愧疚。 她知道再多辩解已经无用,一掌打在桌上,竟然硬生生把桌子打得四分五裂! 一时怒起,这副身躯竟然有了她前世之时的武力! 屋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愕看着徐宁。 萧然更是皱着眉头,这一掌的威力,可不像是一介村妇可以拥有的。 第27章 立下字据 连徐宁也懵了,很快冷静下来,只感到手臂发麻,胸口起伏,短促的喘气,她下意识偏头与萧然四目相对,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极深的质疑。 徐宁深呼吸一口,稳住情绪,语气冰凉刺骨:“竟然徐老爷子您如此慈悲,准许我戌时之前的搬出去,那就请您带着您的家人,圆滚的滚出我的视线!” 徐宁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和徐家有任何瓜葛。 “不过,还请徐老爷先立一份字据,表明我徐宁再不是你们徐家的女儿!” “你……”徐老爷子怒起,眼前再次发黑,手指着姚氏手里的药,徐有元急忙取下一粒塞进了徐老爷子的嘴里。 萧然推着轮椅,从屋中拿出纸笔和印章,亲手写下两份徐宁和徐家断绝关系的字据,放在桌子。 徐宁在字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了拇指印。 对着李大爷道:“大爷,今天您就算是个见证!” 李大爷直觉得脑袋发昏,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稳,要不是觉得跪下太没有骨气,他的双膝已经在地上了。 徐家原本只是想要逼徐宁就范,让她乖乖请出神医,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强硬。 徐宁把字据放在徐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盖章吧!以后就可以摆脱我这个天煞孤星,开心吗?!” 徐老爷子肩膀发抖,颤颤巍巍的在字据上面盖好了章。 徐宁把一张字据给他,一张字据自己收起来。 “竟然字据已经签好,你们可以滚了,说好戌时来收,就戌时,你们若是反悔。”徐宁笑容明媚,双手轻拍了一掌,“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你……”徐老爷子瞪着眼。 “嗯?村长有什么问题?” 徐家人被震慑住,不想和桌子一个下场,皆怒视徐宁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李大爷心虚不已,出门时绊了一下脚,而后激动得一拍地板,爬起来对着徐宁抱拳鞠了一躬:“对不住。” 又转身离开。 小小的屋中变得空旷起来,徐宁瘫坐在凳子上,刚才发力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指发麻,指甲盖隐隐脱离,渗出了血迹。 她和萧然大眼瞪小眼,等着他询问。 萧然看着地上爆裂而开的桌子,语气惋惜道:“昨儿新买的桌,今儿就废了。” 徐宁沉默不语。 “好好收着你的字据,别丢了。”萧然清明的寒眸看着她,眼中是徐宁看不出的情绪。 “你……为何支持我与徐家一刀两断?”徐宁原本想要主动解释自己掌力之事,一开口竟变成了询问。 “你医术好,又拜了一位神医为师,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成为一名人尽皆知的大夫,拥有自己的医馆。”萧然推着轮椅向她靠近,双手接过徐宁手中的字据折好,“到时,徐家人定会来找你,巴结你,吸你的血,这样的家人,早断了只有好处。” 他把折好的字据放在徐宁手中:“你既父母已死,这世上又没有人在意你的感受,你为自己而活便好。” 说出了这句话,萧然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对徐宁的劝告还是对着自己的警告。 徐宁手握成拳,心里有一丝悸动。 萧然说得对,她一个异世而来的人,这世界除了自己,又有谁会在乎她的感受? 为自己活便好。 “刚才有些事,你不问?” 萧然抿了抿唇,闷闷哼一声:“我的事你别问,你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好奇。” 徐宁心里一松,深叹一口气,从凳子上站起:“好!身上的银子够我们租一间好点房子,我们把可带的东西都带走,带不走就毁了,绝对不能让徐家人占便宜!” 萧然点了点头:“我来整理,你去找租房子牙人。” 牙子是中间人的意思,房牙子就是租房中介。 …… 徐宁沉静许久的灾星名头,在姚氏有意无意的宣传下再次响起,原本这段时间对徐宁稍有亲近的人,再次唯恐避之不及。 好在徐宁还算钱多,在日落之前寻得了新得住处。 徐年的小弟来帮忙搬东西。 “徐年呢?”萧然问道。 “老大被徐家人带走了,说暂时不能来帮忙。”小弟回答。 “他是为我打抱不平去的吧?”徐宁皱了皱眉毛。 小弟看了她一眼:“恩,老大说他会处理好,让你们不用担心。” 全部的物件搬到了租好的院子中,已经算是深夜了。 第28章 怀疑 圆月高悬,已经是后半夜。 忙碌了一天,徐宁早早睡下。 萧然躺在床上睁着眼,眉宇紧拧,不断的在记忆中回想关于徐宁的一切。 她以往只是个泼辣心狠的农乡野妇,样貌丑陋不说,心气极高,谁都看不起。 识字少许,但胸无点墨,做事鲁莽冲动,一无是处。 一个医书都看不懂的人,怎么可能会医术?甚至还如此高超? 世人皆看样貌,又会有哪个不出世的神医,会通过样貌看清其天赋异凛,授她医术?并让她短短时间就有小成? 还有今天她爆发的掌力,分明就是苦学已久而来…… 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大变…… 萧然手指捏着被角搓动起来,眼中寒光闪闪,他敢肯定,她绝对不是徐宁。 屋外传来三身喜鹊叫。 萧然起身,双手撑着身体坐在轮椅之上,来到窗户前,把其打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地上,单膝下跪对萧然行礼:“主子,周围探查过了,很安全,徐德的断指已被丢去喂狗。” 他抬头看向萧然,眸若朗星,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徐家那边,应当如何处置?” “不急。”萧然想起徐宁,手指敲打着轮椅上的扶手,“你去调查一下徐宁的身份,我要知道她的医术和武功到底是何时学得,至于徐家那边……先放着。” 徐家留着,也许又助于他调查如今这个徐宁真实的身份。 黑衣人愣了一会儿:“主子,你是怀疑她……是那边派来到人?” 萧然望向天边的圆月,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也许,是有人易容,你好好查。” “是。”黑衣人抱拳,起身投入到了夜色之中。 …… 租房子和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已经花光了徐宁和萧然大部分的私房钱。 也怪她贪心,租了一个两室一厅一厨,还带一处院子的院落,甚至花钱买了菜籽,在院子的角落里开垦了一处菜园。 每个房间的面积还不小,在自己和萧然的房中,还让人开出了一个小间的药房和书房。 又为了让萧然在院子里面行动方便,根据着前世的记忆,依葫芦画瓢的做了几个无障碍的通道。 徐宁摸着已经瘪下去的荷包叹了口气。 “还剩下多少钱?”萧然看见她摸着钱袋一脸愁容,忍不住出声问道。 徐宁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钱袋:“还剩下不到一两。” 也就是二十文。 “不是什么大事。”萧然拿着一把锄头放在腿上,推着轮椅走出了院子。 徐宁扬了扬眉,都没钱要吃土了,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山上草药和菌菇不好采,像上次那种人参也不是次次都能遇见的。 “我去集市一趟。”徐宁把原本拿了几株留给萧然做补药的人参和灵芝放在背篓里,“去换点钱。” 萧然正在锄着菜地,看着她的动作不满的皱起了眉头:“那些药不是说留给我的吗?剩下的银钱不到一两,又不是没有,何必去拿去卖” 徐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不到一两的意思,就像是普通的工资族,回答自己月工资不到一亿。 她身上是真没钱了。 刚出门,便看见徐年鼻青脸肿的从远处走来,手里面还提着一只烧鸡和两包点心,看见她,开心挥了挥手:“妹子,要去哪?” 半个月没有见,她这个哥哥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大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徐宁目光一凝,落在徐年脸颊之上的一道疤痕、 徐年憨憨的笑笑,把手里的点头塞在徐宁怀里:“没事,大男人哪能不受伤的?” “是不是徐有元夫妇弄得?”徐宁厉声询问。 “小问题,让大哥看看你的屋子。”徐年转移话题,推着徐宁往屋里走。 看见萧然坐在轮椅上锄头,看上去很是吃力的样子,走上前夺走了他手上锄头,语气嫌弃道:“那有你这样舞锄头的?走开走开,菜地都耕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萧然剑眉微蹙,脸色十分不满,最近徐宁都没有嫌弃过他做不好事情,一个外人竟然来评头论足。 徐宁见萧然脸色不悦,接过徐宁手上的锄头,重新递给萧然。 “哥,让萧然来吧,他可以的,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什么都不做,光吃软饭。” 大宸国并没有吃软饭这个词,徐年疑惑的问道:“什么叫软饭?” 徐宁噗嗤一笑,看了萧然一眼:“男人靠女人养,就是吃软饭的意思。” 萧然一脸黑线:“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养过。” 第29章 铺子 徐宁让徐年坐好,拿出消肿祛疤的药膏涂在他脸上。 “大哥,你以后要是打架受伤,直接来这里找我。” 徐年默然不答,片刻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怎么?大哥不愿意?” “不是!”徐年连忙否认,“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和妹子说话了。” 徐宁失笑:“难不成,因为我和徐家写下断绝关系的字据,大哥还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徐年有些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手握成拳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徐宁:“你永远都是大哥的妹子!” 徐宁心中一暖,把徐年重新按在凳子上,继续为他擦拭药膏:“那不就好了。” “妹子你不是天煞孤星,不要听别人胡说,更不要信外面那些话。” 自从被赶出砖瓦房之后,镇上关于她的谣言一茬接一茬,又说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不孝之徒,差点气死自家爷爷,一下子又说她是个小偷,偷走了回春堂神医的药,救治于人,只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 回春堂的谢老带着自家妻儿去了岳父家,根本不在平阳镇,也不能为她作证。 镇上除了这个大哥徐年,也不会有人为她说话,进而得罪在平阳镇算是地头蛇的徐家人。 谣言越演越烈,但徐宁根本就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大哥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事?”徐宁温和的笑了笑。 徐年张了张嘴,神情犹豫:“爷爷他……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上面花划掉了。” 徐宁愣了一下:“以前没划啊?” “还把四叔四婶留给你的嫁妆铺子买了。” 徐宁精神一震,目光一沉:“什么意思?”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四叔四婶给你留了一间铺子,一直都有,族谱上面没有你的名字,这铺子你也要不回来,大伯母教唆爷爷卖了,给徐德还赌债。”徐年越说越气,但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宁的脸色,生怕她难过。 萧然听到了他们谈话,闷哼了一声:“看来,是用那份字据去了官府,证明你不是徐家女儿之后,才能把你爹娘留给你的铺子完全卖掉。” 大宸国国法中,有规定子女之物,除非子女身死,否则父母不可擅自做主,徐宁不是徐家女儿了,她爹娘的东西自然是归徐老爷子。 原主徐宁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间铺子。 徐宁冷笑:“我从来不知道我爹娘有留给我铺子,他们哪来的脸?!” 因为灾星一言,把年幼失去双亲的孩子赶出家门,竟然还有脸拿走原主父母留给她的嫁妆? 徐宁气得回浑身发抖。 “你生气也没用。”萧然声音清冷,又重新舞起了锄头,“现在你不是徐家人,你父母的一切与你无关了。” 徐年怒瞪萧然:“你说什么呢?!” “他没有说错。”徐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现在徐家的一切和都和我无关了。” 徐宁也不在意这个,她只是看不过徐家对原主的所作所为。 原主以往的性子偏激,也是因为徐家造成的,自己竟然占了她一副身子,自然应该帮她报个仇。 徐宁把消炎去肿的药膏给了徐年:“多谢大哥告知。” 徐年看出徐宁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要大哥做什么直接说就好,” 送走了徐年,徐宁背着装着草药背篓再次出门。 到了镇上,回春堂的门已经打开,看样是谢无忧回来了。 谢无忧从屋子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到她,眼前一亮,亲自出来相迎,开口便是一句:“萧夫人答应来当坐堂大夫了?” 徐宁翻了个白眼,把背篓放在谢老板面前:“谢老板,我是来做生意的。” “当坐堂大夫不影响做生意。”谢无忧把徐宁领进内屋,为她倒了杯茶,“这段时间在下有事,带着夫人回来趟岳父家,岳父今年花甲,常常有气喘胸闷之怔,偶有心悸,不知萧夫人上次给那来老者的治愈心悸的药,可否卖于在下?” 谢无忧语气诚恳,态度恭敬,显然已经把徐宁当做了一个技术极强大夫。 徐宁心里清楚,说是有事回老家,实际上是带着妻儿回家避风头,有医神坐镇回春堂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回春堂询问,甚至一些病重之人跪着请见,惹得谢无忧心烦不已,只能回避。 “是否常有胸痛,心慌,呼吸急促?”徐宁问道,“还伴有咳嗽、水肿还有发热?” 谢无忧点头:“是的。” “严重吗?” “大多数时倒是还好,岳父的体征和上次老人差不多。”谢无忧认真回答。 第30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法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徐宁看着谢无忧,“谢老板,要知道有很多病症都是相似的,就算我问的这些症状的确是心悸有的,但也不妨碍另一些病,也有一样的症状。” 她停顿了一会儿,眼神越发认真:“请问谢老板,您的岳父可在医堂之中?” “人是接回来了,但是老人家爱玩,又出去乱逛,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谢无忧叹了一口气,对着徐宁抱拳微一行礼,“萧夫人行医态度认真,让在下不得不佩服。” 虽然这句恭维的话,马屁味很重,但不妨碍徐宁听着心里舒坦,却还是凝重嘱咐:“望闻问切起看病基础,了解一个病人真实的病情,是医者的本分和职责,也要对得起患者和自己,自然不敢妄下断语。” 谢无忧赞赏的点点头,以往他见过太多大夫,仅仅听一言之词,便妄下断语,误了许多病情,他回春堂的大夫也不例外。 因此更加坚定了要让徐宁在回春堂当坐班大夫的决定。 “萧夫人,来回春堂坐堂的事情,还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谢无忧深深鞠躬,“您的医术高超,行医态度认真对患者又极其负责,如此好的大夫,不应该埋没。” 徐宁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要为萧然做手术,就必须调理好他的身体,更何况她必须要有空余的时间练习拿手术刀的稳定性 太忙得话,这一切都会有影响。 “谢老板。”徐宁欠身回礼,“多谢您的厚爱,但是我实在是有自己的事情,没有时间呆在医馆当一个坐堂大夫。” 谢无忧开口正欲再劝,谢夫人王氏抱着孩子走来,双目含泪,嘴唇发抖,急得想要张口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小手捂着脖子,满脸青紫,呼吸困难,一看就是吃什么东西被卡在了嗓子里。 “这……怎么回事?”谢无忧脸色一白,身体一抖。 “把孩子给我。”徐宁也着急,从王氏手里接过孩子坐在凳子上,把孩子放在膝盖,保持头低脚高的姿势,一只手捏着孩子的脸颊两侧的颧骨,背部朝上,头和颜面朝下,用手拍着孩子的背部。 过来一会儿,见孩子还没有把喉咙里面的异物吐出,把他放在地上,让他站立在自己面前,自己跪在地上,右腿成弓步,插在孩子的大腿中间,左腿伸直,双手绕在其腰部,使其上半身前倾。 一手成拳放在孩子的肚脐上方两指处,另一只手包着拳头,连续快速向其后上方攻击。 谢无忧和王氏都被吓懵了,呆呆的看着徐宁所有的动作。 王氏反应过来,以为徐宁是在打自己的孩子,尖叫一声朝她冲过去。 被谢无忧一把抱住,眼见过徐宁两次把人从病危救活,要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徐宁的为人,也下意识的觉得他是在救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害。 如此按压几下后,孩子咳嗽一声,吐出了两颗花生米。 缓了片刻,孩子脸色青紫褪去,哇哇大哭起来。 王氏挣脱谢无忧,抱着孩子哭起来。 徐宁也松了一口气:“像花生这样小孩不宜食用的物品,还是放远点好,一旦卡住喉咙是很容易要人命的。” 谢无忧见孩子没事,感激的对徐宁道:“多谢萧夫人出手相助!” 王氏抱着的孩子,欠身行礼,语气哽咽:“多谢萧夫人,多谢萧夫人。” “客气了。”徐宁道,话锋一转,“刚才我做这个动作,两位可看清楚了?这套方法对于喉咙被卡住又极好的妙用。” 谢无忧表情有些为难:“看是看清楚了,第一个还好,第二个…………” 徐宁了然,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就连同性之间也要注意一些距离,更何况是第二套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姿势,在古代人的眼里看来极其的不雅观。 徐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强求,把背篓的草药放在桌子上,笑道:“谢老板,做生意吧,看在我救了令子的份上,可得给我多算点钱。” “一定一定。”王氏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看向徐宁的眼神满是感激之意。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徐宁抱拳,“夫人先把孩子抱去休息吧。” 王氏微一行礼,抱着孩子离开。 谢老板没有给那堆草药算账,而是郑重的邀请道:“萧夫人,来回春堂当坐堂大夫吧,您这样的人才,谢某可不想放过。” 徐宁失笑:“谢老板,我着实是没有时间,您也知道我夫君需要照顾。” 第31章 答应当坐堂大夫 “萧夫人。”谢无忧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萧然公子是个好强的人,您要是这样说,他可是不乐意的。” 徐宁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眉心:“我知道。” “我虽然现在才回来,但是平阳镇发生的事情我在路上早就已经听说了,难不成萧夫人您真的愿意一直租着院子住?不自己买一处?”谢无忧循循善诱,“更何况,您真的不想打打徐家人脸?” 徐宁拧眉想了想,脸色稍有动容。 虽然可以每天采采草药和菌菇换钱,但始终不多,也存不到钱,说实在的,她的确是想要拥有自己一处院落,而不是一直租着别人的,更何况,有了钱,生活好转之后,打起徐家的脸来,也更加顺手清脆。 谢无忧再接再厉:“我给萧夫人月钱十两!若是名声打出去之后,每月还有提成,您看如何?” “接诊时间我说了算。”徐宁权衡再三,微昂着头,挑了挑眉,“谢老板还得单独给我一个房间,我不希望有人可以看到我的容貌。” “可以!”谢无忧一咬牙,答应下来,“但先和萧夫人说清楚,一个月至少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坐诊医馆。” “没问题。” 谢无忧不愧是个商人,他早就备好了和徐宁合作的契约,契约内容和里面设置的条件和刚才谈好的条件基本一致。 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他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 “萧夫人看了这契约要是没有问题,就签字按押吧。”谢无忧笑得满面春风,眼中闪着商人独有的精光。 徐宁细看合同的内容,啧啧称奇,感叹一声:“看来谢老板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自然。”谢无忧笑道,没有多言。 徐宁签好了合同,谢无忧先付给徐宁五两的月钱,恭敬的把她送出了门。 还没有到家,远远的听到了院子传来一阵响动。 不一会,男人的惨叫声传来。 徐宁脸色一沉,快速走进。 只见萧然坐在轮椅上,手上还拿着那把锄头,一脸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膝盖惨叫的人。 院子里面还站在三个大汉,皆一脸惊愕的看着萧然。 萧然抬了抬眉,声音清冷不紧不慢:“还要来试试嘛?” 三个大汉面面相觑一眼,竟都不敢上前。 徐宁也看呆了,萧然虽然坐在轮椅之上,但周身散发着一种睥睨蝼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上前。 萧然感受到徐宁的目光,向她看来,神情无一点波澜:“回来了?” 徐宁有些懵逼的点点头。 “那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萧然把锄头放在膝盖上,推着轮椅来到菜地的另一侧继续锄地。 徐宁目光落在徐德之上,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对准他受伤的膝盖猛地来了一脚, 徐德再次惨叫。 “二哥啊,你怎么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呢?断了一个手指不够,还想要废一只脚啊?” “你个丑八怪,老子一定弄死你!”徐德边喊边骂,“妈了个巴子的徐宁,你给老子等着。” 徐宁充耳不闻,歪了一下脑袋眨眨眼,俯视他不断张张合合的大嘴。 徐德预感不好,不在讲话,想从地上站起,被徐宁猛踹膝盖,再次跪在了地上。 “骂完了?” “贱人……”徐德疼的龇牙咧嘴,怒目而视。 话还没有说完,徐宁一个鞭腿扫向了他的脸,膝盖顶到徐德的牙齿,硬生生的踹掉了他的两颗牙。 徐德痛呼一声,想要抓住徐宁的脚,又被徐宁踩住手,一点一点用力慢慢碾压。 而后看向还在傻愣住的三个大汉:“这三位大哥是哪路人啊?方便告知一下吗?” “南庄赌场的讨债的。”一个大汉抱拳,“这小子说来这里可以要到钱,叫我们一起。” “哟?”徐宁踩住徐德的头,“徐德,手指都被砍了,你还赌钱啊?是觉得自己有十个手指任性吗?” 徐德啊啊乱叫,他的牙齿被徐宁踢掉了两颗,嘴里被牙血糊住,根本吐不出清晰的字来。 “各位,应该也听说我徐宁和徐家断绝关系的事情,你们要账应该去徐家要,不应该来我家。”徐宁往徐德的腹部踹了一脚。 “徐家人不会给他钱。” 大汉话音刚落,徐年带着一众小弟,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 徐年看到徐宁踩着徐德的头,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想好的开场白硬生生的憋在喉咙里,只能干瞪着眼。 “大哥,妹子不像是被欺负的。”小弟拿着棍子的手不稳当起来。 “那觉得我有钱给吗?”徐宁对徐年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第32章 神医出世 “大哥,我记得今上午你不是说,徐有元把我爹娘留给我的铺子卖了?卖出去了吗?” 徐年还有些懵:“说是还未转让。” “地址在哪?” “北街32的裁缝铺子。” 徐宁把脚放下,对着三个大汉昂着头:“三位大哥听到了?徐德他娘和他老子手上还有卖铺子的钱,你们去找他去啊,铺子竟然还没有转让,就还是徐家的,与其在我们这里闹,不如与那铺子里面闹,还更有希望拿到钱。” 三个大汉相互对视一眼,觉得有道理,转身离开。 院子里面,徐年和徐年带来的小弟,与徐宁大眼瞪小眼。 徐年指了指地上的徐德:“这是这么一回事?” 虐了自己一直想要打算人,徐宁心情愉悦,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不知道,这厮自己冲进来爬在我脚下,我拦都拦不住。” 徐年看着徐德满嘴的血,嘴角抽了抽,对着徐宁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你把他带走吧,我怕他打我。”徐宁语气放软,听上去倒有几分委屈的感觉。 徐年和小弟上前,把徐德拖到了门外。 “那妹子,你自己好好顾着自己,有事情找我。”徐年嘱咐了一句,带着徐德离开。 院子里面,萧然弯下身子,细心拔除菜田里面的杂草,好像并没有被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影响。 徐宁深深得看了他一眼,进了厨房,准备今天晚上的饭食。 …… 回春堂。 一个叫刘和友少年背着自家行动不便的大哥踏进了回春堂,一进便大喊起来:“求谢老板请出神医救我大哥!” 他把自家大哥放在凳子上,跪了下来:“我大哥年纪轻轻不能残啊!” 他的声音极其嘹亮,很快把人群吸引了进来。 经过上一次,外人都以为又是有人来给春回堂找茬,纷纷过来看热闹。 镇上的居民都认识这少年,住在南巷的苦命人家,父母很早去世,家里还有个奶奶要养,两兄弟做着帮人搬运的苦工,兄长刘和良积劳成疾,身患重病,在家躺了一年,已经花光了他们家大部分的钱财。 刘和良面色戚戚,瘫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弟弟哀求,他能动,但不敢动,因为稍微动一下,左侧身体肌肉会持续发疼,难受异常。 “这刘和良的病都一年了,治不好了吧?” “兄弟俩感情真好,哥哥这样了,弟弟还愿意养着,背着来求神医。” “我看回春堂是不是有神医还难说呢!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来求?神医就是不出现,逼着谢老板带着妻儿回娘家。” “哎,这怕是要走空啊!” 刘和友磕一个头:“我兄长今年才二十六,还未娶妻,求谢老板可怜!” 谢无忧急匆匆的从里间出来,见刘和友跪在地上,上前想要把他扶起。 刘和友拒绝站起:“谢老板要是不叫来神医为兄长治病,我就长跪不起!” “这像什么话!”谢无忧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一个伙计从里间跑出,附在谢无忧耳边说了几句。 谢无忧眼前一亮,故作惊讶的询问道:“当真?” 伙计点头。 谢无忧扶着刘和友:“你快起来,神医今天正好在,也答应给你兄长看病,快把你兄长扶进里间。” 刘和友面色一喜,抹了一把眼泪,背着兄张跟着谢无忧进了里间。 屋外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唏嘘,伸着脖子往里探,被掌柜的驱赶。 徐宁穿着一身青衣,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躲在帷幕之后。 刘和友把兄长放在凳子上:“神医。” “叫我大夫就好,别叫神医。” “是。”刘和友眼睛往帷幕里看,见里面的大夫身材纤细,声音为沙哑的男音,猜测应该是个少年,心里有些打鼓,以为是谢无忧随意找了个人来忽悠他。 徐宁看到此刘和良身体不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让人把他扶到床上躺着,走出帷幕,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片刻之后,手在他的腰围点了几下,刘和良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大夫,这……”刘和向上前制止,又太不敢。 “腰部直到腿部是不是时常有疼痛或者麻木感?且常常有四周扩散的感觉,既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刘和良瞪着眼,他这个病由来已久,也看过很多大夫,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不经询问的情况下,准确说出他的感觉。 “是,已经有一年了,我现在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走动。”刘和良叹了一口气,对眼前的大夫生了几鼓敬佩之意。 第33章 青衣大夫 “你躺好,我要按压你几个穴位,有什么感觉告诉我,我才能判断你这个有多严重。” 刘和友紧张的在旁边询问道:“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严重吗?可以恢复吗?” 徐宁抬起刘和良的左腿,在他的小腿处按压,边回答刘和友的问题:“严不严重,能不能治好,要先出判断才能决定,感觉怎么样?” 刘和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脸色略微苍白:“疼。” “是放射性的那种疼痛吗?”徐宁道,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就是疼痛四周蔓延。” “是。” 徐宁又在其臀部腰部做了按压,根据判断,刘和良腰间盘突出压迫神经,要是继续拖下去,整个人都会残废。 “这个病以后不能干重活了。”徐宁道。 “那能治吗?”刘和良小心翼翼的询问,“还有治疗的费用……贵吗?” 徐宁看了谢无忧一眼,谢无忧摆出一个手势,微摇了摇头。 “可以治,但是不能一次性治好,需要时间慢慢的调养,且时间不能干重活。”徐宁道,“至于费用……今天我心情好,就暂且不要钱了。” 刘和友顿时激动的跪了下来,磕着响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你先出去吧,让谢老板留在这里。” 刘和友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生怕耽误徐宁治疗自己的哥哥,什么也没问走了出去。 “谢老板,你看好。” 谢无忧点头上前,徐宁在刘和良的腰部臀部腿部按摩,并为其推拿,手法独特,刘和良过程中虽然痛得直抽冷气,但是一套推拿下来之后,竟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身上的痛感也消失了大半。 “记清楚了吗?”徐宁看着谢无忧。 谢无忧回忆刚才徐宁的动作,点了点头,拱手道:“大概看清楚了,如果还有机会,希望……青衣大夫可以再演示一遍。” 刘和良站起身,浑动了一下筋骨,原本僵硬的骨头舒展了不少,他下地走了几步,除了感觉臀部略微不适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刘和良面色大喜,作势要跪,徐宁一把扶住:“万万不可,你现在的身体,可跪不得!” “多谢神医。” “你这病症要长久治疗,不是这一次的按摩就能好的,记住每七日来一次。我也会给你开一点药,要坚持服用,不可再干重活,必须得好好静养。”徐宁想了想,又担心刘和良不听,郑重嘱咐道,“你要是不想你的后半生都在瘫痪之中度过,就必须听我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腰间盘突出压迫神经,这个病要是不好好治疗,患者极有可能会因此瘫痪。 “我听神医!”刘和良激动道,他被这怪病折腾了快要一年,数次想要寻死,都被弟弟和奶奶拦住,如今看到了可以恢复的希望,自然是会好好配合。 他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徐宁:“只是这个费用……” “待会药物结算完了,我会和你们讲。”谢无忧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担心。” 那些想要目睹神医救治的人,看到刘和良不用搀扶就从里面走出,个个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会吧,回春堂还真有神医在世,能把瘫痪了一年的人治好?”有人惊呼道。 所有人都围在刘和良面前,你一言我一句的询问他具体状况。 刘和良如实把事情说出,不住赞叹徐宁的医术。 徐宁和谢无忧站在里间听到外面的动静。 徐宁不由得咋舌,赞叹道:“谢老板不愧是商人,真是好手段,这一波打出去,回春堂有神医坐镇的名号可就算立住了,只是不知道谢老板哪来的信心?万一我当真治不好他病,你这招牌不就砸了?” 谢无忧笑容温和,颇为得意挺了挺胸脯:“砸不了!我相信您的医术,总得试一试,更何况这刘家小两兄弟,都是个良善的孩子。” 谢无忧心想,他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派人说动刘和友相信,回春堂有大夫可以把他的哥哥救好。 仅仅一天时间,回春堂大夫妙手回春,可以把瘫痪之人医好之事传遍了平阳镇,家中有重病之人纷纷前来求医。 谢无忧询问了一下徐宁的意见,决定对叠下药,真正贫苦之能可暂时免费医治,但是要为回春堂出力,并后续把欠下医药费补齐,而对富有之人正常收取费用,并看其求医之态,若是态度差,便多为收取。 第一天出诊忙碌结束,徐宁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身心疲惫,又充实的感觉了,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的往家走去。 第34章 用鸡蛋练手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回春堂大夫妙手回春,如同神医再世的事迹传遍了平阳镇。 许多人纷纷慕名而来。 在徐宁治好多数疑难杂症之后,名声真正打响之后,谢无忧对外公布神医一个月只有十天时间坐堂,五天抽取有缘人为他免费义诊,且时间不定。 就因为这样的规定,导致神医的诊费极高,非有钱之人而求不得。 徐宁的收入一路飞涨,为了实现买房的梦想,也为了不让萧然发现,她把大部分的钱才存到了银号之中,小部分留在日常开支。 在不用去坐堂的时间,徐宁便待在家中,用鸡蛋练习手的操作稳定性。 她把生的鸡蛋立在桌子上,两只手都各拿着一把从空间拿出来的手术刀,屏息凝神的用刀划开蛋壳,尽量做到不划破里面的壳膜,把蛋壳完整取下。 在最为关键之时,力道再次没有控制好,手一颤抖蛋清流出。 徐宁无奈吐出一口气,摘下口罩,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这是你今天用的第五十二个鸡蛋。”萧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此刻见徐宁泄力,才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虽然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最起码握刀的手比刚开始更稳了一些。” 刚开始要么割不开蛋壳,要么把直接把蛋拦腰而断,惨不忍睹。 徐宁原本想要偷偷练习,不让萧偶然发现,但是最先起,她拿着一筐蛋躲入房间,出来之时端着一个放满蛋黄蛋清的小盆,浑身上下也沾满了黏糊糊的蛋液,让萧然十分不爽。 在接连五天主菜都是蛋之后,萧然终于提出了抗议,并强力谴责徐宁浪费鸡蛋的行为。 在萧然的逼问下,徐宁不得不扯了个谎言,说自己常常贩卖草药到回春堂,目睹了神医的风采之后,死皮赖脸的要拜神医为师,神医承诺,只要徐宁可以用刀,在不毁坏蛋膜的情况下,取下一片蛋壳,就收她为徒。 萧然对于此番言论不是没有提出过质疑,但最后被徐宁说服,也相信了。 自此以后,萧然常常在旁监督徐宁练刀,只求她浪费的鸡蛋可以少一点。 “手是稳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个蛋壳完整的取下来,太难了。”徐宁叹了一口气,把坏掉的鸡蛋敲碎,蛋液倒入了碗中。 “慢慢练,总是可以的。”萧然按了按眉心,看着橙黄的蛋液嘴角抽了两下,吃了那么多天蛋,他已经快腻了。 对于徐宁的说法,他总是只留着到三分怀疑,并未全信,但是外头那神医的名声越来越响,让他也心生去看看的念头。 “今日要是无事就带我去回春堂看一下吧。” 徐宁愣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我前些日子叫你去看,你都不去,怎么今天突然要去了?” 萧然坦然道:“对于突然之间起来的神医名头,我向来是不信的。” 徐宁向他走进,笑意盈盈的问道:“那怎么现在信了?” 萧然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就推着轮椅往房间走。 “愿意愿意。”徐宁乐颠颠的上前,手放在轮椅的把手上,推着萧然往外走,“只是不知道那神医在不在,说是一个月只有十天坐诊,都已经完了,剩余的五天义诊,还剩下两天,神医随性,也不知道那天会在。” 萧然静默了一会儿,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先去看看吧。” 他有自己的考量,更想要让自己的腿尽快恢复。 徐宁微微一笑,她在回春堂,以神医的名义留了东西给萧然,这次萧然去了之后,也许日后,可以借用神医的名头,给萧然做手术。 还未近回春堂,一声尖锐嘲讽的声音传来。 “哟!萧夫人推着自己残废相公来看病啊?” 徐宁寻声望去,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裳,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姑娘正上下打量着她。 扁平的脸上,尖细的狐狸眼中是毫不掩饰鄙夷不屑,昂着锥子似的下巴,用肥厚的朝天鼻对她发出了一声冷哼:“啧,脸都丑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出门?” 她的嘴唇是薄薄的两片,唇色为粉白。 这实在是一张,毫无特色又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忘记的脸。 是隔壁平关镇上卖包子的林红苕,芳龄二十 五,一个面相刻薄,嘴巴更刻薄的大龄未婚姑娘。 同样是面貌丑陋之人,她却觉得徐宁比她丑陋如此之多,不应该能嫁出去,还嫁给了长相清俊的萧然,心生不满,每次看到徐宁都会阴阳怪气几句。 “红苕姑娘一个人出门呢?怎地还没有找到夫君?” 第35章 我夫人身材好 林红苕最大的痛点,就是自己至今未嫁,现在听到徐宁如此呛她,气不打一出来。 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萧然身上,姿态又高傲了几分来:“我就算嫁人,也绝对不会嫁给一个不良于行之人!” 以前若是有人嘲讽原主嫁的人是个残废,原主定会暴走,但她不是原主,她是徐宁。 “笑话,说得有人想要娶你似的。” 徐宁轻嗤一声,推着萧然走进了回春堂。 一进门,便与原主穷追不舍的柳公子四目相对。 徐宁嘴角抽了抽,暗叹出门不利。 “我呸!”红苕指着她的后背,“想要娶我之人,能从这里排到京城!我是看不上!你逼着人不得不娶你!你还好意思说?!” 林红苕显然也看到了柳公子,微愣之余,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引得人纷纷侧目。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带着自己的夫君来回春堂呢,原本是知道柳公子在这里,特地来堵他的呀!” 柳砚之表情厌恶,甩了甩袖子,后腿一步,一副生怕徐宁靠近的样子。 徐宁明恋柳砚之的事情,平阳镇谁人不晓。 想要目睹神医而来回春堂的人不少,此刻看着徐宁和萧然,也跟着嘲讽议论起来。 “萧公子也是可怜,硬逼着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 “是啊,有夫君惦记着别得男人也算了,竟然现在还在自家夫君来堵。” 他们并没有可以压低音量,甚至故意提高了几分。 “我看萧夫人还是不要来回春堂了!神医也是挑人治病,你这样女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徐宁还未说什么,柳砚之皱着眉头对徐宁道:“徐姑娘请自重!离柳某远点!” 徐宁翻了个白眼,依着他拉着萧然的轮椅后腿了几步,呢喃道:“真是一群瞎了眼的,我夫君比他好看许多,我那里看得上他。”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周围的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柳砚之瞪着眼,表情微有错愕,又蹙了蹙眉,厌恶冷哼一声。 徐宁说得不是假话,论样貌,萧然比柳砚之好看许多,原主也只是嫌弃萧然不能走动,但从来没有嫌弃过他这张脸。 林红苕语气极为不屑:“以前你可是追在柳公子后面哭爹喊娘,说自己和柳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说是真心相爱,怎么现在不承认了?” 她微仰着头,鼻孔朝下,眼神上下打量着徐宁和萧然,啧啧两声:“我懂了,回春堂有神医,你是想让神医治好你夫君的腿,如此一来,你有个相貌英俊的夫君,也就看不上柳公子了!” 她的声音嘹亮,直接把在内堂的谢无忧惊扰出来。 徐宁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林红苕,默默的不说话。 林红苕被她看的发毛,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跳梁小丑的眼神。”徐宁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俯身对着萧然道,“夫君,他们夸你样貌英俊开心吗?” 萧然淡淡的扫了一眼林红苕:“夸得人太丑,不开心。” “你!”林红苕鼻子通红,此刻当真像极了一个小丑,“徐宁比我更丑!就像是地狱爬起来的女恶鬼,搞不好就是她当初见你样貌英俊,把你腿弄断了!” 萧然眼神一凛,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把手。 徐宁注意到他的动作,微拧了拧眉。 萧然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我夫人身材好。” 此话一处,大堂里安静了几分,萧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渐渐红了起来。。 但他的话并没有错,林红苕身材臃肿,腰肢和手臂粗壮,看其体态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子。 而徐宁身段曼妙,腰肢纤细,秀发乌黑柔顺,又加上这段时间伙食的提升,更让她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若是不看那一张被火烧伤了脸,单看身影就像是个美人。 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徐宁身上游移,看得浑身不舒服,向四周瞪了一眼。 “夫人身材好,这夫君身体可就不好了。”有人嘿嘿笑了两声 此话一出,堂内男子哄堂大笑,也跟着出声戏谑起来。 萧然目光如刀一般,朝那群人扫去,他们即可噤了声。 柳砚之目光鄙夷:“粗俗!” 林红苕还欲再骂,被谢无忧出声打断:“各位,要是来求见神医,还是请回吧,神医今天不在。” 见谢无忧终于出来,喧闹的人群都围了上去。 “神医不是还有两天义诊吗?就请他出来吧,我们都在这等了两天了。” “是啊,谁家没个病,就让神医行行好!” “各位别让再谢某为难!”谢无忧无奈,出声呵斥道。 第36章 何为神医本分 “各位。”见人群终于安静下来,谢无忧寻视一圈,“不是我不愿意相助,只是神医有她的规矩,我若坏了,她以后便不会在回春堂继续坐堂,更不会留在平阳这个小镇之上。” 柳砚之蹙着眉头:“谢老板,家父突发疾病,我实在是无奈之下才来请神医出面,还请你引见引见,我愿意出诊费五十两!” 谢无忧摆摆手:“柳公子,这不是钱的事情,这是神医定下来的规矩啊,您要是早些天来,还是可以见到,现在也就只能等下一个月了。” 柳砚之微恼:“家父之病起得突然,我们如何预料?家父如今的病也等不到下个月!既然是神医,就应该有仁者之心!如今见死不救,如何担得起医者二字?” “柳公子说得对,但是既然是神医,便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也有选择是否救治与人的权利。”谢无忧的声音冷了下来,“若是今日为你一人之求破了规矩,日后,便有人常常会效仿,医者行医就不是凭心而治,而是被逼而治!” “可既有神医之名,就应该行神医之本分。”柳砚之挺直腰板,眼中带着蔑视。 徐宁忍不住嗤笑出声:“如此之言,当真可笑,这神医的名头又不是青医大夫想要的,是你们认可他医术高明而自封于他,神医本分?何为神医本分?柳公子您倒是说说看。” 柳砚之看她的目光依旧待着极深的厌恶:“救治于人,不是本分?” “青衣大夫救的人还少吗?”徐宁哼了一声,“每日来这里想要求见青衣大夫却见不得的人也不少,平日也不见你说什么,怎地如此到了自己身上,就有如此多的言论?” 柳砚之被她呛得说不出话。 “十天坐诊回春堂,都有明确的日子,五天免费义诊才是随机,柳公子不在坐诊之日来寻,而是在义诊之日,倒是居心叵测的很!”徐宁轻蔑道,“若是神医收了钱,柳公子是不是又要说大夫为尽本分?” “你!”柳砚之顾不得文雅之人的形象,举止着手指指着徐宁,“胡言乱语!” 谢无忧见双方就要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诸位请回吧,神医当真不在。” 柳砚之一甩袖:“丑妇。”带着家丁往外走。 “哼,看到了吧,神医不在,你想要治好你夫君的腿是不可能了!”林红苕叉着腰,神情颇为幸灾乐祸,“就是不知道,那坐诊之人日,你有没有那银子请神医为你看病!” 说完,也学着柳砚之的样子,一甩袖留下一句丑妇,向门走去。 徐宁心里突生一股憋屈之意无从发泄,与谢无忧对视一眼,谢无忧了然,轻咳一声,做了一个请得姿势:“萧夫人里面请。” 柳砚之和林红苕顿了脚步,回头看去。 见谢无忧态度不卑不亢的邀请徐宁夫妇进内堂,柳砚之脸色不悦道:“谢老板,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神医不在吗?”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惊得下巴都掉了。 得到了徐宁的点头准许,谢无忧解释道:“神医确实不在,但是在小馆内留了东西,要我交给萧夫人。” “你胡说吧?这个丑八怪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神医给的东西?”林红苕大声质问。 她的嗓音尖细难听,谢无忧皱了皱眉:“为何不能?萧夫人在医术方面天赋极好,这件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自然可以得到神医的东西。” 谢无忧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想起了徐宁救过一个老人的事情,不由得唏嘘起来。 “诸位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谢无忧下了逐客令。 林红苕眼珠子一转,三步两步跟了上去,,被小厮一把拦下:“林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让我去看看怎么了?”林红苕翻了个白眼,把小厮的手一把推开。 “不会怎么样,就是以后林姑娘怕不能再进回春堂看病了。”谢无忧冷冷的说道。 林红苕怒瞪徐宁一眼,转身离开。 谢无忧把他们带进了内院。 萧然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东西?” 谢无忧晃了晃脑袋,但笑不语。 萧然抬头看着徐宁,张了张嘴想要再次询问,见其一脸怒意,又闭上了嘴巴。 徐宁瞪着他:“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说话,但是你也不应该那样脱口而出,往后怕是又要多些麻烦。” 她虽然不怕麻烦,但不想浪费时间在一群登徒子身上,她前世样貌便不错,也常常被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骚扰,不是看不出那些男人在想什么。 第37章 轮椅 要是色狼真正起了歹意,可不管你这张脸长的好看还是不好看。 天一黑,灯一关,还不都是一样? 萧然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谢无忧在旁边微微笑着,领着他们来到一间房中,屋内放着一把折叠式铝合金轮椅,是徐宁从空间里面拿出来。 她知道总有一天萧然会主动要求来看,便把轮椅放在了谢无忧这边,让他在萧然来时,编一个借口,把轮椅松给萧然。 谢无忧虽然心中惊奇,但是并没有多问,相信徐宁说得是一个奇人送给她的物品。 “神医说,多谢萧夫人上次帮他的忙,这是他给的谢礼。”谢无忧笑意盈盈,“神医也说日后若有时间会帮萧公子看看腿伤,尽全力救治。” 萧然做着的轮椅是木制构成,材质极硬,坐着极其不舒服,出门行动也多为不便。下坡之时,若是控制不好力道,还会直接仰翻。 但眼前的轮椅像用铁制作而成一般,但细看之下又不想是铁,而是另一种更加坚硬的材质,坐垫和背靠上都有一层柔软的铺垫, 不单是有两个大大的后轮,前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圆轮, 萧然忍不住上手触摸,上面的材质像是皮质一般,把手处手感温润,。 “萧公子,坐上去试试吧!”谢无忧道。 萧然手一颤,心里徒然生出了一种异样之感,有一种自己是乞丐,得到别人施舍的屈辱。 徐宁看出来他的想法,对着谢无忧道:“无功不受禄,这明显不是给我的东西,不知道神医还提出什么要求,才会把这宝物赠给我夫君?” 谢无忧明显愣了一下,思索半天都没有想出措辞:“这……神医也确实说了,日后会有一个大忙,需要萧公子出力,希望其不要推辞。” 萧然眉头一挑,微微握拳,寒眸中尽是质疑之色:“敢问这位神医到底是何身份?” 送出这样一份大礼,提出一个不说明原因,但听上去不容易完成的要求,这个神医,多半知道他的身份。 萧然心里不安起来。 谢无忧一愣,摇了摇头。 “你就说你要还是不要吧?”徐宁有些不耐烦起来,手放在那把轮椅上捣鼓了几下,“这个轮椅行动会比你坐的那个方便,还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弯,这边又有手刹,你一个人独自出门,要下坡时也更加方便。” “何为手刹?”萧然拧眉问道。 徐宁动作一僵,按住手刹推了推轮椅:“就是这,你按住了手刹轮子就不会走那么快了。” 屋中静默了一会儿,萧然看着徐宁又看了看轮椅,凝眉细思,这轮椅的工艺极妙,要是可以学以致用,用在武器暗器之上,想必也是一大助益。 片刻之后,萧然吐出一个字:“要!” 而后对谢无忧抱拳:“还望谢老板禀告神医一声,若需要我的帮忙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这个忙我接了!” “好!”谢无忧爽快应答,偷偷的看了徐宁一眼。 萧然让徐宁扶住新的轮椅,双手一撑,坐了上去,自己试着操作了几下,发现其果然比之前的轮椅灵活许多,不由得眼睛发亮。 “你帮助那神医做了什么?他会赠送如此宝物?”萧然操控着转轮,语气难掩兴奋。 “也没什么,你用着好用就是了。”徐宁道。 ……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徐宁是回春堂青衣神医徒弟的事情渐渐传开,有些求见神医不得的人回来徐宁家里找她,求徐宁引荐。 徐家的人也来过几回,都被徐宁拒绝。 今天回春堂义诊,门口排队的人数排到了街头。 谢无忧索性包下了门口的摊子,做成了茶摊,用徐宁制作的茶叶出卖,打着神医的名头,虽然价格地道并不贵,但是能赚不少钱。 内室里。 徐宁穿着一身青衣,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目,手搭在来人的脉搏之上。 此人面容沧桑,脸部棱角分明,一双虎目射出的精光直直的落在徐宁脸上,像是要把她看透。 手掌宽厚,上面都一层软硬的茧。 “公子身体康健,并无什么病症。”徐宁放下了手,猜出这人多半是军营之人,“公子今日来找在下,可有什么目的?” “一睹神医风采,看看是否真如传言。”声音沉稳,语气浑厚,一听便知其内力不低。 “如今看到了?”徐宁语气不悦道。 “未想到神医是一个少年郎,倒不像是医术高明之人。” 徐宁出诊都把自己的嗓音转化为少年音,便是为了让人以为,她是一个少年。 第38章 小杨将军 徐宁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办成一个中年人或者老年人,但是她的身高体型,以及露出来的双手,明眼人一看,就知不是个女子便是个少年。 “阁下要是无事了,便请回吧,后面还有许多患者需要我看病,我没有时间和阁下闲聊。”徐宁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人静默半响,语气幽幽道:“不知神医可有听过,把夜绒国敌军驱逐境外的小杨将军,失踪之事?” 徐宁眉尾一挑,心道不好。 平阳镇距离夜绒和大宸的边境不远,夜绒人频频扰乱边境,被小杨将军击退之事,平阳镇谁人不知? 但其失踪一事,确定未有耳闻。 那人见徐宁不说话,又道:“我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神医可以和我走一趟,小杨将军并非失踪而是重伤。” 徐宁哑然,静默半响,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凭着私心,她根本就不想和京城中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尤其像将军这种级别的高官,因为一旦发生瓜葛,日后一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扰乱她安定的日子。 “得罪了。”那人见徐宁久久不答,向徐宁袭来。 徐宁下意识的闪身躲过,与那人对打起来,最后落于下风,被其一掌击中后脖颈拍晕。 有人听到了打斗声进来查看,只见桌椅倾倒,神医不在,连一旁的医药箱也消失无踪。 “不好了,神医大人不见了!” 等徐宁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简陋的木屋之中。 空气中血腥极重。 “醒了?”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徐宁寻声看去,对上一双带着寒寒警惕之意的凤眼,微愣之余,只见一个男子赤裸着上半身,半卧在地上。 肩膀至腰侧有一道极深极可怕的剑伤,此刻还在流淌着鲜血,身上包扎的纱布也全部都是血色。 腰腹伤还算好,但肩膀处的伤口深可见骨。 这么重的伤口还没有晕,甚至还有意识的聊天,真是一个强者。 地板的不远处还放着纱布和酒,以及一些草药,还有她放在回春堂的药箱,徐宁瞄了一眼,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面具还在之后,从地上爬起,拿了药箱走向男子。 “小杨将军?” 杨天佑哼了一声,徐宁当他默认。 杨家世代忠良皆出名将,杨家当代家主杨翼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其独子杨天佑继承其父的风采,励志报国,不过弱冠就拿下了无数军功。 因此被人称为小杨将军。 徐宁走上前,认真查看伤口:“这上面的肉都已经烂了,得刮干净,还得用酒消毒。” “嗯,你来。”杨天佑自己把上面的纱布撕掉,疼得太阳穴抽搐,却未叫出一声。 “我知道将军在这里的秘密,将军不会把我杀了灭口吧?”徐宁从袖口里的空间吊坠里面掏出麻醉喷雾。 这件青衣她特地让人把袖口改大,又把吊坠放在里面,就为从空间掏出物品时,不会那么突兀。 “不会,你放心。”杨天佑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徐宁手上的喷雾上,“你若真医术高超,是个人才,我自然不会杀你。” 徐宁摇了摇喷雾,对准伤口喷了上去,等所有伤口处喷完,已经没了大半。 徐宁一阵肉疼,看向杨天佑的眼神带着怨念。 杨天佑感觉伤口处发麻,片刻之后,疼痛感竟然全部消失。 “这是何物?”他惊奇道。 徐宁从药箱里面掏出手术刀和酒精,先是给自己的手消毒,又取出了镊子,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的纱布撕下。 等纱布全部弄下来之后,又拿出双氧水倒在了其伤口之上。 看着自己的伤口冒着白色的泡沫,还发出类似于火烧木头的声响,杨天佑神经一紧,手成爪状掐住了徐宁的脖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双目赤红,眼底一片杀意。 徐宁抓着他的手,目光冷静的看着他。 杨天佑见伤口处泡沫消失,除了感觉不到痛之外,没有任何不适,虽松了手却还是不敢放弃警惕。 “我若要杀你,刚才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没命了。” 杨天佑轻蔑的哼了一声:“就凭你?!” 怎么着也是保家卫国的将军,警惕点陌生人也是正常,徐宁没有过多计较,给手术刀消完毒之后,开始着手刮他伤口上的烂肉。 “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可以救你的大夫。”徐宁道。 杨天佑凝眉细看,白色的面具之下,可见纤翘细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杏眼。 还有刚才脖颈处柔和的触感,未见男子的喉结,眼前的大夫虽是少年音色,但一举一动之间,都与男子大庭相径。 第39章 缝合伤口 心里起了疑,手却比脑中快,伸手就往徐宁脸上的面具而去,徐宁一直都有防备,此刻见其有动作,抓住了他的手,语气冰冷:“小将军,我好歹在给你治伤,你能不能尊重我点?” 杨天佑愣了一下,随机笑道:“我只是好奇,你身为一个女子,为何要女扮男装,又掩住面貌充当神医?” 徐宁捏着杨无佑手上的两处穴位,渐渐发力:“将军,你要是让你的伤口快点痊愈,还是不要打扰我给你包扎比较好。” 杨天佑手掌一阵酸麻,难受得很,被迫松了手:“是在下失礼,还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徐宁心里恼火,冷哼一声,继续为他刮除伤口上面的烂肉。 竟然都已经被看穿,那再多的掩饰也是无效,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杨天佑上下打量着徐宁,对眼前戴着面具救治于人的大夫越发好奇:“女子行医也没有什么,你医术高超,更是好事,没有必要扮成男装遮遮掩掩。” “我自有我的考量。”徐宁道,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把徐宁掳来的男子进来看了一眼,见徐宁正在认真的给自家将军处理伤口,什么也没说,又关上门离开。 “把你掳来的男子叫关白,并非有意,还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徐宁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杨天佑失血太多,如今聊了一会儿天,身体再好,也忍不住头脑发昏,嘴唇犯白。 但他依旧对徐宁不放心,强撑着不敢露出半点不适。 伤口上面的烂肉已经被刮净,徐宁药箱里面取出了缝合的针线,消完毒之后,就要上手。 杨天佑虎目圆睁,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缝合。”徐宁见杨天佑略微惊恐的样子有些好笑,“将军的伤口太严重了,若是仅仅用纱布包扎,很容易裂开,必须缝合。” 杨天佑闷哼了一声,抿了抿唇,没有再问,只是细看着徐宁穿线和在伤口上缝合的手法,那针在他的血肉中穿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奇奇怪怪的瓶子身上,心道究竟是什么药,喷上去之后,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 “将军若是想要,剩余的药可以送你。” 刚才的药已经用了大半,也没剩下多少,送出去徐宁也不心疼。 杨天佑眼前一亮,没有推辞:“多谢。”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缝合完毕,杨天佑光洁的胸膛之上,多了一条不太美观的缝合线,许久没有给人做缝合,手法没有以前稳当,缝合的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 徐宁下意识想摘下面目,擦擦额头上面的细汗,撞见杨天佑好奇的眼神,手一顿,声音一沉:“将军,希望你不要对我的身份好奇,更不要把我是女子的事情宣扬出去。” “自然不会。”杨天佑道,“我只是好奇,姑娘的长相。” 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杨天佑感受到了疼痛,脸色略微发白,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什么好好奇的。”徐宁见此,拿出了止痛药倒出两片,示意杨天佑吃下,“将军听我声音像是男子,就知道我长得不错。” 她原本想要说面目丑陋,但担心要是杨天佑在平阳镇上调查她,会查出她是徐宁的这个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天佑接过药片仰头服下:“既不错,那姑娘就不应该掩面。” 徐宁翻了一个白眼,拿起纱布给他包扎伤口:“将军这伤不能动水了,纱布三天一换,换纱布时,要用酒精消毒。” 停顿了一下,又嘱咐道:“这线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至少半年后可以被人体吸收,不用拆。” 杨天佑眉头一挑:“什么材质如此神奇?” 军营中军医也常常会用针线给人缝合伤口,但等伤口愈合之后,就会拆除,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不用拆除的缝合线。 徐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道:“不方便透露,将军要是不信,一个月后可来回春堂找我拆线。” 杨天佑哼了一声:“一个月后我已经在京城了。” 那就不是她的问题,徐宁耸耸肩:“想必将军的体质,应该也无大碍,留着也没关系。” 屋中静默许久,杨天佑一直盯着她脸上的面具看,看的徐宁浑身不舒服:“将军,小女子面目不便示人,你就别想了,竟然将军已无大碍,还请派人送我回去吧。” 关白推门而进,杨天佑吩咐道:“老关,多拿些银子给姑娘当诊费。” 关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徐宁:“姑娘?” 第40章 姑娘 徐宁脸色一变,怒视杨天佑一眼:“将军刚才可说了不会把我是女子的事情宣扬。” 杨天佑换了一较为舒适的姿势卧着:“关白是我最忠心的部下,他不会说出去。” 关白看看徐宁,又看看杨天佑,神色间些许复杂,把一个女子掳来,与他家将军共处一室如此之久,他心里感觉到愧疚,虽是男子,但是他清楚,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这…是在下鲁莽,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关白对着徐宁抱拳,低下了头。 见其如此,徐宁的怒气消了几分,从刚才杨天佑说出女子行医不必遮遮掩掩,她便察觉出,杨天佑是一个不会轻看女子的人。 据她所知,大宸国的大夫多为男子,在这个男权为重的朝代,男子有医术会受到因有的敬重,可若是女子行医,总是会招人闲话,按上个抛头露面水性杨花的罪名。 她上次在回春堂门口救下那老人,便听到有人骂出,医女下贱四字。 谢无忧听到这样言论总是会反驳,这也是徐宁会答应在回春堂当坐诊大夫的重要原因。 “平阳镇人都不知道我是女子,若两位真对我的名声着想,还请保密。”徐宁抱拳回礼,男音已经转化为女音。 “姑娘,虽然这个要求有些无礼,但在下还是想要看看你的样貌。”杨天佑语气诚恳,忍着伤痛,对徐宁抱拳,“我有一长辈,十五年前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丢失,苦苦寻觅多年不得,得知我行军会路过平阳特地叫我留意,我想要看看,姑娘的样貌…” 他说得是实话,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对于一个医术如此高超,见到鲜血刀伤,还可以做到从容不迫的女子,他很好奇。 “那将军想多了。”徐宁摊摊手,“我不可能是你那位长辈失散的女儿。” 原主自小在平阳镇上长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在世之时,对她多番宠爱,几乎可说是有求必应,徐家人对待原主也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根本就不可能是捡来的孩子,或者拐卖而来。 否则,徐家也不会如此担心,她灾星的名头会影响到家族运气,想方设法把她赶走。 真要不是亲生的孩子,要赶走她那需要那么麻烦? 杨天佑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要目睹徐宁的样貌而已。 “万一是呢?还劳烦姑娘…”杨天佑说得义正严词。 徐宁一甩袖:“将军不要强人所难。” 她后退一步,对着杨天佑抱拳道:“将军要是不送我回去,我便自己回去,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走。 关白一把拦住了她:“姑…姑娘,不是,大夫请稍等。” 他不知道从何处搜罗出一个钱袋塞到徐宁手上:“这是诊费。” 徐宁掂量掂量,分量很足,起码有五十两在里头:“多谢。” 杨天佑见徐宁执意不肯摘下面具,也不在强求,让关白把她送回去。 回春堂已经炸锅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青衣神医被人掳走之事,谢无忧忍不住压力,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关上了门。 那些早早来排队,等着神医来救治的人聚集在回春堂门口又哭又骂。 谢无忧站在二楼,偷偷打开一点窗户往下看,擦了擦额头流出来的冷汗:“这可怎么办啊…人怎么还不回来?” “回来了。” 徐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谢无忧一跳,谢无忧转身看到穿着青衣戴着面具的徐宁,激动差点不顾形象,把她一把抱住。 “萧…青衣大夫!”谢无忧老泪纵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宁和他约定过,看见徐宁穿着青衣的事情,就喊道她大夫。 “那人把你掳走是想要做什么?”谢无忧颤声问道,在徐宁被掳走后不久,关白有特地告诫过谢无忧,让他不要太过焦急,可即便如此,又怎能不着急? 徐宁轻摇了一下头:“谢老板还是别问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可稳住了?没有去我家找我吧?” 要是谢无忧特地去找过她,萧然不蠢,定会猜到她是神医的这个身份。 “没有,有个男人特地来告诉我,你是被叫去治他主子的病,还警告我不要乱说。”谢无忧一阵后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人无声无息掳走。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那群来求医的人也安抚不了。 徐宁拧眉,看着窗户之下喧闹的人群,心中隐隐不安,直觉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得知谢无忧做出神医会增加两次义诊作为补偿的承诺,徐宁先回到了家中。 第41章 轮椅被拆 回家的路上察觉到了有人跟踪,徐宁七拐八拐,绕路多回,可那跟踪他的人却如影随形,怎么甩也甩不掉。 无奈之下,徐宁之后走到一个角落里面,闪到了空间之内。 在空间里面换好了衣服,又看了一会儿一书,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从里面出来。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才向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繁星满天。 萧然在门口等她,远远的看见徐宁走来,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袖口。 “怎么晚了,你还在屋外等我?”徐宁有些诧异,萧然平日可没那么好心。 萧然轻轻嗯了一声,推着轮椅往里走。 他身下坐的的轮椅并不是新的轮椅,而是以前的木头轮椅。 徐宁心中起疑惑,又问道:“那个新轮椅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又换成这个旧的了?” 萧然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看上去颇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手上缠上了纱布,还渗出了血迹。 “额…出了点意外,暂时不能用了。” “什么意思?”徐宁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你手又是怎么回事?” 屋内,铝合金的轮椅,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两个控制方向的前轮滚到角落里,上面的皮质坐垫和把手都被拆解下来,脚踏和大的轮子也与轮椅分离,还有手刹也放在地板上,惨不忍睹。 徐宁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邪火从心口窜上脑门,忍不住喝斥道:“怎么回事儿?你做了什么?!” 萧然心虚的觑了徐宁一眼,脸颊微微泛红:“我就是好奇,这些是用什么做的,想要拆开来看一看,我原本以为在你回来之前可以把它安上去的,但是……咳…” 他的语气听起来既惋惜又可惜,还带着点委屈的意味,让徐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呵斥。 那可是最新款的轮椅!她特地冒着被谢老板,当做妖怪的风险,从空间里面拿出来,这还没一个月呢,就被萧然给弄坏了! “夫君还挺聪明的呢,也知道我回来看见这轮椅被你祸害成这样,会生气啊!”徐宁阴阳怪气道,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对萧然发火。 萧然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回嘴,态度比以往好了许多,怪就怪他太自信,以为自己能把它拆下来,就一定能安装上去,结果这个轮椅的工艺太过复杂,并不是他能掌握的。 现在把它拆解成这个鬼样子,又装不回来了,萧然内心很是痛心,他知道这个轮椅工艺难得,不一定会有第二辆,只能巴巴的等着徐宁回来,指望她也许可以找到人来修。 萧然推着轮椅来到厨房,端出已经温热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又贴心的为徐宁盛好了饭,盛好了汤。 “不知…娘子可不可以让那神医过来瞧一瞧?能不能修好?”萧然小心翼翼的问。 徐宁坐在他的对面,面色不善:“你说呢?” 萧然微微拧眉,满脸的懊恼之色实话实说道:“你也知道我的轮椅是自己亲手所做,因此看到材质如此好的轮椅,自然动心,想要知道他是如何构造而成……” “那你现在学会了吗?竟然能拆,就应该能安上去才对。”徐宁语气冰凉,看着眼前的饭菜根本无从下手。 轮椅被拆成那样,就算能装上去,也要花费时间和力气。 萧然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时候不低头不行,便唤了声:“娘子……” 徐宁听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日常相处,若非在人前,两个人都不会以这样的称呼呼唤对方,徐宁还好,萧然是万万不会在私下喊她娘子。 如今这句娘子一出来,加上那眼巴巴的样子,徐宁表示遭不住。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夹了一口青菜塞在自己嘴里,片刻之后,微恼道:“萧然,你就保持住你以往高冷傲娇的姿态好了,能不能别这样?” 萧然默默的看着她,不答话。 “行了,你别看了!赶快吃饭吧!”徐宁扶额,“只要部件没少,东西也没有坏掉,我应该可以修!” 空间里面有这把轮椅的安装书,她一向对自己的动手能力颇有信心,重新装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萧然闻言,眼前一亮:“你晓得这个东西的安装工艺?” “嗯,略知一二。”徐宁没好气道。 萧然以为是那神医传授给她,没有过多怀疑,道:“那娘子维修的时候,我可以在边上看着吗?” “爱看不看。”萧然的眼神太过炙热,徐宁脸一红,又翻了个白眼。 第42章 轮椅图纸 吃完了饭,萧然比以往更加积极主动的洗了碗筷。 徐宁看着地上的被拆得不成样子的轮椅,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蹲了下来摆弄。 意识潜入吊坠里面,找到轮椅的安装说明书,想了想,进了房间反锁了门,拿出纸墨朝着说明书描绘起来。 毛笔适用不习惯,从空间找出一只钢笔,深吸一口气,在纸上描绘起来。 毕竟说明书的纸和这里的不一样,手感柔滑,纸质较为坚硬,上面的字为较为粗黑体的印刷体,要是萧然问起来,她不好解释,总不能都把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奇怪的东西都归结在“神医”身上。 萧然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徐宁的房门紧关,轮椅还放在原地一动未动,以为徐宁还在生气,轻敲了敲她的房门,默了半响:“……徐宁,你能不能修?” 徐宁正在全神贯注的描绘着图画,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道:“可以,先放着,你别吵我。” 半响之后,萧然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颇有委屈。 大概一时辰之后。 徐宁停了笔,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胳膊,打开了房门,蓦然与等在外面的萧然四目相对,愣了一下。 “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吧?” 萧然膝盖放着一本书,清澈的寒眸中波光粼粼:“没事做。” 徐宁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刚才好像被撩拨了一下,下意识的别过头。 萧然看着她手上的图纸:“这是什么?” 徐宁把图纸递给他,轻咳一声:“嗯,你自己弄坏的轮椅,你自己装上去吧,要是看不懂,再来问我。” 萧然点头,认真的看着徐宁手绘的图纸,越看心里越是震惊,上面描绘的安装步骤加上文字描写,每一步都清晰无比。 他微拧了拧眉,看向徐宁,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惊叹:“你……这些是你根据记忆描绘出来的?” 徐宁低垂着头,揉了揉鼻子,颇有点心虚:“嗯……你自己先看看这个,照着这个多半是可以搭好的,实在不行你问我。” 她揉揉自己发酸的手腕,目光落在萧然手上的手背上,进了房间拿了药,直接蹲在他面前,自然为他包扎起来。 她并没有多想,萧然却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了手,撕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徐宁用棉签在伤口上面消了毒,用纱布小心的包扎,“一个轮椅还可以把你的手伤成这样。” “……材质太硬了。” “哼,我看你是想要拆得彻底点,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扯。”徐宁表情嫌弃,在纱布上打了小小的蝴蝶结,嘟囔道,“不应该让你洗碗的。” 随后又拧眉埋怨道:“你也是,自己的伤能不能动水心里没有点数?” 她看着萧然,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萧然睫毛颤了颤,微握了握拳,又抿唇轻笑道:“多谢。” 心思被揭穿,又是如此责备却又带着关心的语气,萧然心里泛起异样的之感。 而后控制轮椅远离徐宁两步,转身背对她,拿着图纸进了屋内。 徐宁皱着眉头,感到莫名其妙,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得话,歪了一下头,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等徐宁第二天醒来之时,轮椅已经被修好了,萧然坐在新得轮椅上,正在菜园里面摘菜。 经过这顿时间的相处,徐宁知道萧然一向好强,并不喜欢别人帮他做事,因此并没有阻止。 “你摘好了菜,放在哪里我来洗。”徐宁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朝萧然走进,“你伤口不能沾水,不然得重新包扎。” 萧然轻嗯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看着徐宁问道:“你手上有这个轮过构造图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他昨天仔细看了,图纸的构造精细具体,绝不仅仅适用于轮椅那么简单,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说不定会找徐宁麻烦。 “就你啊。”徐宁接过他手上的菜,放在篮子里面,“还有我师父,有啥问题?” “你不是说神医还没有答应收你为徒吗?”萧然即可问道。 徐宁眨巴眨巴眼:“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师父了。” “总之。”萧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份图纸你不要乱给别人。” “就给了你一个。”徐宁打了一盆水,边洗菜边道,“除了你,谁也没给过。” 萧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其实也可以不用给我,这份图纸……太珍贵了。” 徐宁没有听出话外之音,语气颇为嫌弃:“我担心你把轮椅捣鼓坏了。” 第43章 徐年被抓 萧然嘴角抽了抽。 徐年手里提着一吊肉,大步跨进了院子里面:“老妹!今天吃猪肉汤!” 目光扫过萧然,皱了皱眉,轻哼一声。 “大哥,今天那么早啊。”徐宁边洗菜边笑着打招呼。 “嗯。”徐年扬了扬手上的的猪肉,笑得一脸得意,“今天带着兄弟们帮柳家运货,得到了较多的赏钱,就买了点肉过来了。” “运货?”徐宁不解,“为何帮柳家运货??” “柳家是卖得是丝绸,物品贵重,叫我们一众兄弟帮忙从县城运货过来,那县城的老板姓林,家底可比柳家还更殷实,就多给了我们点钱。”徐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说帮柳家运货,主要是帮林家,妹子你别在意。” 因为原主一直缠着柳砚之的关系,徐家和柳家两家也算交恶,加上柳砚之身边的小厮一直看不起原主,动不动就语言羞辱,徐年对柳砚之更没有一点好感。 总说他表面端得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实际上是个无礼狂徒! 如今又怎么会帮柳家运货? “大哥,是不是徐家那里为难你了?所以你才去运货的?”徐宁认真的问道。 “嗨,说什么呢?大哥怎么会依赖家里呢,也没有为难。”徐年并不想要多说,自顾自的走进了厨房。 萧然拍了拍自己的手:“徐家不想让他和你多接触,下了死命令,要他发誓再也不管你,徐年不从,而后徐年要做什么,只要是在平阳镇,都会受到阻挠。” 徐宁微瞪着眼,眉宇蹙起:“……徐家人有病吧?自家儿子做事也要插上一脚?” 她转头狐疑的看向萧然:“你怎么会知道?你一直在关注徐家的动向?” 萧然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运货一个人肯定是不能独自完成的,也幸亏大哥有一帮兄弟。”徐宁轻叹了一口气,“但我为何会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从刚才见到徐年进来,就觉得有一团黑气在徐年的眉宇之间环绕,让她心里就泛起了不安的感觉。 解释不清到底是什么,但预感非常不好,总觉得徐年会出事。 她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出乎预料的准确,就像是算命先生可以通过人的面相,看出一个人最近是否有血光之灾一样。 “嗯,有这方面的预感正常。”萧然道,“丝绸算是贵重物品,县城距离平阳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偶有也有强盗出没,就算是需要人运货,林家也应该找正规的镖局,而不是找一帮混混。” 徐宁眉毛一拧,脸色颇有不悦:“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刻薄?” 萧然推着轮椅往内屋走:“我说错了吗?徐年和他的兄弟,不就是一帮混混?” 徐年亲自抄刀,没有让徐宁和萧然帮忙,不久之后,一盘的热气腾腾猪肉青菜汤上桌。 香气扑鼻,勾引着人的味蕾,徐宁忍不住夸赞道:“大哥厨艺真好。” 徐年嘿嘿一笑,舀了一碗汤放在徐宁面前:“快尝尝。” 早饭过后,徐年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给徐宁:“这是大哥从县城里求来的,说是对祛疤有妙用,试试看。” 徐宁心中一暖,打开匣子查看,里面是磨得很细腻的珍珠粉,凑近鼻子细闻,认出里面放了丹参、乌梅、麝香等辅料放在一起,的确有祛疤的功效,但是效果极低。 这已经是徐年不知道第几回帮徐宁找祛疤的药膏了。 以往原主要是用了徐年送来的药没用,每一次都会发好大一通脾气,但是徐年完全不在意,原主发脾气就受着哄着,下次继续帮她带。 “谢谢大哥。” 在这异世之中,有这样一位关心自己的哥哥在,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妹子你放心,等大哥在县城稳定下来,赚了大钱之后,请回春堂的神医帮你看脸!”徐年拍了拍胸膛,目光亮堂堂的,“有神医在,一定可以把你脸上的疤痕去掉!” “那就这样说定了。”徐宁笑道。 “徐年是否在此?!”衙门的王捕头带着三位手下闯了进来。 看到徐年双目一瞪,指着他气沉丹田的大喊:“来人!把这凶徒给我拿下!” “是。”三个手下得令上前。 徐宁一惊,放在珍珠粉拦在徐年身前:“大人!无缘无故为何抓人?!” 王捕头眼神不屑:“无缘无故?!林家二公子死了,他有重大嫌疑!你说该不该抓他?!” “什么?林二公子死了?”徐年震惊道,“我今天看到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第44章 你这个灾星 县城布匹大商,林员外二子,林策安之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平阳镇。 在徐年被王捕头强行扭送走之后,徐宁走访之下,得知了他们怀疑徐年是杀人凶手的原因。 徐年在送货时,和林策安发生口角,两人差点打起来,林策安身边的小厮做证,说徐年口头上威胁过林策安,让他等着。 以上这些言论仅仅是坊间传言,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并不清楚。 徐宁原本想要找徐年问清楚,但是衙门那里死活拦住不让她靠近,甚至放出话来,在事实未查出之前,不准人去探视。 徐宁急得直跺脚,咬着牙对萧然抱怨:“我呸!这尼玛一天都没有,谣言就传得有鼻有眼的,不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我都不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萧然蹙着眉头,“现在你急也没有,应该想办法查清事情的真相。” 他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道:“徐年为徐家长子,徐家总不会不管,虽然平阳镇和县城少有来往,但以徐家的实力,应该也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你觉得指望他们的可能性多高?”徐宁压根就不相信徐家能管好这件事,“大哥在徐家的遭遇不比我好多少,徐家人要是真管他,他也不会总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兄弟混生活,现在明显是有人陷害,他们更管不到。” “终归是长子,不至于见死不救。”萧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徐宁现在也冷静下来,按捏着自己的眉心,她在平阳无权无势,与徐家对比起来,更不可能帮上什么忙,借助徐家的力帮助徐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现在就去徐家看看。”徐宁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被萧然扯住了衣角:“一起去吧,我也许能帮上忙。” 徐宁想了想,推着萧然一起向徐家走去。 还未到徐家,远远的就看见肥胖的姚氏和徐有元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在说着什么。 姚氏看见徐宁,面目即可变得狰狞,提着裙子冲了出来,用粗短的手指指着她的鼻尖:“你这个灾星还敢来?!现在把徐年克进了监狱,你还想干什么!” 那妇人转头向她看来,眉宇一股忧愁之色,眼神即鄙夷又不屑。 还未等徐宁反驳,姚氏的嘴像是夺命连环枪一样,骂个不停:“当真是谁和你走近谁倒霉!我儿去你走过的屋子一遭,就断掉了手指,天天和向着你的徐年,现在进了监狱!嗨!你说你生来就是克死别人,怎么不想着去找你爹娘好好团聚?!” 徐宁冷笑一声:“老泼妇,我爹娘可看不惯我被人欺负,你悠着点!” 姚氏想起那天一直莫名被打的经历,即可闭上了嘴巴,眼珠子转向四周。 “你来干什么?”那妇人冷冷的开口。 徐宁认出,她是徐年的母亲,徐家三房徐有庆的妻子,王氏。 “我是想要和徐家商量怎么救大哥的。”徐宁无视了王氏眼中的鄙夷轻视,如实说道。 “这声大哥阿年担当不起,你还是去别叫了。”王氏语气满是抱怨,“既然已经不是徐家人,就不要乱攀关系!” 徐宁拧眉,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她们吵:“他待我好,我才叫他大哥,并不是因为徐家,我现在只是想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而已。” “他是我徐家长子,徐家人自然会救,用不着你担心!”徐有元没好气的反驳,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你还是走吧!你在这多呆一会儿,都会影响我们救人!” 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徐家大门。 王氏和姚氏都恼怒的瞪了徐宁一眼,跟着徐有元身后进了门。 徐宁气得咬牙:“我来这是受气的吧!” 也是自己欠缺考虑,没有多想直接来了,明明清楚自己在徐家并不受待见,这群人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合作? 但又迫于形式没有办法,徐家在平阳镇混得风生水起,称一声地头蛇也不为过,只有借助他们力,才最有可能救出徐年。 就算救不出,去牢狱里面看一看,问一问也好啊。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会不管,先安下心来。”萧然道,“你别太着急。” 徐宁双拳紧握:“我能不着急吗?!谁知道大哥在牢狱中会遇到什么事情?!” “那就先去找找谢老板。”萧然皱着眉头,提议道,“他清楚神医和你的关系,定会帮忙。” 徐宁一拍脑袋,刚才急得上火谢无忧这个助力忘记了。 “走!”徐宁推着轮椅,朝回春堂赶去。 第45章 徐家非人 回春堂。 徐宁和萧然到的时候,谢无忧正在整理药材,他一看见徐宁,双眸登时一亮,又见她没有带面纱,露出的是真面目还和萧然一起,就立刻笑道:“徐姑娘可是来找神医的?” “不是。” 徐宁面色比起刚才还要阴沉一些:“我和夫君来这里是想拜托谢老板一件事情。” 于是,就将徐年和林家的纠纷说了出来,末了又道:“谢老板在平阳镇这么久,自然是比我们有人脉,可否请你帮我去县衙问问,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见我哥一面?” 徐宁对徐家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那一家子人都是凉薄性子,万一他们最后怕得罪林家,弃卒保驹,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徐姑娘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县衙。” 谢无忧连忙放下手里的药材看向一旁的伙计,神色严肃:“待会夫人若是过来,你就告诉她我去帮徐姑娘办事了,这些药材先拿去后院,我回来再继续看。” 说完又看向徐宁,见她面色着急,也知道徐年也她关系素来不错,便宽慰道:“徐公子是个有福之人,姑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如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我待会儿得了消息就立刻去找你。” “好,多谢谢老板。” 徐宁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继续待在这里无济于事,那么不如回去等消息。 于是又推着萧然回了家,她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房里发呆,双手托着下巴。 谢无忧不是她救徐年的唯一的一条路,万一他这里行不通,那么她必须尽快有下一个对策。 眸光一闪,里面有利光划过。 而门口的萧然,此刻滑动着轮椅,手里端着一碗羹汤朝着徐宁过来,他放在桌上:“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徐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是不相信他们。” 徐宁抬眸,她唇角微勾,挂上讽刺的笑容,正欲说话之时,门外突然传来谢无忧有些着急的喊声,那声音中还带上了几分喘息。 徐宁瞬间便想到自己看见徐年眉心郁结着的黑气,又想起古时县衙常常屈打成招,她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一股杀意乍现。 萧然滑动轮椅的手微顿,看着徐宁的目光更加复杂。 “谢老板。” 开了门把谢无忧请了进来,徐宁微眯起双眸:“如何了?” “你哥运气不太好。”谢无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在我去之前,徐家已经花钱打点过了想要先将徐年救出来,但是林家那边的态度也很坚定,他们要徐年以命抵命,并且一直在对县老爷施压,而徐家见此,立刻帮之前投进去的钱全部撤了出来,并且再也没了下文。” “多谢谢老板。” 徐宁心里那点对徐家的希望现在可以说是全部都熄灭了。 能够直接放弃原主,尚且可以说是因为这张可怖的面容和跋扈的性子,可徐年……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刚才准备的第二条路说了出来。 “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谢老板帮忙,能够决定我哥这件事的主要人物,他们家中可有谁是被病痛缠身的?” 徐宁在这个平阳县立身之本就是她的医术还有所能够依仗的空间,现在她也只希望他们运气都很好,自己的医术能够在此时发挥作用。 “当然有。” 谢无忧点头,他从腰间抽出一张纸递给徐宁,河角的汗珠大颗大颗落下,他却仿若未闻:“林家那边暂且不论,县衙这边主审你哥案件的主审官是个孝子,而他母亲久病在床,身体日况愈下,在你师父来之前,平阳县的所有大夫皆无能为力。” 谢无忧说到这里,脸上倒是出现了一抹笑意:“我方才已经替你师父上过门了,说他明日一早愿意去给主审官的母亲诊病。” “我即刻就去联络师父,多谢谢老板帮助,待我哥安全地从监牢中出来之后,我定然带他登门拜谢。” 徐宁没有想到谢无忧会将方方面面都打点的这样好,不游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她送走谢无忧,回头看着萧然,语气中含着几分拜托:“待我请我师父去救治那官员的母亲之后,会向他求取一个机会,到时希望你能够予以几分帮助。” “你我夫妻,自然是该互帮互助。”萧然虽然未曾料到笑徐宁会说这句话,但他还是立刻答应了。 并且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满,睨着她道:“下次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说出来,你帮过我这么多,就算不论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也应该对你回礼。” “好,下次就不对你客气了。” 徐宁微笑,但心下的石头并没有轻几分。 第46章 利益交换 徐宁第二日一天就去了主审官的家,谢无忧的纸条上写的很清楚,这位主审官姓沈,全名沈樾,今年三十岁出头,在平阳县担的是县丞的位置,也算是他自己有本事,不然又怎能在县令之下混出头来。 徐宁换了一袭不起眼的衣袍,又戴上代表神医身份的面具,她刚到沈府门口,还未曾进去,就已然看见一个国字脸,瞧上去很是稳重老实的人向她匆匆过来,那面色上有几分着急,好似等候多时了。 “沈县丞。”徐宁弓身行礼,她声线早已切换,现在是一个说话喑哑的男声,“在下受徒弟徐宁所托,希望县丞帮忙解决在下徒弟家中之事。” “神医尽管放心。”沈樾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围观者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极为真挚,“只要神医能够治好家母的病,沈某人一定在神医徒弟的事情上鞠躬尽瘁。” 沈樾说完之后摩挲着手掌上的厚茧,他试探的道:“不知神医现在可否能去看看家母,这些日子,家母的病症越发严重,神医如今,便是我们母子唯一的希望。” 沈樾是个明白人,他当然清楚面前这个神医的医术如何,否则也不会在昨日谢无忧找来之时,如此轻松的便答应可以涉入徐家之事。 “大人言重,救治病人本就是大夫应尽之责,还请大人快些引路,在下若能早些救治令慈,也好快些缓解她的病痛。” “是,沈某人这就在前引路。” 沈樾立刻点头,往沈母的房间去。 徐宁知晓自己和沈樾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挽救家人,所以对他态度也和对待平时的那些病人家属不同,何况现实也确实如此,徐年现在在狱中情况不明,她要是能早些得到沈樾的帮助,徐年也好早些出来。 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担心和着急,她加快几分跟着沈樾往前走的步子。 房间内。 沈母的屋子很大,里面的摆设低调内敛,乍一眼看上去并不华丽,不过真正的价值都是要细看才能发现。 比如那桌子上摆着的盆景,徐老爷子那里有一颗差不多的,不过要小上一些,而那东西的价值,就已经是半个徐家的家业了。 她收回目光,跟着沈樾绕过一扇绣着百花图的屏风,没走两步,就看见半靠在软榻上,神色枯败的沈母。 “大人,可否先说说你母亲的症状。” 徐宁看着沈母的模样,眉头微蹙,看来,沈母的情况比她估算的要严重许多。 她微闭着眼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双颊之处尤甚,徐宁靠得近,甚至还能够听见沈母的呼吸声,重且粗,已然是有了呼吸困难的征兆。 “我母亲大约是三年前躺在床上,初时只是说腿疼使不上劲,后来我去请了大夫上门来看,大夫说是中了湿毒,只需针灸便可排解,可是未曾料到,经那个大夫治疗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母亲的腿疼的越发厉害,早上起来的时候甚至膝盖以下僵硬如石,不过活动一段时间之后也能够缓解,但是最严重的,是腿开始有红肿的征兆,而且也再难下床。” 沈樾纵然是在外如何风光,但是在家里也是一个心疼母亲受病痛折磨的孝子。 此刻他的眼中便闪烁着泪花,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徐宁闻言叹气之余又觉得有些庆幸,她已经可以确定老人家得的是风湿了。 于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取出了空间治疗风湿的药,风湿这种病治疗起来没有特效药,只能通过缓慢的治疗来缓解病人的疼痛,所以,她首先要用非甾体类抗炎药,这种药物可以除疼痛肿胀,暂时止住病人的疼痛。 只要这位老人家双腿受到风湿的伤害减轻,那么就可以和沈樾谈条件了。 她回过头,走上前去看着沈母,前世做那么多年外科大夫的条件反射,让她一面对病人就格外的冷静,说话的声音也很有安抚力。 “老夫人,我是你儿子请来给你看腿病的大夫,现在我需要通过看你双腿的情况,来对你进行具体的治疗。” 徐宁说完看向沈母的婢女,她来看病这件事情,沈樾早就已经通知了沈府上下,所以婢女立刻揭开了沈母的被褥。 而沈母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她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或许是因为饱受疼痛不爱说话,她的唇瓣很是干涸:“有劳大夫。” “应尽之责。” 说完,撩开了沈母裤腿寸寸向上看,到膝盖处停留。 第47章 三日之期 看完之后,她已经能够确定沈母的风湿病很严重了,这种病症一般会引起各种关节肿痛,典型症状可出现对称小关节肿痛,当然也有非对称的,而且后期也会造成各种关节破坏。 想要根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说是缓解老人家的疼痛。 于是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药递给老人家:“这个药可以暂时缓解您的疼痛,吃下去之后很快你就会感觉到,而想要下床的话,很多方面都必须要注意。” “你说的是真的?” 沈母尚且没有反应,沈樾就直接忍不住的上前来拿住徐宁的胳膊,他的声线颤抖:“还望神医千万不要诓骗我。” 徐宁蹙眉,她并不喜欢别人这样靠近他,更加讨厌旁人用这样的语气怀疑她。 但此刻受制于人,也能够理解沈樾现在的心情,所以万分的不耐烦也化作了数不尽的耐心。 她抬起头来盯着沈樾的眼睛:“沈大人无需怀疑,作为一个大夫,将病人从病痛的折磨中拯救出来是大夫的职责,何况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大人与在下之间还有一分互助之缘,在下的徒弟,还指望着大人的帮助。” 说完,那婢女就将那药喂给了沈母,沈樾也未曾阻拦,徐宁说的有道理,而且到了此刻,他也不得不试。 一刻钟后。 沈母的眉头渐渐舒缓,她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在也有了几分血色,她伸出手朝着沈樾站着的方向招了招,温声道:“满足这位大夫的所求。” 说完,她仿若是没有看见自己儿子欣喜的双眸,而是更加温和的瞧着徐宁:“多谢大夫医治,老身希望大夫你将徒弟家中事情料理好之后,能够继续救治老身的双腿。” “老夫人放心,您的双腿只要按时吃我给您的药,站起来是迟早的事,待我回去之后把所有的药整理好,便亲自登门给您,当然也会一直在您的腿恢复之后再结诊。” 说罢,她目光又移向沈樾,双手抱拳说道:“如此,便希望大人在在下徒弟的事情,多多尽力。” “神医放心,我这就要去徐宁家同他商量他兄长这件事的应对之策,可是若要再找神医,是否应去回春堂?” 沈樾现在可谓是放了一万个心,当然好说话的很。 “回春堂,近些日子,在下都在那里。” 徐宁自然不能说让他去家里找自己,否则的话,身份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她先去了回春堂,把神医的装束都换下来之后,这才又急急的赶回家。 待她回到家中,沈樾已经是坐在上位上等着她了。 不过他此刻的模样,和在他家里还是有所差距,或许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所以带着的表情也不一样。 不过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未曾看见萧然。 “见过沈县丞。” 徐宁充分发挥了自己前世作为特工所拥有的百般本领,比如此刻,演戏。 但也说不上是演,她的着急都是真的,但是看见沈樾的那股子期待感却是装出来的。 “多谢徐姑娘你愿意请你师父来救治家母之病,你师父神医的医术很好,家母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所以作为交换,不知徐姑娘想本官在你兄长的这个案件中,如何出力。” 沈樾目光里对徐宁倒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带着些许感谢,不过对着她的态度,反正是要比对神医差上许多。 但他态度好坏的对面都是自己,徐宁也没有多想,她双手抱拳,低头弓身道:“民女希望大人可以延迟开堂的时间,给民女一些时日可以将这件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民女兄长一直都是一个老实的人,杀人之事,他断然做不出来。” “本官可以答应你,不过万事万物都讲求证据,看事不能看表面,人心尚且隔肚皮,你的看法并不能够为你兄长证明什么。” 沈樾居然已经答应了神医,所以也愿意给徐宁这个机会。 他走时道:“从明日起,三日时间,这是本官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大时限,若是到期你不能够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的兄长无辜,律法无情,到时你也就只能替你兄长收尸。” “还有一点,本官也希望你可以知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本官能做的就是给你审查案件的时间,林家那边催结案催得很紧,据本官所知,他们从你哥被关进来那一日开始,就一直在给县令大人送礼,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你哥一命偿一命。” 沈樾言尽于此,徐年能不能活着从大牢之中走出来,就看徐宁这个做妹妹的能不能找到证据了。 第48章 兄弟阋墙 “多谢大人帮助,民女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哥清白。” 徐宁也知道沈樾做官的难处,也明白他不会搪塞自己,所以送走他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究竟该从哪里入手? 做事情总得有个方向吧,否则,岂不是像无头的苍蝇一般。 她叹了一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却发现刚才在外面没有见到的萧然现在就坐在自己书房里,此刻他正翻着她桌上的书,那旁边还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想来应该是在这坐了许久。 “刚才怎么没有在外面见着你?莫非是你同那个县丞认识?” 徐宁方才了了一桩事,稍微安心了些,所以便又开始怀疑萧然。 他的身份当真是叫人好奇,按照平日,有人来拜访,萧然都会主动客气待客,很少有这样躲起来不见客的道理。 莫非,沈樾认识萧然? 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答案,萧然合上去看着她:“自然是不认识,不过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同别人讲话,不过倒是忘记问你,你师父今日去主审官家给他母亲治病,结果如何?” “很是顺利。”萧然模糊过了问题,徐宁也不再问,“只是我还未曾见过师父,所以不清楚细节如何,但是刚才我已经和那个沈大人约定好了,他愿意给我三日时间,让我去调查我哥的事情。” “那你可有方向?” 萧然滑动轮椅将书放回原位,又往徐宁的方向过去,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速度快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暂时没有。” 徐宁又不是神人,哪里就能立刻证明徐年清白,所以她现在也还在思索,究竟该如何才能快速找到证据,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得先见上徐年一面。 “我明日先去见我哥一面,看看从他的口中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案发现场也要去看看,沈樾说,林家自案发当日开始,一直在给县令送礼,目的就是想要他们快些结案,想要我哥一命抵一命。” 说完这句话,徐宁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不给衙门调查的时间,就希望他们直接下定论,可见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林家二公子或许是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 萧然点头:“这个可能存在,今日你出去之后,我也出去逛了逛,你哥的这件事在平阳县算是引起了全县人的注意,茶余饭后,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林二公子就是你哥杀的。” “而且更有趣的是,事发之前,送货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们曾经有过争执。” 慢悠慢悠的说完话,萧然看着徐宁,等着她的回答。 “所以我哥才一定是清白的。” 徐宁听完他的话冷笑了一声,她道:“当所有的疑点全部都指向一个人之时,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一定是冤枉的。” “何以见得?”萧然反问。 “你心中定然知晓,不过这件事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你能否帮我去案发现场看看,我们是否还能得到什么有力的线索。” 她这句话说的很直白,就是想利用萧然身后的那些势力。 她对这个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她有本事都施展不开,否则要是换做前世,谁又敢在她的面前玩弄这些鬼把戏。 果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萧然轻咳两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利用别人利用得这么理所应当:“这件事我会去做,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担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那个把你哥当替罪羊的幕后凶手,会自己送上门来也未可知。” “若是做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抱着枕头去睡了,也就不需要请你帮忙了。” 徐宁忍不住的叹气啧道:“明日去托沈樾找个关系,不然林家如此做派,想必那个县令轻易不会放我进去。” “那就早些睡,也快些想清楚明天要问你哥些什么。” 萧然讲完,慢悠悠的滑着他的轮椅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 徐宁想着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关上房门之后就直接进入了空间,给老人家治疗风湿病的药要全部都准备好,只有沈樾瞧见效果明显,才能够在她的事情上更加尽心。 只是她并不知晓,此刻另外一边,沈樾也收到了一大批金银财宝,送礼的人,同样是林家。 “林公子如此大手笔,沈某有些不明白。” 沈樾瞧着坐在自己面前双眸有些泛红的林家大郎,轻敲桌子:“二公子的事,沈某很是哀恸,还望大公子千万节哀,不要过于伤身。” 第49章 林家的压迫 林家大郎看着沈樾,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个笑面虎,眼下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有些话也不能挑得太清楚,他看着沈樾,想起今天下属来报,那个素来神秘的神医居然主动上门去给沈樾瘫倒在床多年的老母亲治病。 而更加有趣的是,那个神医的徒弟,就是关在大牢中的徐年的族妹。 于是微歪头含笑看着沈樾,问道:“听说今日沈大人请到了神医给令慈看病,在下家中双亲因为弟弟猝然离世而身子受损,大人与在下皆为人子,自然都希望父母康健,所以在下希望,大人可否告诉在下?是用什么样的法子,请到了神医。” “不过是缘分罢了,所谓大夫和病人之间皆有医缘,况且如今神医在回春堂挂诊,林家大公子若是愿意,也可以亲自前去请神医。” 沈樾自然明白林凛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在帮徐宁,不过这又怎么样?就像他刚才话中所说,不过是为人子,孝敬父母的应尽之责。 目光投向不远处装在箱子里的金银珠宝,他耐着性子道:“这些东西林家大公子还是带回去吧,你弟弟的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县衙处理,那县令大人和本官自然会给林家二公子和徐年一个公道,若事情真如林家所说,午时三刻之时,砍头排队的人里不会少了徐年。” “大人真要如此?” 林凛已经是不耐烦了,事情拖久了就容易生变,不过沈樾如此油盐不进也是他想不到的,就算他是个孝子,可是也听说那个神医差不多治好了他的母亲,再说了,就算是后续神医不愿意,好歹是个当官的,还能让这种普通百姓飞天不成? 他眸光一沉:“大人若是想要包庇罪犯,硬要给罪犯喘息的时间,那我们林家自是不愿善了。” “大公子何必如此。”沈樾轻笑,“言尽于此,不过三日的时间,若事情属实,这三日也不会改变什么,届时本官自然会将犯人绳之于法,可若是事情另有隐情,也不该叫罪魁祸首逃之夭夭。” 说完,他直接离去。 林凛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狠狠的攥成拳头,一张脸阴沉的像要滴出墨来,他讲话的声音中透出狠辣,眼中杀意毕露:“徐年一定要死,敢得罪我们林家,还敢杀了我林凛的弟弟,这般狗胆包天的人,不死还要留着过年不成。” “公子放心,沈樾而已,县丞如何都搬不过县令的大腿,而且我都查清楚了,调查这件事情的只有徐年那个丑八怪妹妹,徐家害怕惹上咱们,早就抽身了。” 身旁的侍卫弯下身子附在林凛耳边道,“一个丑八怪,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最重要的是老爷已经说了,等二公子的事情一了,管家之权,立刻就是少爷你的了。” “总算是有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林凛烦躁的揉着太阳穴,双眸之中满是杀意,“也罢,就让他再活三日。” 第二日 徐宁第二日一早直奔衙门去给沈樾送药,出门之前萧然也同她讲待会就去案发现场勘查线索。 所以今日也算是做了两手准备。 “沈大人,这是师父昨日交给我的药,这几日师父有事去了别县,所以给你母亲后续医治的事情,应当是要等师父回来之后再说了。”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沈樾眸光微变,也是,昨日还在平阳县呆着的人今日就突然离开了,又是在此等关头,不得不叫他怀疑神医此举是不是在威胁他。 若是徐年的事无法妥善处理,那他母亲难得的安逸,就是在这些药吃完之前了。 沈樾想到这里,看着徐宁的眸光越发温和:“多谢徐姑娘亲自送药。” 徐宁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敢应下沈樾的感谢,她把已经包好了的药递给沈樾,见他视若珍宝般收下之后就顺势道:“今日来找沈大人,是想请大人安排我和我哥见一面。” “应该的,不过县衙的大牢里有个规矩,进来的人无论是犯了什么罪,首先都会受过一遍刑,所以徐姑娘还请有个底,千万不要吓着才是。” 沈樾说完便吩咐旁边的捕头带着徐宁去大牢,他没有看见徐宁那瞬间就阴沉下来的目光。 受刑…… 徐宁捏紧了拳头,这幕后的黑手最好是隐藏得深些,否则被她抓出来,定然是要他将徐年受过的那些委屈全部受一遍,翻倍也是应当的。 眼中杀意乍现,在看见鲜血淋漓的徐年之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第50章 尸身有毒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待会儿我就来接你,要说什么的话就快些。” 狱卒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丑八怪,很是嫌恶,说完之后就立马撒腿走了。 徐宁却一点也不在意她对自己的嫌恶,这个时候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带一些药进来,她看着徐年满身的鲜血,睫毛忍不住的抖动着,眼睛里蓄满了心痛。 “哥。” 她看着他的满身鞭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从前是一颗石头般的心,可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徐年一直把她当做亲生的妹妹般疼爱,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原主这张丑陋的脸。 这样的人,从里到外明明都是好人,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还要承受这些苦…… 她强行将泪水憋回去,抬起头来双眸通红:“我的时间不多,你立刻把案发当日的事全部都说给我听一遍,前一日和后一日也要,还有,能否有人证明,你和这件事其实并没关系。” “妹……” 徐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熟悉的这张脸,他并未昏睡,反而是因为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脑子一直保持清醒,根本睡不着。 唇瓣微动,他本来想告诉徐宁不要管他的这件事情,可是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及坚定的眼神,那颗因为被家族放弃而枯死的心好像又恢复了跳动,他扯动唇瓣露出微笑,把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个清楚。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狱卒守时的出现在门口,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呀,可别给我整麻烦。” 徐宁冷然的削了狱卒一眼,那眼神中除了寒意之外还有一丝杀意,叫狱卒半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哥你放心,三日之后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活着。” 徐宁已经有了探查案件的方向,她现在害怕的,不是抓不到幕后黑手,而是害怕徐年自己没有求生的希望。 “你放心,为了妹妹,当哥的也一定会活下去。”他咧开嘴笑,那嘴里满是血沫。 回到家里,萧然正在费力的换鞋,看见徐宁进来,他手一顿:“问的如何?你哥说什么了。” 徐宁没有急着回答,她上前蹲下身子帮萧然换鞋道,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有一方丝帕递到面前:“你哭了。” “嗯。”她给他穿上干净的鞋子,然后接过帕子道,“我哥说了,案发当时还有一个证人,从我哥和林家二公子发生争执,到我哥威胁他以及之后的全程都在,包括那天事发当晚,他都和我哥在一起。” 徐宁今天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有了事发当场不在场的证据,也就可以直接排除徐年的嫌疑,不过这种快乐,在她一想到徐年那满身鞭伤之后,就全部消失了。 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该如何找到这个人。 “找到证人应该是叫人开心的,不过你哭过……”萧然垂首思索,他拧着眉心抬首道,“衙门动刑了。” “嗯,所以我们必须立刻找到那个人,不然我怕我哥挺不下去,对了,你今日应该也去了案发现场,可找到了什么能用的线索?” “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案发现场不管是残留下来的血迹还是脚印,以及周围被破坏的那些摆件,全部都指向一个人,就是你的哥哥。” 萧然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这个案件有趣了,他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查林家,要是不出所料,晚上就可以知道林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或许真正的凶手隐藏在林家也说不定,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和徐宁说,林家二公子死了,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是林家大公子林凛,用利益所得者这个办法来判断凶手很是古老,但法子,好用就行。 “也罢,既然从犯罪现场得不出结论,那我打算去看看林二公子的尸体,人心或许不可靠,但尸体绝对不会骗人。” 徐宁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目前在这个世界或许做不了手术,无法体现一个外科医生真正的实力,但是验尸这方面,她还是能够保证。 萧然惊讶于她说出来的话,验尸…… 他未曾想到过,徐宁会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她一个女子,对这些东西难道真的毫无畏惧之心? 看来自己前些日子所猜测的应当没错,面前的这个女子一定不是真正的徐宁,可若真的是这样,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纵然心里有万般猜测,萧然也未曾在面上暴露,他只是蹙眉:“又是去找沈樾帮忙?” 第51章 小心 “没有。” 徐宁摇头:“我自有考量,而且压宝也不能压在一个人身上,沈樾因为师父的原因对我有诸多帮助,可是求人求多了,就未必有当初的效力了。” 她不打算和萧然细说这一点,而且要去验尸,那么另外一件事情还是要交给萧然去办。 她深思了一番之后说道:“那个人和我哥之前并不认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刚确定去送货那天,但是毕竟是在同一个队伍中,而且他们队伍的建立都是三两个人拉伙的,所以一定有和那个证人关系好的人。” 她说完之后又很是认真的看着萧然:“只怕……” “需要我做什么?”萧然一看见她这样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又要出力了,不过不知为何,帮助徐宁,他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在她未开口之时,他已经主动去做了一些。 “我待会儿把两个和我哥关系比较好的人他们的住址给你,只要找到他们就能够清楚那天晚上是谁一直和我哥在一起,林家涉入此事,我暂时不知道他们深入的程度,所以希望你可以快些找到那个人,不然若是让林家先动手,只怕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徐宁现在就是担心林家会杀人灭口,她实在是有一种直觉,林家所做的这些事,已经超过了想要早些为儿子报仇的程度,他们的做法更像是在隐藏些什么东西。 萧然明白徐宁的意思,点头之后又道:“我明日一早就去,那你的那件事……” “待会儿。”徐宁看向窗外,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天黑之后就去。” 她这个身体羸弱,本来是没有本事悄悄潜入衙门的,可是今日去那一番,她发现衙门的巡查有些过于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档。 由此可见,那个县令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否则怎么能有那些个不靠谱的手下。 入夜,徐宁换了一行夜行衣之后看着身后的萧然,她不担心他的安全,但还是忍不住的唠叨了两句:“若是半夜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开,我走了之后就把烛火都熄了。” “你放心,我会守好家等你回来。”萧然说话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他看着徐宁,目光中颇有些担心,“你自己小心一些,千万要注意安全,而且若真是害怕,也就不必去了,县衙之中,有仵作。” “如果他们靠得着的话,我也就不必自己去走这一趟。”徐宁知道萧然是在关心自己,也不枉她这几日对萧然这般好。 推开门走出去,便是往县衙的方向。 萧然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这才滑动着轮椅关门,他当然知道尸体送入县衙的第一日,就会有仵作前去验尸,如果尸体真的有问题,那么他们早就会知晓,也无需徐宁走这一遭。 但不知为何,他刚才就是忍不住的说出了那句话。 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眸,萧然神色复杂。 县衙内,停尸房。 早上县衙的巡查松懈的可以随意出入,更何况晚上还有人悄悄的回家。 徐宁不费吹灰之力从侧门就进了县衙,连墙都不用爬。 她今天离开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人押送尸体进县衙,那个时候就注意了一番,所以现在直接摸了进去。 停尸房里,每一个尸体的床上都挂有他们名字的牌子和编号,为的就是案件了结之后可以及时送还给家属下葬。 而林家二公子叫林寒,最近这些日子死的人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姓林。 但徐宁进去之后并未先去寻找尸体,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熟悉了屋子里黑暗的环境之后才一个木牌一个木牌的查看。 这屋子里一共有六具尸体,林家二公子的被放在最里面。 掀开盖着他的白布,看了看四周,也算是运气好,刚好靠着一个柜子可以把空间里的手电筒拿出来放在上面借光。 徐宁通过意念将所需要的工具全部都取出来后分类的放在床板的空余地方,然后便开始了验尸。 “果然不简单,这具尸体,居然没有被验过。” 她舌头抵了抵唇中软肉,将林寒上半身的衣物褪去,上半身上确实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右手小臂骨折,但是这些伤没有一处是致命伤,讲的再通俗一点,就是这些伤口最多算是与人拉嚷打斗之时留下来的正常伤势。 而且通过验尸,徐宁可以确定林寒是一个练家子,拥有一定的武功功底,而徐年虽然身子看起来高大,但要和林寒比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可见,他并非死在徐年之手。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论,徐宁便打算收手,可是低头一瞬间,却看见了他发青的指甲盖。 “原来,你是中毒了。” 第52章 得到结论 入夜,徐宁还未曾回来,萧然的房间却潜入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恭敬的跪倒在萧然脚边:“已经按主子的吩咐办好了事情,徐姑娘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萧然闻言点头,他讥讽道:“让他明日老实些,还有林家那边,兄弟阋墙,这样的戏码倒也多见。” 一个时辰后。 徐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但脑袋却清醒的很,她一推开门就发现了萧然还在等着自己,脸上立刻绽放了笑意。 她本来打算上前和萧然细谈自己的发现,但刚才毕竟刚刚才触碰过尸体,保不齐这手上残留了多少的细菌,所以在一旁的水盆里把手洗干净之后,又将外衣脱下来扔在墙角,这才一脸兴奋的上前道:“林家果然早就和衙门勾结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仵作去验尸,所以我今晚过去的时候,尸体完好,但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说说看。” 萧然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徐宁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了,虽然面前的这一张脸依然丑陋异常,可是他好像却能够透过这丑陋的表象,看见她炙热的内心一样。 说话的语气越发温和,滑动着轮椅把一旁用炉子一直煨着的汤递给徐宁:“外面风大,你喝完了再说。” 萧然若不说,徐宁还真的没有觉得冷,但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有股冷风阵阵的感觉。 她将汤一饮而尽,这才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林家二公子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以及右手小臂骨折,内伤没有,所以整体算来,骨折已经算是他身上最重的伤了,所以就算是他真的和我哥扭打过,也不可能因为那个致死。” “所以真正的死因,是他发青的指甲盖,我通过观察他的舌头,还有双手手指,通过他身上发青的程度可以判断他是中的毒,而且是一种发作极慢的毒,从中毒开始到死亡,大概需要一整日的时间。” 徐宁通过空间里的仪器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其实已经大概能够猜出是谁害死林寒的了,不得不说,这个富家公子还是很可怜的。 “你有了结论,我也找到了你想要的人。” 萧然滑动轮椅推开他自己的房间,在他的书桌旁,赫然是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的男子。 见此,徐宁看着萧然,她心里突然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却又不知是因何而起,只能道:“我哥会感谢你的。” “算是谢他那碗猪肉汤吧。”萧然滑动着轮椅到那个证人旁边,说话的声音完全没有方才的温柔,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说吧,我知道你现在是醒着的。” 他低头将堵着他嘴巴的布扯了出来,对上他那双蓄满了恐惧的双眼,勾唇冷笑:“若是有半句虚言……” “不敢不敢。” 那证人老早就被抓过来了,刚才一直被扔在外面吹冷风,是徐宁要回来的时候才拎进来的,而且被抓的时候还被恐吓了一番,他早就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 他老老实实的把他看到的那些都说了出来。 而果然,一切都不出他们所料。 “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明日开堂之时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待我哥出来,我就送你回去,可你要是敢在那个时候突然反水,那就别怪我们事后找你麻烦。” 徐宁并不介意顶着这一张恐怖的脸去恐吓别人,特别是在他看见证人恐惧的一直点头之后,就更加满意自己达到的效果了。 房门关上,徐宁其实更好奇的是萧然查到的关于林家的消息。 两个人都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她也大概能够摸得到萧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善于把控全局,如他这般,调查林家定然是很早之前的事。 于是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反而有些八卦,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 “林家一共有两个兄弟,林寒死后,所有的财产最后全部都会留给林家大公子,所以,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林家大公子是最大的受益人,我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幕后黑手是他?” 徐宁在确定是死于中毒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毕竟她这些日子也了解到,林寒在家里是比林家大公子受宠的。 “兄弟阋墙的故事,从前只在话本上看到,这次看见真的了,可有什么感觉?”萧然嗤笑,“选择成为利益的走狗,放弃最亲的人,这个林凛,也不是个脑袋聪明的。” “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明日开堂之后,林家大概就会成为平阳镇的笑柄了。”徐宁眯眸,“洗清我哥的嫌疑,怎么着?我也应该提出我的怀疑才是。” 第53章 恶果 徐宁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日早早的就带着证人去了县衙,沈樾到底是个孝子,为了瘫倒在床的老母亲可以重新站起来,便是这几日一直都对徐宁的事尽心尽力,今日开堂,他作为主审官,还特地派了人在门口接他们。 “徐姑娘,我家大人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小厮对徐宁的态度格外的恭敬,只是刚才看了他这张脸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徐宁也能够理解,所以并不在乎小厮的反应。 “你告诉大人,我哥待会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她一边说一边跟着小厮进去,刚好瞧见另一伙人,穿的一个比一个富贵,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想来就是林家的人了。 还没有到开堂的时间,徐宁便和那证人在一旁等待,证人叫刘三,此刻他脸上的恐惧还没有褪去,颤畏的想要靠近徐宁:“徐姑娘,若是我上堂作证,林家之后要找我麻烦……” “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找你麻烦。” 徐宁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他们家的水深着呢,想去趟趟?” “不不不。”刘三连忙摇头,缩得更深。 徐宁摇头,估摸着时间,也该开堂了,不过…… 她想起林家人刚才过来的时候,为首的人手里拿了一个盒子,或许,他们还没有放弃走县令那条路。 但是那又怎样?徐宁唇角噙笑,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关于开堂的规矩的,有那么多百姓围观,也和现代直播挺像的。 “升堂!” “威……武……” 徐宁和刘三跟着带路的人来到大堂,沈樾看着下面站着的众人,扫视一番后神色越发严肃:“徐年杀林寒一案证据确凿,徐家,你们可还有话说。” “回大人。” 徐宁上前弓身道:“我是徐年族妹徐宁,旁边的是这一次和我哥哥一起送东西的人叫刘三,那夜林寒死的时候,我哥一直和他在一起。” “刘三。”沈樾看着刘三,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他,“徐宁说的可是实话?你可知,若是做假证,律法无情,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大人,许姑娘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正午,徐年因为赶路的事情和林家二公子发生口角,徐年觉得日头太毒了,想停下来休息,但是林家二公子不愿意,所以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不过打完之后,徐年就很我们出去喝酒了。” 刘三努力回想着当时的画面,他肯定道:“喝完酒之后,我和徐年一起睡,我可以保证,他那一夜都没有出去过。” “大人。”徐宁听他说完之后又道,“除了刘三,这一趟跟着去的其他人说,林寒那一日一直都有些精神恍惚,且脚步发虚,或许他的死,和他自身脱不了关系。” 徐宁的话说的很清楚,沈樾也明白,林寒的尸体并没有经过检验,所以这一点一抛出来,不管是沈樾还是林家,都是绕不过去的一点。 “徐宁!你可不要胡说,我表弟身子一直很好,你若是想胡诌乱扯,县丞大人火眼金睛,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林凛身边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稍大些的男人伸出手来指着徐宁:“长得丑也就算了,怎么良心还那么丑!” “大人,林家如此悲痛,我和哥哥都能够理解,所以还请大人能够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给林家一个真的公道。” 说完,又回头看着林凛,她看见了眼中的慌乱和杀意,但这又如何?救出徐年是她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该叫林凛付出代价了。 眼中含着笑意,徐宁往着林凛的方向走了两步:“听说尸体进入县衙都会验尸,但林家所指控我哥是杀人凶手中并没有这一点,所以,或许林寒需要一个仵作。” “徐宁……” 林凛恶狠狠的盯着她,他没有想到,这个丑八怪真的能够查到这么多东西,他不敢确定最重要的有没有被她查到,不行,不能再让她说下去…… 眼中杀意更甚,但是眼下必须有一个取舍,他看着沈樾,深吸一口气道:“大人,徐年是无辜的。” 徐宁听完挑眉,看来,林凛还是怕了。 一个时辰后。 沈樾带着几个狱卒帮着徐宁把全身是血的徐年送回徐宁家,安置在萧然的床上。 “没想到徐姑娘本事这么大,能够让林家放过你哥。” 沈樾越来越觉得徐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貌丑却没有自卑,能够成为神医的徒弟,还能查到那么多东西让徐家吃瘪。 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不会这么早就结束。 第54章 真相 徐宁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感谢沈樾了,不过现在徐年的伤势实在是严重,不然按照这边的习俗,应当是请他留下来吃酒。 “哥哥伤势严重,就不多留沈大人了,等哥哥过两日伤势稍微好些了,我再带着他登门道歉。” 徐宁微微弓身抱拳,沈樾见状连忙摆手:“徐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沈某应该做的,不过还请姑娘告诉你的师父,家母正在家中等待神医的下次诊病。” “我待会儿就休书一封告诉师父,不过推算着时间,师父也快回来了。” 徐宁想着沈樾的老母亲的药应该也用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给她换一种药。 消炎是第一步,剩下的就是缓慢的等骨头自己恢复,不过在那一步之前,就是得先祛湿了。 “既如此,那沈某就不打扰徐姑娘与家人团聚。” 说完就带着那几个狱卒离开,徐宁关上门,她脸色越发阴沉。 打了一盆水打算把徐年身体表面的血擦拭干净,但萧然却滑动着轮椅从她手中抽走了白布,他声音有些低哑:“男女授受不亲。” “大夫和病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何况我也从师父那里学到了许多。” 徐宁不满的看着萧然,但也顺势坐在一旁,她看着萧然替徐年擦拭身子,又想起今天在衙门林家人的反应,已经知道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右手轻揉着眉心缓缓的说道:“林凛害怕我把他弟弟真正的死因说出来,所以当时就直接代表了林家撤销了对徐年的状诉,如此莽撞的行事又没有个理由,想必他回去之后必然会遭到林家长辈的训斥。” 她唇角上扬:“待会把我哥的伤涂上药之后,就想办法把林寒真正的死因送到林家人手中,对于他这种如此醉心于钱财之人,律法对他的打击,哪里有被家族遗弃来的痛快。” 如林家这般的大家族,除了嫡系一脉之外,还有许多的旁支。 或许林家老爷知道真相之后为了保住自己嫡系的地位,会想把真相隐藏起来,可是那些旁支族人,哪里又会放过这个夺权的机会? “一箭三雕。” 萧然把徐年身上的血都擦干净之后敲了敲装满了血水的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 “那你顺便帮我一起把药粉涂了吧。” 毫不客气的继续使唤萧然,徐宁心中可没有一点负罪感。 反正他也是一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于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萧然也继续去厨房做饭,而徐宁则趁着这个机会把依然陷入昏迷中的徐年带进了空间里,用现代仪器检测过他的五脏六腑之后这才放心的又把他带了出来。 幸好问题不大,只要躺上几日再多补补,也就能将失去的元气全部都补回来了。 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时才放下来,而吃完饭之后,则是出门雇了一个小乞丐,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几份写在纸上的真相递给他,让他把这些交给林家人。 徐宁看着小乞丐离开,眼中满是满意,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弯:“估摸着明日,也就能够听见林家的消息了。” 她回家的路上顺手买了一只鸡拿回去炖给徐年,天已经全部黑了,抬头一望,夜色浓稠如墨。 徐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院中看着挂在天幕上的月亮,今日的月亮只有一半,但月光柔和,好似均匀的洒在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萧然也滑着轮椅与她并肩而坐,微微偏头看着她的侧颜,大而明亮的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鼻头微钝,下方是她微抿着的唇瓣,在柔和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意。 只是可惜,这张脸上长着这样好看的五官,却偏偏在其他地方,有着那么严重的烧伤留下来的疤痕。 萧然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同她一起看着月亮道:“林家的事,你都处理好了?”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又道,“本来这件事情是想交给我哥自己去报仇,可是想了想事迟易变,也就先去做了,他的这件事其实很多地方都靠你。” 轻柔的话语中含着谢意,徐宁把目光从天上的月亮上移开,她侧头看着萧然:“我有些好奇,虽说我告诉你该如何找到刘三,但你速度那么快,却是我意料之外的,这其中缘由,能否说给我听听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这不是你我的共识吗?” 萧然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看着里面映出来的自己:“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或许也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互相保守好自己的秘密吧。” 她继续看月亮,就当自己没有问过。 第55章 不收钱 徐宁出自一个特工的直觉,她一直都相信萧然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存在,不过也确实没有撞见过什么直接的证据。 只是,接下来的时日她要多多暗中观察他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这句话不假,但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好奇心。 她现在做的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且也只有知道萧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才好清楚,这个人后续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重活一世,徐宁没有前世那么大的野心,所以也不希望,自己都还没给自己找麻烦的时候,别人给自己带来麻烦。 第二日。 或许是因为徐宁的药好,徐年本身的身体素质也不错,所以第二日一早醒过来之后,他的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徐宁把炖好的老母鸡汤给徐年喝下,然后便同他讲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林家那边我已经帮哥报仇了,不过能够成功把你从牢里面救出来,还要多谢萧然帮了我许多,就比如说找到的那个证人刘三,就是萧然去的。” 徐宁借着这个机会便缓和他和萧然之间的关系,不然每次上门的时候徐年都对萧然吹鼻子瞪眼,她也懒得瞧。 “真的?”徐年双眸一瞪,很是怀疑徐宁话中的真实性,“他的那双腿除了你这个屋子还能去哪?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怕做哥的欺负他,所以就说这些话的诳我。” 徐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萧然的事情自己都尚且摸不清楚,那里又能摆出证据来让徐年相信? 她叹气啧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现在自己喝着的鸡汤都是人家炖的,这点总是应该感谢的吧。” 说完就把鸡汤塞在他的手里:“你先喝,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叫萧然,只是态度记得好一点,总归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说完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便去了回春堂。 谢无忧不在,徐宁也不想惊动其他人,她换上神医的装束之后就去了沈府,徐年的事了,也是时候该去给沈母换药了。 沈樾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看见神医,他十分激动的带着徐宁去沈母的屋子,路上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带着颤栗:“吃了神医给的药之后,第二日午时母亲就说她的腿冻起来的时候不会刺痛,虽说持续的时间不久,但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在下与母亲遇到的最有效果的治疗了。” “上一次给令慈的药是用来消去腿部的炎症,风湿这种病虽然不算什么重病,可是给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这样的结果是徐宁意料之中,所以并未惊讶,而是在再一次观察沈母的膝盖的时候才继续道:“上次的药老夫人应该已经吃完了,这一次我给你换了一个。” 从袖子里拿出曲安奈德,这种药是能够起到抑制关节肿痛症状,值得庆幸的是,沈母的风湿病虽然很严重,可是却是对称性关节肿痛。 把药递给旁边的侍女,非常郑重的回头看着沈樾:“上一次的药和这一次的药要一起吃,一日三次,里面的药丸每次吃上两粒,差不多十日之后,令慈就可以试着起床行走了。” “多谢神医!” 沈樾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可是母亲这些日子情况的好转和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都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 便是对面前站着的神医越发的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说完之后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诊金。 “这些都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神医千万收下。” 沈樾态度越发恭敬。 “沈大人不必如此,如果不是沈大人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在下的徒弟,徐家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解决,所以在下应该替徒弟多多感谢沈大人才是。” 徐宁哪里能够收他的诊金?而且对于面前的沈樾她还了解到,这位沈大人在家中是孝子,在外也是一方难得的好的父母官。 若不是他一直为平阳县的百姓着想,不然就凭着上方坐着的那个利欲熏心的县令,平阳县今日一人是不会有这样好的日子过。 “可……” 沈樾还是想让徐宁收下这些钱,但徐宁却是一直摆手:“医者治疗病人本就是己任,且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是在下义诊期间,所以还望大人千万不要破了在下的规矩,不然在下就万万不敢再在平阳县呆下去了。” 徐宁现在也并不缺钱,便是直到看着沈樾把诊金收下去之后才离开了沈府,不过她继续回了回春堂,毕竟今日,是她坐诊的日子。 第56章 急症 徐宁再次到回春堂时谢无忧刚好又在整理药材,她多看了他两眼,洗完手之后就去坐诊了。 不过刚刚坐下来,便有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跑入了回春堂,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脸上沾满泥土的小姑娘。 “神医在吗?”男子脸上满是慌乱,他手中抱着的是个身形较小的女子,此刻女子的脸上满身汗水,大颗大颗犹如黄豆般滚进衣衫。 除此之外,她死死地咬住双唇,这样的表情好像是在忍着剧痛。 徐宁敏感的看着她捂着肚子的一只手,瞧着那位置,是右下腹。 “我就是神医,你抱着的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徐宁立刻让他把抱着的女人放在一旁的床上,然后上前查看女子状态:“什么地方痛,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痛的位置可有转移?” 女子听见她在问自己,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因为剧烈的疼痛,她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眉头皱得很深,仿佛一松开便抵御不了这样的痛苦一般。 男子一看见徐宁其实已经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自己媳妇这个样子,一颗心又重新调回了嗓子眼,他立刻回答道:“神医大人,这个是我媳妇,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是吃完饭立马就捂着肚子说痛,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她吃错东西了,但是没想着才过一会儿,我媳妇就痛得在地上打滚了。” “从哪个地方开始痛的?” 徐宁大概已经知道了是什么病,不过最后还是要通过女子的反应才能确定。 伸出手首先按压她的中上腹:“从这个地方开始痛的吗?” 女子痛的不能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手向下偏一寸,按压丹田的位置,然后又按着右下腹,只那一瞬,一直强忍着剧痛的女子突然叫出声来,她蜷缩着身子,整张脸已经彻底苍白了。 那一旁脸上带着泥的小姑娘看见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带着你的孩子出去,我即刻为你媳妇治病。” 急性阑尾炎已经没跑了,幸好自己的手这些日子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虽说不能够支持长时间的手术,但是这种最基本,还是能够保证已经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平。 她看了一眼哭个不停的小姑娘,眼睛里面没有半丝的柔情:“你若是在哭,影响到了我给你母亲的治疗,到时候你就真的要哭上好几日了。” 说完也不管小姑娘能不能听懂,反正男人是吓得立马捂住了自己姑娘的嘴。 她这才满意的看着谢无忧:“要靠蟹老板帮我把病人搬到一旁的房间里去了。” 初时就商量好了需要一间只摆放了床的屋子以备治疗病人时的不时之需,所以谢无忧就推着床进了屋子。 这也是根据徐宁的需求来的,在床的四条腿上让木工做了四个滑轮,这样就能非常轻松把病人送进去。 “老规矩,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徐宁关门之前交代谢无忧:“记得让那个小姑娘不要哭了,不然要是影响到我给她的母亲诊病,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就不管了。” 于是关上门,从袖子里取出刚刚从空间中拿出来的麻醉针打入女子的胳膊,找了一个女子看不见的位置把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取出来。 首先医疗灯是必须要的,这个房间里虽然有一扇窗户,但是自己已经安排谢无忧装了窗帘,窗户的作用就是通风,除此之外就是以防别人看见什么不该瞧见的。 医疗用具一一摆放整齐,她确定麻醉针发挥的作用之后便脱下女子外衣,记号笔确定动手术的范围,右手拿着手术刀精准的割开皮肤。 腹痛只是急性阑尾炎诸多典型症状之一,有时除了腹痛之外往往还伴随着胃肠道疾病,中后期时甚至会发热,并且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 这个女子尚且还处于急性阑尾炎的早期,所以割除阑尾之后只要好好恢复,便影响不大。 她精准的将阑尾割除,然后送入空间去做病理检查,这主要是为了防止阑尾切除之后的一些并发症。 确定一切无误,徐宁便将所有的医疗设备全部移入了空间,她给女子输上生理盐水之后便把所有的医疗垃圾堆在角落,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盖住,然后便等输液输完。 半个时辰后。 外袍裹着的所有医疗垃圾扔入了空间,徐宁打开门看着守在外面一脸恐惧的男子和害怕的捂着嘴巴哭泣的小女孩,她声线早已切换好:“你媳妇还要在这观察两日,你回去收拾好了之后就尽快过来陪她。” 第57章 按摩肌肉 徐宁一到治病救人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息,此刻男子话都不敢多问,他抱着怀中方才嚎啕大哭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而且还在抽泣,一看便知是刚刚才被哄好。 徐宁看向谢无忧:“这个女子这几日都要在这屋子里,要麻烦谢老板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本来就是自己应该做,不过关于那个女子的病症,谢无忧也有些疑惑,“神医,这个女人得的是什么病?” “肠痈。”徐宁记得急性阑尾炎在古代是叫这个名字,“这种病也不算是生僻病症,发病之时最先痛的是中上腹的位置,然后便转移到丹田附近,最后到右下腹,由于时间比较短促,所以发病之时要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便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徐宁大概的解释了一遍之后,还是觉得应该把治疗这个病的手法告诉面前女子的丈夫,但划开肚子取了一块肉下来这个东西,也应该让男子提前有个准备。 她正色几分,虽然通过面具看不见,但男子也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紧张的道:“神医,可是我媳妇又怎么了?” “不是。”徐宁摇头,“你们叫我一句神医,是相信我治病救人的能力,不过我之所以如此,也只是因为我治病的手法和其他的大夫不一样,这次治疗你的媳妇,就是将她疼痛的位置割开,把引起他疼痛的东西取了出来。” “把我媳妇的肚子割开了……”男子的眼睛中瞬间蓄满了惊恐,他直接把怀中抱着的女儿放在地上,然后跑进去瞧他的媳妇。 已经做好了媳妇死了的准备,但是进去之后发现自个的媳妇呼吸绵长,一看便知没有什么大碍。 脑海中又想起徐宁刚才说的话,他立刻跑了出来脸上满是疑惑:“我我们,我们知道神医治病救人的不,不一般,但是割开肚子人怎么能不死呢?” “把伤口缝好就可以了,我和你这么说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有个准备,不过你放心,等你的媳妇伤口长好之后我会给她去疤的药,虽说疤痕不能完全消失,但比起现在的伤口也会淡上许多。” 送佛送到西,徐宁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这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把她今天坐诊的时间几乎都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病人都是常规病症,时间上用的都短。 徐宁分得很细,难以治愈的病人需要用到西药,他就借助空间的力量使用现代的药品,慢性疾病和求稳的病人,就用中药慢慢调养身体。 时间到了之后就换回自己的衣服,徐年身上的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回了徐家,毕竟徐家还有他的父母,骨肉亲情是没有那么容易割舍的。 买了一条鱼带回家,她顺势塞给萧然,然后就回到自己的书房把治疗萧然的双腿需要的药都拿了出来。 他小腿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这是因为长时间肌肉没有受到使用,并且久坐的缘故,所以现在现在他的腿最需要的就是保养,让小腿萎缩的速度减缓。 于是吃饭的时候看着萧然,把要说的话整理好了之后道:“我这些日子都和师父在一起,所以也问了问他能不能治疗你的腿,师父跟我讲,因为你的腿除了刀剑的外伤之外还有摔伤,所以骨头出了些问题,如果想要被治好的话要花上许多的时间去准备。” 萧然执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他轻摇着脑袋看着徐宁:“你没有必要说这些话来诓骗我,我的腿是怎么一回事我心中有数。” 他能够感觉到这两条腿基本上已经是废了,刚开始的时候尚且能够有些知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若不是眼睛还能看见,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腿的人。 “我们还是要抱有希望的。” 徐宁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些话不适合再说了,要让萧然配合自己术前恢复基本上不可能,那么她就只能像之前那样秘密给他治疗。 舀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我看你这些日子脸色不好,多喝些鱼汤补些营养。” 萧然看着那碗乳白色的汤,颔首端起。 吃完饭后徐宁洗了碗,然后把早上晾在外面的衣服都收了进来,萧然现在的症状是双腿瘫痪,一方面是腿部神经坏死,中枢神经系统无法接收到它们传来的信息,另外一方面是骨头受到的伤太过严重,没有办法自愈。 且古代条件太差,在用药的需求方面也不能满足伤口的恢复。 第58章 治疗 一般出现腿部瘫痪的患者,在治疗这种疾病出现的时候,首先使用的是营养脑细胞药物,这种药物可以有效的缓解腿部细胞坏死的情况,并且根据病人的实际需求使用活血化瘀中药再配合针灸疗法综合治疗。 中药的药效虽然比西药来说比较缓慢,但是却是一个良性的过程,而针灸则是刺激腿部神经,慢慢的恢复神经活性。 按摩也能够刺激瘫痪萎缩的肌肉,可以有效维持瘫痪肌肉的紧张度。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让萧然愿意让自己给他的双腿按摩。 徐宁虽然是特工,但毕竟外面披的是一层外科医生的皮,也会参加医院的有关培训,所以按摩这个她当时还真的是系统的学习过。 所以第二日晚上帮萧然泡完脚之后制止了他穿上鞋袜的举动,双手摸着他的小腿,她抬起头来看着萧然有些异样的神色,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力量和使人镇定的能力。 “你相信我,相信我的师父,就算这样做之后你的腿没有办法好,但是师父说过了,这样可以缓解你双腿萎缩的程度。” 徐宁能够感受到他身体在排斥自己,但是像萧然这么骄傲的人,如果一辈子都只能坐在这个轮椅上,那么对他来讲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大的势力,可是起码在他们两个人现在相处的过程中,她能够清楚他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自己若是没有能力,也就只能看着这个天之骄子染上瑕疵,可是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碧玉染瑕。 “好。”萧然看着她圆圆的眼睛,那里面的目光很是坚定,这样的目光和神情,他不知多久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瞧见过了。 冰冷的许久的身体突然热了起来,他唇角也噙上笑意:“我相信你。” 他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这张脸全然说不出拒绝二字。 或许世人只看得见这张脸面上的丑陋,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瞧见,这脸下藏着的是一个有趣的魂魄。 徐宁没有想到萧然真的会愿意让自己给他按摩,她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手指从脚踝寸寸而上,按压着每一个穴位。 不过萧然却没有任何感受,一遍按摩下来,徐宁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废了,按摩和动手术真的完全不一样,她坐在一旁喘着粗气,活动着每一个此刻都恨不得蜷在一起的手指,额角的汗水一颗颗往下掉,她却笑道:“这只是第一日,我师父说要用这样的手法按上一半个月,咱们不管别的,先坚持下去再说。” 萧然点头,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原地,而是滑动着轮椅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轻轻按摩。 男子的声音尚有少年的稚嫩,却因为鲜少说话的缘故有些嘶哑:“以后你帮我按摩双腿,我帮你按摩双手。” “好。” 她低头看着两双手纠缠在一起,萧然的十指灵活,他的手指又细又白,且指节分明,偏偏在按压手上的穴位的时候又格外的有力。 让人享受之余又移不开目光。 徐宁当真是有些替原主感慨了,其实抛开萧然双腿不良于行这一点,他简直是一个难得的优质男了。 最主要的是还有本事,这样的男人就算是放在前世,也会有很多优秀的女人趋之若鹜。 她忍不住的摇头感慨:“萧然,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子也会不知道会娶一个怎样的女人和你相配。” 萧然替她按摩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睨着她道:“你很好奇吗?” “有一点吧。”徐宁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在她的按摩之下已经快要恢复活力了,她收回自己的手伸了一个懒腰,“都说优秀的人互相吸引,或许以后你的媳妇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萧然看着徐宁,瞧着她一脸无所谓,闲适的样子就觉得心闷,把轮椅划到床边,“我要休息了。” “那你要好好休息,没事的时候不要想别的,我师父说了,你现在把身体调养好是最重要的。” 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萧然是个古人,她这个时候都想直接搬个软榻在他的旁边盯着他休息了。 不过这种事情想一想也就可以了,要是真的去做的话,只怕会有些麻烦。 徐宁才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回到房间里盖上被子,想起那个肠痈的病人,今日看的时候她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如果恢复理想的话,再过半个月也就可以拆线了。 第59章 接生 第二日又是早早的去了回春堂,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坐诊,谢无忧就颇为神秘的的把她拉到了一旁。 “最近有些病人一直在问我,你开给他们的那些药丸,就是小小的白白的一颗能不能单独购买?你也知道,有些大户人家会习惯在家里囤些药材,药丸这种东西吧虽然在咱们这也不算少见,但大多数的疗效都是比不上直接喝药的,所以也就没有很大程度的运用在药物买卖中。” 谢无忧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徐宁,他知道徐宁懂他的意思,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的那些药应该都是你自己做的,所以能不能多做一些出来,我们卖给那些有钱人,这样获得的收益也就更大。” 徐宁不是没有想过奶奶买卖药物,古今都是相通的,现代人也有这种囤药的习惯,包括她自己作为一个特工,因为经常出任务的缘故,家里也有很多由高智能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不对外药物。 但是这有一个问题在于,梦境空间里面的那些药她不知道是不是无限供给的,如果那些药用一点少一点的话,那么现在拿出来买卖,对她以后发展极为不利。 徐宁相信自己的医术,但她是个外科医生,做手术的话需要医疗器材,检查出客人体内的疾病或者是病变也需要现代设备,所以徐宁摇头:“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制作那些药需要的药材很复杂,成功率也极低。” “若是不能也没有什么,我也是和你商量一番。”谢无忧知道像那样神奇的药自然是不可能想有就有,那些想要这个药的有钱人们心中也清楚。 大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不过像那种白色的药丸我没有,但是寻常的用药材提炼出来的药丸还是可以的,我做出来的药丸会比平时市场上买卖的那些药效更高,你问问他们,如果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做那种。” 系统里面有提炼药性的机器,反正在系统里,那些机器就像永动机一样,明明不可能存在,却又非常安稳的摆在木屋中。 谢无忧听到这里也很是激动,他连忙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和他们讲。” 徐宁点头,然后就换好了装束去外面坐诊,只是刚刚带上面具,打算出去的谢无忧又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今日你要出诊了,城西的外婆家的女儿难产,已经生了两天两夜,要是孩子再生不下来,那就只能一尸三命了。” “双生子?” 徐宁少见多怪的瞪大了眼睛,这可怪不了她,毕竟在很多关于古代人的文献当中,圣手有提到怀双生子的。 她惊讶完之后就跟着谢无忧往外跑去,马车已经在外停好了,驾车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不过瞧着他面容着急,衣衫上还带着鲜血,也就大概能推算出她和那个孕妇关系匪浅。 徐宁在马车中一边把等一下接生要用的工具整理出来,一边和车夫搭话:“这位大哥,我待会儿要去给孕妇接生,现在需要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关于她的情况,也算是节约时间。” 手术刀和医用剪刀之类整理出来之后放在自己的木箱里,她靠在车壁上问道:“谢老板说孕妇生了两天两夜,他是足月生产还是小产?” “早产,是前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动了胎气。”车夫的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有气无力。 “孕妇的状态如何?” “很不好,我过来接神医你的时候,我媳妇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了,上一个大夫给我媳妇喝了催产药,但是孩子还是生不出来,现在也只能用养气血的药吊着,大夫,我听他们说你是很了不起的神医,你待会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和妻子?” 男人说着便哽咽起来,只是说实话,徐宁也不可能和他保证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种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敢向他的病人保证,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活你。 但她也没有陷入沉默:“我会尽我所能把你的妻子救过来的,不过你是她的丈夫,有句话还是只能问你,若是涉及到保大保小这个问题,你该如何?” “我要我媳妇。”男人说话的声音坚定有力,“那两个孩子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一定要我的媳妇好好的,大夫,待会儿生孩子的时候你不要管我媳妇说什么,一定只要把她救活过来就可以了。” “好。”徐宁也不能说自己很满意他的回答,只是这毕竟是在古代,传宗接代对于古人来说很重要,或许待会女人的婆婆和女人自己都想要留下孩子。 她不能擅作主张,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医患纠纷。 第60章 花开并蒂 马车驾驶的很快,徐宁没过多久就站在了孕妇的门前,那婆婆一看见她就立马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道:“我老婆子求求神医了,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的这个儿媳妇,那两个孩子能保一个就保一个,实在是不行……” 老人家不敢把话继续往下说,不过她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 徐宁里面躺了两天两夜为他们家生孩子的孕妇也不算是亏了,能够有这样一个丈夫和婆婆,在把传宗接代奉为金科玉律的古代,能够把她的性命当成第一要紧事,当真是幸运极了。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他们三个都保住,尽量不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不过我现在需要热水,大量的热水和白布。” 说完,徐宁就推开门进了房间,里面有另外一个接生婆在拉着女人的手,她满头大汗的在给女人加油鼓劲。 “夫人你可千万不要睡,神医马上就来了。” 接生婆着急的很,那碗掉气血的药喝下去根本没有什么用,眼看着女人要昏死,突然一根银针刺在了女人手臂上的穴位,接生婆惊恐的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具。 她眼中希望乍现,说话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神医啊,神医你快点帮帮她。” “你先出去。”徐宁要运用自己的空间帮女人接生,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好,我明白神医你救人的规矩。”接生婆听完之后立马撒开了女人的手推开门跑出去。 徐宁见这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不相干的人之后,才蹲下身子观察着女人的下体,她眉头蹙起,看来又是要开刀了。 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剂营养剂打进女人的身体,她没有直接手术,而是看着她清醒了一些之后才蹲坐在她的旁边说道:“你现在身子很不好,没有力气孩子生不出来,所以我要用另外一种手法给你接生,为了你的孩子,你必须要坚持下去明白吗?” “我明白。”女人虽然又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她明白,现在只有她自己活下去,两个孩子才能也活下去。 徐宁见她求生意志坚强,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之后才从系统中拿出麻醉剂打入身体。 麻醉剂起作用需要一段时间,她现在需要去把门外的热水和白布都拿进来。 推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些着急的人,男人扶着他的母亲看着徐宁,没有说一句话,但那眼睛中满满的都是祈求。 “待会你们谁都不要进来,在我没有出来之前,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影响到我。” 话说到这里,徐宁看着男人,目光坚定:“请你和你的家人相信我,作为大夫,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每一个病人都恢复健康的身体。” 说完就关上了门,所有的医疗用具全部都已经摆放在了房间,手术灯准确的照在女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记号笔确定了下刀的位置,徐宁的模样瞬间变了,拿起手术刀的她,冷静,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个时辰后。 “哇……哇……” 随着两声孩子的啼哭划破天际,徐宁已经基本结束了这台接生手术,把孩子放在一旁,没有护士一起辅佐她,她必须先把病人的肚子缝合好了之后,才能带孩子出去清洗。 或许是为母则刚,手术的全过程中女人只出现过一次术中痉挛,其余就是因为出血量太多,输了一次一千单位的血。 给缝合好的伤口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又将所有的医疗用具全部都放入了空间里,医疗垃圾用一次性口袋全部装好也在空间的一个小角落然后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走到门口。 “开门。” 两个小时没有讲话,她的声音嘶哑,再加上术中消耗过大,徐宁觉得现在整个人都在发着虚。 男人一直守在门口,听见她的声音之后立刻把门拉开,从听见那两声婴儿的啼哭开始,他的心就一直狠狠的被揪着。 孩子平安了,那里面躺着的媳妇呢? 他心中恐慌万分,即使是此刻看见了徐宁也依然是万分害怕,徐宁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她努力的扬起笑容,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疲惫:“母子三人均平安。” 说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接生婆:“孩子就在里面,我已经帮他们清洗好了,需要你进去帮我把他们裹起来。” 不能抱着孩子出来见风,不然徐宁现在就一手一个。 “哎!老婆子我这就去。”接生婆知道母子三个人都安好,比任何人都开心。 第61章 术后恢复 徐宁没有离开孕妇家里,因为是剖腹产的缘故,所以她必须在这里看着孕妇醒过来之后手术才算彻底成功。 孕妇的婆婆见她一个人坐在一旁,擦干净眼泪端了一碗热汤递给徐宁,满口感谢之词:“多谢神医救了我儿媳妇还有我的两个孙子,两天两夜了,如果不是神医医术高明,那他们母子三人当真是要……” 婆婆不忍心说下去,那眼泪又忍不住的溢出眼眶。 徐宁见状想要安慰婆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并不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也不像是她干的事。 思来想去将那碗热汤放在一边道:“老人家你先别哭,虽说你儿媳妇已经平安的生下了两个孩子,不过生完孩子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都要注意。” 徐宁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真是不错,前些日子救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的女子,也是把肚子划开割掉阑尾,今天又救了一个孕妇,不过两个人比起来,明显是后面这个情况更加危急些。 她也不清楚这个婆婆能不能接受,她道:“刚才你的儿媳妇生产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了,而且两个孩子虽说是双生子,按照常理一大一小,但他们两个的体态都有些偏大,若是要强行生出来,只怕一个人的性命都保不住,所以我是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的。” 徐宁说完紧紧的盯着婆婆的神色,见她满脸惊恐有些后怕就又说道:“不过老人家尽管可以放心,我已经把你儿媳妇的肚子缝合了,只要她醒过来之后今晚不发高热,那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多谢神医。” 婆婆听完后便想要跪倒在地,徐宁见状连忙扶住她:“老人家你千万不要如此,否则岂不是折我的寿。” 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可是尊老爱幼,何况眼前的这个老人家又不是她的敌对对手,跪拜礼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不过这个老人家的接受能力还挺不错的,不然换做一般人,就像前几日的那个得了急性阑尾炎的女子的丈夫,可是真的觉得自己杀了他的媳妇。 她虽疑惑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没兴趣从老人家这里知道太多。 刚好这时男子从屋子里激动的跑出来喊道:“神医神医,我媳妇她醒过来了。” 徐宁挑眉,连忙跟着他进了屋子。 只是女子虽然醒过来了,精神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好,她歪着脑袋看着躺在身旁的两个孩子,嘴角含着满足的笑容,又看见向她走过来的徐宁,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她全身无力,也只能动一个脑袋了。 “多谢神医救了小女子和孩子们。”女子的眼中满是感谢,徐宁看了看这屋子里,要紧的人既然都在,那就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部交代清楚。 “医者治病救人是己任,何况你我能够相遇也证明我们之间有医缘,太过感谢的话也不必说了,只要把出诊的费用交到回春堂,我们也算是两清。” 徐宁并不喜欢和病人过多的扯上关系:“为了你能够把孩子生出来,所以我剥开了你的肚子,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孩子取出来之后我就将你的肚子重新缝合好了,而最多一个月你的伤口就可以完全长好,用来缝合的线是羊肠线,它会自动被你的身体吸收。” “那神医你的意思,就是我肚子上的那条像蜈蚣一样的东西,会自己长好?” 女子虽然被打了麻醉,可是依稀能够知道徐宁做了什么,她自己也有所心理准备,但是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以后一定会留下一条很大的疤痕。 不过那疤痕和自己的孩子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她眼中充满了母爱的眼神。 “这个你尽管可以放心。”徐宁就是怕到时候无法及时拆线,所以这次采用的是可以被人体吸收的。 解释清楚之后她继续说着注意事宜:“从今日起到第七日,你都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七日之后可以试着喝鸡汤之类的补物,等再过四五日,伤口基本长好不痛了,才可以恢复正常的饮食。” 从袖子里取出术后消炎药递给女子的丈夫,仔仔细细的解释着用药规矩:“这个药每天吃两次,一次只要吃一颗,这十颗吃完了之后你来回春堂早找我要,不过到时候是要收钱的,一两银子十颗。” 她可没有漫天要价,毕竟出诊的钱太少了,而动场手术的代价又有些大,当然,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大概能够估摸出这家人的财力,能够在城里有个这么大的院子,还有伺候的人,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连出血都不算。 第62章 空间研究 来的时候是女子的丈夫亲自驾车,可是回去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慢悠悠的荡着了。 但徐宁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回春堂在北城,她要真这么靠两条腿走,只怕到的时候月亮都已经挂在天上了。 租了一架马车让车夫送自己回去,在回春堂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又让车夫送自己回家,来回的折腾一趟也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按照老规矩萧然做饭她洗碗,不过今日做了手术,她还是自己烧水沐了个浴。 “今天有什么感觉吗?” 徐宁继续给萧然按摩小腿萎缩的地方,她前些日子在给萧然的水中加入了糖皮质激素泼尼松,这可以有效的抵抗炎症,并且趁他熟睡的时候给他打了一针阿达木单抗注射液,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没什么用。 萧然也知道自己的腿治起来非常的麻烦,而徐宁每天都要跟着神医去回春堂学医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累了,还要抽出时间给自己按摩小腿。 他低垂眼睛,想要告诉她不用再治了,其实过了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不良于行的事实,但对上那双充满自信的双眼,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情绪低落,徐宁自然是察觉到了,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笑着洗手,布擦干净后抓着萧然的胳膊:“我师父和我说,大夫在这个世界上行医,最重要的就是要好的医德,其次是有好的医术,然后就是要和他的病人建立起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如果说病人不信任大夫能够治愈他,那么注定,他们之间只是大夫的单向拯救。” 徐宁抓着他胳膊的力气越用越大,她能够感受到萧然的身体的微微抗拒,也能看见他眼中的软化,便是又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的小腿按摩,其实这不成功也不要紧,但是你必须要相信,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希望的,凤凰涅盘重生,如果连你都觉得自己一定会失败,那么我的努力也没有任何用。” 她欣赏强者,而萧然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和原主扯上了直接关系的人,她不知道原主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态,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希望萧然能够以强者的姿态屹立在这个世界上。 结束按摩之后徐宁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一个闪身直接进了空间。 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进来了,大多数的时候取药都是意念一动,所以现在进来之后又发现了空间产生了新的变化。 原先是一片树林,然后里面有一座古屋,古屋的外面其实是一片空地,但是那片空地此刻突然出现了一池潭水。 徐宁不清楚潭水是由什么组成的,于是将自己的衣袖放进去取了些水,就进了古屋里。 古屋里面有好几个房间,每一个房间中都对应放着不同的东西,徐宁更加的疑惑了。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面的房间不多,而且很多东西都是混合放着的,她随意的推开了门,发现里面摆放的都是大型的医疗设备,于是走进去找到分析物质属性的设备,把刚才在外面取的潭水放进去后就前往下一个屋子。 逛完一圈之后已经大概能够了解,这个空间应该是在随时变化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其他介质的改变,空间中的东西会不断的丰富,她能够利用的也更多。 有一个屋子专门摆放大型的医疗设备,基本上现在有的那些屋子里都有,而且全部都属于永动机,剩下还有三个屋子。 一个是医疗器械,一个是涉及了几乎所有常见不常见病症的西药,并且一些常见病症的需要特别多,比如消炎用的阿莫西林,还有治疗感冒症的颗粒,最后一个屋子摆放的东西倒是有些杂,多是一些生活用品。 徐宁也摸不清楚这个空间是属于一个什么性质的空间,而且特别是屋子旁边的那潭水,经过检验之后,水中含有的物质成分特别复杂,但是对于解毒却有奇效。 古代的毒大多数都是矿物毒药或者自然毒物,前者尚且常见,可是后者种类五花八门,治疗手段要从实际出发。 但这个水潭,对这些毒都能够达到一定程度的抑制。 从空间里出来,她紧握着项链,然后又把她挂回自己的脖子。 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利用,不过她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空间的存在,否则。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到手里,只怕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莫大的影响。 徐宁眼中神色越发复杂,正当她把项链放在衣服里面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63章 输血 “是谁?” 徐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从空间掏出一把手术刀握在手里,慢慢的向门口移去。 总不可能是有人三更半夜又想来她家偷东西。可就算是小偷,也完全没有道理偷完东西后还要敲门,引起他们的注意吧。 徐宁眼底杀意乍现,她站在门边,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影。 “徐宁。” 萧然的声音在外响起,他的语气颇有几分着急:“能否帮我救个人?” 徐宁将手术刀放回空间,然后拉开了门,此刻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子躺在地上,他的手臂中了箭,而且箭上有毒。 “他中毒了。”徐宁蹲下身子看着他发紫的唇瓣,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神医的徒弟,于是转换脸色,回过身有些忐忑的看着萧然,“我师父教过我一些医术,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救他。” 徐宁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自暴,但是这个人的伤看起来很是严重,特别是手臂上中的那支箭。 一般的箭都是直接刺破血肉之后差不多是九十度,会微微向下倾斜,但是这个黑衣人不一样,箭是直接斜插进去的。 若是如此,很有可能是这支箭有倒钩,在刺破血肉的同时抓紧了周围的血肉,如果贸然拔出来的话,创口会变得很大。 那么这个黑衣人,基本上是活不了了。 她思索着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这个黑衣人救下来,而且箭上还有毒。 突然想起那突然出现的潭水,徐宁抬眸道:“我师父之前给了我一种药,可以抑制这世间大部分的毒,我先给他喝下,至于手臂上的这支箭,我没有把握能够把它拔出来。” 说完之后就回到房间,她故意在自己的盒子当中翻,其实是用意念把潭水装到木屋中的一只试管里,然后拿了出来喂给黑衣人喝下。 她看着萧然的脸色,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瞧见萧然失态,想被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对他来说应该非常重要。 “徐宁。”萧然伸手拉着她的袖子,他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我相信你,你不是说医者和病人之间要互相信任吗?我相信你他也相信你,所以,把这只箭拔出来吧。” “萧然。”徐宁恢复了一个大夫的冷静,“我可以试一下,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这个箭的特殊之处在哪,待会儿你来拔箭,我手上力度不够,但是你必须要注意,在你剑拔出来的一瞬间,我会将我特制的止血粉末涂上去,然后迅速将他的伤口缝合。” 徐宁只能先采取这样的手段了:“这箭上面带着的倒钩创口会很大,所以说你的这个朋友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出血过多,风险很大,你能承担得起吗?” “可以。”萧然点头,他恍若神人般俊美的面容上此刻所有的焦虑全部退去,留下来的只有镇定,“你的师父是神医,而我相信你。” 徐宁这辈子和上辈子加在一起听见过很多句我相信你,她自己也和很多人强调过互相信任的重要性,可是没有一句叫她此刻心情如此复杂。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萧然,还有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徐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你守在我的房间门口,没有听到我叫你进来,就不要进来。” 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个男人移到书房的软榻上,然后关上了房门。 她取出最大剂量的麻醉剂打入了黑衣人的身体,他现在陷入昏迷当中是因为失血和中毒,可是潭水已经化去了他身体里的大部分毒性,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能够暂时的苏醒一阵。 况且待会取箭的时候,徐宁不能保证黑衣人一定不会醒过来,而且人体在极度疼痛之时身体会发生痉挛,所以此刻,麻醉剂是最好的选择。 等待麻醉剂发挥作用的时候,徐宁用空间里的医疗设备扫描了黑衣人现在的身体体征。 “大量失血……” 她看着结果,这个黑衣人的身体倒是健康,不过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他的身体失血,徐宁刺破自己的手指进入空间检测。 也不知是这个男人运气好还是自己运气不好,他们两个人的血型刚好都是o型,正好避免了术后血型互相排斥。 她深吸一口气,确定麻醉剂发挥作用之后用医用剪刀把箭剪断,然后确定了箭头的位置之后用手术刀把受伤的范围划大,小心翼翼的挖出箭头。 她全程都没有碰到倒刺,并且直接用手术刀把倒刺相连的肉割去。 带血的医用棉布一块一块的从伤口取出,徐宁终于把箭头刨了出来。 第64章 输血二 箭头刨了出来之后,她拿起止血前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确定不会在出血之后才缝合伤口。 因为一直蹲在地上的缘故,徐宁站起身来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 这个身体还是不行,徐宁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然后就准备开始输血。 也算是她倒霉,在这个世界救了那么多次人,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给搭进去,上次那个孕妇虽然也需要输血,不过刚好空间里面有血袋。 但是好巧不巧,也就那么一袋,刚好给那个孕妇用了。 徐宁看着自己的血流入他的身体,她忍住身子发虚的感觉,半靠在软榻上紧紧的盯着输血量。 这个身体不行,虚弱的很,她也没什么多余的血输给这个黑衣人,只要保证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就行。 大约输了五百单位的血之后,徐宁就停止了,她虽然知道这个身体不行,可还是有些高估了。 五百单位出去,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互相换个地方,应该是她在这里躺着等别人输血才对。 又坐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个黑衣人的生命体征恢复平稳之后,她才把所有的东西收回了空间,等待会儿再去处理。 不过身上的这身衣服是不能用,刚才把箭头刨出来的时候伤口滋血,现在她的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偏过脑袋对着房门的方向大声喊道:“你推门进来吧。” 萧然推开门滑动着轮椅进来,入眼的是躺在软榻上陷入昏迷的黑衣人,然后是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的徐宁。 他唇瓣微动,徐宁见他神色不对,便先道:“他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今天晚上就让他在软塌这里睡一晚,如果说没有发热的话,那么基本上这条命就保下来了,至于我,你也不用多担心。” 她站起身来扶住一旁的书柜,等身体适应了这种无力感后才挪动脚步回到床上,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弱了:“我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只怕今天晚上你要同时守着我们两个。” “应该的。”萧然看着面色苍白又满脸疲惫的她躺在床上,目光又移到她身上,淡蓝色的衣服上满是血迹,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但徐宁却没有半分的不舒服,她眉头紧皱,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萧然滑动轮椅到黑衣人身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此刻的脉搏比起刚才黑衣人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平稳了许多,可见徐宁确实已经保下了他这条命。 可是很奇怪,徐宁明明只是神医的徒弟,平时能够看出来她有一些医术,但从来没有发现过她医术如此高超。 看来她这个人和自己一样神秘的很,包括那个突然出现在平阳镇的神医。 可是他们两个又是来自哪里呢? 派出去查探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江湖中这几年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神医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包括这些日子神医救治人的那些手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莫非他们二人出自什么不世出大家族?但这就更加奇怪了。 平阳镇只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镇子,这里盘踞的势力也很单纯,那么,究竟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在此都要掀起波澜? 目光紧紧的盯着因为极度疲倦和贫血而陷入昏睡的徐宁,萧然心中有许多的疑惑,但是却无法得到一个答案。 而徐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在互相怀疑和猜测对方的来历,却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询问对方的冲动,只是在使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答疑解惑。 半夜。 徐宁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被萧然从床上拉了起来,那个黑衣人在她睡着之后没有多久就开始发高热,萧然知道现在的每一个不对劲都有可能要了黑衣人的命,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喊醒了徐宁。 “我刚才探他额头的时候发现他开始发热了,所以马上把你叫醒了。” 萧然见徐宁被喊醒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就解释道。 “意料之中的事。”徐宁忍住自己的起床气,下床从一旁的柜子里把之前就取出来的阿莫西林拿了两颗递给萧然,“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然后趁着他喂药的时候从空间里拿了一针退烧针朝着黑衣人过去,等萧然给他喂完了药之后才注进身体。 “这是我师父研发出来的东西,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种东西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用了,你要是好奇摸了的话,很有可能会生病。” 病毒感染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徐宁睨了萧然一眼:“我说的是真的。” 第65章 景驷 萧然收回自己想要去一探究竟的目光,他清咳两声道:“天快亮了,我先去煮早饭。” “不用了,你继续在这里守着他吧。” 徐宁把身上带血的外袍脱了下来,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但和萧然也不是真正的夫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回头的一瞬间看见萧然疑惑的目光,耐着性子解释着说道:“反正我醒了也不怎么能睡着,再加上他现在身子虚,我去煮些药膳给他吃。” 想要把希望寄托在她煮的药膳上面,徐宁觉得并不靠谱,自己之所以愿意进厨房不过是想煮些补血的东西。 身子太虚了没有办法。红糖水红枣她都必须要安排起来。 可不想最后因为救别人,自己把自己搞没了。 也算是这个黑衣人的身子骨好,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徐宁刚刚才喝完一碗红糖水和吃完补气血的药就仔细的用系统里的仪器检查他的身体。 萧然一直坐在一旁紧紧的盯着他们二人,而那黑衣人醒过来后瞧见徐宁也未曾惊讶,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多谢徐姑娘救我。” “不用谢,只要记得付诊金就行了。” 徐宁看见伤口没有红肿发炎的情况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自己检查的手,她坐在一旁看了看萧然,又瞧了瞧黑衣人,亲眼看着他们二人就在自己面前交换了无数个眼神。 她眉尾上扬:“说说你的名字吧,总不能救了人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景驷,家中排行第二,若是徐姑娘愿意的话,可以唤在下景二。” 景驷虽然醒过来了可身子还是虚弱无力,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徐宁:“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徐姑娘多多包涵。”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能够照顾你的地方自然会照顾你几分,不过你的这个伤口处理起来比较困难你也知道,所以一百两银子童叟无欺,你觉得如何?” 徐宁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那些药的,当然最主要的是心疼她的血。 “应该的应该的。”景驷没有想到她询问自己的名字是为了好要诊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想起她的医术高明,便拥有些疑惑的说道,“徐姑娘的医术高明,为何不想办法去除脸上的伤疤?” 他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降低了几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说了什么得罪萧然的话,于是立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在下的意思是,徐姑娘如此有本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张脸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除了惹人厌恶之外,我还没发现它其他的坏处。” 徐宁对人的皮相并没有过多的追求,虽然皮相好确实会让人赏心悦目,但是也断然没有嫌弃长得不好的人的道理。 将消炎用的药取出两粒递给景驷,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冷漠和程序化:“药吃了之后就立马躺下休息,千万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崩开的话会给我们两个都造成很大的麻烦。” 这个伤口的创面那么大,要是一不小心把缝合的线搞崩了,那么很有可能他会再次给他输血。 徐宁的一瞬间变脸让景驷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乖乖的吃了药。 等徐宁出去了之后原本有些嬉皮笑脸的神色,瞬间瘦得一干二净,他正色的看着萧然,眼眸中有些担忧:“京城那边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之前的那些杀手依然贼心不死,萧然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对你的安全不利。” 萧然摇头,他冷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京城的那些人就算是来了一时找不到这边,我眼下不担心他们,而是你的安全。” 他滑动轮椅到景驷躺着的软榻旁,看着他苍白的唇瓣和被层层包裹起来的手臂,眉头蹙起:“箭上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而带着倒刺的箭虽然危险,却一时之间并不会要人性命,他们用这样的方法偷袭你,是在逼我出来。” “若是这样,你更应该跟着我离开。”景驷听他说完后想要挣扎着起身,他脸上的焦急更甚,“萧然你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如果没有办法保证你活下来的话,那么我们所有人都是失败的。” “不。”萧然摇头,他眸光微暗,里面隐隐有一丝杀意划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不能和你们离开,那些人能够找到你的位置,就说明他们一直都在盯着你。” 萧然现在没有离开平阳县的想法,而且如果他离开了,徐宁一个独身女子在这岂非更是危险? 第66章 消失 景驷看着萧然的反应摇头,拿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发出闷闷的声音:“反正你的事情一直都是你自个拿主意,要是现在不愿意离开也行,我多派些人来加强你周围的守卫。” 景驷知道自己动摇不了萧然的想法,也就没有打算多费唇舌,他觉得被子里闷的很,又将脸重新露了出来,偏过脑袋看着面无表情的萧然:“你一直不愿意离开这里不会是为了徐姑娘吧?虽然她的医术不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但那张脸……” 景驷说着说着发现肖然的表情有些不对,立刻把自己本来还想说的话憋进了肚子里,嬉笑着换了一个说法:“我也没有攻击人家姑娘的意思,不过萧然你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的,她若真的是一直顶着这张脸,真的能够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还是以现在同样的身份。” 景驷觉得做人还是应该清醒一些,他咕咕的继续道:“不过她的那张脸虽然烧伤很严重,但是我听说最厉害的大夫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如果医术足够高强的话,说不定可以替她换张脸呢,你要是心里真觉得人家姑娘不错,就去替她找个好的大夫。” “你若是觉得伤口不痛,还有力气在这讲话,那就马上离开,多的是事情等你去处理。” 萧然不知为何,只是单单听他说徐宁不好便会忍不住的生气,想要同他讲徐宁的各种好处,但话又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你好好休息。” 说罢滑着轮椅去了外面的院子,这院子里种了许多草药,徐宁之前脾气暴躁说话阴阳怪气,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花花草草,但现在的她不一样,有时从外面回来会带一些他不认识的草药。 瞧着她每次侍弄这些草药,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做大夫。 可是萧然有一点一直都想不通,他平素遇见的那些姑娘,对自己的外貌都在意的要紧,涂脂抹粉这些是出门的必备,有时脸上稍微划破一个口子就心疼的不得了,想方设法的去买那些去疤的膏药。 但是徐宁顶着这一张被毁容的差不多的脸却毫无心理压力,按照常理来说,不该如此。 他眸子里疑惑更深,半天也想不透。 更不知道徐宁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真的是那些从不世出的隐世家族,又为何要偏偏派人到这个地方来? 平阳县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萧然思索不出法门,其实徐宁自己也不知道,在前世已经死了的自己为何会突然又在异世活了过来。 不过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顶着的这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再这样子的古代,多数时候都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是长得太漂亮了,身后又没什么资本护佑,反而是很大的麻烦。 回春堂。 徐宁结束自己的工作,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衣服换下,查看了急性阑尾炎的病人,确定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又给了她一些补身体的药:“这个东西一日三次一次吃一颗,这里面的药吃完之后你的身体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又交代了女子几句话,听她说完感谢之语后这才去找谢无忧。 徐宁总觉得这些日子越来越不对劲了,来找她看病的人里面,普通百姓的人数肉眼可见的减少,大部分都是一些身着华丽的人,也有一些家族里面的小厮,他们所求的是希望自己能够上门去当家族的奉养大夫。 徐宁并不想自己成为多数人的关注重点,毕竟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身份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于是看着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喝茶的谢无忧道:“今天坐完诊之后我就要离开了。” “怎么突然这样决定。” 谢无忧本来小日子还过得悠闲闲适的很,回春堂的生意越来越不错,在平阳县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他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给自己带来的,可是如果说她现在就要离开的话,那么只怕对回春堂的打击还是有点大的。 于是立马道:“这些日子你在我这也救了许多人,病人们对你的评价都还挺高的,而且也没出现什么乱子,你怎么就突然决定?” “问题就是出现在病人上,谢老板你虽然没有一直在前面看,但是应该也能分辨得出最近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奇怪了吧?” 徐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睨着他:“平阳县这么小的地方,却接连出现许多疑难杂症,而且看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也能够分辨得出他们并不是平阳县的人。” 话说到这里,聪明人应该都明白意思。 第67章 打算 谢无忧确实注意到了这一点,最近这段时间来看病的人来向都很奇怪,有些是本地的家族。 平阳县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地理位置也还行,连通着附近的几个州县,是去他们距离最近的西城必经之路。 所以很多家族都在这个地方有自己的势力盘踞,而且除了他们之外,谢无忧也发现了来自京城的人。 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徐宁身份特殊,和徐佳闹掰了又偏偏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若是有人拿着她神医的身份出去大作文章,只怕到时候会引起许多麻烦。 谢无忧思索一番之后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待会儿你走了之后我就吩咐下去,说神医出远门去云游,不知何时回来。”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徐宁点头,谢无忧说的这个和她自己想的不谋而合,“我不想给我自己造成太多的麻烦,免得事后的那些人主动来找我,不如现在趁着影响还不大,先溜人。” 徐宁见谢无忧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就微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事出突然,若是给蟹老板造成了什么麻烦?那便还请谢老板你多多海涵。” 做人还是要有做人的规矩的,在谢无忧的回春堂待了这么久,虽然自己也给他带来了很多收益,不过成功也是互相成就,谢无忧作为老板还是非常合适的,起码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并且也没带来什么麻烦。 “神医你说这些做什么?明明是我谢某人应该感谢你。”谢无忧可不敢接受徐宁的道谢,像她这般医术高明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是别人的座上宾,现在还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 于是低头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徐宁:“这是这段时间的工钱,除了我们两个刚开始商量好的钱之外,剩下的便是这些日子你应得的。” “那就多谢谢老板了。”徐宁没有推辞收下。 “那……”谢无忧见她收了钱,试探的说起另外一件事,“我能否告诉那些病人你是去外云游一段时间,不久之后还会继续回回春堂坐诊,这样的话病人们也能尽快接受,而且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麻烦。” “这个都可以。”徐宁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她看着谢无忧的眼神中含着些许其他的趣味,“只要谢老板把我的真实身份瞒住,其余的很多东西我们都好商量。” 当真是商人本性,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从自己的自身利益出发。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人与人之间相处本就是彼此算计着过日子,如果谢无忧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就答应了自己。 反而会让徐宁心中有所不安。 “病人那边就交给谢老板去处理了,当然如果有什么其他的事,老板也可以来找我商量。” 说罢将荷包收进衣服,微笑着离开。 回家的路上,徐宁想着家里面还躺着那么一个病号,而自己失去的血也还没有尽快的补回来。 算着日子,自己也进入这个身体快两个月了,这个身体具体的年岁不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来过癸水。 现在她的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了,要是再因为这种周期性问题把身体搞得更虚,那只怕就真的想办法续命。 她一边思索一边摇头,顺便瞧着这路上卖的菜,只是那些菜贩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眼神也吝啬给一个。 不过也有没有眼力劲儿的,盯着她的脸又厌恶又害怕,还不时和身边站着的人嘀咕两句,徐宁是不太想和这些蠢人计较,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集市。 别人的热闹不管是哪个时期的人都喜欢看,就是不知,哪个时候自己的事情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 戏谑一声,提着东西离开。 回到院子里刚刚推开门,就看见坐在轮椅上此刻神色有些阴沉的萧然。 她把手中的菜放下,上前把手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萧然其实从她刚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她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也就没有讲,如今见她同自己打招呼,抬眸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师父要出去云游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春堂,既然学不到医术,我也就没有必要在那浪费时间。” 徐宁看他回过了神就去侍弄自己的草药,一边浇水一边说道:“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应该会在家里,你呢?最近可有什么事情要做?” 徐宁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在试探他了,突然来的这个黑衣人景驷,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第68章 酒楼 萧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蹲在地上照顾草药的徐宁,看来她已经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一直都没有什么事情做,除了每日坐在轮椅上滑来滑去,你可曾还见过我去做过什么别的?”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口突然憋了一股子气,想要发泄出来又没有办法,只得阴阳怪气的讲道:“难道你是想跟着你的师父一起去云游?” “我若是有这样的想法,刚才就直接和你挑明要和师父去云游了,又何必要问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听他说的话,徐宁突然就没有了想要弄这些草药的意思,她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在眼睛里倒映出彼此的模样:“萧然,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有些东西我不问你不问,但是彼此心中都有数,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安排,是因为后续有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别的意思我没有。”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就应该用聪明人的处事方式,就好比这个时候,挑明了也可以装傻充愣。 她说罢,往不远处的一个秋千过去,坐在上面晃荡着双腿:“不能去回春堂了,整日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虽然我家是村子里的,但是我可没有田地继承,不能去挖土养活自己,我的打算是盘一个酒楼。” “酒楼?”萧然刚刚才从与她四目相对中反应过来,又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不由得有些呆愣,“在平阳县想要盘下一个酒楼只怕是要花不少的钱,可是咱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只怕都不够。” “没有直接把酒楼买下来的意思,我是想先租一个月,而且我师父走的时候,把他赚的诊金全部都给我了,不瞒你说,这些钱加起来只怕也有百两之数。” 徐宁从谢无忧哪里得了五十两,再加上病人另外来取药的钱,差不多也攒了这么多。 “若是这么多,盘下一个酒楼也是绰绰有余,你也没有必要考虑只租一个月。” 萧然了解平阳县的这些租金,再加上到这边有些势力,对酒楼的卖价也有些了解。 “我可没打算就直接把钱都花在这上面。”徐宁摇着头,“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然要是没有拿稳这个篮子,里面的鸡蛋不是全部都碎了吗?” 现代着名的经济理论,徐宁还是了解的:“如果只单单租上一个月的话,只会花几十两银子,并且还可以直接使用酒楼的桌椅摆设,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自己花的钱,这样可以更好的做其他的装饰。” “你已经想好了?”萧然更是惊讶,“开酒楼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就算桌椅那些可以用之前的,但是你还要找跑堂的小二和厨师,这些你也准备好了?” “这个东西倒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必须先盘下一个酒楼,我已经我师傅的关系托谢无忧去帮我问问,可有临时出租的,只是如此就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了,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如何。” 徐宁看着萧然突然双眼发亮:“你熟悉这边人的口味吗?” 她并不担心萧然会因为她不熟悉这边人的口味而对她心生怀疑,毕竟原主在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可以说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再加上家境贫寒,徐家不给她钱,自己的日子尚且过不了,哪里有资本出去潇洒。 至于萧然,虽然说不良于行,但一看就是有钱人,像这一种把自己的身世隐藏起来的富几代,比原主不知道生活潇洒多少倍。 也就是现在跟着自己吃些苦头。 果然,萧然点了点头,但他不是很明白徐宁的意思:“我能帮你做什么?若是说帮你找跑堂的那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花上几日的功夫才能找到合适的人。” “我说了这个不是很要紧的事情,我从我师傅那里学到了一些新奇的菜式,只是除了我师父与我之外还没有人试过,不若你做第一人?” 现代的那些菜品要是全部都拿到古代来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估摸着平阳县这一带应该对应的是现代的南方,也就是江浙沪那一带。 那么他们这边就是喜甜,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现代的南方是被其他因素影响了。 “让我帮你试菜?”萧然不是很相信徐宁的手艺,他滑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些,眉眼中有些抗拒,“你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做菜。”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负责一日三餐,徐宁除了偶尔煮药膳滋补身体,便是绝对不会下厨的。 第69章 主意 这话一出,徐宁要是还听不出来萧然是在怀疑自己就枉为做一个聪明人了。 她上前走到萧然的面前,又如刚才那样一般低着脑袋对上他的双眼,双眸含笑倒映出他的模样:“我虽然不喜欢下厨,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做东西,何况我做出来的东西和你平日里吃的也不一样,我也是为了照顾你的口味,这才给你机会多历练历练。” 反正空口说白话又不需要什么资本和道理,别看萧然一副养尊处优,出生高贵的模样,但做出来的那一手菜确实是不错。 有人投喂,她也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进厨房了。 这般不要脸的话也就只有徐宁说出来的时候连大气都不喘一声,他无言的偏过脑袋不想和她对上双眼。 “你也不要这个样子啊。”徐宁可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消失一个试菜的人员,于是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总能算是你在平阳县这边最好的了吧,别的不说,若是你的朋友开店想要维持生计,你作为他的好朋友,难道不该付出些什么?” 徐宁这次说话有耐心的很,这次本来就是她求人,所以格外的心情好:“你真的要相信我的手艺,而且我做出来的东西保不齐你还真的喜欢吃,我的酒楼除了做一般的饭菜之外,还会做一些甜品,也就是平日里看见的糕点一类,但是比起那些东西,甜品要好吃上几倍。” 徐宁也就是不专门打算做甜品生意,不然她要是愿意去做,平阳县的这些糕点铺子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开下去了。 不是她过于自信,而是事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可以帮你试菜。”萧然纠结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他有前提条件,“你做出来的东西必须经过我点头之后才能拿给我吃,若是我不愿意,你就只能自己当你自己的试菜员。” “这自然是理所应当的,顾客是上帝,怎么能让我亲爱的顾客不满意还强行逼着人家吃呢。” 徐宁既然决定要经商,自然是非常尊重消费者权益的。 于是乐呵着推着萧然往屋子里去,她清脆的声音里都透着愉悦,而萧然却是疑惑的转过脑袋看着她道:“什么是顾客是上帝?” “这是一种新的经商理念,就是说客人既然愿意在我们这里来花钱,那么自然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也就是说把客人的地位放在首要的位置,他们需要什么就在能力范围之内满足他们什么。” 徐宁心情很好的替他解释这个理论:“一般来说商人经商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就是因为得到了客人们的支持,客人们愿意在他的店铺中购买东西,给他带来收益,而在给商人带来收益的同时,客人也获得了自己需要的物品,这也就是互相成就。” 虽然上辈子主要是干特工,当外科医生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是如同这般的经商理念,还是深入二十一世纪每个民众的心。 毕竟无论是在电视还是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话语都不绝如缕。 不过她看见萧然的模样,好像是很难理解,也就是换了一个说法继续解释:“这世间不管咱们是干什么东西,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一定要有想法,这就是我的想法,区别于那些传统的开酒楼的,保不齐真的能够获得成功,受到百姓们的欢迎呢。” 萧然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却是泛起了极大的波澜。 没有想到徐宁居然会把百姓的地位看得如此之重要。对于他们来说,百姓的地位很低。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百姓一个个的论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能力,只有在他们人数相对集中的时候,才会有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 但是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出现,也就让他们觉得百姓一直都是可以盘削的对象,而百姓自身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和官宦的相处方式,别说反抗了,反而是上面的人稍微对百姓们好一些,百姓们都会觉得是自个儿走运了。 他突然更加看不通徐宁了,这样的言论不可能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可以说出来的,难道真的是那个神医教给她的? 萧然突然有些后悔,从来没有去回春堂看过那个神医,若是能和那个神医说上几句话,保不齐就能知道他们究竟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了。 他心中略微有些遗憾,直到徐宁把他推进屋子里,去检查景驷的情况才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问道:“所以今日是要吃些什么?” 徐宁刚才进来的时候买了些肉,便道:“你负责做饭,我待会儿割一些肉下来煮粥。” 第70章 离开 谢无忧的动作很快,他找好酒楼之后就立刻来找徐宁。 “我都已经打听好了,就在集市的西边,那处酒楼原本是陈家的,但是他们家族最近这几年发展的都不怎么好,所以前些日子就打算把酒楼卖了贴补家用,他们提出来的价格也还好,租一个月只需要三十两银子,你若是觉得不错,咱们待会儿就去看看那个酒楼的样子。” 谢无忧给徐宁办事自然是尽心竭力,他还指着她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继续来回春堂坐诊,当然不敢懈怠他交下来的事情。 徐宁没有想到他动作居然这么快,自己尚且还没有开始研制新菜品,合适的酒楼就已经来了。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待会儿就跟着你过去看看,不过你得事先和陈家说好,酒楼我只打算租一个月,而且里面的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我全部都要继续使用,也就是说我的三十两银子,包括的是酒楼里面所有东西的使用权。” 徐宁没有多余的钱来利用,所以在可以缩减开支的范围内必须要把不应该用的钱节省下来。 谢无忧当然也知道这样才能使利益做到最大化,他十分了然:“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待会儿回去就和他们商量,那现在咱们就过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现在就过去吧,你等我带一个面纱。” 徐宁不是害怕别人对她这张毁了的脸指指点点,而是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萧然和景驷在屋子里看着他们二人在院子里聊了许久,景驷的伤口恢复这些日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本来打算的是今天晚上趁徐宁睡着了之后再溜。 但是见她现在已经出门,便也就是从软榻上起身活动了活动没有受伤的地方。 他啧啧的道:“看来你这个便宜媳妇儿自个是有想法的很,明明可以找你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帮她联系便宜的酒楼,咱们在平阳县也是有产业的,可是呢她却偏偏不用你,而是去求助别的男人,我这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你们二人之间怎么就如此生分呢?” 他一边戏谑一边忍不住的挑眉,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可是已经悟出来了。 平日里冷心冷气的萧然在徐宁面前可谓是没有这般难相处,很多时候萧然甚至还会让着徐宁,这可真的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若是不会说话。”萧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就闭上你的嘴,不要惹人讨厌。” “我这一看就是说到你的心坎子里面去了。” 景驷可谓是最了解萧然了,他这幅神情明显就是被自己说中了,不过也实在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之前萧然的双腿没有受伤的时候,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姑娘,美丑胖瘦皆有。 可是他却好像看不见人家姑娘那样,对待每一个都无比的冷漠,连话都不愿意说上一句。 但是现在这个吧,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虽说是又有本事又有个性,可是如果真的说他们二人是一对,景驷还是觉得萧然吃亏。 就算是个不良于行的人,但好歹萧然的这张脸生的极为不错。 “快走。”萧然懒得听他继续聒噪,滑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书房看着书架上面的书。 景驷虽说是有走的想法,可有些话还是要和萧然说明白,也就不继续打趣他,模样正经了几分:“我走之后立刻加派人手在这院子周围守着,他们会以保护你的安全为己任,而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最近这些日子为了你的安全我会在平阳县的附近县镇落脚,他们那些臭虫一直紧盯着你不放,虽然恶心,但怎么也不能暴露你的真正位置。” “嗯。”萧然点头,“这些事情多谢你了。” 自从他的双腿不良于行以来,基本上都是蜷缩在院子里不能出去。 如他这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由活动,也就只能转为幕后操控着事情的走向。 “怎么能说是多谢?”景驷摇头,“你我之间实在是不必如此,如果硬要说谢谢的话,还是我应该多感谢你,毕竟当初要不是你把手中的权力转交给我,我现在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可以使唤。” 景驷有些遗憾的低头看着他的双腿,神色惆怅了起来:“徐宁的医术可以挖出我肩膀上的箭头,按道理说她师父的医术应该更加出神入化才是,我听说最好的大夫可以医死人肉白骨,或许他的师父真的能够帮你也说不定。” “这样的事都是看缘分。”萧然不清楚的师父能不能救自己,但是他相信假使真的有办法,徐宁不可能不同他讲。 第71章 甜品 徐宁看完酒店后回来萧然已经做好晚膳了,景驷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她回来对于少了一个人这点并未感到惊讶。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只是不知道走的时间具体是多久。 而且走了之后有些事情她也更好和萧然讲,于是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之前我托谢老板看的酒楼他已经找好了,我今天去觉得非常不错,也就先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但是以前的人从那里面搬出来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这半个月内,我应该都需要你帮我试菜。” 她刚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了许多做甜品所需要的东西,面粉鸡蛋糖这些都是必备的。 假如是条件和自己的技术都允许,那么她打算做蛋糕。 既然这边的人喜甜,那蛋糕这种东西一定是老少皆宜。 “嗯。”萧然点头,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盘子中,又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徐宁,“那我们从明日开始?” “从今天晚上,待会儿吃完饭之后我就去试试我想做的那个东西能不能做出来,假如能够做出来的话,也能够让你开开眼界,可不是说我在吹牛,至少我待会儿做的那个东西,你一定从来没有见过。” 蛋糕嘛,她之前是特地学过一段时间的,作为一个特工,她在各个技能上都有明确的要求,特别是做饭这种东西,就算不为了任务,也是生活的必需品。 而且作为一个外科大夫,她当然知道外面的那些东西弄得有多么的肮脏。 萧然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心里却又隐隐觉得奇怪。 为什么他对自己给徐宁使唤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感到排斥,反而心中还有隐隐的期待,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萧然突然自嘲一笑,或许真的像景驷说的那个样子,自己对徐宁真的有几分不同? 可是像这种连来历尚且都不清楚的,他居然会有几分在意,看来当真是在这些地方呆久了,已经失去了像以前那般…… 他低眉不语,神色凝重。 徐宁当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筷子宽解道:“你当真不必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虽说你平日里都没怎么吃过我做的菜,只喝过我煮出来的药膳,但是当真应该对我多几分信心,有时候像我这样的人,我们之所以不下厨并不是因为自己不会,而是真的只是不喜欢。” “那为何要开一个酒楼,而不去做自己更喜欢做的事情?” 萧然抬头,看着她更是疑惑:“你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然是在多方考虑之下,我虽然不喜欢做饭,但是如果想要尽快在一个地方立下根基,开酒楼是我最好的选择,并且我会的那些东西,一般时候拿不出来,除了做饭之外,我也很难选。” 徐宁耸了耸肩,她总不可能继续去当大夫吧,刚刚说着神医去外云游,好不容易转移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而且听谢无忧说,平阳县的人对于他突然去云游这件事情意见很大,甚至有人一直在问他自己究竟去了哪个地方云游,而且有些有权势的人还在给谢无忧施压,甚至在偷偷调查自己的消息。 可见在平阳县行医这么久以来,确实是给她带来了一些麻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发现来看病的人越来越不对,说不定最后真的会被他们发现身份。 所以眼下,想要不坐吃山空并且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开酒楼是最好的选择。 饭后,徐宁把准备好了的东西放在厨房里去,然后依着步骤一步步的做蛋糕。 萧然一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做,说实话,他也有些好奇她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而且什么样的甜品是他没有见到过的。 “我做的这个东西名字叫蛋糕,顾名思义主要就是用鸡蛋和面粉做的。” 徐宁先把准备好的花生油放在锅中,预热之后把面粉放进去搅拌均匀,看着锅里面的液体呈一种淡黄色之后迅速放入牛奶搅拌。 然后把蛋白和蛋黄分离,把六个鸡蛋黄倒进面糊中去继续搅拌,看见表面细腻光滑后放在一旁备用。 她做完这一步后挑眉看着萧然:“给你瞧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她把刚才剩下来的鸡蛋清放在干净的一个大碗中,加入盐和糖之后用着顺时针方向迅速搅拌,大约十几分钟,碗中就出现了类似奶油一样的蛋白霜。 萧然蹙眉看着蛋白霜,又蹙眉抬眸望着徐宁:“这两个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是你说的蛋糕?” 第72章 正式试吃 徐宁把准备好的面糊和蛋白霜放在一起,挖了一勺蛋白霜在面糊里,搅拌均匀后便放进了刚刚买来的模具里。 也就是用五片木片做成的一个没有盖子的小木盒,使用之前就洗干净了。 她倒进去之后刮平,将气泡震出便放在锅上去蒸。 然后很有耐心的同萧然讲起蛋糕:“对,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蛋糕,不过这个东西你看起来制作没有那么复杂,但实际上想要做出一个完美的蛋糕还是需要费出一番功夫的,因为这里有些东西是我做不出来的,所以可能无法让你吃到原汁原味的蛋糕。” 主要是没有淡奶油,而且在自制淡奶油过程中需要的那些东西古代也没有,否则当真可以高级的做裱花蛋糕。 “这样也就不错了。”萧然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两坨糊状的东西做出来会好吃,但徐宁现在一看就兴致高涨,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打击她。 只是滑动着轮椅往后退了退:“就只有这一样东西?” “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一样。”徐宁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于是微笑着道,“就算这个蛋糕没有做成功,我也可以给你做其他的蛋糕呀,这个呢是最基础的奶油蛋糕,还有一种蛋糕叫慕斯蛋糕,制作的过程会更加复杂,不过以后若是有条件,也可以让你试试。” 比起传统的奶油蛋糕,徐宁自己还是更加喜欢吃慕斯的,但是在古代没有冰箱,她要是想要做这个还要去找冰室,成本太高了,没有什么必要。 “所以?”萧然反问。 “所以打算让你试试另外一道非常经典的美食,名字叫做红烧肉。” 徐宁本来还想着做一下江浙沪那一带喜欢吃的东西,但是系统的实在是想不起来有哪些。 也就做一些比较出名的,比如说上海的红烧肉,江苏的红烧狮子头和浙江的西湖醋鱼,这些她都会,而且都是地方上比较有代表性的菜。 “红烧肉?”萧然更是疑惑,看着徐宁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 这些东西都是从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徐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而且还真的会做。 难道真的是她家那边的菜? 徐宁不清楚的是,随着她展露的现代人的技艺越多,萧然越相信她是来自隐世家族。 不过这样论起来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现代距离这个异世不知道跨越了多少个时空,反正若是要说起隐世,大概现在应该是最隐的那一类了。 “红烧肉的做法比刚才那个还要复杂一些,我今天也买了五花肉,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个五花肉均匀地切成每一小块,不过大小也不能太小,大约咱们四分之一个手掌。” 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买好的五花肉,切好之后直接倒入入冷水锅里焯一焯水,然后往里面加入已经切好了的葱段和生姜片,然后再倒入黄酒去腥。 说起来古代没有料酒,她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黄酒了,不过也能够达到料酒的目的,在去除腥味的同时,又能够让五花肉增香增色。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把五花肉从锅子里捞出来,放在另外的一口锅中,按照顺序依次制作。 半个时辰后。 徐宁把已经做好了的五花肉和蛋糕,端在萧然的面前,她模样很是得意,能够在很多东西都缺少的古代把这两样做出来,她当真是觉得自己有些本事了。 至少在烹饪方面,她还说不定真的有几分天份,要是满门心思做厨师,保不齐比做大夫还有奔头。 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萧然,蛋糕是已经切好了的。 “你试试呗,反正一定不会毒死你,再说如果你真的出现了什么危险,我还以为我师父留给我的解毒的药,上次你也看了,景驷中了这么严重的毒,不过喝上一口也就好了。” 徐宁看着萧然隐隐有几分退缩的神态,就趁热打铁:“试试呗。” 所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然从她的手中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他对那个蛋糕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这个红烧肉还尚且可以一试。 却未曾料到,这个本来不抱希望的菜做的还挺好吃的,肉被炖得很烂,但是咬下去又非常有嚼劲,且一股着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在嘴巴里,又不会让人觉得腻。 他将那一块红烧肉都吃完之后很是满意的看着徐宁,素来不怎么喜欢夸人的他此刻也憋出了一句夸人的句子:“味道非常不错。” 说完,又对旁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蛋糕升了几分兴趣。 第73章 人生追求 萧然吃完蛋糕之后还是觉得对红烧肉更有兴趣,他收回自己的筷子放在一旁,用手指了指红烧肉:“这道菜比你说的那个蛋糕好吃多了,不过你做这道菜的时候用了许多的酱油和糖,这样没过多久,肉就会全部黏在一起,影响食欲。” “这道菜又不是一道可以会放很久的菜,如果说喜欢吃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把它分完的。” 徐宁并不担心如果红烧肉受欢迎的话会吃不完,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平阳县的人会对红烧肉这道菜感兴趣,那么说不定还有一些上海的硬菜她也可以试着做出来给萧然吃。 坐在萧然对面,食指屈起轻敲桌面,神色微有些困惑:“其实除了做酒楼之外,也还有其他的选择,我师父说因为我是一个女子,所以教了我一些把药材做成胭脂之类的美容养颜之法,平阳县的女子这么多,如果专心做这一类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你想在平阳县一直呆着吗?”萧然看着徐宁,见她一直在想该如何赚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的这些想法都很不错,你所能够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平阳县也没有,可是徐宁,这样新奇的东西不应该一直出现在平阳县这样一个小地方,或许你总有一日会走出这里,去往更加远大的地方。” 他话中另有所指,看着徐宁的眼神略有期盼:“若是你想去更远的地方……” “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徐宁摇头,假装看不出来萧然还有继续的话要说,“平阳县这个地方虽然很小,不能让我将全部的能力都发挥出来,可是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呀,如果做人事事都要出头冒尖,那又怎么会有低调二字?” 徐宁对去很远的地方发展并没有什么兴趣,一方面是自己顶着这样一张毁容的脸,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的谈资,身份也会非常容易就被别人辨别出来。 而另外一方面,外面的人多了,局势也就更加复杂,上辈子自己作为一个特工,也就是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刃,有时候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能让自己左右,这样的生活她早就已经过疲倦了。 重活一次,既是她自己的机遇,也是老天爷对她的怜悯吧。 没有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萧然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俊逸的面孔上此刻阴云一片,滑动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我还有些书没有看完,先回书房了。” 徐宁挑眉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就开始收拾厨房里的这些残渣。 她不是很能够理解萧然今日的变化,他是一条被困在浅滩中的蛟,等自己把他受伤的双腿治好之后,迟早有一日会冲破眼前的困局去往更加辽阔的远方。 那是他这样人的追求,并非是自己的。 其实能够有一个住的地方,有一技养身之长,就已经够了,何必把自己牵扯进那些复杂的局势,最后连自己何去何从都左右不了。 耸了耸肩,把没有吃完的东西全部都倒进了一旁的木桶里,想起后院那处还有好大一会儿空地,如果单独辟出来种菜的话有些麻烦,倒不如养一个猪圈,这些没有吃完的东西还可以用来喂猪。 把厨房都打扫干净之后,坐在院中的秋千荡来荡去,此刻夕阳就在眼前,太阳西下,明日又从与它此刻所处的位置的相对的地方升起,兜兜转转,除了时间在变化之外,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样。 不过眼前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就像现代的历史书上写的中国古代一样,封建的君主专制统治着这片大陆,除了皇族与官宦世家之外,百姓们的生活都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但是比起现代那个开放又自由的国家,徐宁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里面混出名堂。 她最厌恶的就是权谋,而此刻除了医术之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擅长的。 阖上双眼,感受着傍晚热风的抚摸,那阵阵热气拂来好似吹开了毛孔,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萧然的面容,想起他郁闷的模样,她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慌之余有有些烦躁。 而萧然此刻就坐在窗边看着徐宁的面容,从前那么多的女人追着赶着到他的身边来贴着他,可是自己都没有一点兴趣。 那些女子模样漂亮身材又姣好,却叫他瞧了便恶心,恨不得把他们碰过的地方都剜了去,却只有徐宁…… 第74章 谈心 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时间的转变慢慢变质,只是两个当局者都还未曾发现。 入夜。 徐宁端着萧然的泡脚盆走到他的屋子,里面放满了强身健体的药。 除了每日都不能缺少的按摩之外,她这些日子尝试着给他换了一些药材,因为长久都没有得到训练,所以除了腿部的肌肉萎缩之外,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只是今日刚刚刚刚把泡脚的药盆放在他面前,萧然就突然伸出手捉住了徐宁的手腕,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现在出现了抗拒的神色。 他轻轻摇头:“徐宁,已经试了这么久了,我的腿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种东西是要长期坚持下去才有用的,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这十几日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变化,就想要放弃的话,那么你就必须接受你永远都只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徐宁刚才还笑着的脸此刻瞬间变得冰冷,她抬起脑袋,圆圆的眼睛里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和温度:“我作为你的大夫,虽说没有给你医治双腿,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萧然你今天傍晚的时候还在问我愿不愿意去更远大的地方闯荡,我知道那是你的理想,所以你难道就真的甘心坐在这个轮椅上出去吗?” 她说完之后继续给他的小腿按摩,只是这一刻的语气比起刚才来要和缓了许多:“萧然,有些事情一直坚持下去虽然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我们之所以去做,就是希望以后很多年回想起来自己并不会后悔,而且我相信我们做的这些都不是无用功,而且我师父的医术如此高明,或许下一次我带着你一起去见他,他就可以把你的双腿治好了呢?” 每一个穴位都很认真的按摩,结束之后用一盆干净的白布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她看着萧然穿上鞋瞧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装着的东西很是复杂。 徐宁却不想去解读里面藏着的信息,她道:“谢无忧已经给我选好了酒楼的地方,我明天会去看看酒楼的样子,如果合适的话就会把那个地方租下来,坐下来之后我就要忙着把酒楼装修我想要的样子,然后又还要从各个地方招人过来,所以可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些忙。” 有了要做的事情,而且还要一直忙下去,徐宁知道自己未来的一段日子会过得非常充实,而且她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把空间都了解清楚,只是如果真的这个样子,那么她就在萧然的身上花的时间会减少。 她忍不住的微微叹息:“萧然,我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可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忙碌就放松对你自己的监督,而且如果你自己愿意每天多花一些时间来动动腿,那么这样就在没有办法治好,也会减少你腿部的萎缩程度。” “我知道你的意思。” 萧然抿唇,刚才的那一瞬间是他头脑不清醒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徐宁是一直都在为了他好,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正是因为自己心中明白,不会在有时候说出一些没有脑袋的话。 也或许自己是因为她下午说的话影响了太多情绪,抬起脑袋有些呆呆的看着徐宁的脸,想起景驷今天说的话,他许久都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徐宁不是傻子,也并非是没有感觉,萧然的目光如此炙热,他平时也不是没有这么看着自己过,但是依着今日两个人说的话,就不得不让人起疑。 “你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她略微偏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真的有问题我们两个也好一起提出来解决。” 萧然平日里也不算是不喜欢说话的人,但他绝对也是那种喜欢把话闷在心里的人,所以现在这般模样,凭着他们两个人认识这么久,徐宁可以打包票他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什么想说的。”萧然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在嘴边的话,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有些生硬的露出一个微笑,“你在做酒楼的这件事情上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吗?”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跑堂小二,厨子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徐宁要自己亲自去物色厨子,而比起这些来讲,小二才是在酒楼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人物,要是自己不能够充分了解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欺骗。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资本承担得起失败的,何况现在也没钱,让她再来一次。 第75章 装修设计 第二日徐宁找了一个面具,把自己的脸挡了起来,又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这才出门。 从她选择扮作神医,把自己的身份藏起来的那一刻,家里面其实就准备了许多隐藏身份的东西。 比如说面具,当神医的时候戴的是纯白色的面具,此刻带的便是蓝紫色的面具,她当神医,处处都是喜欢纯色,病人们有时候想要给她送礼,准备的都是白色的器物。 所以此刻的装扮刚好可以把她和神医分开,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怀疑。 来到酒楼,谢无忧就在门口等着徐宁,他老远看见一个戴面具的人就知道是她,于是立刻笑着走到她的旁边,邀着她进了酒楼。 “怎么今天出来又带了一个面具?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用真实身份。” 谢无忧已经和酒楼的老板商量的差不多了,今天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钱交了,然后准备一些装修的事宜。 “不想太过惹人注目。”徐宁一边上楼梯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关于我需要桌椅板凳这些事你都和他们讲了吗?” “都已经讲清楚了,你就放心吧。”谢无忧做这样的事当然是滴水不漏,何况老板和他也算得上是朋友,“我和这里的老板关系不错,他又急需用钱,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你要租一个月的事情,不过按照我给你的钱,再加上你师父留给你的,应该是够直接把这个酒楼盘下来的呀。” “我没有打算把所有的钱都投在这里面,如果说酒楼给我带来的收益没有达到我自己的预期,我自然是会立刻放弃这个计划。” 徐宁跟着他走到一个房间里,此刻里面正是一个穿着锦缎,微微勾着身子,模样看起来颇为苍老的男子。 只是徐宁可以确定一点,就是这个男人的实际年龄,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或许是因为做了什么东西亏空了身子,所以才提前苍老。 她瞧完之后不由得挑眉,看来这个酒楼的背景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不清楚谢无忧知不知道他这个口中的朋友,是个不简单的货色呢。 坐在位置上,男人看见他们来了立马笑着走上前来拍了拍谢无忧的肩膀,他朗声道:“谢老弟,咱们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呀。” “谁说不是呢?自从刘哥你去隔壁县有了新的生意之后,我可就没怎么在平阳县看见你的身影了,要不是有的时候会在路上遇见嫂子,我还真就以为你们举家搬过去了。” 谢无忧脸上的笑意也真挚的很,徐宁没有凑上前去,而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她看着他们二人故作熟悉的模样也没有多问,而是等他们二人互相吹嘘过一番之后,这才把目光投到了早衰的男子身上。 而男子此刻也看着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中划过一丝利光,叫徐宁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这位小姑娘如何称呼?” 男子没有想到谢无忧会带着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来租自己的酒楼,他唇角轻微上扬:“租一个月的酒楼可是一笔很大的花销,特别是你托谢老弟提给我的意见,如果要全部都满足的话,只怕你还要再多花上几十两银子。” “钱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事情,不过谢老板之前提给刘老板的那些要求中,我现在只打算留下一样,但是前提还是那些桌椅板凳必须包括在租给我的东西内。” 徐宁已经认认真真的看过酒楼的这些桌椅板凳,成色都很新,几乎没有受损的地方。 不过至于原先打着的主意,现在还是要更改一番,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这么靠谱,她也不打算把酒楼的宝都压在他的身上。 “既然前提没有变,那这位姑娘你不如说说,是哪一点需要我们满足你?” 男人对面前的徐宁非常感兴趣,不论别的,就只单单说她的声音和这个声段,便能知道这面具下藏着的应该是一张不错的容颜。 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不是小家碧玉那一类。 他忍不住的舔了舔唇,看着徐宁的眼神微变,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是谁家的?是不是背着大人出来做生意呢? 他的眼神太过异样,叫徐宁有一种想把他的眼睛从眼眶里抠出来的冲动,但是眼下还有交易,她便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讽刺与厌恶。 声音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三楼和三楼的这些屋子,我全部都要改成独立的包厢,在我自己的酒楼里面,并不需要任何给人住的地方。” 第76章 现代思想 男子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要求,微微歪着脑袋表示自己的疑惑:“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如果说酒楼里面没有给人住的地方,那只怕是最后的选择太过单一了,传统的客栈上尚且会专门留下一楼的空间,用来给往来的行人吃饭。 而酒楼里当然也会有房间,给吃饱喝足的客人们休息,再加上比起客栈来说,酒楼的人口流动性更大,更能满足另外一部分人的需求。 徐宁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如果真的做了的话就等于是在自寻死路,这样可真的不是说创新,凡而是走一种迂腐的路线。 男人想到这里对她的兴趣瞬间小了许多,不聪明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只是一道看起来稍微美味的糕点,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牛老板不需要知道我这样做是打算干嘛,只是需要告诉我,能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屋子里面的那些床她都完全不打算要,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现代化的风格,那么当然不能只干酒楼一种,综合化才是她最需要考虑的东西。 “当然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白送上来的钱男人不可能不要,“只是酒楼里面的那些床以及软塌,若是全部丢了的话实在有些可惜,不如你在等我两三天,等我将船和软塌都卖出去之后,再把酒楼租给你。” 这个酒楼自己也没打算继续做下去,他需要把手中的钱拿去做更有意思的事,而这些床铺和软塌,虽然说都不怎么贵,但是全部积在一起卖出去,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数字。 徐宁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自己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也需要把真正的构思画在图纸上,这样才更好有参考性。 她确定的颔首:“那第四日我便过来开始重装酒楼,到那个时候希望我不想要的东西全部都消失在这酒楼里。” 她说完便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给男子:“这里面的银子是十五两,按照你之前和谢老板商量好的数字,这就是一半的租金,剩下一半需要等我装修好之后,再给你。” 她还是非常满意这个国家的租赁制度,双方签订了合同之后,就必须严格按照合同上所写的执行,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在租房子的时候,律法明文规定要将租金分两次付清。 这也是在最大程度的保证租房子人的利益,以免被那些不良的出租老板蒙害。 “律法所明文规定的东西,在下自然会遵守。” 男子看着徐宁只觉得越来越没兴趣,结果他手中的钱和谢无忧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待这个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徐宁才缓缓道:“谢老板可知道平阳县有哪个地方是卖琉璃的?” “琉璃?”谢无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满脸疑惑的问道,“你突然问这个东西干什么?要知道琉璃这种贵重物品只有皇室才能够使用,也几乎没有从皇族里面流传出来过,但好几年前我确实听说黑市有卖这种东西的,但是像这种玩意儿,一般的有钱人可是沾都不敢沾。” 有钱的人再怎么有钱,可是毕竟还是比不过那些有权势的,所以大家都在自己应该待在的圈子内活跃,非必要的情况下,不会去影响其他圈子的利益。 此刻就是这样,琉璃的出现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这世间,最有趣的便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皇族才能够使用?”徐宁觉得这瞬间可就没有意思了,这个时代没有玻璃这种东西自己尚且能够理解,可你若是说连琉璃这种次品,都不能用的话,那也就有些太过……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许久之后才对着谢无忧说道:“那不知集市上有哪些轻薄的布料和彩色的蜡烛卖?” 既然没有办法得到琉璃,利用一些物理学的知识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她就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把轻薄又带有颜色的布料蒙在彩色的蜡烛上,这样好几种颜色在交融与排斥中便会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这样做的话,当然会让这些东西有效的替代琉璃,但是也绝对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水准。 “有当然是有买的,不过数量非常的少,毕竟你也知道,那些轻薄又带有颜色的布料一般都是青楼才会买去,正经的人家哪里会对那些东西有需求呢?” 谢无忧要不是知道这张面具像是张女人的脸,就简直是怀疑徐宁别有用心了。 第77章 小二天团 徐宁忍不住的发了一个白眼,没想到谢无忧平时看起来那么有思想,居然也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童,难道不开青楼就不能使用这些东西了嘛。 再说了,她之所以选择这个还不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她需要的物件,所以嘛,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是互为替代品,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于是很不满意的摇头:“谢老板,这就是你的思想狭隘了,你知道为什么青楼需要那些五彩斑斓却又轻薄的布料吗?除了给里面的姑娘们做衣服之外,那些布料在特定的场合有特定的作用,把它们蒙在灯罩上,就可以使灯光变成不一样的颜色,你说说,如果你吃饭的时候,我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把灯光的颜色自由变化,是不是对你来说,这是个很新奇的东西。” 谢无忧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摸索着下巴才长出来的薄薄的胡子,不得不说,徐宁的这个主意对于开酒楼的来讲非常的新奇。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卖这种布料的地方大多都是藏在那些小巷子里,我倒是知道一家,不过他们家卖布料都是喜欢大批大批的售卖,所以你得先搞清楚这个酒楼到底需要多少布料?” “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你现在带我过去让我瞧瞧颜色,合适的话我直接就去买了。” 她刚才上来的时候一直在左右的打量,想要看清楚酒楼的布局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要清楚装修起来的话大概要花费多少东西,不过她在金钱方面尚且算是充裕,采购的时候也不必畏手畏脚。 谢无忧更加是惊讶于她说的话,听完之后忍不住的赞叹道:“从前只是觉得你医术高明,却从来没有想过你在这方面也如此的擅长,说不定这酒楼真的能够被你搞得红红火火,只是到时候我带着家人来吃饭,能不能稍微便宜一些?” “这当然是必须的。”徐宁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伙伴,何况谢无忧本来也是一直在尽心竭力的为她办事,说罢,她拍了拍谢无忧的肩膀,“不过在便宜方面这就涉及到我的另外一个主意了,只是现在尚且还未成熟,就先不说给你听,但是等我准备好之后,你一定会成为第一个体验的人。” 她之前在构思酒楼的时候居然差点忘记了,她还有会员服务这种东西,要知道以前自己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服务员都会建议她开一张会员卡,一方面每个月都有专门的节日是会员日,另外一方面也是有了这个卡之后可以按照消费的情况积累积分,并且在会员日可以换礼品。 这样的制度可是精准的捉住了现代人喜欢贪点小便宜的心理,而现在这个时代估摸着也只是时间往前推了几千年,所以这样的制度,用在古代的话想必是更加合适。 徐宁心情颇好的和谢无忧在外逛了一整天,也买了许多东西叫他们都送到谢无忧家,待将这些东西打包整理好之后再给自己送过来。 一方面她并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一方面也是这样可以统一清点好货物,顺便在这个过程中借用一下谢无忧这个劳动力。 要知道如果搬在自己那个院子里去,萧然可是不良于行的。 悠闲地提着一块猪肉回去,却不料刚刚推开门,便看见院子里站了好几个年纪看起来都不大的男孩子。 徐宁把肉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他们清秀的容颜瞬间来了兴趣。 “你们就是萧然给我找的小二?” 她素来对人的皮相不怎么感兴趣,可是有一点是亘古未变的,就是俊美的外表会提高人的心情愉悦度,就好比自己现在看着这些小孩子,心情好了的同时也觉得年轻了些。 “萧公子让我们给徐姑娘你帮忙。”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脆生脆气的说道,“公子说,姑娘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什么。”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有歧义,我呢,不会让你们去做那些犯律令的事,也不会把你们卖了。” 她忍住自己想要上前去揉搓小男孩脸的冲动,以前她身为一个特工,为了做任务成为了外科大夫,对待病人的时候她一向冷静,但是如果一不小心碰见了那种年纪很小的病人,心态也会不由自主的发生变化。 毕竟看见这些人类幼崽,听着他们说话时软糯软糯的声音,哪里又还能板着一张脸和他们说话呢? 突然有些后悔做酒楼这种服务类的行业了,应该换一种不那么抛头露面的活计给他们。 第78章 取名字 那几个小男孩一起看着徐宁,瞧着她脸上戴着一个面具,觉得有些好玩,却一点也不好奇她面具下面的脸。 来的时候萧公子就已经说过了,这个姐姐小的时候不小心把脸烧伤了,所以她是一个可怜的人,而他们这些容貌稍微长得好一点的更加是不应该对他们心生嫌弃,反而是更加包容。 而这位姐姐就是如此,虽然模样坏了比不得一般人,但心却是很好的,而且她身上的压力也很大,萧公子说了,姐姐没有父母给她留下来的那些钱财,只能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 而且现在还要顺便养活他们这些小娃娃。 于是一个二个看着徐宁的目光皆有些同情,但他们心里面都记着萧然特地交代的一点,就是觉得徐宁可怜,也不要显露出来。 所以大家都努力的露出笑脸,以至于徐宁到最后都不知道萧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抹黑她的人设。 “那姐姐。”最前面的那个小男孩声音更加软糯,他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意,很腼腆的说道,“萧公子说姐姐你是要开酒楼的,让我们来帮你忙,是做跑腿的小二吗?” “本来想着是让萧然帮我找一个年轻力壮的送菜,但是他竟然找了你们这些软软的小娃娃,这让我自然是舍不得你们去干粗活的,也罢,你们就当传菜的吧。” 徐宁哪里舍得这些小娃娃手里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奔波在酒楼里呢?还是让他们去做传菜的人员,只是负责让那些客人点菜就可以了。 于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很是好奇的看着最前面的小男孩:“你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摇了摇脑袋,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不是这里面最大的,是因为刚才萧公子说要我们选出一个人来回答姐姐的问题,所以大家就选到我了,名字……” 小男孩迟疑了一秒,脑海中又想起萧然刚才交代的话,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们,见他们的面孔上也是疑惑的表情,就又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公子说,让姐姐你给我们取名字。” 没有想到取名字这种烫手的山芋有一日会落到自己的手里来,徐宁刚才还沉浸在这些小男孩可爱的容颜里,但是这一刻便突然觉得难办了起来。 “我姓徐,既然要我给你们取名字,那你们何该是跟着我姓,这人间有四时,花开有四季,而你们又刚好四个人,不若就以春夏秋冬为名。” 想了许久,还是觉得用春夏秋冬来命名字比较好记,只是徐夏,徐春,徐秋,徐冬到底是有些太过普通了。 “可是这些名字……” 小男孩也有些不满意,他可怜兮兮的嘟起嘴巴,身后站着的,其他几个男孩子也上前来说道:“姐姐,这个名字好难听呀,徐春和徐秋,还有徐冬,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一点都没有诗书底蕴的样子。” 他们突然有些后悔让徐宁取名字了,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如此和善有趣,却没想到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 “我也很少给别人取名,主要是你们又有四个人,若是让我同时给四个人取名字,也颇有些为难我了,这样吧,你们就用你们原来的名字。” 徐宁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才和这几个小男孩相处,就让他们觉得自己为人敷衍,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该干出来的事,毕竟凭着这四个小男孩的颜值,都可以算做他们酒楼的门面担当了。 “这样也不可以的。” 小男孩们哪里敢用他们原来的名字,而且按照规矩,在不同的地方本来就该有不同的称呼,于是四个人一起可怜巴巴的盯着徐宁:“姐姐你就再想一想吧。” “那我就再认真想想。”徐宁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多读一点古着,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也都怪她除了四大名着之外,也就再也没碰过中国的古书。 再说,也总不可能给这几个孩子都取个英文名吧?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萧然滑动着轮椅从屋子内出来,睨了一眼那四个可怜兮兮的男孩,依次说道:“徐醉,徐白,徐岁,徐胤,你们四个人对应酒醉,白云,年岁,至于最后一个胤,是你原先名字里面的。” “多谢公子赐名!” 萧然既然滑着轮椅出来了,那他们自然是不敢和他撒娇,也就只能接受新名字。 而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也就是徐胤了。 第79章 培训 徐宁从前只是单纯觉得萧然冷若冰霜不喜欢和人说话,可此刻见着他和这些小孩子相处,才发现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给自己留情面了。 不然就凭着自己平日的做派,萧然应当是早就已经厌恶他极了。 于是晚上六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徐宁忍不住的轻咳了两声,萧然余光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何事?” “我让你帮我找几个小二,就是代表我需要几个年轻力壮的,你怎么给我找了这几个小孩?” 徐宁可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这些小孩虽然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是一看就知道一定不是平常人家出身,一个个吃饭的时候身板坐得挺直,而且对于餐桌礼仪也非常了解,都只碰自己面前的菜,绝对没有站起来夹远处菜的道理。 “我以为你会等他们睡了之后再同我讲。”萧然唇角噙笑,“我知道你要做的东西一定是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也就没有按照常理给你找人,这几个小屁孩儿年纪虽然不大,但都非常有本事,主要是会说话。” “这点我自然是知道。”徐宁不用他给自己介绍,就知道这些孩子的优点在哪里。 长得漂亮又不怕生,这两点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非常重要的。 于是忍不住地屈起食指轻敲桌面,抬手看着他们四个一个比一个矜贵的吃相道:“你们一边吃我一边和你们交代一些事情,既然我决定开酒楼,而你们现在又成为了我的小伙伴,所以有一件事情是要和你们说清楚,这个酒楼只是纯用来吃饭的,除此之外也和很多的酒楼有区别,而你们需要做,就是在客人进来之后主动上前问他们要吃什么,千万不要给他们推荐菜品,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又指着这一大桌子的菜,当然,今天晚上的菜也是她做的。 从前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景驷在的时候又因为深受重伤不能吃发物,所以对于平阳县人的口味也无法更加全面的去了解。 只是看着这四个小孩子突然放下筷子,很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又觉得有些负罪感,自己这算不算是在摧残未成年的花朵? 于是又忍不住的轻咳两声:“你们是这边的人?还是说只是在这边暂时住着。” “是在这边暂时住着,不过我们来到这里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如果姐姐你是想问我们这边人的口味的话,我们也可以代表他们的。” 徐胤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从前景驷哥哥总是带着我们到处吃,他说每到一个新地方,最先了解的必须是这个地方的口味,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进来。” “没想到景驷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徐宁忍不住的干笑两声,“那桌子上的这些菜你们最喜欢吃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觉得还有哪些地方是值得改进的。” “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红红的肉。” 徐胤和剩下的三个男孩子一起指着红烧肉说道:“这个肉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做法,特别是把它放在饭上,一起吃下去的感觉特别好。” “你们的公子也比较喜欢这道菜,那其他的呢?” 红烧肉受欢迎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徐宁现在关心的是其他的菜。 “还有就是这个豆角,姐姐你是和番茄一起炒的吗?” 徐胤觉得这道菜吃起来甜甜的,却又一点都不觉得腻,而这个豆角煮的很烂,汁水也被收的很好,除了那个红红的肉之外,这个是第二被他们吃完的菜。 徐宁挑眉,果然多了几个人就多了几个选择,又继续在这几个小孩子的挑选下选出了另外几道不错的菜,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平阳县的人普遍喜欢吃的都是家常菜,他们好像在硬菜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不过这也不能妄下结论,她决定明天放弃家常菜,多做几个硬菜给这些孩子尝尝。 不过解决了菜单之后,另外一个问题就让人有些郁闷了,也就是晚上睡觉的问题。 她给萧然按摩好小腿之后就坐在他的床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突然多了四个孩子,怎么睡呢?” 他们这屋子里一共就只有两张床,两张软榻,那两个软榻一张软榻睡一个,那另外两个总不能让人家去打地铺吧。 现在又正好是在夏天,屋子潮湿的很,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染上热毒,到时候虽然治疗起来不麻烦,可却是能够让小孩子吃一些苦头的。 “今晚就让他们挤一挤。” 萧然蹙眉,把他们安排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想起这个问题。 第80章 开业前的准备 当真是简单又粗暴的做法,完全没有考虑过人家小孩子的感受。 这四个小孩子吧,虽说普遍年纪都不大,身形看着也不大,可是真的就这么挤着睡,只怕明日个个都会觉得不太舒服了。 看着萧然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模样,徐宁便忍不住的说道:“果然一般人从你身上都得不到好处,我原本还想着把你的床腾给他们,让你去睡软榻。” “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还少?”萧然自动过滤了最后两句话,他放下手中的书回过头来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徐宁,“为何不把你的床给他们呢?” “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呀。” 徐宁觉着自己虽然不是那么有爱心的人,但是总归看不得这些小孩子受苦,更何况这些小孩子也是有父母的人,已经可怜兮兮的送到自己这里当服务员了,总不能晚上还没有地方睡,真的混去打地铺吧。 萧然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微微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说道:“让他们睡我这,我去睡软塌。” 说完之后便滑动着轮椅到软榻旁,看着徐宁面容含笑:“只是我给了你做好人的机会,你也应该报答我一番。” “是你把床让出去的。”徐宁一点都不想上这个当,与虎谋皮无疑是自寻死路,更何况还是和萧然做买卖。 “是我把床让出去的,不过那些小孩子最后还不是会感谢你。”萧然对小孩子从来都没有感觉,何况这些孩子一直都是景驷在带,而且也只有徐宁会觉得这些孩子简单。 话虽这样说,徐宁却也不想平白的欠萧然一个人情,她坐在床上思考了许久也还没有想出要不要答应。 只是月亮高高的挂在天幕,夜色越来越黑,直到徐胤敲了敲房门徐宁才妥协。 “那你说,要我怎么报答你?” 徐宁也确实觉得自己把房间让出来的话有些不太方便,毕竟她这些日子一直都想着空闲的时候去研究一下空间,却也一直都没有找到时间。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没有事情做,她可以闪入空间好好研究。 “不会让你太过劳心。”萧然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是我要把你卖了。” “不至于不至于。”徐宁有求于人,自然是好说话的很。 这也都是修炼出来的手段,所谓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她虽然比不得专门修炼这种技术的人,可是应对一般的场合还是非常够的。 比如说此刻对着萧然,难得一直挂着笑。 她圆圆的眼睛在烛火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温柔。 萧然不知为何,此刻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如同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干咳两声:“明日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 “只是这个?”徐宁顿时就有些困惑了起来,“为什么只是让我干点活呢?” “那你以为我要你去做什么?”萧然反问,“前些日子你一直到回春堂去学医术,所以那段时间家里面的事情都是我在料理,而这些日子又是忙着在外去准备酒楼的事宜,家里面的事还是我在处理,只是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你做了一下饭,减轻了我的负担。” 萧然说完这一长串话之后,突然缄默了下来。 他从前很反感家这个字,可是不知为何和徐宁呆了这么久,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字好像真的能够给人带来温暖。 他有些默然的低下脑袋,这般突然让徐宁有些猝不及防:“洗衣服这种事情,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不过你怎么突然看起来有些奇怪,莫非是你觉得这些日子做家务做久了,觉着有些不公平?” 她一直都非常关心萧然的心理活动,毕竟人的心情是包括在恢复身体健康里面的,萧然现在还没有做手术,在没有恢复他双腿之前,任何一切影响他身体健康的都必须被自己排除。 “不是这个。”他说话声音瞬间变得冰冷,抬起头来对着徐宁,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温度,“我累了,你去叫他们进来休息。” “好。” 徐宁也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让他这个样子,但现在也不是究根结底的时候,毕竟那几个孩子现在一直在门口守着,他们二人若是在屋子里呆久了,也有些不好。 她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推开门,然后把四个孩子招呼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家公子的床很大,所以你们待会儿过去三个睡他的床,剩下一个去我的房间睡软榻,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可千万别惹着他。” 第81章 开业在即 徐岁有些害怕的搓了搓手,他可怜巴巴的拉着徐宁的袖子,软声软气的说道:“我可以去睡姐姐你那个软榻吗?我保证晚上一定不乱说话,不会打扰姐姐你休息的。” “那你今晚就睡我的软榻吧。”徐宁之前倒是没有看出来,徐岁会是这些孩子里最害怕萧然的,看来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好好问问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分配好了睡觉的地方,徐宁就带着他们四个小孩子去洗漱,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就带着徐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瞧着他安安静静的睡在软榻上一言不发,便来了几分兴趣:“你是什么时候跟在你家公子身边的?” “有两年了。”徐岁非常乖巧的侧过脑袋看着徐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公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有时候景驷哥哥犯错了,公子都会和严厉的惩罚他,但是我们犯错,公子就会和我们讲道理。”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害怕他?”徐宁可觉得徐岁说出来的话,和他的表现并不符合,“若是真的对你们这么好,你刚才怎么直接就拉着我的袖子,不愿意去睡他的房间呢?” “因为公子不喜欢笑。”徐岁鼓着双腮道,“以前从来都没有看见公子笑过,所以一直觉得公子是个不好相处的,但是……” 他迟疑了一会儿,看着徐宁毁容的脸蛋,瘪了瘪嘴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但是公子和姐姐你在一起之后,似乎是笑的多了些,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公子脸上带着笑容。” “或许是因为你们还小,想要和你们多讲点道理,所以才这样。” 瞧这天色不早了,她明日还要去酒楼盯着装修事宜,也该睡觉了,反正屋子里有人也无法研究空间,倒不如舒舒服服的睡一睡。 于是屈起双手枕在脑后,阖上双眼慵懒的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往后好几天,徐宁都酒楼和家里面两边跑,一边盯着那边的装修,一边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做许多吃的给这些孩子,询问他们的口味如何再制定新的菜谱。 厨子这件事情她本来想自己去寻找的,可是谢无忧给她推荐了一个很不错的人选,自己试探了一番之后就愉快的收了下来,于是这一晃又是好几日,很快就就到了酒楼开业的日子。 “你这酒楼取的名字倒是有趣的很,行止阁,怎么,一个吃饭的地方弄得这么高深,难道不怕普通百姓不肯进来?” 谢无忧看着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的行止阁,眼睛中满是惊艳,之前自己还觉得那些五颜六色的薄布有些太过上不了台面,可是没有想到这放在灯罩里,发出来的光居然如此的梦幻好看。 “还是徐姑娘你聪明,这样的法子只怕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谢夫人知道徐宁和神医的关系,那神医让他们家的药房在平阳镇有了如此高的地位,而作为神医唯一的徒弟徐宁,他们谢家自然也要多照拂几分。 “谢夫人谬赞了,二位还是先进去试试咱们的菜品吧,这有许多菜品都是根据我自己的想法新做出来的,二位应该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有什么问题,还请二位能够多多给我提些建议,徐宁也好改进。” 徐宁往旁边站了一步,看着谢无忧和谢夫人进去之后才侧过身子看着一直在门口观望的百姓。 今日自己又换了一个面具戴,不过到底是要见那么多人,所以她只是带了一个刚好贴在面上的面具,主要想给别人的是一种隐藏身份的神秘感。 “诸位,今日我行止阁新开业,所以我这个做老板的决定,从今日开始往后数三天,各位在行止阁消费皆只收五成的钱,而且我们提供免费打包服务,好比各位吃不完或者说想,另外多用一份,我们所做的打包东西是不另外收钱的。” 徐宁既然要决定进入餐饮行业,所以对平阳镇这边的餐饮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说实话平阳县这个地方很奇怪,明明百姓们几乎都没有什么钱,可是大家的消费水平却挺高的。 她仔细的思考过了,除了这个地方优越的地理位置之外,应该就是平阳县的百姓们很多依托的都是外县的家族,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在古代是以宗法血缘将人们绑在一起的,本家会给在地方上的族人每个月都发放一定的月钱,只是可惜徐家人太过恶心,否则按照原主的身份,也是应该有钱的。 第82章 营销 “老板你说的可是真的?可不要我们进去了之后再说有其他的东西要收费哦。” 站在最前面的这个男子早就觉得行止阁有趣了,他自己就是住在这附近,可谓是亲眼看着这个酒楼被卖出去之后又易主,又看着这个酒楼的装修一样比一样新奇,只是这个老板确实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也不知酒楼的消费状况如何。 徐宁早就在等人询问自己了,看着这些百姓只是光听自己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她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这些人里面找两个托了。 所以此刻忍不住的唇角上扬:“诸位尽管可以放心,我们的酒楼是绝对不会有乱收费的情况的,你们进去之后在每一份菜单上对于酒楼里面能够消费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上面没有的也就是我们无法提供的服务,并且如今刚刚开业,就如我刚才所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收五成的价格,可是时间有限,过了这三天之后,就是按原价收费了噢。” 徐宁很清楚民众的心理,这三天是很关键的三天,如果说能够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将这些百姓的胃牢牢的掌握住,那么酒楼也就算是在平阳县站稳了脚。 不过就算这三天受欢迎的程度不大,她也还可以拓展其他业务,做菜受不了他们的欢迎还可以做甜品,还有各种其他的小吃,平阳县位属于南方,古代又交通不便,他们一定甚少见过北方的那些食物。 “那我们便进去瞧瞧。”男人说完就先进去,虽说刚才也有零星的几个人进去,但是毕竟人不多,大家也都处在一个观望的状态。 现在看着这个男人携家带口的走进去,自然是同他们一起。 酒楼内 “尊敬的客人你好。”徐岁挂着灿烂的笑容优雅的弯腰,“我是您今天的点菜员岁岁,这是我们酒楼的菜单,不知尊敬的客人对那一道感兴趣?” 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又清脆,加上模样生的实在是好,那女客人的一颗心差点没有融了。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徐岁:“小孩子,你们这里可以让这么小的孩子来干活吗?我记得律令可是说了,不能叫小孩子劳做的。” “我们这个不是在劳作,是在为平阳县的商业发展做贡献,我家老板说了,平阳县的人只有从上到下都想着好好发展,咱们才能一起有钱。” 徐岁虽然不大听得懂这话里面的意思,不过徐宁说的应该都是对的,而且她今天早上告诉他们的时候,公子也在点头,表明很赞同她说的话。 那年轻的女客人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子会这么回答自己,非常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这里的老板是这么教这些小孩子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呢? 于是和身旁的小伙伴有些呆愣的拿过菜单,她看着上面的这些菜,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可是又这么明白的摆在自己面前。 “小朋友,你可以同我们讲讲这些菜有哪些是好吃的吗?” 年轻的女客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见多了世面,可是现在才发现她还是一只井底之蛙,就好比这上面的菜没有几道是自己认识的,而且这菜单做的还极为有趣,第一页画了一道方方正正的肉,而且还用颜料涂成了红色,让人一瞧上去就觉得很有意思,不过说实话自己也确实是未曾看见过。 “如果客人你需要我们提供推荐服务的话,那我觉得客人可以试试这道红烧肉,还有旁边的这个无骨鸡爪,以及后面的这道糖醋里脊,因为客人你和你的朋友只有两个人,所以我们推荐客人点三个菜,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不浪费。” 徐岁依次为她打开菜单看着上面的菜,见女客人又有些迟疑了起来,他便又笑道:“因为我们是开业的第一天,所以客人你今天点的菜只需要付一半的价钱,非常实惠,到了第四天我们就恢复原来的价钱了,当然如果客人你觉得我们的菜做的好吃,也可以趁着这三天把店里面的菜都吃一遍。” 姐姐说了这叫做打包式营销,也就是在客人觉得好的时候趁热打火推荐其他的菜品,反正这在他看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他们家的菜做的那么好吃,价格又那么实惠,本来就应该吸引许多的回头客的。 “那就按照小朋友你说的,我们就要这三道菜。” 年轻的女客人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头:“若是真的好吃,我明日就再来,而且还把你们家电推荐给其他的朋友。” 第83章 治腿 三日很快就过去,徐宁在第三天结束营业之后,便带着四个孩子回去,她手里面拿着的是这三天各个菜品售出的情况,以及客人们反馈的情况。 徐宁有一个习惯,就是一件事情她要不然不做,要做的话就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没有人甘愿屈居人下。 吃过饭之后,分别准备了四个药包给孩子们泡脚,然后拿着东西去找了萧然。 “虽然说才开了三天,但是平阳县的人都很喜欢我们的酒楼,还有人来问我这个名字是怎么取的?” 把大家都喜欢的菜品统计放在桌子上,比起这件事情她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萧然商量。 朝他走过去,屈下膝盖蹲坐在他面前:“你的这条腿我们也治了这么久了,今日便来试试,看看他有没有反应。” 给小腿上的穴位按摩了这么久,按照自己的预期,应该可以恢复膝跳反应。 甚至于局部还能够传来疼痛感,不过这都要看每个人的恢复情况,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只是萧然看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是属于最好的那一档。 她撩开裤腿,将其挽在膝盖上方,然后又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中含笑,里面满是让人信服的光芒:“萧然,你要相信我,我们两个努力了这么久,上天一定不会让我们的付出白费,而且我师父前些日子给我送信回来了,他说不久以后就会回到平阳镇,他还说会想办法把你的腿治好。” “我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萧然觉得徐宁眼中的信任和安抚仿佛刺痛了自己的双眼,他有些慌乱的别过头去,“徐宁,我知道我的腿是什么样子,我之所以让你试是不想让你失望。” “仅仅只是不想让我失望吗?”徐宁认真的查看他的小腿肌肉,确定这些日子没有再萎缩之后才把裤腿放下来坐在一边,“萧然,我相信你自己也希望你的腿能够恢复,其实这个事情做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就算腿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但你也试过了,你相信我师父的医术吗?” 神医之名在平阳镇传的神乎其乎,她不相信萧然心中会没有任何波澜。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罢了罢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压抑,完全不符合徐宁今日给他做心理建设的初心,“你的腿这个事情,是必须要去试一下的,而且之前你的小腿萎缩程度很高,但是现在你自己也清楚,他有的时候已经会有反应了,萧然,真的,我们有时候做一件事情不是一定要回报,只是希望以后回想起来自己不会觉得后悔,我师傅之前就说你的腿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她侧过脑袋抓着萧然的手,语气中安抚程度更甚:“萧然,我们两个认识了这么久,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吗?如果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就应该明白,我是真的希望你好,而且作为一个大夫,我师父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够痊愈。” “那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他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看着里面全部都是为了自己好的光芒,竟完全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声音发涩,“你师父还未曾回来。” “我师傅虽然没有回来,可是回春堂里还有其他的大夫,我们明日就去让他们看看你的腿,萧然,如果这些医术没有我师父好的大夫都说你的腿能够有治愈的可能性,那你就更是要相信我师父才是。” 见他好不容易有了软化的痕迹,徐宁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如萧然这般的人,若是有一日能够重新站起来,那么定然是可以成为影响整个国家格局的人物。 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而且萧然身份绝对不简单。 “徐宁。”萧然垂着脑袋看着他们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他道,“你把我当成朋友,未曾把我当成过你的夫君吗?” “你是真心实意要娶我的吗?” 她与他四目相对,说话冷静未带任何的情绪:“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将你绑在我的身边,萧然就算你站不起来,可是凭着你自己的本事,也能够在平阳县活得很好,是我,把你这只五爪金龙龙困浅滩。” 这些虽然都是原主做的,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了她,那么你所应当也应该把这些和原主有关的事情拿在身上,并且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能够清楚的看见萧然眼睛里面的厌恶。 第84章 治愈的可能 一个人可以用他身上的很多地方骗人,却唯独只有那双眼睛,很难把他真正的心思藏住。 在一开始的时候,萧然是非常厌恶原主的,无论是自己过来之后亲眼瞧见的,还是村子里的那些人说的都可以证明,如今他对自己的温柔,和原主没有任何关系,徐宁一开始的打算是因为原主对萧然实在是太过恶劣,自己想要替原主弥补,可是要是问到这个问题,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然。”徐宁颔首,“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好朋友,至于夫妻关系,你想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的腿一旦治好,那么定然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命运要去做,而自己,是断然不愿意再一次卷入权利的漩涡,从这一点便已经确定他们二人未来是会的杨彪了。 只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徐宁现下心里也觉得有些口涩:“萧然,先把你的腿治好吧,只有你再一次站起来,我们才能够去说其他的东西。” 她又拿起一旁菜品的统计情况:“明日我去酒楼回来就和你一起看腿,你到时准备好,大夫会问你一些问题。” “好。” 既然已经决定答应,萧然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或许自己确实是比想象中的懦弱,徐宁刚才说的也没错,最坏的可能性也只是一辈子,都坐在这个轮椅上起不来,可是万一成功了的话,他就可以重新像正常人一样自由行走在这大地上。 于是看着徐宁的目光越发温柔,唇角忍不住的上扬:“你会一起治我的腿吗?” 若是时时刻刻都有她在身边陪着自己,那么自己心里面的恐惧也不会那么深。 “当然。”徐宁点头,“我和师父会一直陪着你,我也相信你的腿一定会好。” 她相信空间告诉自己的信息,也相信她的医术。 作为现代享誉国内外的外科大夫,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这也是建立在空间能给她提供现代化的医疗设施,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医术再高强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回来就带你去回春堂,我们都要心怀希望,只有自己相信自己能够成功,上天才会眷顾你。” 她走之前拍了拍萧然的肩膀,走出门外去瞧见四个小孩子都堵在门口,一看见这四张稚嫩又好看的脸,徐宁圆圆的眼睛就忍不住的弯起,就近摸了摸徐胤:“你怎么和他们守在这儿?难道是害怕我吃了你们家公子不成?”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姐姐你一直在看公子,我们是想听听姐姐你在和公子说什么悄悄话。” 徐胤见自己又站在最前面,便是只能越往前跨两步软糯软糯的说道:“我们知道姐姐你是个好人,一定不会欺负公子的。” “这点倒算是你们有眼力见,不过你们姐姐我也算不上是个好人,只是在对付你们公司这方面,还是颇有点心得的。” 果然碰见这些奶娃娃就是好玩,长得好看又有些呆呆傻傻的。 “好啦好啦,现在天色都不早了,你们要是再不去睡觉只怕以后就长不高了。” 她自己熬夜是应该的,但是哪里能够拉着这些小孩子熬夜呢? 不过自己那天已经给他们买了新的床,萧然和她的书房里各放一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当初买这个院子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所以现在不够住也是让她很为难的。 “那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四个小孩子非常听话的各自往自己的床去,徐宁也这才去洗漱。 第二日 她今日早早的就起来了,去酒楼的这件事情可以放在一边,昨天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今日要做什么,所以早早的就交代厨子去开门。 要去找谢无忧,她神医的身份还不能告诉萧然,而且按照自己的计划,应当是还要过些日子神医才会从隔壁县回来。 所以今日她必须像昨天和萧然说的那样,先去找个回春堂的大夫把话商量好。 也幸好自从自己不在回春堂之后,谢无忧每日就在回春堂里守着,所以今日自己刚刚上门就瞧见了他又在整理药材。 “谢老板。”走上前去徐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两个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谢无忧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带着一大家子人去行止阁吃饭,也算是正式的支持一下徐宁的生意,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看来应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第85章 私下解决 徐宁看着谢无忧这样一副乐意为自己办事的模样,原本准备的那些同他讲明原由的话现在竟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过还是有说清楚的必要的,毕竟总不能让别人办事,还叫别人一头雾水。 “我的那个夫君名字叫萧然,谢老板应该清楚,他双腿不良于行已然很久,但他腿上的伤并非是完全不可治愈,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替他恢复双腿的基本知觉,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希望谢老板可以安排一个大夫,我想让那个大夫帮我同我的夫君说,他的腿有治愈的可能。” 徐宁知道在萧然的心里,她的医术没有那么值得让人相信,所以现在必须找一个大夫,她心里很清楚,萧然现在是在逃避,因为对自己的腿失望过很多次,以至于现在有一点希望也不敢轻易抓住。 “徐姑娘的那个夫君在下倒是有所耳闻,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因为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也确实是可惜,不过咱们这回春堂自从神医不在之后,来看病的病人也少了些,你那个夫君愿意相信咱们这吗?” 谢无忧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徐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接过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自然是相信的,回春堂的医术我们当然不会怀疑,而且我师父前些日子已经送信过来了,他说再过不久便可以回到回春堂,所以眼下只需要大夫说我夫君的双腿治愈的希望大,谢老板也就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是将这件事情讲了清楚,谢无忧瞧着一旁货柜后的人影消失,这才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徐姑娘觉得哪位大夫合适?” “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林大夫,不知他今日是否在回春堂?不过和刚才说的不一样,我需要林大夫假装是神医,然后同我的夫君说。” 徐宁自然知道刚才有人在偷听,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讲出来。 不过想来偷听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否则谢无忧发现之后就不会现在继续和自己讲了。 “林大夫?”谢无忧微微蹙眉,“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为人略有些古板,若是想让他帮你欺骗你的那个夫君,怕是有些困难。” 谢无忧未曾想过徐宁会挑上林大夫,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想得通,毕竟林大夫虽然为人做事不知道变通,可也正因为如此才叫人相信,滑你滑头的人,相处起来反而生疑。 “这件事情谢老板不必担心,我既然敢让你帮我做,那当然不会是信口开河,我夫君的腿的确有治愈的可能,谢老板虽然不是大夫,可是开了这家医馆大概也清楚,有时候病人需要的不是医生保证能够治理好你的病,而是自己要有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变成正常人。” 她说完后便朝一旁的门口去,然后探出脑袋望了望,回过头来嘴角抿着笑:“林大夫就在那,我便先去找他说这件事了。” “去吧去吧。” 谢无忧见徐宁自己已经有了主意,便摇头失笑。 两个时辰后 徐宁推着萧然到了回春堂,刚才已经和林大夫说好了,现在就只需要看看萧然的腿,和他说上几句定心的话,这件事便算是成了。 将她推进回春堂的隔间,徐宁屈下膝来半蹲在萧然的面前,她伸出手附在他的手掌上,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说话声音轻柔又极尽安抚:“我已经和林大夫说好了,他待会儿会非常认真的看你的腿,你要相信我们这些日子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只有你自己坚定你的腿有恢复的可能,老天爷才会给我们希望。” “我信你。” 萧然低下脑袋同她四目相对,他黑若玄石的双眸中满是对徐宁的信任,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泛着红意,声音低哑丝丝撩动的心弦:“我相信我的腿会好,我也相信你对我说的话。” 徐宁说的对,反正现在他的腿不可能再继续坏下去了,那么为何不赌一把? 若是成功自己便可以重新站起来,若是没有成功,也只是继续以轮椅为伴。 他输得起,自然也期望赢。 林大夫此刻已经假扮好了神医,他带上了徐宁之前带着的面具,换上了一席白色的衣袍,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二人,素来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徐姑娘和这位萧公子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刚才徐姑娘来的时候,已经大概和老夫说了萧公子腿上的伤势,既然你的小腿萎缩之势已经减缓,那么足以可以说明徐姑娘给萧公子你的按摩是可以的。” 第86章 约定 他走到徐宁的身边,见她站起身来萧然靠在的后面,这才严肃了几分撩开萧然的裤腿:“老夫这就细看萧公子的腿,若是待会儿按到穴位萧公子觉得疼痛,尽管可以说出来。” 徐宁看着林大夫娴熟的动作,双手落在肖然的肩膀上,她察觉到他此刻身体微有几分僵硬,便又看着林大夫说道:“师父,他的腿若是按压穴位有反应的话,是否证明能够用咱们师门相传的秘术,彻底恢复他腿部的知觉。” 林大夫当然不知道徐宁说的师门相传的秘书是什么?只不过当初欠了徐宁扮演的神医一个人情,今日不得不帮她做戏。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为了不让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怀疑,他镇定的摸了摸下巴处白色的胡子道:“确实如此,不过也要看他腿恢复的如何,若是真如徒弟你所说的那样,小腿已经不再萎缩,那么恢复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伸出手按压穴位,从脚踝依次往上,在脚踝处的时候萧然并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按压在膝盖下方一寸,他双腿突然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镇定的眼神瞬间慌乱,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慌,抬起眸子看着徐宁:“我……” “你的腿动了。” 徐宁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不过萧然今天的腿会直接抽搐,是她意料之外的,原本她和林大夫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假如萧然的腿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就通过扎针的方式刺激穴位。 不过这属于下下策,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用这个法子。 “萧公子的腿恢复的很好,所以眼下我们可以商量一番具体医治的事情,徒儿。” 林大夫把目光移向徐宁,他眼神瞬间又变得温柔了起来:“十日之后你便带着萧公子再来回春堂,到时便可以让他的双腿重新站起来,眼下为师还要准备一些东西,你回去之后让萧公子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一定不要过于劳累,将身体恢复到一个最好的状态。” 这些话也都是徐宁教他说的,如今只不过是简单的复述一遍,林大夫没有任何压力。 把萧然的裤腿放下去之后就出了房间门,徐宁也这才推着他出去。 “你要相信我师父。”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都非常自若的忽略掉旁人投过来的目光,反正在这些百姓的眼中,他们一个丑八怪,一个瘸子,都不讨人喜欢。 “我相信他,我也相信十日之后我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徐宁,幸好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萧然很难说清楚自己此刻心里面的感觉,那种阴暗了许久,心中寸草不生的地带突然投射进来了一缕阳光。 那阳光丝丝缕缕的,让他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那种叫做自卑和无能为力的情绪现在全部消失,留存下来的只有愉悦。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样的话,况且之前刚刚相遇之时我也对你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就算此刻我们二人相抵了,而且若真的是要感谢我,也等十天之后你的腿好了再说也不迟。” 十天啊……徐宁一边推着轮椅往前走,一边盘算着自己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关他腿的那些医疗设备到时候全部都要放在那屋子里,永动机这种东西她说不清楚,但是只要能够用就行了。 至于其他那些,她还要仔细想想。 也幸好自己的这双手经过这些时间的训练,能够支撑起很长时间的手术需要。 和萧然一起回家,徐宁把他送到屋子里:“你先在这好好休息,今日我做饭。” 扶着他上床:“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今天那四个孩子都在酒楼吃饭,难得只有我们两个。” “便是那个红烧肉吧,你前些日子说酒楼不单单只是卖热食,我想尝一些新奇的。” 他靠在枕头上瞧着徐宁的侧颜,旁人都说她这张脸丑陋无比,可是只有自己能够瞧见她心下的热忱,只是可惜,如果不是这张面容,换上一副……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悲悯,徐宁大概能够明白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没好气地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觉得我顶着这张脸可怜,那以后我见你的时候都戴上面具,不见亦不念。” “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而且你的师父医术高明,或许能施以换脸之术。” 萧然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有些唐突,而且他之前也曾经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徐宁也表达过不愉悦。 但现在老生常谈,他只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第87章 说教 徐宁知道萧然说这些话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他的腿不能够站起来,是一个瘸子,但是毕竟有一张俊美的脸庞,人们可以忽略他身体上的瑕疵,将着眼点落在那张脸上,便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给予他过多的偏见。 反而会因为他这样的不美好而对他心生怜惜,但是自己不一样。 顶着这样一张毁容了的脸,上面留下来的各种疤痕几乎让她的人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别人的目光,就把自己随意改变,那么这并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人,也无法彻底的安慰自己,这样付出能够得到些什么? 既然付出和收获不能达到正比,那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同他对视,语气坚定又不容置疑:“萧然,这样的话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以后怜惜我的这张脸,你并不需要你觉得我可怜,或许旁人觉得拥有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庞,是让他们的人生都失去了希望,可是对于我来讲,无论好坏都是人生中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选择他们的到来,那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习惯他们。” 换脸这件事情,她的医术确实能够做,空间里的医疗设施也确实能够支持,可是那又能怎样? 所有的东西都是只能让她在别人身上实施,或许这个世界上有和她一样穿越到这个大陆来的人,但是又说实话,那个人一定和她是医术高明的吗? 徐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有效的办法可以让这张脸恢复如常,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抱有过希望。 替萧然盖好被子之后便往厨房去准备食物,却又突然想起他们住的院子不远处好像有卖糖葫芦的,徐宁不是馋嘴的人,可是这一刻却突然很想吃糖葫芦。 “去买一串吧。”她长呼出一口气,把手里面已经洗好了的肉放在一旁,这才脱掉身上的围裙往院子外面走去。 可是刚刚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徐宁便瞧见了一张算是陌生的脸庞。 事情越发有趣了,居然能够在这里看见白墨玉。 想起那个不知道被自己丢在哪个角落的玉佩,她瞧着白墨玉如画般精致的脸庞就越发觉得她心思深沉,都说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存在即合理,那她对应在自己的人生里,起到的又是什么样的作用呢? “徐姑娘。” 白墨玉从手底下的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之后就过来了,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敲门,就瞧见她自己出来了。 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唇角勾起的每一个弧度都仿佛经过了精心算计一般,她模样长得好,此刻又故意做出一副让人亲近的模样,自然是叫身边的那些百姓越发疑心她的身份。 可她却仿若未知,仍然是笑着朝徐宁走过来:“自从前些日子分别之后,已然是有好几个月都未曾见过你了,我这次特地从京城过来,是有一桩事情想要拜托徐姑娘帮忙,还希望徐姑娘能够看在你我往日的情谊上,施以援手。” 白墨玉的声音清脆,本就已经让人生了好感,再加上她主动道明来自京城,便是立刻让周围一些看戏的百姓生了想要攀附的心思,而那些人里恰好有徐家人。 “不知道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我是徐宁的二叔,若是有什么事情姑娘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这个做叔叔的一定让徐宁帮你忙。” 不知是哪个徐家人突然跳出来,徐宁只觉得面前这个大汉有些眼生,但是那双眼睛里的贪婪自己倒是熟悉的很,她舌头抵了抵牙关,讥讽的话尚未说出口,那徐家人又说道:“这五湖四海来的人都是朋友,姑娘你既然找到了徐宁,就证明你和我们徐家有缘,如此的缘分彼此都应该珍惜才是。” “确实如此。” 白墨玉也未曾料到突然蹦出来这样一个人,不过自己已经调查过了,徐宁和徐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可以说是水深火热,而且徐家人在这村子里面的风评可不是很好,人人都说他们家族的人贪婪的很,就像吸血虫一样,咬上了你就不松口。 不过这样唯利是图的人非常好利用,况且如果真论真心,自己反而没有什么兴趣。 她微挑眉道:“听说徐姑娘是神医的徒弟,我此次前来是是希望徐姑娘能够给你的师父送一封信,在下家中有人重病需要医术好的大夫,而神医或许能够让在下族人摆脱病痛。” “这样轻易的事情徐宁一定会帮你。”还没有等回答,那徐家人立刻抢着话说。 第88章 不要脸 都说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徐家人果然是把这句话践行到底了,要是真的想抱面前这个白墨玉的大腿,尽管舔着脸上去抱就是,又何必把自己牵连其中? 莫非真的从别人手中抢东西抢久了,就觉得随时随地都可以用这一套来达成目的了不成? 徐宁强忍着心里面的怒火,把目光移向笑颜如花的白墨玉,她道:“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虽说神医是我的师父,可是他具体在哪个地方我这个做徒弟的也不清楚,大夫和病人之间最讲究的就是缘分,你此次来求医他并不在平阳县,就说明你们二人之间无缘,便是强求不得。” “在下和神医虽然没有缘分,可是毕竟认识神医的徒弟徐姑娘你,若是徐姑娘愿意施以援手,给在下一个机会,那么事成之后,白家自然会有许多的感谢。” 白墨玉这一次来就是笃定徐宁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那个神医,她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假如再耽搁下去,那么只怕自己家里人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在徐宁一个人身上,自然不会轻易放开她。 而平阳县来了一个京城大家的小姐,这样新鲜的事自然是很快就传播出去了,徐家其他人一听到这件事和徐宁有关系,连忙跑到了徐宁家,又看她并不打算答应这个京城来的小姐的请求。 立马是恨铁不成钢的上前说道:“哎呀徐宁你都是在说什么噢?人家白家的小姐专门上门来找你帮忙,是因为看得起你,你那个做神医的师父,除了医术好一点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嘛,你现在就算是答应白家小姐又能怎么样?你那个师父就算是真的不愿意,还能吃了你不成?” “徐家大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想过自己凭什么在这里说教我?你们徐家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现在还能舔着脸在这里来和我说大道理,莫非你们真的以为举头三尺无神明,可以在人间随意欺侮他人?” 果然不要脸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能脸不红气不喘,以前徐宁觉得自己有时候讲话已经是很气人了,但是和他们一比…… 气愤之余又觉得有些可笑:“现在你们觉得我有地方可以利用,就把我当成徐家人,可是之前觉得我可以随意舍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也算是一脉相承,我们的亲人也是供奉在同一个宗庙里的。” 往前走两步,看着说话最为激动的徐家人,她眼神逐渐狠辣:“犹记得前几个月的那个雨夜,你老人家是如何和我说的?那是一门心思想要将我和徐家的关系撇清,嫌弃我的模样丑陋认为我给徐家人抹黑,之后更是直接把我的名字从徐家的族谱中删去,还利用我不知情,将我父母留给我的家产尽数吞却,连我自己现在住的这个屋子,都是我把全身上下的所有钱全部用掉才换来的,那个时候你们徐家怎么不说说?我们亦有血脉之情。” “那时……” “连你自己也说不出来理由反驳我吧,你们徐家人做事做的那么绝,完全不留一丝情面,所以现在又凭什么来告诉我我要去做什么呢?” 徐宁早就不想给他们留面子了,不过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何把他们丑恶的面容在村里人的眼前揭开。 现下是个好机会,她也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去做了,像他们这些不要脸的人就应该狠狠的被教训一番,才知这人世间不是这么好混的。 徐宁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了,可是当那一夜继承了原主全部的记忆之后,她竟也忍不住的心疼原主和恨这些原主原来的家人。 “就算之前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你,和你一个做小辈的又怎么能够一直记家里面的人的仇呢?当时老太爷也是一时之间过于气愤,所以才说着把你从族谱上剃去,但是你如果愿意的话,咱们也不是不可以把你的名字再加回来。” 那个自称徐家二叔的人看见自家人被这么怼,有些跳脚的窜出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作为一个小辈,被长辈的说两句怎么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想要磨练你的心性,哪里知道你这么容易就真的记恨了我们呢?” “若是磨练心性,那你不如把你家的所有家产全部都交给我,不如也把你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中剔去,若是你能这么做,那徐宁也就相信你们徐家人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 不要脸的话只要嘴巴一张就可以说出来,哪里又需要脑子? 第89章 名誉扫地 徐家二叔知道徐宁说话素来气人,可还是第一次被她气到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 伸出食指全身颤抖的指着徐然,他说话有几分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父母给你的家教?” “父母?”徐宁觉得好笑的反问,她看着这些脸比城墙都要厚的徐家人,忍不住的摇头笑道,“你们也配说起我的父母吗?你们这些徐家人,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上,最喜欢的就是牺牲别人利益,我父母在的时候,你们认为他们好欺负,总是经常在我家父母借钱,若不是你们将我们一家人当做钱袋子,我父母又岂会早逝?” 她说着说着便觉得整个人周身萦绕着一种悲怆的气息,她知道这都是原主留下来的,虽说自己继承了原主大部分的记忆,但有关于她父母这些却很模糊。 但这不难理解,一个人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首先就是自我保护,然后就是先遗忘相对叫人难受的记忆。 原主大概就是如此,她父母死的早,前半生又一直被徐家人欺负,如果不是他们根本没有把原主当成一回事,那么原主怎么可能会毁容? “明明是你父母愚蠢,出去办事的时候不小心死了,怎么能把错全部推在我们身上?要是我们真的对你不好,你还小的时候就把你扔出了?” 徐家二叔越说越愤怒,若不是这周围有太多的百姓看热闹,他早就抡圆了胳膊上去打徐宁了。 徐宁挑眉,从前只知道唱戏的编故事是行家,没想到徐家也是个中翘楚。 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发迷惑,这徐家是他们村子里的大户,平日里为人处事是嚣张了一些,可也看不出来是这种如此欺负弱小族人的家族呀? 于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大婶连忙伸出手来照顾着徐宁,她面上满是心疼:“哎呀我这可怜的娃娃,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凄惨呢?你家里人要是故意把你父亲母亲留给你的遗产全部都弄走了,你是可以报官去告他们的呀,这官老爷怎么都该给你这个孤女做主。” 那徐家大夫人没有想到徐宁说的这些话真的会引起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的关注,她害怕事情越闹越大,徐家最后从这件事情上捞不到任何好处,于是连忙把站在自己前面的徐家二叔扯在身后,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徐宁,都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当真不愿意答应白家小姐,要守着你那个谁都不知道在哪的神医师父,便是真的彻底离开我们徐家。” “是你们徐家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徐宁心里无语至极,这样的人就算在现代的电视剧里也不会出现,三观太扭曲了,完全影响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 也亏的是原主和自己实在是倒霉的很,居然能够碰上这些不要脸的人。 她满脸充满讥讽:“一个已经被你们从族谱剔出去的人,我还是亲眼瞧见你们把族谱拿出来的,现在稍微觉得我有一点用处,就想把我当成一个随处可捡的石头一样又捡了一个兜里揣着,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徐宁态度很明确,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再被徐家人利用,不然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又将原主重新推到火炉中? 而且这些人摆明了像吸血鬼一样,会一直抓着她吸血,重活一世就应该活的平安喜乐,自己找麻烦的人和事,徐宁绝对不可能沾。 不过瞧着他们丑恶的嘴脸,以及对于白墨玉出身高贵及她身后势力的垂涎和贪婪,徐宁忽然有了一个利用他们的想法。 她脸上的讽刺消失,从嘴里说出来的话逐渐带着温度:“想要我帮助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把我父亲母亲留给我的家产全部都还给我,那两处铺子,我要完完整整的交还在我的手上。” “你是小姑娘说话怎么越来越不要脸?” 徐家大夫人若不是身旁有小辈,一直扶持着她的身子,那早就被气的站都站不稳了。 她满脸的不可能和恨意在眼泪里面装的满满的。 “你父母留给你的那两个东西早就不是你的了,咱们徐家有家训,当时也是说给你听了,明明你自己也同意了。” 那两出铺子现在是徐家最赚钱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给徐宁。 “那这样你们就快些滚,我不想看见你们这些恶心的徐家人,我父母亦是觉得自己投错了胎。”徐宁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说完话便打算推开屋子进屋内。 只是刚刚挪动步子,耳畔便传来白墨玉温柔清脆的声音。 第90章 难处 白墨玉看了这样一出好戏,当然舍不得提早离场,何况她这一次来本来就是有事要求徐宁。 于是精致的面容上挂着得体的笑:“徐姑娘可以不管徐家的事,不过我却真的希望徐姑娘能够帮我这个忙,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师父在哪个地方?我自己会派人去找,一定不会耽搁徐姑娘你的生活和时间。” 人与人之间的态度高下立见,徐家人像咄咄逼人的豺狼,白墨玉就好似循序渐进的传销者,一步一步让你对她松口,最后怎么都会答应她的要求。 “我可以帮你。” 徐宁心中思索了一番,看白墨玉的这副样子,应该是家里面真的有人生病,并且身份还不低。 否则也不会让她这个大家小姐亲自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来寻神医,要知道平阳县的人虽然对自己扮演的神医推崇异常,和古代的这些地方消息并不互通,即使是外面能够知道,他们也是觉得可信度不大的。 而且那些大家族的人,虽然有派仆人来寻找自己,但谢无忧也说了,他们大多数的都是不相信神医真的有此神迹,而且秉持的心思是想让自己成为他们家族的专奉大夫。 如此,那么自己便可以利用白墨玉的身子,让徐家人狠狠栽一次跟头,这样也好叫他们下次算计人的时候,仔细想想这个人是否是他们惹得起的。 她脸上微笑更甚:“我师父发过信给我,告诉了我他现在在哪?所以我可以拿他的地址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帮我让徐家人叫住我父母的铺子。” “成交!”白墨玉没有想到徐宁会松口,自然是喜不乐胜的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你就必须马上告诉我你的师父在哪,只是假如你敢骗我,我们白家必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白小姐尽管放心,我徐宁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只要你能够做成我交代你的事情,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她看着徐家人寸寸灰败下去的脸色,只觉得越发有趣,他们不是想要抱白家这个大腿吗?那自己合该是让他们瞧瞧,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任意操控的,既然是动了贪婪的心思,那么也该为此付出代价。 毫不留情的关上门,徐宁继续回到厨房去做吃的。 而躺在屋子里休息的萧然并不知道徐宁在做饭的这段空隙中又被徐家人欺负了,而且也不知道她又碰见了京城的人,更不知道就是也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他们二人的命运彻底的交叠在了一起。 白墨玉的动作很快,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她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拿着那两个铺子的地契便来徐宁。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办妥了,作为交换,你现在应该把你师父在哪的消息给我。” 白墨玉今日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没有昨日的精致,她伤神的撑起额头,眼底却不负昨日之纯洁反而是透着丝缕狠辣:“徐家人并不好相处,想要从他们手里割下肉来也是很困难的,我没讨到什么好处,却把诚意摆出来了,所以徐姑娘你呢?” “病人和大夫之间是有缘分的,虽说你和我师父相识过程会有些复杂,不过咱们们该走的地方还需要走一番,你需要将你们家生病的人基本症状告诉我,然后由我写信给师父,让他先行知道之后,这样方可以有一个准备。” 徐宁抓着自己手中的地契,答应白墨玉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亏,至少自己借助了白家在平阳县的势力,成功得到了原主父母留下来的东西,若是换做她自己,尚且不知道要和这些不要脸的徐家人如何周旋。 白墨玉既然来平阳县找神医,自然也是了解过神医救病之人的规矩,她颇为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这才缓缓的说道:“生病的人是我的祖父,你知道我从京城过来,我的祖父是白家的家主,年轻的时候曾跟着先帝东征北战,所以落下了一身旧伤,以至于此时五六十岁了常常缠绵于病榻,当朝皇帝顾惜我祖父身上有军功,曾经派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来给我祖父看病,可是他们发现我的祖父身上除了曾经留下来的旧伤之外,还有一处隐疾。” 白墨玉越发伤神起来:“假如仅仅只是旧伤,那么按照太医院太医的医术,加上我们白家的家底,怎么都会让当家老爷子的身体慢慢调养回来,但就是因为那处隐疾,牵动着身上的旧伤,叫谁也不敢下手。” 第91章 肿瘤 徐宁蹙眉,白墨玉说的东西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古代的这些人,常常会把他们无法理解的疾病形容成隐疾,因为很少会有人得,再加上这个时代又没有条件医治,所以一般得了这样病的人只能等死。 不过这个白家的老太爷是白墨玉的祖父,现在一定是执掌白家的,如果他死了,那白墨玉这个嫡出大小姐的位置一定不保,在古代一介女子,如果没有家里人的庇佑,自己又没有维持生计的能力,那么…… 徐宁忍不住的挑眉:“所以?” “所以在告诉你我祖父具体的病症之前,你可以估计你师父能够接下吗?” 白墨玉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她祖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若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她找到的神医没有办法治好祖父的话,那么他们嫡出这一脉很有可能面临的是被赶出本家。 “这个东西我怎么能够和你保证?” 徐宁有些无语,这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个办法,在不知道具体的病症之前,有哪个大夫敢和他的病人保证:你放心,就算我不了解你的病,我也百分之百可以救你。 这样的话就算她敢说,白墨玉就真的能够相信吗? 白墨玉闻言觉得脑袋更痛,她如墨画般精致的面容上愁思更甚:“我并非一直守在祖父身边,所以对他的病症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因为身体上有很多旧伤的缘故,所以祖父总会咳嗽,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咳嗽的症状明显加重了,并且咳嗽有痰,太医在看他的喉咙的时候,还有血丝。” “只有这些吗?”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东西的话,她估摸不出来白墨玉祖父怎么了,毕竟很多疾病的初期反应就是咳嗽,在咳嗽久了之后,伴随着咽部疼痛和血丝也是常理。 “还有。”白墨玉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最近还是了解了一下祖父的近况,虽然说讲不清楚,“早晚也会呼吸不畅通,祖父常常说自己呼吸的时候困难,而且最近吃东西的时候吞咽也颇为费力,前些时候只是喉咙里面带血,但是最近咳嗽之后,手帕上也会沾血。”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问题了。”徐宁心里已经有了估计,“这样的症状我师父曾经说过,他有治疗这方面病情的经验,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给你保证百分之百能治好你祖父,只能说尽大夫的职责。” “我明白。”白墨玉当然清楚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讲百分之百,“只是我现在迫在眉睫,你和你师父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希望,说的功利一些,如果说你的师父没有办法救好我的祖父,那么对于我们这一脉来讲,可谓是灭顶之灾,但对于我祖父来讲,便是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这些话我都清楚,如果说我师父能够治好你祖父的话,我们二人皆大欢喜,即使是治不好便也是时也,命也。” 徐宁已经大概知道他祖父得的是什么病了,气管肿瘤这样的病并不少见,所以治疗起来也并不复杂,物理化学两种治疗手段交替进行,治愈率算是肿瘤类比较高的一类。 但怎么说呢?这样的病良性百分之九十常见于儿童,而成年人恶性肿瘤则是占绝大多数,像白墨玉祖父这个年纪,良性肿瘤的可能性极小,也就是说用药物治疗基本没辙,但是如果开刀的话,他这个年纪又不一定承担得起。 而且自己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切除肿瘤进行起来只怕是有些困难。 “那你的师父究竟在哪里?” 白墨玉的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底,她有一种预感,或许这一次找到徐宁是正确的。 其实有一句话她并没有告诉徐宁,给自己祖父治病并不是找他真正的目的,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该揭露的时候,良禽择佳木而息,若她师父真是个了不起的医者,那么此次京城之行,或许他们彼此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徐宁屈起食指敲着桌面,说实话,她对平阳县周围的县城并不是很熟悉,大概清楚的也只有几个,只是现在要从他们中挑出来一个讲,她还真有些选不出来。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徐宁才缓缓的抬起头来说道:“鸳鸯镇,我师父上次给我传信过来是在那个地方,不过有件事情我要提前告诉你,你找到他之后,他不一定能够马上跟着你去京城,鸳鸯镇有一对夫妻,那妻子得了重症,如今靠我师父续着命,怎么着都要等那个病人病情稳定之后才能去救你祖父。” 她去那个地方也还需要准备工作,用病人当幌子正好。 第92章 交代 白墨玉对此并没有意义,若是徐宁的师父直接跟着自己去京城不管现在这里的病人,那么她只怕也不敢很放心的用他。 虽说现在她的情况是医术大于医德,但若是医德欠缺…… “我明日就前往鸳鸯镇,等你师父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同他去京城。” 所以说时间着急,可缓上一两日也不是不可。 “那你就自行安排去找我师父的时间,昨日我已经写信给他了。” 徐宁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说白墨玉明日前往鸳鸯镇,那她待会收拾收拾就得过去。 若是这样…… 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萧然,自己这两日才和他商量好了做手术的事情,这边同他讲话的神医是假装的,那边同白墨玉讲话的却是自己,幸好她前世作为一个特工,各式各样的技能都是必备,否则此刻当真是有些分身乏术。 慢吞吞的回到家里,刚好瞧见徐年过来送东西,徐宁双眼一亮,可以让徐年帮自己照顾一下萧然,毕竟这一次去京城谁都说不好究竟要用多久的时间。 “哥,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见徐年帮自己打好井里面的水,就连忙把他扯到一旁的树下:“我这些日子要出去一趟,你知道我拜了一个神医师父学医,他近日碰到了一个特别棘手的病人,需要做徒弟的我去给他帮忙,所以大概这一个月的时间,我都不在平阳县。” 一个月还是比较保守的时间,第一是因为她不知道从平阳县到京城去需要多久,不过按照白墨玉着急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会加快脚程,但是这样的话回来的时间就会比去的时间长上许多。 萧然的双腿始终是她心上的一块旧疾,本来按照自己的预算,应当是先给萧然治疗好双腿之后再去讲其他的,不过比起他的双腿来讲,白墨玉祖父的气管肿瘤…… 伤脑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偏偏每一件都是人命关天。 “怎么突然要和你的那个师父走?我就这几日没有过来,就又出了那么多的事,对了我今天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和祖父还提起过你,说是你找了外面的人去逼他们交出你父母当初留在他们那里的地契?” 徐年有些懵懂的揉了揉脑袋,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徐宁:“虽说你父母的东西祖父他们早就应该给你,但是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么厉害的人,以前从来没说过你有那样的朋友。” 徐家在平阳县的地位自然是清楚的,毕竟是这土生土长的家族,如果说都没有一定势力的话,那么怎么在平阳县作威作福呢? “这件事情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昨日是你祖父他们因为平阳县来了一个京城的小姐,而那个小姐又恰好要找我的师父治病,所以徐家的人以为还能和我扯上关系,妄图用我们已经破碎了的血缘之亲威胁我,你说,我会让他们达成吗?” 徐宁得到原主父母留下来的地契只是第一步,她原来只是想和徐家撕破脸皮,再也不用和他们虚与委蛇的过日子,也不需要再看他们的脸色。 可是徐家人真的是不知何为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便想左右别人的想法,这真是大可不必。 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徐年帮她把打好了的水提到厨房去就又说道:“做哥哥的记得帮我好好照顾萧然,他不良于行,加上这些日子身子骨又不怎么好,所以做饭的事情只怕就要你负责了。” 恢复期的时候尽量不要去做重活累活,只需要在合理恢复身体的范围之内运动就行了,不过萧然也明白,自己一直在给她使用的那套按摩手法,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徐宁倒不是很担心。 徐年明白徐宁的意思,他很负责地拍了拍胸口答道:“上一次就是你家萧然救了我,我一直都只是口头上的感谢也没真心实意的报答过他,这次也就算是我在报恩了,不过你找的这个夫君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为人还是挺聪明的,我以前吧还觉得你只是看上这个男人的脸,没想到我家妹妹也挺注重他的内在。” “这些话就不必留着和我说了,你若是真的想感谢他,哈哈。”徐宁突然忍俊不禁,她唇角上扬,“萧然其实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人,只是若你和他不熟的话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不过这些日子趁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讲讲话,还有我的那个酒楼……” 徐宁说到这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好像确实是许久都没有和徐年讲过话了。 第93章 大夫 她递给徐年一条板凳,扶额道:“突然有许多事情要和哥哥你说。” 于是,徐宁就把这些日子自己做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徐年一遍。 “就在我家里的那四个孩子你也看见了,他们都是酒楼的菜童,专门负责给人家点菜的,不过这四个小孩子是萧然带过来的,所以他们都非常听萧然的话,不过哥哥你也不用担心,这四个孩子他们都非常好照顾的。” 徐宁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交代自己,从前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心里有牵挂是这种感觉。 “妹你就放心吧,虽然当哥的没想到那个酒楼是你开的,不过你竟然交代给了哥,那哥就一定会替你负责好。” 徐年非常肯定的拍了拍胸脯。 他这边徐宁很放心,唯一有问题的是萧然。 把已经炖好了的粥端进去,徐宁猫着腰脸上难得的带上一丝愧疚:“这是我哥刚才煮好的,里面放了上好的药材,恰好可以补你的身体。” “你们两个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萧然睨着徐宁,“你那个师父,不是十日之后就回来了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师父十日之后回不来了,因为他现在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需要我这个做徒弟的去帮忙,萧然,我是断然没有拒绝他的道理。” 徐宁把还冒着热气的粥递给他,她的眸子既圆又亮:“那个病人和你不一样,你的腿虽然还没有开始治疗,但是在逐步恢复的过程中不会继续恶化,和那个病人不一样,他的身体里长了一个肉丸子,俗称瘤。那个东西会在他的身体里越长越大,最后会直接夺取他的性命,萧然,作为大夫,我们是把治病救人当成己任,同时他们也分轻重缓急的。” “这是你的追求。”萧然明白徐宁的意思,只是想起那么久都见不到徐宁,他不禁有些心口发涩,可是万般感觉最后都只能化为一句,“我在这等你回来。” “会很快的。”徐宁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她无意于参与别人家族中的内斗,也不想成为别人博弈的棋子,所以治疗好白墨玉祖父的病之后就立马回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像她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很容易成为别人针对的对象,虽说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大夫,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不会生病。 可是他们有时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能够遇到好大夫,也不愿意对手逢凶化吉,这便是人的思想。 “好。”萧然点头,他拿过粥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糯米的香味和药材的清苦味很好的融为了一体,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的软糯,同样也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瞧着萧然喝粥的模样,徐宁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正事没有交代给他,就从腰间掏出今日才得的地契:“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铺子,开了一个酒楼这两家铺子原本是没什么用了的,但是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我也不想就那么卖了,不如交给你,你帮我瞧瞧这两个铺子能用来做什么?” “算是临走时托付给我的?”萧然把粥喝完之后,从徐宁的手里接过地契,大致看了一下位置之后蹙眉,“这两个铺子的位置都不是很好,若是卖一般的东西,怕是一个亏本买卖,除非做你之前弄的那些甜品,我听说最近在酒楼里,那些东西很受欢迎。” “当然了,人的日子过得清苦了,就总想多尝尝甜的东西,这甜食打的就是这个门道,不过若是要做成一个甜品铺,那就还得去找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否则这做东西的重任,可就是担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徐宁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姿态颇为骄傲:“此等重任,怎么能担负在我肩上呢?” 谦虚的话配上骄傲的神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几分奇怪。 “那厨子的事情我去解决,等你回来之后,这个甜品铺应该已经在平阳县立足了。” 萧然这一瞬心里越发的难受,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思念徐宁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后怕却又心甘情愿。 从前他很厌恶女子,觉得他们身上涂满了胭脂水粉,透着一股子闷味儿。但是现在却又很喜欢同徐宁讲话,他每次与她一靠近,就能闻见她身上的木樨香,那是每年秋日的味道,温暖之余,又会让人产生喜悦的心情。 第94章 鸳鸯镇 总归是没有在家里吃饭的,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徐宁又特地去见了谢无忧。 “你发出消息,说神医现在就在鸳鸯镇。” 这个消息不能只告诉白墨玉,也该让其他人知道才是。 谢无忧不懂:“前些日子说神医要休息,这才离开平阳县四处云游,怎么才过了这些时日,就又在鸳鸯镇去了。” 谢无忧觉得自己摸不清楚徐宁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只要跟着徐宁做就是了。 “那我待会儿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是你可要去鸳鸯镇找你的师父?”谢无忧挑眉,自己既然得了这个消息,那么徐宁也应该是要离开。 她点了点头:“待会儿就要去,不过我离开这个消息却是要瞒着,且我走了之后酒楼那边也需要谢老板多多照顾,具体的事宜我已经交代给了大哥,他为人有些莽撞,不知仪之处还望谢老板多多包含。” 没有办法的事,她在这平阳县就认识谢无忧一个稍微厉害点的人,沈樾虽然是做官的,但刨去他患病的老母亲之外,就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无忧哪里会承下徐宁这样客套的话?人和人之间相处本来就是互相帮助,他对徐宁的事情这么上心,一方面是因为徐宁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没有人敢得罪大夫,特别还是医术高强的大夫。 而另外一方面,徐宁确实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虽说在外面的名声不是很好,但她的为人是绝对不错的。 徐宁自然不知道谢无忧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对谢无忧的利用并不在意,况且不是利益,他们二人又岂会被牵扯在一起? 便又将她从医院拿出来的补药递给谢无忧:“这是我师父做出来的药丸,比药堂买的药效要高上许多。” “那就替在下多谢谢你师父!”谢无忧拿着药如获至宝,徐宁出品的药,他自然是恨不得都弄在手里,要是徐宁愿意拿出来贩卖,那就算是徐宁所扮演的神医不见了,回春堂也不会生意削减。 药丸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查看,随后又收在口袋里道:“鸳鸯镇虽然说离平阳县不远,是附近的一个小县,但因为通商的缘故,两地之间非常拥挤,你要是现在过去,那连门都进不了。” 谢无忧记得自己有一批伙计要去鸳鸯镇,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就道:“我待会儿有伙计要去鸳鸯镇,要不你同他们一起?” “那就多谢谢老板了。” 徐宁拱手,既然可以寻一个方便,那她也就不自己再去找车了。 鸳鸯镇。 徐宁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她说了在鸳鸯镇有病重的病人就一定会有,此刻她便是坐在这病人家里,询问生病的妻子的近况。 “神医,我媳妇的身体可好些了?” 男人看着徐宁把脉的动作呼吸不由一屏,他踌躇的踱来踱去,又见徐宁蹙眉,里面安静的站在一旁。 见男人安静,徐宁收回把脉的手,她从包里把病人这些日子要吃的药递给病人:“你的脉相比起之前还要混乱,我曾与你说过,生产之后身子大虚,需要你安静修养。” 说完,她睨向男人,方才进来的时候徐宁就已经注意到了,男人的鞋底有泥,他额头和脖子上都挂着汗珠,再加上自己在外面看见的耕了一半的田,和剩下捡了半亩地的土豆,便大概能猜出来男人方才是在屋外种田。 他要养活一家人进行耕种没有问题,但是妻子病重在床上,怎么也该多分些时间出来瞧瞧,何况…… 徐宁双眸中凛光闪过:“你与她的两个孩子呢?” “孩子我送到我母亲家了,神医,我媳妇的身体比起之前更差了吗?”男人又开始着急了起来,这些日子农忙,他媳妇曾经下床同她一起种过田,可也就只有那一日的时间…… “是我的错。”女人瞧见自己的夫君神色紧张,又见徐宁蹙眉,挣扎着起身说道,“是我想要帮夫君,所以一时之间不曾理智……” “不用说了。”徐宁理不清楚这男女之情,她道,“原本若是按照我的嘱咐,你妻子好好休息,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身子就可以恢复之前,不过现在困难了些。” “神医你放心,在下再也不会糊涂了,以后定然让媳妇日日躺在床上休息。”男人看着自己媳妇这几日一寸比一寸灰白的脸色,心中自然惶恐万分。 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徐宁,他必须要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第95章 贪财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无论是在那个次元还是这个次元,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的。 徐宁早就悟出来了这个道理,所以虽然有些气愤男人的做法,可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她解下了自己的荷包,拿了十锭银子出来递给男人。 “神医千里迢迢来鸳鸯镇给我的媳妇诊病,应当是我们付给你诊金的,哪里还能收你的钱呢?” 男人看看她的动作,连忙把钱往她怀里塞,然后将自己的荷包翻出来,里面却只有几锭碎银子。 他涨红了脸,把所有的钱都放在徐宁的手里,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的说道:“我……我暂时就只有这点钱,虽然说,这些钱可能不是很多,可是神医你放心,等这一茬的农忙过了,我就把家里该卖的卖了,一定把神医你的钱补上。” “我作为一个大夫,在这世间行走治病救人,其中的一个目的确实是为了赚取诊金,养活我自己,可是病人与病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有钱的病人我可收取千金,所谓银货两讫,便是这般道理,可是没有钱的病人,我也不能按照往常的规矩叫你们为了治个病就倾家荡产。” 徐宁最近和萧然说话耐心久了,此刻便也是苦口婆心的和他们说着道理:“你存钱,这么热的天还下田干活,甚至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为了救你的媳妇,向亲戚们借钱,向我来求诊,这些都只是想让你的媳妇好好活着,而我作为大夫,同你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神医……” 女人听着她的话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她原本面若枯槁的脸上,此刻因为羞愧和感动染上了淡淡的红意:“都是我们没有本事,还要连累神医你治病救人都没有钱赚。” “不要说这样的话。” 徐宁很不高兴这样的话从自己的病人口中说出来,她从前在那个大医院做外科主治大夫,几乎没有见到过病人是没有钱治病的,因为就算他们自身贫穷,但是国家有医保,他们生病所花的钱,国家基本上都能报销,而剩下国家报销不了的,自己也都能出得起。 所以,徐宁也并不希望自己现在遇到的病人治不起病。 她伸出手来替女人擦干净的泪水,语气越发温柔,刚才说话时脸上的冰冷此刻全部褪去:“没有人希望自己生病,更何况你也是为了生孩子才落下这样的病症,之前没有好好养身体是因为生活所迫,你们现在先拿着我给你们的银子,这一两个月多吃些补品,等你能下床了,走动起来身子没那么痛的时候,再来平阳县找我复诊。” 一两个月的时间,自己怎么着都应该从京城回来了,到那个时候给萧然动完手术,看着他能站起来之后,便继续在回春堂坐诊。 作为医者,能多治病救人就多救救吧,古代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很多在现代司空见惯的小病,换到这个年代来都足以致命。 又同这对夫妻多说了几句话,拒绝了他们想要留自己下来吃饭的打算之后,徐宁便在平阳县瞎晃着。 她估摸着应该没有多久白墨玉就能找到自己,气管瘤呀,这个病倒真是要好好思考该如何治疗。 病人已经年纪大了,再加上身体有多处旧伤,应当是支撑不起长时间的手术,并且术后引发并发症的可能性极大,她动手术的时候又只有一个人,没有助手的情况下什么都需要一个人解决。 这也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徐宁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徒弟跟着自己学医,可是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叹气:“可惜这里面的东西只能我一个人使用,不然找个徒弟帮帮我,这动手术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无力了。” “神医!” 徐宁还没有感时悲秋几句,耳边就传来了白墨玉的声音,她此刻背对着她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京城果然是京城,白家不愧是白家。 笑眯眯的回过身,徐宁做出了一副极为和善的样子,不过也没什么用,面具将她这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和两个鼻孔,看路和呼气,其他的五官连个影都瞧不见。 “不知阁下可是回春堂的神医?我是来自京城白家的白墨玉,想必神医应该知道我,你的徒弟徐宁已经给你写过信,她答应了我,神医可以同我一起去京城救治我的祖父。” 或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白墨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 第96章 条件 美人虽是美人,不过这心机未免有些太深了。 自己在平阳县的时候明明没有答应,一定能够救她祖父,只是让她把基本的病症告诉自己,顺便提了一嘴自己对她祖父生的这个病,有一定的了解,但没有百分之百一定能够去救。 可她现在倒是,红口白牙的胡乱讲话,是觉得徐宁的这个身份不在,就没人与她对峙,说不清个子丑寅卯? 不过自己也懒得和她计较这些,病人在上,就算自己医德高尚一次。 不过…… 徐宁眼中流光滑过,她可不希望白墨玉发现自己的身份,女子看女子素来眼光最为狠辣,而这些时候去京城,又是日日与她相处,自己得想个万全之策,让白墨玉对她生出几分偏见来。 切换声线自如,徐宁摊开自己的手对着白墨玉:“我徒弟是把事情大概都说清楚了,你说清楚了你祖父生的是什么病,你这小姑娘也不要觉得我们师徒二人是在糊弄你,我有本事当得上神医这个称号,自然也能清楚的同你讲,老人家的病我能治,如果情况不太复杂,我亦能和你保证还你祖父一个健康,不过嘛……” 她收回自己的手掌搓了搓:“咱们得先商量好报酬,这人嘛,无利不起早,神医也需要吃饭,我那个徒弟没什么本事也还需要我救济。” “那神医你觉得要多少钱?” 白墨玉还以为见了面之后,就能立刻上车离开这鸳鸯镇,她已经平白的浪费了两日的,如果再继续浪费下去的话,只怕祖父的身体根本坚持不到自己回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神医脸上贪婪的模样,心中厌恶非常,可眼下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只能耐着性子露出笑容说道:“若是钱财,神医可以放心,我们白家在京城是有名的家族,只要你能治好我祖父的病,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反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先把他从这个地方带走,剩下的那些东西他们可以慢慢商量。 白墨玉正打算挂上更加灿烂的笑容,可是却被徐宁接下来说的话直接弄的无话可讲。 “这钱当然是你们应该给的,医者治病救人,费心费时费人费力,难道最后钱都混不到?” 徐宁还是第一次那么市侩,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挺新鲜的,反正带上这个面具,她也算不得是原来的徐宁了。 “我未曾说过不给神医你钱,而且我也说了,只要最后我的祖父能够好,神医你拿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白墨玉想着面前的这个神医是不是个聋子,还是说听不懂正常人讲的话,只会按照他自己的心思来? 忍住心里面的无语和憋着一股闷气,她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灿烂些:“白家是真心的希望神医能够去救治祖父。” “一千两黄金。”徐宁伸出食指在白墨玉眼前轻晃,倨傲的口气很是明显,“本神医可没有信口开河,这就是不同身份的人说不同价格的诊金也是应该的,你们白家在京城是大户,一千两黄金不会拿不出来吧?而且除了黄金之外,你祖父的每一笔药材花销你们全部都要负责,这神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她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 徐宁虽然长得丑,可至少好说话,也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但她找的这个师父,居然会是这种品性? 好说歹说,两个人终于是上了马车。 徐宁其实也并非是看贪他们白家的钱,但钱这种东西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多多益善,她现在的身份也没有资本让她能够说出不缺钱这个字眼。 更何况白墨玉来找她,虽然是说给祖父看病,脸上也确实带着焦急的神色,可是徐宁却总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目的好像没有那么单纯,总觉得有更复杂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过半个月就到了京城,白墨玉很明显是在赶路,一路上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徐宁可以说是一直呆在车上就没下来过。 更有趣的是,他们已经换了三匹马,彭斯的那些马全部都被做成了食物,也更是因为这个机会,她对白墨玉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不愧是家族养出来的嫡出女儿,做事如此的有魄力,这几十个人的车队只有她一个主子,并且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却能够把这些壮汉全部都镇住。 看着那些壮汉的反应,以及他们双眸中的崇拜,徐宁知道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崇敬她。 第97章 药材 徐宁下车之后就直接到了白家,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白家这些人对她都是格外的尊崇,尤其是一个面色严肃,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徐宁,目光便瞬间的柔和了下来:“多谢神医能来为家父诊病。” 徐宁微笑,原来这个男子就是白墨玉的父亲,白家的现任家主。 “医者治病救人天经地义,何况这次全靠白家小姐把我从偏远的县城请过来,白老爷若是真要感谢,那就谢谢你的女儿吧。” 徐宁拍了拍自己挎着的药箱:“不知令父现在身体如何?” 说到自己的父亲,白老爷的脸上便布满了愁容,他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具体的病症,我们这些不是大夫的人也不清楚,神医还是跟着我进去看看父亲吧。” 说完就在前面带路,白墨玉跟在徐宁的旁边,她面色略有些憔悴,但还是打起精神压低声音说道:“神医,只要你能够治好祖父,你答应的那些钱还有药材,我白家皆会满足你,除此之外,往后你在京城中行走,也皆可以报我白家的名讳。” 不得不说,白墨玉的这个许诺,比起自己之前要的那些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对人更加有诱惑力。 不过徐宁并不打算在京城扎根,但也没有回绝白墨玉:“这个东西还是等我看完你祖父之后再行决定吧。” 徐宁道:“一般从平阳县到京城需要多久?” 瞧着他们白家这院子雕梁画柱的,走了许久都还是在这花园里打转,应当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到那祖父的屋内。 徐宁没有猜测病人病情的习惯,在没有看到具体的病症之前,她整个人都是无比的轻松。 也就开始关心起自己回去的问题。 白墨玉不太明白徐宁为何要问自己路程的问题,不过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是在京城里坐一般的马车,大概是要一月多一点,若是马车的脚程快一些,像我们来的时候这样赶路,差不多半个月。” 徐宁心中有数,不过一般人哪里像白家这么有资本,为了赶路可以直接累死三匹马,她虽然算不得识马之人,比不得伯乐有识千里马之能,但也能够看出来白家等车的马皆是上等好马。 一匹尚且千金之数,何况赶路的时候累死三匹呢。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在这院子里逛了多久,穿过了多少个花园,他们终于是到了白家老太爷居住的屋子。 只是刚刚走近,徐宁就忍不住的蹙眉,她看着这屋子里紧闭着的门窗,以及如此这般都还能闻见的药味,直接出声叫停了前面带路的白老爷:“不知这位老爷是在给你们家老太爷用什么药?我闻着这个味道,你们是想通过外用的形式,给老太爷补气血?” 人参,黄芪,党参和白术这些都属于补气药物。而是当归,阿胶,熟地,芍药和龙眼肉则是补血的,在这两大类中挑出一些研磨成粉,按量加入在平时的饮食中,确实有一定的补气血的效果,可是这不代表把它们做成香包挂在身上,或者是放在房间里也有同样的效果呀? 而且使用这样的形式,又将屋内紧闭,无疑是让屋内屋外空气循环不畅,根据白墨玉告诉自己的症状,白家老大爷很有可能是气管瘤,而且已经到了呼吸不畅的程度。 他若是一直待在这屋子里,根本不可能抑制肿瘤生长的速度,反而会加快他生命的流逝。 “这是太医院的太医告诉我们的法子,说是家父现在食欲不畅,若是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喝下去,效果都不大,反而不如用闻的形式。” 白老爷为了让自己的父亲好起来,自然是把他一说的话当成金科玉律,是一点也不敢违背的。 “哎。”徐宁突然觉得有些心累,“我不是很清楚太医院太医们的能力,也不知道他们给你们的法子是从那一本书上瞧见的,但是于我自身而言,我觉得这种办法并不足以叫白家老太爷所患的病症得到缓解,反而会让他的病越来越严重起来。” 走上前去将窗子打开,那屋子里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药香,但这药香里夹杂着的药材实在是太多。 徐宁除了刚才那些之外,现在还闻见了一些烈性药材。 这等药,对于身体的损害是极大的,就算给年轻人服用,也会叫他们的身体负担不起,即使不是直接灌入身体,通过口鼻也会削弱药效,但给老人家用,其药效发挥也是绰绰有余。 第98章 气管瘤加中风 白老爷明白徐宁说的意思,他双手攥成拳头,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说话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复之前儒雅的感觉,反而有些令人害怕起来。 他声音阴寒:“神医的意思是,在下的父亲被太医院的那些太医算计了?” 他那么相信太医说的话,把他们开出来的药方,和治病的办法奉为良策,却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在算计自己。 看来,这京城之中有很多的人都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身体恢复,他们都惦记着白家,那么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没有文人做事的儒雅与温柔了! “也不一定,这还需要我具体看了你父亲的病情之后再说,不过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然后把他们做的那些药包都取下来,切记不要损毁,我待会看完你祖父之后,得瞧瞧里面究竟放着的是哪些药材。” “好。” 白老爷还在想是谁能买通太医害他父亲,所以徐宁不说,他也不会把药包丢掉。 徐宁很满意白老爷的配合,比起病人病症的棘手程度,病人家属对大夫的配合度更为重要。 她回头瞧了一眼白墨玉,可以说是面无表情,本来带着一个面具,她笑不笑也不重要。 白墨玉同徐宁相处这半个月以来,两个人也算有了些默契,她于是上前道:“神医可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很多热水。”徐宁道,“待会儿你们和我需要保持一些距离,对了,这屋子里的屏风和老太爷的床相隔多远?” “大约十步。” 白墨玉回想了一下屋子里的布局就答道。 “行,那我们现在进去。” 徐宁点头,她待会要利用空间里面的医疗器械给白老太爷做全身检查,气管瘤的大小她需要用b超确定,不过就算不用b超,它也可以基本确定良性肿瘤的可能性为零。 不过也没有办法,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多病找上门的时候就自动跳过了成长的那一步。 绕过屏风,徐宁。便看见了床上躺着的老太爷。 她只能说目测,老大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单侧肢体无力,面部口角歪斜,从枕头的光洁度可以看出,并未有呕吐的情况,这可以基本能够确定老太爷是中风了。” 徐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白老爷:“白老太爷的中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白小姐见到我的时候没有提过白老太爷有中风的病症。” 白墨玉一心想要自己医治白老太爷,所以不可能不把白老太爷的病症和自己说清楚,剩下的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白老太爷的中风是这些日子才发的。 老年人中风也是很常见的病,诱因很多,不过对于医治他来说却不是最要紧的,幸好自己的药箱里拿的有银针,待会儿给老人家放放血,中风之症也就可以缓解了。 “昨日来看父亲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白老爷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他看着身旁垂着脑袋一脸惶恐的婢女,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不知道。”婢女死命的摇着脑袋,她满脸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白老爷,声线带着颤音,“今日早上老太爷还在和奴婢说话,那个时候老太爷都还好好的,还比!” 婢女看着白老爷仿若要吃人的目光,根本不敢上前求情,于是只得可怜兮兮的瞧着白墨玉,徐宁估摸着若不是她们二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这婢女就该上前抱着白墨玉的腿求情了。 “大小姐,你帮我和老爷说说,你知道我是一直在尽心竭力的服侍老太爷的,若是老太爷的病情加重,我又哪敢不禀报上去?” 徐宁懒得听她狡辩,若是真的好好照顾白老太爷,那么怎么会不知道他中风? 而且中风之后,常规症状是口吐白沫,或者伴随一定程度的恶心呕吐,但白老太爷的枕边干净,一看就知道是被收拾过的。 在自己的药箱里把银针拿出来,又用一次性医药棉签蘸取放在瓶中的酒精,给银针逐个消毒之后,这才按照穴位给白老太爷扎针。 一个时辰后。 徐宁把用过的医疗废物全包打包扔进空间后,这才用一旁的热水洗手,她已经基本确定了白老太爷的肿瘤大小,也是他运气好,这个肿瘤虽然算不上良性,可是瘤细胞扩散速度不快,距离恶性也还差一点。 绕过屏风,看着站在后面的白老爷和白墨玉,她忍不住的挑眉,有些好奇刚才那个小侍女去了哪里。 第99章 治疗方案 “那个小侍女呢?” 她用刚才顺手拿的白布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珠:“老太爷的中风之症我基本已经遏制了,不过基本治好有些麻烦,眼下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另外一桩病。” “神医你请说。”没有想到她还好奇那个小侍女,不过想来着个神医也只是顺口提了一嘴,不然刚才就应该等着自己回答完了之后才继续讲。 “老太爷生的这个病,就像你在平阳县告诉我徒弟的那样,他有早晚呼吸不畅通的毛病,最近吃东西的时候吞咽也费力,从前些时候只是喉咙里面带血到现在手帕上沾血,根据这些,我可以判断你的祖父是喉咙里长了个肉瘤。” 气管瘤是必须要开刀的,也就是说要把肿瘤切除,白老太爷的身体不好,徐宁不能确定他的身体能否支撑起这样的手术。 “肉瘤这个事情,神医你在鸳鸯县的时候和我说过,像这种东西长在身体里,是不是要切下来?” 白墨玉大致是还有些印象。 “没错。”徐宁点头,“如果你们愿意让我给老太爷开刀的话,那我就需要打开他的患处,像老太爷这种程度,还不算严重。” “我们愿意。”白老爷看出了自己女儿的犹豫,他面色沉重,但还是点头,“如果我们做了,我父亲身体能恢复到那种程度?” “很难说,我不可能和你保证你父亲的身体能恢复如常,因为是打开气管割瘤,而且他年纪也大了,最后恢复的程度如何我并不能向你们许诺,只是说老太爷以后不会再说呼吸困难,咳嗽也不会带血,精神头方面,比起现在也会好上许多。” 徐宁可不是天上的神明,医者治病救人,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给病人一次新生的机会,但这和投胎转世不一样,投胎转世是直接给你换个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治病嘛,在原来的零件上修修补补,割割添添的,和新的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比。 白墨玉知道徐宁说的这种情况已经是很好的了,可白老太爷对他们白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白家现在能在京城里有这样好的地位,也是因为白老太爷还在世,皇上碍于白老太爷,不会在对世家下手的时候将白家放在对手一列,而京城其余的世家,也是不敢得罪他们白家。 所以,无论是为了亲情还是白家的地位,白墨玉都只能咬着牙问道:“那你说的这个东西,究竟能保我祖父几年无虞?” “五到十年。”徐宁不能保证百老太爷的身体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也不能保证他的身体和没有生病之前一样,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了病怎么都是会对身体产生很大影响的,但至于还能好好的活多久这个,她大概还是能估摸出来几分的。 “只要做完这个手术之后,你们按照我交代下去的事宜好好注意,保证老太爷不受外界刺激,每日补药好好养着,戒骄戒虑,那十年这件事是稳妥的。” 徐宁说完之后又微笑着道:“你们想让老人家好好活着的原因,我大概清楚,十年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若是你们用心培养,也能够在朝廷里再给白家培养出个助力。” 古代人家族至上,为了家族的长足发展,世家男女的婚事皆不由自己做主,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享受了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自然是该付出普通人无需付出的代价。 白老爷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徐宁这么说出来,就显得他们救人的初心很是功利。 但此刻毕竟是他们求着徐宁,也就没有反驳:“那按照神医的意思,需要多久才能够救治在下的父亲?” “三日之后,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待会儿我会拟一份清单给白小姐,白小姐就按照上面的给我买过来就是了,还有老太爷有中风之症,我刚才用放血法,基本遏制了中风,但这并非是根治之法。” 徐宁还是在思考开刀的这个问题,气管瘤的这个手术算不得什么大手术,但进行起来她也还是需要有人帮她,特别是在缝合伤口和血管的时候,一个人还要抱着电子显微镜苦兮兮的把血管挑出来缝合。 但空间的事情明显不能泄露,她也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多吃些苦了。 白老爷点了点头:“那在下父亲的事就多靠神医了,只要神医能够治好在下父亲,那你便是我白家的恩人。” 第100章 调查 商量好了手术时间,剩下的一些细节要等手术的前一天再交代给白老爷。 白墨玉带着徐宁下去休息,她走到徐宁旁边,瞧着她的面具,有些好奇的说道:“神医为何要以面具覆面?” 徐宁貌丑,脸上有那么多的伤疤,却也没有带着个面具遮挡面容,自己每次瞧见她的时候,随是顶着那张脸,可还是格外的自信。 反而她这个师父,依照身形和说话的声音应当是个年轻人,如他这般的身份,究竟是出自哪里? “自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虽然顶着这个神医的名号,行走于江湖之中,但这却不是我的本愿,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除此之外,该怎么做便是我自个的自由了。” 徐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这面具代表着的便是医者的心情,我若是开心愉悦,面具便是笑着的,我若是不开心,那面具亦是哭脸。” 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是随便拿的一个面具,徐宁自个儿也忘了这面子上是何种表情。 往前走着,到了白墨玉给她安排的客房,推门而入看着站在门口的白墨玉,声音微沉:“夜已深了,白小姐还是快些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吧。” “神医。”白墨玉不知为何突然叫停了他,又有些疲惫的脸上布满了担心,“墨玉想知道一点,还希望神医为我解惑。” “何事?”徐宁倚在门框处,眉目间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本神医是收了钱给你们白家,所以你问的事情只要同本神医有关,本神医皆会为你答疑解惑。” “我想知道续命的事情。”白墨玉想起自己走的时候,父亲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就挣扎着把话问了出来,“我想知道,如果每日都以上好的补药滋补祖父的身体,不让他劳心劳力,是否能够多活上几年,比神医你说的十年之期再久一些。” 徐宁面带微笑,白家人是真的关心白老太爷,可是这份关心中夹杂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儿子孙女对父亲的孝敬,还是家族后嗣对上一任家主的关心,都比不得他白家家族发展的重要。 十年,明明这十年已经足够干成很多事情,偌大的白家,以嫡系一脉为首,繁衍出了很多的支脉,徐宁就不相信这些支脉的孩子里没有一个是可用之辈。 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只要好好培养,或许白家能出一个状元也讲不定。 总是想依靠上一代的荫庇发展自身,这往往是不牢靠的。 于是道:“我记得之前就和你同你的父亲说过,我能保证的仅仅是你父亲在这个病上的安全,假如说没有这个病,你的祖父也身子康健,那么十年只是个约数,多多少少皆有可能。” 说罢微顿:“其实说实话,手术过后你祖父究竟能活多久,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们给他喝的补药说了算,而是主要靠他自己,有本医书古籍上有载,一病人,得了不治之症,寻医无果,但未弃,在东南一古山,独居半岁,病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白墨玉不信,她早就过了孩童无知的年纪,这样的故事,少时听着或许会相信,但此刻,她可是怀疑的很,“神医若是不想谈及续命之说,墨玉就不打扰了。” “那白小姐请自便。”徐宁伸手为她引路,“白小姐,不论你信不信这医书上写的,我都希望你能明白一点,续命之说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人活一世,无论是命数还是运理,皆是上天注定,我这并非是在同你讲闲话,希望白小姐能清楚。” “好,墨玉明白,神医你好好休息。” 她牵强一笑,随即离开。 转角。 白老爷看着自己垂头丧气的女儿,就知道她去找徐宁没有成功,眉目一凛,白老爷唇角蓄满嘲讽:“怎么?她如何说。” “神医说,续命之法他不会,还讲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不能强求,父亲,那神医已经说了,祖父将身体里那个瘤子割了之后就可以恢复健康,即使是不能像一起那样身子康健,但也还能活上数十年,为何我们现在要如此着急呢?” 白墨玉自个儿也觉得续命之法不靠谱,若这个真的是真的,靠一个大夫就能多活上几年甚至于更久,那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父亲自然知道。”白老爷睨了白墨玉一眼,他冷哼一声,“你找来的这个人是有几分刷子,只是可惜是从那种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有些粗鄙。” 第101章 命运 白墨玉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她歪头道:“女儿愚钝,还望父亲给女儿解惑。” “小地方出来的见识便少,想的都是靠自己改变自身命运,所以他们哪里又会知道家族的重要性?” 白老爷说完看着白墨玉憔悴的模样,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淮安郡王要过来,你收拾漂亮一些同父亲去见他,如果淮安郡王愿意娶你,那咱们嫡系这一脉就算是没有你祖父,也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可是父亲,女儿不喜欢淮安郡王,何况他已经有了两位侧妃,女儿嫁过去,就算为正妃,也很难在王府站稳脚跟。” 白墨玉没有想到她父亲给自己安排的是这样一门亲事,她娇小的身子忍不住的打颤:“父亲,不是淮安郡王好不好。” “墨玉。”白老爷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他呵斥道,“你是白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为白家的未来奉献自身,墨玉啊,你想过没有,如今淮安郡王在朝廷之上权势滔天,皇上把他视作心腹,你若是能嫁给他,先不说你自己一辈子养尊处优,就说白家也会因为你的婚事在京城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白墨玉听明白了她父亲的意思,果然,自己还是没有逃脱做棋子的命运,纵然她已经给家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了祖父的命跑到平阳县,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但父亲还是把她当成礼物……还是要将她送出去。 白墨玉强忍着心口发涩的感觉,她道:“女儿明白了,一切都按照父亲的意思,女儿明日就同父亲你一起去接淮安郡王。” “这才是父亲的好女儿。” 白老爷也不管白墨玉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和自己去,他只要瞧见了她做出顺从的态度,便是非常舒心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白墨玉便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她瞪着发红的眼眶,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拽着她的衣角道:“阿沛,你说我是不是无论怎么努力,父亲都还是想着把我当成一个礼物送给别人,你说,你说我跑到平阳县那么远的地方去给祖父求医,我忍着那个神医给我的脸色,忍着长途跋涉所受的苦难,我都已经那么隐忍,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为什么一切都还是无用功?”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虽说那淮安郡王已经有了两个侧妃,可是小姐你年轻貌美,又出身高贵,若是真的嫁过去,那两个侧妃一定不是小姐你的对手。” 阿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了,她自幼跟着小姐,同白墨玉一起长大,从小就知道白老爷并不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千娇万宠的对她,不过只是期盼以后能把小姐嫁到一个好人家去,给家族换取更多的利益。 这样的道理,她知道小姐也是早就看透了的,可是心里就算明白,也还是忍不住的悲伤难过。 “要我和那两个侧妃一起宅斗?”白墨玉嘲讽的笑道,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一个悲剧一般,“阿沛啊,那两个侧妃,她们是什么样的出身,你难道不知道吗?其中一个,是五品官员的嫡女,虽是嫡出,可她的母亲不过是个商贾,就算我朝的商人不像前朝那般身份低微,可是那样的出生,怎配和我共侍一夫?” 至于另外一个…… 白墨玉觉得自己只要谈到她就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的同阿沛说道:“另外一个侧妃,就是淮安郡王现在宠着的那个女子,她可是出身于青楼,那样肮脏的人,淮安郡王还如珍如宝的捧在手心,他对待女子已经是那般的眼界,你让我如何觉得?如何觉得余生还有希望。” 阿沛此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白墨玉了,她只能默默的将小姐抱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仿佛是想要用这样的办法,给予白墨玉温暖。 可是她们主仆二人都无比的清楚,嫁给淮安郡王是白墨玉既定的命运,除非她自己去找另外一个男人,找一个身份比淮安郡王更高的,那么白老爷也就不会执着于淮安郡王。 可是若真的这样做,那就是把她自己放在一个非常低微的境地去了。 本朝的女子虽然不像前朝那般身份低微,而且本朝民风开放,对男女都没有那么约束,可是对于投怀送抱出去的女子,大家还是会多少带着些鄙夷。 何况如今世家与皇权关系复杂,出身略微高些的,又怎会愿意将命运同另外一个家族紧紧绑在一起。 第102章 千年人参 阿沛也开始叹气起来:“可是咱们也没有半点办法呀,小姐,若是你真的嫁过去,除了和她们勾心斗角,又还能怎样?那淮安郡王明摆着很喜欢那个青楼出生的侧妃,当时为了娶她的时候,还和皇上都大吵了一架,他愿意为着那样一个女子,公然的与皇上闹翻,若不是淮安郡王,是皇上如今唯一的手足,那……” 阿沛越想越心疼自家小姐。 “算了算了,你我总是想这个问题也没有半分用处,只是父亲虽说让我明日和他一起去见那淮安郡王,但我同他之前见过的那两次,也未曾觉得他对我有意思,或许若他不喜欢我,也不愿意娶我呢。” 白墨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淮安郡王对她没有意思,于她而言,这并非是屈辱,反而是救命的良药。 想到这,又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白墨玉阿沛的扯着阿沛的袖子:“你今夜和我一起睡好不好?咱们二人好久都没有睡过一张床了。” “都听小姐的,不过小姐眼眶那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你大哭了一场呢,阿沛呀,现在还是赶快去给小姐打洗脸水来,否则明日去见那淮安郡王,岂非是丑丑的?” 阿沛知道白墨玉极为爱美,不过也是,若是这天下女子有她们小姐这张绝色的容颜,那么也自然是该仔细呵护着的。 “好,我明日呢一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算不喜欢那个淮安郡王,不想嫁给他,也不能给白家还有我自己丢脸不是?好歹你家小姐我占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那就万万,不能叫皇贵妃的那个侄女比过去。” 白墨玉笑着搂着阿沛的肩膀说道。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虽说不是在自己家,但徐宁完全没有认床的毛病,但不得不讲,白家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虽然给她住的是客房,但无论是摆设还是这张床睡起来的体验感,徐宁都非常的满意。 所以第二日就换上了一个带着笑脸的面具,她去看了白老太爷的身体,用空间确定他的身体体征较为正常之后,这才去找了白老爷。 白墨玉依然是跟在她父亲的身边,不过瞧这两个人的穿着,似乎是刚刚才见过了不起的人物一般。 那白老爷今日穿着的深紫色的衣袍上,绣着腾云的仙鹤,且腰间挂着的那个玉坠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至于白墨玉嘛,徐宁还是第一次瞧见他打扮的如此漂亮。 虽说自己一直觉得她心机深,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但别的不讲,只是单论白墨玉的这张脸,徐宁就知道她是一个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不过欣赏单欣赏,今天自己的主要目的徐宁还是要和他们两个人说清楚的:“昨日说了三日后就可以给白老太爷做开刀的手术,虽说还有今明两日的时间,但是有些事,还是要你们开始准备着。” 徐宁把昨日自己列的药材清单递给白墨玉:“这上面写的药材都是我在这次手术,包括后续你们家老太爷的恢复时间中所要使用的,不过白小姐可以放心,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我需要的数量有些大,你们收集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 “名不名贵的,麻不麻烦的这件事神医不必担心,你现在只要能够帮我们白家把祖父治好,就已经是我们整个家族的恩人了。” 白墨玉大概扫视了一眼这张单子,确实和徐宁说的一样,这上面除了千年人参比较难找之外,其他的药材都太过常见,就连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也听过这里面的有些药材的名字。 至于那千年人参…… 白墨玉道:“不知这千年人参神医什么时候需要?我们白家的库房里一直摆了一根千年人参,也没地方用,若是神医即刻需要,那墨玉这就派下人去取给你。” 不得不说,这些大师家就是有钱有底蕴,千年人参这种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这玩意儿,说实话徐宁其实不是特别需要,人参的药效很多,但是对于用在老人身上,主要的还是稳固气血。 所以呢…… 徐宁突然忍不住的想要搓手,那千年人参切下几片,给白老太爷准备着,可那剩下的,她就只能悄悄的带进空间去种着了。 要不说自己的这个空间是个宝贝,每次进去都能让自己发现些新奇的东西,昨日自己本来是无聊进空间去逛逛,没想到,又瞧见了空间里多了几方药田。 第103章 开刀 徐宁对于白墨玉说的话点头:“也不用现在就送过来,今日之内给我就行了,不过还有一件要紧的事,你们白家有没有一间特别大的屋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光线却特别好,只要是白日,屋子里面便没有阴影。” 徐宁虽然有医疗用灯,收起来也非常的方便,不过要是有那样的屋子的话,她也可以少拿些医疗器材出来。 “空旷的屋子倒是可以收拾,不过光线特别好的屋子确是没有,怎么,神医要这样的屋子,是为了方便给祖父治病吗?” 白墨玉说完之后就偏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父亲:“咱们家里最好的屋子就是祖父住的那一间了,不过光线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在中午,只要太阳稍微偏西,那屋子里也就是昏黄昏黄的。” 她是第一次听到徐宁用那样的治疗手法救治病人,也是第一次见大夫,对给病人治病的地方如此挑剔。 不过只要最后能够治好祖父的病,再麻烦也是值得的。 于是看着徐宁蹙眉,白墨玉又立刻道:“这样的屋子虽然没有,不过墨玉可以立刻吩咐人下去造一间,还请神医把具体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说清楚,这样也好节约些时间,更快的让屋子达到神医你的需要。”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徐宁顿了顿又道,“这个屋子也不是必需品,只是有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样吧,我只要一件空旷的屋子,里面只需要摆一张软塌般大小的床就行了,对了,还有一件特别要紧的事,今天晚上你就让白老太爷住到那间屋子里去,虽说手术是后日才开始,可是从今天晚上起,我就要开始给他用药了。” 她给白老太爷用的药有些复杂,而且最主要的是需要看看白老太爷有没有对什么药物是过敏的,要是不进行皮试,到时候自己用药,心中也不踏实。 白家现在自然是把徐宁说的话当成金科玉律,而白墨玉也自然立刻下去准备。 这时间一晃,便是到了动手术的那天。 白老太爷的身体经过这两日的修养已经好上了许多,他此刻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双眸中带着慈爱的光看着徐宁,嗓子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发声有些嘶哑,却还是能够让人听清楚他说的话。 “多谢神医愿意救治老夫。” 白老太爷看着面前的徐宁,就算是带着一个面具,他也知道徐宁的年纪不大,其实像他这个年纪的大夫,一般都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医术高超的。 可是不知为何,尽管自己只能够看见徐宁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对她有一种奇怪的信任感。 徐宁眼睛中的镇定和严肃,第一次让白老太爷相信,他身上的病真的能够被治好。 于是又忍不住的说道:“不知为什么,老夫觉得神医你一定可以治好老夫的病。” “这便是病人和大夫之间应该有的信任,作为病人,你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作为大夫,我也相信你我二人之间有医缘,所以老太爷,你只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待会儿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等醒过来之后,我就可以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徐宁看着老太爷这般的年纪,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上辈子自己是特工,无父无母的,对于这些老人家尊重和带有善意,也只是因为自己生长在红旗下,心中根植着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来的美德。 除此之外,她很难感受到亲情对于自己这颗冷漠的心的调动。 但此刻还是露出一个没有人能够瞧的见的微笑:“老太爷,我们开始了。” 说完便把目光投到旁边的白老爷身上,徐宁此刻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的温度,她的眸光冷漠的叫人想要距她千里之余,连半分靠近的欲望都没有。 她道:“还请白老爷家老太爷扶在床上,做完这些之后你们所有人都需要出去,之前已经和白老爷说过手术的重要性,也讲过我不习惯有别人打扰我的治疗。” 开玩笑,空间这种东西是不能够暴露的,而且她的治疗手段,就算已经跟白老爷和白墨玉说过,但他们心中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瞧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自己已经答应要救白老太爷,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任何可控的因素失控。 “好。” 白老爷虽然不是很喜欢徐宁,但是她既然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这两天下来自己也摸清楚她的脾气,也就没有多讲,将自己的父亲抱着床上去后,就带着所有的人出去了。 第104章 完美的手术 熟练的给白老太爷注入麻药,确定麻药药效发挥之后,她这才有条不紊的将所有需要的医疗器械都拿了出来。 医疗用灯高高的照在白老太爷的咽喉处,徐宁用记号笔确定了要开刀的位置,这才按下了手术计时器。 “手术开始。” 她机械般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即手术刀便切开了皮肤。 气管肿瘤手术在现代已经是一类成熟性的手术了,一般来说病人得了这种病,首先是去呼吸科确定,如果是肿瘤早期的话,确定要进行切割手术,那么就转到肿瘤外科,由他们外科医生负责。 而在手术过程中,一旦主刀大夫确定了肿瘤位置之后,那么就在该位置做局段性切除。 切除肿瘤之后,立刻送到病理科进行排查,与此同时,主刀大夫将用气管插管接到气管下端,再进行气管的吻合。 做完上述几步之后,确定患者呼吸上基本没有障碍,才能够宣布手术结束。 至于做完手术之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对患者进行长时间的颈部制动,用来保证吻合的程度达标。 而此刻,徐宁已经完美的割下了肿瘤,在对旁边的血管进行止血之后,她这才开始进行缝合。 幸好,只能说幸好白老太爷的肿瘤还没有彻底转为恶性,否则就算是动了手术,后续也还要一段非常长的时间来化疗。 而化疗所用的医疗器械,虽然她的空间里全部都有,但是那些对于自己来说是不能暴露的秘密,即使是作为大夫,她必须要对碰见的病人负责,可是在这种背景下,徐宁也不得不凉薄的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能在一个接受不了高科技的时代成为世人所容不下的怪胎,这是徐宁做事所坚守的底线。 完美的打了一个蝴蝶结,她摁下了手术结束的按钮,一切都如自己计划中的那般,手术非常成功。 给白老太爷挂上生理盐水,徐宁全身瘫软的坐在白老太爷刚才坐着的轮椅上,她一边放松自己的双手,一边思考着是不是要找一个靠谱的人来给自己当助手。 否则每次动这样的手术的时候,她都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一方面是这个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了很长时间的手术,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上辈子虽然是特工,身体素质可谓是国内顶尖,医术水平也是在世界闻名,可是徐宁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做手术的时候对于助手的依赖度,比那些在战场上做手术的同仁们要高上许多。 熟练地给自己的每一个手指按摩放松,然后将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收了起来,至于那些医疗垃圾,按照老规矩全部打包扔入空间。 在确定白老太爷的身体体征已经彻底恢复平稳之后,她这才取下输完了的生理盐水,随机推开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等着的白墨玉和白老爷。 “手术很成功,不过你们现在不能进去看他,要等白老太爷从昏睡当中醒过来之后,我确认无误,这间屋子才能进人。” 本来按照规矩,在手术结束之后,应该是安排几个护工伺候白老太爷,不过自己前两日并没有想到这一茬,也就没有从白府的下人们中,挑选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出来。 所以现在这样的活计还是只能靠自己来做,于是她道:“我之前吩咐你们烧好的热水,现在可以端过来了,还有,我需要两块干净的白布。” 徐宁一开始是没有想到,自己连护工的活都要做的,不过想起自己像白墨玉要的那一千两黄金,她的心里也就稍稍平衡了些。 就算着手术少要些吧,反正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会一直提供的,还有那只千年人参,自己本来想着给白老太爷吊命用,不过现在手术那么成功,他老人家也用不着了。 端着热水拿着帕子进去,徐宁又回过头来把门关好。 她忍不住的拿出计时器出来又瞧了瞧,这场手术是从辰时开始做的,现在是未时,那么大概在酉时的时候,麻药会失去作用,白老太爷到了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可以醒过来了。 用热水替他擦了擦脸和双手,徐宁估摸好了时间之后就直接闪身进了空间,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去看看自己前两日才摸进去的那些药材,长得如何了。 这空间里面的秘密,她反正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摸透,那前两日才多出来的药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在得到那些药材之后,就立刻种了一些,这本来是符合生物生长的原理,但徐宁就是一般的规律在空间上并不实用。 第105章 后续 未时。 徐宁打开门,白墨玉端着一碗粥和她的侍女侯在外面,瞧见她出来之后,立刻挂着笑脸往前走几步。 只是或许是站了许久的缘故,白墨玉微微有几分踉跄,幸好她身边的侍女及时扶住了她。 徐宁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又看了看她手里端着的粥,点了点头赞扬道:“怪不得府里面的人都说他们小姐蕙质兰心,你准备的白粥正是你祖父最需要的,对了,这里面没有放糖吧?” 同她们主仆二人一起进屋子,徐宁又点了几盏灯,不过她打开了旁边的一扇窗子,那侍女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她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太爷如今的身子可以见风吗?” “他能不能见风,我这个做大夫的自然清楚,刚才你们没有进来的时候,我只点了两盏灯,虽说灯火昏暗,可该看见的一个都不少,不过现在进来的人多了,需要的光多了,我这才又点了两盏,可是烛火烧着,不利于屋内空气流动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吧。” 徐宁挑眉,任由那个小侍女抓着自己的手,她道:“或许是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老太爷的身体?” “神医恕罪,是阿沛关心则乱。” 说完,便往后退了几步,瞧着她的动作好似要跪下来求情。 徐宁连忙抓住她的手,这大晚上的,她也没什么兴趣弄一出宽宏大量的戏码,便道:“若是觉得你自个做错了,待会儿就去找你们家小姐认错,白家有家规,我这个外来的人不清楚,你也无需同我在这说。” 说完将窗子推开,这才回到白老太爷的床前,她看着白墨玉,见她此刻脸色有些难看,约莫是因为自己给了她侍女脸色,不过徐宁也并不在意,反正是他们求着自己来就白老太爷的,何况她本身也不想给白墨玉留下什么好印象,省得她以为自己是个好相处的,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又去平阳县找自己。 便是道:“估摸着待会儿白老太爷就会醒过来,你先在这坐着也别着急。” 她把了把白老太爷的脉,估摸着麻药的劲也快退了。 “神医,墨玉想问你一件事情。”白墨玉把手里的粥放在一旁,她道,“你给祖父喉咙处划了这条口子,以后当真不会对祖父的身体有半丝影响吗?” 她低头瞧着自己祖父喉咙处缠着的白布,看着祖父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墨玉是怕……” “你应该相信我的。” 徐宁不喜欢她病人的家属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质疑,特别是在手术已经成功了的情况下。 不过眼下在这个时代,白墨玉会怀疑她也能够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自己不生气:“这条口子并不大,我将你祖父喉咙里长的那个瘤子割下来之后就立刻缝好了,而且我缝合用的线是可以和伤口长在一起的,也就是说,都还不用我拆线,给你祖父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徐宁也累了一天了,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难听,白墨玉察觉出来后歉意的道:“是墨玉愚钝了。” “不知者无罪,我就算是心烦也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不过有一点是你们白家需要知道的,你祖父除了气管瘤这种病之外,还有中风,引起中风的原因我大致可以和你说说,这对治病来讲不大重要,但是对你们以后防治,确是应当放在心上的。” 徐宁说完,又道:“第一是积损正衰;第二是情志失调;第三是劳倦过度。而总的来讲,中风的原因无外乎是以风、火、痰、瘀为标,而人体阴阳失调,气血运行受阻,肌肤筋脉失于濡养为本,我也不知道这样说你们能不能理解,但是你只需要记住,如果不想你的祖父在中风的话,一定不能让他的身体再亏空,而且要注意他的情绪,注意休息,只有整个人的身体轻松了,才不会让各种的疾病找上门来。” 以上说的那些内容,全部都是自己当时背书的时候背下来的,通俗易懂的话嘛,她还要自行转化,但是像背书这种东西,只需要把专业术语讲给白墨玉听,反正他们这个时代写书也都是文言文,如她这种大家闺秀,绝对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果然,白墨玉虽然还是有些懵懂,但大致也明白徐宁的意思,她点头说道:“神医说的那些墨玉都会注意,那在饮食方面,祖父有哪些东西是千万不能吃的?” 反正宫里面的太医和外面的大夫都是不能相信了。 第106章 来信 徐宁瞪了瞪她圆圆的眼睛,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的疑惑。 白家不至于吧?这么大个家族连病人做完手术之后该如何吃东西都不知道?虽说手速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讲很新鲜,但是平时家里应该也有人受伤吧?所谓饮食,需要注意的也就那些,而且让她单独拿出来讲,徐宁并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些专门注重这方面东西的人了解的多。 白墨玉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立马解释着说道:“我们白家也不是故意要为难神医,只是想闭神医你也知道,在你没有来这里之前,家里面请了宫里面的太医和京城享有盛名的大夫,他们皆没有发现祖父的病症,提出来的治疗手法和祖父的病也是风马牛不相及,我们也是被他们弄怕了,生怕再问别人,得到的皆是和祖父无用的消息。” 她要是这么说,自己当然就能够明白了白家的用意,无非也就是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而且还是那种,可以从一而终一直使用的救命稻草。 罢了,救命之人嘛,她本来也该从一而终的,把病人的所有方面都打点好,就是又把需要的地方和白墨玉讲了一遍。 也因此,徐宁又在白家耽误了许久的日子。 白老太爷的气管瘤,相对来讲治疗时间并不长,可是棘手的是他身上的中风已经到了一种很难治的程度,想要彻底治好的话,除了服用西医的药物之外,还必须要用中医针灸。 白家人又摆明了不愿意相信别的大夫,所以徐宁顷刻走不得。 便是直接在白家呆了一个月。 入夜。 抬头瞧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徐宁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思乡的情绪。 来到这个时代那么久,她从来没有怀念过现代的生活,前世作为一个特工,她有很多的身份,也因为任务多变的缘故,体验了许多的人生。 现代对她来讲,更多的时候像一场已经远离了本体的梦,她曾经沉浸在里面那么久,如今也是时候该舍弃了。 可不知为何,平阳县对她在这些时日里竟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想起自己那个院子里的药草,就修在厨房旁边的秋千,还有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萧然,以及有些憨憨的哥哥。 想到他们,她竟不由得笑出声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心里面的焦急。 白老太爷的身体还没有好,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她不能够离开白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回去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治疗萧然的腿的最佳时机。 徐宁此刻心中的情绪非常复杂,说不上后悔,却又有些酸涩,为了萧然的腿,她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她知道萧然非常想站起来,自己心里何尝又不是那么想的呢? 于是忍不住的紧紧的盯着月亮,她叹道:“当真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只是,让人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来,徐宁第二日刚刚起床推开房门,一个照顾她的小侍女就拿了一封信给她。 “神医,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给你送信,那个人说这封信是平阳县过来的。” 侍女把信递给徐宁之后很是好奇地问她:“神医,我瞧着过来送信的人非常眼生,好像不是平素给我们白家送信的人,那神医,平阳县是很远的地方吗?和我住在一起的姐姐说,只有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信,才会有长得不一样的信使。” “是很远的地方。”徐宁一向对照顾自己的人很宽容,她的好脾气难得的给了他们,再加上照顾自己的这个小侍女模样软糯,便让她不由得起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思,“距离京城很远很远,就算是坐马车的话也要一个多月,不过那是我的家乡,你若是当真有趣的话,过会儿我和你说说我在平阳县的故事。” “好啊!”小侍女自然是立刻兴奋的拍手,“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郊,还是当时陪小姐一起去踏青,距离京城一个多月的地方呀,那想必真的是非常远非常远,不过神医你还是赶快把手中的信看了吧,来自你家乡那边的信,应该是你亲人在思念你。” 小侍女瞧着徐宁,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之后,这才蹦蹦哒哒的离开。 而徐宁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她关上房门之后,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眉头突然蹙了起来,究竟是谁给她写的信呢? 怀着巨大的疑惑,徐宁把信打开。 这没有看还好,一看她就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心里充满了愤怒。 第107章 萧然的失踪 “我最爱的妹妹,这是哥哥给你写的一封赔罪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心里正怀着巨大的悔意,此时距离你去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因着你之前对我的交代,我每日都早早的去你家同萧然一起。 我知道你还交代我要照看你的酒楼,所以除了每天去看酒楼的经营状况之外,我也很认真的照顾那四个小孩子,他们都很乖,比起家族里的那些人来讲,我更喜欢她们。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无波无澜的度过下去,虽然每日有些劳累,可做哥哥的还是一直在平阳县等着你回来,想着算着你和哥哥许诺的时间,也过去了快一半了。 可事情总不随人愿,在你走了之后没多久,萧然就突然失踪了,他刚刚失踪的那一日,我还以为他只是出门去散心,因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很快就发现他的两辆轮椅都没有带走也就是说,他应当是直接被人劫走的,但是这样说也不是很明确,因为他的屋子里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那四个小孩子,知道萧然失踪之后也消失了,做哥哥的知道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但是凭着那么久的交情,如果他们是正常离开,也应该留下口信。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哥哥就立刻去报官,咱们平阳县的县令虽不怎么爱管事,但素来对于百姓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不过较为反常的是,他们在寻找萧然的事情上很是敷衍,并且还说萧然是被人劫走的,在我们拿不出线索的情况下,官府没有任何的办法,不过妹妹你也不用很是担心,再给你写下这封信之后,哥哥就会立刻招呼平阳县的所有兄弟,假如萧然现在还在平阳县的话,哥哥一定会将他找到。” 读完了这封信,徐宁不可谓心情不复杂。 她一直都知道萧然是个身份特别神秘的人,包括那四个小孩子和她之前治过伤的景驷,他们都不是什么来历清明的人。 可本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即使身份再怎么亲密,也应该给另外一个人留下足够的隐私空间,再加上徐宁自己身份也不简单,所以一直没有向萧然追根问底,以至于到了这一步,她对他的来历都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多问上两句,那结果现在就是不是不会这个模样。 忍不住的闭上双眼,她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摩挲着写满了字的信。 徐年说的对,萧然的消失不会是那么简单,这里面能够做的文章多了去了,看来,自己是时候,借用一下白家的势力了。 她放下信轻敲着桌面,究竟是谁掳走了萧然?而且那四个小孩子,他们又是去哪里了?如果他们的消失也是去寻找萧然的话,那么又是谁能够在护卫萧然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带着萧然而不留下任何线索? 徐宁心里也知道,徐年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细心的人,但是在这样的大事上,他一向不会掉链子,那么眼下只能证明…… 事情越来越复杂,自己又不能马上回到平阳县。 便是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她已经要打算恢复原来的脸了,师父这个身份给白府带来了那么多的好处,那作为徒弟的徐宁,也是时候应该多多享受一番师父带来的红利吧。 脱下面具,坐在镜子面前,她看着自己本来的脸。 “这张脸又要在京城掀起一阵波澜了,希望京城的这些百姓多有些见识,不要瞧着一个丑八怪就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难得遮掩,徐宁看着天全部都黑了,这才悄悄的摸了出去。 第二日。 白墨玉已经许久没有出府去买过东西了。 “这么久以来,咱们还是第一次出府呢,上次淮安郡王过来的时候,小姐你的衣裙都是老爷准备的,不过老爷虽然看中那次与淮安郡王的见面,却忘记准备这京城中最时新的料子和最好的花样。” 阿沛忍不住的一边感慨,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头。 “父亲心里想着的都是淮安郡王,巴不得把我立刻送到他府上去做王妃,就算是准备,想着的也是把最贵的东西给我,哪里又会想着,什么最适合我呢。” 白墨玉低头转着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可阿沛却突然很惊讶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我突然看到了一个长得特别特别丑的女人!” 长得特别丑的? 白墨玉好奇的抬头,未曾料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第108章 人情 酒楼。 白墨玉看着徐宁,她将小二刚刚上上来的热茶推到她面前,很是好奇的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可是来这里找你师父的,刚好,你师父现在在我家中治疗我的祖父,待会儿咱们可以一同回去,想必你师父见着这么久没有瞧见的徒弟,心中也会非常欢喜。” “我不是来这里找我师父的,不过我所求之事确实和我师父有关。”徐宁理了理自己的思想,她也是昨日在白府闲逛的时候,听见白墨玉今天要和身边的侍女来逛街,所以这才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拦着。 时间紧急,她一直担心着萧然的安危,也就不再废话的切入了正题:“我从平阳县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帮我,你知道我有一个未婚夫,他因为双腿不良于行的缘故,所以平日都在院子里未曾出门,可是前些日子,我外出去回春堂给我未婚夫买药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 徐宁没有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悲伤。 白墨玉听完之后却有些微怔,她坐直了身体说道:“你的那个未婚夫我有些印象,虽说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不过之前在平阳县找你还有你师父的时候,曾经听别人讲过,他虽然不良于行,但是模样生得很好,在书画上也颇有几分造诣对吗?” 白墨玉说完之后面上还是有些不解:“按道理说,你的这个未婚夫失踪了,你应该是找平阳县的县令帮你寻人,怎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找我?那么远的距离,我又如何能轻易左右平阳县的事情。” “不。”徐宁摇头,“我的未婚夫是被人掳走的,所以我现在可以确定他一定不在平阳县,至于来找你,是希望能够借用白家的势力,我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网络,话虽然讲出来有些唐突,可还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用用你们的关系,帮我找到我的未婚夫。” 这古代人最讲究的这是人情往来,这种情感上的牵扯,是金钱所代替不了的。 好比你若是在某个方面帮过我,那么下次,我就会在另一个方面帮回你去。 如此一来一往,双方都不会吃亏。 白墨玉明白了徐宁的意思,她有些神色复杂地靠在椅背上,貌若天仙般的脸上略带着迟疑:“按照你师父与白家的情分,我本来是应该帮你的,不过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按照常理来说,你的那个未婚夫是个不良于行的人,而且你又讲,他平素都是待在院子里不曾出去,若真是如此,那他就不会有机会得罪旁的人,也就是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不见,便是之前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人家来报仇了。” 白墨玉的确很想帮徐宁这个忙,不过做事之前她也必须要掂量一下自己的重量,白家现在已经不比之前了,而且想要做成这件事,她也必然是要让白家费好大一番力气。 可是看着徐宁,白墨玉又忍不住的动摇着。 抛去神医那层方面不说,她确实是挺喜欢许宁的,虽说她的容貌丑陋,但为人却极为聪明,而且也帮过自己两次。 徐宁看出来了白墨玉的挣扎,她也未曾催促她,而是静静的坐着,顺便喝着手里的茶,她有一种预感,白墨玉一定会帮自己的。 而且若是待会儿她真的不愿意,好歹自己。可以用此刻待在白府的神医的身份给白墨玉和白老爷施压。 反正,她一定不会放弃萧然的。 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白墨玉的反应。 一刻钟后。 “我可以用白家的势力帮你,不过丑话里说的前头,因为你无法给我提供关于你未婚夫失踪的其他信息,所以我只能从你这里拿到他的一幅画像,再让手下的人去寻找,但是徐宁,你自己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有时候,你努力的去找他,所得到的结果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好。” 白墨玉已经打算好了回去之后就和父亲说这件事,还有一个神医待在自己家里,祖父的身体还要倚仗着那个神医,父亲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但是……她又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徐宁:“你有落脚的地方吗?若是没有的话,不如跟着我回白府去,你也知道你师父现在也在白府,你们二人也有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叙一番旧。” “不必了。” 徐宁没有想就直接拒绝,开玩笑,这两个身份哪能是同时出现的? 第109章 反抗 白墨玉回到家里之后,立刻去找自己的父亲,随即就把今天在路上碰到徐宁的事情同白老爷讲。 白墨玉略有几分着急:“父亲,那徐宁是这神医唯一的徒弟,从前在平阳县又帮了女儿很多忙,不论按什么道理,我们都应该替她找她的未婚夫。” “是这个道理,不过做父亲的必须提醒你,墨玉啊,人是要抓住真正值得利用的人,那个徐宁对你来说,除了神医这一条路子,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处?” 白老爷对自己女儿的每一点都很满意,无论是容貌还是才艺,白墨玉都是京城世家贵女中的翘楚,可唯一有一点坏的,就是她太重视不应该有的情感,人活一世,本就是寻法子壮大自己,若是因为俗世中的这些纠葛,影响自身利益,那便是有些愚蠢了。 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自己的女儿,声音倒是温柔的很,不过话里话外,都对白墨玉带了说教的意思:“你觉得,父亲应该如何帮助徐宁?” “他说他的未婚夫是在平阳县被抓的,但是过了这么久,若是他未婚夫的仇家将他未婚夫掳走,那么此刻,一定不在平阳县,所以父亲,我们需要动用白家在全国的情报网络,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她的未婚夫找到。” 白墨玉并没有听出自己父亲的弦外之意,也尚且不懂就在那须臾之间,她父亲又对她有了许多不满的情绪。 只是自己许诺了徐宁,那就该做到,所以她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焦急了起来:“父亲,徐宁也算是女儿的一个朋友,父亲你也知道,京城里的这些女子,个个都是为了家庭利益出来交朋友的,从前女儿也有很多手帕交,可是自从祖父生病之后,她们在各类聚会上皆疏远女儿,如她们那般心机深沉之辈,待女儿之心,是万万不如徐宁热忱的。” “你何须与父亲说这么多?父亲已经答应要帮你,就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你让她给你一副她未婚夫的画像之后就交给管家,管家知道该怎么做。” 白老爷看着白墨玉有些失态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便直接甩袖离开。 阿沛在白老爷在的时候一直缩在一旁不敢讲话,瞧着他走了之后才立刻上前去把门关上,然后着急的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刚才怎么能那么和老爷说话?若是老爷觉得你有失平日的风范,要用家法罚你怎么办?” “我平日里受到的家法还少吗?” 白墨玉说完之后在阿沛的搀扶下坐在软榻上,她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深,最后直接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阿沛,你真的觉得我父亲是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吗?大概不是吧,倘若他真的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就不会满门心思的只是把我当成个礼物想要送出去,更不会在我每次犯错之后,不听我的解释,直接就动用家法。”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那里套了一个翡翠镯子,白墨玉微垂眸子伸出另外一只手转动着镯子,她道:“我算着日子,大哥过几日也要回来了,你说,他是不是也同父亲一般,只是想把他亲生的妹妹送出去,然后给家族换来更好的荣光呢。” 这手腕上套着的镯子就是曾经大哥送的,白墨玉得了这个镯子之后,一刻都没有摘下来过,每次被父亲责骂之后,她就会想起远出在外的大哥。 若是三年前,大哥没有去犯错戍守边关,而是老老实实的在京城考取功名,那此刻白家在世家中的压力也不必那么大,他们也不至于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淮安郡王身上。 阿沛听完自家小姐说的之后,忍不住的拉着白墨玉的袖子,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指节忍不住的收紧,声音便开始哽咽了起来:“小姐,大少爷从小就那么疼你,一定不会舍得把你嫁给那个淮安郡王的,可是老爷说的也没错,如今白家在京城中的地位越来越尴尬,平日里往来的那些家族,已经很久没有将我们白家放在眼中过了,如果这一次,老太爷的身子还是不能够好起来,那只怕,无论小姐你嫁不嫁给淮安郡王,白家都无法再东山再起了。” “我知道呀。”白墨玉微微偏头对上阿沛的眼睛,她此刻除了心中悲怆之外,其余的就是万般的可笑了,“道理我都懂的阿沛,我只是不愿接受,不愿意接受自己如此可悲的命运。” 第110章 梦 她说完之后又突然笑出了声,伸出手来替阿沛擦干了眼泪,然后轻轻抚摸着阿沛圆圆的脸蛋,低声说道:“你知道吗?那个徐宁虽然长得丑,可是她身上有很多我都羡慕的点,她的师父,是看在她这个做徒弟的面子上,才愿意来帮我们白家的,她那个夫君,虽然是个瘸子,可对她却是宠爱的很,两个人在平阳县虽说都没什么好名声,但相濡以沫万般恩爱,这已经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啦。” 阿沛未曾料到自家小姐心中居然有这么多的苦楚,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偏执的去羡慕一个丑八怪,或许真的是因为日子苦得久了,所以但凡见着别人拥有一点光亮,心中就忍不住的会去艳羡。 此刻阿沛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安慰白墨玉,她只得吸了吸鼻子,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闷闷的说道:“小姐,无论如何,阿沛都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就算没有让小姐你称心如意的姑爷,可是有永远忠于你的阿沛。” “阿沛,幸好我的身边还有你,幸好……” 白墨玉忍了许久的泪水突然掉落,一颗颗的砸在她抚摸阿沛的脸的手背上。 白老爷虽然不满自己的女儿和自己说话的态度,可在找人这件事情上的确也是下了功夫,不过纵然是白家下了狠力去找,也未曾传来有关萧然的半点信息。 而徐宁大部分人的时间都是待在白府,只是偶尔会化作自己原来的模样在路上去偶遇白墨玉。 这一晃便是半个月后。 “白小姐,白老太爷的身子基本上已经稳定了,所以在下也要告辞回平阳县去了。” 徐宁又扮作神医的模样,她在白墨玉过来给白老太爷拿药的时候道:“医者与病人的缘分终究有缘散之时,如今也是你我该分别的日子。” “这么早吗?”白墨玉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她坐在徐宁的旁边道,“虽说墨玉这样问有些唐突,可神医你一直都在白府待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回去的想法?而且祖父的身子只是有所好转,虽说稳定可也还有复发的危险,不若神医再在家中呆些日子,等祖父的身子好全了,再行离开也不迟。”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徐宁知道白墨玉现在是在挽留自己,不过这白家呆着也确实是毫无用处,她除了给白老太爷治病之外,也找不到别的病人。 何况眼下,白府也没有找到萧然的消息,她还是想回平阳先去瞧瞧,说不定会有什么遗留的线索是徐年没有注意到的。 白墨玉见他去意以绝,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只能道:“既然如此,那墨玉也就不挽留神医你了,不过这些日子你救治了祖父,对我们白家来说你是大大的恩人,而且之前许诺你的千两黄金,也尚且没有给你,不如三日之后,白府给你设一场离别宴,也好全了我们双方这一个半月来的情分。” 白墨玉虽然不怎么喜欢面前的神医那副贪财好色的模样,不过不得不讲,她的医术还是极为让人敬佩的。 而有本事的人,也素来有傲气的资本,她便也可以忍受徐宁诸多没有礼仪之处。 站起身来重新端起托盘,白墨玉笑着行礼道:“三日之后一别,墨玉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见神医。” 徐宁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她也站起身来给她还了一个礼:“白小姐言重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的离别,或许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相见。” “承蒙神医的话,墨玉期待。” 说完,也就带着阿沛离开。 徐宁这才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她双手托腮,很是为难的为萧然担心。 究竟是谁把他掳走了?连白家也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萧然啊萧然,你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居然让白家查了你半个月,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莫非,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获得成功?” 徐宁一个人呆着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靠谱的东西来,也就直接闪身进了空间,查看她半个月以前种下去的那些药草。 空间新出现的这些药田大概已经摸清楚了,这一处的地方和空间里的其他地方时间流速并不一样,简而言之,就是一样可以腐烂的东西东西,如果放在空间里的木屋内,那么它就会按照原来应该腐败的时间腐败。 但是如果放在药田这一处,腐败的时间会直接变长。 第111章 哮喘 徐宁看着自己种在药田里的药草着重生长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的说道:“也算是你们终于给我一点安慰了,这千年人参,放在这药田里几十年,大概就能又多个百岁吧。” 药田里时间流逝的速度和外面是十比一,外面的一年,是药田里的十年,也就是说自己如果足够能熬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有幸能看着千年人参添个百岁。 不过瞧着这古代的人均寿命,徐宁的这个想法也就真的只是想一想就算了。 她给自己的药草松了松土,小心翼翼地挖出了成熟的药草,又换上了新的种子。 最近这些时日她虽然一直在担心萧然的事,可是也开始打算把自己的这张脸治好了。 从前打算留着这张丑陋的脸,是因为确实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要凑齐那些恢复原本容颜修复疤痕的草药实在是太困难了,先不说这药液的提炼,就说那千千万万的试验,她就已经没有条件了。 给药草送好土之后,徐宁忍不住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这才又出了空间。 只是还没有坐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神医在吗?” 敲门的是个女子,从她此刻说话的频率还有急喘的呼吸,徐宁大概可以分辨,她找自己应该是件很着急的事。 于是上前拉开了门道:“何事如此着急?” “是奴婢的一个小姐妹,她方才突然倒在地上,然后一直急喘,此刻脸部胀红,看上去好像要不行了。” 这个来敲自己门的小侍女瞧起来年纪不大,但说话倒是井井有条,脸上虽然带着慌张,却还是把事情大概交代清楚了。 徐宁也没有端着自己神医的架子,她扯过自己放在门边的药箱,便跟着小侍女走。 幸好,那发病的女子距离她住的屋子并不远。 “她这个症状,你们是第一次瞧见,还是之前也发生过。” 徐宁蹲下身子看着目前一直大口喘着气的侍女,不用把脉她就知道她是犯了哮喘,于是用宽大的衣袖打开药箱,好像是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却是悄悄的用意念把治疗哮喘的药拿了出来。 她将要凑在侍女的鼻尖给她吸,瞧着她气喘的症状稍微好些了之后,这才将她扶到一旁。 “你们都站开一些,还有,谁和这个小姑娘平时关系最好。” 哮喘这种病,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特别常见的,不过也算不上是疑难杂症。 她刚才过来查看这个女子的时候,一靠近她就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她呼吸频率有明显增加的趋势,并且还伴随着三凹征,也就是实际上说的吸气时胸骨上窝,锁骨上窝与肋间隙会出现明显的凹陷 且俯下身子靠近她,还能够听到响亮弥漫的哮鸣音,当然,以上属于中度哮喘,包括病人的心率会增快。 一到了治病的时候,徐宁就再也没有平时的那种亲和力,瞧上去更是半分也不温柔,那些看戏的侍女小厮们,此刻个个都隔得非常远,除了刚才那个来敲自己门的小姑娘靠的近些之外。 她微微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徐宁:“之前也发生过,不过好几次都是喘着喘着变好了,如此严重的模样,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神医,你说婉茹的病是不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落泪,而徐宁最讨厌的也是病人家属这副不理智的模样,她一边轻轻拍打着婉茹的背,一边说道:“算不上,不过等她待会儿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得好好问问她,关于她自己的这个病她知道多少,百因必有果,大夫治病救人,也要知道原因的嘛。” 说完就招手把小姑娘引过来,然后让她扶着自己怀里的婉茹。 “扶着她到我屋子里来,还有你们剩下的,也都不要就在这里瞧热闹了,今日你们把别人当成自己的热闹,殊不知你们也是别人眼中的笑话呢。” 徐宁心情不是很好,又瞧着这些人明显在看热闹的神色,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 “谨听神医教诲。” 那些瞧热闹的侍女小厮,被徐宁好一番教训,却也是丝毫的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的缩了缩身子,然后各自回到各自该去的地方。 那小姑娘也有些害怕徐宁的模样,不过自己怀中搂着的小伙伴身子实在是虚弱的紧,也就没有给她退缩的空间,而是三个人一起去了徐宁的屋子。 把门打开,徐宁指了指旁边的软塌:“把你的小姐妹放上去吧。” 第112章 离别宴 一刻钟后。 那得了哮喘的婉茹现在已经缓过劲来了,只是脸色上有些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她满脸感谢地看着徐宁道:“多谢神医救我。” “不必说谢,只要你待会儿走的时候给我十个铜板的诊金就行了。” 银货两讫的事情,徐宁从来不打算弄得那么复杂。 她转了转自己手中的茶杯,微抬眸子看着虚:“你叫婉茹吧,方才是你旁边的这个小姑娘拉着我来给你瞧病的,所以我便想问,你对你自己的这个病有多少了解?” “不是很了解。”婉茹很是懵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而且我的母亲也有,只是母亲的病比起我的要轻松许多,一年都不会发作几次。” “所以。”徐宁颔首,“我大概能够确定你之所以会得这个病,与你的先祖有关,在医书上,你们这样的关系称之为遗传,也就是说发病具有一定的家族集聚现象,通俗些来讲,就是你们的血缘关系越深厚,下一代的这个病的可能性就越大,不过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满,这样的病发往往由多个因素共同导致形成的。” 婉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那神医,我得的这种病,医书上是叫什么呀?” “喘鸣或是喘喝,不过在我的师门,通常是称之为哮喘,除了我方才和你说的血肉至亲之间这种病会一代代往下传着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就是你所生活的环境,和你所处的气候,以及你是否一直在劳作。” 这也就是病原性因素和非病原性因素各自的分类了,但婉茹就算听不懂前面的,自己也大概能够清楚她是因为什么诱发出哮喘的? 于是就把自己找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特效药递给她:“如今是夏日,各种花盛开的时候,我虽不知你的具体病因是什么,不过你自己是要注意了,远离那些你曾经发病的时候碰到的东西,自个的小命还是要自个珍惜的,不要有一日一命呜呼了,才想起曾经太过粗心,自个把自个弄没了。” “多谢神医的诊治,婉茹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她满眼感激的从腰间坠着的荷包终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递给徐宁,看着徐宁满眼的拒绝,她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对于神医来说,今日的善举不过是你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对于婉茹来讲,神医就是救了婉茹性命的人,而婉茹身份低微,也许诺不了神医什么,只能把全身的银钱都给神医,以作报答。” “那我就收下了,你自个估摸着时间,这药若是快没有了就送信到平阳县去,你家小姐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我待会儿会和她说一声,叫她到时候替你写封信给我。” 徐宁也没有做作继续推辞,把了好几两银子都收入了囊中。 别的不讲,这白府确实是没有亏待下人,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身上都还有好几两银子,虽说可能是攒了几年的,但比起外面那些种田的农民来说,已然算是个小富婆了。 送走婉茹,徐宁又忍不住的开始叹气。 “这回平阳县也是个问题,不知这个时代究竟有几个平阳县?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走错了的话,那当真是耽误救治萧然的最佳时间了。” 想起他的腿,还有自己之前付出的那么多努力,徐宁这个时候竟然有一种钱打了水漂的挫败感。 吹了一口气引的面具呼呼作响,她又是一个不开心直接闪入了空间。 而此刻景驷那边,却是瞧着自己面前跪着的四个小男孩发着怒火。 他狠狠的拍打着桌面,引的上面放着的茶杯茶盏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半点消息都没有,这都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景驷因为萧然的消失已经急红了双眼,再加上最近又没有半点他的消息,更是忍不住的发泄他的怒火。 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徐胤:“你同我讲,那些人是如何避开了那么多的耳目,在你们四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带走萧然的。” “我也不知。”徐胤抬起脑袋来,他眼眶发红,泪水却悬而未落,说话的声音满是沙哑,完全没有前些日子的清脆,“我们也不想公子消失的,可是那些人的武功太高了,那日我们又在酒楼里,回来的时候小院里的东西都还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们以为,以为公子只是在午睡,所以这才没有在意。” 第113章 宴会开始 景驷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他闭了闭眼,随即把徐胤扶了起来,又看着剩下三个面色紧张的孩子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全部都怪你们,可是我们现如今没有公子的任何消息,你我知道公子的身份有多么重要,此刻,若是公子真因为我们的冒失而丢了性命,那么你我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景公子,我知道是因为我们的冒失,可是公子现在并不在平阳县,而手下的人又没有探听到任何的消息,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 徐胤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却是有条不紊。 他擦了擦自己发红的眼眶:“若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那必然为了公子肝脑涂地。” “你们不过都只是些小孩子,自己都护不了自己周全,哪里又真的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只是眼下新的一波探子已经发出去了,平阳县没有结果,那也就只能是京城方向。” 景驷站起身来眯了眯眼,透过窗子望出去是群山连绵,可那一层层的山之后便是京城。 如今能够知道萧然身份的,也就只有之前截杀他的那批人了,而那些人,必然是出自于京城。 白府。 “神医啊,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要回平阳县去了,其实像神医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平阳县那种小地方哪里能够容得下你,不过就一直待在京城,如你这般医术高明,必然深得京城中达官贵人的喜爱。” 白老爷举起一杯酒对着徐宁,他古板的脸此刻因为沾染了酒意微微有些发红,只是那双眸子里一直闪着算计的光:“神医,你觉得白某人的这个提议如何?若是你现在点头,那么白府愿意聘请你为私门大夫,而你想要的东西,只要在我白府能力范围之内,必然会想尽任何办法满足于你。” 徐宁端着自己面前的酒,她唇角抿着嘲讽的笑,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果然,说什么给自己开送别宴,明明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拉拢自己。 白家?徐宁挑眉,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说道:“白老爷客气了,不过在下素来以游历天下为人生目标,自然是不可能长久的待在一个地方,何况世间疑难杂症繁多,京城之地实在太过闭塞,不足以让在下达成毕生夙愿,故只能婉拒白老爷了。” “神医可要想清楚,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够得到我白家这样的许诺的,如今你还年轻,觉得出去见见世面好,可或许你老了,便会后悔此刻拒绝我白府。” 说完,身边的侍女端着一叠金子上前来放在徐宁的面前,此番症状不由让她屈起食指轻扣着桌面,发出闷沉的敲击声。 “白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日自己的离别宴是一场鸿门宴,不答应他们白府的挽留,他们便想要将自己的性命夺去? 只是古人都说,这世间谁都可以得罪,却万万不能够得罪大夫。 毕竟人食五谷杂粮,你这辈子总不可能一场病都不生。 思及此处,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将面前空了许久的酒杯满上道:“若是这黄金是前些日子的诊金,那在下就尽数收下,可若是这些黄金还带着些别的意思,就恕在下不能从命。” 她现在还有着一副好性子,再加上白府对她确实没有明确的算计,也就可以稍微忍上一忍。 但他们若真是觉得自己脾气好,可以随便拿捏,徐宁也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医者真正的手段。 隔着面具,这些人瞧不见她的面容,也不知道她具体的神色如何,就只能把目光全部都移到白老爷的身上,瞧着白老爷还是方才的那副笑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着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徐宁此刻心情不是很好,有白家人虽然不满她对自个家族是这副态度,可毕竟医术在此,讲不清楚以后白家是不是还有倚仗徐宁的地方,也就不敢闹翻脸,生气的人只能憋着满肚子的怒意坐在一旁,不敢言语。 “神医说笑了。”白老爷夹起一块生肉放在自己的碟中,“这些金子自然是给神医的酬金,原本是早就该给神医你的,不过千两黄金,即使是白府想要拿出来也要费些时间,这便是耽搁了,还望神医千万不要介意,也希望经此一次,神医能够与我白家结下良缘,若是下次白家有人生病,也希望还能请到神医前来诊治。” 白老爷这话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轻易就把自己和白家绑在了一起。 第114章 白墨玉的心机 不过这一千两黄金放在自己面前,再加上自个儿又忙着寻找萧然,也就不打算和白家多费工夫。 暂时绑在一起就绑在一起,反正他们白家在京城也算有些势力,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便能够用到他们。 于是将黄金上的白布又盖回去,徐宁笑道:“白老爷这点尽管可以放心,我作为一个大夫,和白老太爷有医缘,也算是同你们白家有缘分,只要白家对我是一片热忱之心,我必然投桃报李,轻易不会同白家断绝往来。” 自己的话说的也很清楚,只要他们白家不做那些太过恶心的事,真的是把她当成医术高明的大夫敬仰着,那么自个自然也是愿意在白家的身上多费些心思。 “好。”白老爷拍桌笑道。 一个时辰后,徐宁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宴会,今日也算是喝了些酒,她觉得自个儿的脑袋此刻有些发晕,进了屋子之后便直接将脑袋放在桌子上,她打了个酒嗝,一双手却是暗戳戳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失策了,空间里面并没有解酒的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灌那么多酒,当真是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那白老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休息一会儿就得溜出去,否则明日若是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还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的尾巴。” 徐宁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张趟子晕眩劲,她伸了一个懒腰,便打算站起身来收拾东西。 说起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收的,她的大部分东西都扔进了空间,其余小部分怕丢的便是收在药箱里,所以此刻只要胡乱带两件衣服,便也就行了。 只是自己刚刚走到床边,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与之伴随着的是白墨玉略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不知神医可休息了?” 徐宁双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这才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入目的是白墨玉有些苍白的脸,她此刻倒是未施粉黛,不过方才的宴会她也算是盛装出席,如此这一时半会,既然是已经梳洗好了。 只是都已经准备入睡,为何又还要趁着夜色过来找自己? 徐宁可没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有那么强大的魅力,可以吸引这个世家小姐,如此半夜来和自己鬼混,便是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就是她有求于自己。 把门又开了几分:“白小姐先进来吧。” “这么晚了原本不该来叨扰神医,可是想起神医不日即将离开白府,就有些担心祖父的身子,墨玉也是想问问神医,在伺候祖父的日常起居中,该如何小心,才能让祖父的身子恢复得更快。” “没想到白小姐是个这么有孝心的人,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在本神医的眼中,其实并不是多能瞧见你们白府对白老太爷有多么的有孝心,大多数的族人,都只是把白老太爷当成家族根基稳固的基石,他若是能活着,便能够保你们白家在京城中屹立不倒,他若是死了,你们白家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徐宁说起戳人心肺子的话来自然是半分情面都不留的,何况白墨玉这个人的心思也没那么单纯,几次三番的来私下找自己问起关于白老太爷的事,当然,徐宁并不否认,比起那些冷血的族人来说,白墨玉作为孙女算是可以的了。 但她从自己这,只怕也是想得到些别的东西。 伸出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却一直紧紧的盯着白墨玉的脸,瞧着她神色微变,又道:“白小姐可是觉得在下说的不对?” “自然不是,神医是个看事极为通透的人,这世间如同神医般存在的人,大多都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小心的利用自己的聪明屹立于这世间,因为那双眼睛和那颗心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极为清楚明白,便是一般的小伎俩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可是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的。” 白墨玉笑着将食指抵在唇边:“嘘,神医,如你这般的人,应当是不会把我们家族斗争放在心上,既然你已经打算把治病救人当成己任,那么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何必多加谈论,我们白家的私事。” “白小姐,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徐宁瞧着她的目光中带着赞赏,随后落座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不过你也无需说那样的话来恐吓我,你们白家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之所以方才和你讲那些,也只是瞧不得你族人贪婪的嘴脸,而你的祖父,一辈子为白家鞠躬尽瘁,如今生了病,也还是不免被你们利用。” 第115章 刺杀 白墨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在徐宁面前可以一直维持着那个温柔又睿智的小姐模样,便是也不再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情。 苍白略有些憔悴的容颜之上是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仿佛只是嘴角上扬,用着谁都可以做出来的表情表达她的欣悦,但那丝开心之下,却并未让人觉得真实。 “可是神医,人活在这世上不就是这样的吗?相互利用,把自己和别人身上的价值都榨干的干净,你只是瞧着白家人像吸血虫一样紧紧的缠绕在祖父的身上,怎么就没有瞧见如果不是白家有那么大的家族,我父亲在祖父生病之后苦苦支撑着,那祖父又哪里会有如今的本事,叫我在平阳县那等偏远的地方找到你。” 白墨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因着徐宁算是白府最尊贵的客人,所以她屋子里的茶一直都有人更换,以保证她在这屋子里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有热茶饮用。 吹开茶叶,白墨玉轻抿了一口,她神态悠然的说道:“其实说这些都没有意思,神医你马上就要走了,方才在宴会上,虽然你答应父亲愿意和白府绑上关系,可是我瞧着你的意思,方才之语不过尽是搪塞,只要你离开了白府,并不会丝毫的在意,所以,墨玉现在想请你告诉墨玉,该如何更好地伺候祖父,人活这一世不易,墨玉就算贵为嫡出,也总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我明白你的意思。” 徐宁能够看出来白墨玉最近的举动都是在背着她的父亲行事,看来白府的这对父女,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感情好,亦或者是说,为了利益,白老爷想要将他的女儿如礼物一般赠送出去也说不定。 于是也就不打算和她继续浪费时间,把护理白老太爷重要的事项都讲得清楚。 早早的把白墨玉送走,她也好早些去做自己的事。 只是未曾料到,话还没有说,徐宁便觉得一柄长剑突然架在自己脖子上,她的脑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一直藏在袖中的银针便已经刺了出去。 随即便是一个黑衣人中针之后喉咙发出一阵闷沉,在那银针上并未淬毒,只是刚好扎中了黑衣人的麻穴,叫他吃了一份苦头。 “虽说夜色正浓,恰好是阁下出来杀人的时候,不过为何阁下没有打听打听,我这神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呢?” 徐宁抬起自己的手,她手里捏着银针,不过这次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她道:“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这银针上淬了毒,解药我没有研制,要是待会儿扎进你的身子,那阁下也就只能等死了。” 她的语气可谓是一寸寸的冷却下去,不过那黑衣人却未曾畏惧,执着一柄长剑往徐宁直直的过来。 “你既然不知死活,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眼眸中闪过杀意,徐宁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他来杀自己,长剑虽好,可是确定了方向之后,也是没有那么容易更改的。 而她身子矮小不算高,一个转身便捏着剑柄直直地将银针插进了杀手的死穴,那杀手尚未察觉,嘴角的血却已经淌了下来。 只是在这转身之时,脸上的面具却突然掉落,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 白墨玉瞧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忍不住的捂住了嘴,她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大。 声音从指缝露出,满是不可相信:“你……你居然……居然是。” 未曾将那个名字喊出来,白墨玉将身子缩在一旁,此刻白府的护卫听到动静已经围在了徐宁的院子外面。 她将扎在杀手身上的银针拔出,然后把丢落在旁边的面具重新戴上。 那银针上面的青色消失,而杀手的脸上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黑纱,让人觉得越发的害怕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自己缩在这角落瑟瑟发抖的时候,白墨玉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然后扶着墙角站起了身,她忍住心中的慌乱,拍了拍沾上灰的衣角,然后跟在徐宁的身后出了门。 看着站满了院子的自家护卫,又不由的偏头瞧了瞧徐宁,见她脸上一如往昔,这才是压下了心里所有的害怕。 “你们究竟是怎么守的?居然会有杀手来刺杀神医,若不是神医有自卫的本事,那只怕今日本小姐和神医便一同交代在这里了。” 白墨玉是没有想到素来戒备森严的家里会出现杀手,于是看着府中的护卫越发的气愤了起来:“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里面的杀手抬出来。” 第116章 解剖 徐宁瞧出来了白墨玉的害怕,也感受到了他声音中的颤抖,于是偏头与她四目相对:“白小姐不必让他们进去,你们也不必感到自责,今日的事情事出突然,本神医并不怪你们,何况这杀手本神医还有用,他敢就这么单枪匹马的来刺杀,自然是证明他身后站着的人自信的很,认为本神医查不出来半点消息。” 于是一甩长袖进入屋子,那守卫头子看着徐宁的模样,又看着自家小姐一脸苍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听谁的,于是腆着脸往前凑了凑:“小姐,那咱们还要进去把里面的人抬出来吗?” “他都已经说了自己还有用,那么自然没有你们的用处了,不过今日的事情,本小姐只希望发生一次,若是下次再有人突破你们的守卫直直的便来杀人,也别怪本小姐告诉父亲,你们其实都是吃干饭的人。” 白墨玉说话冷漠又绝情,她伸出指节分明却又根根纤细的手。拍了拍守卫头子的肩膀,语气轻柔,却又让人不由生惧:“你可听明白了本小姐的意思。” “属下自然懂,小姐你放心,属下回去之后立马就加强对他们的训练,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有下一次影响小姐你安全的机会。” 守卫头子哪里不知道白墨玉这次是真的下了杀心,他一个为白家卖命的下人,当然不敢赌这些主子的仁慈。 也就是立马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而解决了守卫头子,白墨玉这才软着脚往屋内走去,她将门紧紧的关上,绕过屏风,便看见徐宁已经脱下了脸上的面具,此刻正蹲坐在地上。 她手里拿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刀,在那杀手的身上飞快的划过,此刻已经将他的腹部打开,可自己只看见少量的鲜血流出。 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她靠在屏风的后面,用余光确定徐宁还在,这才说道:“原来神医和徒弟竟然是一个人,本小姐和白家居然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从来不想探知白小姐是怎样的人,那么白小姐也应该允许,我面对你的时候,有着另外一幅面孔才是。” 徐宁已经基本完成了自己验尸的步骤,她将手术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用医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完毒,这才拿过干净的丝帕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瞧着白墨玉,唇角上扬:“白小姐,你我许久未见,怎么,白小姐你不欢迎我以这样的身份,进入你白家吗?” “怎会。”白墨玉有些滞缓地转过身,她尽量不去看旁边躺着的黑衣人,而是紧紧的把目光盯在徐宁的身上,“我只是觉得,你为何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而是带着一个面具,想着用另外一个身份呢?” “白小姐觉得这张脸,若是随意出现在百姓们的面前,他们会像对待正常人那般对待我吗?虽说我并不介意被别人嘲笑自己相貌丑陋,可我却不喜欢别人因为我的外在,而影响我做事。” 徐宁知道这世界上的很多人都与人的美丑来论好话,她自己觉得这太过片面,而且会使很多人在这般的社交相处上遇上困难,可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趋势,是她无法控制的,而且顶着这样一张毁容的脸,她很难改变,就直接适应了社会的发展,虽说要顶着一张面具,可至少能少听见一些他人的污言秽语。 她不想自己脏了耳朵,也懒得听别人的聒噪。 于是把白墨玉给自己的玉佩扔在她的手中:“既然白小姐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我自然不能在白家继续逗留下去了,眼下我身上有一桩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去寻找我的未婚夫,所以白小姐,你我相识这一场也算是有些缘分,还望最后你不要使我们二人这微薄的缘分都烟消云散才是。” “可是徐宁。”白墨玉不知为何,此刻非常想把她继续留在白家,就张开双臂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你的身份并不安全不是吗?这个黑衣人足以证明一切,徐宁,就算你不愿意相信我,觉得白家的想法并不单纯,可也要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几分。” 眼下局势不明,白墨玉并不希望她就这么离开了白家。 “可是白小姐,人这辈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我真是遭到了别人的惦记,那么一直待在你们白家,也会给你们带来莫大的麻烦,所以何必,让你我二人都不开心呢。” 徐宁此刻还是很有耐心的,她愿意同白墨玉讲道理。 第117章 一夜 白墨玉没有想过徐宁会这般拒绝自己,她面上有些难看起来,可是想到徐宁如今的处境,就继续说道:“若是你不愿意长久的待在白家,我也不逼你,只是今天晚上你就不要走了,这个黑衣人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你我都说不清楚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就算你自己觉得自个有自保的本事,可我作为你的朋友,也不知你认不认同我,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的。” 她真的把徐宁当成好友,尽管她从一开始并没有把真实身份告诉自己。 白墨玉心中并不痛快,但她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放走了徐宁,往后一定会后悔的。 她默默的又上前几步,把徐宁的路挡得死死的,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坚定,她牙关紧咬,叫徐宁觉得,如果自己当真不同意的话,她一定会在这里劝自己许久。 没有办法的叹了口气,徐宁瞧着外面的夜色,还有低头面前这个已经被自己解剖了的黑衣人,没有办法的答应了白墨玉:“好吧,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在你们白家,可明天一早我就会走。” 白墨玉这个人,徐宁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她说把自己当成真心朋友,怎么可能?徐宁不是傻子,白墨玉这个人要是真的简单,那么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是用玉佩的法子叫她同她扯上关系。 所以,如今的这些话,不过是出自另外一番考虑,但眼下她也懒得和她一般计较,萧然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白墨玉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就答应自己,她眼底闪过一丝喜悦,随即立刻兴奋地说:“那明日一早不如在我家用完早膳再走吧,虽说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离别宴,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不太喜欢我父亲那般说话,你我是朋友,朋友之间应当还有一个告别的。” “白小姐。”徐宁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我是你的朋友,可朋友之间也是分很多种的,在我看来,我并非是你那种可以叫你真心付出的好朋友,眼下你我的关系,不过是个互相利用罢了,作为大夫,我已经治好了你祖父的疾病,而你们白家,除了给我钱财之外,并没有找到我未婚夫的消息,这场交易于我来说并不算值当,所以我也并不觉得,我与白家还有什么深交下去的必要。” 徐宁素来是个喜欢把话说绝了的人,不要给无关的人有不应当的想法,牵扯不清不是她对外交往所秉承的道理。 果然,白墨玉听完她说的话之后脸色寸寸的冷了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既然你不愿意,让我以朋友的身份再一次送别你,那明日一早你便自行离开吧。” 哪里有一直热脸贴着冷屁股的道理,白墨玉就算再怎么觉得徐宁和她脾气相投,眼瞎也不愿意和她再多说话。 拂袖离去,这屋子里也就只剩了徐宁一个人。 她从空间掏出毁尸灭迹的药水,看着黑衣人的尸体消失在自己眼前之后,这才满意的上床休息。 既然是明天一早就离开,那她今晚上自然是要睡个好觉。 只是,原本夜夜好眠的徐宁,今夜倒是出奇的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走入了丞相府,到了他们府中的地牢,并且在一个最偏僻的屋子里瞧见了萧然。 萧然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那屋子的四周上挂了许多的鞭子和其他严刑拷打的刑具,此刻他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叫人瞧不清他的神色,不过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那上面血迹斑斑,袖口及裤脚上的血已经发黑,一看便知道,他已经在此受了许久的刑了。 徐宁瞧着萧然的这幅模样,她双手忍不住的捏成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牙关咬紧,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故也无法把萧然从柱子上放下来。 怪不得白府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的任何踪迹,原来是被丞相带走了,这也难怪,在京中除了皇帝之外,整个京城都是世家贵族和官宦之家的势力,而丞相无疑是后者的领袖。 压抑着胸口处腾腾燃烧着的怒火,纵然是萧然无法瞧见自己,她也无法触碰到他,可还是准备上前瞧瞧他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自己已经找到了他在哪个地方,那么当然是要想法子,把他从这个地牢当中救出去的。 否则时间久了,徐宁担心他的双腿会越来越难以治疗,毕竟遭受了严刑拷打,身子无论如何都是异常虚弱的。 第118章 逼供 只是正当她上前之时,身后的铁门突然被人推开,随即是一个穿着华贵,身子略有些臃肿,且年纪还有些大的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皮鞭,上面挂着的倒刺上有不少的血沫,徐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确定那上面的东西都是萧然的。 便是更加的气愤,不过她此刻也未曾轻举妄动,而是站在一个角落死死地看着那男子。 “萧然啊,还不打算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老夫吗?” 说话的人应当就是丞相,他走到萧然的跟前,用鞭柄挑起他的下巴,露出了萧然原本精致,此刻却苍白虚弱到了极点的脸。 他瞧见他的模样,脸上挂着的冷笑越甚:“你说像你这么复杂的身份,要是一辈子都跟着你那个不知名的母亲待在深山老林中该多好呀?若是那样,眼下你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这样也不要紧,只要你把老夫需要的东西给老夫,老夫定然可以保证留下你这条命,还能够保你余生衣食无忧,富富贵贵的过完这一辈子。” 丞相说完之后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了些,他另外一只手将贴身准备的丝帕拿了出来,轻轻的擦掉萧然脸上的血污:“如你这般模样好的人,这世间可没有多少,老夫现在对你尚且还有几分仁慈之心,叫你这样好的容貌保存着,可你若还是冥顽不灵,偏要和老夫作对,那也就别怪老夫,首先就对你这张脸下手。” “那又如何?”萧然睁开了他的眼睛,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丞相,唇角却是挽起一抹讥讽,“想从我这得到消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杀了你后面的那个女子,我便告诉你。”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那般模样,让刚刚进来站在丞相后面,容貌出挑的女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徐宁看着这一幕,只是她眼下站着的位置,不是很能看得起女子的模样,正当她打算往旁边挪动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被抽离,随即便是整个身子都被人摇动了起来。 “徐宁,徐宁!”白墨玉经过昨晚的事情,本来自己是憋着一肚子气的,所以今日一大早就醒来问伺候徐宁的人,她是不是一大早就走了? 不过丫头居然说徐宁的屋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打开,如此反常的征兆,她也就同自己讲,与人相处无论如何都要大方,于是便来到徐宁的屋子想要看看她还在不在。 却未曾料到,徐宁居然是直接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中午。 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脸上带着几分着急的白墨玉。 徐宁此刻脸上神情复杂,她坐直了身子靠在身后的枕头上,自己的这个梦虽说是虚无缥缈的,可是里面的人和他们说的话都非常的真实,而且徐宁有一种预感,萧然应该真的是在丞相府的地牢中。 眼下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都必须去尝试一番,可是想着丞相府,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没有法子接近的。 也就只能把希望又寄托在白墨玉的身上,她道:“有一件事还想请你帮忙。” “既然是你的请求,那我自然是会答应的,不过你昨天还说你我并不是真心相交的朋友,所以眼下我也不得不多几分心思,徐宁,你要我帮的这个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白家的利益?” 白墨玉昨夜可谓是被伤到了心,但抛开朋友层面,徐宁确实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如果能用她的请求换得她的人情,那么自己也算不得亏。 便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的请求若是影响到了白家,我自然是要多斟酌几分。” “我不会给你们白家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反而,或许能够帮助你们在京城之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徐宁紧紧的盯着白墨玉的眼睛,她面无表情的道:“我想去丞相府。” “去丞相府?”白墨玉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东西,她抿了抿唇,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才疑惑的看着徐宁,“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我可是记着你和丞相府该没什么关系的。” “不过是昨天晚上被人刺杀想通了一件事,既然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么自然是要想一个法子自保,而眼下,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便是我此刻最应该做的事。” 徐宁道:“攀附不到皇室,那不如同这些官宦之家扯上关系,丞相位高权重,若是得了他的青睐,想必在京中没人敢来寻我的晦气。” 第119章 钱老夫人 白墨玉有些惊讶于徐宁的想法,她此刻竟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低下脑袋有些不安地绞着手帕,她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丞相府不是那么好接近的,纵然是我们白家想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也要费上不少的力气,而你若是想要以神医的身份进去,也就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丞相的母亲,钱老夫人身上。” 白墨玉知道徐宁是认真的,也就大概的把自己知道的丞相府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丞相原本只是一介寒门士子,十年寒窗苦读之后于科考虑图中得了状元之位,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却有本事,不过短短的十年,就从翰林院爬到了丞相之位,如今寒门出身的官员皆以他为首,所以如今朝廷之上,寒门与贵族之间的斗争可谓是水深火热。” 说完之后她又道:“我们白家便是世家贵族,虽说比不得那种簪缨世族,可在京城之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所以若是去丞相府上门,只怕他们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你刚才说那个钱老夫人,她得的病你可知道具体是什么?” 徐宁自然是清楚他们之间自有斗争,不过瞧着白墨玉的脸色也并非是如此为难,想必她自然有解决的渠道,不过是还会同自己说罢了。 也就直接切入重点,那个钱老夫人,才是自己能够去丞相府的一大助力。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了。”白墨玉正色道,“丞相府虽然不好进,不过也算是你运气好,这钱老夫人和我祖父乃是至交好友,那时我祖父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虽然有了一官半职,算是得了先帝重用,可到底年少轻狂,也得罪了不少人,幸好无意之间结识了钱老夫人,得到了她的帮助,这才化解了许多难题。” “可你刚才又说,丞相是出自寒门,那么想必钱老夫人出身也不高。” 徐宁觉得白墨玉说的话是自相矛盾,如果说丞相真的侍从草民开始做起,那么他的母亲应该是不会认识白老太爷的。 白墨玉知道徐宁是在怀疑自己所说的,不过她可没有信口开河,这些东西都是祖父还没有生病之前同自己讲的,所以白墨玉自然是印象深刻。 也就是道:“这件事京城中人人皆知,你若是不信的话随手出去拉一个人,关于白家和丞相府的往事,他们都能和你讲上一讲,而且那丞相虽是寒门出身,钱老夫人却不是。 她原本是一官宦世家的小姐,因为一次偶然的缘故认识了丞相之父,便是不顾自己父亲的阻拦硬要嫁给丞相之父,她的父亲是个迂腐古板的人,当然瞧不得自个女儿败坏自家名声,于是劝了钱老夫人之后,瞧见她还要和丞相之父牵扯不清,这便是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而在那之前,钱家与白家,恰好是世家。” 徐宁听完这老一辈的往事之后,只觉得这人世间的万般事,当真都是有缘法的,而这些世家贵族,他们也都是被各种关系绑在一起,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家,往上数几辈,大多也能都扯上些关系。 颇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更为重要的不是吃瓜,而是要想办法进到丞相府去,将萧然救出来才是。 便又是看着白墨玉:“那你可否帮我进丞相府去,想办法和钱老夫人说我医术高明,让她愿意叫我去替她治病。” 反正自己已经在白墨玉的面前营造了一个贪慕虚荣,想要尽快在京城找到靠山的形象,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若是你愿意帮我去做,并且最后能让我成功进到丞相府去,那也算我欠你个人情,往后你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我定然是以全身之力相帮于你。”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舍出自己的面皮去帮你做这件事,不过徐宁,有一点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想让你知晓的,我是真的将你当成朋友,就算你觉得我心机深沉,是惦记着你什么,可我也希望你知晓,对你,我总是与旁人不同。” 白墨玉说的认真又深沉,可是徐宁听完之后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打动,虽然也没有那么容易认为她对白墨玉来说真的是特别的。 不过眼下两个人既然做了交易,她也可以暂时将她当成盟友。 “好,那你我也就算是朋友。” 这是暂时的盟友,至于能维持多久,可不是她说了算。 第120章 进府 从徐宁屋子里出来,阿沛就看着自家小姐,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姐,脸上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于是非常好奇她们两人在屋子里究竟说了什么?就压低声音,悄悄的凑近白墨玉:“小姐,你能不能和阿沛说说,你们究竟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呀?怎么我瞧着你笑的那么开心。” “阿沛,你说这世间怎会有人心思变得如此之快,她昨天晚上还在和我说想离开白府回到那个小县城去,可今天就立刻改变了主意,说想要在京城长久的发展,而且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助力。” 白墨玉虽然非常满意徐宁愿意一直待在京城,可还是有些奇怪她为何这么快就转变了注意,而且偏偏还是丞相府,要知道京城中有这么多的达官显贵,丞相府虽然是其中最厉害的,可也是最不好接近的,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口要吃成个胖子的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的阿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按照神医说的那样,帮她和丞相府拉上线?” 白墨玉还没有告诉阿沛徐宁就是府中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神医。 “或许那个神医真的和他自己说的那样,是真的想要在京城得到一个很强大的助力呢?咱们白府虽然说在京城之中也有一席之地,可是比起丞相府来说,还是有些微不足道了,再加上小姐你也知道,丞相府在京城中,确实是除了皇家之外,最厉害的存在了。” 阿沛拉着自家小姐的胳膊:“小姐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其实神医不走,而且让小姐你去丞相府牵线搭桥这对咱们白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钱老夫人现在的确是需要好的大夫给她看病,咱们这样做,说不定真的能两边都得到好处。” 这给别人做事,无论关系好不好,其实讲究的都是一个利益,毕竟这世间大多数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那种一心一意为了别人考虑,毕竟还是少数。 白墨玉明白阿沛话里的意思,她继续往前走,脸上的愁容还是少了不少:“你说的对,只要最后能给咱们白家带来好处,也就算我没有白去做这件事,那待会儿咱们回去换完衣服之后你就叫车,早些去丞相府和钱老夫人说好,也好早些让神医去丞相那。” 她自己和钱老夫人的关系其实不错,从小因为祖父和她的交情,也去过不少的丞相府,不过可惜,随着祖父年纪大了旧疾复发的缘故,她也很少去了。 夜晚。 白墨玉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和丞相府那边说好了,钱老夫人非常满意徐宁的医术,让她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丞相府给自己瞧病。 “明日一大早你就要去丞相那,因为你是第一次去,所以我也会陪同在你的身边,关于钱老夫人的病,我还是要同你说道说道的。” 白墨玉今日既然花时间去了,那么该知道的东西她一样都没落下。 “钱老夫人得的病也不是特别的棘手,只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干了许多活,生了丞相之后也没有好好坐月子,而是依然在田地里劳作,这才时间久了之后落下了病根,所以如今也是久病卧床,两三年都没有下来好好走过了。” 白墨玉说完之后又有些迟疑:“其实有很多太医都看过老夫人的病,他们都讲治起来特别的麻烦,除了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和药材之外,还会给老妇人的身子带来极大的痛苦,毕竟在治病的过程中,难免会喝许多的药,这是药三分毒,年轻人尚且有挺不过的危险,何况老人家年迈。” “经过你自家老太爷的事情,你还觉得宫里的那些太医是值得信任的吗?” 徐宁反问:“在没有看到病人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能不能救治这个病人,也不会全然相信别人跟我说的病人的病症,一般的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可是我门下,在意的是实事求是。” 她知道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是有真材实料的,可是不得不说做大夫做到他们那种程度上去,一般身后都牵扯着许多的利益,所以哪怕他们医术高明,知道该如何诊治病人的病,也不会敢下猛药,自然也不敢和别人家属将病症说的很严重。 慢慢养着总是他们挂在嘴边的第一借口。 所以,徐宁替白墨玉倒了一杯茶,她嘴角含笑的看着白墨玉:“你或许应该都相信我几分。” 第121章 入府 白墨玉抿唇:“我自然是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对了,那个丞相叫林纾。” 说完之后看着外面的月色,白墨玉不知为何总觉得自个儿心中空了一块,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苦涩了起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不同你说别的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坐马车去丞相府。” “好,那祝白小姐一夜好眠。” 徐宁脸上带着的微笑礼貌又不失疏离。 丞相府 因为是白墨玉昨天就来说好了的事,所以今日一大早到了丞相府之后,便有一个身子略有些笨重,不过脸上堆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的男人上前来接他们进府。 这身材略有些肥的男子在丞相府的身份倒是极为不错,乃是这整个府邸的管家。 古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所以白墨玉就算是白家唯一的嫡出小姐,可是瞧着这个奴才身份的管家,也还是极为的温柔,完全没有瞧不起这个管家的意思。 “怎么能够劳烦吴叔你亲自来接墨玉呢,墨玉真是受宠若惊的很,不过知道吴叔你极喜欢吃绝色楼第一糕点,所以今日墨玉一大早就差手下的人去买,如今还热乎着呢。” 白墨玉让阿沛把她今天一大早才买来的糕点交给吴叔,她笑嘻嘻的说道:“不知道林叔叔今日在不在家,昨日他可是答应了墨玉把家中给祖父治病的神医带来,还说一定要让他自己亲自瞧一瞧之后,才带去给钱奶奶呢。” “老爷今天去上朝了还未曾回来,不过他出门的时候特地交代过了,如果白小姐你比他先过来的话,就让您先带神医去见老夫人,毕竟这生病的是老夫人,大夫的医术好不好还要靠她老人家自己感受才是。” 那被称为吴叔的老人家笑眯眯的从阿沛的手里接过糕点,他非常满意的在前面带着路:“这京城里这一辈的小辈中,就白小姐你最懂事了,怪不得我们家老夫人最喜欢同白小姐你说话,老爷今天出门的时候还说了,让白小姐你就待在家里用饭,可千万不要急着回去。” “这也都是林叔叔客气了,要知道钱奶奶对墨玉一直都不错,不论别的,只凭着她老人家的这点好,墨玉就应该把她身子的好坏放在心上。”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徐宁可以清楚的明白一点,就是白墨玉和这丞相府的关系的确不错,而且她也确实是非常会做人,叫这丞相府的一个管家都对她极为不错。 只是此刻,徐宁却捏紧了自己的药箱,她走在这庭院中就忍不住的四处张望,自己当时在梦里一进去的时候就是在丞相府的地牢中,所以对着外面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如果说她的梦境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熟悉这府中的地形便是一件尤为重要的事了。 徐宁继续往前走着,虽是在四处张望,可面上的神情却冷淡的很,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眼一般。 而吴叔带了一段路,和白墨玉讲了许多话之后突然停下脚步,他面带笑容的朝着徐宁走过来,瞧着她脸上那个面具,笑容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为何神医还要戴着面具,莫非是害怕别人发现你真正的身份?” “的确如此。”徐宁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起伏,只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看着吴叔,“在下是上门来给钱老夫人诊病的,只是钱老夫人的一个大夫,除此之外,和丞相府没有任何的瓜葛,所以自然没有必要暴露真正的面容,何况戴上面具给病人看病,是在下门中传统,师父所授不能逾矩。” “这的确是这位神医门中所留下来的规矩,之前在我们白府给祖父瞧病的时候,她也是一直戴着面具的,而且墨玉昨天来的时候也和钱奶奶说过了,奶奶还说这位神医非常有趣,和京城的那些大夫不是很相似呢。” 白墨玉看出来了吴叔眼中的怀疑,她有些害怕吴叔硬要徐宁摘下面具来,所以立刻着他们走过来打着圆场:“吴叔,这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些怪癖,林叔叔之前不是说过吗?咱们要敬重有才能的人,可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我是愚辈,不懂得他们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那神医想必真的医术高明,小老儿也就不好奇你面具下的面容了,不过希望你真的能够医治好老夫人,否则……” 吴叔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他背过身去继续带路:“都是给白小姐面子。” 第122章 冒昧 徐宁冷嗤一声,她自然是不会把这个吴叔放在心上,何况萧然如果真的在丞相府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那她一定是要让,同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的付出代价。 或许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瞧起来颇有几分脾气的吴叔。 他们继续往前跟着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钱老夫人的屋子。 不愧是丞相府,也不愧是丞相的母亲,她所居住的屋子外面有一个好大的莲池,此刻正是夏天,池子里的莲花开得极好,朵朵托在莲叶之上绽放着最好的模样,而一吸一吐之间,仿若鼻尖都萦绕着淡淡的莲香。 除了这莲池之外,还有一个好大的凉亭,那亭子雕梁画栋,好不富丽堂皇。 徐宁突然想起来白墨玉昨天说这丞相是十年寒窗苦读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又是十年摸爬打滚才得以坐上这丞相之位,想必那么多年的软玉温香,已经让这位丞相大人完全忘记了从前的苦日子是如何过的。 亦或许,这林宅所富丽堂皇的一切,都和民脂民膏脱不了关系。 沉了沉眸子,徐宁跟着白墨玉进了钱老夫人的屋子。 只是在即将绕过屏风的时候,白墨玉突然压低了声音靠着她说道:“我不管你进丞相府抱着的是怎样的目的,可有一点我要和你说,这钱老夫人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若是你真的能够治好她的疾病,那也千万不要利用于她,否则她说真的对你花了心思,必然在得知结果之后会非常伤心。”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徐宁睨了白墨玉一眼,随即就绕过屏风进了去。 那吴叔没有跟着她们进来,此刻和阿沛两个人在外面守着。 钱老夫人此刻靠在软榻上小憩,虽是夏日京中炎热,可她的屋子里却没有放冰,并且双腿上还盖着一方的毯子,瞧着倒是极为畏寒的模样,颇为反常。 但白墨玉却是好像习惯了一般,她走上前去坐在软榻旁,拉着钱老夫人的手很是温和的道:“钱奶奶,墨玉今日带着昨天和你说好的那个神医来了,她的医术真的非常非常的厉害,除了我祖父这些日子才得的那个病之外,她连他往日的旧疾都治得差不多了,所以钱奶奶你要是真的愿意让这个神医替你诊病,那么说不定再过些日子,你老人家也可以自己下床去莲池看花了。” 钱老夫人睁开眼睛,她看着白墨玉拉着自己的手,很是慈祥的拍着她的手背,随即又抬头望了望站着的徐宁,老人家一开口说话便是极为温柔:“既是医术了不起的神医,那快些寻个位置坐下来吧,老婆子这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是墨玉介绍过来的,老婆子自然是非常的信任你。” “能够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是在下的荣誉,不过此刻不是落座的时候,不知老夫人可愿意让在下替你把把脉,瞧瞧你如今的身子如何?” 徐宁第一眼就对这位钱老夫人产生了好感,所以也就很想看看她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毕竟用自己的双眼可以分辨出,老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并非是那种苍白的病态,而是在苍老之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略有些浑浊的双眸中有着淡淡的血丝,嘴唇的颜色发紫,或是脾胃发虚,也或许真是年轻的时候太过劳累伤了身子。 眼下都还没有定论。 “当然可以。”白墨玉推荐过来的人,钱老夫人是真的很信任,于是伸出自己的手腕看着徐宁,“神医请。” 徐宁见状,这才是上次摸了她的脉象。 只是这越摸,越觉得不对劲。 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钱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她神色复杂的偏头瞧着白墨玉:“不知白小姐可否先出去一下,在下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询问老夫人。” “好。” 白墨玉瞧了瞧一脸温柔慈祥的钱老夫人,又看了看神色复杂又严肃的徐宁,她此刻心中也是一嘎登,莫非钱老夫人的病真的很严重? 忍不住的咬了咬唇,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徐宁给祖父瞧病的时候,脸色都没那么难看过,可是老夫人也只是下不来床,怎么会叫徐宁如此? 心中万分怀疑,可是也不能待在里面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而确定白墨玉走出去之后,徐宁这才是看着钱老夫人:“或许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冒昧,可在下还是必须要知道,老夫人是否已经绝了月事,并且近些日子还觉得私处不大舒服。” 这话一出,钱老夫人脸色立刻变了。 第123章 病症 徐宁察觉出了钱老夫人情绪的变化,她也知道现在自己披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身份,所以立刻换了声线解释着说道:“老夫人尽管可以放心,在下也是个女子,之所以在外用男子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安全罢了。” “你既是个女子,那么这件事情说给你听也没什么要紧。” 钱老夫人确定徐宁同样也是女子之后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她略带些歉意的看着徐宁说道:“你也不要怪罪老婆子方才用那样的眼神看你,所以说我朝民风相对来说开放,可老婆子我都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终究不能像你们这些小姑娘这般思想不同些。” “老夫人说笑了,这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每个年龄段人的坚持,对你们而言与对我们而言,皆有不同之处,只要你我能做到互相尊重,便已经是足够。” 徐宁说完这些之后也就要向老夫人了解自己方才摸出来的脉象反应来的东西,她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瞬间严肃和公事公办了起来:“不知老夫人如今年岁多大,月事是多久之前消失的,此种病症又是多久之前开始的,还有老夫人从前生孩子的时候,可有落下什么病症?” “老婆子现在四十岁有余,月事是两年前没有的,刚才你说的那个病,从我过生了我的唯一一个孩子之后就一直伴随老婆子到现在,你是墨玉介绍过来的,想必她也和你说过老婆子我的病,不怕你笑话,从前过了许多的苦日子,这身子骨本来也就不比一般人健朗。” 钱老夫人说完这些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她还是那般温柔的瞧着徐宁:“从前那些太医就算是看出来了这些病,也不大好意思给老婆子我诊治,而且老婆子我也总是觉得,得了这样的病,不太好见人,所以也就一直不爱下床,以至于在床上躺久了之后,这腿脚也有些不利索了起来。” “人食五谷杂粮,再加上老夫人你曾经又受过那么多的苦,所以得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不过老夫人你尽管可以放心,你得的这些病我都有法子可以把它们治好,不过你的这双腿倒是有些复杂,不知我可否撩起你的裤脚,瞧瞧你腿是如何。” “自然是可以。” 老夫人虽说讳疾忌医,可是瞧见了靠谱又值得信任的大夫,还是愿意积极的配合她的治疗的。 于是坐直了身子撩开了盖在腿上的毛毯,她把自己的裤脚挽起来,那苍老有些发褶的皮肤下的小腿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同样也泛着一股子青色。 徐宁大致看了一眼便能够确定,除了钱老夫人说的因为久久不愿意下床行走,而导致的小腿肌肉萎缩之外,她身体里似乎还有一种毒素。 否则脸上不会泛着一股青色,腿上也不会泛着一股青色。 不过眼下还没有摸清楚究竟是哪种毒素,她也不能贸然的告诉她老人家。 反正现在更为重要的是治好老夫人的妇科疾病,幸好空间里有这一方面的药,她只要拿出来按疗程给老夫人吃就可以了。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于是看着老夫人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夫人得的这些病不知可否能够告诉你的儿子丞相大人?若是能够说的话,做大夫的自然要和病人家属好好沟通,若是不能,也要大概的告诉您的儿子关于我治疗的手段,毕竟我这一门大夫,和其他的不一样,在治疗手段方面也颇有差异。” 她一定要见到丞相长什么样子,如果说他的模样和自己梦中的能够对得上号,那么萧然一定就在这丞相府。 只要确定了他所呆着的地方,自己就可以想办法把他从丞相府中救出来了。 不然若是在那样肮脏又细菌滋生的地方待的久了,她真的怀疑萧然的腿会一辈子都站不起来,而且他身上的伤那么严重,假如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很有可能会感染破伤风。 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可是在看见钱老夫人的时候,她又勾起了一抹笑容。 不管她的丞相儿子做了什么,这些事情和一个老人家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关系的,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如此温柔的老人却有那么不简单的儿子。 莫非真的是丞相被着京城的富贵迷花了眼,当真忘记了他所读的那些圣贤书中的道理? 徐宁心中万般讥讽。 钱老夫人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想的这些,她歪着脑袋开始思索着。 第124章 果真是他 钱老夫人虽然在思索,可是没有一会儿就给了徐宁答案:“老婆子那儿子待会儿下完朝之后就会回来,不过按照他一贯的惯例,素来都是在书房把政务处理完之后才会过来给老婆子我请安,到时你和墨玉两个人都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老婆子待会儿就让管家替你安排个房间,你是来给老婆子看病的,咱们自然是不能委屈了你。” “多谢老夫人,那在下也就不推辞了。”徐宁目的就是要见到丞相,所以此刻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话讲。 午时。 老夫人的屋子里摆好了膳食,徐宁和白墨玉已经落座,或许是因为自己得了许久的病,终于可以启齿,钱老夫人今日的神色看起来尤外的不错,她指了指放在最中间的汤看着她们二人说道:“这道汤是府中最好的厨子做的最拿手的菜,待会儿你们两个可都要多喝两碗,这东西滋补的很。” “谢谢钱奶奶啦。” 白墨玉不是第一次来丞相府,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喝这种滋补的汤,她笑得喜滋滋的,虽说和平时在白府的笑容一样,可却是给了徐宁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就好像她在林府看见这位钱老夫人,是和在家中面对那些长辈不一样的。 “就数墨玉你的嘴最甜。”钱老夫人有些感慨的看着白墨玉,她颇为遗憾的摇头说道,“可惜老婆子我只有一个儿子,年岁又和你不相配,否则若是能和你们白府结个亲家,让你也成为我们林家人,日日陪伴在老婆子我身边的话,老婆子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无聊。” “母亲若是真的想要身边有一个姑娘陪伴着,那儿子明日就去给你老人家找个媳妇来,不然您一直把目光都放在这白家丫头身上,怕是白兄知道后心中不太舒服。” 林纾脱下外袍递给一旁的管家,他落坐在钱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随即把目光移到了徐宁身上。 虽然他眼中的神色晃得很快,可是徐宁还是非常清楚的瞧见了,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神色很是复杂,而且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此刻徐宁心里的感受比他更为复杂,因为面前的这个丞相林纾,和她梦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 还是有些不同的,梦里的那个人比现在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要肥一些,脸色看起来也要狠辣一些,此刻钱老夫人旁边的林纾,格外的温文尔雅,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文官,如今周身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除了那张脸之外,和那天晚上基本上扯不上联系。 收在桌子下面的时候默默的捏紧,她看着林纾道:“见过丞相大人。” “神医有礼了,今日我回来的时候就听管家说神医的医术非常高超,我母亲也非常景仰你的医术,只是不知,神医有几分把握可以治愈好我母亲的双腿?” 他说道这感受到了旁边自己母亲的眼神有几分不对,便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也知道如此问神医有些唐突,可是母亲已经卧床不起多年,就像此刻同你我一起用饭,也是要坐在轮椅上方才可以,身为母亲的儿子,我也不知神医能不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自然是能够理解的,丞相大人对钱老夫人孝心一片,不过至于多久能够让钱老夫人的双腿痊愈,在下也不敢确定,只能说一定会用最安全的方式让老夫人从床上站起来。” 虽然心中已经开始恨林纾,不过在谈及钱老夫人的事情上,徐宁还是非常敬业的。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和自己眼缘的病人了,而且如果没有林纾这个儿子,或者他没有火同别人伤害萧然的话,自己说不定真的能够同钱老夫人发展起一段非常融洽的医患关系。 这样的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林纾,脸上的微笑虽然疏离,不过到底是戴着面具的,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她自己的神色,除了她自个能够感受到以外。 “与大人的第一次见面,在下自然该敬大人一杯酒。” 林纾和萧然也算是结下梁子了,凭着萧然的脾气,在他这个地方受了奇耻大辱,以后必然是要想法子找回场子的。 那么,没有什么是比用命来偿还更为恰当的。 所以自己今日的这杯酒,所蕴含的是什么,她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如此,我便多谢神医医治母亲。” 林纾虽然觉得这些酒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回了一杯。 第125章 自由行走 徐宁这些日子可谓是尽心尽力的在给老夫人治病,她是借着这个借口进来的,必然要将这一点做好,才能够取得林纾的信任。 便是针对钱老夫人的病症做了万全的治疗,而老夫人也非常配合她的疗法,不过短短几日,原本灰败发青的面色就好转了许多。 只不过她脸上泛着的青色,还有小腿那处的肌肉萎缩,治疗起来还是非常麻烦的。 在侍女给钱老夫人上完药之后,徐宁这才和林纾一同进了屋子。 “母亲的脸色看上去是比之前好了许多,看来神医当真是医术高明,墨玉那个小丫头诚不欺我。” 林纾上前便是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他脸上的神情除了轻松之外还有一丝愉悦和激动,这般神色出现在病人家属身上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徐宁却做不到和他说几句令他愉悦的话语,那脸上神情很是难看,不过隐藏在面具之下,没有人能够瞧见罢了。 “老夫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按照在下的预计,最多再过上半个月,老夫人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徐宁镇定的说道,她走到钱老夫人的旁边替她掖好被角,又道:“不过这些日子老夫人必须好好将养自己的身体,万万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与饮食方面没有节制,虽说人年纪大了多补补是应该的,可若是没有方向的乱补,必然是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这件事情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考虑不周,不过神医可能理出一些药下来给我母亲?我听你们做大夫的,在滋补人的身体方面也有涉猎。” 林纾对待有才能的人素来是尊敬的很,何况面前的这个人还能够救自己的母亲,于他来说也算是救命恩人。 他姿态放得很低:“若是神医愿意的话,我林某人必然奉上金银珠宝无数,来报答神医你对母亲的救命之恩。” “丞相大人客气了,救治钱老夫人本来就是医者的分内之事,金银珠宝那些在下不敢接受,不过若是要给老夫人准备药膳的话,在下去要去厨房瞧瞧,说起来有些怕大人你笑话,在下虽然年纪以有些大,可是却是个路痴,轻易寻不到路。” 徐宁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就是她想要随意在丞相所行走的权利。 这些日子借着给老夫人治病的机会,她大概的走了走丞相府,不过她能行走的范围不多,只能在以老夫人所住的地方为中央,然后附近的几个院子可以去瞧瞧。 不过只是这些地方,徐宁也发现了不对劲。 丞相府的布局于风水方面来讲是非常讲究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所种植的位置都按照方位并且契合周易,如此说来,林纾一定是一个非常信奉这些东西的人。 那么自己只需要将丞相府都走一遍之后也就大概能够确定他们地牢所在的位置。 毕竟那个地方必须是不影响到丞相府的福祉,而且嫌少有人去,或者说于风水方面来说,那个地方有一定的禁锢能力,这才能够让林纾能够放心的把那个地方设为地牢。 林纾摆手:“神医既然找不到路,那多走走也就行了,我这丞相府也不是大的很,你若是真的有兴趣想要瞧瞧这园林设计,明日我便让个侍女同你说道说道,不过神医若是真的能够治好我的母亲,别说只是逛逛园林,就算你最后的目的是想去皇宫见识见识,我也能够满足你的想法。” 他亦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这个神医来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不过像他们这种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人愿意和他们这些官宦人士扯在一起的原因也就那么几个。 或者是行走江湖提着脑袋过日子没有吃香的喝辣的富贵乡诱人,便是忍不住的走下神祗,想要入世罢了。 这般人他见的多了,也习惯了他们的虚荣心,所以此刻自然是愿意配合这个神医说话,只要他是真的有本事,进宫去瞧瞧又能怎么样? 况且……林纾眼底划过一丝幽光,面前的这个人如果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那么他用起来反而不放心。 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徐宁自然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林纾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了,那么不如叫他把这个印象做实。 于是认真的躬身行了个礼:“那就多谢丞相大人愿意扶持在下了。” 谢老夫人瞧着他们二人打官腔,微微有些不太愉悦,可是想着面前这个神医能和他们林家扯在一起,也就忽略掉自个的心思了。 第126章 探查 入夜。 从空间里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夜行衣,徐宁跳出了窗户摸着黑去了丞相书房。 今天从钱老夫人的房间出来之后,她就正大光明的晃悠完了整个丞相,为了叫不怀疑她其心有异,还特地认真的观察了丞相府的花花草草,本来是借着个机会看看丞相府有没有什么野生的药草? 可是没有料到自己运气真的还挺不错,她还真的发现了几株不怎么常见的野生药草。 也因此,给她带路的那个小侍女还求着她同她讲讲怎么分辨这些药草,反正这种事情对别人有益,她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而此刻,她便是要去丞相书房瞧瞧,如果说像这种园子里没有密室地牢的存在,那必然藏在什么屋子下,而自己今天出来的时候还特地问了那个小侍女,她说大概从前半个月开始,丞相府书房的守卫就加重了不少,在整个林家,除了丞相本人和管家能够进书房去之外,旁人就是连接近也要被处罚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惊恐,想必是在命令颁布下来之后不小心去过书房被惩罚了。 徐宁光着身子继续往前走,这些日子她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书房的守卫,也知道了丞相府平时换岗的时间,更何况她的手中如今就捏着让人瞬间昏迷的药粉,所以心境平和的很。 只是刚刚靠近书房,便瞧见林纾和管家正从里面出来。 林纾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眯着眼睛道:“你去京城找个靠谱的大夫过来,然后让他悄悄的进这地牢来给那个油盐不进的人治伤,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在人昏迷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和他讲,若是他能够达到本大人的要求,那么往后荣华富贵,本大人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丞相的脸色很臭,好似是在里面受了许多的气一般。 而管家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话,连忙勾着脑袋说好。 他们二人距徐宁有一段距离,所以想要完全听清楚他们说的话有些困难,也就是大致的能够了解内容罢了。 “看来萧然此刻的情况很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用来关押人的地牢就在这书房里了。” 徐宁虽然很是担心萧然的情况,可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自己现在知道他究竟被关在哪,也不必再像之前那帮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而他们二人继续往前走,徐宁知道这个时候是林纾要去找钱老夫人请安说话的时辰,也就直接翻入了窗子今入书房。 自己的主子才走,守卫书房的护卫也并非那么恪尽职守,而且空间里有一种仪器可以探查周围的生命活动,那是一块可以戴在手上的表,徐宁从房间出来之后就一直留心着上面的动静,确定这一块没有人之后这才关上的窗。 “林纾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一般像这样的人都会把自己在意的东西放在眼睛可以直接看到的范围之内,不过不会距离自己本身那么近,否则很轻易就能够让人发现。” 她轻踩着步子,借着昏黄的烛火大概能够分辨出这屋子里所有的布局。 书房这种场所的存在一般都是为了方便人办公,除了书桌和身后的书柜之外,其他的东西多数只是扮演着一个装饰的作用。 而那些东西一般也不会被书房的主人用到,所以在肉眼可及范围之内,又不是距离很近…… 她立刻锁定了书桌面前的那个老虎雕饰。 那是个木雕,徐宁走到那东西的旁边,可以确定一点,这个木雕是经常被人把玩的,除去雕刻这个人的技艺高超之外,老虎头的那一块已经非常的光滑,甚至隐隐可以瞧见最顶上那一处的包浆。 她伸出手去试着转动,果然,木雕后面的书架往后退了一格,随即便是向旁边移动,露出了一扇漆黑色的铁门。 她抓紧了自己手里捏着的药粉,推开了铁门进去。 而在踏上那黑秋秋的甬道的一刻,书架立刻回归了原位。 徐宁听见了这样的动静之后也并未觉得恐惧害怕,她从空间中取出了酒精灯,这灯是自己出来之前就点燃放在空间里的,所以现在拿出来正好可以使用。 如果说这地牢当中有任何威胁她性命的存在,就别怪她丢出这个酒精灯去,让那个人瞧瞧物理攻击的厉害了。 寻着记忆中的道路,徐宁很快就走到了地牢的尽头。 若是她没记错的,萧然就被关在这屋子里。 第127章 萧然的故事(1) 她把酒精灯重新收进了空间,秉着一口气推开了门,果然,记忆中的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此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徐宁不知为何,在瞧见他满身鲜血的那一刹那,眼泪忍不住的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此刻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种已经丢失了许久的东西,突然回到了自己身边。 那东西原本是自己非常珍视的,平日里舍不得损伤万分,可是如此,却又是伤痕累累的这般出现在自己跟前。 她走上前去,还没有来得及撩开看那人的头发,便听见了记忆中那个如此熟悉的声音。 “想要知道你想要的,做梦。” 那声音就像冬日里的寒冰,让人听见之后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被冻了起来,可徐宁现在却觉得周身温暖,她吸了吸鼻子,用干净的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怎么会是做梦呢?我现在不是明明白白的看见你了吗。” 她说完那话,便觉得萧然整个人都好像僵硬了身子一般,他被头发遮盖了的面庞,此刻慢慢抬起,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很是苍白,唇瓣上结着死皮,半丝血色也没有。 “怎么会是你?” 萧然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是徐宁能够清楚的看见他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中突然出现了希望,就好像已经干涸了许久黄沙漫天的沙漠中突然被人发现了绿洲。 “怎么不会是我?我哥哥从平阳县给我写过信来说你被人掳走了,还说当地的官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半点都不做为,我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所以大概也能够猜得到你这一次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又或许是因为你原本的身份引来别人对你的追杀,所以特地让我师父借助白家的势力到处寻找你,不过他们花了半个多月都未曾找到你的一点踪迹。” 徐宁把自己遇到的这些事都和他说了清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不得不说,萧然这些日子瘦了许多,他原本虽然是削瘦的身形,可是脸上还是有肉的,但是此刻,她能够清楚的瞧见他的下颌线,也能够见着他面部的凹陷。 心里越发的觉得难受:“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关你的梦,在梦中我看见了这个地牢,也看见了被人上刑的你,而且我还听见那个欺负你的人自称为丞相,所以我就让我师父借着给丞相的母亲治病的理由到这府里来瞧瞧,这些日子我师父把老夫人治疗的差不多了,也得到了丞相的信任,他便允许我们师徒二人自由行走在丞相府中,所以我才有机会悄悄的来找你。” 说完这些,她发红的眼眶又收纳不住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落着:“若是我能够早些做到这个梦,或者不跟着我的师父来白家,来这么远的地方,说不定我便可以在平阳县保护着你,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到这里来。”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萧然强忍着面上的疼痛扯出一个微笑,他想要伸出手来摸摸徐宁的脸,可是双手被捆着…… “我同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不过却从来都没有问过。” 萧然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他并不觉得是一种煎熬,至于身上那些被他们强加过来的疼痛,他也完全能够忍。 只是这所有的沉默与忍耐,在看见徐宁的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不知道自己对面前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这样的关系能够维持到多久,更不清楚自己将所有的东西和盘托出之后,徐宁是否还愿意和他一起冒险,又或者说掺和进他这样的事情里来? 不过这许许多多的话,都挨不住他此刻想要倾诉的心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他仿佛真的是心情万般愉悦一般。 “你不要这样笑。”徐宁轻轻的用手托着他的脸,“我虽然好奇你的故事,不过对我而言每个人都有保存秘密的权利,你也不必再此刻和我讲,若是真的想要说,等我救你出去之后,咱们可以找一个安静的日子,好好的讲。” “不。”萧然摇了摇头,他虽是在笑着,可是双眸之中却满是坚定,那种徐宁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容别人质疑的坚定,“你今日在这地牢中找到了我,就代表着你彻底和我扯上了关系,徐宁。” 他如同平日那般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却是万般的温柔:“我和你分享了我的事,往后你我便不再是一般的朋友。” 第128章 萧然的往事(2) 于是,徐宁静静的站在萧然旁边,听他说着,那前十几年发生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的落入了自己的耳朵。 徐宁很难描述这样的感觉,只能说是有些许的梦幻和不真实。 “我从出生开始,就只有母亲陪伴在我身边,那时我和母亲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清贫,我的母亲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做不得那些重活累活,所以为了养活我和她,只能在河边去替别人浣纱,不过她很聪明,读了很多的书,从我记事起,她就总是坐在窗边教我读书,后来我年纪大了,她就送我到旁边的私塾中去,教我读书的夫子说,我母亲是他活了那么多年,瞧见的最聪明的女子。” “我虽然从来没有瞧见过你的母亲,可是想必她一定非常的温柔,那接下来呢?” 徐宁觉得这后面一定还有更深的故事,如果说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单亲家庭,那么根本不至于在这个男权社会和专制主义高度集权的国家被人给予那么多的专注度。 而且自己可以确定一点,萧然并未参加过科举考试,至少在京城考的科举中,他没有获取过功名,否则白墨玉作为白家的嫡出小姐,怎么会对萧然没有半丝印象。 “后来呀……”萧然说着说着就有些怅然若失了起来,“后来我长大了,就知道原来我的父亲是当朝的皇上,原来我的母亲,是皇上在民间认识的一个姑娘,他们二人彼此情投意合有了我,不过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皇上回了宫却并没有接着我的母亲一起,而他许多年后再次出宫微服私访,又遇见了我的母亲,然后发现了我。”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像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都如同一场笑话一般,两个人相识这么久,徐宁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其实我发现那个皇上根本不喜欢我的母亲,又或者是说那么多年,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初识对我母亲的感觉,之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把我和母亲带回宫,不过是宫中那个皇贵妃只有两个女儿,他没有可以继承帝位的皇子罢了。” 萧然说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徐宁:“若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如何觉得?” “我不能说我会很坦然的面对这一切,可是也讲不出什么安慰你的话语,身为皇帝遗留在民间的血脉,又是唯一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这是戏本上常写的内容,我原先读了这样的内容只觉得如天马行空一般不切实际,可是未曾想过,会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 其实接下来的话萧然不说自己都可以猜到,徐宁现在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又觉得老天爷真的是会开玩笑的很。 萧然这样优秀的人,却偏偏摊上了这样唏嘘的命运。 “是啊,原来只是戏本上的内容,可谁知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他说完之后仰着脑袋:“皇上查明了我的血脉,知道了我是他唯一的皇子之后,就商量着要带我和我的母亲回宫,我早就知道这个我名义上的父亲实则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若是真的将我的母亲放在心上,当真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山盟海誓情渝不断,又为何十多年来我要和母亲待在乡下受苦,皇帝能掌控的人那么多,为何我从未发觉有人来找过我们?” 说罢瞧着徐宁:“我从未贪图过他给我的皇位,也从未想过真的要登上那九五至尊。” “我明白,你只是觉得他身为你的父亲,却又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职责,满口说着喜欢你的母亲,可又为尽到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职责,如今在身后没有后继之人的时候,却又想着把你顶上去。” 徐宁依然是说不出来安慰的话语,也就只能静静的瞧着他,只是那双圆圆的眼睛中满是安抚,让萧然略有几分烦躁的心情此刻都被安慰了下去。 “他是真的想把我接回宫中去立为储君,可是在回城的路上,却遭遇了别人的埋伏,我那个母亲,一辈子都在守着那个皇上,她那么温柔漂亮,又腹有诗书,村子里愿意娶她的人很多,可是她却一辈子都为皇上守着,最后也是为了保护那个皇帝,亲手被人杀死在我面前。” 他声音越说越低,可语气中的悲痛却叫人仿若感同身受般难受。 徐宁没有想过,原来这背后,是有这么叫人心碎的故事。 第129章 萧然的故事(3) 地牢中陷入久久的沉默,萧然在亲口说完自己母亲已经死了之后,他面色恢复如常:“后来我被他们抓走了,不过那人敢刺杀皇上,当然也不会顾惜我的性命,于是找了个悬崖就将我推了下去,那时我以为我真的死了,却没想到不过是摔断了双腿砸伤了脑子失了忆,然后被路过的你救了起来。” 他看着徐宁:“你与我而说是救命恩人,所以在后来你要娶我的时候,虽是心中万般不愿,但对于失忆的我来讲,那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可你当初知道自己要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不过眼下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徐宁也承认之前那桩事是原主有些太过糊涂了,也就没有强抓着这一处不放。 她更加好奇的是,萧然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毕竟从自己从这个身体中醒来之后,萧然就好像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她摩挲着双指尖的肌肤,好奇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想起这些的?” “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你可还记得那时你瞧上了另外一个人?” 萧然说完之后冷冷的瞧了徐宁一眼:“你如珠似宝的瞧着那个男子,不过最后却未曾遂着你的心意,叫他同你在一起。” 这话都说的这么清楚,徐宁要是还不知道是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晚上的话,就白长了一个聪明的脑袋了,她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从前年少不知事,所以这才落下了几桩糊涂事,只是你恢复记忆总得有个诱因吧,不能在家里坐着坐着记忆就回来了。” 这人一般会失去记忆是有许多因素的,比较常见的就是大脑中产生血块压迫了神经,而解决这种的办法就是等血块自然消失;另外一个可能则是大脑又遭遇了同样等级的打击,在模拟场景下得以恢复记忆。 至于其他的可能则是没有定论,毕竟人脑是人身上最高级最神秘的存在。 “以前的院子年老失修,那一夜的暴风雨也是我在平阳县那么久碰到的最大一次,所以意外被屋顶掉下来的瓦片砸伤了脑袋。” 将自己为什么恢复记忆的事情说清楚,他随即就冷笑了起来:“刺杀皇帝和我与母亲的人就是当朝皇贵妃,她出身颇高,在后宫中说一不二,不过子嗣单薄只有两个女儿,所以,我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必然是要杀我而后快。” “她得知我当时落下悬崖没有死之后藏身在平阳县,就又派了许多人来杀我,不过我恢复记忆之后联系到了我曾经的旧部,因为有着他们的保护,所以皇贵妃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暗箭难防,没想到一朝不慎还是被她抓住了。” “可若是按照她原来的目的,别人是要想办法杀了你的,为何在捉到你之后没有立即夺了你的性命,而是联系了丞相将你关在丞相府的地牢中,那日我做梦时,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好像是在逼问你要什么东西,莫非这其中另有什么别的隐情?” 萧然脸上的讥讽更甚:“皇帝当初找到我和母亲之后,给了我一封藏宝图,那上面有整个国家半数的巨额财富,黄贵妃如此厌恶我和我的母亲,自然不想如此好的东西最后落于我手,所以她想要从我的口中知道了藏宝图的下落,不过我就算是死在这地牢中,也绝对不会让她得到那样的好东西,我恨皇帝抛弃我的母亲,也恨他在没有继承人之后来寻找我们,更恨我的母亲因他而死,不过我就算是再怎么恨他,眼下木已成舟,我能做的就是抓住我所能够拥有的一切,必然不会让她得逞于她的目的。” 说了这许多话,萧然的脸却是越来越苍白,徐宁连忙用意念从空间取出补气血的药为他吃下,她很是担心他的身子:“那皇贵妃不是个东西,不过她如此折磨于你,我必然是要让她付出代价。” 萧然听完徐宁说的话之后,突然很是温柔的瞧着她,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亮光,他道:“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我二人之间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可你还是愿意因着一个梦境,便将自己身入险境来找我,被捉在这里绑着的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活在这世上数十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更好的活下去,为的是让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如愿。”徐宁接着他的话往下讲,“我一定能救你出去,你也一定能报仇。” 第130章 白家不简单 说完之后,徐宁又是忍不住的叹气:“或许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才被人刺杀,当时我还弄不清楚那人为何要来杀我,毕竟我在京城的时日比较短,又一直待在白府,按照道理来说是没有机会去得罪有权势的人的,可是如今想来,应该是那人查到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想要掳走我来威胁你。” 徐宁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别人威胁萧然的工具,而这事情确实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或许白家,在这件事情中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从一开始,白墨玉就对她施以心计,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利用,徐宁心知肚明。 “白家并不简单。”萧然吃了药之后觉得呼吸通畅了许多,又或许是徐宁方才说的话让她觉得心中熨贴,总的来讲,此刻比起方才他舒坦多了,“皇贵妃就是因为白墨玉才知道我在平阳县,也是借助白家的势力将我从平阳县掳走,并且把所有有关于我行踪的消息都抹杀了。” “我方才才想到这一层。” 徐宁此刻的脸色说不上难看,只是白家大概早就知道了她又是神医又是徐宁的事情,犹记得前些日子自己真正的身份被白墨玉发现的时候,她虽然是好奇又着急,可却没有怎么询问自己为何要隐藏身份,又好像是没有真正的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果然,这与人交往之时清楚的明白自己所遇见的人是什么样的货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她便是一时眼睛瞎,才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又是一场叹气:“这次是我大意了,若不是我轻信于人,皇贵妃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发现你。” 白家打着的主意,大概是一边让她救好白老太爷,一边又利用她来牵制萧然,总归是他们家能够得到好处,所以也就不管这件事情做成之后别人的死活了。 徐宁眸子中划过一丝阴沉,这次是她身在局中,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无碍,你也只是尽到了一个大夫应该尽到的职责罢了,是他们利用你身为医者的善心。” 萧然从来都没有怪过徐宁:“我恢复记忆之后,我之前的旧部大多都聚集在了平阳县,而这次被丞相掳走了这么久,他们必然是会通过一些无法抹去的蛛丝马迹汇集在京城,只要时机成熟,便能把我从地牢中救出去,所以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同堂的死磕,只要他们从我的手中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必然要留着我的这条命。”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我也就不继续待在这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是要瞧瞧你的身子如何。” 她伸出手来替他把脉,感受到了紊乱的脉象之后眉头皱的极深:“你的身子状况如今很不好,刚才我大概也瞧了一下你的腿,比起我离开之前,你小腿萎缩的症状又开始了,所以你必须尽快想办法从这地牢中离开,否则只怕连我的师父都没有办法治好你的伤了。” 徐宁一定不会让萧然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医者能够说得定的,还是要靠着他们二人共同努力。 于是又给萧然喂了好多药,确定他的情况不会再继续恶化下去之后,这才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我给你喂的药是缓解你身体上的疼痛以及不会让你的伤口恶化下去,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丞相说让管家找大夫给你治伤,所以你必须要答应我一点,便是要配合大夫的治疗,你想出去我们想救你,那么就必须要我们共同努力,总得最后是救了一个身体康健的你。” 心中不知为何又突然的泛起一阵疼痛,正当她打算转身离开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萧然的声音:“绝色楼的糕点,你买三份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无奈运气不好,只有小的有牙齿能够吃着糕点。” “好。” 徐宁停下步子点头,她捏紧了拳头,走的时候却又是加快了步子。 一刻钟后。 把身上穿着的衣服扔进了空间,她躺在床上捏着自己脖子上的空间吊坠,她没有找到萧然之前一直担心着他的身体,找到他之后,却又一直担心他到底能不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又一直被人威胁用于酷刑,却又不愿让他死想办法吊着他的命。 疲惫的合上双眼,其实除了他处境危险之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白家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从一开始就是想着算计她,看来终究是自己过于轻信于人,安逸的日子呆久了,就忘记她身处在什么样的时代了。 第131章 借口出门 眼下自己身处困境,谁都不能相信,若是想要从这困境中逃脱,成功的救出萧然,那么就必须尽快联系到萧然从前的人,借助他们的势力到丞相府的地牢中去。 她手上能够利用到的资源不多,这是眼下唯一一个最有用的了。 松开捏着吊坠的手,又忍不住的连连叹气:“白墨玉啊白墨玉,幸好我未曾将你当成真心朋友,也从来没有那么相信过你,否则我真的是要被你们白家拆开骨头吃干净了。” 想起白墨玉在自己面前伪装的模样,她面上满是讥讽与嘲笑。 只是那绝色楼的第一糕点,徐宁还是不甚了解的,只是那日自己进这丞相府的时候白墨玉给管家买了,瞧着管家那副开心的模样,想必那糕点在京城也拥有一定的地位。 或许就像前世的网红商品,是这京城中人民必打卡的存在吧。 思及此处,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她便是躺直了身子,待明日一早,就去那绝色楼瞧瞧。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只是徐宁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出门之时刚好遇见了送林纾上完朝的管家,那管家很是疑惑地瞧着她道:“神医怎么今日这么早就起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徐宁敏锐的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神变了变,好似更加紧张了起来。 想起白墨玉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那么他们林府应当也是心知肚明的,而之所以眼下不对自己做什么,应当也是因为钱老夫人的缘故。 果真是有几分本事就要被别人利用,不把自己真正的价值压榨干净,林纾只怕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是要出去逛逛。”徐宁如往常一般镇定地点了点头,“那日在下进府的时候,看见白小姐给吴叔你送了糕点,听说那糕点是京城最好的糕点铺子做出来的,而后面又听钱老夫人提起几次,就对这东西有了几分好奇,在下是第一次来京城,也便想试试这让京城中人人都感兴趣的糕点究竟是哪番滋味。” “既然神医是对糕点感兴趣,那么我也就不拦着神医了,只是你老人家还是要加快几分步子,那糕点就在东市,因着每日是限量出售,所以此刻就已经有人在排着队了。” 管家听她只是去买糕点,也就松了口气,随即笑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将路让开:“绝色楼卖的最好的就是第一糕点,神医试过这一道之后也可以尝尝芙蓉糕,亦是他们的一绝。” “既如此,可否请管家派一个人给在下带路,不蛮管家说,在下来了京城虽然有些时日,可前些日子一直都是待在白府未曾出门,所以此刻也还没弄清楚京城的路。” 徐宁真的找不到绝色楼,而且萧然说了,自己必须要在绝色楼那里买上三份糕点才能说上那句话。 她不希望被任何可控的因素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自是应该。”管家看着徐宁的眼神越来越放心,随即就将旁边守门的小厮招呼过来,“你今日就陪着神医在京城到处逛逛,神医让你去哪就去哪,可不能不听他老人家的话。” “奴才听命,奴才一定好好陪神医逛逛京城。” 总归是站在门边的小厮,自然是把他们刚才说的话都听了个干净,如今点起头来也是迅速的很,半丝耽搁都没有。 于是徐宁就和那小厮走在路上,她模样悠闲的很,倒真的是好像是游览京城的。 只是那小厮微微有几分拘谨,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若是出来陪我走走却一直不说话也是无趣的很,不若这般,你同我讲讲那绝色楼,这京城有这么多的糕点铺子,怎么偏偏就他能开得如酒楼一般大,还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呢?” 徐宁对京城的这些东西当真是两眼一抹黑,而这小厮虽然是林府的人,不过瞧起来倒是老实的很,除了刚才同管家说话之时有些圆滑。 “是。”小厮听了徐宁的话之后便认真的讲了起来,“这绝色楼是近些年才出现在京城的,这地方神秘的很,开了许久也无人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而且绝色楼也不是单单只卖糕点,他也卖自己酿的果酒,若是神医待会儿有兴趣的话,不若去尝尝他们那的招牌酒。” “噢?”徐宁倒是对这地方好奇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萧然有这么多的点子,“那他们那里买东西可有什么规矩?” 带了这个小厮是个让管家相信的尾巴,可待会儿,她也是要想办法将这个尾巴甩掉的。 第132章 见到徐年 “自然是有许多规矩。” 小厮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瞧上去年岁不大,又或许是性子当真没那么外放,同徐宁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有些脸红:“买糕点的时候是要先在一旁拿个牌子,他每天只放出来两百个牌子,不过这些牌子也是针对糕点的,就说他们那里卖的最好的糕点只有五十个牌子,也因此,第一糕点的牌子总是在刚刚拿出来的时候就被抢空了,而其他的要慢上一些,但大约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 “那若是我不想排队,是否可以去买别人已经拿到手的牌子呢?” 徐宁想起前世那些黄牛,他们干的就是这种活计,而自己也在他们的手中花过钱,没有办法,徐宁这个人喜欢的东西不多,平日里消遣的事情也不多,唯一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听当时娱乐圈的一个天王唱歌,而那个天王每年都会开演唱会。 只是她不混娱乐圈,在抢票的时候也不愿意动用黑科技,所以每次都抢不赢那些专门守在电脑面前几个小时的粉丝,每次到了最后都只能高价从黄牛手中买票。 “这……”小厮语塞,“这般的事情从前也没听说有人做过,不过待会儿咱们若是真的去晚了的话,神医也可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把手中的牌子给你的,毕竟如果真的出得起钱,想必也有人愿意交换。” “若是如此,那咱们也不用花上时间去排队了。” 徐宁挑眉,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许是他们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的缘故,也只是大约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那绝色楼。 此刻天不过刚亮,可是已经有许多人拿着牌牌坐到一旁等候了。 不得不说,这绝色楼修的还是有几分漂亮的,与旁边的其他建筑不同,它并未是采用传统的木质,反而是用砖一寸寸的砌起来的,且那砖是青色,而往上的每一楼都绘有专门的图案,这个时代的人能有这么标新立异的想法又能够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单单只说这一点,徐宁就不想评论萧然是多么的有本事了。 不过他们二人来的时候倒是可以,虽说没有买到第一糕点,可刚好剩的最后三份。 此刻拿牌子的地方就只有卖东西的人和徐宁二人,小厮在她的吩咐下去占了一个坐着的位置。 捏着牌子,她面具下的脸笑眯眯的看着那年轻的小二说道:“我要三份糕点,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无奈运气不好,只有小的有牙齿能吃糕点。” 她不过话音刚落,那小二有些散漫的脸色立刻就正经了起来,他捏着手中还没有递给徐宁的牌牌,咽了口唾沫之后紧张的说道:“不知客人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南边,有一个小地方叫平阳县,对了,在下姓徐。” 萧然亲口所说的地方,想必是值得信赖的,而且他们是萧然的亲信,那么必然是认识自己的。 “那这位客人可想尝尝我们家的果子酒,瞧着客人方才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过来的,不知那人客人可认识?” 小二用眼神瞧了瞧坐在不远处的小厮,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若是认识,便不知是否能一同随我们进去坐坐。” 这话说的就是极为有艺术了,如果说那个小厮也是身边值得信赖的人,那么也就可以一起进去见见萧然的亲信,假若是不值得信赖,也就只能叫他坐在外面,顺便还有可能被人监视着。 “认识,不过是寄宿的地方分来给我跟着的人。” 徐宁亦是笑着说道。 “既是如此,那便请客人随我过来。” 小二朝着站在外面的另一个小二招了招手,那人便过去和小厮说话,想必说的也是自己去尝酒了。 而小厮面色也如常,瞧那架势,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番阵仗了。 随着小二进了绝色楼里,跟着他不知绕过了几个走廊,最后才是推开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到了另外一个院子。 方才进门,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院子中练剑。 徐宁见状,她直接脱下了脸上戴着的面具,随即直直的朝那个熟悉的身影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乡遇故知,心中真的会这般激动。 “哥哥。” 叫出了许久都没有叫出的称呼,眼前这个练剑的赫然是徐年。 “妹!” 徐年刚才就看见了这个戴着面具的人,虽然觉得身形有几分眼熟,可也没有把她和徐宁联系在一起。 但如今看见她脱下面具是自己思念了许久的人,眼眶一时之间未曾绷住。 第133章 重逢 徐宁和徐年此刻坐在桌子的对面,这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便在乎别人了,至于那屋子中是否还有眼线?徐宁就不大清楚,不过想来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可是徐家那边想要到京城来发展。” 徐宁很是疑惑的盯着徐年捏在手中的剑:“你以前不是都玩刀的吗?” “这人总是要七十二般技艺样样精通的,做哥哥的也是希望自己的武艺更加高强,所以才胡乱练了些,对了妹妹,你不是跟着你那个师父到白府去救人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绝色楼里,你可不要和我说是来买糕点的,若真是单纯为了那糕点而来,你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徐年看上去倒是比在平阳县的时候聪明了几分,他狐疑的眯起双眼:“还有你手中的这个面具,我可是瞧见过你那个师父的,这玩意儿和他脸上带着的那个简直是一模一样。” “何止是面具一样,人也是一模一样。”徐宁也就没有打算继续藏着自己的身份了,把手中一直捏着的面具放在桌子上,目光平静的盯着徐年,“你还没有和我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这么快把势力发展到京城来,他们那般的人,整个家族都是歪瓜裂枣,自然前提是除了已经脱离家族的自己,河面前这个瞧上去任有几分憨气的哥哥。 “是为了寻找你那个夫君萧然。”徐年把剑收入剑鞘之中,他唉声叹气的说道,“想必你已经收到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了,平阳县的县衙不肯帮我找萧然,我就只能自己招呼朋友寻找,只是没过多久人没有找到,却碰见了一同找萧然的他的朋友,总归是我自己的疏忽让他被人掳走,所以想了想就和他们搭伙一同来京城。” “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不是骗你的?”徐宁瞧见了徐年眼中浓浓的悔意,她抿唇道,“若是那些人是骗你的,最后萧然没有找到,你自己还被掳走卖了。” “做哥哥的又不是个傻子,哪里能平白落入别人的陷阱中?何况那个人瞧起来正气的很,对了阿宁,你整日都和你那个夫君待在一起,有没有听说过景驷?” 徐年是跟着景驷一同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自然也有过怀疑,可是和景驷接触久了,又在他的身边看见了行止楼的四个小孩,这才是彻底的相信了他。 “景驷?” 徐宁想起了那个中了剑伤的男子,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子的名字也叫做景驷。 她眯了眯眼,瞧着一旁挤闭着的门户:“他此刻可在这院子里,我能否瞧瞧他?” “当然在这屋子中。”徐年往后面瞥了一眼同徐宁说道,“他白天基本上都在,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出去查探萧然是否有留下来什么消息,他手底下的人都说,萧然八九不离十是被人带在了京城。” 说完又忍不住的叹气起来:“当真是可惜,你那个夫君是个不能行走的瘸子,否则但凡是四肢稍微发达一些,咱们今日就不用那么苦恼了。” “这不良于行又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哥哥你就不要在这讲人家的腿了,只是我想见见那个景驷,从前他曾经在我那院子中治过伤,说来也算是和我是旧友。” 徐宁心中稍微安了几分,如果说徐年真的是跟着景驷来的京城,那么营救萧然的这件事情基本上是稳妥的了,毕竟她只是个大夫,而这个身体弱的很,完全没有前世她那身体一半的能力。 忍不住的低头瞥了一眼自个瘦小的胳膊,徐宁认命的抬起头来。 只是徐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刚才还紧闭着的门窗此刻突然打开,一个穿着一袭紫色衣衫,手中拿着翠竹摇扇的男子慢悠悠的晃了出来,他样貌倒是出众的很,而且脸色也极为不错,比起之前那因为受伤而躺在床上的苍白的小脸,瞧上去让人舒服了几分。 不过即使是面容再怎么出众,和萧然比起来还是多了几分凡俗气息。 “许久未见,不知景公子打算如何同我一起把你们家公子从龙潭虎穴中拉出来呢?” 徐宁手指轻敲了敲桌面:“这件事情总是要好好谈谈的,前因后果也该和景公子说清楚才是。” “既如此,徐姑娘便同景某一起到屋子里来,况且许久未见,在下也该好好招呼姑娘才是。” 他很是知礼的伸出手来朝着他方才才出来的屋子:“徐姑娘的话,想必是景某谋求许久的。” 第134章 计策 换了个屋子坐着,徐宁脸色也越发的正经了起来,她瞧着这摆放极为朴素的屋子,便知道这应该是他们临时的一个落脚点。 于是看着正在给自己沏茶的景驷说道:“萧然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他此刻就被关在丞相府的地牢中,我知道你是他信任的人,所以想必你也清楚丞相之所以久久的不杀萧然,是因为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秘密。” 至于秘密是什么,徐宁也就没有透露了,她接过他手中的茶,吹开了上面的浮沫轻抿了一口,微微抬眸睨着景驷:“今日来找你们,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暗语,所以想要和你商量商量,如何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他从那地牢中救出来。” “所以徐姑娘就是平阳县的神医,听说这些日子丞相府进去了个了不起的大夫,不过才短短数日就叫原本身子衰弱的老夫人精神头好了起来,那人应该也是徐姑娘吧。” 景驷微笑:“徐姑娘大概也是通过这样的法子知道萧然在哪的,不过让在下如何相信徐姑娘给在下的消息是真的,而非是和丞相勾结,想要将在下的势力引到丞相府中一网打尽呢?” 景驷虽然知道徐宁是个怎样的人,可是他也非常清楚徐宁绝不简单,他在萧然的授意下曾经调查过她一段时间,可是在那调查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过,所有的证据都告诉他们徐宁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农家女,可是有时越干净的背景越容易欺骗人,就好比此刻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前十几年嚣张跋扈又愚蠢,可是这一年脑袋却如同换了一个般睿智果敢,并且还身负绝技。 “自然是因为丞相给我的东西比不得你们家公子的多,何况你们家公子是我的夫君,虽说他不良于行,可我有把握能够治好他的双腿,再加上他那张脸长得也确实不错,食色性也,徐宁是个肤浅的人,自己没有的便惦念着别人得到的,如此解释,不知景公子你满意与否?” 对于景驷的怀疑,徐宁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地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不简单,毕竟从前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农女,连干农活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又遑论现在自己医术高明,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呢? 不过怀疑归怀疑,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好好商量的:“景公子如果不怀疑我了,那么我们便好好商量,你们如何潜入地牢中去把你们公子救出来,我又如何在丞相府中与你们里应外合,让你们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自然最好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那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高了,徐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达到那样的高度,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减少他们的伤亡了。 于是眸光瞬间变了,她仿佛是站在手术台上拿着手术刀一般,镇定又充满信服力:“景公子,我昨日晚上可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见到了你们公子,虽说丞相没有要他的性命,可到底是叫他吃了不少的苦,你也知道你们家公子的身子状况如何,那地方若是他再待下去,只怕就算丞相想吊着他的命,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生机消弥。” “我当然是愿意相信徐姑娘你的,那么在徐姑娘看来,我们要如何合作才能用最小的损失救出公子呢。” 景驷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模样,可还是看一次不适应一次,于是轻咳两声,想起萧然此刻的处境,眸光也逐渐的深沉了起来:“徐姑娘知道地牢具体在哪,我们便是听你的打算。” “如此,你们便在夜深了之后他们守卫交接班之时从其中一个缺口翻墙进来,然后替换掉他们新换的守卫,那地牢就在丞相的书房之中,入口是一个木雕摆件,只要扭动它的脑袋身后的暗室就会打开,届时你们便可以派人把他救出来,而我也会配合你们,钱老夫人的病情会在你们前往的那天夜晚突然严重,丞相会一直守在门口,直到钱老夫人的病情稳定。” 这是徐宁唯一能够将丞相留在门口的法子,虽说会有些对不起为人慈祥的钱老夫人,可眼下谁都是尽着自己最要紧的人,旁人也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她尽量的照拂了。 她眼底划过一丝流光,何况虽说这件事是利用了钱老夫人,但自己到底也会保她性命无忧。 “既是如此,那边按照徐姑娘你说的做。” 景驷也想不出比这个法子更好的了。 第135章 计划实施(1) 徐宁说完那番话之后,却是忍不住的叹气:“那四个孩子呢,此刻也在京城吗?” 想起徐胤他们,徐宁心中也生了几分思念之情:“若是我没有来白家治疗白老太爷,那结果或许会有些不一样吧。” “他们早就惦念着萧然了,你不在只是让他们更好的将他抓走,其实结果都差不多,不过徐姑娘以后也不用叫我景公子,你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若称我的名字,也好不那么生分。” 景驷面色也逐渐的颓然了起来:“若是没有找到徐姑娘你的话,想必我们还要花上许久的功夫才能知道萧然在哪,丞相到底是丞相,他手中的情报网络比我们要完善许多,所以这一路上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几乎没有,要不是我们在修行的过程中意外碰到一个大夫,听他说一群大汉将他掳走去治疗一个瘸子,我也不会想着来京城。” “此刻只要找到了也就罢了,何况即使是你们一开始没有发现萧然所残留下来的信息,可眼下救人的主力军到底是你们,对了,既然你我不必那么生分,你也不必叫我徐姑娘,称名字就好。” 她偏了偏头瞧了一眼旁边的沙漏,在这屋子中呆了也快小半个时辰了,若是不早些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让那个跟着自己的小厮怀疑。 于是又道:“为了不让丞相府的人怀疑我,所以我出来的时候,特地叫他们给我准备了个小厮带路,方才也是讲进来买糕点喝酒才特地将他放在外面,所以现在为了不叫他怀疑,我得提一些你们的果子酒出去。” “待会就让底下人给你,那具体的时间是多久?” 既然萧然的情况危险,那么他们自然是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早一日把他从那地牢中捞出来,早一日就能治疗他身上被严刑拷打的伤口。 “明日夜晚。”徐宁说道,“我将守卫换班的时间和需要注意的点告诉你,到时你只要安排人手就可以了,而在他们吃晚膳的时候,钱老夫人必然会腹痛难止,我会给你争取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内,你必须带着他出丞相府。” 于是将守卫换班的时间和那些都说清楚之后,徐宁重新戴上自己的面具,她提着一坛果子酒出了院子,然后又拿着刚刚出炉的糕点朝那小厮走过去,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小厮格外的有眼力见,立马从她的手中把东西拿过去。 他勾着身子说道:“神医觉得那果子酒如何?” “确实是不错,这一坛便给你吧,总不能叫你白白的跟着我出来走一趟,对了,他们那么大的酒楼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做糕点呢?方才我进去的时候悄悄的去他们厨房瞧了一眼,想了想,怪不得他们每日都只准备两百份,若是真的没有约束,那么那两个厨子岂非是要累死。” 悠闲地往前走着,身上却是飘着若有若无的果子香,小厮闻见那味道之后立马是放心的继续跟着,他道:“这其间的道理哪里是奴才这类身份的人能够懂的,不过神医怎么想着去厨房瞧瞧?” “自然是好奇怎么样的手能够做出这么好吃的糕点来。”徐宁啧道,“不过我平素也不爱吃这些玩意儿,也察觉不出和平日吃的那些有什么不同?” 两个人晃荡着晃荡着就进了丞相府,徐宁随即就提着东西进了自己的屋子,她放好酒之后出门看着候在外面的侍女:“可有琉璃杯?” 好酒配好杯,做事做全套,既然是要营造出一个好酒的人设,那么自然是不能叫他们有一丝怀疑的地方。 毕竟那小厮终究是不敢接自己手中的酒,也就只能叫她把酒提回来演戏了。 “库房中有,奴婢这就去为神医拿。”侍女知道徐宁身份的重要性,而丞相也特地交代过她们,要满足徐宁的所有要求。 便是半丝都不敢耽搁的下去拿杯子,而徐宁吩咐好了她们之后则是将房门紧闭,她一个闪身进了空间去配置药材。 又想让钱老夫人的身子出事,又不能叫那病症对她的身体有半丝的损伤,所以自己必须把药都提炼出来,做成一种连现代都不常见的特效药。 那老夫人人不错,她不想她一大把年纪,还因着儿子的过错要承担代价,也就只能虚晃一招,骗骗丞相了。 “老夫人啊老夫人,虽说我是在利用你,可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叫你那个儿子一错再错,毕竟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叹气加叹气,徐宁继续挑选药材。 第136章 计划实施(2) 第二日,晚膳。 钱老夫人最近的身子骨不错,虽说还是不能下床,可到底是能长久的和他们这些小辈说话,也还能够教训教训儿子,比起前不久她身子的状况来讲,此刻可谓是好到了极致。 “神医啊,承蒙了你这么久的照顾治疗,老婆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失礼的很失礼的很。” 钱老夫人亲自给徐宁的碗碟中夹了一块虾肉,她最近在调理身子吃不得这些发物,可鱼虾这些,瞧着徐宁倒是喜欢的很,否则也不会连着夹了好几筷子了。 “在下姓徐,单名一个然字。” 徐宁看着碗碟中放着的虾,余光却是偷偷撇着丞相,见他听自己说完名字之后目光一滞,便能够确定他果真是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所以也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说道:“老夫人,你这些日子身子的调理已经差不多了,就如同我一开始说的那般,再过上半个月也就能够给你换另外一种方子调理,届时就能下床,不过眼下你老人家必须保持心情愉快,不能再为别的事情操心才是。” 催化钱老夫人病情的药物,今天早上已经放在了她日常喝的汤药中,她早就算好了时间,估摸着此刻也该是发作的时候。 “老婆子既然是把你说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半点也不敢……” 她话音未落,眼神便立刻变了,随即一口乌黑的血吐出,叫这桌子上的半桌菜都再也吃不得了。 特别是靠她位置最近的那盘虾,已经全部染上了乌黑的血,瞧上去叫人可怕万分。 虽是自己预料中的事,可如今瞧见老夫人吐血,徐宁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正当她想上前查看钱老夫人的症状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狠狠的扼住。 林纾抓着徐宁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指节上端逐渐泛白,那力道叫徐宁当真觉得自己的手腕是要被他捏碎了。 于是回过头来盯着林纾,面色冷静又有几分难看:“丞相如此抓着在下的手腕,为何不想想老夫人体内的毒是如何隐藏十多年,而未被人发现的?” 徐宁给钱老夫人下的药就好像是一种催化剂,让她身体里原本隐藏的毒素加快了爆发的时间罢了,不过那个毒她早就知道是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几分忌惮。 反正这种东西,说起来也是一种常见的毒素,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被人下在身体中,经过这几十年的沉淀与附着,早就已经沦为了老夫人身体中的一部分,想要彻底根除,是要花上许多力气的,而且必要的时候要用到透析仪,只是徐宁也有另外一种法子,那便是博大精深的中医,可以慢慢调养祛毒了。 头上挂着的月亮很圆,柔和的月亮光芒更是均匀地洒在每一片大地上,无论是不远处花盆中盛放的花朵,还是那大树下一片绿茵茵的草儿,都在这月光照拂下舒展着身子。 算着时间,景驷此刻也该到了丞相的书房。 “十多年的毒?” 林纾抓着她的手腕冷笑,可是瞧着自己母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是愤恨的松开了手,随即上前去把钱老夫人扶了起来,他伸出手去探了探自己母亲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象…… 那脉象紊乱的很,钱老夫人此刻的身体状况确实是很不好。 他抬起眸子恨恨的盯着徐宁:“你是大夫,为何要做出伤害病人身子而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事情?都说医者仁心,我母亲年岁又这般大了,你就当真,没有半丝医德。” 徐宁冷漠,她轻轻捏着自己的手腕,确定明天早上不会留下淤青这才是冷冷的盯着丞相:“既然丞相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那么今日我便和丞相做一出交易,只要你愿意放掉你书房地牢下的萧然,还有来救他的那些人,那么我也就可以救你的母亲。” “若是我不答应呢?”林纾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我母亲出事,我必然拉着你们陪葬。” “那丞相就可以准备你母亲的后事了。”徐宁面具下的脸勾唇,“只要你老人家愿意,黄泉路上我也可以让钱老夫人不孤单,总归是陪个伴。” “我答应你。”终究是自己的母亲,那还没有到手的钱权林纾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他道,“我可以派人放走他们,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你必须答应我,保证我的母亲不会因此身子留下任何的病症,否则,我必然要杀了你以泄今日之恨。” 第137章 脱困 徐宁微笑,又瞧着林纾怀中抱着的钱老夫人,到底是有些亏欠于她。 “丞相大人尽管可以放心,在下到底是个大夫,而钱老夫人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在下的夫君,所以只要大人你摆出应该摆出的姿态,那么我自然会让钱老夫人药到病除。” 她双手环臂,眯着眼睛瞧着这周围寂静无声,林纾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居然能够发现景驷已经去营救萧然了,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说不定今天真的会被他们包饺子。 “好。”林纾抱着钱老夫人的力气减弱几分,叫站在一旁已经有些被吓傻了的侍女将自己的母亲抱好,他这才站直了身子同徐宁四目相对,“那些人此刻就被围堵在书房前,只要你现在就来治好我的母亲,那我就可以放他们离开,当做今日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语气中带着一股蛊惑人的力量:“徐宁啊,你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未来都还不明朗的男子得罪我?” “丞相大人说这些作何?”徐宁噗嗤一声,“这些话听到在下的耳朵里都没有用,我说了,什么时候他们安全了,什么时候我再救钱老夫人。” 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凉亭旁:“在下从未打算去书房边,也从未打算守在大门口看着他们亲自出去,既然这件事情是一桩交易,那么我自然是非常相信大人你的,我是钱老夫人的大夫,能够治好她当然也有本事夺走她的性命,若是过上些日子,我发现萧然没有平安的从这丞相府走出去,那么我自然,也会让钱老夫人同他们一起去走那奈何桥一趟。” “你!” 林纾的模样微微有些扭曲,他的双拳攥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瞧着这番模样,徐宁心中却未有丝毫的害怕。 “丞相大人母亲的性命是攥在你自己手中的,在下这个做大夫的说了不算,被你绑在地牢中严刑拷打的萧然说了也不算。” 既然是一桩谈判,那么她自然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也幸好林纾这个人是个孝子,否则一时之间,自己真还不知得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将他握在手里。 “好!好!一切都如神医你说的这般!” 松开捏紧了的双拳,却能够见手心中留下了点点血痕。 一切都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徐宁自然是满意的很:“既然在下已经和丞相大人达成了共识,那么就请将老夫人扶回房间。” 钱老夫人房间。 老夫人之所以吐血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在她喝的药里面加了一些东西,比起西医来说,中医的药材里。可以调整的范围更大,比如说一种药的剂量,无论是加大加小都有可能会对病人的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 轻者是让病情更加严重,后者则是有可能让病人把命都丢掉。 所以之前电视里的那些宫斗剧,常常会说这个妃子为了害那个娘娘,把她喝的中药里的药材剂量加重,不过这样的情况毕竟是不常见的,如果说喝药的病人不是很相信煮药的人,那么一般来讲,那坏人是连他的药都碰不到的。 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解药喂钱老夫人喝下,想要等药效发作差不多要半个时辰,于是徐宁安安静静的靠在窗子边。 她和景驷已经商量好了,等他们救出萧然之后便会立刻出城,守城的守卫也是他们那边的人,所以等到了京郊的分岔路口之后,他们就会放一个通信筒来给自己报信。 届时自己就可以想办法从丞相府脱身了。 垂下脑袋看着手中捏着的瓷瓶,她脸上的表情清淡的很:“我倒是没有想到这辈子会用这假死药来脱身,果真这世间之事就没有一件简单的。” 从瓷瓶中取出一颗药喂进嘴里,这时不远处一抹亮光划破天际,绽放出黄色的烟花。 徐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拉开了门,她看着把目光紧紧的注视在天上,一脸难堪的林纾说道:“怎么?莫非是丞相大人现在后悔了,觉得用萧然来换自己的母亲不大划算。” “神医说笑了,哪里有什么东西是比得上自己的母亲的,只是神医,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我并未派人去追他们,所以眼下知道他们路线的人就你一个,我可以在你治好我母亲之后,将你扣留下来,只是不知,待我将你被关在丞相府的消息发出去后,萧然会不会亲自来救你呢?” 林纾挽唇:“只要你一直待在丞相府,便是我最大的筹码。” 第138章 假死 和徐宁认识虽然并没有多久,平日里也没怎么和她说过话,不过林纾非常清楚,作为一个大夫,徐宁的医德还是值得让人肯定的。 只要他答应了治好母亲,那么母亲的身子就不是他需要继续担心的。 而这一点,徐宁自然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她的手抚着脸上戴着的面具,声音却是冷清的很:“那么丞相又怎么确定,在下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她收回自己的手,把刚才从药瓶中拿出来的药拆开蜡封,然后喂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这是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毒药,丞相大人,萧然与我来说是我的夫君,我和他在平阳县那个地方相濡以沫那么久,无论他对你来说有多么大的利用价值,对其他人来说有着怎样的威胁,但在我这里,他永远都只是我的夫君。” “你吃的那是什么?”林纾听完她的话之后只觉得心中一紧,徐宁还从未这般说过话,莫非她有另外的打算? 于是眯起双眸,话语中含着劝解:“事情也没有神医你想的那么复杂,若是你能够好好劝劝他,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那么以后你们二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皆是板上钉钉之事。” “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徐宁冷笑,“丞相大人愿意抛弃自己的母亲去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吗?若是那种东西是大人你所追求的,那么今日也不会放走萧然而只为了救自己的母亲了。” 徐宁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开始发软了,这假死药发作的时间也还算是快,只是为了让自己死的更加逼真一些,所以这药中还添加了一些能够让自己身体里的那些脆弱的血管瞬间爆裂的药。 所以待会儿,她应当是会七窍流血。 而不过刚刚想到这,便觉得鼻尖有些痒痒的,甚至于眼眶还有些胀胀的感觉。 她瞧着林纾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微变,便也是知道应当是开始流血了。 她虚弱的伸出手来摸着门框:“大人,我不会给你这个利用我来捉住他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把他送出去,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徐姑娘!”林纾突然上前几步抓着她的手,他看着她的眼眶鼻子眼睛和耳朵此刻都在往外淌着血,那血的颜色还是发黑的,不知为何,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心中莫名的恐慌,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捏着她手的力气,“徐姑娘,你何必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命都付出去?” “我已经说了,那是我的追求。” 徐宁用手抹开嘴边的血:“不过大人若是真的觉得我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也就给我留个全尸吧,一张草席一裹扔在乱葬岗去,至少别挫骨扬灰,让我受那焚烧之苦。” 说完,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完全流失,眼皮越来越沉重,便也是合上了双眼。 她其实也是在赌,其实林纾这个人,虽然重权势,可是在人才这一方面也是对他们极好的。 就说他身边呆着那些客卿,也不说个个都是本领滔天,五指尚且有长短,何况身边这些从五湖四海来的人? 但林纾却都对他们礼遇有加,并且他总是有本事能够发掘出身边每一个人的潜能,若是这样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对手,反而是身边的朋友的话,那么徐宁自然是很希望同他发展出一段友谊的。 只是到底是可惜,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缘分,而萧然与他之间的关系,也是总有一日二人要兵戎相见的。 林纾抱着他的尸体,感受着她迅速流失的体温,渐渐的,这具身躯越来越僵硬,他确实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 管家神色很是难看的上前来瞧着自己的主子,又低头瞧了瞧徐宁脸上的那些血,虽然是戴着面具的,可是眼睛和鼻子那却都留了一处空缺,至于嘴巴处淌出来的鲜血,自然是顺着面具的底部流到了脖子里。 “主子……”管家有些迟疑的看着林纾,“不知神医的尸体,主子打算如何处理?” “就按照她说的,一张草席一裹扔在乱葬岗去就行了。”林纾把徐宁的身子放平,他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抬起头来望着脸色颇为难看的管家,“怎么,那些人已经出了京城?” “咱们的人说那城门的守卫只怕和他们也是熟识,追过去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好了。” “萧然到底是不简单,否则又怎么会在那小地方待上那么久都还没有被人发现,还有本事娶了一房妻子。” 第139章 乱葬岗 林纾偏过头去看着躺在一旁的徐宁,他伸过手摘下她脸上的面具,瞧着那脸上挂着的伤疤还有那满脸的鲜血,便觉得事情更加的有趣了。 忽略掉自己发紧的心口,又看着管家:“调查的怎么样了?” “回来的人说这位神医名字叫徐宁,和白家告诉我们的消息差不多,这位徐姑娘在平阳县的风评并不怎么好,她小的时候脸上就被毁容了,是一直顶着这幅面容长大的,而且之所以能够和那人结亲,也是因为她对那人有恩,无奈之举罢了。” 管家也偷偷的瞧了一眼徐宁毁容的脸,他谨慎的道:“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若非是她对那人有恩,那人也不会瞧上这般容颜的姑娘,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数月以前,徐宁还是一个看起来嚣张跋扈但是心里极度自卑的女子,可是一个雨夜之后,她却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般,不但会了从前完全不会的医术,而且性子也有了极大的转变。” “扮猪吃老虎罢了。”林纾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能够顶着这样一张脸在那种地方活了那么多年,她必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不过不知道萧然用什么样的办法哄骗了这个姑娘,居然让人家为了他的安全,把命都舍了出去。” 林纾闭上双眼叹了口气:“若非她实在是油盐不进招降不得,我还真打算把她留在府中只做林府的大夫。” 管家也觉得有些可惜,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屋内守着的侍女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她满脸惊喜的看着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林纾:“大人,老夫人醒了!” 一日后。 “咳咳……” 徐宁有些虚弱的蹙着眉头睁开了双眼,入目便是一片黑,而且今夜无月,她呆着的这个地方一片寂静,不过也不能那么讲,至少依稀还是能听见几声乌鸦叫。 想要双手撑地从地上起身,只是刚刚动了动便觉得摸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她有些心情复杂的将手放回了原处,脸上略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换了一个地方摸,确定那个地方没有东西之后这才挣扎的起身。 不得不说,林纾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品德的,至少真的按照她所说的那般把自己扔在了乱葬岗,不过身上并没有裹着草席,而是直接就被丢在这的。 “哎……” 她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和自己挨着躺了也不知道多久的有缘人,心情更加的复杂了。 那人是个女子,而且腹部高高隆起,虽说脸上有些发青,不过却还没有长出尸斑,应当也是这些日子才被扔到这来的。 只是不知那孩子的父亲亦或者说女子的家里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她们娘俩出事之后连一副棺材都舍不得买。 只是眼下并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她吃的那个假死药虽说药效发作的很快,不过唯一有一点好的就是在人醒过来之后,身体的所有力气也都恢复了。 如此这般,她才能迅速的站起身来,并且顺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只是大概是下过雨的缘故,她身上穿着的这个衣服有些发硬,并且还透着一股腐臭味,至于衣角沾的那些发硬的泥土,她自然也就忽略不计了。 不过这样也好,穿着这身衣服才好更好的混出城去,毕竟自己这幅模样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和乞丐差不多。 只是到底默默的闪身进了空间,半座小乞丐确实是方便,只是到底自己身上发出的这些味道接受不了。 一股子腐臭味啊……别人只要一闻就知道她是从哪个地方摸出来的。 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在木屋前的池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这突然出现的池子她也早就摸清楚了,就像木屋中的那些永动机一样,这池子的水会定期更换一次,也或者说像前世游戏中的固定刷新一样,都有个时间限制的。 所以她大不了这些日子都不用这池子里的水,等下一次刷新时间一到之后,自己再用来做药。 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徐宁舒舒服服的躺在木屋的床上,她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木屋的房顶:“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按照计划到那山里去了,不过萧然的腿……” 徐宁抿唇:“真希望你的腿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否则我真是不知,究竟该如何才能让你的腿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去。” 在那地牢如此肮脏的环境呆了这么久,就算是一个普通身子康健的人,也会因为各种环境滋生影响身体健康。 第140章 丞相府的丑事 徐宁叹气,何况是一个身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的人呢? 到底是不能够太苛求了,毕竟被关在地牢也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得了的。 合上双眼,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 第二日一大早,她用药遮盖了脸上的伤疤,大概是恢复了原主的模样之后,这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出了空间。 一路走走停停穿过树林,这才是到了官道。 “老人家,不知可否租你的车出城?” 徐宁露出笑脸朝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把车套在牛身上的老人家走过去,她笑眯眯的说道:“若是老人家愿意捎我一程的话,咱们价钱好商量。” “带你一程不是不行,只是小姑娘瞧起来也不是像孤身一人的,怎么这一大早从那树林中走出来,莫非……” 那老人家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你若是在那树林中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可不敢带你一程。” 那脸上明摆着是怕惹麻烦,但是眼下徐宁也只瞧见了他一个人有车,也不是很想继续耽误时间,便也就继续开心的编故事:“怎么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之所以那么早从那树林中出来,不过是因为昨日跟着父兄来这树林里见他们的故友,只是偏偏不巧,那故友突然生了病,父兄一早就带着他去城外找大夫了,因为他们走的时候天色还是黑的,所以也就不敢带着我一起。” 说道这,那老人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若是如此,自然是你父亲和兄长担忧夜里带着你这个姑娘出门不大安全,只是你如今可是想着出城去找他们?” “自是如此,听父亲和兄长说那城外的神医颇有本事,有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我原先也是打算今日一早坐个车直接回家去,可是想了想能够得见那般的神医,也算是小女子的一分机缘,所以此刻又打算眼巴巴的跟着去。” 她如今顶着原主本来的那张脸,其实原主的模样生得是非常不错的,若是没有脸上那些纵横着的伤疤,那么在平阳县,原主也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并且这个美人的模样看起来还年幼的很,虽说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若再往下说小个几岁,也必然是会叫人相信的。 何况如今又是挂着一副笑脸,那老人家自然也是不忍心拒绝:“若是如此,我便是载你一程,恰好老头子我也要出城去。” “那便多谢老人家了。” 徐宁非常上道的从腰间挂着的荷包中取出一锭碎银子放在老人家的手中:“多谢老人家心善,否则小女子就要自己走出去了。” 上了牛车,那老人家便在前面赶着车,虽说这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可怎么都比自己的这两条腿靠谱。 “小姑娘你是住在京城里吧?那么可知道做日成相府发生的那桩事?” 或许是一个人无聊,他也是主动找徐宁搭话:“你可不要觉得老头子我嘴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最喜欢谈论的就是这些高门大户了。” “怎会?”徐宁摇头,“从前我最喜欢的也是坐在茶楼听别人说些八卦了,只是丞相府的事却未曾耳闻,不过听说丞相母亲身子不好,可是他母亲……” 徐宁可不大相信钱老夫人会出事,她用的药剂量把握的非常好,而且自己昨日也是确定钱老夫人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之后这才出去童林纾讲话的。 总不得是那个大孝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母亲的事吧。 抿了抿唇,继续等老人家说。 “也和他母亲有关吧,听说那丞相在一个乡下找了一个很厉害的神医来给他母亲治病,那神医也是真的有几分刷子,不过几日就叫老夫人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造化弄人的很,听说那神医的夫君被丞相杀了,所以钱老夫人如今正在和自己的儿子闹,丞相府最近这几日都鸡飞狗跳的,就连皇上都知道了这件事,还下旨说丞相治家不严。” 徐宁语塞,她没有想到钱老夫人居然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和她那个宝贝儿子闹,其实说实话在京城来这么久,白老太爷和钱老夫人,两位老人家都非常对她的胃口。 他们二人也都算是正直之辈,只是不知为何生下来的子女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皆是将权势与利益放在首位,并且为了这两个东西都不择手段。 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小女子从前也听说过钱老夫人,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人。” “可不是嘛,只是她那儿子确实有些狼心狗肺。” 老人家摇头道。 第141章 再见萧然 那城门口有人拿着两张画像,一张是自己戴着面具的,另外一张是没有戴的,只是那张脸上满是疤痕,不过那双眼睛却画得极好,亮晶晶的嵌在那张脸上,倒是让人瞧了觉得颇为不般配。 老人家把牛车停了下来和徐宁一起在门口排队,他也看了那画像一眼,随即颇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这姑娘顶着这一张脸,也不知往后该怎么办。” “她可是被人画在画像上通缉的,或许是因为做了什么坏事?” 徐宁被那拿着画像的人多瞧了几眼,不过她眼下的这张脸是原主原来的面貌,从未在人前展示过,毕竟从前这脸上纵横的疤痕,可是让旁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了。 于是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往前走着,怀中的路引交给守门的侍卫,待他瞧仔细了之后这才是站在一旁等老人家,不过却没有上牛车:“我要走到前面的那个茶摊去,不知老人家与我是否还顺路?” “自然是顺的。”老人家笑道,“那茶铺开了已经有好几十年了,老人家我刚刚与媳妇成亲的时候就有的,然后这些年来,每日出城都要去饮上一碗,怎么?你这个小姑娘不是要去找你父兄吗?” “这未嫁女哪有随便去串门的道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在那茶铺等他们,那边有人等着接我,随后再一同待他们回来了在回家。” 那地方也是景驷的一个窝点,他们于分叉路口分开之后就是来了这儿,而约定的时间便是今日午时,所以她必须在商议好的时间之内去同他们汇合,否则事迟则生变。 那牛车又晃悠悠的到了茶铺,徐宁将车钱给了老人家之后这才是走上前去敲了敲老板的桌子,她此刻神情肃重的很。 “东西可到了?” 算不上什么暗号,而且这茶铺人来人往的,也比不得酒楼有保密性。 “到了到了,这位姑娘待会儿边跟着我们一同走吧。” 那老板说罢便撩开一旁的帘子,叫徐宁进去之后这才把手中拿着的白布放在肩上,笑眼眯眯地瞧着喝茶的客人们:“现在的姑娘们当真是有本事的很,这一个人就敢来找父兄,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呆在原地就也挺好的。” 老板搓了搓手,又瞧见有新客人来了,便立刻迎了上去。 而这边,进了这茶铺的隔间,徐宁意料之中的没有见到萧然,确实瞧见了正在给手臂上的伤口上药的景驷。 她微微蹙了蹙眉,上前去从他的手中把止血的药拿了过来,看着那正在往外流血的伤口,颇为不满的说道:“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这样的伤口第一步应该是止血,而你手里拿着的这个药,我也和你讲过,不是这么直接撒上去的。” 说罢,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然后紧紧的绑在伤口的上方,减少血液的出血量之后,这才从和包中取出止血的丹药捏碎了敷上去,这伤口的创面虽然说不是很大,可如果没有妥善处理好的话,也会对景驷的伤口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于是抬头看着额头遍布着汗珠的景驷,她挑眉道:“茶铺卖酒吗?” “大夫炒菜吗?” “炒啊!”徐宁没好气的捏了捏他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随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是想用酒给你的手消毒,总是要把你伤口附近的这些东西擦干净之后,再把伤口缝好包起来吧。” 她倒是没有直接问萧然的事情,毕竟眼下看来景驷的这个伤更加紧急一些,否则在现在这个三伏天里,若是不早早的把伤口处理好,破伤风和交叉感染必然会立刻招上门。 届时就不是伤口缝合,反而是截肢了。 于是微笑的道:“怎么,你要不要试试不缝伤口截肢的这种处理方案。” “倒是不用。”景驷另外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坛子,“酒在那。” 用酒精把伤口附近的血误全部都擦干净,这又才是把一直装在腰间的另外一个荷包里的医用针线拿出来给他缝合伤口。 那针从皮肉里穿来穿去,最后徐宁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是非常满意的把自己的丝帕取了下来。 只是那丝帕浸满了景驷的汗水,此刻他额头还在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汗。 徐宁见状抿了抿唇,又掏了另外一块给他:“把额头上的汗水都擦干净吧,你这个伤口最近几日都不要沾水,也不要去吃那些辛辣的东西,半个月后再来找我我帮你把线拆掉。” 毕竟不怎么方便,她也没有用羊肠线缝合。 第142章 再见萧然(2) “好。” 景驷点了点头,可是这缝合伤口的后劲太大了,他此刻半靠在枕头上面色苍白:“公子我们已经送到了这近郊的一处高山上,为了不暴露他确切的地方,只能叫你自己一个人去了。” “我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徐宁颔了颔首,有种事情还是要和景驷说清楚,于是咬了咬唇道,“为了能够成功从丞相府脱身,我是假死过来的,所以人间再无徐宁这人。” “你这……”景驷很是不赞同的答道,“你可曾想过没有这个身份,于你而言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况且萧然总有一个是要走到明面上来的,你知道若是他恢复了原来的身份,而你却依然见不得光,这之间必然会有很多麻烦的地方。” “我明白。”徐宁点头,她顾忌的不是萧然,“于我而言,我和他之间的这些日子不过是段露水情缘,等我治好他的双腿,一切都会结束,所以我和你说这些事情,不过是叫你心里有个底,往后我也不会再用这个身份,即使最后还是这个名字,却也不会是平阳县的徐宁。” “好。”景驷点头,只是他脸色多多少少又更难看了几分,“毕竟是你的选择,旁人也没有办法左右,不过你现在就马上去找萧然吧,毕竟我们现在认识的医术最好的大夫就是你了,他的状态不大好,旁的大夫说,那丞相给他喂了一种药,会叫他的身体慢慢的衰竭,一日不比一日。” 闻言,徐宁双瞳猛的一缩,她明明上次去地牢给萧然把脉的时候,他身上都还没有这样的症状,莫非是林纾知道她发现了萧然,故意喂的药? 心下有了个底,可到底是忍不住的焦急了起来,于是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住身躯:“那山在哪?” “会有人带你到山脚,不过在他身子没有好到可以下山之前,我们不会主动上去。” 这已经是跟照目前的形势,景驷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林纾和皇贵妃的势力便像是那最让人厌恶的苍蝇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其目的就是从他们身上狠狠的将血吸干。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徐宁自然是无话可说,于是点了点头又取出阿莫西林给景驷:“这个药你上次也试过,该怎么用我就不再交代了。” “嗯。”景驷点了点头,只是他的眸光中比起刚才多了许多温柔,“你与他两个人在山上,他不良于行,只怕是要你多多照顾。” “应该的。”徐宁挽唇,“从前便是我一直照顾他,只是下次再见,应该真的就是像你所说的那般,他的身体彻底恢复好了。” “只是……”景驷抿了抿唇,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徐宁的脸,却是有些结巴了起来,“这样的话原来不该我问你,可是你的这张脸,上面的那些疤痕怎么全部都没有了?我记得从前喂你的时候,你说你并不在意他们挂在你的脸上。” “我是不在意。”徐宁没什么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之所以不处理这些疤,是因为它们已经存在我的脸上很久了,无论消不消失,都已经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再加上如果处理了,反而别人也会时常来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既然如何都不会让我自己好过,那为何不维持现状呢?” 徐宁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它们也不是永远消失,我只是用脂粉将它们挡起来了而已,毕竟原先的身份已经不能用了,而今天出城的时候林纾也派了人在城门口拿着我的画像,他或许也不是真的相信我就这么消失了。” 万全之策……万全之策。 什么不给自己带来麻烦,什么就是最好用的。 “好吧。”景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无奈的道,“总归这道理都是你一个人的,我说什么也抵不过你的一句解释。” “谁说不是呢?”徐宁又耸肩。 同景驷告别,徐宁跟着外面站着的人两人一起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那山脚。 只是这座山看起来荒芜的很,虽然修着长长的阶梯往上,但是周围却以荆棘丛生。 “徐姑娘就跟着这路上去就行了,这座山原先是那些世家公子们专门圈起来打猎的地方,可是这山的路崎岖的很,每次上去都要花上许多的功夫,这寒来暑往的,也就渐渐的被人放弃了,所以现在除了有采药人偶尔会来之外,便是再无人烟。” “难得你们找了这样一个地方。” 第143章 再见萧然(3) 徐宁倒也不是觉得这条件艰苦,她从前训练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呆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是这种地方确实是除了训练人自我生存的能力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处了。 带路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此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绯红:“这都是景公子选的地方,他说越荒无人烟的地方越不会有人注意,不过也幸好有徐姑娘你在,否则我们也真是要像旁人想的那样,先给公子安排一个好好治伤的地方,可是如此那般,行踪也就很容易暴露。” 这天下知名的大夫也就那些,再加上大多数也是和家族捆绑在一起,剩下的那些江湖大夫,虽说医术不错,可多多少少都有些别人难以忍受的怪癖。 像徐宁这样好讲话的,真的是格外的少见了。 “这大概就是我和你们家公子的缘分吧,不过既然你已经把我送到这里了,便还是早些离去吧,否则真的呆久了节外生枝,对你我都不怎么好。” 徐宁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姑娘绑着一个双丫髻,上面还缀着红色的流苏,脸圆圆胖胖的,像极了从前年画上挂着的娃娃。 “好。”小姑娘乖乖的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去往前走了两步,可是又有些舍不得的回头盯着徐宁,嘟着双腮眼巴巴的说道,“那,那徐姑娘你和公子下山之后,一定要先写一封信告诉景公子,届时我还想来接你。” “如此这般自然是非常好的事。”徐宁失笑,“你叫什么?” “我叫橘子。” 橘子美滋滋的笑道:“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很喜欢吃橘子,所以父亲说,母亲喜欢的也必然是我喜欢的,既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喜好,那不如就用来做名字好啦。” “那……”徐宁当真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碰到如此可爱的人,“那下次,你一定要来接我。” “嗯嗯!” 橘子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跟着那长长的阶梯上去,不得不说,这路修的还是非常陡的,特别是越往上走,路上的荆棘越来越多,包括那草,长得都快要到自己的小腿去了。 徐宁颇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随即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长长的木棍,借着那棍子把路前方的草压倒,这才是在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木屋。 那木屋的最前面种了一颗桂花树,此刻尚是夏天,还未曾交秋,所以桂花树还没开花,只是那绿油油的叶子一簇挨着一簇,让人觉得格外的生机盎然。 “总算是到了。”她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这才是进了屋子。 木屋不大,而且应当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只有一间屋子,而且这里面的许多东西都陈旧的很,唯一看起来新的就是一旁的厨房中放着的那些蔬菜瓜果,以及浸泡在一旁的水中的一个大大的西瓜。 瞧着这架势,徐宁实在是很难说景驷是一个不细心的人,毕竟他想到了他们在这里的生计问题,准备了这么多的食物,甚至还非常细心的放了一个在古代几乎是见不到的西瓜。 只是他却没有想过,那屋子里的许多东西也是时候应该更换一下了,就比如说拿来盖着的被褥,加上萧然盖着的那一床,也就是柜子里还放着的一床。 回到里屋坐在椅子上,瞧着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萧然,他的脸白的透明,纯白也没有丝毫的血色,反而是泛着干涸的唇皮。 徐宁不知为何,此刻只是觉得自己的眼皮格外的酸涩,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充实了下眼睑,正想要从里面滑落出来一般。 抬了抬头,却是扬起一抹微笑,这才摸上了他的手腕。 “我竟不知,只是这短短的数日,你的脉象已经紊乱到这个地步了。” 徐宁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是反扣在他的手背上,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冰冷,以及自己手上的温度慢慢的传过去。 “罢了罢了,眼下也不是我该为你感伤的时候,总是要想办法摸清楚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还有你身上的这些伤口,全部都是要处理一遍才是。”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微微有些躁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揭开他身上盖着的被褥,然后慢慢脱去他的里衣。 萧然这些日子已经瘦了许多,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多肉的人,但至少在平阳县的时候,他就算身子削瘦,却也不会给别人一种皮包骨的感觉。 第144章 三盆血水 徐宁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感伤的人,也从来不觉得别人的悲伤能够叫自己也落泪,可是眼下看着他身上那些交错的鞭疤,这些伤疤是一层叠着一层的,最下面的一层已经变成了褐色,可是最上头的却还在长肉,泛着粉意。 那日自己在梦中已经瞧见了,地牢中的那些鞭子,都是带着倒刺的,打在人身体上的同时除了传来自剧烈的疼痛,并且还会同时带走旁边的血肉,这样就会让受刑者人的痛苦更大,但同时又不会危及性命。 “呼……” 鼓起双腮呼了口气,这才从空间里拿出一剂麻药打进了萧然的身体里,要给他全身上下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所以眼下只能通过这种办法让他配合自己了。 一个时辰后。 徐宁给他全身上下的伤口全部都涂满了药之后,这才把刚才自己给他脱下来的衣服,以及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全部都整理下来洗了。 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消毒,毕竟这间屋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住过了,景驷他们把他送上来估计也没有多久,自然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最要紧的准备了。 比如说这屋子里的卫生,以及这些贴身要用的东西,都只能等她来处理。 所以洗好衣服,打扫完卫生并且把晚上要吃的饭准备好了之后,萧然身上的麻药才过完劲儿。 他虚弱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是瞧见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头发也用同等色系的布高高束起,她袖子挽到胳膊肘,侧颜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忍着剧痛扯了扯唇瓣,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想要说话,喉咙处却传来一阵的涩痛,他偏了偏脑袋,头发与布料摩擦之间发出细微的声响,徐宁不自觉的回了个头,便是同他四目相对。 “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终于是醒过来了。” 将手上的水都擦干净,她这才是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看着他略微有些懵,却还是格外叫人瞧了觉得舒服的脸,伸出手来将他的头发拂在一旁,声音温和:“本来以为你不会这么早醒过来的,所以还给你留了饭菜,眼下瞧着确实不用我们两个分开吃了,你身子不大好,我特地给你煮了粥。” “你……” 费劲的张了张嘴巴,那双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是……” “我是徐宁。”她略微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我脸上没有疤的样子吗?喏,这便是了,怎么,难道这张脸和你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或者你觉得丑的很,不堪入目?” “怎会?” 萧然摇了摇脑袋,他同样也是带着苦涩的笑:“只是第一次瞧见,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碰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亲手为我洗手做羹汤,如今还扶着我起身,想要喂我喝粥呢?” 前半段尚且是有些苦情,可是说道后面便是越来越不对劲,他仿佛像是有些精神了一样,抬起手来触碰着徐宁的脸,他的动作非常的轻柔,就好像是在碰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不舍得加大一丝力气,却又害怕。放缓了动作什么都摸不到。 徐宁也没有制止他这般的动作,反而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我们不过才几日未见,怎么就弄得像生死离别一番那样,而且……”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声音有几分哽咽起来:“而且你的身子这样弱,这般煽情的话还有煽情的动作,还是留着过几日身体好些了之后再同我讲吧,我们总是还有很长的时间的,不必把那些话都留到今日。” “好。”他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到一旁桌子上的菜肴上,“你今日做了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还有什锦萝卜汤”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至于你的粥嘛……” 拉长了尾音,却又藏着笑意:“你的粥现在还在厨房里的锅里躺着,还要待会儿才能拿来给你吃,不过你现在觉得身子如何?我刚才给你身上的伤口都涂了药,又给你喝了麻沸散,所以你现在只怕觉得半边身子都还是麻的。” “是麻的,可是也觉得好多了。” 萧然微微向后靠了靠,那枕头抵在他的腰上,脑袋却是靠在床柱边,虽是模样虚弱,可眼睛却亮闪闪的:“你给我脱的衣服。” 是肯定句,却又多少含了些戏谑。 “怎么?”徐宁反问,“如今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不是我给你脱的,还能是你自己在昏迷扒的吗?” 第145章 三盆血水(2) 萧然自动忽略她话语中的调侃,含笑道:“若是除了你我二人之外还有第三人,那我自然是也甘愿让他为我脱衣的。” “那便是你碰到那等不可言说的事了。”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新时代青年,徐宁坚定的信奉唯物主义,也便是回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她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这种发物要等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才能吃,这些日子你老人家老老实实的喝粥吧。” “凭你的医术……”萧然瞧了那炒的焦黄的鸡蛋,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胃口,也便不甚在意的回道,“好了再吃想必也不会过多久。” 只是说完,却又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她的脸上:“你是将脸上的疤痕彻底的祛除了吗?怎么我瞧着,完全是看不见之前的痕迹。” “是在上面敷了一层粉。”徐宁吃得开心的很,今日又爬山又整理家务,她自从来到京城以后,还从未操心过这等俗事,以至于今日花了这些力气后,觉得全身上下的泛着疼,“疤痕都在这层粉的下面,不过我如今还没想好,是否要将脸上的这些疤都处理干净,为了从丞相府脱身,我是假死的。” 徐宁确实要好好思考一下之前的身份和未来的身份了,徐宁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和原主唯一的联系,没了虽然会觉得遗憾,但也并非是不可割舍的。 于是她吞下一块肉之后放下筷子,看着萧然很是认真:“只怕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解决路引的事,徐宁这个身份大概率是不能继续用了。” 又想起自己的那个空白路引,白家的东西,用起来还是心有芥蒂:“我这次用来出京的路引是白家给我的,他们到底是心思不纯,想要利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抓住你,所以,为了不横生枝节,那玩意儿我打算扔掉。” “我到时候会安排人下去准备。”萧然颔首,却还是看着她的脸,“其实你如果不想治好自己脸上的伤,也可以像之前那样继续戴着面具。” “面具戴久了,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欢。” 徐宁突然觉得没了胃口:“不过想要祛除脸上的疤痕也没有那么简单,我所需要的那些药材都是很难找到的,这件事暂时先搁置在一旁吧,我得先把你的双腿治好。” 目光移到他盖在被子下的两条腿:“我刚才已经大致看过了,你的腿虽然说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恢复,可到底也没受到什么损伤,所以只要针灸几日之后也就可以动手术了。” 既然已经扯到了这方面,那么徐宁自然要和和他把情况讲清楚:“你小腿的肌肉之所以萎缩,是因为之前从山上摔下来你的腿部局部神经坏死,所以导致双腿不能动弹,而我要为你做的治疗就是处理好你腿部的伤,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腿外表看起来完好,但里面的伤口以及骨头受到的损伤一直都没有修复,这也是为何你总是觉得膝盖以上隐隐作痛,并且就算小腿肌肉萎缩却还是经不住的抽搐的主因。” 萧然之前听徐宁说起过这件事情,所以心里也有准备,他点了点头:“你是大夫,该怎么治疗我都听你的,总归你不会害我。” “那可说不定。”徐宁脸上浮现出笑意,她起身坐在床边,伸出食指轻佻的抬起萧然的下巴,语气颇为暧昧,“万一我瞧上了你,就想要你双腿不良于行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呢。” “若是徐姑娘有这样的癖好……”萧然眉眼含笑,拉长尾音,“在下自然是很愿意陪你。” “罢了罢了,此等艳福还是等你老人家好了,我再来享受。”徐宁啧啧摇头,“你老人家现在还是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吧,早日休息好咱们早日结束现在的日子。” “是该早日下去,否则这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打理,我便也觉得心中有愧。”萧然神色复杂的看着徐宁,却是忍不住的摸上她的手,“若是你愿意,你我之间的婚约……” “我不愿意。”徐宁脸色瞬间平淡了下来,她抽回自己的手,“萧然,你我之间,抛开现在,抛开其他的好坏,你说说,若是之前的那个我,你会愿意和我继续这段姻缘吗?” 她看得很认真,也很真诚的说道:“你我之间,真心和利益,于你看来什么更多。” 徐宁还是那句话,她这辈子,想要的只有平稳。 “从前和现在,是不一样的。”萧然不想看见她的冷漠,于是又道,“为何,你不愿意相信我。” 第146章 从前和现在 徐宁叹气,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萧然要一直执着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其实只做朋友也挺好,等他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夺得了应该得到的权利,那么对他来言,自己当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徐宁从来都不愿意相信门当户对这句话是谬论,两个人如果地位不对等,看这个世界的视野不对等,那么被绑在一起,便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萧然啊。”徐宁扶额,“不是我愿不愿意相信,而是你想过没有?等你恢复了你皇子的身份,现在陛下并无继承人,那么说的远大一点,你以后就是整个国家的皇,你若是硬要守着我们二人的婚约,那么换言之我就是以后的皇后,先别说我的身份会不会被人诟病,就只是单单说我一辈子都要被绑在那深宫,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 徐宁其实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云游四海,她不喜欢山川,前世她没有任务,不需要做手术的时候,都是待在家里,她无事的时候宁愿宅死,也不愿意出门去废脚。 萧然沉默,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确实正如徐宁所说,这些东西永远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并不是他现在说可以解决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也不是他说不在意,就真的能够当成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两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徐宁便也是自嘲一笑:“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果你硬要扯到男女之情上面,那么我就只能说世事不随人愿,我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男子就放弃我自己的自由,我不想给锁在深宫中,更不想让那些腐朽的礼教束缚我,你也不要和我说这些都不要紧。” “我没打算这么说。”萧然无奈,他的脸色却越发的苍白,随后嘲讽的笑了笑,“难道你我最终还是会形同陌路吗?” “其实不然,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朋友之情我们尚且也是可以维系的。”徐宁瞧着他这副样子,越发觉得他可怜,“从前你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现如今起码可以把陌生两个字去掉,慢慢来吧,或许有一日我也愿意为你改变呢?” “我不想你为了我折断自己的翅膀,如果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走到那一步去,那便叫我一个人被锁在深宫里。” 萧然勾唇,却仍是讽刺。 徐宁看着他唇角的笑,第一次有些摸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人,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有些人是想官居一品,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边富贵;有些人是想偏居一偶,与良田美池桑竹为伴;有的人是胸无大志,这一辈子得过且过,说不上愉悦也不至于可悲。 可无论怎样的追求,都是自己作出的选择,而萧然这般,皇帝独子,只要这江山不被倾覆,他总有一日会是世间最珍贵的存在,即使也会被世间权力所累,可到底是世上最华丽的枷锁,多少人求而不得,一辈子都在贫苦与无奈中挣扎。 但这些话,到底不该自己多说。 于是道:“今日不早了,我去把给你准备的粥端过来,吃完之后就早日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若是再说下去反而会让他们两个人都非常不愉快,已经有了一个坏的开始,那么此刻还是应该让两个人都缓和一些,总不能说,今日一晚便把这些日子所积攒下来的不愉快全部都说出来了吧。 “好。”萧然颔首。 徐宁把粥端过来看着他喝完之后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去,这屋子二室一厅,和自己原来的院子差不多,不过却没有自己原来的那个院子舒服。 总归是突然找的一个地方坐,舒适什么的她也就不苛刻了。 晒了一日的被子盖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热意,却还是依稀能够闻见些许霉味。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萧然跟着原主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贫,有时候还要他自己出去卖画为生,可怎么都没有现在日子苦吧?” 枕着双臂抬起头来看着屋顶,那上面还挂着蜘蛛网,今日打扫卫生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屋顶,看来明日还是自己要吃苦了。 于是也没有心思进空间了,她闭上眼睛安稳的睡过去。 这一夜睡得不甚安稳,屋子中的蚊子一只接着一只,她偏偏又是个睡相不好的,两只手臂都露在外面,以至于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上面满是红红的疙瘩。 惺忪着双眼坐起身来,瞧着自己两只手臂上的疙瘩,第一次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双手抱着脑袋,却是忍不住的叹气:“这个世界怎么没有花露水这种东西呢?实在不行闻眼下我也可以啊!” 第147章 o型血的痛苦 徐宁在床上崩溃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忽略掉自己两只手臂上的疙瘩,她闭着眼睛把衣服都穿好,正打算下床去看萧然的时候,突然一不小心抬头瞥见天花板上蜘蛛网上挂着的蜘蛛…… “罢了罢了,我便当做是我自己眼睛瞎了。” 叹气这种东西,叹多了也没有意思。 拍了拍衣服上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徐宁挂上自己的标志性笑容,也就推开了萧然的门。 病美人这种东西,从前在红楼梦中看到林黛玉的时候,也未曾觉得吸引人,反而会觉得林妹妹有些做作过于有性格了,但不得不说,当你看见一个病美人一手托腮一手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窗子,双眸放空的时候,确实是会被吸引过去目光,那种破碎的柔弱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于是把早就已经捏在手里的消炎药拿到一旁的桌子边,倒了一杯水拿上前去给他:“快把药吃了,我还要给你换药呢。” 萧然回过头来,朝着她微微一笑,从她的手中把药接过来,这种胶囊状的药物他已经吃过许多次了,所以也未曾觉得新奇。 一口吞下去之后,他饮过水便道:“我可否像之前那样继续坐轮椅?” 若是可以做轮椅的话,有些事也可以给徐宁分担分担,总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安排在她的身上。 又托腮道:“若是有轮椅,我也可以做饭。” “可是没有啊?”徐宁无奈的摊了摊手,“总不能让我现给你做一个吧,不过这也不是不行……” 她微微扬上唇:“今日本来是打算砍一些竹子来做柴火的,既然你起了这样的心思,那我就给你做一个竹子的轮椅吧。” 空间里倒是有现成的铁制材料只需要拼接,不过莫名其妙拿出这样的东西来还要再解释一番,虽说两个人都有秘密吧,但萧然最大的秘密自己已经知道了。 “倒也不必。” 萧然失笑,他本就长得丰神俊逸,五官长得出彩,却又并非是浓颜,而如今又故作一副柔弱无奈的模样,便是叫人说不出什么叫他不愉悦的话。 “那……”徐宁做出有些苦恼的表情,“那你老人家也就只能在床上躺着喽,不过也不要紧,若是你真觉得无聊就和我多说说话,总归这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若是憋闷着不讲,我日子也难过的很。” “那就劳烦徐姑娘多陪陪我这个病人了。” 和萧然贫完嘴,徐宁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砍竹子了,萧然想要一个轮椅,她还是要满足的。 用竹子做一个,这件事情是真的不现实,先别说厨房用来煮饭的燃料不够了,就是自己的手艺也不足以支撑一个轮椅的制作。 “该把那个铁制轮椅拿出来组装还是需要拿出来。” 手里捏着镰刀,却是加快了砍竹子的动作。 砍完竹子之后已经是中午了,出来之前就已经给萧然准备好了早饭和午饭,昨天煮的是一锅浓稠的白粥,今天就换成了小米粥。 自己是南方人,吃不惯这些寡淡的食物,但京城处于北方,他们这边吃的东西比较粗,最好是自己上次去酒楼买糕点的时候,那第一糕点她虽然没有吃过,不过去瞧过一眼,总归是卖相不怎么好罢了。 回到屋子里,没有过去看萧然,而是上上下下把屋子里的卫生全部都打扫干净,重点关注天花板和一些角落,几乎都整理好了之后,她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把空间里的那些材料都拿了出来。 “也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这个开金手指的朋友,否则在这个年代你想要见到这种东西,连梦里都不可能存在。” 活动了活动手指,这才蹲坐在路上开始拼接。 这一做,便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徐宁对吃东西素来没什么欲望,口腹之欲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为了维持人的基本生命活动,以至于在此刻肚子已经叫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松了松酸软的四肢,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脚都在打摆。 脑袋胀的生痛,却还是推着轮椅到萧然的屋子,她今日并没有时间做饭,而夏日里的饭菜本来就比较难以储存,所以昨日的已经全部坏掉,今日自己也只能一起同他喝粥。 推开门,眯着眼睛盯着刚刚拿起勺子正打算喝粥萧然,她清咳了一声:“不如等我一起吃?” 不锈钢的轮椅推出来还是有些亮眼的,特别是这个晚上他之前还用过,并且有些尴尬的是,他把这个东西拆了。 第148章 o型血的痛苦(2) 萧然怔怔的看着她手里推着的东西,手里捏着的勺子举起来也不是,放下又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但眼睛里还是突然亮了起来,看着那熟悉的轮椅:“你……你不是说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它只有一辆吗?” “在我的家乡呢有一个关于神仙的传说,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娃娃,他有一个口袋,里面能够取出一切你想拥有的东西,有句话是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拿不出来的,我和这个小娃娃颇有几分渊源,所以我也有他这样的本事。” 徐宁想起自己前世很喜欢的一个动画片,况且哆啦a梦和大雄,也算是受众群体很大了。 萧然眨了眨眼睛,他在平阳县待了这么久,虽说没怎么出去走过,但奇人异事还是听了不少,不过这般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的娃娃,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便是你的另外一个秘密吗?” 他把手中的勺子搁在碗里,你今日没有给自己做饭,就是为了去做这个东西? 目光移到她的手上,虽是推着东西,与他之间的距离还隔得有些远,却还是依稀能够瞧见她手上的伤痕,有些严重的正在往外溢着鲜血,点点血痕虽然不多,却是叫他一颗心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喉间带着涩意,萧然只觉得此刻有些难以开口。 “你也不用用那样的眼神瞧着我,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若是你能够帮助我解决一日三餐,我也正好腾出手来好好的给你医治双腿,以及你身上的那些伤痕,话说我有一个怪癖,就是你身上的伤口结了血痂之后,能不能让我帮你撕呀?” 徐宁挑了挑眉,把轮椅推到他的身边:“若是你愿意的话,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我也可以去山上打猎,给你加点油水。” “你若是愿意,就算是在给我身上添一身伤又如何?” 萧然跟着她挑眉:“徐姑娘治好的伤,当然交给徐姑娘来处理。” “可千万别这么说。”徐宁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圆圆的眼睛里都是否定,“我是有癖好,但这不是怪癖,萧公子可千万不要在外面去败坏我的名声,神医徐宁在外面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神医都发话了,在下自然是乖乖的闭嘴,就算要说也是去外面表示自己对神医的赞美。” 萧然这些日子好说话的很,也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的冷脸了,如今时不时还会和她说些好话,虽然说不上多么悦耳,但起码不会像之前那么彼此憋着一股子气,干冒火。 又将轮椅推到一旁,她坐到萧然的床边,从一旁的盆里给自己舀了一碗粥,也没什么想拿勺子的淑女心思了,吨吨吨的一口把粥喝完。 这才抹了抹嘴又瞧着萧然:“待会儿再给你的身上上一次药,然后就可以仔细瞧瞧你的腿了,之前你在家里喝的补药现在也还要继续喝,为了方便我把那些药都做成了药汁,明日出门之后给你一些,你记着自己算着日子喝。” “可你那时上来的时候,连包袱都没有背一个,是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的?除非真的是靠你的那个荷包。” 萧然纵然是非常想知道她的秘密,但也不能这么直直的说出来,只得拐弯抹角的从她那里得到些零碎的线索。 “那个故事我从前没有听过……” “是很小的时候听父母说过,你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耳闻也是正常的,何况你平日你出去的时候,旁人和你扯的都是家长里短,即使是坐在茶楼,哪里又会有人专门和你讲这些神话故事呢?” 徐宁镇定自若的骗着萧然,她早就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神话故事少的很,关于神仙那些的基本上是没有,女娲补天这些闻所未闻,更别说动画片里的哆啦a梦了。 所以萧然要是听说过,那才是离谱的很。 也就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萧然啊,我这里还有许多故事都是别人没有听过的,你若是真的感兴趣,咱们可以专门挑一个时间出来和你慢慢说道说道。” 笑着一张脸,反正自己从前无聊的时候宅在家里,曾经看过许多动画片和狗血八点档,只要他真的感兴趣,那么随便说出几个来都可以让他三观尽碎。 瞧着她的眼神,萧然就觉得这件事不像是个靠谱的,于是摆了摆脑袋,表示自己并不感兴趣:“不必不必,若是我真的想知道,书中自有一切。” 第149章 o型血的痛苦(3) 徐宁可不是很赞同他的这个说法:“这死读书是没有用的,还是要靠一双眼睛和耳朵见识见识,你也不必觉得有些羞涩,咱们二人的关系,实在不必见外。” 说完正打算问他还打算喝粥吗?毕竟自己还要去厨房洗碗,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萧然便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随即撩开衣袖,露出了自己两条胳膊上的红疙瘩。 那疙瘩是大块大块的,尤其是小臂上居多,徐宁未曾料到他会发现自己被蚊子咬了,但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抽回手,而是任由他打量。 一边注意着他的目光,一边戏谑道:“昨夜我被蚊子咬了一夜,怎么你在这屋子里住着半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说实话还不知道萧然是什么血型,来到这个世界一共就只给两个人输过血,也就分别是难产的产妇,以及中了带有血槽和倒刺箭的景驷。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是o型血,再加上自己治疗产妇的时候空间中有备用血,倒也没有抽到她身上,但后面那个景驷就不同了,当初自己为了维持他的生命体征,直接很慷慨的抽出去五百个单位。 如今想来也没有觉得后悔,不过觉得胳膊肘那有点痛。 她于是忍不住的轻咳两声,看着萧然露在外面的白净皮肤,顿时狐疑的看着他:“你当真一个蚊子咬的疙瘩都没有?” “我自幼便不逗蚊子。”萧然点了点头,“从前和母亲在家中,都是她被蚊子咬,那时用了很多法子都没办法叫她躲避蚊子的叮咬,最后只有去药店买那种驱蚊的汁水,才勉强度过夏日。” “看来你母亲和我一样,都是o型血。”她没有办法的歪了歪脑袋,那双圆圆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萧然,里面满是羡慕,“我昨夜一晚都没睡个安稳觉,今日早上起来就看见自己两条手臂上长满了疙瘩,这些疙瘩又红又痒,若不是我自己忍得住,只怕此刻手上就没什么好肉了。” 她空间没有花露水,也没有蚊烟香,更没有驱蚊棒。 唯一有的,就是治疗蚊虫叮咬的药,只是那些东西都是只能满足事后,自己还是要忍受这些红疙瘩的存在。 便又是很难过的叹了叹气,她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偷偷抬了个眸子盯着萧然:“罢了罢了,如此这般的体质是我等这种凡人羡慕不来的,不过之前虽然吸引蚊子,却也没被咬过那么多的疙瘩,看来昨夜是因为蚊子知道你的血不好喝,所以便扎堆来找我了。” 这种没有人分流的感觉,很难给外人说道说道,其中苦水,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了。 “若是……”萧然垂下脑袋,瞧着她手臂上的疙瘩,他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你可有什么药,能够让那些蚊子全部奔着我来,这样你也就不必忍着蚊虫叮咬之后的疼痒了。” 如此这般没有逻辑,却已经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话,徐宁还是很赞同它从萧然嘴里说出来的,不过若真的有这种药,她也不能给萧然啊!总不能真的叫一个卧病在床的病人,除了要忍受身上的新伤长肉的瘙痒感,还要叫他一下连着一下的抓疙瘩吧? 于是也只得对上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罢了罢了,也不同你说这件事了,待会儿擦完药之后明日一早我得给你烧一锅洗澡水,虽说你的身上没有味儿,可那么久没有洗澡,想必你自个也忍受不了。” 萧然从前在平阳县的时候都是每天洗一个澡,不过如今这也没有什么条件,徐宁今天砍竹子的时候已经出去瞧过了,这座山上有一天然的瀑布,地方不是很大,但基本上是能满足人的日常需求了。 并且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离他们住的地方非常近,自己过去挑水,来回不过十分钟。 说完,给萧然投过去一个很是怜惜的目光:“委屈了你这么久,倒也难得你能忍受得了。” “忍受不了又能怎样?”萧然也是回以一个苦笑,“我如今比之前还要不良于行,就算你现在给了我一个轮椅,坐上去动动上半身也都还要忍着身上的痛,这般的我,若是于昨日就同你讲我想沐浴,岂非是在给你找麻烦?” 人都有万般的为难处,却也同时想着圆了别人的为难。 何况还有一点,他便也是脸上的苦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戏谑:“我如今身子骨弱的很,若是明日沐浴,岂非是要找你帮忙?” 第150章 沐浴 徐宁瞪了瞪眼睛,随即又弯下笑道:“你如今行动起来都这般为难,若是我再不对你施以援手,岂非是颇为冷血了些?何况沐浴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帮你,最后吃亏的也不是我自己啊。” 萧然的身体她虽然没有瞧见过,不过透过他的里衣目测一下还是觉得非常不错的,说实话,徐宁喜欢的并不是那种肌肉大汉,于她而言那些类型的男子有些过于的充满了力量感,会给人一种憨重的感觉。 所以能够让她心动的,反而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男子,当然,如果那种类似小白脸的身上能够略微有些腹肌的话,她便是更加心动了。 毕竟她自己有本事,也不需要身前有男子庇佑,而对他们为数不多的要求中,也就是希望能有那张脸,瞧了让自己心动罢了。 便是笑眯眯的盯着萧然仍是略微有几分苍白的脸蛋,病美人什么的,她瞧见之后最为欢喜。 而被她这番言论说的开不了口的萧然却是转了转眸子,他抿了抿唇,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我从前竟未发现,你是这般对我的身子感兴趣。” “诶。”徐宁连忙解释,“我对你的身子也没那么感兴趣,毕竟你知道我是医者,医者眼中是没有男女之别的,虽说我是个女子,可我救治的病人中也有男的,自然他们没穿衣服的模样我也瞧见过,而人嘛,在自己碰到的东西里,无论是哪种都会忍不住的对比,就像对我来说,虽然没瞧见过你的身子如何,但只单单说这张脸,你便是我瞧见过的所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 白墨玉漂亮吧,可是她的那种漂亮,并没有什么灵魂和生气,只是个个五官都长得极好堆砌出来的。 林纾也算是模样不错的,可身材却略微有些宽大,也说不上是肥和壮,反正不会让人觉得削瘦。 而景驷…… 她有些为难了起来,景驷也是那种模样长得好,又有身材的,虽然于脸来说输了萧然几分,可是武功比他高强这点是一定的。 便很是不知道怎么下最终定论的徐宁瞧着萧然:“于我而言,景驷也是个长得极为不错的男子,并且他的身形也极好。” 徐宁一门心思的思考着,完全没有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脸色越来越沉重,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此刻里面好像装了一个漩涡,翻涌着的,是好似黑色的幽光。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徐宁说,她瞧见过许多男子的身子…… 于是,萧然便抿紧了唇,只是这么盯着她。 “好了好了。”徐宁扶额,“我倒也不是说你身形不好,咱们还是不要过于深究这个问题了,你的身形好不好我都不会嫌弃你,每日,每日我给你准备药浴好不好?” 她可不敢多看萧然的眼神,瞧多了觉得有些渗人。 忽略自己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她默默的把眼前的装着粥的锅收走。 而萧然看着她关上门之后,双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受伤,徐宁究竟是把他当成什么,自己其实到了现在都没有摸清楚,在她眼中,自己不是她的丈夫,两个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 可若真的是后者,好歹还能维持应有的夫妻关系,但偏偏,她却只想和自己成为朋友。 黑眸中嘲讽更甚,谁想成为朋友啊…… 第二日。 徐宁一早起来就烧了水,她今日打算去打猎,毕竟景驷准备的肉食有限,除了鸡蛋稍微多一些之外,猪肉就只准备了一块。 毕竟不好保存,她也完全能够理解,而鸡蛋,除了第一天她打了两个之外,其他的都打算给萧然留着,等他身上的外伤基本上痊愈了之后,自己就可以给他安排食补了。 舒服的拉了拉筋,这才把烧热了的水倒在盆里给萧然端了过去。 虽是自己帮他沐浴,但因为昨日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憋着一股子气,两个人便也是相顾无言。 但萧然冷着一张脸,却还是跟着她的动作。 洗完澡后,徐宁帮他换上了衣服,又扶着他去轮椅上,这才又撩开他的裤腿道:“过几日就可以开始为手术做准备了,你这些日子一定要记得按时喝药,而且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马和我说,旁的也就罢了,你自己的腿你必须要放在心上。” 给他小腿上的所有穴位都按压完了之后,徐宁这才把他的裤腿放了下去:“等你可以站起来了,那么就能够叫之前那些算计你的人,全部都为他们的盲目无知付出代价。” 第151章 手术(1) 萧然对上她的眼睛点了点头,他想起来了自己在林府遇到的那些事情,虽说林纾给了他莫大的侮辱,可若不是他把自己绑在地牢,他也不知徐宁会放弃那么多的东西来救自己,就好像是平阳县的这个身份,就算只是个小农女,上不了台面,但毕竟是她为人处事的根本…… 于是忍不住地伸出手,他的掌心轻轻的抚着徐宁的头发,夏日的山上略有几分潮湿,再加上徐宁也不算是干发,如今摸起来就觉得有几分油,可萧然却半分都不觉得恶心,他弯了弯眸:“或许,你心中其实并不情愿让我找林家报仇,钱老夫人对你很好,你也是真心敬重那位老人家。” “一码归一码。”徐宁并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尊敬钱老夫人,京城里的事情她从来也没打算隐瞒过,“钱老夫人对我来说是长者,是值得信赖的人,可就算是这样,这也不能泯灭他儿子所犯下的罪,当朝丞相能够和皇贵妃勾结在一起,他敢压上这么大的筹码,就证明他的背后一定不简单。” 徐宁并不是很情愿一直和他扯这个话题,于是也就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裙,这才拿着那个只剩一点点水的木桶,又瞧了另外一个装满了他洗澡水的桶:“我记着要去外面挑水,你若是愿意的话,也就估摸着时间做晚饭,食材什么的都已经放在厨房里了,对了,今日我还打算去打猎,虽说不知道能够得到什么东西,可总归如今攒着,也好为你之后恢复身体好好补补。” 她也是有些馋肉了,而且这树林里面的野生动物肉质更是鲜嫩的很,况且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保护动物的说法,只她待会儿料理的时候注意注意,也就不会留下什么寄生虫,否则自己要是在这个世界得了那种传染性的疾病,就真的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晃出了前不久才发生的那个震惊世界的疫情,徐宁颇有些后怕的摇了摇脑袋,这才是又道:“萧然,你没事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跑,就算有了这个轮椅,可是这山里面的路崎岖不平,没有多少是叫你能够行走的。” “我知道。”萧然点了点脑袋,“我之所以想要这个轮椅也是为了能够在一些方面帮到你,自然不会因为有了它,去给你添什么麻烦。” 于是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记得早日回来,否则我一个人待在这屋子中,也会时时为你的安危忧心。” 脸上的微笑不减,可双眼中的忧心却是叫人瞧的分明的很。 徐宁瞧见之后心下一暖:“你放心吧,我自然会顾惜着我这条命,怎么都会想着你还在屋子中等我,就算是遇见什么事,爬也会爬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空间吊坠中有麻醉枪,而自己的准头自然是不必说,所以一旦发现了食物之后,就可以立马射出去,这样就能够达到自己想要加枪的目的了。 出了门把木桶的水全部都倒掉之后,整齐的放在一旁,这才是从空间中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麻醉枪往一旁的山的深处走去。 这原先就是那些达官显贵狩猎的地方,之所以被废弃的原因,也并非是因为这里面的猎物不好打,既是如此,按照他们往年都会往这里面投放猎物的习惯,那么必然现在会剩下许多的动物,而且油水应该也会很不错。 她捏紧了手中的麻醉枪,脸上却并未有什么害怕的神情,反正这座山并不是那种大山,而且之前为了那些达官显贵的安全,也一定不会放出那些大型的猛兽,并且还会派专门的人隔一段时间就来巡视一次,所以自己的安全必然是有保障的。 毕竟眼下自己的这个身体并不能够让她恢复到原来身体的水准,能够做手术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了,更加别说让她像武松那样,可以只手打虎。 这脑袋里还想着一件事,眼睛和手却是在做着另外一桩事,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有枯枝败叶被踩碎的声音,那脚步落地有些缓,看来这个被自己发现的猎物体型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会是像兔子山鸡那些小的可以随时隐藏身形的。 唇角得意的勾起一抹笑容,徐宁顺势把手中的麻醉枪举了起来:“就是不知,是谁能够有此殊荣被我第一个带回家了。” 第152章 手术(2) 徐宁和萧然在这山上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们两个人的日子清贫,是不完全版的荒野求生。 可是山下,景驷的日子却也不大好过,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好,手底下的人便一个个都不安分了起来。 “景公子,不是咱们不愿意相信你,是如今你不愿意说出公子的下落,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够聚集在一起,都是因为公子是我们的领头人,这要是换作在羊群里,也就是咱们的头羊了。” 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坐在景驷的对面,他悠闲的端起自己的茶杯吸了一口茶香,又是颇为得意的笑了笑:“我们也并非是在为难你公子老人家,这不是就想知道公子在哪吗?若是景公子愿意说出来,让我们个个组织都派人去瞧瞧公子,只要一旦确定了公子的下落,那你我的日子也都好过。” 他说完之后又是瞧了瞧,站在自己旁边一脸支持的,穿着一袭红裙的女子:“芍药,咱们可是从公子与夫人出来之后就一直陪同着他们的,就算没有景公子本事高强,可对公子也是真心的很,况且你我都是为了公子好,又何必在你这里把消息卡的如此死呢?” 这说话的男子脸上虽然是笑的,可是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叫人觉得厌恶的很,可却偏偏真的像他说的那般,他是萧然从本家就带来的亲信,就算是如今掌控着所有手下的景驷,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于是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忽略掉他这副笑面虎的样子,他只是冷笑一声:“沈老板的意思是,我并不足以保护好公子的消息,还是沈老板觉得,公子在哪养伤的消息,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或者你们觉得,一定要去拜见公子,才能表露出你们的忠心?” 阴阳怪气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只有他们能够做的,自己也可以表露得明明白白。 而他身边站着的橘子也是脸色难看得很,她非常气恼的鼓起自己的双腮,就像嘴巴里塞满了松子的松鼠一样:“你们这些人可恶的很,之前公子被抓了不知道被关在哪里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到处寻找公子的下落,还落井下石说公子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如你们这般的,就算是跟着公子和夫人从本家出来的又能怎么样?遇到一点问题不知道解决,反而是来互相为难,难道你们心中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 “橘子。” 她还未说完,景驷就直接说话打断了她:“沈老板她们毕竟是公子身边值得信赖的人,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的和他们这般说话。” 说完又瞧着自己面前坐着的脸色难看的沈老板,还有他旁边那个,虽是穿着一袭红裙,可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面容明媚且灿烂,反而透着一股子阴郁之气。 “小孩子不懂事,还望沈老板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景驷不想橘子因为这件事情就得罪他们两个,也就拉下了自己的面子替橘子给他们道歉,也算是互相给个台阶下。 只是他如此好说话,那沈老板却是冷哼了一声:“这好的坏的都让景公子这里说尽了,都说奴才是跟着主子的,既然景公子身边的侍女能够当着我们的面讲出这般刻薄的话,是不是也能说明,公子你之前也在她的面前说过我们的不好呢?” 他早就看不惯景驷了,一介武夫,胸无点墨却偏偏能够得到萧然这般器重。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和他们这些旧人,完全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们也不能指着他,能够给自己什么便利了。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讥讽的看着他身后的橘子:“这小姑娘年纪那么轻,瞧着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却偏偏能够跟在景公子的身边,若是景公子你说照顾弱小,咱们这些人可是半点也不相信的,所以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或者景公子你的意思,是想先把这个小姑娘养在身边,等年纪大了一些之后再收房?” 说完,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他偏了偏脑袋瞧着自己旁边的芍药,哈哈道:“这景公子有这般的想法也不足为奇,如花一般的姑娘谁瞧见之后不喜欢呀,只是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你养着身边的这些小玩意儿,存的是这样龌龊的心思,半分没有为公子的江山社稷做打算呢?” 这一个说话比一个难听,他自然也是看见了橘子瞬间冷下来的脸。 第153章 恶心之人 橘子被这沈老板说的话气的要紧,她又瞧见坐在自己前面的景驷捏着拳头,是压抑着自己怒火的,便越发觉得气恼,于是直接站出身来说道:“沈坞,景公子与公子二人兄弟情深,你今日说这样的话诋毁景公子的名声,难道不怕公子恢复身体之后来找你麻烦?还是说你觉得,你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凌驾在公子之上,为公子做主吗?” “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哪里油配站在这里同我们讲话?”沈坞目光不善的看着橘子,“方才老子开你玩笑,不过是瞧着你和景驷这小子关系不错,怎么,你现在还想拿公子来压我不成?” “是谁想压谁呢?”橘子冷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公子不知道?景公子不了解吗?他们之所以不对你出手不过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是老人,那便留好你自己的脸面,不要叫小辈想给你贴着你自己都还要掉下来!” 橘子自然也不是个好惹的,她虽然年纪小,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的欺辱于她。 “原来景公子是这么管教自己手底下的小辈的。”那身着红衣的芍药手里捏着锦帕捂了捂唇,一旁的嘴角微微上挑,“真是新鲜呀,什么时候像你这种小丫鬟也可以随意诟病主子们,就算沈老板有什么事情做的不该,亦或是开了你的玩笑,你也该好好受着才是。” “芍药姑娘此话说的便不对了。”景驷微微抬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听说芍药姑娘也侍从勾栏瓦肆出来的,怎么,自己出身不光景,便也觉得旁人不配在日头底下好好活着吗?” “你!” 芍药没有想到景驷会这般说自己,更没想到他真的会为这个小丫头出头,于是有些颤巍巍的伸出食指指着景驷的脸,她说话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子癫狂:“你居然敢如此这般说话毁坏我的名声,看来景公子真的要做离群之马!” “那如此便让我们试试,等公子身体恢复之后回来,将今日的事情说给他听,最后公子会找谁的麻烦!” 景驷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狠狠的往外一扔,那茶盏应声而碎,微绿色的茶汤弄湿了地上铺着的地毯,也叫说话的二人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沈坞和芍药抬起头来瞧着景驷,却只能够看见他双眸就泛着狠光。 随即便是听见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用等公子回来,若是你们觉得今天来我这里闹这一通还不爽快,那么我就陪你们二人好好玩玩,亦或者说,你们做什么,我这边都陪同。” “还有。”他话锋一转,盯着沈坞目含凛光,“若是你们二人在说什么话来侮辱我家小丫鬟,那么我也便做主,直接叫你们的人交给她去处理,我还就不信了,在我景驷的地界,你们二人能蹦几尺高去!” “好啊景驷!”沈坞冷笑起来,他盯着他的脸,面露讥讽,“那我们就瞧瞧,今日的事情之后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你也是最好把你背后的这个小丫头保护好,否则她有一日除了你景驷的地界,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旁的事,可别怪到我们头上来!” “那你们二位走路的时候也小心些,这夜路走多了总会翻车的,说不定哪一日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你们就不小心踩到那个水塘里翻了!” 景驷还没有说话,橘子又气鼓鼓的看着他们二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我今日就还不信了,如你们二人这般臭名昭着的,能比我们公子菩萨心肠的日子过得还好。” 目送他们两个人摔门离开,橘子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只是刚刚摸了两块,一双手臂便将她捞到一旁,而手中的那两块瓷片也跟着掉了下去。 橘子有些呆愣的抬起头来瞧着手上还打着绷带,但脸上一脸不赞同的景驷,她忍不住的吞了两口唾沫,瞧着自家主子略有些阴沉的面容:“公子可是觉得橘子刚才不应该顶撞沈老板他们?可是他们两个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怎么能够怀疑公子你对公子不好呢?明明这些日子咱们都是为了公子谋算,就连你手上的这个伤,若不是那日徐姑娘处理的快,怕又要多受好几日的苦。” “瞧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萧然的不是。” 到底是个小姑娘,景驷也不好一直凶人家,于是微勾唇瓣露出笑容:“萧然又不知道他们是这种人。” 第154章 手术(3) 橘子撇唇:“就是因为萧公子不知道,所以咱们才不能让萧公子一直做一个耳目闭塞之辈,这件事情等他和徐姑娘从山上下来之后,一定要说给他们两个人听,萧公子的身份是何等尊贵,若是被这种宵小影响了名声,必然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你呀。”景驷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也不觉得生气,只是颇有些无奈的想伸出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又知道这件事情逾矩,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话锋一转,“萧然想必这些日子应该还未曾好起来,否则我应当收到信了。” “信?”橘子疑惑,“什么信啊?” “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待在那山上,就算是有一个徐宁,终归也是不能全信。” 景驷说完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转,看着橘子:“你与徐宁待了一会儿,你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徐姑娘?”橘子反问,“我觉得她人还可以,长的也挺漂亮的,最主要的是,她是一个真的有本事的人,而且若是她信不过的话,锦公子你也不会让她单独上去照顾公子啦。” 平心而论,比起别人,橘子真的觉得徐宁非常的不错,况且还有一桩事,她又伸了伸脖子:“不是说公子和这位徐姑娘之间另有一段往事吗?若是这位徐姑娘真的是夫人的话,那么她必然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公子,所以你老人家也不必太过忧心啦,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福气,也都是我们强求不来的。” “你年纪不大,想法倒是还挺多的。”景驷失笑,“这些碎瓷片叫外面的人进来收拾吧,否则一不小心割伤了手,大夏日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哪里就如此娇气了?” 橘子并不甚在意的蹲下身子,又把那些碎瓷片一块一块的捡在一起,她走到里面的房间里拿出笤帚和铲子,把碎瓷片都理好之后,这才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公子,咱们过些日子是不是该进城一趟?那酒楼毕竟是咱们的一个据点,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以后咱们若是再想知道京城里面的消息,可是要费上许多的力气。” 橘子很是可惜酒楼这个据点被浪费掉,毕竟按照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消息,还未有人知道那酒楼和他们有关。 “我派人进京去探查了。”景驷眯了眯眸,“白府和林府的人这些日子都拿着徐宁的画像在街上询问百姓,他们仿佛不是很相信她假死的消息,可是那日林纾是亲眼瞧见徐宁死过去的,就是不知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别的变故,居然叫他又对这件事情起疑了。” 徐宁制作出来的药品质还是非常值得让人信赖的,而且她既然敢用在自己的身上,也就更加能证明,那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若真的是如此,问题也就只能出到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了。 便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橘子:“你派人下去查查沈坞,我总觉得他此次的到来有些奇怪,或许他的背后并不干净。” “好。”橘子一口就答应下来,“我早就看不起他这个人了,虽然他是很早之前就跟在公子身边的,可到底是一个商人,唯利是图的紧,不过咱们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经商,怎么别的老板就不像他这般说话恶心。” 橘子只要回想起来,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全身恶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反正我呀是一点都不喜欢他,不过还是希望他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公子的事情吧,不然按照咱们的规矩,只怕他下场必然会非常的凄惨。” 无奈的耸了耸肩,便也看见景驷眼中装着的眸光和自己一模一样。 而此刻山上,萧然正坐在轮椅上抚摸着一只雪白的信鸽,那鸽子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倨傲,但脑袋微微低下,仿佛是非常享受萧然的抚摸。 那腿上绑着的信筒里面已经装好了。 “小心些,可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萧然拍了拍信鸽的背,这才用另外一只手滑到窗边,将鸽子放了出去。 他双眸微垂,也不知道山下这些时日如何了,自己昏睡的这几日,想必又有许多事情发生,而且最主要的一点,自己失踪了这么久,所有的事全部都靠景驷一个人来处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抚好底下的人。 若是有人不服他,用自己失踪的这种事情和他来闹,那事情想要处理好,也就变得格外艰难了。 神色越来越复杂,将轮椅滑到一旁,又看着摆放好了的药汁。 第155章 手术(4) 一晃又是几日,很快就到了徐宁和萧然约定好了的做手术的日子。 她将他放倒在床上,深呼吸了一口气瞧着他:“我待会儿就会给你打麻药,而后你就会昏睡过去,不过你放心,等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的双腿的手术就结束了,而后最多再过上几日的时间,你便能够慢慢感受到双腿恢复疼痛感。” 她说完之后就拿起一旁的手术袍给自己换上,既而又对上了萧然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黑,里面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他一旁的唇角上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一定会成功。” 说完就把旁边放在手术托盘中的麻醉针取了出来,又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笑着说道:“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我虽然治好了很多人,可是在治疗你的时候是我最紧张的时候,不过几个时辰之后你再次睁开眼睛,只能够瞧见一个结果,就是手术成功,你我这些日子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说完,一只手轻轻按着萧然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拿着麻醉针将药剂注入他的身体,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并且充满了信服力:“放松身体,好好的睡一觉,我们都互相信任。” 她唇角上扬,将麻醉针放在一旁,看着萧然合上双眼,又过了一会儿确定麻醉生效之后,这才把所有用得上的医疗器械全部都取了出来。 这木屋背靠一片树林,所以与采光方面其实并不方便,徐宁也就把手术灯取了出来,将仪器与他的身体连接,萧然的生命特征随即出现在显示屏上。 徐宁撩开他的裤腿,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坚毅起来。 目光移到一旁,她摁一下手术计时器,语气冰冷:“手术开始。” 记号笔确定了要下刀的部位,手术刀划过表皮,分离肌肉…… 三个时辰后。 “呼……” 深呼出一口气,把已经坏死的神经切除,再将完好的神经相连,于是又将一直患伤没有好全的骨头处刮下腐坏的部分,她将骨头折断的位置连接起来打上钢板,这才又将皮肉按照位置合上,缝合之后她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想当初她因为任务刚刚成为外科大夫的时候,做手术方面并不熟练,不过自己运气好,当时带自己的那个大夫是那个医院最厉害的外科大夫,也因为如此对她的要求特别严格,仅仅是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件事,就磨了自己快一个月。 那个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小白鼠和兔子,才练出来这么一手漂亮的蝴蝶结缝合。 手术结束后摁下手术计时器,这才将另外一只手上的针放在托盘里,她还没有来得及挪动自己的步子,突然便有一股子头晕目眩的感觉袭上头来。 尚且还没有适应,脚又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在地上坐了个敦实。 好一会儿,徐宁才从那股子劲中缓过来,可是又瞬间觉得屁股处成了一阵剧痛,她抿了抿唇,扒着一旁的柜子站起身来。 “当真是身子不中用了,不过才七个小时的手术就累得那么彻底,若是换做自己上辈子出任务,那么这般的体质,就是把自己的命送出去吧。” 忍不住的讥讽自己,却又觉得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便又从空间取出了输液用的葡萄糖给自己输上了一瓶。 至于为什么不用那种挤压的?那么只能说自己现在是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了。 合上双眼,估摸着麻醉还要好一会儿才能过去,便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会儿。 两刻钟后。 徐宁抬了抬头,刚好自己输着的葡萄糖药液也没有了,把手背上的针拔掉,用棉签按压好之后这才觉得身子恢复了些力气。 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伸出手来摸了摸萧然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确定他此刻生命体征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手术成功,现在就等着你醒过来了。” 她有些虚弱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这才是把所有的医疗器械和医疗设施都收入了空间,至于那些医疗废弃物,只能按照以前的规矩打包好之后扔入空间,等自己下次出去的时候找个地点集中焚烧了。 “也不能怪我不爱护环境,毕竟这些东西也不能一直放在空间里,当然,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否则我就要成妖女了吧?” 苦笑了一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没有扎针的手托起自个儿的腮帮子,萧然的面色很难看,毫无血色。 第156章 感受痛感 可是就算是这么难看的面色,换在他这张脸上也只会让人觉得万般怜惜,徐宁忍不住的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脸,她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出唇:“真希望你待会儿醒过来就能够站起来,只是是我在痴人说梦了。” 她忍不住的感慨,只是他却看不见自己此刻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七个小时的手术,让她原本捆好了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散开了,之前虽然是收在手术帽中的,可是经不下扯开之后又看一眼呀。 而她的身子本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好的,如今也算是透了一些精气神,除了唇色泛白脸色发青之外,徐宁的一双眼眸中都透着一股子的疲惫,其实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走路,否则若是走上几步,便能够瞧见她的双腿都是在打摆的。 又守在萧然的床边守了快一个时辰,徐宁一直没有离开,她时不时的就替他把脉,再用棉签给他的唇瓣沾些水,确定他的生命体征一直都平稳着这才是放心的。 而后又才见他睫毛抖了抖,慢慢的睁开眼睛,徐宁心里便更加的激动了起来。 她握上他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可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于是略微冷静了几分之后说道:“你现在觉得如何?身子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特别是你的腿,如果你现在就能觉得小腿处有什么感觉的话,千万和我讲。” 能够感觉到疼痛是最好的,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就代表自己的手术非常成功,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微乎甚微,可是也并不影响自己脑补一番。 “还好。” 他有些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随即瞧着徐宁的模样,又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唇瓣露出了笑容:“你如今的模样,好丑。” “你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徐宁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是刚才做手术的时候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再加上自己做完手术之后又一直没有去梳洗,所以就算是丑也是意料之中。 便故意做出一番不满意的模样瞧着他:“我都是为了你,整整七个小时,我一直待在你的床边都没有离开过,所以我如今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怎么能够嫌弃你恩人的模样呢?” “不……嫌弃……” 萧然继续费力的说着话,他其实感受不到双腿处传来的任何的疼痛,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虽然现在的感觉比自己没有睡着的时候还要糟糕,但是他就是相信自己的腿已经好了。 于是又瞧着眼前的徐宁,费力的与她双手握在一起,感受到她掌心的濡湿与温暖,他道:“我可不可以……以身相许……” “若是这般,那我又要财又要色。” 徐宁瞧瞧他如今虚弱的模样,也舍不得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他,更加不希望在他透着这股子破碎感的时候在他眼中瞧见失望,也就是破天荒的说道:“我同你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继续好好的睡一觉,等你睡醒过来之后就会觉得腿开始痛了,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治疗最为关键的时候,就算手术结束了,你该喝的药该擦的药也一样都不能落下。” 消炎药和特效药每日都是跑不掉的,并且在伤口开始泛着疼痛的时候才是让人最为难以忍耐的时候。 徐宁从前治疗过这样的病人,也明白就算是伤口长好了,可是想要站起来恢复到以往的水准,也必须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复健。 就算是自己的腿,许久没有用了也必须要磨合一番。 她于是用另外一只手拿了干净的帕子,给萧然擦掉了面颊上的汗珠,语气非常的轻柔:“等你待会儿再睡醒,就可以喝到我做的鸡汤了,我之前去狩猎的时候,抓到了一只特别胖的山鸡,在等着它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想那样大的步子,绝对不会是兔子和鸡之类的,可是没成想,这座山的油水实在是太好了,能够叫这般的山鸡都长到这样的体型。” “我想吃……” 萧然唇角上扬的弧度更甚,可那股子破碎感也还非常的明显,叫人瞧见之后越发的心疼他,恨不得替他受过。 “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面色也红润了几分,可这般的神情却并未让人觉得轻松,因为那红润下面,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苍白:“我方才觉得自己其实是清醒的,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我好像又瞧见了我们在平阳县的时候。” 第157章 不听话的病人 徐宁失笑,她把用来擦汗的帕子放回了盆中,这才回过头来瞧着她说道:“想要吃红烧肉呀,只能等咱们回去之后再做给你吃了,这山上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你老人家也多担待担待。” 说完又替他盖好被子:“快先睡着,不然待会儿这麻药劲过了,你可就会觉得痛得紧了。” 站起身来把自己身上的手术袍脱掉,刚才太累了,一时之间忘记把这个玩意儿脱掉,不过也并不影响什么,反正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萧然想必早就已经习惯了。 非常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我现在也要去睡一觉,咱们比比谁睡得更久。” “好。” 萧然颔首,他如今大半个身子都是僵硬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睡一觉确实是现在比较好的选择。 而两人这一睡,也就到了第二日一早。 徐宁瞧着今日日头大,便把身上盖着的被子拿到院子里去晒着,她将前些天捉来的山鸡炖成了鸡汤,舀了一碗去萧然的屋子。 只是刚刚推门进去,就瞧着他半坐着身子,两只手抱着膝盖,他咬着唇,眉头皱起,似乎是在忍着什么剧烈的疼痛。 徐宁见状连忙把手中的鸡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了上去,她扯过萧然的手给他把脉,察觉到那略有些紊乱的脉象,又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心中猛的一嘎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 于是有些强硬的把他摁在床上躺着,撩开他的裤腿,发现自己缝合内处的蝴蝶结有些乱了,可到底是没有被人打开,不过就算如此,刀口周围也泛着些许红肿,并且看上去状况很是不好。 一股子火气猛地从心口窜出来,她冷着脸瞧着萧然:“我和你说过,好好睡一觉等麻药劲过去,可你为什么要来动你的伤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或者觉得我的医术让你觉得有些不满意,所以才要动你的刀口?” 说罢,便更加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不下来:“昨日我花了七个小时才把你的腿治疗好,为了让你的双腿恢复,我昨日到今日就昨天晚上那会儿喘了口气,脑袋只要一清醒就忧心着你的伤口恢复的如何,如今一大早起来就给你做了鸡汤,那一整只山鸡,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萧然,如此这般你还觉得我对你不好,还要质疑我的医德?” 她胸口处起起伏伏,说话夹枪带棒,可脸上却仍是冰冷一片。 看着萧然同样难看的脸色,徐宁却不再像昨天那么好说话,她袖子中的双手低垂着,可还是从空间中取出了体温计,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上前夹在萧然的胳肢窝里。 强行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几分,她看似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发热了,如今我也不和你一般计较,等你的伤口恢复好了之后我再同你说道说道今日的事情,从现在起,我去将我房间中的软榻搬过来,以后我就睡在你床的旁边,若是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马上就可以发现,你也不用悄悄的来看你的刀口。” 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像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吐出来,完全没有给别人喘息的机会。 萧然看着她的脸色也知道今日是自己的错,也就未曾多说什么,他抿了抿唇,双眸中满是歉意:“我也是今日一早被痛醒的,那痛感来得有些猛烈,再加上全身酸软,我一时之间还分不清楚是哪里痛,这才看了看自己的腿,我也没想去动那刀口……” “我也是担心你,语气这才有些不好,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她能够理解萧然的感受,这许久都没有过感觉的腿突然传来痛意,虽然是让人万般的难受,可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也因为此有些事态,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旁人也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自己作为一个大夫,遇见这种不听话的病人,难免还是有几分生气,便也是垂了垂眸,继而说道:“你先别说话了,我得瞧瞧你发热严重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你有些红肿的刀口,不排除有发炎感染的可能性,待会儿你喝完鸡汤之后再吃一些消炎药,今日我哪里也不去,待在这守你一日,等你的高热退去之后,我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没有护工和亲属,这种守病人的事情也只能交给她来做了。 不过眼下在这个时代,换做别人来守萧然,她也是万万有些不敢相信的。 呼了口气坐在他的床边,倒数着时间取出体温计。 第158章 往后打算 一刻钟后。 徐宁取出夹在萧然胳肢窝的体温计,确定只有三十八度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的高热不是很严重,也还不需要喝退热的汤药,待会儿我去烧一锅热水,今日你要是口渴了便多喝些热的。” 把体温计收好,这才去一旁的桌子把鸡汤拿了过来,她扶起萧然,让他靠在枕头上,这才把鸡汤递给萧然:“你的伤口想要长好还有些许日子,不过今日既然已经能够感受到疼痛,那么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了,这样吧,等明天咱们就试试一些简易的抬伸,在确定不会影响到我给你缝合的伤口的前提下,我们努力加快双腿恢复的时间。” “好。” 萧然颔首,一口一口的喝起了鸡汤。 徐宁瞧着他的模样,心中却很是复杂。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人都改变了许多,不单单是萧然,其实更大的变化还是自己。 上辈子她作为一个特工,组织要求的便是不能对不相干的人产生感情,而为了能够更好隐藏他们组织的秘密,不被旁人知道,他们甚至杜绝和别人共同完成任务。 所以自己一直都是单打独斗,即使是后来因为一个特殊的任务在医院去做外科大夫,她也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性子,和那些其他的大夫之间,除了同仁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也因为她的性子孤僻不好接近,所以在做大夫的那几年,她除了上手术的时候在医院可谓是个透明,既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也不会成为领导提拔下属的对象。 那个时候自己从来没有觉得什么,医院对她来说是个过客,而后自己数十年与她唯一的联系,不过是在那里学到的医术。 只是未曾料到,如今换了个时空,换了个身份,居然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 和徐年是兄妹之情,和景驷勉强算得上朋友之谊,和萧然…… 她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情,也就只能收了收目光看着他道:“觉得这鸡汤如何?” “勉强吧。”他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汤喝完,微微抬了抬眸子瞧了瞧徐宁,又从一旁的柜子上取过丝帕来擦了擦嘴,这才很是悠闲的说道,“比不上我做的,待我身子好了之后,让你尝尝我煮的鸡汤。” “好啊。”徐宁挽唇,“那我很期待萧公子的手艺,不过他们商量好了,你呢必须像我一样上山打一只野生的山鸡,不然花钱买的我可不愿意,总不能我出满了力气,还能让你走捷径少花一半时间吧。” 从他的手中接过帕子放在一旁,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有件事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我们在这山上待着,是要等你的腿好全了之后再下山,还是说等刀口基本愈合之后,就可以安排人来接你了。” 说完撇了撇一旁的窗子:“那日我在外面看见了一只信鸽飞进了这个窗子,想必你和外面也还保持着联系。” “伤口基本愈合之后就下山。”萧然脸上悠闲的神色消失,继而严肃了几分,“景驷昨日给我传信,说是手底下的人用我在养伤的这件事威胁于他,要他一定把我所在之地说出去,更有人对他出言不逊,隐隐想趁在我不在的时候爬到景驷头上去作威作福。” 他说完之后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那张脸上冷的没有丝毫温度,若是胆子稍微小的一些人瞧了,只怕会畏惧的看都不敢多看几眼。 但徐宁却未曾有丝毫其他的感觉,反而是有些疑惑的说道:“当初在平阳县的时候,景驷中箭,我瞧着你们二人说话,便是说那边的事情都是交给他来处理,包括安排人在你身旁保护,若他是你身边除了你之外权利最大的人,那么这些年来应该已经让手底下的人都服他了,又怎么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故意为难于他?”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萧然在平阳县除了养伤之外也是避难,之前她和原主待在一起待了多久自己没有个准确的概念,不过至少她来到了原主身体中,也大概有个小半年了。 估摸着这般,萧然手底下的人应该都是可信之辈,至少是不会轻易背叛于他。 如此说来…… 她又道:“其实只要你手底下的人都忠心于你,他们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也无伤大雅,毕竟你能放出去的权力就只有这么多,而大部分的又被景驷一个人握在手中,有人不复也是应当的。” 第159章 国朝腐朽 萧然对徐宁说的话并没有反对,但其中的道理也不尽是如此:“他们小打小闹的我管不着,但是眼下是多事之秋,如果因为他们个人的事情而影响到了我的大局,那我也就不能冷眼相看了。” 说罢微笑着瞧着徐宁:“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待我腿上的伤基本愈合之后,咱们就准备下山的事情,到时候再做你说的那个复健,不过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于你多多照顾我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般客气的话。”徐宁摇头,并没有把在这山上的事情放在心中,“从前在平阳县的时候我去坐诊,家中的大大小小都是交给你一个人处理,此刻也算是你我互换身份,果真老天爷都是公平的,不会叫一个人一直享福。” 很是舒服的耸了耸肩,她又是微笑道:“等你能够站起来那一日,我必然会敲锣打鼓,摆上五桌十桌的宴席,这是你的大事,同样也是我的大事。” “好。” 萧然失笑,他瞧着她眼中的星星,忍不住的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他瞧着徐宁饱满的额头,又瞧着她脸上的那些疤痕,此刻见着它们一条条纵横分布完全没有规律,却又是觉得可爱的很。 “你别把目光总是落在我脸上的这些疤上,我如今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把它们去除掉。” 一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熟悉的目光,徐宁就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手:“我还有一桩非常正经的事情要问你,白家和林府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还有林纾背后的皇贵妃,她既然只有两个女儿,那么本来在继承皇位这件事情上就无望,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好好的待你,即使是害怕你的母亲同你一起进宫最后影响到她的地位,那矛头也应该是指着你母亲一个人,为何当初刺杀之时,也未曾想过要放过你呢?” 萧然的母亲一同进宫,可以理解为萧然登基之后,会封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太后,而皇贵妃只有女儿,最后便也只能混的一个太妃的结局。 虽说太后和太妃仅一字之差,但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只是即使如此,她守着两个女儿也完全没有用,就算我朝对女子再为宽容,也万万没有女子当皇帝的道理。 那朝堂上的言官,和着守了数千年的封建礼教,绝不会被一两个人就撼动,就好比武则天,那也是在两个皇帝的蹉跎之下熬出来的。 “因为她就是想要捧他的两个女儿做女帝,亦或者说,想要在宗室之中挑选一个京城人为太子。” 萧然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你说,将一个外面的皇子带回来奉为至尊好,还是挑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随时都可以拿捏在手中的傀儡皇帝好呢?” “可宗室之中,大多数的男子都有自个儿家里的爵位要继承,稍微有本事一些的,怎么会愿意去拿给别人当成傀儡?” 徐宁大概明白了萧然的意思,不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皇贵妃来处理,也会费上许多的力气,况且如今皇帝还在位,他满门心思想着的都是萧然继承自己的位置,应当是不会轻易答应皇贵妃从宗室之中挑选人。 “所以眼下。”萧然蹙眉,“我得到的消息,是皇贵妃和林纾两个人勾结在一起,林纾背后的寒门子弟愿意成为皇贵妃的助力,而前者许诺给他的,也是待她自己登上太后之位之后,帮助林纾成为朝堂第一人。” “若是这般,那你此刻所面临的局面确实是很复杂,但是你可曾想过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皇帝,他虽然呆在宫内,可应当不是聋哑之辈。” 徐宁想起了那个被刺杀之后就一直蜷缩在深宫的皇帝,其实对他这般的人,自己是多少有些不齿的。 身居高位,享数年荣华,却在一朝风雨来临之际,毫无抵抗之心,仍想躲避在他人身后,无论好坏,最后都能接受,哪怕是自己的安逸生活,是踏着别人的骨肉而上的。 “告诉他又有何用?”萧然不屑,“他若真的是个有担当之辈,也就不会那么多年都被皇贵妃拿捏在手中,而我朝这数十年来也绝对不会国力停滞不前,有一桩事只怕你不知道,从前臣服于我朝的两个国家,在去年都已经停止了朝贡,而他们于去年皇帝的万寿宴上,都未曾送来贺礼,其国书上言之凿凿,说是如今三国地位相当,应该是我国在他们两个皇帝寿宴之时先行送礼,如此这般才算公平。” 第160章 平阳富婆 徐宁语塞,她确实是没有想到自己呆着的这个偌大的国家,对外局势已经如此复杂了。 “我从前竟从未想过这些。” 她心情很是复杂,对于这个国家,自己很难说得上是有什么爱国心理,毕竟来到了这里的大半年里,遇到的这些事,几乎是从来没有让她感觉过国家所带来的温暖。 不像自己从前生活的种花家,国家对人民的照拂可谓是深入到人民生活的每一个方面,尽管自己的职业并不能够被晾晒在阳光之下,却也可谓说是感受到了国家的福利的。 便也是抿了抿唇:“如此这般,你如何打算?” “在朝廷之上皇帝靠不着,丞相靠不着,那么自然有别的人愿意和我合作。”萧然举起食指敲了敲一旁柜子的柜面,“人都是被利益驱动着的,那些寒门子弟之所以依附着林纾,不过是因为他如今是一国丞相,手中握着无边权利,可是和寒门所对应的世家贵族,去世万万不会叫他们这么容易就把这种事情办成了的,所以咱们可以等着,看看谁最后会按捺不住,第一个来找我。”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隐藏你下山之后仍然是在京城的消息。”徐宁笃定的说道,“你是在赌。” “是赌。”他眸光正定的看着她,一只手摸上她的手背,同她十指相扣,“这天下朝局本就是一番豪赌,人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大家都想吞并车马最后为帅,可是这位置只有一个,你说,谁又甘愿拿着自己的百年荣辱,去给别人做垫脚石?” 说完,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温和了起来,他轻轻地对着徐宁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知道你追求的素来是生活的平稳,可是如今我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生计必然是没有定数,其实你若是不愿意陪同着我一起,我也是万万没有话讲,等下山之后,若是你想好了,我就可以让景驷给你准备一个路引,往后无论你想去哪,都断然不会有人阻止于你。” 说完,笑容却发着些许苦涩:“其实凭着你自己的本事,游山玩水之际又以治病救人为生,或许再过不久,我就能够听见江湖上有了个了不起的女大夫,医死人肉白骨于她而言,都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没想过要游山玩水,也没想过下山之后就另谋生路。” 徐宁冷脸道:“我虽然不喜欢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也不喜欢自己卷入权势的斗争中去,可是我心中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过的,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我到江湖上去成为了鼎鼎有名的神医,但这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若是有人想借用我来威胁你,同样也可以对我出手,我那个选择,并不是把我自己摘出来,反而是将自己送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中去。” 其实有句话,徐宁一直是憋在心里的。 她喜欢自由,但希望身心自由能够建立在经济自由的基础上,若是许她四海为家,却不能许她衣食无忧,那么与其过那种日子,倒不如待在京城中享福。 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你自己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我这就去把软榻拖过来,今日咱们两个人都好好休息,等过几日你的伤口基本好了,就可以准备下山的事情了。” 她对于住在山上这件事情并不反感,可并不代表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许多事情亲力亲为,对人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可这些事做的多了,难免会叫人觉得有些厌烦。 自己此刻就是如此,不过因着这个大夫的身份,再加上生病的人是萧然,她尚且可以忍耐几分罢了。 于是往后几日,徐宁都是和萧然一同住一个房间,每日按时往他的伤口上敷药,直到红肿彻底消失之后,她这才停止给他喂消炎药。 不过每日皆有一个固定的时间,试探他双腿恢复的程度,从一刚开始只感受到的疼痛,后来随着长肉,渐渐能够觉得些痒意,再往后腿,也就是偶尔能够感觉到双腿在抽搐。 如此这般,也就只差刀口彻底长好,下去专门开始复健了。 徐宁对于这样的情况非常的满意,更是在自己给他拆线的那一日准备了许多的肉食,虽说没有红烧肉,但却有一整只烤兔。 “咱们明日就可以准备下山了,既然今天是在这山上呆着这最后一日,那么自然是要吃些好的,尝尝这兔肉,这可是我这些日子捉到的最肥的一只兔子了。” 第161章 平阳富婆(2) 徐宁给萧然盛了一碗饭,又舀了一大勺兔肉给他之后才说道:“快尝尝这兔肉做的如何,我觉得这些日子我的厨艺一也有所进步,若是你专门做糕点的那个酒楼愿意辟出一块来做这些热菜,说不定在京城之中的影响力可以更上一层。” 说罢,便也自己坐下来吃着兔肉,却又想起前些日子才交代给萧然的那件事,也就问了问:“我前些日子让你帮我传信给景驷,说是让他派人把我在平阳县存的那些钱都取出来,这件事你做的如何?我当初走的时候,特地和谢无忧说了,让他把我之前的那些钱全部都存在钱铺中去,虽说我的那个酒楼这儿的影子也不算太多,可若是把所有的钱都攒在一起,想必如今拿到京城州来用,也可以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说完,看着萧然吃了一块兔肉,这也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咱们既然是要下山去,那你可想好该如何处理京城里面的事?” “这些倒是不急。” 萧然轻轻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同她四目相对,里面蓄满了柔和的光芒,在看见她嘴角的饭粒之时,更是含笑探出身子去将她嘴角的饭粒摘下:“怎么饭粒还跑到嘴角来了?” “我一时之间太过用心问你问题,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只是你还未和我说,我的钱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徐宁倒是不是真的担心那些钱拿不到手,只是很好奇自己走了这几个月,那酒楼究竟盈利了多少?如果说那种经营模式是值得推广的话,那我自己也可以在京城再努力努力。 其实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硬要被卷入这场棋局中,那么她所能够做到,就是让自己更加有底气,不会轻易被别人于这金钱方面所影响。 也就是双眸发着亮的看着萧然:“我可是真心担心着我的那些钱,你若是知道数目的话,赶快和我讲讲。” “就能够如此把钱放在嘴边,却还丝毫不让人厌恶的,也就只有咱们的这位神医大人徐姑娘了。”他饶有兴趣的说出话来打趣着她,“说出来怕是你不信,你那酒楼这几个月一共赚了五千两银子,景驷那边已经派人帮你把钱都取过来了,因着怕你急需,所以等咱们下山,他会先把银票给你,等你自个的钱到了,再补到我们的账上。” 说完,萧然又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里的兔肉,这次倒是没有抬起眸子来看徐宁,而是颇为优雅的把嘴边里的骨头吐到一旁的盘子中,这才又是抬起头来说道:“拿着这几千两银子,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我自然是已经想好了,不过之前确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如此说来我现在应该细细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些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徐宁指着手中的筷子,轻敲着自己的下嘴唇,她此刻有了这么多的钱,确实是还烦恼了起来,于是又想道:“你手中可还有剩余的铺子?若是有什么空余出来暂时没有什么用处的,不若租给我,我倒是打算开一个药铺,用来坐诊,毕竟旁的什么事暂时我也还想不到要做的。” 她抿了抿唇,觉得把自己的这身发挥出来确实是眼下最快能够盈利的法子了。 “有倒是有。”萧然点了点头,“我已经让景驷下去给你安排身份了,一个从苏杭过来的孤女,原本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可是一年以前亲戚移居去了其他地方,旁人不知具体去向,而你身上的盘缠又在路上用完,所以只能在京城中讨生活。” “可是若是如此,我又如何能够用你的那个铺子去开药馆坐诊呢?要知道要是想开一个药管的话,是必须要去京城的衙门备案的,我总不能说一个孤女,在没有盘缠的情况下,平白得了几百两银子能够在京城盘下一个铺子吧?” 若是说话不能自圆其说,便也就是给别人挑刺的机会,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这个身份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不然按照白家和林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势力,她如此做来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萧然闻言失笑,从她的手中把她轻敲着下嘴唇的筷子拿了过来,放在一旁的碟子上,这才又道:“你若是觉得这样说瑕疵太多,便也可以讲你在投奔亲戚之后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日子,那亲戚就是开药铺的,膝下又无子,而后觉得你孺子可教,也就把药铺传给了你,这般也就无人会怀疑你的身份了。” 第162章 下山 徐宁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她正欲再说两句话时,突然想起来他们二人此刻是在吃饭,也就不委屈自己的五脏府了,她又拿起筷子给萧然舀了一碗汤,略微鼓了鼓腮:“咱们眼下还是快些把饭吃完吧,那些东西都可以容后再议,对了,待会儿我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你看看有什么是你需要带走的。” 在这住的日子不长,可掰着手指头算也有半个月了,她其实除了自己这些日子挖的药草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带走的。 “好。”萧然可是配合的颔了颔首,“我待会儿就仔细瞧瞧,不过这个轮椅……” 他将目光移到了自己坐着的这个不锈钢的轮椅上,语气微噎:“下去的路都是楼梯,这个东西带着只怕是会给咱们添麻烦,可若是不带的话,留在这里未免也有一些可惜。” “我明日一早就把它给拆了。” 徐宁并不觉得这个是问题,只是这个不锈钢的轮椅拆了之后,这些零件当然不能就这么当着萧然的面消失,之前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引得他怀疑了,可是这两个轮胎又确实占地方,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带着萧然下去。 于是蹙了蹙眉,又突然想起当初送自己到这山脚下来的姑娘,名字好像是叫做橘子。 于是又抿唇道:“当初送我来的那个姑娘叫做橘子,她说在我下山的时候也会来接我,这班你可不可以叫景驷让她明日也上来,旁的东西都可以不带走,但这个轮椅留在这里的话确实是会引起一定的麻烦,毕竟你也不能保证,这个屋子之后不会再有人过来。”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让这个世界的人见见世面,但前提是小范围的传播,毕竟这个不锈钢的轮椅,无论是材质还是制作的工艺,都是远超这个世界的水平的。 她不想打乱这个世界发展的节奏,更不希望别人因为这个不锈钢轮椅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身上。 而眼下,外援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于是她又道:“若是她没有办法上来的话,这个东西咱们也没有必要带走,就地销毁,不叫以后的人发现就可以了。” “那这未免……”萧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他双手捏着旁边的凸起的扶点道,“我待会儿去给景驷传封信,让他明日安排橘子过来。” “好。”徐宁满意点头。 于是两个人安静的吃完了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徐宁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该收的东西都收好,那些可以扔进空间去的,她没有半丝的犹豫全部都扔在了木屋的外面,而那些已经出现在萧然的眼前的,她也就没有办法的都收拾好装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来了这里这么久,也没搞懂这个包袱究竟是怎么个包法?” 她弄了这块布十几分钟,这才无力的坐在床边拖着腮发呆。 眼睛盯着窗户外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说自己现在是苦笑吧,她又觉得境况没有那么的凄凉,可是若说自己此刻前途一片光明,又觉得过分安慰自个儿没什么必要。 于是只能口中呢喃,略微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要是之前组织里的那些朋友知道我现在在这个世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一定会说我不知上进,并且没有办法尽快适应这般既不方便又无趣的生活吧。” 目光又一不小心落到了一旁的包袱上,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闭上了双眼:“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也就算是锻炼我自己的动手能力了。” 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古装剧,女主也是被迫来到了古代,而后在男主的安慰下把“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当成抚慰自己内心躁动的一贴良药,虽说这句话有些过于心灵鸡汤,可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喝上一口,也不见得会被毒死。 便也不管自己包的无比丑陋的包袱,两腿一蹬把鞋子踹在一旁之后,舒舒服服的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盖好。 圆圆的眼睛盯着很是干净的天花板,脑袋里却是想着该如何赚钱。 “如果只是单纯开一个药铺的话,不见得在短时间之内就能打开自己的名声,倒不如想想,如何发展一下餐饮业和彩妆业,若是我把香水还有现在的那些化妆品都弄出来的话,说不定能够引起京城中的那些世家贵女的注意。” 鼓起双腮,脑袋里却是在盘算着这般做的成本和可行度。 第163章 下山(2)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晃了过去,徐宁换上自己昨日刚刚洗的衣服,然后推开了窗,十分惬意舒服的闻着窗外新鲜的空气。 昨夜大概是下过了一场雨,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不过这般,便也更加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驱散了脑海中还残留着的倦意。 “终于是要离开了!” 她颇为感慨的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拿了过来,这才推开了门。 “我还以为今日还要我叫你起床,难得你起得这么早。” 她露出笑容,瞧着也刚刚推开门的萧然,见他自己已经穿戴好了并且将前几日都披散着的头发束了起来,还带上了一个很是好看的发冠,便又道:“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可是想证明自己身子好些了,并且双腿的疾病也治好了,寓意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我可未有这般的想法。” 他唇角含着笑,滑动着轮椅到徐宁的旁边,又瞧着她手里捏着的包袱,终归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怎么,你今日的包袱怎么叠的这么丑?” “这还不是因为昨日忘记弄了,今日一大早怕耽误你老人家的时间,这才随意裹了裹就带着它过来了。” 她原本也未曾把萧然会嘲笑她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想着待会儿橘子也会上来同他们一起下山,也就突然来了几分包袱:“你若是叠的包袱好看,不若帮我重新叠一下?总不能你在这里笑话着我,自己却又没几分真本事吧,这天下可从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需要物尽其用,那么自然也不能平白得了别人的笑话。 她挑衅的抬了抬眉梢:“你若是没本事的话,待会儿我就给你叠一个和这样一样丑的包袱,你若是觉得没什么东西装的话,我也可以把我这包袱里的药草取出来,给你填填位置。” 萧然失笑,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徐宁是这样一个半分都不肯吃亏的性子,也未曾想过自己在她的手中居然讨不得半分的好处。 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额:“罢了罢了,我可不敢再打趣你,若是待会儿你真的让我背一个这么丑的包袱,我可怎么出去见人?” 他唇角虽然含着的是苦笑,可是这几分无可奈何之中,却又因为他俊俏的容颜,让人生出了几分保护之感,更加会有些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腹诽,究竟是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让有着这般容颜的人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徐宁突然又有一些想叹气,说不上是无语,只是想着这张脸果然足够具有迷惑性。 “那橘子呢,今日什么时候来?” 和他继续扯这件事情,明显是自己吃亏,徐宁也没有真的打算让他不良于行还要背上那么丑的包袱,况且自己待会儿,说不定还要背着他下山。 也就谈论起另外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昨日可是说好了要传信的,那信鸽这几日来来往往那么勤,总不能说是到了给我办事的时候,就飞不动了吧?” “你这是何意?”萧然又忍不住的扬唇,“或许是那信鸽觉得连夜办事太累,所以故意在外面打了个盹,让橘子没有那么快收到你的消息呢?” 徐宁耸肩,“如果是那个鸽子偷懒的话,那么我觉得,你们那里应该不是只有这一只鸽子吧?既然它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那么它的存在也不是万分必要的,不若直接杀了炖汤,也好给你的身子再补补,如果是给自己的主子办事,好坏都是那么多,你觉得呢?” “我作为它的主子,可不觉得这是它的好归宿。” 萧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你也千万不要怪罪那只鸽子,昨日一晚我就给你写了信过去,景驷说他今日一早就会派橘子过来,让我们先别动,等橘子爬上来之后再一同下去。” “若是这般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咱们若是贸然下去却又没有碰见她,那么就有可能遇见其他的人,这京城虽然大,可是万一遇见我们的人把这当成一桩奇事,出去碎嘴乱说,那要是被有心人听见起了疑心,咱们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萧然深知自己身份的麻烦性:“我明白,只是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上来,不过他们竟然起来了,不然在这再吃最后一个早饭,我记得昨天晚上去厨房的时候,还瞧见两个鸡蛋。” 那兔子是去打猎猎到的,而他们这些日子大多也是依赖这林子中的肉物,所以原先的食材,确实是还剩下一些。 第164章 下山(3) 徐宁其实还没想过要在这再吃一个早饭,毕竟如今还没有到往常的饭点,她也算不上饿,可想起萧然到底算一个病号,也还是需要补身体的,也就没有拒绝。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能快些做来吃的,不过早知道今天晚上还要在这再吃一个饭,昨日我就收拾些东西拿来做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只是还未曾踏出门,就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与之伴随而来的是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多少也带着些许急促。 她蹙了蹙眉,意念一动,从空间中抽出把手术刀出现在袖子里。 若是外面的这个人是橘子,那自然是一切欢喜,可若是不是…… 她双眸中划过一丝杀意,她可不打算,让别人在此刻还威胁着他们二人的性命。 而萧然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他握紧了轮椅,朝着门口紧紧的盯了过去。 当然,此刻门外大口大口喘着气的当然不是别人,而是一大早就被景驷发配过来的橘子,因为时间赶得紧,所以这一大早还没有吃过饭就爬了这么高的山,以至于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更加是艰难地抚着自己的心口,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生死边缘徘徊,只是等身子稍微能够提出来些力气之后,这才略微轻松的抬起手来敲了敲门,她嗓子冒着烟气,说出来的话也与平时不同。 “徐姑娘……呼呼……我是……我是景公子派来接你们的……”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扶着一旁的门框,略微有些撑不住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上面,脸蛋却是就近贴着门,不然她真的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滑落下去。 “景公子说……呼……说公子最近几日身子恢复的很不错,马上就打算下山了,还说……还说让我来是帮你们搬东西的。” 听到外面是橘子,虽说声音有几分变了,可是徐宁还是大概能够听出些从前的味道来,再加上她此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可以理解为因为剧烈运动之后而伴随着的短暂性的失声。 也便是回头看了一眼萧然,见他双眸放下警惕之后这才拉开了门。 只是未曾想,门刚刚拉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便直接扑了过来。 徐宁身子比脑袋还快直接往旁边一晃,便是瞧着那少女直接扑在了地上,随即耳畔便传来一阵吃痛声。 “哎呀!” 一刻钟后。 扶着橘子坐在椅子上,徐宁一边给她摔破皮的手擦着消毒用的酒精,一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我没有想过你就坐在门口,所以直接就拉开了门,是我有些莽撞了,应该和你说几句话的。” “这件事怎么能够怪徐姑娘你呢?”橘子闻言立刻迅速的摇着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情其实是我做的有些不该啦,我应该先别休息,等徐姑娘你给我开门之后再缓和缓和的,不过我瞧着公子的脸色确实是好了许多,比起我上次来这的时候,公子的脸色不知红润了多少。” 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意,却又在酒精接触到破皮的伤口时呲牙咧嘴的叫着痛:“这个东西擦在伤口上可真痛,徐姑娘,咱们每次这么受伤都要擦这个吗?” “是为了不让伤口发红发肿,你们家景公子因为受伤的缘故就擦过两次这个东西,不过你可比不得他。” 把伤口消完毒之后就擦了消炎止血的药,这才拿过一旁干净的绷带替她把伤口包好:“不过你是个小姑娘,也不能和他那种大男人相提并论,总不能让我看着他略微受了些痛,就忍不住的呲牙咧嘴的同我抱怨吧。” 说话中到底是带了几分笑腔,又看着坐在不远处眉目中略有几分冷淡和生疏的萧然,想起他们原先是打算吃完饭之后再走的,也就是问道:“多加了一张嘴,不然我去炒些菜?” “嗯。”轻应了一声,萧然瞧着橘子的脖子,看着那上面挂着的吊坠,眉目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脖子上的这个吊坠,是景驷给你的。” 他话语中含着肯定,可是那话一出,却是叫橘子脸上带着的笑意瞬间消失,她双眼中带上了些许害怕,眨动着大大的眼睛,结巴道:“是,是上次……上次有人,有人找我的麻烦,景公子说,他说如果我带上这个的话,旁人就知道我不好惹,也就不敢……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欺负我。” 第165章 另外安排 吃完饭之后下山,徐宁目光一直在萧然和橘子之间流转着,自己不过去准备了一会儿早膳,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便如此的奇怪。 也不知是两个人背着自己说了什么? 只是徐宁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问橘子,她背着萧然下山,包袱和拆好的不锈钢轮椅全部都是由橘子拿着。 而到了茶铺之后,也便是进了之前和景驷见面的那个里屋,此刻景驷坐在一旁沏茶,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袍,头上配的是相同色系的发冠与发簪,侧颜俊美,却与萧然不同,透着的是一股坚毅挺拔的味道。 听见了她们几个人进屋的声音,橘子把手中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不锈钢的轮椅配件自然是只能放在地上。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走到景驷的旁边,声音虽有些沙哑,可却透着一股子喜意:“景公子,公子和徐姑娘都已经下山来了,而且徐姑娘说公子的身子恢复的特别好,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如同常人那般行走,咱们这么多年的谋算,公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倒也是苦尽甘来啦!” “意料之中。”景驷倒好四杯茶水之后,把最靠近他自己杯子的那杯递给橘子,这才回过头来瞧着萧然,他唇角微扬,双眸中蓄满了轻松,“早就盼着你下山了。” “我也早就盼着下山来见你。”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徐宁,声音温柔如斯:“快坐,今日景驷拿出来款待我们的茶水可是他私藏的宝贝,今年春时他院子里的茶树长出来的第一茬,我从前可是叫他拿出来好多次,只不过他舍不得,叶子都没有让我瞧见过一片。” 徐宁颔首,与萧然坐在景驷对面,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说实话,这茶水确实不似以往的茶水那般先苦后甜,而是只在舌尖含着一丝丝的苦意,一抿即化,随即便是甘甜入唇,且久久不散。 只不过她对喝茶这件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这般的好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道稍微名贵些的水,若是叫她口中说出什么溢美之词,未免有些太过为难她。 以至于只是喝了一小口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徐宁脸上挂着笑道:“我不喜茶,不过今日喝的这个确实是不错,只是眼下还有桩事情想要问景驷你,我让你去帮我取的钱还有你们这多余出来的铺子,以及我想要的那个路引和如果开个药铺的话,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以至于最后扯到你们的身上来?” “这件事你倒是不用着急,我都已经给你处理好了。” 景驷在徐宁的那个小屋子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日子也不长,可是确实能够知道,她不是一个喜爱喝茶的人,否则也不会日日都给自己灌水。 于是从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几叠银票和一张已经签好字盖好章的路引,他将这些全部都放在徐宁的面前,这才很是正经的说道:“我帮你把钱全部都换成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了,这样也好方便你自己使用,还有这张路引,上面写着的是个和你年岁相当的小姑娘,背景呢也是像你们那日所说的那般无依无靠并且在京城找亲戚之后被托付药铺,只是我实在是很想知道,你们两人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故事来的?” 他很是疑惑的看了看萧然,最后又把目光移到徐宁身上,那食指微微有些急促的敲着桌面,略长的指甲与木头碰撞之下发出几分清脆的声音:“这般离奇的故事,一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就像画本子你都不敢这么写,否则要是一不小心被那个愚蠢的说书先生带到了酒楼中去,那可不是浪费人家在酒楼听书的时间吗?” 虽是疑惑在向他们二人询问其中的缘由,可是很难忽略他说话中略带几分的笑意,和多多少少的戏谑。 “你若是不知。”萧然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将自己面前的茶水往外推了推,声音也是冷漠如常,“便是自己想想,我们二人编出来的这个故事,其中深意如何?” “哪里有这么多的深意?” 景驷并非是个傻子,哪里听不出来萧然是对自己看他们二人的笑话不满意,可是平日里哪里有机会寻到萧然的不是? 也就咬了咬牙又道:“我不过是觉得,你们二人说出来的这个故事漏洞百出,若是徐姑娘真的打算凭着这个原因就开医馆,怕是没过几日,就有人顺藤摸瓜摸到咱们这来了。” 第166章 橘子药铺 徐宁挑眉,她圆圆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这个故事确实是有些离奇,可这天下那么大,总共有几桩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也总会有人相信的,不过我关心的是我的那个铺子,你若是找好了,那过些日子我可就要开始坐诊了。” “徐姑娘不打算在京城好好玩一玩吗?”橘子站在一旁乖乖的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水,她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徐宁,疑惑又好奇的说道,“京城里面有许多的东西都有趣的很,之前景公子就特地带我去见过世面,而徐姑娘你在山上待了那么久,想必应该是很无聊的。” “我对于京城中的那些花红柳绿不感兴趣,我不像你这么年纪小,总是喜欢那些新奇的事物。” 徐宁唇角抿着笑向橘子招了招手,瞧着她走到自己旁边,脸上的笑意更甚:“不如等你们家主子给我安排好铺子之后,你和我一起去卖药吧,跟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打打杀杀的,整日里醉心于权谋算计,余生不得安稳,倒不若跟着我,学一门手艺。” 她真的很喜欢橘子这个小姑娘,第一眼瞧上她的时候就被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吸引过去了目光,特别是她的名字叫做橘子,自己每次念名字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住的小区外面的那家水果店,老板总是喜欢把又大又圆又甜的甜橘放在最外面,那个时候自己每次从医院回家都会买上一大包。 只是如今在这个时空来,想必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吃到那皮薄肉甜的橘子了。 徐宁突然觉得自己此刻有些惆怅了起来,她伸出手去抓着橘子的胳膊,又瞧着她略带有几分微滞的神色,她失笑道:“当然,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买强卖,你若是不愿意跟着我的话,也可以继续跟在你们景公子的身边,只是以后真的不必如此叫我徐姑娘,你我二人互称名字,多少亲近些。” “你呀,就别总是想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了,这橘子可是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养在身边的,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要是真的想把她捉到你那个药铺中去做个打杂的,便也要真的得到她的愿意才是。” 景驷看着自家橘子呆呆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想要伸手去揉揉她脑袋的冲动,可是又拘着面前还有两个人,便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你要的铺子我给你准备好了,对了徐姑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和萧然单独商量,若是你们两个人愿意的话,不如在外面去喝喝茶?” “好。” 徐宁站起身来看了萧然一眼,见他现下是歪着脑袋瞧着自己,不知为何觉得整颗心都烧了起来,于是拉着橘子的胳膊道:“我们便是先出去了,你若是待会儿有什么事要找我,就大声一些喊我进来便可。” 说罢,两个人也就出了门。 在瞧见她背影消失在面前的那一瞬间,萧然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将刚才的茶水抬起来一饮而尽,那双眼睛又黑又深,此刻泛着叫人恐惧的光:“你信上说的,有几分把握?” “十足十。”景驷也正色起来,他给萧然添上茶水,“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打探清楚,我自然是不会说给你听,毕竟是你身边一直跟着的家仆,就算是犯了事,最后也还要交给你自己来处理。” 他唇角笑意讥讽:“他趁着你在山上养伤的这一段时间,背着我干了许多事,以为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的心上和白林两府那边,就没有多余的功夫来注意他,于是就胆大包天的勾结外族,从他们那买了好大一批武器,此刻全部都屯在西县,除此之外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不知死活的给好几十个外族人都准备了路引,把他们全部都带去了那边,你说,他此举,只怕不是单单想从咱们这拿到好处。” 景驷唇角讥讽越甚,他瞧着萧然越发难看的脸色,也就颇不好意思的收回了几分自己的嘲笑:“其实他这个人有二心并不要紧,总归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可是眼下白林两府一直都在打探你的消息,他的这件事情碰到这般的关口上,若是一不小心没有处理好,只怕会对咱们不利。” “那就是杀了他。”萧然抬眸,他眼中蓄满杀意,可却慢条斯理的抬起面前的茶,吹开上面的浮沫,声音冷淡却又充满危险性,“他已经疯了,既然我们无法掌握,那就弃了这颗子,破坏大局之事,他不能做。” 第167章 橘子药铺(2) “好。” 景驷点头:“我之前也是这般想的,可是拘着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只是派人在他的身边盯着。” “今日就动手。” 萧然道:“处理了他,那个芍药先别动。” “为何?”景驷疑惑,“芍药是他唯一的红颜知己,若是咱们杀了沈坞而放过芍药,只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沈坞和外族人勾结的事情芍药不可能不知道,而景驷一开始的打算是先杀了沈坞,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沈坞是和外族人联系最深的,只有先把他处理了,那些外族人一时在这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才能打乱他们原先的计划。 “芍药?”萧然冷哼,“你以为她真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是说你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只是个小角色?不,从一开始,芍药就是沈坞手中的一把刀,沈坞借着她的美貌,笼络了不少人,从前我不管,是因为我知道沈坞不是一个做事光明磊落的,但是只要他对我忠诚,我也可以不论他是用哪种办法去达成他的目的,可是眼下她既然已经威胁了我,那么他们两个我都留不得。”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件事情安排下去,今日一过,世界上便再无他们二人,只是还有一桩事情你必须要知道,皇贵妃现在不止和林纾合作,她还找了一些其他的世家大族,只怕为了巩固她自己的权利,这一次世家和寒门都会被扯进来。” 景驷面色突然变得不大好看,他抿了抿唇,最近这些事情让他闹心了许久,却又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毕竟皇位的更迭关系到很多事,如果说萧然能够成功成为下一任的皇帝,那么不管是对他自身而言还是对于自己来说,这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可偏偏让人为难的地方就是在于,想要坐上这个皇位前面的阻挠很多,仅仅只是皇贵妃一个,就已经是给他们找了许多的麻烦了。 于是思索再三,这才继续说道:“皇贵妃那边,虽然威胁很大,不过这一时半会他们并不用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而且徐宁或许能够帮我们许多忙,她的医术很厉害,而这个世界上可以得罪的人很多,医者却是一般不敢和他交难的。” 景驷看着萧然脸色微变,他也没有强求他做出选择,只是把自己的看法都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复杂,也大概能够摸得清楚你对她是怎样的心思,可是眼下你我都不是说情爱的时候,如果这一次不能成功……” 余下的话不用说完,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最后的结局是如何。 萧然颔首:“我明白,可是我不大想把她牵扯进我们的争斗中来,这件事情还是让我再想想吧,不过你确实是可以让橘子跟着她去开那个药铺,若是橘子真的能够从她那里学到些医术,以后你受伤的时候,身边也能有个靠谱的医者。” “我当然想让她跟在徐宁身边,不过这也不能是我帮她做决定,最后还是瞧她个人的意愿吧。”景驷苦笑,“我看你刚才一直瞧着她脖子上的吊坠,看来我埋在心底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 萧然闻言微垂眸子,他声音略带几分沙哑:“我没想过你会把一颗心系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只是我瞧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未必会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最后一颗真心错付,你可想过你自己会万般难受的。”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再明白,也不能让我在对上她的那张脸的时候,说出那些冷言冷语,也不可能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去帮她。” 景驷脸上挂着的笑越加苦涩:“在如今的关口碰上了想要保护的人,也不知是老天爷给我的磨难,还是他真的觉得我到了年纪,身边应该有个人陪着了。” 他们二人在这屋子中说出来的话叫人情绪低落,外面的徐宁和橘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橘子接过老板手中的茶水,却一直放在手边没有喝,她略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愁容,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关上了的门,十根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徐宁你看着她的动作和神态,就知道她心中在担心着什么,她于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咕噜噜的喝了一口,又把橘子面前的茶推了过去:“这茶是冰的,你不如喝上一口降降火,不然那双眼睛盯着那个门,我都怕门被你盯燃了。” 第168章 互诉衷肠 橘子听完徐宁的话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瞧着她,她不安的咬了咬唇,一双手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面前的茶盏上,摸着那透着寒意的茶盏,她只觉得心中越发的难受。 一颗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声音也变得越发的哽咽:“徐姑娘,你说景公子会不会觉得我在他身边呆着是个累赘,所以才想让我跟着你去学医,虽然……虽然能够跟在徐姑娘你的身边学一门本事,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可是我从小就是跟在景公子的身边的。” 橘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却越说越难受:“其实如果公子真的觉得我是他身边的累赘,我也并非是不能够理解公子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如今是多事之秋,公子一定想身边留着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也并非想……想我待在他的身边吃干饭。” “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小脑袋瓜子里为何总是想着这些东西呢?其实你们家公子或许只是觉得你年纪很小,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给你找一份更加稳妥些的活计?” 徐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去宽慰别人了。 从前自己闲来无事看那些穿越小说的时候,女主身边大多数都会有一个非常贴心的姑娘,亦或者是身旁的丫鬟,亦或者是原主的手帕交。 反正无论是哪种,她们的存在对于女主来说都是一种救赎和治愈,虽然徐宁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拿的是女主的剧本,可她还是非常愿意宽慰身边碰到的这些小姑娘的。 也就越发的放温柔了声音,她轻轻的说道:“橘子,你对于和我学医的这件事情,真的非常的抵触吗?其实换一种方式想一想,你如果一直以现在的身份留在你们公子身边,那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所扮演着的都是一个打杂的角色,你能帮助你们公子什么呢?在他闲暇无事的时候给他端茶倒水,在他为事情火急火燎的时候站在窗子外门外偷看,没有办法为他解决,而只能空着急吗?” 徐宁知道萧然和景驷他们两个人忙着的是什么东西,也明白在萧然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他们二人所面临的是什么局面,而橘子能够待在景驷身边这么久,想必这些东西也是心知肚明的。 既然不必挑破,那么就可以换一个更加温和的说法。 “你若是愿意跟着我学医,那么在你们家公子受伤的时候你就可以为他治伤,你知道能有一个让人十足十信赖的医者是多么困难,倘若你我什么都不会,却还是想要跟在他们身边,那么除了成为你口中的累赘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我们还会有什么别的作用。” 道理和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徐宁知道橘子是一个聪明人,想必她能够明白。 “可是……” 小姑娘眨着大大的眼睛,潸然泪下,她两只手捏成拳头道:“可是我就算是明白,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委屈,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哭,徐姑娘,我如果跟着你学医,如果跟着你去你的那个药铺,以后真的能够,真的能够帮助到公子很多东西吗?” 还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橘子抬起手用袖子擦干净眼泪,发红的眼眶此刻有些发肿。 徐宁无奈:“自然是可以的,你若是不愿意相信就可以看看我,我的医术就帮助到了萧然,我治好了他的双腿,包括在你们家公子受伤的前两次,也是我治好他的伤的,而且你其实也不必会很厉害的医术,只要能够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发挥作用,那么于他而言你就是很特别的存在了。” 大概摸透了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徐宁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感慨,只要是在古代,无论是哪个时空,这些小姑娘们都是如此轻易的会动情。 不过这也并非不能够理解,毕竟小小年纪就跟在一个男人的身边,而且那个男人的容貌不错资本也不错,在这二点的基础上,换成是她,或许也会高看几分。 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丝帕递给橘子:“对了,你知道你们家公子在哪里给我看了药铺吗?” “是在西市。”橘子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公子说东市里住着的达官显贵眼睛太毒辣了,你之前又在白府和林府待过,很容易就暴露身份,所以就给你换到平民百姓那边去了。” “这样很好。”徐宁很是满意景驷的心思,“给那些高门大宅治病太危险了,还是百姓的性子淳朴一些。” 第169章 冷血 白府 阿沛这一双眼睛看着自家小姐胳膊上的鞭伤,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直直的落下来,可又害怕自己的眼泪掉到白墨玉的伤口中去,于是立马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 她哽咽道:“这件事情明明都是那个徐宁的错,为什么老爷却要这么惩罚小姐你?二十鞭子直接打在小姐你的身上,瞧瞧这胳膊还有背上,只怕现在都没有一块好肉了。” 阿沛眼睛根本都不敢往白墨玉背上看过去,此刻白墨玉只穿着一个蓝色的肚兜,上面绣着盛开的无比灿烂的莲花,那莲花还有一片莲叶作为托底。 而肚兜的系绳绕过去的则是被细鞭打的伤口斑驳的背。 “这么多年,哪一次犯错父亲不是这般?阿沛啊,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自己私藏已久的果酒,倒了一杯,看着那紫色的酒液在琉璃杯中摇晃,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兄长什么时候回来,父亲就什么时候能够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慈父的模样,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这个做父亲的,把家族荣辱全部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却也想要把他唯一的女儿当做筹码送给他人,那淮安郡王……” 她说完之后又是看着阿沛冷笑道:“我是他手中的筹码,可是你说,我明明是个人,又为何要跟着他的摆弄?糊涂的过完这一辈子呢。” 盯着酒液的双眸划过流光,随即抬起胳膊一饮而尽,那紫色的酒液有些许溢出她的唇角划过脖颈,叫那蓝色的肚兜变了色。 却也叫阿沛很是担心的从她的手中夺过琉璃杯:“小姐你这是干嘛呀?你身上的这些伤都还没有好,现在喝酒的话只会让你的伤势更加严重,老爷让人打的都是你的背和手,手上的伤尚且可以请大夫来上药,可是背上的又怎么办呢?” 阿沛捏着酒杯眼眶越发的红:“这京城中可没有什么女大夫能够来替小姐你上药看伤,若是此刻连你自己都不尊重你自己的身子,那往后,还能让谁珍重你呢?” “我需要他们的珍重吗?”白墨玉听完阿沛说的话之后忍不住的冷笑,她略微直起身子对上她的双眼,“你以为你们家的小姐还是那个世家贵女吗?不!从她父亲让她去见淮安郡王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一件低微的礼物,你觉得会有谁在乎她究竟好不好?” 越想越觉得心中那股子的酸涩的感觉越重,白墨玉当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一场笑话,除了阿沛之外,没有谁真正的对她好,即使和她是朋友,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纯粹的。 想着想着,她唇角扬起,双眸微弯,抓着阿沛的手腕,声音变得有几分迷离了起来:“我不想再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我一定要摆脱他们给我的命运,阿沛,或许我们应该想一个办法自救了,若是再如此下去,我那个父亲总有一日会将我直接卖给淮安郡王,你说,若是让我从一个狼窝去了另外一个虎穴,我的下半辈子,该会如何的凄惨?” 她说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我要去和皇贵妃做一场交易,她不是想要杀了徐宁的丈夫吗?或许,我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呢?” “小姐!” 阿沛不敢置信地瞧着自己面前坐着的白墨玉,她虽然面色苍白,让人看上去觉得她无比的虚弱,可是此刻那双眼睛中却是充满了癫狂的神色。 她说话的声音微滞:“皇贵妃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若是咱们与她做交易,只怕是送上去给她算计,而且皇贵妃此刻身后有丞相大人,寒门子弟皆以他为首,若是咱们此刻站队,只怕会让世家贵族们认为白家有反心。” 阿沛实在是不敢深想这件事情做成了之后,会带来多大的祸患。 于是只能想办法劝白墨玉:“这种与虎谋皮的事,咱们可是万万不敢做的。” “阿沛。”白墨玉微笑,“那你告诉我,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付出代价最小却又收获最大,该用怎样的法子,才能让我自己不被当成一个礼品一样互相送来送去?你也不知道吧?” 她看着阿沛迷茫却又挣扎的神色,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随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话的语气越发的温柔:“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眼下除了皇贵妃之外,没有人能够救我,等过些日子兄长回来,父亲就要为他说亲,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第170章 不愿为棋 阿沛瞪眸,她想起许久都没有见过的大少爷,又想起自家小姐,便是立马恐惧的摇了摇头:“老爷不会这样对小姐的。” “不会?”白墨玉觉得这两个字简直嘲讽的紧,“怎么不会呀?我单纯的小阿沛。” 她轻笑一声:“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就不要总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阿沛啊,明日皇贵妃的两位公主要去城外的护国寺礼佛,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日估摸着时间,和她们来个偶遇。” “可是……”阿沛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这件事情最后要是没有成功的话,只怕老爷到时候不会轻易放过小姐你,咱们这样……” “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白墨玉穿上外衫,好像感受不到那衣服和伤口摩擦时发出的疼痛一般,穿好衣服之后看着阿沛:“你若是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情,我也可以让别人去办,阿沛,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绝对不会违背你的心意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讲。”阿沛睁着大大的眼睛摇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着白墨玉的袖子,“阿沛永远都是跟着小姐的,无论小姐如何做我都永远支持你,待会儿我就下去打探消息,一切都按照小姐你的意思。” “好。”白墨玉用手覆着阿沛的手腕,“只要你我姐妹二人同体同心,就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们越不过去的,阿沛,等我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们就再也不用待在白府任人鱼肉了。” 白墨玉有她的一番计量,这边徐宁也打算和橘子去看看她们的店铺。 景驷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关于开药铺的一些常见的普通药材,以及货架之类的必需品,他这些日子都林林总总的挪进了药铺,徐宁现在只需要把不满意的地方指出来,就有人负责改进。 “徐宁姐姐,咱们这些东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够正式去给别人看病?” 橘子把徐宁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些药材全部都放在一个空余的柜子中,这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道:“我瞧这西市这边有很多沿街乞讨的乞丐,之前景公子说这些乞丐的身上大多都有一些病,若是咱们可以义诊,说不定对他们来言是一个很好的……” 说完,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宁,她嘟了嘟唇:“若是这般浩大的举动,会不会给公子他们带来麻烦?” “不至于。”徐宁摇头,“其实义诊能够很快的扩大咱们药铺的名声,至于那些乞丐,他们虽然衣衫褴褛,可却不一定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可怜,你一直跟在景驷身边,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日子,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有很多的乞丐他们是有组织的吗?就像在京城四市,每个地方的乞丐都有自己的头头。” “我大概知道一些,不过我刚才碰到的那些乞丐,他们好像都是一家人,特别是有一户人家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妇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娃娃,瞧着他们二人的模样,好像是逃难过来的。” 橘子越发的疑惑:“可是现在哪里有逃难过来的人呢?公子那边也没有人说最近有哪里发生了天灾人祸。” “这些事情和咱们没有关系,至于你说的那两个人你若是真的觉得可怜,就把他们请过来我给他们瞧瞧。” 徐宁不是那种关心人间疾苦的人,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很大的归属感,所以对这个世界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也很难生出那种怜悯之心。 徐宁说完之后又打量一下这药铺,然后偏过头来看着橘子,挑了挑眉:“咱们这药铺里只怕还需要几个大夫,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是自己去挑选,还是说让你们家公子帮忙,不过眼下有一桩要紧的事,就是你要不要帮助那些乞丐呢?” 说完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笑道:“咱们这的药材可都是才准备好的,若是有人要用便也恰到好处。” “那我……”橘子略微迟疑了几分,她目光投向门外,又抿了抿唇,“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带进来?” “嗯。”徐宁点头,“就算给咱们的药铺开张了吧,也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治病救人的,不过我确实是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只是想让你学学?” 最后的那句话尾音上扬,然后眼神又投向门外:“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可以帮这些乞丐,但并不代表滥用你的善心。” 第171章 寄生虫 那乞丐妇人和她的儿子状态确实不大好,衣衫褴褛倒是其次,主要的是她身上的那些伤此刻都在流脓,最严重的是她手臂上的那处伤口,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有一处鼓起了个包,应该是里面的骨头摔断了。 那乞丐妇人抱着她的儿子身子发着抖看着徐宁,眼神确实忍不住的往橘子里边看,许久之后才小声的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没有钱治病……我,我的这个儿子他身体也很差,若是你想把他卖到哪户人家去做苦力,只怕大家都不愿意收他……” 女乞丐收紧了自己胳膊抱着她儿子的力气,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祈求:“我们这些人家,身上绝对没有姑娘你惦记的,希望姑娘你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说着说着声音中便带着颤音,橘子见状略微也有些慌了起来,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徐宁,伸出手去拉着她的袖子,又看着那两个乞丐说道:“我们没有惦记着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我们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你和你的这个儿子有些可怜,想要帮你们身上的伤治好,我旁边的这位徐姑娘是个特别厉害的大夫,她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所以你若是愿意试一下……” “我……”女乞丐心里还是有些慌,她吞吞吐吐的道,“我还是有些怕……” “你若是真的有些怕的话,我们也不能逼你来医治,可是你手上的这个伤你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及时的医治的话,你的这只手……”徐宁笑道,“你的这只手只怕就废了吧,现在还能够两只手抱着你的儿子,那再过些日子呢?” 目光移到那个女乞丐略有些单薄的背上,声音冷静却又带着信服力:“你是想接下来的日子,背着你的这个儿子?这也不要紧,不过你得想好,现在你有两只手,尚且不能从其他的乞丐的手里抢到吃的,没了一只手又怎么能呢?” 女乞丐的脸色青白交加,又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徐宁瞧见之后很善意的提醒她道:“孩子才一两岁,你这么捏他只怕对他不大好,有时候父母吃一点亏不要紧,主要的是咱们得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不是?” “可是我没有钱……”女乞丐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放松了自己的动作,可她又有些畏惧了起来,“你们这些药铺买药都很贵,我在街上就算乞讨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凑得齐医药钱。” “我没有打算要你的钱,不过是因为我们药铺刚刚开门,而我的这个小姐妹又觉得你们二人有些可怜,这才想着对你施出援助之手,不过你也没有必要有太大的压力,大夫和病人之间都是讲究医缘的,我既然能够在这和你见面,就证明我们两个之间是有缘分的。” 说完话之后就上前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说话的语气也比刚才要温柔了许多:“若是你愿意相信我,也便可以试试,总之就算让我给你看诊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失。” 橘子也立刻接着说道:“这位夫人你真的可以相信我们徐大夫,要知道我们以前在家里那边,可是有很多人都想求我们徐大夫给他们治病的,这真的是你的一个机会,而且你看看你的手,如果真的废了的话,只怕你和你的儿子在这京城里就真的待不下去了,而且我刚才听你和另外一个乞丐说,你们是逃难过来的,可是现在国朝并未有哪里发生天灾啊。” 她模样生的稚嫩,再加上话里话外又真的是为了这个女乞丐考虑,叫女乞丐听完她的话之后神色也缓和了一些,然后目光投向徐宁,微微点了点头:“我,我愿意让这位徐大夫给我诊治,只是你刚才说的逃难……” 她略微迟疑了几分,咬了咬唇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畏惧,随后又小声的说道:“我是从原阳县来的,我们那前些日子涨了洪水,因为离京城距离并不远,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来京城这边避难,不过虽然我们离天子脚下并不远,但是那个县令却是一个昏庸的,之前还没有发生洪水的时候,就一直想办法从我们的身上剥削,如今洪水发生,更是早早的就带着他的妻女离开,眼下……眼下指不定已经到了京城,和他的上司诉苦。” 她说道后面双眸之中带着愤恨,那恨意很浓,叫橘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声线也略微的有些颤抖了起来:“可是,可是如此这般,你们就没有想过一同上书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换下来吗?” 第172章 寄生虫(2) “怎么换下来呀?” 女乞丐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都说官官相护,我们那的县令之所以在那做了那么多年,民愤四起却又还能安然无恙,也就是因为他在京城有后台,所以那么久以来,我们都是一直生活在他的压迫之下,洪水四溢,朝廷却是全然不知,否则但凡能够发些赈灾粮下来,我们也不用沦落为乞丐沿街乞讨,还要被这的人排斥欺负。” 她的眼睛说道这已经有些血红了,低下脑袋看着自己怀中的儿子,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悲怆了起来:“我只是恨,恨这天灾发生了朝廷无作为,恨自己碰到了那样的父母官,否则我的孩子又何必小小年纪跟着我沿街乞讨,明明他再过几年就到了上学堂的年纪,若是能好好读书,说不定以后还能参加科举博个出路。” 橘子听着她的话眼泪也忍不住的掉下来,她抽噎着往后退了退拉着徐宁的袖子,却见徐宁神色冷漠的很,仿佛完全没有被这个女乞丐说的话影响。 也就又吸了吸鼻子:“姐姐,难道你没有觉得他们很可怜吗?” “我刚才就和你说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怜的人,我们没有办法让他们从被人可怜变成可怜别人,所以也就只能接受现实,包括他们自己也一样。既然已经有了这般的命运,那么也就不能自怨自艾,否则那个父母官被人解决了又能如何?原阳县总会还有下一个县令,那个人如果是真的为百姓好,那么是他们运气不错,可要是下一个还是剥削民脂民膏的呢?” 徐宁从来不会觉得这样的人可怜,当然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安于现状,不知改变。 一个县令在一个县可以做多久的官?在国朝来说,当这些地方官员没有显眼的镇绩的情况下,可以做十年,十年之后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本事,那么就会同级交递,去往另外一个县。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地方势力割据,所以下一个官员也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不过现在洪水问题无法解决也是让人格外头疼的,只是自己说真的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帮助。 于是微笑着说道:“以后的事情先不管,我现在先看看你身上的伤。” “可是姐姐……”橘子说着说着就有些委屈了起来,“我真的觉得,国朝有这样的官员当真是耻辱。” “自然是耻辱,可本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徐宁说在这里揉了揉橘子的脑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女乞丐说道,“我无法可怜你们,也说不出那些让你觉得暖心的话。只是这样的官员就好像是寄生虫,他们在国家官员阶级中的最底层,就好比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一样,大家都一样,不过是前者更加恶心,后者有自己的困难罢了。” “我明白徐大夫你的意思,水至清则无鱼,徐大夫你是觉得,像他们那种寄生虫谁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让他们慢慢蚕食掉国朝的根基吗?” 女乞丐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些无奈了起来:“可他们,为何总是以牺牲我们这些平民为代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徐宁也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我都是普通人,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大事,也就只能先立足于自己了,你把你怀中的孩子抱给我的这个妹妹吧,我先看看你的手。” 说完就示意橘子从女乞丐的手中接过孩子,然后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胳膊,也就是骨头凸起处的上方:“这个地方痛吗?” “有一点。”女乞丐被捏了之后神情瞬间改变,但却还是努力扬起微笑,“不过我还是可以忍。” “不要忍。”徐宁神色变得很是严肃,“我需要知道你最真实的反应,然后才能估摸出你的伤口已经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要知道你的骨头已经错位了,我很有可能要把你这块的皮肤切开把骨头重新归位,这样吧,你跟我进屋子里来,至于你的这个孩子,我会让我的妹妹在外面妥善的保护好。” 女乞丐瞧着她的神色,不知为何觉得面前的人十分可以信赖,也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她道:“那就多谢大夫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对了,我瞧着你面善,若是你愿意的话不若等伤好了之后就在我这药铺中打杂,虽说我不能保证给你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可至少能够让你们母子不会饿着。” 第173章 药铺开业 徐宁在屋子里看完女乞丐的情况之后,她的神情颇有些复杂:“你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这些日子你的温饱问题都是如何解决的?” 她除了手臂有骨头错位的问题之外,腹部胃的地方也有隐痛,包括往左二寸。 徐宁大致可以确定她肚子里应该是有寄生虫的,并且还有一定的肠胃问题。 她说完话之后就用一旁干净的水洗了洗手,然后上前去帮女乞丐穿好外衣:“待会我还要看看你的孩子,两岁多的娃娃这些日子都和你同吃同睡,不过我看着他的神情厌厌的,想必吃的应该是没有你多。” “是这样的。”女乞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她系好腰带之后立刻说道,“我儿子和我逃难过来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喜欢吃饭,刚开始的时候身上还有盘缠,也还没落到如今的这个境地,我尚且能够买两个肉包子给他,不过那个时候他也不是很爱吃,只是当时没有想多,还以为是他心情不大好,不过……” 女乞丐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不过他越在后面越不爱吃,不过才短短十几日,就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而越往后推我身上的钱也越少,最后也就只能跟着其他的乞丐到处乞讨。” “嗯,我大概能够猜到,毕竟你的脸色瞧上去蜡黄,身子看着也不是那种有力气的,所以大概能够猜出你的身体里面长了虫子,那东西吸收着你身体里的养分,所以你的儿子应该和你差不多。” 说着徐宁就从空间中拿出来了打虫的药,她还是第一次从空间里取出这种药来,所以没有像阿莫西林一样用瓷瓶装着,而是直接取出了一板,从里面拿了一颗给她。 “你先把这个药吃了。” 女乞丐从她的手中接过药,又很是诧异的看着那药的包装:“怎么这个样子的药,我从未见过?” “每家药铺呢都有每家药铺的规矩,能够做大做强也自然有每家药铺的奇特之处,我们家就是和其他家的包装不一样,等你和你的儿子身体好一些了,就能够知道更多的不同。” 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女乞丐:“我还未曾知道你的名字。” “江篱。”她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名字不是很好听,只是刚才听另外一个姑娘叫你徐宁,不知道这可是神医你的名字?” “嗯。”徐宁看着她把药吃完了之后,她刚才有些冷漠冰冷的脸这才缓和了些,“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过你的这个名字当真还挺好听的,从前我读过一首诗,其中就和你的名字有些关系。” 屈原的《离骚》,徐宁还是有些记忆的。 江篱闻言不由的红了红脸,本来还想说话,可是又想起自己和橘子待在外面的儿子,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徐姑娘这么有本事,想必应该是读过很多书的,只是不怕徐姑娘你笑话我,我有些担心外面的孩子,他从这场磨难开始之后就是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如今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害怕他在外面磨那位小姑娘。” “那就出去吧,反正这个药也要给你的儿子吃。” 徐宁颔首,江篱手臂上的伤,她现在还没有条件给她动手术,至于把她带到萧然那边去也是完全不现实的。 自己虽然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是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话都不能说的这么满。 所以此刻回去只怕也是要请萧然他们帮自己查查江篱,若她真的身世清白,而且原阳县的事情也是真的,那萧然他们也要重视一番了。 尽管说不一定要去管这件事,但关于知道这幕后站着的人是谁,也是非常重要的。 便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此刻橘子正在外面抱着孩子,那孩子睡得很香,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屁股墩却是非常结实的坐在橘子的手弯处。 江篱见此状况也这才安了安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子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多谢这位姑娘帮我照看孩子。” “不用不用。”橘子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我也是觉得他可爱,哦我刚才给他洗了一个脸,这孩子倒是不太认生,不过我瞧着他确实是有些过于瘦了,若是这位姑娘你真的愿意留在我们这个药铺的话,那我可就得好好想办法给这个孩子补补身体了,总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干瘦如柴吧。” 橘子好似真的非常喜欢这小男孩,她唇角挽起,如月牙般。 第174章 眼盲 “徐姑娘和你都是好人,如果说真的有这个机会能够让我在药铺中讨一个温饱的话,那我自然是非常愿意留下的。” 江篱和徐宁单独待了一会儿,自然也知道她们两个人并非是坏人,不过又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些小心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刚才是我有些过于小气了,居然还以那种不该有的小心思揣测二位姑娘的好心。” “你也不要这么说。”橘子摇头,对于江篱说的话不是很赞同,“我们之前素未相识,你不愿意给我们一个医治你的机会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之间互帮互助,那也是应当的,不过眼下我们在京城里也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宅子,先下还要出去找找朋友,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现在这药铺中住下来吧。” 她说完又微微偏头看着江篱旁边站着的徐宁,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徐姐姐应该也和我想的一样吧。” 她笑眼微眯,叫徐宁不由失笑:“自然是和你想的一样。” 于是她走上前去,正打算从橘子的手中接过孩子,但手刚刚伸过去就停了下来,反而是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温声说道:“快醒一醒,你母亲给你找了一个好去处呢。” 孩子的睡眠不深,又或者是她们刚才说了好一会儿话的缘故,徐宁动作刚刚下去,那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此刻被橘子抱着有些无措的看着徐宁,他被洗干净了的脸非常白净,只是双颊之处有些向里凹,微微能够让人瞧得见骨头。 “姐姐……” 他有些不安的看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江篱,用双手紧紧的抱着橘子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是母亲的朋友吗?” “是母亲的朋友。”徐宁看着他道,“你母亲生病了,你也生病了,所以现在需要吃药,小娃娃,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和你的母亲认识,却是第一次见到你。” 徐宁今日出门的时候,特地用脂粉把脸上的疤全部都遮好了,所以如今露出来的是她原来的面容。 那张脸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可也有一种南方特有的温婉秀丽之气,再加上此刻她脸上特地挂上了笑容,瞧上去便让人觉得更加的温柔。 “吃药吗?”小孩子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她,又低下脑袋瞧着她手里躺着的胶囊,嘴巴微微嘟起,眼睛里面有些不情愿,可还是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母亲刚才也吃了吗?” “自然是吃了的。” 江篱看着自己的孩子对不熟悉的人有这般的戒备心,自然是非常满意的,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徐宁会因为这样就对自己的孩子有些意见,便也是忙着上前从徐宁的手里面把那个胶囊取过,然后轻声说道:“童儿乖,你最听母亲的话了,所以现在就把这个药吃了好不好?这个东西可是这位姐姐特地给你准备的,只要吃了,童儿就再也不会肚子痛,也会像之前那样变得白白胖胖的,不会再不舒服的。” 温声细语的哄着孩子,顾童也并非是一个有着蛮横脾气的小孩,他看了看徐宁和橘子,又是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童儿听母亲的话。” 从江篱的手里把药吃过,然后又喝了徐宁端过去的水。 给他们母子两个人的药都吃完了之后,徐宁又带着江篱将这个药铺及后面的院子逛了一圈之后,给他们留下了五两银子,这才带着橘子回去。 路上徐宁特地买了一块猪肝给萧然补补身体,只是两个人一边走着,橘子却是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她的胳膊问道:“徐姐姐,你不是说你不是很愿意对他们这样的人产生好心吗?那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药铺中?而且你虽然将他们两个人留了下来,却也并非完全的信任,否则也就不会在她手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好之后,就带着我回去了。” “你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并且不是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带着她回去吗?” 徐宁听见她的问题之后,歪了歪头回道:“我不是不愿意对这样的人产生好心,是不太想滥用自己的善意,更何况她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信不过的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具体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景驷好好调查调查,只有等他告诉我们两个这对母子身世清白之后,我们才能让她接触到萧然他们,否则我们的好意,就是别人的灾难。” 第175章 眼盲(2) 橘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她确实是和徐宁想的一样,不愿意让景驷因为自己犯的错而付出代价,也就又开开心心的和徐宁朝他们住着的院子走过去。 只是今日进门却有些不同,徐宁刚刚推开院门,就瞧见了许多张陌生的面孔,她同橘子递了个眼神,发现她也是一脸迷茫,之后就越发的疑惑。 自己不认识这些人情有可原,因为她本来就是在京城来了之后才接触到萧然身边的势力的,可是橘子不一样,她一直待在景驷的身边,几乎可以算的是他的心腹。 如此,又为何还会露出这般疑惑的表情? 而且今日应当是没有什么祸患的,毕竟这些人瞧见自己的时候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错愕,却并未有谁露出什么敌意。 于是她同橘子继续往前走着,只是即将到达正屋之时,站在旁边的有一魁梧男子突然迈出步来,他双手拱拳微微躬身说道:“徐姑娘好,公子他此刻在屋子中等你。” 说完又侧着身看着橘子:“橘子姑娘,景公子让你去他的屋子中找他。” “那你先去吧,我去找萧然。” 徐宁看着橘子点了点头又抿唇轻笑:“待会到了饭点记得出来吃饭,今日我打算做一道新的菜品。” “好。” 橘子也不是很摸得清楚现在的情况,可是应当无事,但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徐宁,她一步一步的慢慢挪着自己的步子。 等她走远了之后,徐宁这才正了正眼瞧着那魁梧大汉。 “带我去找你们家公子吧,瞧着这架势,他应该不是待在他自己的屋子里。” 徐宁说的是肯定句。 “是,在下这就带着姑娘过去。” 魁梧大汉并没有诧异她会知道萧然并不在自己的屋子内,也并不惊讶于她会知道是由自己来带路,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一旁的西花园过去。 那花园是这大院则原先的主人留下来的,除了西花园之外还有一个东花园,这两者有些不同之处也是西花园过去是一排修列的非常整齐的屋子,原先是留给这院子中的仆人住的。 可是萧然把这个院子买下来之后,因为他们的人不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一方面是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另外一方面也是害怕遇到了什么问题之后会被人一锅端。 所以西花园也就荒废了下来,徐宁原先看见这个院子的时候,是打算把这一片全部改成病房,毕竟在药铺中坐诊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病人,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病症也是不一样的,很有可能就会碰到那种需要开刀做手术的。 只是那药铺后面的院子有些狭窄了,她只能非常勉强的理出两个屋子来,若是再多,那就没有地方做库房了。 跟着那魁梧大汉走了许久,这才在一处屋子前停了脚。 他很是恭敬地往后退了两步,又朝着徐宁行礼说道:“公子就在屋子中等着徐姑娘,若是徐姑娘无事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 “你便走吧,我自己进去。” 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准这种感觉究竟是从哪来的,也就是等魁梧大汉离开之后这才推开了门。 萧然很少会以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和她见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会叫他如此? 心中惴惴不安,她推开门之后绕过门边的屏风,可以瞧见不远处灯火摇曳,但却隔着一处帘子,她拨开珠帘,这才瞧见了躺在软榻上的一个男子,还有坐在他旁边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碗却未曾喝茶的萧然。 瞧着她过来,萧然刚才还阴寒着的脸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朝着徐宁招了招手说道:“等了你许久。” “我刚才才和橘子从药铺回来,一回来就被人请到了这,怎么,这软榻上躺着的人是谁?我从未见过,你又这般把我叫过来,莫非是他身上有什么疾病?” 徐宁并未急着上前去坐下,而是倚着一旁的木柱,脸色在那烛火的映射之下颇有些难看:“你是在利用我,还是说觉得我是你手中可用之人,所以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就直接给我找了个病人呢?” 萧然没有想过把徐宁叫过来,她会是这般的态度,他笑意僵硬在嘴角:“我未曾想过你会这般不开心,之前你给景驷治疗的时候,我以为你碰到病人,会很愿意替他们诊治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宁这般模样,脸色难看,眼神冰冷。 第176章 眼角膜 徐宁闻言轻笑:“作为一个大夫,能够给病人身上的病治好当然是我所愿意去做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塞给我病人,萧然,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你一个人做主,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做,你就不能逼迫着我,也不能在我没有答应之前,就给我安排好。” 说完,她也没有什么再和他讲话的欲望,只是走到那软榻旁边,伸出手去探了探那男子的脉,手指刚刚触下没有多久,她脸色便更是难看的起来。 “你倒是给我找了一个好病人,他身上的这个毒,一般人怕是解不了。”说完,也就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和萧然四目相对,“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其实对于别人给自己塞病人这件事并不生气,可是她非常不喜欢这种在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准备好了之后再通知她的举动,这会让她有一种觉得自己被逼迫的感觉。 人都已经自己的病床上来,如果不愿意医治的话,那么这个病人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或者是说,她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名声会不会毁坏?医者医德,治病救人讲究的都是一个缘分,这世间医者与病人的数目从来都是不相当的,所以两个人的见面,冥冥之中也自有定数。 她对那种意料之外的病人是很感兴趣的,因为治疗他们身上的疾病的时候,会给自己一种抽盲盒的感觉,无论好与坏都是一种挑战。 但是现在,即使是这个人的病情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但是总是会给她一种被强加了的不爽感。 更何况,他的病还如此的复杂。 “算得上是我的一个表弟。”萧然知道她心情不怎么好,也就言简意赅,他清咳一声,“我这表弟叫做萧锦,也算得上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他从前身子骨就羸弱的很,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的大夫,不过却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病症,只知道他发病的时候身上会泛着一股诡异的青色,这病折磨了他十数年,前些日子更是发病之时差点死了过去,他与我毕竟是兄弟一场,我不忍瞧着他这么去世,也就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可千万不要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既然是萧然的弟弟,徐宁的脸色到底也是好看了几分,不过又想起他的病情,笑容也就无法出现在脸上了,“他是中了一种毒,一种并不常见的植物毒素,说的再简单一些,就是应该误食了什么草,或者说是被人刻意下了这种毒,否则一般来说,自己是不可能沾染上这个玩意儿的。” 说完她又指了指他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其实他中的这个东西虽然不怎么常见,但治疗起来确实非常简单的,可是麻烦就在于他身上的这种毒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之后,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和骨髓里了,一般来说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就算是碰到了我,想要把他的这条命留下来也是非常困难的。” 徐宁从来都没有很高看自己的中医水平,她是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高速发展的科技世界中培育出来的外科大夫,如果给她一把手术刀和非常充足的医疗器械的话,她可以保证她所遇见的大多数病症,只要病人本身没有什么难以克制的疾病,那么她都可以从死神的手中把病人抢过来。 可是中医的这些毒不一样,几千年的岁月流逝之下,历史长河滔滔不绝,很多原本惊艳绝才的本事全部都被淹没了,她没有学到,自然也是不能有那个技能去挽救被那个东西所影响到的生命。 即使是她现在脖子上带着这个空间吊坠,还有里面装着的可以解毒的水包括那些永动机,她也不能说能够在毒性几乎和人体融为一体的时候,将人解救出来。 便也是只能看着萧然说:“虽然这样可能会有些影响我在你心中医者的形象,可是你的这个表弟,我确实是没有什么把握能够治好他,更何况,他的身上应该不止这个毒吧?” 说完之后目光移到他紧闭着的双眼之处:“他的眼睛,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毛病?” 有些脉相摸不出来,可是身边摆放着的东西却能够露出些蛛丝马迹。 比如说软塌旁放着的一根棍子,那棍子的底部圆润光滑,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地上敲敲打打磨出来的。 第177章 眼角膜(2) 萧然微怔,随后握紧了轮椅看着徐宁冷静的神情道:“他自幼双眼便看不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除了给他解毒之外还要想办法治好他的眼睛?”徐宁挑了挑眉,随即低下身子扒开他的眼睛,看着眼球唇角微勾,“他身上的毒我很难解开,不过想让他这双眼睛得见这世间,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我治好他又能够得到什么报酬呢?” 移开自己的手让眼皮归位,她转过身子来看着萧然,目光却是移到他的膝盖之处,声音比起方才多了些温柔:“今天可按照我吩咐你的训练过?” “站起来走了几步。”萧然颔首,他也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膝盖上,随即又道,“这些日子总是感觉小腿之处会传来一阵刺痛,偶尔还有一种抽搐之感。” “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术过后你的腿和你的身子都在渐渐的恢复,只要你继续去做我教给你的那些动作,不过多久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只是这训练的程度会渐渐的加大,这一点我希望你心里多少有个准备。”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将手附在他的膝盖之上,又抬起头来对上他那双虽黑却亮的双眼,唇角上扬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料到:“萧然,过些日子就要入秋了,到时候京城的枫叶会吹遍这座城的每个角落,我还从未见过那样的京城,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到时候一定站起来,和我走遍这京城。” 她声音温柔又轻,那张秀气的脸上神情坚毅,但那双眼睛却如发着亮光一般,让萧然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目光,更是直接点了点头。 他此刻不知为何觉得喉咙发干,瞧着她红润的唇瓣有一种想要上前去亲吻她的冲动。 这种感觉来的很是奇怪,也叫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了目光。 “好。” “既如此,那我就把你的这个承诺当做我给你这个表弟恢复双眼的报酬了。” 她含笑着站起身来,此刻神情瞧上去比刚才要愉悦了许多:“治好你表弟这个眼睛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很复杂,不过有一样东西是我一定需要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法,他的眼睛如果想要看见,那么就只能剥夺另外一个人瞧见这世间模样的权力,也就是说,另外一个人会变成瞎子。” 眼角膜移植手术并不困难,这种级别的手术在她原先所处的那个时代已经是非常成熟了的,包括她自己做这个手术的时候是可以非常独立的完成的,不会再像给萧然做手术的那般筋疲力尽和费心费力。 不过这些倒是其次,进行这个手术的第一步就是需要一对完好的眼角膜。 可是这种东西说实话,一定层次上来说是非常残忍的,毕竟要一个人重获光明就要另外一个人世界陷入黑暗。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一个将死或刚死的人来下手,不过在古代,人对于自己的身后事都是极为看重的,不会像现代那般可以接受那么多的身后处理方式。 想到这里,她看着萧然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大概也能够估摸出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也就心情很是复杂的眨着眼睛:“其实也不一定要活人的双眼来作为代价,那种刚死没有多久的,我也可以拿他们的眼睛来换你表弟的眼睛,只是这种事情需要你和他沟通沟通,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自己的眼眶中装着别人的东西,更甚至说那个人还不一定是个活的。” “那如果一定要拿活人的眼睛来作为交换呢?” 萧然说话的语气微微有些沉重:“若是能够用钱同他做交换,或许能够找到愿意的人。” “这种事情是要交给你们去处理,如果你找得到愿意的活人,我也可以把他的眼角膜取下来装在你表弟的眼睛上去,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么就只能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做,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要答应我,你找那个人他做这件事情必须是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你们逼迫的成分在里面。” 徐宁对于这种钱财买卖的事情她没有什么排斥的地方,毕竟这种事你情我愿,一方愿意给东西一方愿意花钱买,没有人能够站在任何的立场上去指责这种行为。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场从长远来看并不划算的交易,一时之间得到金钱能够缓解家庭的窘迫,亦或者是面前正遭遇着的困难,可是时间往后推个几十年,困难没有了,但眼睛却是永远的瞎了。 第178章 医者医德 萧然明白徐宁的意思,他低下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徐宁见状也是叹气:“这件事情你还是和你的这个弟弟好好商量商量,至于他身上的这个毒,我待会儿会取他的一些血回去仔细研究研究,不过这样的事情我希望只此一例,下次希望你不要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直接给我安排病人过来,你要知道虽然一般情况下大夫是不会拒绝收治病人的,可是在他没有基本了解这个病人的情况下就直接与这个病人建立了医患关系,那么对于大夫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萧然能不能明白,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桩要紧的事情和他商量商量。 江篱究竟是不是清白身,还需要他派人下去调查,至于原阳县的事,徐宁本来是不太想把这件事情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可是细细想来也是那么多的百姓,若是上头再派一个不靠谱的官员过去,那想的惨一些,往后数数又是十几年的辛苦。 便还没有等着他的回答,就又道:“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去做,今日我和橘子去药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非常可怜的女乞丐,她还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橘子心善所以想把她留在药铺中做一些琐事,而我也答应给她治疗身上的疾病,只是我又怕她底子不干净,所以想着你们派人调查调查,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可用之人,对于我这才开的药铺也是一桩好事,若她心思不纯,我也断然不会给我自己招惹麻烦。” “这件事我会下去查的。”萧然把目光又投到自己躺在软榻上的表弟身上,“眼角膜的事我会下去安排,不过我找来合适的之后,你要多久才能给他换一双眼睛呢?” “只要你把合适的人带给我,我检查合适之后最多几个时辰就能够交换他们二人的双眼,不过我的底线刚才也说给你听了,我绝对不能接受来历不明的眼睛,也并不希望你给你自己造孽。” 徐宁双手一摊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好了,我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你可是还要继续守着你的表弟?” “和你一起离开,待会儿会有人专门进来照顾他。” 萧然摇头,他滑动着轮椅往门边过去,今日本来也是因为要等徐宁所以自己才到这个屋子里来的。 “嗯。” 徐宁得到了他的回复,就从怀中掏出瓷瓶和银针,扎破表弟的手取得鲜血之后这才跟着萧然一起离开了屋子。 两人一起出了西花园,却未曾料到刚好碰到了一脸难堪的景驷,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停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说不出话的橘子。 徐宁一时之间还没摸清楚情况,可橘子一看见她走过来之后哭的越发的严重了。 那泪水一簇一簇的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脸庞上滑落。 一刻钟后。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说景驷他为什么要把我最好的姐妹送到宫里去给那个老皇帝糟蹋?而且公子对于这件事情居然也是答应了,他和皇帝明明有那样的关系,我的小姐妹过去之后就会成为他的庶母,往后咱们的事情成了,那我的那个姐妹下场岂非不适会非常的凄惨?” 橘子一脸委屈的抽噎道,她哭得认真又可怜,只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双眼睛已经红肿到见不成人了。 不过她自己却丝毫没有意料到,还是不停的用手中的帕子擦着眼泪,只是滚落在脸庞上的还没有擦干净,眼眶里的又立刻涌了出来。 徐宁瞧着这副状况,当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本来就不擅长安慰别人,何况遇到的又是这样的麻烦事。 也就只能头疼的抚了抚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姐妹或许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心甘情愿的呢?毕竟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来说,进宫就代表她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她如果真的能够在皇帝身边立足,对于萧然和景驷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你们有人在皇帝身边呆着,往后若是皇贵妃有什么举动,你们也能很快知道不是?” 她能够说出这些安慰之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他们的这个组织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么久了碰到的这些人也不是很多,尽管也都算得上是他们这个组织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是……”橘子想来想去还是非常为自己的小姐妹觉得委屈,“可是如果真的是要把我们的人安排在宫里去,又为何一定是要嫁给那个皇帝呢?” 第179章 义诊 徐宁抬眸挑眉,这件事又该如何说呢? 如果仅仅只是把人送到宫里面去做一个小宫女,那么想要这个人发挥作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很少有人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一个宫女,也很少有人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宫女去做,亦或者是让她接触到一件事情的核心。 所以想要很快的将自己安插进一个地方的棋子发挥作用,就必须要让她身处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比如现在宫中是皇贵妃当道,那么在她这个人掌握权力的过程中,必然会和皇帝发生许多矛盾,这一国之主当久了,手中的权力捏在手里几十年,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别人接过手去? 而且这个人还是在自己手底下讨了几十年生活的女子呢? 只是这般的道理也不知道橘子能不能够想明白,徐宁也只能没有办法地伸出手去,用手里面的干净帕子替她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 她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让里面的安慰劲儿更加浓一些:“这件事啊你自己必须放宽心,景驷和萧然也并非是霸道的人,而你的那个小姐妹能够被他们送进宫里去,证明她也是非常聪明的,所以这件事情的好坏她心中必然有数,你也不用想的太多了,假若是还觉得不痛快,就等她进宫之前和她见上一面,问问她这其中的缘由如何?” “她当然不会愿意告诉我,我们的规矩是不能把自己现在所接的任务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也不能透露半分。” 委委屈屈的把组织里面的要求说出来,她觉得自己的眼眶酸涩的很,就抬起那双大眼睛泪眼朦胧的道:“徐宁姐姐,还是你对我好一些,虽然我们两个并没有认识多久,但总是觉得一看见你我心中就有底的很,而且……而且你还不会像景公子那样,没事就对我凶巴巴的。” “你也不要这么说。”徐宁一看见她发红的眼眶就有些心疼,可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而且你方才都已经直接叫了景驷的名字,现在又怎么那么恭敬的叫他公子呢?到底是一个小姑娘,喜怒都如此形于色,不过这样也很好,总不能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些勾心斗角之辈,那样,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她颇有些感慨的看着橘子那双又红又大的眼睛,又想起她们二人的那个药铺:“对了,咱们明日就可以开始准备义诊的事情了,明日一早咱们要早些起来,先去药铺看看江篱母子,等萧然他们这边的消息出来,如果他确实是个可用的,我就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愿意的话就和你一起在我的手底下学医术。” “啊……”橘子颇有些不情愿的拉成了尾音,然后撒着娇伸出手来扯着徐宁的袖子,“为什么徐宁姐姐你刚刚认识她就愿意让他和你学医术呢?你是那么厉害的神医,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怎么能轻易的就交给别人呢?” 橘子虽然也非常的心疼那个江篱,知道他们母子二人远离家乡不容易,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接受江篱如此轻易的就成为她的身边人,而且还要和她一般在徐宁的手底下学医术。 便是更加不情愿的鼓起双腮说道:“徐宁姐姐,就不能让她在药铺里做一些打杂的事吗?而且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就是因为她带着一个孩子,而且又实在是可怜的很,所以我才要教她医术啊?” 徐宁看着橘子的这般模样,就觉得她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在和父母撒娇,而缘由就是因为碰到了其他的小朋友在和她的父母讨糖吃。 于是她忍不住的勾了勾唇:“我记着一开始的时候,可是你一直在劝我帮她的?” “我是希望她可以得到我们的帮助。”橘子说道这里颇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我从小跟在公子身边的时候,他就和我说碰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伸出援手,可是公子没有说过要对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好,我们已经给了他一个讨生活的地方,又为何要在和她不是那么亲近的时候就教她那么重要的东西?况且我们的药铺也还没有发展起来,她和孩子一起待在那里,一定意义上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我们的负担了。” 橘子也不是真的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学医术,只是觉得在关系还不是特别亲密的时候,实在是不应该让她学到那么重要的东西。 第180章 义诊(2) 可是说完那些话之后,橘子的眼睛中又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她继而吞吞吐吐的道:“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自己这般说有些太过于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的会和你讲。”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我之所以想教你学医术,是希望你除了待在景驷身边端茶倒水之外,还能有另外的技艺傍身,这样的话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事,也不一定只能靠着景驷,我的目的是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在这个学习医术的过程中不断的成长。可是对于她来说,仅仅是希望她可以凭借着医术养活自己,你明白的,我们两个人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呆在药铺,可是要维持基本的运营,还是要靠另外的大夫。” 徐宁的善心没有那么容易的就交付出去,她做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利益往来,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其实她做事的时候和商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样的处事方式其实很好,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就欠另外一个人人情,如果说在接受别人好意的同时能够在不久之后以同样的方式把好意还回去,那么一开始接受的时候,心中也不会那么的为难。 毕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偿还的东西了。 “我明白了。”橘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确实是和她不一样,也确实是不应该和她计较这样的事情,只是那个小孩子我确实是喜欢的很,他虽然有些瘦,可模样生得极好,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圆又黑,让人瞧上去就觉得亮晶晶的在发着光。” “你若是真的喜欢小孩子,那以后就多陪他玩玩呗,反正他和他母亲应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待在咱们药铺。” 徐宁听到她这样说话的语气,才终于是觉得轻松了一些,然后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又瞧着此刻的天色,确实是有些不早了。 便伸出手来戳了戳橘子的胳膊:“好像是要到吃晚膳的时间了,你今日是打算去景驷那用膳,还是到我们这来将就将就?” “还是不去徐宁姐姐你那里吃饭了,否则每次看见公子的那个眼神,我都觉得他是不是要吃了我。” 橘子委屈的撇了撇唇,她压低声音小声的嘟囔道:“而且我还要想办法让景公子答应我见见我的小姐妹。” 这般小姑娘委屈的样子,徐宁真的是见一次就觉得想笑一次,可是又有些害怕她笑完之后,面前这个水做的姑娘又会流泪,便也只得让自己的嘴唇不上扬。 “好啦好啦。”她站起身来将她也拉起来,“那你就回去吃饭吧,记得明日早起来一些,药铺的事情都压在我们两个人的肩上,你要是在这件事情上不积极,到时候可别说我会生气哦。” “我一定会一早就起来的,一定比今日起来的还要早一些,到时候徐宁姐姐咱们二人就比一比,晚起来的人就答应早起来的人一个条件怎么样?我可是一直都想要得到你的一个许诺呢,毕竟能够认识这么厉害的医者可不容易。” 天际转黑,火红的太阳从西边渐渐滑下,于黑幕来临之际隐匿了自己的身形,月亮不知从哪悄悄的爬上了天,柔和的月华均匀地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她身边不时闪烁着星星的光辉。 徐宁推开了窗,她的手边放着一壶才温好的酒,抬起头看着月亮,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今人不识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 或许在那个时空,和自己曾经呼吸过一个世界空气的人,现在也有正抬着头看月亮的吧。 只是不知,他们的心情是否和此刻的自己一般? 抿唇苦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徐宁在这屋子里推开窗看月亮,她未曾瞧见不远处的凉亭中,萧然正坐在轮椅上瞧着她的侧颜。 两人相隔有些距离,可她却能够非常清楚的瞧见她的容貌,此刻的徐宁脸上没有任何的脂粉,那些纵横在脸上的疤痕,落在他的眼中一如既往的未曾感觉到丑陋。 他活了十多年,见过很多的女子,环肥燕瘦美丽丑陋,他都未曾有过什么印象,也从来没有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同?更没想过会有像徐宁这样一个人,在短短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让他原本冰冷的那颗心,有了一些其他的感觉。 看见她和其他男子说话的时候,自己心中会忍不住的酸涩,看见她受伤掉眼泪的时候,自己的心会揪痛。 第181章 义诊(3) 只是…… 萧然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双腿,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口中忍不住的呢喃道:“若是这双腿没有办法好,又哪里有资格能和她在一起?或许连正大光明说出那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脸上笑容苦涩,心中又何尝不是更加的难过。 早几次就已经试探过徐宁了,只是她的态度很是坚决,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他从她的眼睛中可以清楚的看出对自由的渴望,也能够非常清晰的认识到,徐宁看待他们这些人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总是觉得她虽然身处在红尘之中,可却又是被隔离在俗世之外。 她好似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和他们相处在一起,不会沉寂在他们的感情里,也不会受到他们过多的影响。 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移向这个轮椅,纵然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见过许多了不起的东西,这世间珍宝,他不敢说窥见全貌,可唯一剩下的也止于一二未见,但即使是如此,这轮椅的材质也是他这辈子闻所未闻。 这种东西,像极了铁,却又轻上许多并且还比铁坚硬,这般东西,仅仅若是用来做轮椅的话有些太过屈才了,可若是大范围的出现在此间,又说不定会引起一阵慌乱。 阖上双眸,他隐去自己眉眼间的探究。 徐宁的身份他从来就没有摸清楚过,可是即使是如此,他也坚定不移的相信她绝对不可能只是个乡间女子。 一个人的出身的确不能决定什么,可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出身可以影响到他后面接触到的许多东西,就好比徐宁现在拿出来的这些,无论是药材还是她救人的那些工具,都是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的。 但话也不能说的那么满,或许她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般是不世出的大家呢? 凡事皆有可能,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不世出的大家突然出现,必然会搅乱如今的局势,到时,又是一番不能安定的局面了。 一夜过去,徐宁便坐在那窗前喝了一晚上的酒,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睡过去,以至于在橘子第二日戳她的胳膊的时候,她这才迷糊糊的醒过来。 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却是非常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打起精神来看着穿着一袭红衣的橘子,她又半弯下身子托腮抬眸瞧着她:“怎么今日穿的这般招摇?你平日里不都喜欢穿橘黄色的衣裙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衬自己的名字,原来也还有别的喜好呀。” “我是想要衬自己的名字。” 橘子非常不满意的叉起腰低下头看着她,那张脸上还有未退的酒意,旁边更是夸张的倒着好几个酒瓶,若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同她熟识,知道她几分脾气秉性,就真的怀疑她是不是个酒鬼了? 可还是非常嫌弃的捏起鼻子不满的说道:“你昨天还和我说要早些起来去义诊呢,怎么自己昨夜就贪杯喝了这么多的酒呢?而且,而且我昨晚一早就看见萧公子回自己的房去了,你总不能是和他二人吵架,这一晚借酒消愁吧。” “我怎么可能借酒消愁呢?更加不可能是因为他了。” 徐宁挑眉:“我呢,是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不小心看见了天上挂着大大的月亮,你也知道我许久都未曾回家了,一时之间被勾起了思乡情绪,这才有些想喝家乡的酒,不过平阳县太偏了,京城到底是没有卖的。” 她心情突然有些惆怅的起来,真正想喝的酒又哪里是那家乡的浊酒呢?她不过怀念的是自己国外的一处酒庄中收藏的那些葡萄酒,还有…… 她终是不由自主地托起脑袋:“橘子,你知道什么东西叫啤酒吗?” “啤酒?”橘子闻言错愕,“从未听过这个东西,不过沾了一个酒字,可否也是一种酒类。” “是。”徐宁颔首,却没有多说的欲望,“等我换件衣服咱们就去药铺吧,你便在外面等我,待会儿为了赔罪,我请你吃早膳。” “那个东西可不是我想的!”橘子瞧见她关上了窗,站在外面也就拔高了声音,“你可别忘了我们二人昨日是怎么说的,今日我比你早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总不能说你喝了一晚上酒就把自己的脑袋喝坏了,连自己说出去的话都记不得了吧?” 她声音陡然拔高,自然是引起了暗处两个人的注意。 景驷推着萧然的轮椅,唇角挂着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笑容。 第182章 义诊(4) 徐宁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迅速换好衣服之后又把必需品都塞在了药箱里,这才提着自己的药箱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好了,我说过的话自然都是真的,只是你这次还要借着这个义诊的机会和我好好学学医术。” 她走到橘子的旁边,瞧着她头发上带着的橘色的珠花,突然来了几分兴趣。 “我记得你之前带过一个橘色的步摇,和你这个裙子也算得上是同一个颜色,怎么今日不一起带出来?” 橘子是个爱美的,自从她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就发现了。 就算有时因为某些不能够抗拒的原因,她不能穿上那些漂亮的衣裙,也会想办法在配饰和发饰上做功夫,不过也倒真的是景驷宠她,否则也不会给她那么多的银钱去采买这些原本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未曾料到她会问自己这个,橘子一时之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头发,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道:“那个步摇很是珍贵,我平素不会带的,上一次也是因为要一起出去见许多人,我这才特别打扮了几分,只是你刚才说让我跟着你学医术,可我现在什么都还不会呢?” 顺着自己的头发,她眼睛里面闪着好奇的光芒:“医术啊,我还从来没有学过呢!徐宁姐姐,我从前不好意思说,可是我真的特别羡慕你会那么厉害的医术。” “羡慕什么呢?”徐宁失笑,“你跟着我学,我自己会好好教你,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 徐宁说到这脸色正了几分:“医之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致其得。在我门下学医,我对你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在你没有真材实料之前,绝对不能悄悄的去接触病人,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决定着的是别人的命运,倘若说因为你的无才而叫他人命丧黄泉,你便会一辈子都处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愧疚之中,我这般说你可明白?” “明白。”橘子此刻脸色非常的严肃,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既然学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对它负责,也必然会对我自己负责以及我将来可能会接触到的那些病人,绝对不会把他们的性命当成儿戏。” “如此这般我就满意了。”她一只手背着医药箱,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配药医理,这种东西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下九流的,一般人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女接触,可成为一个医者其实并不丢人,这世间或许有许多职业都可以使人富贵,摆脱眼下的穷困之身,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直接说他这辈子都不用寻医问药。” “我知道的。”橘子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攥紧自己的粉拳,和徐宁四目相对,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退缩,“我希望能够成为像徐宁姐姐你这样厉害的大夫!”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徐宁对橘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两人去药铺,刚刚开门就看见江篱背上背着孩子正在打扫卫生,她的手中拿着笤帚,另外一旁的桌子上却是放着一盆水。 那水略有些浑浊,一旁的白布也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只怕她今日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卫生了。 徐宁虽然确实是让她来这个药铺打杂的,可毕竟还要带着个孩子,这般劳作也不大方便。 于是从他的手中把笤帚拿了过来,又让橘子去将她背上绑好的孩子放了下来,橘子本就喜欢这个小男孩,自然是非常欢喜的将她抱在怀中。 伸出手去笑眯眯地逗弄着她。 “擦擦汗吧。”徐宁将自己腰间的锦帕掏出来递给江篱,“今日咱们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就是义诊,待会儿你便跟着我们把一些常见的药材都捡出来放在一旁的柜子里,你可通药理?” 江篱用帕子将额头上的汗珠都擦干净,这才稍微觉得通身都舒服了一些,然后这才摇了摇头:“不曾了解过,不过我会写字打杂,若是待会儿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徐姑娘尽管交代我去做。” “好,不过你也顺便跟着橘子和我一起学医术吧,至于你的这个孩子……” 徐宁刚才倒是没想起去买一个摇篮来来给这个孩子,毕竟江篱要跟在她的身边,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都关照着他。 也就有些为难的说道:“眼下去买摇篮只怕有些来不及了,所以你待会只怕要继续把孩子背在身上了。” 第183章 名声大噪 江篱摇头,先别说她自己就是个母亲,就算不是,因为自个的事情让主人家烦心,她也应该主动上前去分忧。 也就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她的眼睛深的极美,一双狐狸眼一颦一笑之间透着一股媚态,可看久了也不会让人觉得生厌,反而会越发喜欢她的这双眼睛。 娇媚之余又带着些纯真。 “童儿是我的孩子,而今日的事情也是我们母子俩给徐姑娘你添麻烦,往后的日子又要多感谢徐姑娘能够给我们一个栖身之处,所以徐姑娘不用为难,即使是姑娘你没有打算买摇篮,我作为母亲日日把孩子背在身上,也是应尽职责。” 说完,又含笑着回首看着橘子怀中抱着的江童,瞧着那小儿与橘子玩闹之际脸上挂着的笑,她满脸熨帖:“徐姑娘,咱们现在也就可以开始做事了。” 这义诊,做的就是不要钱的买卖,其目的也就是邀买人心。 徐宁做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纯粹的目的,她义诊确实是可以让这些百姓从她这里得到些好处,毕竟西市的这些百姓和东市的不同,前者可以算得上是京城最底层的人民了,后者则是各种官员。 他们是京城中上等阶层的人士,人数少却掌握着京城中绝大多数的资源与人脉。 义诊一共三日,她从早上坐到晚上,看了不知道多少病人。 第一日的时候还好,毕竟这个药铺是刚刚开在这的,相信的人并没有多少,可还是抵不过有些患病许久却又没有钱医治的病人,他们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拿来赌一把。 也就给了徐宁这个名声大噪的机会,她中西医并治,遇到的病人除了那些陈年旧疾之外,几乎是不过一会儿就能够瞧见整个人的状态都大好。 而橘子和江篱在这三日也从她的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特别是江篱,她虽然出身不高,可也算得上是读过书的,也正因为有些知识,所以才更明白像徐宁这种有本事,却又愿意为百姓做实事的人有多难得。 于是义诊结束之后,便是在徐宁请他们二人吃饭之时,她坐下来就给她,橘子和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起酒杯满脸敬佩:“前些日子知道徐姑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可却没有想过你的医术居然如此的高超,这义诊的三日,你从早上坐到晚上如此疲累却没有任何的懈怠,并且还治好了我的这只手,若不是你菩萨心肠对我施以援手,说不定江篱这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忍不住的通红了起来,更加是按捺不住的用另外一只没有端酒杯的时候抹着眼泪:“是徐姑娘你给了我和孩子一个重生的机会,否则若真的是像之前那般在街上讨饭,我当真是不知往后这辈子过着还有什么希望?而我的这个孩子,跟着我一起又还有什么奔头?” 一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出来,徐宁却是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她从她的手中把酒杯拿了下来。 徐宁微微勾唇:“我不是菩萨心肠的人,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何况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己任,他们能够遇到我,就说明他们和我之间是有缘分的,无论是义诊还是明码标价的救人,这二者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我没有想过从这义诊中真的能够得到他们的敬重,所以你也当真不必如此感谢我,若真的要论起来,也只能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比他们的要深上许多。” 说罢,又轻轻的摸上了她的胳膊:“今日虽然是庆功,可你也不能喝酒,这条胳膊里的骨头我才给你按进去,难道又想我把伤口划开,叫你前天晚上吃的苦又来一遍吗?” 也不知是江篱运气好还是不好,她居然是个对麻药过敏的体质。 所以那天晚上腾出时间来治她的手的时候,徐宁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些于心不忍地瞧着自己的病人。 那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甚至于还有眼泪从眼眶中划出。 毕竟是个女子,她不能如此苛刻的要求别人像男子那般能够忍痛,不过到底还是怕她一时之间按捺不住咬着舌头。 徐宁叫橘子准备了一根沾满水的软布叫江篱咬着。 想起那晚上如此难熬的情景,江篱眼中到底是闪过一丝后怕,她垂眸看着那酒杯,身子忍不住地瑟缩了一番,却还是扬起脑袋瞧着徐宁:“等我身子好了,我一定再举杯敬你一次。” “我等着。” 徐宁笑回。 第184章 底线 回到家里,徐宁把喝酒喝醉了的橘子扶着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景驷,她看着景驷从自己的手中将橘子接过去之后,这才用手做扇驱散着身上的酒意:“既然碰见你了,你就帮我把他带回去吧,对了,萧然今日可有按照我的吩咐好好训练?” “这些日子都按照你的意思在做。” 景驷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喝醉酒了的橘子。 因着名字的缘故,她身上焚着的香都有一股子橘子的味道,此刻抱在自己怀中,那种淡淡的清香入了鼻间,让他心中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心塞的感觉。 他眸子幽光暗转,抬头看着徐宁,喉结滚动:“你去看萧然吧,我带她回去。” “好。”徐宁颔首,“那我过去了,你给橘子准备醒酒汤,她这些日子跟我一起义诊也是十分的劳累。” 从景驷这里离开之后,徐宁晃晃悠悠的去了萧然的屋子,又想起那个双眼失明需要眼角膜的表弟,她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前走。 “眼角膜啊……” 她真的觉得如果有需要的话,像他们这种人家别说一双眼睛了,一个人都可以直接掳过来。 并且可以按照他们自身的需要,找一个模样不错的而且聪明的孩子。 不过也终究是没有办法,世界上的许多东西都被明码标价,她虽然非常不耻这种交易的行为,可是你情我愿,她也终究是不能阻止别人。 撇了撇唇,一边踢着石头一边往前走,只是没走多远,眼前突然看见了一片阴影,萧然划着轮椅到她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帖子,也不知里面写着的是什么。 他今日心情看上去不错,可是凑近闻见她身上酒味的时候,眉头拧了起来:“你今日去喝酒了,不是这三日都在义诊吗?” “义诊已经结束了,明日药铺也不用营业,我好不容易腾出来时间就请他们吃了顿饭,这你来我往之间免不得要喝酒,再之我酒量也还可以,也就忍不住的贪杯了。” 耸了耸肩,她眼睛盯着他手中拿着那本书:“怎么今日想着看书了?” “闲来无聊。”他把书放在自己身侧,“那个妇人你倒是放在心上,给她身份也不错,怎么,你这个角色一起在你身边学医?” “你不是说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徐宁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她也不相信萧然会真的因为这个江篱的事情就一直同她在这和她讲,其目的一定还有什么别的。 也挂上了笑:“我的所作所为可都是跟着你说的话去做的,你今日可不能因着我重用她就找我麻烦噢?”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萧然无奈,他自然做不出来那种朝令夕改的事,“只是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个眼角膜,我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那个人是否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标准。” 他说完之后神色又有些复杂:“那人是找到了,可是我表弟那边却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眼睛装在他的眼眶里,你是一个大夫,医术又那么好,或许你能够说服他。” “这种东西还是要病人想清楚才好,即使我是一个大夫,我也不可能说让我的病人硬要接受我的治疗方式,你要明白,无论他的眼睛能不能看见,无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一接受我的治疗方式,那么他的那双眼眶里,一定不会是他自己的那双眼睛了。” 徐宁摊手,她从来都是只负责治疗病人,很少愿意去给病人做心理活动,虽然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在有必要的情况下还需要和病人沟通,但那也只是限于她往他们身上割点东西下来或者是说喂点东西下去。 很少有这种把两个人身上交换的,并且不可逆转。 “我知道。”他神色复杂的点头,“可终究是我的弟弟,以前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碰到了你这么厉害的神医,我很难不接受这个机遇,阿宁……” 他脸上的神色软了下来:“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就算我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也真的不能逼迫于他去接触这个方式。” 徐宁无奈:“我能够接受用金钱来交换眼角膜的这种方式,是因为我明白只要是基于平等交换的前提之下,不违背律法的规定,那么人们是可以互相选择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去和别人交换的,但,他们两个必须互相愿意。” “真要如此?” 萧然越发无奈,他不清楚徐宁是为了什么这般咬的紧。 第185章 忧心 徐宁点头,她的态度从来都不会改变:“双方都要答应,不过在这之前,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必须要看看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如何,两者相配,才能准备之后的事情。” 萧然看着徐宁,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动她,便也没有多讲,但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今日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带着那人来找你。” “好。”徐宁应下,“他若是真的不愿意你也不能逼他,虽说你希望他能像正常人那样看见这世间颜色,但他自己或许觉得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处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此刻说出来或许有些太过于叫萧然觉得不大高兴,于是又补了一句:“其实在我们家那边有一句老话,就是老天爷从你身上剥夺了什么,就会从另外一个方面再补偿给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于为他忧心。” “这些我都知道。”萧然颔首,“快些去休息吧。” 于是,徐宁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让侍女给她准备了洗漱的水之后,便坐在一旁将神识沉入了空间里。 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空间了,原先栽种在空间药田里面的药材已经到了第一波收割时间,用药杵小心翼翼的把药材的根须全部都挖了出来,尽她最大的能力保留这些药材的药性。 一般来说空间是一种金手指的存在,所以这些药材种在这药田里除了缩短生长时间之外,应该还可以提高药材的品质。 她都已经想好了,把这些药全部都做成胶囊或者药丸,然后再找一个靠谱的瓷器供应商,大批量地向他订做特制药瓶,不过成本不需要太高,亦或者说不同的药材有不同的包装方式。 这样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自己药铺的名声打出去,也可以借助这种方式形成一种特殊的售卖方式,这样的话,空间里的药田可以被充分的利用到,而那些百姓,也会对他们药铺有一种不同的印象。 “不论是在哪个时空,人们总是会首先喜欢新奇的事物,这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一点。” 药材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她又拿起一旁的小木桶在水池里装了一整桶水。 这个水池里的水她要继续用来给萧然熬药,再加上如果他的表弟最后真的愿意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那么这个药池里的水也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提高他的免疫力,从而让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身体达到最佳的手术状态。 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坐在一旁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却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洪水之后通常伴随着的都是瘟疫,原阳县的事如果朝廷真的放任不管,说不定过不久京城也会被这件事情波及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扶着脑袋深思,她并不担心疫情,也不担心自己会在这场疫情当中脱不了身,只是唯一害怕的一点,就是到时这病来的形势汹汹,而她一时之间又拿不出妥善的对策。 或者说眼下的朝廷根本没有打算把百姓们的死活放在眼前,他们都只是顾着自己眼前的利益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格外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一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只是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之下,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很大。” 说完之后便提着水进了木屋。 她在空间里面待了许久,把药材全部都提取成为最浓程度的药液之后,她又用自己的玻璃瓶将它们分开装好,当然,她辛辛苦苦打上来的那一木桶水自然也没有浪费,全部也都提纯过了。 做完这些之后,这才又出了空间,刚刚好此刻去给她准备洗漱水的丫鬟敲了敲门,稚嫩的声音中饱含着恭敬,随即又有一丝丝的崇仰:“徐姑娘,你刚才要的热水我现在给你端过来了。” “好,你现在进来吧。” 徐宁用手将自己的刘海拨在一旁,随即看着那小丫鬟推开门,将装满了热水的木盆放在一旁的洗漱架上,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谢谢你给我打水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下去休息吧,我的屋子不需要有人给我守夜。” “是。” 傻丫鬟放好木盆之后,又有些好奇地抬了抬头悄悄的看了徐宁一眼,她动作非常快,似乎害怕徐宁不允许她使这些小动作一般。 那双手非常知礼仪的搭在一起,也顺便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子,迅速的就出了房间门,还顺带着带上了锁。 徐宁见状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她可是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让这个小丫头好奇的? 第186章 百两黄金 有句古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民间也有一句非常出名的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 徐宁自然知道钱财对于普通人来说的魅力,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萧然会用金钱买不来一双眼角膜。 可是在她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翩翩公子,那公子的身体似乎很是羸弱,颇有些姿色的脸透着一股子惨白发青的味道,坐在那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却一直都在咳嗽。 他自己手里拿着帕子,捂在嘴边低着脑袋,细碎的咳嗽声从指尖溢出,听的徐宁都忍不住的有些揪心起来。 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声音中多少带着些担心:“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也不知公子知不知道今日坐在这代表着什么?或者说公子可是心甘情愿来做这一切的。” 她虽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毕竟如果人一直咳嗽,而且脸色还不大好的话,感染肺病的可能性很大。 在现代这种病叫做肺结核,在古代还有一个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叫做肺痨。 虽说这种病有传染和不传染的两种,可是在她还没有真正的检查面前这个人身体状况的时候,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自然也不敢说面前的这个男子就一定是肺病了。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生字。” 苏生抬起头来,将他刚才一直用来捂嘴的帕子藏在袖中,随即不好意思的看着徐宁,又偏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萧然,他说话声音微弱,但脸上却是笑着。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极致的破碎感,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去将他收拢起来,却又害怕动作过大伤害到他。 “在下和萧公子已经说好了,用百两黄金的价钱把在下的这双眼睛卖给萧公子的弟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这样的表情,挂着那样的笑容,如果不是真正听见了这些东西,徐宁当真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会把自己的眼睛拿出来做买卖的人。 不知为何,此刻突然想知道苏生之所以想把自己的眼睛卖出去的缘故。 她也就蹙了蹙眉,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然,这又才道:“萧然既然把你带来见我,自然是表明你愿意把你的眼睛卖给他的,不过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想必也知道眼睛对于你来说有多么重要,更加明白如果没了这个东西,你余生的岁月,都只能在黑暗当中度过,苏生,我没有立场劝你不要去卖,也不能说你做这件事情是对的,只是你必须想明白,百两金子虽然很多,可你现在还年轻,未必需要向眼前的困境低头转而去走一条捷径。” 萧然看着徐宁的表情,两个人隔得那么近,他当然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惋惜,以及能够非常清楚的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劝告。 又想起他昨日夜晚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宁如此,昨日和自己说为人有底线,只要是双方互相愿意交易,她必然不会做出违背自己底线的事。 可是眼下却如此…… 唇角的讥讽越来越甚,他突然不是很情愿一直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这样的神色。 而苏生也未曾发现萧然这般,他怔怔的看着徐宁,看着她又圆又黑的眼睛里的疑惑,不知为何此刻心中突然生了几分退缩。 可是又想起自己家中的状况,和眼下的处境。 他脸上挂着的笑终究还是开始苦涩的几分:“徐姑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说萧公子愿意的话,那么我可以现在就把自己的眼睛给他,其实人就算是瞎了,也不一定人生就没有了希望,我已经看过十几年的美好世间,或许剩下的时日,都可以让萧公子再去瞧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先看看你的眼睛。” 徐宁虽然有些惋惜像这么不错的人,以后都只能变成一个瞎子,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选择,也毕竟是一百两黄金,都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她一个人卡在中间也实在是没趣的很。 于是苏生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徐宁也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她伸出手来扯开他的眼皮,大致看了一眼眼睛的模样轮廓之后。 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她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眼睛的大小和形状都和萧然的弟弟差不多,所以只要他点头愿意把你眼睛上的眼角膜给他的话,那么我们的这场手术随时可以进行,只是在没有正式开始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认真想想。” 第187章 角膜移植 苏生不知为何面前的这个徐姑娘,一直都想让自己仔细的想想移植眼角膜的事情,明明自己的这双眼睛可以让旁边的这位萧公子的弟弟恢复光明,而他们二人之间看来关系匪浅,又为何要一直如此? 只是虽然心中有万般的疑惑,也还没有问出口,他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多麻烦徐姑娘你了。” 徐宁身为医者,再加上这件事情本来又和肖然有关,她自然是不会觉得麻烦,而且眼角膜移植手术又确实算不上什么大的手术,她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所以一直在和萧然回到他的书房,两个人在等他表弟的过程中,她都还是一直保持着一种相对轻松的状态,直到看见萧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这才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伸出手来戳了戳萧然的胳膊,徐宁用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却见他的眼睛幽深如墨,她不知他今日心情会如此之差。 “今日是怎么了?那个叫做苏生的眼睛和你弟弟相配,现在只要你弟弟点头也就可以准备手术了,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开心才是,怎么还臭着这么一张脸。” 徐宁实在是有些不解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又将茶盖盖了上去,眼睛低垂着看着茶杯上的花纹:“总不能说你突然不想让我做这个手术了,或者说不打算再劝一劝你那个弟弟?” “你不是讲。”他说话冷冷的,徐宁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他这般冷漠的声音了,“你不是讲只要两方都愿意,你便不会说什么其他之言?为何今日还要劝他仔细想想之后再做决定,你明明知道他的那双眼睛和我弟弟的相配,又为何还要节外生枝?倘若他真的觉得有些后悔,顺着你的话就继续往下说,那么我岂不是还要再花些别的功夫,才能找到一个适合的人选。”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在他说自己决定好了之后,我也就没有再劝解了。” 徐宁并不觉得这样的事可以成为他们两个人争论的点,也不觉得萧然拿这件事出来和她吵架就是合理的。 于是便也不甚在意的说道:“你之所以找这么一个人,不就是害怕你弟弟在看见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之后不愿意做这个手术吗?萧然,我不想阻拦你们的选择,可是如果他不把那双眼睛卖出来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除他眼下的困境,一百两黄金虽然很多,可是我大概能够猜到那个苏生出身也应该不错。” “所以?”萧然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惋惜他遇见此刻的局面,还是说如果能够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帮助他度过眼下的困境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说过要帮他,只是想多说两句让他想清楚罢了,你若是一定要抓着这个事情就和我扯个不停,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嘴巴长在你身上,想怎么说爱怎么说都是你的权利,我不可能用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他这般说话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恼火的很,可是想着他到底也还算是一个病人,徐宁也没打算和他一般计较。 也就压抑着自己此刻的怒火:“他对于我们来说终究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没有必要因为他的事惹得我们两个人都不愉快,所以我本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的表弟也快过来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和他说吧。” 徐宁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她本来在这书房里来是有些好奇,萧然那个表弟清醒时候的模样。 他们二人外貌虽然不大一样,可是细微之处还是能够辨别出相同的地方,她知道萧然容貌生的是极为不错的,而自己在人的外貌生长的如何这件事情上虽然说不是很在意。 可是在碰到长得比较漂亮的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何况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她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吧。” 挽留她的话本来已经堵在喉咙口了,可是瞧着她那般冷漠还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萧然也没有了什么想要说话的兴趣。 他滑动着自己的轮椅到一旁,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这般状态冷冷的在一边,徐宁若不是知道眼下他们两个人是在京城的话,那就真的突然有些觉得好像现在还在平阳县了。 而萧然就是自己一开始认识他的模样,疏离又冷漠。 第188章 角膜移植(2) 从书房中出来,徐宁没有主动去关心过萧然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去了解过他弟弟对于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她已经准备好了,就听最后的一个结果。 如果说愿意的话,那么自己这边可以马上就准备手术。 如果说不愿意的话,她也完全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药材和器械,对于角膜移植来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准备了也不会浪费,没有准备也不会说在碰到那个档口的时候会手忙脚乱。 于是就一直认真的准备着药铺里面的事,来来往往的病人很多,大多数都已经比较信赖他们药铺的医术了。 再加上他们的药材全部都是从景驷那边进来的,中间既没有第三方从中收取差价,也断然是没有什么无良商家在药材品质上做文章。 而且一些稍微名贵一点的药材都是由徐宁在自己的空间采摘过来的,而且她这些日子已经开始着手联系瓷瓶的供应商了。 日子稳步的往前发展,不过萧然的消息来的倒是也快,五六日的时间,他就已经说服好了他的弟弟。 不过他们二人之间说了也是有趣,他叫萧然,另外一个叫萧候。 想来两家的关系应该非常不错,否则也不会取“然后”的谐音了。 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复,徐宁也就正式和她们两个人见了一面。 上次看见萧候的时候是在他昏迷之时,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他模样真的不错,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可是此刻瞧见这个人就这般生龙活虎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又突然觉得他和苏生两个人之间是有共通之处的。 就好比两个人此刻都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她便会觉得他们二人的身上都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自有一股子书香之气,那种浸淫在书墨里面十几年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大一样的。 只是有些惋惜的是,萧候虽然是睁着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亮光,完全聚焦不了。 而他旁边坐着的苏生,盈盈一笑之间,仿佛将整个世间都装了进去,温柔又美好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忍不住的勾起了唇。 她手里握着毛笔,就坐在他们二人的旁边,手下铺着一张长长的纸。 “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答应了共同进行这个手术,那么有些东西还是希望你们必须知道的,眼角膜移植手术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手术,而且眼角膜这个地方算是人的身体里一个比较特殊的组成部分,它说不上什么匹配不匹配,只要你们两个人在年龄,角膜的形状,也就是大小和薄厚之间都比较相似,当然,在共体性等环节上尽量匹配,以上都满足之后,这样能起到更好的手术效果。” 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过于生涩,让他们两个人都听得不大明白。 不过这种东西本来也不是病人们一定要清楚的,徐宁也没有强求。 而是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刚才讲的那些东西都记录下来之后,这才又认真的说:“我已经大概给你们制定了一个手术时间,也就是在五日之后,而在手术之前,你们两个人必须都认真听我的话,吃的东西全部都要按照我的吩咐往下安排,以及这些日子必须要保证眼睛都不过度使用,也就是说晚上不要看书早一些睡觉。” 保持人体的活力以及一个相对轻松的状态,这样可以使手术更加容易的进行,再加上这场手术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就算是再简单再容易操作,徐宁也还是不得不认真一下。 不然一不小心发生事故的话,那可就是两个人未来的光明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镇定和冷静:“有一句话我必须事先说到前头,这个手术就算进行起来不是非常的困难,可这世间之事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也就是说尽管我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你们两个人的身体状态再怎么好,手术也是有可能会失败的,不过我作为一个医者,就是把这个失败的可能性缩小在最短,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件事一不小心发生了的话,那么我虽然需要承担这个责任,可对你们两个人来讲,这个责任也是需要和我一起均摊的。” 术前责任书这种东西,徐宁仔细的想了一想还是有签的必要的,她之前没有很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而他们两个也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签这种玩意的人。 不过没有办法,大家都要互相保护自己嘛。 第189章 手术开始 这般言论他们二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可是眼下确实不得不依仗徐宁,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之语。 两个人的脸色皆是惨白着的,都不太好看,但此刻却都露出笑容的瞧着徐宁:“兄长说所有的事全部都凭徐姑娘你做主,我们二人只需要听你的号令就行了。” 萧候说完了这句话后偏头和苏生相视一笑,他虽然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是和自己一般心情,可是大概能够估算得出,他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 “这件事情,多谢这位公子了。” 萧候身上自有一股子这个时代才有的文人气息,尽管他的身上带着些许缺陷,可他本身却没有因此而透着一股颓靡之气。 他温润如玉,让人看见就忍不住的露出笑容,也不舍得对他说什么狠话,尽管此刻在遇见工作冷漠如徐宁,见状也往上扬了扬唇:“你们二人若是都答应的话,现在就只需要准备五日之后的手术了,从今日开始你们两个人的吃食都必须由我做主,无论喝什么吃什么都由我来决定,这件事应该也没异议吧。” 说完就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苏生身上:“银货两讫的事,想必苏公子自己真的已经都打算好了。” “的确如此。”苏生颔首,“在下的这双眼睛能够拿给萧公子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地方,萧公子虽然盲着一双眼,但通身气质却高于世间许多人了,或许在下的这双眼睛用在萧公子的身上,能够比装在在下的这双眼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己的这双眼睛要用在谁的身上的,其实如果只是单单把这双眼睛卖给别人,他心中自然也是有诸多不忿,可是今日在瞧到萧候之后,又觉得这世间一切或许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萧候没曾想过他会这样说,呆滞了几秒之后脸上的神情化为一丝苦笑:“苏公子不要这么说,若不是你的家中遭难,你也不必用自己的这双眼睛来和兄长作为交换,说来若非是我自己不争气,又何须让苏公子牺牲如此之大。” 他纵然是不曾了解过苏生,可是这些日子在萧然的劝诫之下当然也知道苏生是个良才,就连轻易不赞扬别人的兄长都对他称赞有加。 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说不定兄长还会把他招募在麾下做个谋士,这样的话不用把那双眼睛卖给自己,他家中的事情也得以解决了。 想到这里,那双无神也无法聚焦的双眸中终究是划过些许遗憾。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说的也算是酣畅淋漓。 可是在一旁听着的徐宁可就不觉得这般有趣了,于是把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责任书递给他们二人:“萧候,你把你的这个拿回去给你的哥哥签,到时候他若是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直接来问我,至于苏公子,你的这个可以自己签也可以拿回去给家中的父母。” 苏生接过责任书仔细的看了看,这种东西毕竟是第一次瞧见,无论是出于对自己的负责还是好奇,他都非常仔细的瞧了瞧,然后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徐姑娘上面写的苏某都能接受。” “好,既然这样待会儿我就让人去给你安排住处,只是不知你是否要先回家一趟拿一些要紧的东西,也顺带和家中父母说道说道,毕竟这个手术做了之后影响颇大,你总不能自己就悄悄的瞒着他们解决了。” 装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出门,回去却是拄着拐杖成为了瞎子,这件事只怕换做是谁都不能轻易接受的。 虽然签了这个责任书,可徐宁也不希望事后给自己找麻烦,不然他的父母要是不认这个东西一定要找上门来,对她和自己的药铺来讲,都是影响名声的东西。 苏生明白她的顾虑,也就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声音清脆明朗,说出来的话句句清晰:“这件事情在下已经和家中的父母交代清楚了,家人们全部都知晓,所以事后也不会给徐姑娘你带来麻烦,自然,要紧的东西都已经带在身上了。” “如此,那五日之后就祝我们配合愉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徐宁自然也没什么其他的话要讲。 而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他们约定做手术的日子。 手术室她安排在西花园那边,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地方僻静,人来人往的都很少,做起手术来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杂音。 另外一方面也是一排排的房子挑选起来方便。 第190章 手术成功 西花园那边的屋子,本来就没有人住,所以每一间里面除了一些必要的摆件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旁的了。 所以徐宁早就把一些必要的医疗设备都摆了进去,反正他做手术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旁窥的,即使是有亲属想要一直守着,也必须距离他的手速是几米之远,而且必须要保证在手术的过程中不发出任何的噪音。 也因为如此,所以此刻外面也就只有萧然和景驷两人,橘子被她派去药铺了,今日因为手术的事情不坐诊可是她一开始也是准备了一些简单的药材进行售卖。 所以只要不接纳病人,橘子和江篱两个人已经够用了。 回过头来瞧着已经躺在了两张病床上的二人,徐宁手中拿着两只麻醉剂,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放轻松,你们只需要睡一觉醒过来之后我的手术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你们二人的交易便可以愉快的达成。” 说完,她拿着自己手里的注射剂,弯了弯眼睛走向苏生:“不要紧张。” 萧候本来眼盲就看不见这屋子里摆着的一切,他现在只要安静的躺在那里就行了,而苏生看着这屋子里摆着的这些陌生的器械,还有徐宁手中拿着的那个管子,上面还插着一根细长的针。 这般奇怪又从来没有瞧见过的东西,他自然是忍不住的紧了紧心神:“徐姑娘……” “相信我。”徐宁的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信服力,“你已经躺在了我的病床上成为了我的病人,那么就应该明白眼下除了动手术之外,你无第二选择,所以与其担惊受怕好奇这屋子里的东西,不如缓和心神好好的躺着,总归我不会害了你。” “好。”苏生颔首,“既如此,这都交给徐姑娘你了。” 万般话语,终究都只能化作这一句话。 麻醉针打进他们二人的身体,徐宁摁下了手术计时器,然后就待在一旁静静的的麻醉发挥作用,也顺便把手术灯移到了苏生和萧候的头上。 虽然说是两个人先后动手术,可毕竟时间赶得很紧,她也就不打算待会儿再浪费时间调试这些仪器了。 估摸着麻醉发挥作用之后,她这才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撑开苏生的眼睛,按照左右眼的顺序从他的眼睛里把眼角膜取下,然后立刻把这两片薄薄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器皿中,薄薄的角膜在透明的液体中漂浮着,她阖上苏生的眼睛,却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可惜,这么一个原本不错的人以后就再也瞧不见这世间的颜色了。 只是眼下终究不是她可怜别人的时候,虽说眼角膜这个东西妥善的保存,可以储存些时间,不像骨髓移植那么在时间上要求严格,我眼下旁边毕竟还有一个人等着复明,她也不想时间耽搁久了之后节外生枝。 也就给苏生挂上消炎药消炎之后走到了萧候的旁边。 像移植手术这种东西,第一步就是要取得合适的移植物,第二步就是在手术的过程中尽量提高移植物和被移植人融合程度,这样也可以减少术后并发症,和排斥现象的出现。 只是眼角膜移植到底是没有要求那么高,按照步骤撑开萧候的眼皮,同样也是左右眼的顺序把眼角膜放进了他的眼睛里。 随后也给他挂上了消炎的药水,他们两个人的眼睛处都蒙上了一层纱布,此刻也就是等麻醉药劲过了之后,就可以把他们两个从这病房中移出去了。 从此以后,一个人可以得见这世间百态,另外一个人却要拄着拐杖过完这一辈子。 也不知这一百两黄金的价格对于苏生来说究竟算不算得上值当,以后又会不会后悔? “罢了罢了,总归不是我一个大夫应该在意的东西。” 她舒服的撑了一个懒腰之后,把那些已经用完了的医疗器械收回了空间,找了一个凳子安静的坐着等他们等消炎药输完。 这些医疗废材,还要等她找个机会集中销毁了才是。 只是这手术做起来虽然简单,但徐宁拉开房门的时候还是已经过了四个时辰。 萧然和景驷两个人一直待在外面,连饭都还没有顾得上吃。 她瞧着他们二人略有些疲惫的样子,挑了挑眉,一只手撑着门框,两只腿交叠的站着:“怎么?我瞧着你们两个人的意思倒像是信不过我,一直在这外面杵着,难道害怕我把她们两个人的眼睛都弄瞎了不成?” 第191章 原阳之乱 说话的语气中夹枪带棒,可脸上却是含着笑的。 她这般,萧然却是有些心疼,而景驷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撇了撇唇,那张招人的脸上布满了不大愉快的神色:“你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两个人可是在这外面等了四个时辰,这期间手底下的人都过来送了好几次饭,可想着你也没吃,我们便也陪你一同饿着,这把好意你不心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倒打一耙说我们二人思想不纯呢?” “我这也不是做手术做久了脑袋有些昏,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忍不住想要说话来调侃你们二人一番嘛。” 她说完后说回自己撑着门框的手,转而换成大半个身子靠在上面,随即低垂下脑袋揉着自己的手腕:“找个人在这屋子里来守着,等他们两个人醒来之后再通知我,眼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解决温饱问题吧。” 她肚子说不上饿,可是这一双手却是酸软的很,若是不再按摩按摩,只怕明日她手都抬不起来了。 再者,现在除了吃饭之外,她也确实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了。 “早就等着你说这句话了。” 景驷说完之后说完之后捂了捂肚子,又微微侧过头挑着眉看着萧然,他略微拉高了几分声音:“怎么?萧公子莫非还不饿,要在这外面守着你那个表弟?若真的是这样,我可就和徐宁去吃烧鹅了,咱们新挖来的这个大厨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的。” 萧然抬起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滑着自己的轮椅先往前走了。 徐宁瞧着他这般的动作,一时之间也摸不太准,他们二人这些日子也没吵架,进手术室之前萧然还交代了她一些话,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二人之间也算得上是和睦相处。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般模样?莫非是在这四个时辰之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疑惑地下了楼梯走到景驷的旁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疑惑的问道:“他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谁知道呢?”景驷耸了耸肩,“和我在这外面待了四个时辰一直都还挺正常的,我刚才还和他说了一些事,那个时候都还好好的,罢了罢了,眼下咱们两个人在这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他若真的是心里不愉快,眼下也不会告诉我们。” “至于你的手……”他画风一转,眸光却是移到了徐宁的手腕上,“这四个时辰,又费脑袋又费手的,我有时候真的忍不住好奇,你这个手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你就拿着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儿在人身上割割划划,就能救了人的命呢?” “好奇啊。”徐宁笑着伸出胳膊搭在景驷的肩上,瞧着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的疑惑,非常玩味的抿唇笑着,随后啧道,“好奇我也不能告诉你啊,这种本事毕竟是我自个用来吃饭的,自然是要悄悄的收着,不过你若是愿意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习医术的话,我自然是不会藏拙,到底是我的徒弟,师父自然是疼你。” 景驷闻言之后忍不住的冷哼一声,把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上移了下去,随即嗤道:“大可不必。” “果然人都是吃不得亏的,我不过口头上占了你一点便宜,你的脸色就转得这么快,也幸好我也就是口头上占着,否则真的从你身上抢了个什么玩意儿去,你不非得扛着大刀来找我麻烦?” 说完就满不在意的继续往前走:“还是快些吧,不然待会儿你说的那个烧鹅全部都被肖然给吃干净了,那我们二人饿着肚子在这岂不是平白的浪费时间?” 也别怪她口味重,徐宁确实是喜欢吃这些较为油腻的东西,特别是五花肉格外得她的心意。 那玩意儿,吃上一口之后心里面的那种感觉是不能够和旁人说道的。 也幸好是吃饭的地方距离她动手术的地方很近,同样也是在西花园这边的一个凉亭处,萧然看上去应该也是刚到这里不久。 他手里执着一壶酒,慢条斯理的给面前的三个杯子分别倒了之后放到它们原来的位置上去。 然后又看了一眼慢慢走过来的徐宁,夹起筷子往一个空着的碟子里放了一只鹅腿,他声音清淡,听不出来他此间的情绪:“吃只鹅腿,给你补补力气。” “谢谢了。” 徐宁落座之后看着萧然的神情,那般清淡的模样,叫她心中此刻有些说不出来的憋闷,以至于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第192章 原阳之乱(2) 景驷也没一会儿就坐在了位子上,他此刻比起刚才安静了许多,一句话也没说,却也没有喝他面前的酒。 徐宁感受着这般的氛围,忍不住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偏过头来看着萧然,她纵然心中不大愉快,但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咸不淡:“怎么不问一下我手术进行的如何?前些日子觉得你这么关心你的那个弟弟,眼下怎么就变了呢?” “没有变。”萧然答道,他看着徐宁那双圆圆的眼睛,轻道,“只是眼下有一桩事让我烦心的很,原阳县的事,上次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派人下去查了查,洪灾之后朝廷本就自顾不暇,所以不但没有派人过去处理也就罢了,甚至连一个新的县令也没派过去,眼下那里的百姓们流离失所,并且还有疫病爆发。” 他这话音刚落,徐宁夹着一块红烧肉的筷子没捏稳,那红烧肉直接滑落下去摔在盘子里,瞪大眼睛看着萧然,说话的声音轻颤:“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不至于会拿这样的事情骗你,若是还不愿意相信可以问问景驷,下面的人传过来的这封信,还是先交到他的手上去的。” 说完,他也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凑在唇边慢慢的喝着,只是讽刺慢慢爬上唇角,叫他轻扬着唇:“这般河山,那个人捏在手里却没想过造福百姓,几万的民众就叫他如此这般蹉跎着,你说,他可曾心中有过片刻的负罪感?” “若是真的有,也就不会装眼睛瞎看不见原阳县了。”景驷嗤了一声,又见着徐宁当真往自己这边瞧了,他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们真的没有骗你,本来像这种天灾之后就很容易发生疫病,再加上原阳县的百姓被上一任县令一直搓磨着,他们的手中本就没有什么钱财,如今自己的家园也被洪水夺去,大多都只能流离失所。” 或许是想到了那般惨状,他方才还亮着的眸光此刻也暗淡了下来:“你年纪还小,虽是医者看惯了生死,可只怕也没见着过那般的残状,仅仅只是通过信里的只言片语,我就忍不住的细想下去,那些有钱的尚且可以换个地方继续生活,总归是这辈子多了些阅历,可那些没有钱的,就连尸身都找不到地方掩埋,大多死在哪里放在哪里,一来一往之间,可不就给这疫病发展的机会了。” 说完,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方才还想着萧然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心情如此不好,现在听着他和你谈起这个,也就能够理解了,毕竟咱们虽然日子过得也一直不怎么顺畅,可总归不至于像他们那般活了这一辈子,最后还落得个这么可悲的下场。” 景驷今天晚上原本是没有打算喝酒的,可此刻情绪到了,也忍不住地饮了一杯又一杯。 三个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去,徐宁想着自己药铺中的那个江篱就是从原阳县过来的,从她一开始和自己说洪灾,徐宁其实就已经猜想过会有疫情。 可是确实没有想过会来的那么快,而且她本身也是在那个时空中经历过一场席卷全球的疫病。 尽管原阳县的事再怎么严重也不会比新冠还恐怖,可她现在有些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面前的这一桌子菜突然不香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托起自己的下巴,难得的眼睛里面布满了愁容:“疫情的这件事,朝廷那边可知晓?” “当然知道。”萧然冷笑,“他们不但知道,还想着让人去那边把所有染了疫病的人全部都烧死,没有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也不希望他们跑到京城这边来,就连这些日子官府都开始戒严了,你还是仔细的想想在你药铺中的那个江篱该何去何从?她的身份若是被查出来,只怕会即刻被拉去杀掉。” 萧然说这样的话自然不是吓徐宁,他没有这般的兴趣,也没打算拿人命来开玩笑:“如今事情还没有在全朝上下大肆传扬,所以你还有机会把她的身份隐藏起来,我让景驷准备了一份路引,你明日过去拿给她。” “好。” 徐宁明白这件事情的厉害性,可是如果真的把一整个县的人全部都杀了,未免有些太过残忍和冷血,她颇为不忍的咬着唇,她作为医者,碰到了这样的局面自然是要出手相助。 可是眼下是在古代啊……一个得了伤寒都有可能保不住命的时代,更何况是这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呢。 第193章 国朝腐败 徐宁越想越觉得心中烦躁,于是她身子靠前几分凑着萧然:“那这件事,你们可打算插手?”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牙齿又轻咬着划过,说话的声音略微有几分发哑:“如果你们打算参与这件事情,大概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罢,又瞧着景驷:“我是个医者,如果说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自然是非常情愿伸出援助之手,自然,若是你们不打算掺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是把自己的命拿出去赌。” 景驷没有想过她会转过头来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忍不住瞧了瞧萧然,见他此刻只是低着头瞧着酒杯里的酒,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伸出手来扶了扶额,说话的声音中多少带着些叹息:“这种事我们两个还没想好,眼下京城这边局势复杂,若是轻易的把人数都抽到原阳县那边去,情况好一些是京城和原阳县两边情况可以兼得,可若是情况不好,只怕他们这边就会被别人一锅端了。” 说完,脸上的神色多少带着些许苦笑:“你以为咱们这就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吗?京城这边一共就那么大,地方早就被各种势力分割完了,就算是皇贵妃那个女人摸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可总有些世家是红着眼盯着我们的。” 萧然听到这里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神色漠然,但徐宁还是能够看见他眼睛里面的挣扎,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清冷:“这件事若是把最后的决定权放在你的手中,你该如何打算?” 去和不去,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去的话,只是单单借着这件事,也无法得到百姓们的民心,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即使是萧然掏心掏肺的对百姓们好,在他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那些曾经受他恩惠的人,大多数也是不能够使出力气来报答的。 方才的那一腔热血过去,徐宁想到这里也冷静了下来,她垂下脑袋看着躺在碟子里已经冷了的红烧肉。 那肉上包裹着的酱汁和糖浆在一旁昏黄的烛火下泛着一股子诱人的味道,可此刻徐宁已经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拿起筷子不知道该夹什么菜,也搁置在一旁。 “罢了罢了。” 总归是自己挑起来的话题,她也总不能叫剩下的两个人都陪着她因为这件事情伤神,牵强的勾起唇瓣:“只是这场疫情发生了,咱们也还是要做些应对措施的,迟早都会牵连到京城,我这两天准备一些防治疫病的药材,拿给你们之后记得交代下面的人都喝了,没有病人,我暂且也还拿不出治疗的手段来。” 罢了罢了,也就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徐宁这般反应萧然已经预料到了,他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她,随后目光又移到一旁脸色还是不大好的景驷身上:“事情就算再怎么坏咱们也还是要吃饭的。” “没什么胃口了。”景驷心情烦躁的把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推,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你们两个人先吃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离开的动作很快,不过这一会儿这凉亭中就只剩下了萧然和徐宁两个人。 若是说要继续吃饭,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胃口。 都把筷子搁置在一旁,萧然却是有些无奈的笑道:“不该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今日忙了这么久到了现在却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说来都是我们的错,就算想让你知道,也该过些日子再透露口风给你。” “说都说了再讲这些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徐宁叹气,“我现在只是心口烦闷的很,那么多条人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直接就将他们全部抹杀,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即使是我这个人再冷心冷肺,也绝对不能叫这么残忍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可国朝腐败,即使是能够拦了今日这一次,总归之后也还是会有其他问题的。” 原阳县的事其实并不打紧,棘手的是这场可能会关联到许多人的疫情。 可是想了想,疫情也没那么严重,主要是现在这个国家从上到下已经全部腐朽了,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只怕眼下身居高位的人都还享受着此刻手中权力带着的红利。 他们从未想过,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日子过得有多么贫苦,也从未想过,那些人的命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被他们这些高阶级蹉跎了。 第194章 再一双眼 一连几日,徐宁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可还是耐着性子去给刚做完手术没有多久的萧候和苏生检查身体。 把手中的药递给他们二人,看着他们喝下去之后,徐宁这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很是疲惫的说道:“大约过上一个月的功夫,你们的眼睛就可以将这个蒙着的绷带取下来了,到时候萧侯你也能够重见光明,只是这些日子你们还是要好好的休息,苏生。” 把话题带在他的身上,徐宁这几日一看见他就还是忍不住的惋惜:“你现在可以适应一下看不见的日子了,我这句话说出来可能有些打击到你,可是既然你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眼下是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的。” “徐姑娘放心。” 苏生虽然是被纱布蒙着眼睛的,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象到他那双眼睛也含笑的模样,这般想着,叫徐宁越发的觉得可惜。 只是自己此刻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法子,她手里拿着的笔微微动了动,随后看着苏生眼神复杂:“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能够让你的眼睛恢复光明,我从你的眼球里拿走了一样东西放在了萧候那,只要能够依葫芦画瓢把另外一个人眼睛里的那个东西再放进你的眼睛里来,那么也就是用他的光明来换取你的光明,这个法子今日我先告诉你,若是以后你有需要的话,也就可以来找我,只是是有时限的。” 最多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可以恢复到一种非常不错的程度,到时也到了自己给萧候取下绷带之时。 而苏生若是打算好了,在他眼睛和身体都恢复到一个相对不错的程度之后,是可以再进行一次眼角膜移植手术的。 虽然理论上来说一个人这辈子只能够进行一次,如果自己本身的眼球和别人的眼角膜发生了排斥的现象,那么这场手术从理论上来说就是失败的。 所以一般来讲,在挑选眼角膜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大小和薄厚都比较相同的范围内下手,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数的医者都不敢给同一个病人做两次手术。 可是徐宁想试一试,即使是失败了,苏生大不了也还是像现在这般看不见,可万一要是成功了的话…… 她实在是不忍心瞧见他以后都只能拄着一个拐杖,而且在现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失去了眼睛基本上已经是废了的。 古代毕竟比不上现代,没有盲文可以供这些盲人单独学习,社会对残疾人的容纳程度也尚且没有那么高。 倘若他这般的模样日后还要被嫌弃,那么真的是叫人难以想象的一件事了。 “徐姑娘。” 苏生未曾料到她会和自己这般说,也没想过她还会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光明。 可是买一双眼睛的代价太大了,他手中握着这一百两金子,本来就是要解决家族祸患的,若是让他匀些出来在自己身上,是万万不行。 也就只能歉意地摇了摇头:“只怕要辜负徐姑娘的好意了。” 话语中的抱歉,和他整个人此刻透露出来的一股子孤寂,实在是让人不忍心的继续看下去。 而萧候自然也感受到了此刻气氛的不同寻常,他也听明白了徐宁刚才说的话,也就滑动着轮椅朝着刚才说话的那边过去。 在看不见的这十几年内,他听力非常好,也非常容易就能够分辨并且记住自己碰到的那些人的声音,所以眼下朝着苏生那边过去。 在距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期盼他能够握着自己。 “苏生。” 萧候启唇,他脸上带着的笑容和煦,像极了三月里的桃花,朵朵灿烂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 春日万物复苏,本就是生命正当灿烂之际。 “你若是愿意的话。”他声音中带着暖意,句句含笑,“若是愿意,我可以去给你找一双眼睛,我虽然不曾瞧过你的模样,可也能够知道你是个极为不错的人,你的那双装在了我的眼眶,我也希望能够去给你寻一个不错的。” 他不知为何,对眼前的这个苏生有一种天然的想要亲近之感,虽然他们二人只见过几次。 隔得最近的也就是上次动手术的时候躺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可萧候还是有一种被他吸引了的感觉。 那种,仿佛是灵魂上的牵引,叫他忍不住的去照拂他,也不忍心看见他破碎之后的凄惨之样。 第195章 腹中双生 苏生没有想过萧候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这双眼睛当真是还有重新见到光明的机会。 他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双手捏成了拳头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声音低哑:“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只是多谢你们二位的好意了。” “好。” 萧候瞧着好像还有说话的打算,徐宁不是很赞同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站直了身体,低下脑袋看着身形略微有几分单薄的苏生,眸中的神色更加复杂了:“既然你还要再想想,那么我也不着急从你这得到回复,总归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慢慢想。” 说完,又道:“我药铺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会儿我会叫两个小厮进来伺候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地方直接和他说就行。” 徐宁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直守着他们两个,这些日子东忙西忙的,每次去药铺坐诊都只是花上几个时辰的时间。 有些百姓们不说,但徐宁还是依稀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不乐意。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大夫和病人之间不仅仅只是金钱往来,也还夹杂着几分复杂的人情。 百姓们相信她,所以愿意到她的药铺中来看病,自然也是愿意遵守她制定下来的坐诊时间。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要求双方都守规矩,若是徐宁这边事事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怕是她的这个药铺在京城根本开不下去。 在后院中换好衣服,又瞧着江篱给她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忍不住的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她说道:“怎么突然想着做这个东西给我?” 洗好手之后用一旁的帕子把手上的水擦干:“你自己每日都有那么多的事情忙着做,也就不要太把我放在心上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把孩子带大,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她从腰间掏出了那个今日出门就特地带过来的路引,景驷昨天晚上给了她,徐宁就想着今日一定要带过来给江篱,毕竟谁也说不准,搜查原阳县的人什么时候就找到他们这来? 所以必然是要把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好,不然徐宁也觉得整颗心都上蹿下跳的不得安稳。 她脸色认真,拿着那路引的手半分都没有颤抖:“眼下原阳县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只是这些日子京城中陆陆续续都会有人开始搜查从原阳县过来的人,你把这个拿好,从今日开始你就和原阳县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是我那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是和我一起要把这个药铺好好经营着的。” 那个远方亲戚的故事,随时都可以修修补补的往上添加这东西,总归是现在还没有人来询问她为何要和三个女子一起在这开店? 至于那个孩子,也就只能说是江篱的丈夫被征兵拉去戍守边关,已经快三年没有回来了。 这样的话刚好能和那个孩子的年龄对上,也不至于让旁人起了些不该有的疑心。 “这……” 江篱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徐宁捏在手里的那张路引,她脸上挂着的神色青青紫紫的转变了好一阵,这才最终惨白着的从徐宁手中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至于那晚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只能被孤独的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抓着手中的路引,江篱不敢深想自个的家乡原阳县后续是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能颤抖着牙关,随后又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许久之后才闷出声音来:“多谢徐姑娘你了。” “不用谢我。” 徐宁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有些心疼的叹气,可若是让她说出什么安慰之话,也终究是有些过于为难她了。 伸出手来拍了拍江篱的肩膀:“人都是要向前过的,你如今也不必总是想着自己家乡的事,还是好好的照顾孩子吧,至于你的这碗莲子羹。” 把目光移到一旁的桌子上,看着那不断向上飘着的热气,徐宁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暖:“喝了这个东西,我还要去坐诊呢。” 说完,走过去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轻拽着江篱的胳膊两个人走了出去,只是徐宁还没有来得及绕过屏风,就隐约听见了有人的啜泣之声,还有那不知从哪飘来的男声,哭泣中夹杂着些许悲痛。 这听了之后就让人忍不住的有些疑惑,一个男子究竟是能因为什么样的事,哭得像个孩子这般泣不成声。 第196章 腹中双生(2) 绕过屏风,徐宁和江篱来到了平时坐诊的地方,屁股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去,一个哭的满脸带泪的男子就突然伸出手来抓着她的胳膊。 他脸上的悲痛之情让人瞧得非常清楚,而他的旁边也是一个脸色不大好的妇人。 只是那妇人看上去年纪有些大,应该是他的母亲。 纵然是突如其来的被人抓着胳膊,徐宁倒也未曾慌乱,而是镇定自若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先松开,有什么事慢慢的说。” 终究是男女授受不亲,她就算是没有这等子观念,也不是很喜欢陌生人如此亲昵的拽着她的胳膊。 尽管面前的这个男子瞧上去年纪有些大了,应该已经有了妻室。 “是……是在下孟浪了。” 那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有些失礼,收回自己的手之后,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他那脸上悄悄的爬上了红意,却又想起来自己此刻来这是干嘛的? 于是立马又着急的说道:“还望徐姑娘能够救救我家夫人,她怀着孩子已经有九个月了,而前日出门之时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羊水当即就破了,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她生了一日一夜孩子都没有生下来,我也是听别人说徐姑娘你的医术特别好,所以才将来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先别急,这样吧,我现在去收拾些东西便立马跟着你回去。” 生孩子的这件事情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徐宁虽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也不代表她视人命如草芥。 何况她在这个世界来已经救了不少孕妇的性命,纵然自己不是产科大夫,在这么多场实战的演练下也有了不少的经验。 想到这立马看着旁边的江篱:“你去拿一些我之前配好的止血的药过来,动作要快。” 生孩子这件事本就是让妇人在鬼门关前走一趟,若是做不到争分夺秒,就有可能叫情况更加的糟糕。 而且旁的东西可以不要,止血是必须必备着的。 江篱自己生过孩子,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性,点了点头就立刻跑到一旁的货架上开始翻找了起来。 而徐宁则是回到了后院,把自己的药箱提了过来。 这箱子里也就装了一些必备的医疗器具,重要的东西全部都在她的空间里躺着。 准备好一切之后,又把止血的药包放在了自己的药箱中,这才瞧这一脸着急的男人:“我们坐什么东西过去?” “在下是骑着马过来的,若是姑娘你也会骑马的话,便可以和在下先行过去。” 他说完就回头瞧了瞧后面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随后又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心中越发的着急也知道这件事不可强求:“徐姑娘若是不会骑马的话,便和家母一起坐马车。” “我会骑。” 说完就提着自己的药箱朝了两匹马走过去:“不知哪一匹是这位公子的?你便先行上马吧。” 男人见状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可随后又想到了家中妻子的状况,也顾不得赞扬徐宁了,连忙上前骑着马往前带路。 说着他们的家其实和自己的药铺隔得很近,不过只是一条街的距离徐宁就勒住了缰绳下了马。 随后跟着男子往屋里走去。 他们家瞧着也是一户有钱人家,而且瞧着这家中的位置,想必也是西市中鼎鼎有名的存在,不然也就不会在这距离东市如此之近的街道上有一宅院了。 跟着他往里走,徐宁没过多久就到了那夫人住的屋子。 此刻外面已经站着许多人了,男男女女皆身着不俗,个个都是穿金戴银,而脸上却又多挂满了担心。 瞧着男人带来了徐宁,一个年纪看上去有些大的男人也是立马上前来恭敬又焦急的朝着徐宁抱手行了个礼:“还请徐姑娘救救老夫的女儿,只要你能够保住老夫的女儿安全,不论你要什么报酬老夫都能满足你。” 那话里话外都是父母担心孩子身体状况的交集,徐宁也顾不得安慰他几句,也说不出来什么保证之语。 她只是循例拱了拱手:“老爷客气了,只是眼下还是尽快让在下进屋子里去瞧瞧吧,多耽搁一分,老爷的女儿就多受一分的苦楚。” “好!” 男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程度,便是立刻走上前去亲自给徐宁打开了门:“在下女儿的安危,就全然系在徐姑娘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说话言辞恳切,那双眼睛中又充满了恳求,实在是很难让人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第197章 剖腹产 徐宁其实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可是见着年长的男子如此,不知为何也有些紧张的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到他旁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年长男子的肩膀,她动作倒是不重,只是这般动作有些出人意料,那年长的男子微滞几分,随后迅速往旁边站了站,把入口留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倒不是很多,两个稳婆和一个端着热水,站在一边额角大颗大颗流着汗的丫鬟。 那两个稳婆跪坐在床尾,宽大的被子四个角都被拉了起来,徐宁隔的远了瞧不见她们脸上的神色,不过耳边却能够听见孕妇已经有些低的吃痛声。 她眉头一拧,还没有来得及上前那个端着热水的丫鬟就看见了她,于是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盆跑到徐宁旁边拉着她的衣袖:“总算是等到大夫你了,还请大夫快先看看我家夫人,一日一夜的功夫了,我家夫人这个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徐宁垂了垂眸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动作,她眼中晃过一丝僵硬,却做没事人般道,“可给你家夫人吃了什么稳固气血的药?” “含了一片老参在嘴里。” 丫鬟很是着急,她撇向一旁放着好几个参片的碗:“大夫不若你此刻先去瞧瞧我们家夫人。” 她们二人这般动作,那两个稳婆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于是立马从床尾站起身,她们二人眼下有些乌青,想必这两日,也是一直待在这屋子里未曾出去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行医之时不喜有外人在场。” 徐宁纵然是瞧着他们年纪大,可也没有寒暄几分,直接便叫她们都走。 那两个稳婆本就因为这孕妇久久生不下胎而担惊受怕,如今见着有一个人愿意来接这锅,自然是立刻点了点头便一起相携着出了门。 至于另外的那个丫鬟,瞧着这两个稳婆都走了,她一个人待在这也无济于事。 也便咬了咬牙,把手中的那盆热水放在一旁也出去了。 她们几个人都走了,这屋子内也就剩下徐宁和一直在喊着痛的孕妇。 她绕过床走到孕妇的面前,伸出手来捉着她的手,孕妇的手心都是汗,濡湿了徐宁原本有些干的手。 那汗珠更是大颗大颗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掉,头发也透着一股的湿意,苍白的嘴唇与无力的喘息,每一声都让人为她捏把汗。 “能听见我声音吗?” 徐宁放轻自己的声音,附到孕妇的耳边:“我是你父亲找来救治你的大夫,现在你的夫君和你家里人都待在外面忧心着你的安危,夫人,我有把握能够救下你和你的孩子,不过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这是你的一场劫难,只有你自己咬紧了牙挨过去,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 那孕妇虽然此刻虚弱异常,可却还是有些神智的,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皮睁开眼睛,略有些泛着琥珀色光芒的瞳孔中含着些许坚定。 声音低弱,却能够让徐宁听得清清楚楚:“我……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也希望……你真的……真的能够救救我……还有……还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捏紧了徐宁的手,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的,现在你放心松身子,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徐宁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然后站在床边把盖在孕妇身上的被子揭了下来,然后又从空间中取出做手术需要的东西,手术灯还没有拿出来,眼前的这个孕妇还有些精神,并未处于昏迷的状态。 所以虽然自己需要救她,却也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过多的秘密。 长长的麻醉针已经捏在手里,她将孕妇翻了个半身,将她的寝衣脱了下来之后露出了背后的一大块光洁皮肤。 又用医疗棉布将背上的汗都擦干净,这才确定了注射麻药的位置。 在腰椎三到四节间进针进行硬膜外联合麻醉,然后又将孕妇的身体放平。 麻药起效是很快的,她走到另外一个孕妇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术用灯及其必备的手术用具全部都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那架子是一个折叠的金属支架,下面有四个小轮,方便推行。 估摸着时间之后就将架子推到了孕妇的床边,此刻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又将监察生理特征的仪器连接在她身体上之后,这才撩开她的肚兜露出了高高隆起的腹部。 徐宁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手术计时器,此刻,才是一场属于她的战争开始了。 第198章 剖腹产(2) 拿起标记笔,确定要下刀的位置之后画了个线,这才又用手术刀在腹部做一个水平切口,一层一层的划开,这才切开子宫下部的宫壁,打开子宫,使用人工破膜,并把婴儿从脚到头带到这个世界,随后再将脐带剪断,剥离胎盘之后缝合子宫和腹部。 这一步步做起来虽然简单,可是徐宁在给她动手术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情况比较复杂的地方。 这个孕妇子宫壁非常薄,应该是以前小产过,并且小产之后身子没有得到妥善的恢复,所以身体里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她低着脑袋看着自己正缝合着的伤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之后把针线剪断,扔在一旁的托盘中后站在原地缓了许久。 她方才结束手中的动作,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 好一会儿,徐宁才从那种感觉中缓过来。 她忍不住的苦笑了一番,想着自己的这个身体果真是不行,虽说这几天连轴转起来是有些累,前些日子又喝了酒,不过按照常理来讲也还不至于如此无力。 只是偏偏结果就摆在这,抚了抚额,本来想给自己吊一瓶葡萄糖的,可是又瞧着那被放在一旁的床上嗷嗷大哭的孩子,又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将她抱起来。 刚才把这个孩子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把她倒过来拍打过屁股了。 不得不说虽然母体比较孱弱,可是孩子的身体也还算得上是健壮。 抱着孩子,给他擦干净身体上的那些污秽之后,这才用一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帕子把孩子包好。 干净的毯子盖在孕妇的身上,徐宁确定一边的窗子都关好了之后,她这才抱着孩子过去开门。 秋日里的天也还有些热,所以也不必害怕风将孩子身子吹坏。 孩子的啼哭声屋外的人是早就已经听见了的,不过一直害怕自己突然闯进去的话会影响到徐宁,以至于一直惴惴不安的站在外面捏着拳头发着汗。 瞧见那紧闭着的门终于打开了,年长的男子和孕妇的夫君立马上前去忧心的看着徐宁。 那夫君还未曾瞧自己的孩子,他一双目光紧紧的锁着只露了半条缝的门:“不知徐大夫,我那媳妇如今怎样了?在下在门外一直都没怎么听见她的声音,眼下已经担惊受怕许久。” “夫人如今身子非常安康,而在下怀中抱着的小姑娘身子亦然,只是夫人身子骨有些孱弱,以后怕是不再适宜生产,各中重要之处,还望这位公子你心中有数。” 徐宁说完之后把孩子头上半掩着的布取了下来,她侧了侧肩膀让他们二人更加方便的可以看见孩子的模样:“母女均安,只是夫人现在还要好生休养,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只怕这位少爷需要把夫人移到我家药铺去。” 有些东西还是要交代清楚的,不然以后总会有许多的麻烦。 想到这,徐宁又道:“这位少爷既然从药铺来请我,那么自然应该清楚我这个人在治病救人方面和寻常大夫不同,你家夫人虽说已经胎动一日一夜,可不过只开了四指,完全没有到能够把孩子生下来的程度,若是让她继续痛下去等身子达到一个适合的状态,怕还要过上许久,于是在下便另辟蹊径,在她的肚子上拉了一条口子,直接将孩子取了出来。” 徐宁绝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给孕妇做剖腹产了,不过之前在平阳县那边,她对于那边的百姓们来说头上冠着一个神医的头衔。 毕竟是神医,这病的法子有些诡谲也是难免的。 何况只是肚子上多一条疤,比起两条人命来说,这个东西算不上什么要紧的。 腹中双生,若是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的话,那直接就是两条命。 那两个男人没有想到她是这么治疗自己女儿的,双眸之中的呆滞一闪而过,可随即又化作感谢上前。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徐姑娘你救了在下的女儿,我们给徐姑娘准备了一些钱财,算是多谢徐姑娘来此一趟了。” 年长的男子说完之后一边的侍女就揭开了自己手里托盘上的红布,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个几十两。 纵然是自己此刻有些累,可是看到那么多的钱,徐宁也还是亢奋了几分,她挑了挑眉:“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只是钱这种东西,她虽然算得上是感兴趣,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自己抱着的这个女娃。 第199章 捡到男人 从孕妇的家里回来,天已然是黑了。 星星点点的光在天上亮着,大概是下过一点雨的缘故,地上的小水塘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亮光。 徐宁本来是没打算回药铺的,毕竟在过一刻钟就到了宵禁的时间,可是又想着出门之前交代了橘子在药铺中等着自己,或许她此刻还和江篱在一起也说不定。 身子疲软的伸了个懒腰,也加快了自己走路的步伐。 走到药铺,门是半掩着的,橘子搬了一根椅子在那条缝里一脸焦急的坐着。 烛火微弱的摇曳着,江篱的一条胳膊搭在橘子的肩上,不时低垂下脑袋在橘子里边说的话,她每次说完之后橘子的脸色就会好看一些。 想必应该是在安慰着橘子吧。 不过想来也有道理,毕竟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平时和自己一起出来一起回去,今天突然遇到这般的局面,自己又天黑了都还没回来,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 想到这,徐宁又不由自主的想着,橘子都会因为担心自己晚归而紧张,那一直守在家里的萧然呢? 他会不会因为今夜没有等到自己回去吃饭,也会为自己的安危提心吊胆呢? 想着想着,徐宁只觉得自己应该是累傻了,思想都忍不住的抛锚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上前去推开门,脸上的微笑忍不住的灿烂了几分。 她平时并不喜欢和身边的人开玩笑,可瞧这橘子脸上陡然一亮的神情,还是忍不住的唏嘘道:“这从前都说家有贤内助,男人在外精气足,我从前一直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道理,可是眼下晚归看着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家等着我,还是忍不住的臭美了。” “徐大夫可就千万不要开我的玩笑了,倒是橘子,今日一直都守着你等着你回来,我们方才还说若是待会儿再没有你的动静,就想着是不是要去报案,求官老爷帮忙找人了。” 江篱见着徐宁回来了,眼底的担心这才散去,她绕过橘子上前挽着徐宁的手:“对了,今日的那个孕妇怎么了?可是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嗯。”徐宁颔首,“当然是平安的,只是那个孕妇的身子算不上好,之前也有过小产的经历,所以只怕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也就不能够再怀胎了,不过也不知她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生了一个女孩,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不过瞧着她的夫君还有她的父亲倒是对她极为宠爱,或许也不会因为这个孩子最后就亏待她吧。” 徐宁就算身为一个女子,思想也极为开放,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一直坚持着自己那个时代的思想。 都说入乡随俗,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那么就必然要适应这个时代。 一个男尊女卑的地方,若是女人生不出儿子来,无法给家族绵延子嗣,最后一定是会受到厌弃的。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只能说下半辈子必然是没什么盼头了。 想到这儿,又看见江篱脸上的神情颇为伤感,徐宁也只能越发的感慨了起来:“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我还是那句话,眼下你只要将自己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什么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去顾及。” “我知道。” 江篱颔首,只是脸上的悲伤不减。 “好了好了,你们若是再说下去就真的要到了宵禁的时候了,届时咱们可就真的今天要留宿在这药铺了。” 橘子不大开心地抿着自己的唇,她肚子里憋着好大一股气。 “今日我在这等了你这么久,饭都没有好好吃,眼下你还一直都和**姐说话,怎么不问问我?等你等的累不累呢。” 橘子说完就一个人出门走在前面,到底是个小姑娘,遇到事情还是有几分自己的脾气。 再加上徐宁也知道自己理亏,也就只能和江篱告别之后跟着橘子走了出去。 今日若是走大路的话,她们必然无法在十几分钟之内回到家,到时如果被巡夜的士兵们碰见,虽说最后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今日怎么都要在大牢里去度过了。 徐宁没有那种给自己找麻烦并且受虐的倾向,所以也就拉着橘子穿着巷子走。 两个人一边加快自己的脚步,她一便同橘子说道:“今日的事情我知道是我自己没有考虑周到,不过当时一直在帮着那个孕妇生产,我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快黑了,对了,今日我去得了五十两银子,昨日我听景驷说你想做新衣服,不若明日咱们午休的时候我陪你去逛逛?” 第200章 捡到男人(2) 哄小女孩的方法有很多,其中一种比较容易见效的就是顺着她的毛哄,特别是再送她一些她喜欢的东西,这样一般很容易就把小女孩给哄好了。 不过这种有一点像极了现在的那些渣男,而这样的手段徐宁也是从前在网络上见到的,她没有什么福气能够让男孩子用到她的身上,现在也只能在橘子身上试试水了。 果然,瞧见自己软声软气的和她说话,橘子的脸色也略微的缓和了些,她偏过脑袋来正打算骄纵的同徐宁再说上几句的时候。 却不知瞧见了什么,她瞳孔猛的一缩,步子踉跄了几步。 徐宁见状,立刻是往后一转,袖子里藏着的毒粉撒出去的时候里面夹杂着淬了毒的银针。 那针尖发着绿光,直直的刺激了面前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身体里。 他闷哼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皮肉撞地的声音有些闷,徐宁胳膊拐在橘子面前,她脸色此刻略微有些紧张。 不是她没有见过大世面,而是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不会武功,除了动手术之外也拿不出什么力气来,而后面的橘子更加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十多年来跟在景驷的身边也未曾学过什么武功,她们二人若是刚才未曾发现后面还跟着个这个,只怕今日,就不能安全的回去了。 碰见这种状况,橘子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一片,她惶恐地拽着徐宁的袖子,身子瑟瑟发抖:“徐……徐姐姐,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打算要杀了我们?” 早知道走这条路会碰到这样恐怖的情况,还不如走大路被巡逻的侍卫抓去关大牢呢。 总归是吃一晚上的苦,也好比现在命都被捏在别人的手上好。 想着想着,又瞧见了自己前面这个有些瘦弱的肩膀,她更加是委屈的鼓起了双腮,眼泪忍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徐姐姐,虽然幸好有你在,可是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都不会武功。” “你不用着急,这个人好像不是来杀我们的。” 徐宁瞧着他肩膀上被自己刺进去的银针,那伤口虽然在向外面淌着血,可却不是发黑的。 银针细,进入人体之后留下来的创面也很小,一般来说是不会流那么多的血的,而万一要是真的因为银针,流出来的血也是发黑。 如此这般,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的伤。 一身夜行衣,在这个点出现在小路的巷子里,或许是为了逃难,或许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被人追杀。 不过无论这两种可能中是哪一个,徐宁都没打算去管他。 半侧身子看着一脸惶恐的橘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一些,毕竟这个身体做出的害怕姿势,比自个头上顶着的这个脑袋发出来的指令还要快些。 她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原主留下来的,无法被她的脑袋改变的东西。 “你在这等我,刚才那个人被我刺进去了银针,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所以咱们事后若是不想被他扯上关系的话,现在我要去把我的针取出来。” 不是她过于谨慎,而是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徐宁基本上没去外面买过东西。 现代的医疗工具和古代的不一样,在她这治过病的人也能够感知得出来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给药铺打出名声的时候,这些好东西是锦上添花之物。 可若是最后因为麻烦找到她的头上,这些东西就是一锤定音的不可缺少的玩意儿。 橘子纵然害怕也不是个傻子,这般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只是想了想还是有些害怕的说道:“那你可要快些,若真的是被人追杀,待会儿应该就有人来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更何况是,这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呢。 徐宁于是上前去蹲下身子,看着他肩膀上的伤。 银针一共有两根,一根刺进了他的肩膀,另外一根刺到了他的胳膊上。 从空间中拿出吸铁石,徐宁还没有来得及放在他的伤口上,一只手便颤巍的抬起来捉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虚。 “救救我。” 纵然虚弱,在不省人事的周边徘徊,可他还是抬起眸子来瞧着徐宁,那双眼睛里,算不上乞求也算不上命令。 光芒淡然,却有求生的欲望。 不得不说,他的这双眼睛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来了这么久见到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纵然此刻月光幽微,但里头泛着的亮光,让人根本不忍心移开眸子。 第201章 橘子挣扎 徐宁本来是想拿了银针就走,可是不知为何,那吸铁石久久的放不到伤口上,最后又将它收回袖中扔进空间。 神色复杂地回过头,瞧着一脸惊恐手中捏着丝帕,害怕的打哆嗦的橘子,她压住心中的不适道:“我想救他。” “怎么能够救他呢?” 橘子仿佛被吓到了一般跳了跳脚,立马上前来蹲坐在徐宁的旁边,低垂下脑袋瞧着此刻已经不省人事的男人,她死死的咬着唇,又伸出手指指着男人身上的黑衣服,她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小些:“不是我冷血,可是你看看他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帝都,咱们这么做是万万不行的,毕竟,谁也说不清楚,救了他之后会不会给公子他们带来麻烦。” 橘子看着这个昏迷过去的男子身上的鲜血,心里面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复杂的神色。 她微微抬起脑袋朝着四边望了望,这巷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气息,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想必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安全的,可是待会儿如何又说不清楚了。 便也就鼓起嘴扯着徐宁的袖子:“你听我一声劝,就别管他了,虽说你是医者,应当救病治人,可咱们也不能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不是?若是因为他暴露了我们在京城中的行径,那结果如何你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呀。” 橘子虽然也有些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一条人命,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权衡利弊之下该如何选择,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徐宁很是镇定的摇头,与橘子四目相对,里面满是不可质疑的光,“我今日一定要救他,若是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可以自己回去,橘子,我和你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我方才看见了他的眼睛,在瞧见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撇开这个病人不管。” 除了那种吸引人的光芒之外,徐宁总觉得这个人和原主应该有什么关系? 否则她此刻的这颗心不可能一直跳动,而且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无比慌乱的感觉。 可这个人…… 她掩下眼中复杂的神色:“这里离药铺不远,我现在就要把他带过去,今夜就不回去了,眼下已经到宵禁的时间了,你顺着这条巷子过去不一会儿就可以回到家里,届时必然不会被巡逻的守卫发现。” 她说完之后又想起或许有人在追杀这个黑衣人,眼底又闪过一丝担心:“只是或许有人在追杀他,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你一个人走,不如你就委屈一下,今夜就跟我在药铺中将就一番。” 讲完这些话之后伸出手去探了他男子的脉搏,又看着他发青的脸色,知道如果再不治疗的话他必然会因为自己刚才撒过去的毒粉和银针而加重伤势。 徐宁对自己撒出去的药药效十分的有信心,时间久了,她也不知道通过常规的治疗方法还能不能把毒液给排出来? “不要说将就不将就,咱们两个人总归是一起出来的,你担心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也担心你带着这个男的去药铺的时候遇到危险,罢了罢了,就算是我没有什么本事,却也……却也不能在此刻做一个凉薄之人。” 橘子心中挣扎了一番之后也打算和徐宁一起回到药铺去。 不过有一种事情徐宁必须要答应她。 松开抓着她袖子的手,橘子用手按了按自己胸口,她此刻又有些紧张了起来:“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此刻紧张的话,若是咱们再不离开这个巷子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说完又有些担心徐宁不相信自己,她陡然拔高了几分音量,又想到此刻的境遇突然把声音压了下来:“我……我不是在故意吓你,是真的我现在总是慌的很。” “你放心,我知道此刻是怎样的境遇,不过还要劳烦你给我搭一把手,我扶着这个男人在前面走,你在后面把这个药水撒在地上,这东西可以瞬间把这地方的血腥味驱散干净,还有,我尽量不留下血痕,只是万一滴落下来,还要劳烦你在后面清理干净。” 就算是要救人,徐宁还是秉承着自己一贯的原则,尽量不给自己和其他人找麻烦。 而且这一次是要把人带去药铺,抛开她自个儿和橘子两个人不说,那药铺还住了江篱娘俩。 她们两个人并不长居那儿,所以眼下必须要替江篱多考虑一些。 第202章 血型复杂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这陌生男子带到了药铺,橘子也将那些实在是没有控制住滴落在地的血处理干净。 一切后顾之忧都解决好了后,徐宁这才敲开了门。 “谁呀?” 江篱正将孩子哄睡着,她原本烧了水打算沐浴完毕之后就入寝,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想着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别人,就不由得担心了几分。 这个点,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路上应该没有不相干的人敢乱走,而唯一能够在此刻敲开她门的,除了徐宁她们之外应该没有旁的了。 可是偏偏她们二人又刚刚回家,莫非…… 眼底闪过一丝谨慎,顺手拿起了旁边的铁锹,一步步轻轻的走上前去,却是守在了一扇门后。 她说话的声音中带着紧张和些许杀意:“不知是何人在外敲门?” “是我。” 徐宁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味道,心中熨帖几分同时又有些想要扶额,只是碍于自己此刻扶着的这个虚弱的男子,不太方便做出这个动作罢了。 于是轻咳两声又环顾了四周,这才出声说道:“有事突然找你,先把门打开吧。” 江篱当真是没有想到徐宁会在这个点又拐回来,她将自己手中的铁锹放在一边之后,立刻打开了门。 却没想到,瞧见徐宁和橘子中间搭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样貌,只是那身夜行衣和扑面而来的一股血腥气,让江篱刚刚缓和下来的神经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看着她们进来之后,江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确定自己门口没有遗留下任何的血迹,她这才立刻把门关上。 最后瞧着她们把人架着往院子里去,又跟在身后一脸紧张的问道:“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带着这么个人过来,我瞧着他这身架势,只怕不是一个好惹的。” 能够在这个点穿着这样的衣服,并且是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这,说她是个简单的人,应该都没有人相信吧。 “事情有些复杂,不知你这是否有热水?” 橘子和徐宁将这个人扶到一间空余的屋子里后,缓缓的将他放在床上,这才腾出手来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麻的肩膀和疼痛的手臂。 橘子深呼出一口气:“若是有热水的话先拿些过来给他擦擦身子,我瞧着他身上的伤只怕有些多,或许会费你许多水。” “这个倒是其次。”江篱点了点头,“我刚才才把孩子哄睡着正打算沐浴,那热水还在厨房里烧着现在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总不可能是你们在半路上捡的,大发善心把他带回来打算医治吧。” 江篱很是怀疑的将目光紧锁在那个男人身上,借着明亮的烛火,她终于是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模样。 长得倒是极为不错,只是现在像一个定时炸弹这般危险,实在是很能让人提出兴趣落在他的脸上。 “你想的不错。”徐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回过身来瞧着男子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不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眼熟,却总觉得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刚才看见他的那双眼睛的时候,除了觉得那双眼睛长得极为美,极为有吸引力之外,心中忍不住的会有一种无比慌乱的感觉。” 徐宁实在是很难把自己心里面的感受形容出来,只是觉得眼下如果不救这个男人的话,她必然会无比的后悔。 于是又看着站在一旁还在揉着胳膊的橘子,以及还是不怎么摸得清楚状况的江篱,她抿了抿唇,确定自己状况恢复了几分之后才冷静的说道:“我现在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上的伤,你去给我端两盆热水来之后放在门口,待会儿我需要的话会自己来端,只是你们二人必须离这个屋子远一些,我治病救人的规矩想必你们也明白。” “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我现在就和江篱一起在厨房去烧水,顺便去瞧瞧孩子。” 橘子和徐宁在一起那么久当然知道她的规矩,她朝着还是有几分呆滞的江篱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不要耽搁她给这个男人治病了,还有你厨房里的水烧了这么久,怎么也该去看看了,否则一不小心把水烧干了的话,明日就又要派人来给你换一口锅。” 她们两个人将房间腾了出来,徐宁这才从空间中取出医用手套,仔细的瞧起了男人身上的伤口。 只是在这之前,她先给男人灌了空间里的水,不然她实在是担心,这个男人会挨不到自己给他治疗身上的伤口。 第203章 血型复杂(2) 两刻钟后。 “我都不能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居然是这么复杂的血型,而且还是在流了这么多的血之后。” 徐宁脱下自己手中的医用手套,双手打开撑在床上,刚才端进来的热水,已经把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伤口的地方的血污都擦干净了。 的确是一张极为不错的脸,并且身材也不错,这般的条件再配上那样的一双眼睛,按照一般的人物设定来说,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有着一个极为不错的家世。 或者再抽象一些,是个什么江湖组织的老大也说不清楚。 不过眼下不管他的背景再怎么了不起,自己的医术再怎么厉害,徐宁都必须要着眼于一点,就是他的这个熊猫血,自己从哪个地方找来给他补一补? 眼睛又移到他的腿上,左腿骨折这个倒不要紧,但右腿膝盖下方的那处箭伤就有些麻烦了。 血一直在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即使是现在的出血情况比起刚才要好上一些了,但也是自己空间里面的特效药发挥了作用。 要想完全让伤口停止流血,还是要必须在有充足的血液供应的情况下,她才敢缝合伤口。 不然,徐宁根本不敢把那个箭拔出来。 只是现在究竟要在哪里去找血呢? 她收回自己的手靠在床上,瞧这男人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却是忍不住的苦笑了起来:“若是现在青天白日,我还可以借着给别人治病的借口朝着那些过往的行人们借点血来做个鉴定,可是眼下黑灯瞎火的,我又能用什么样的原因去给你弄点血来呢?” 想到这儿,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心里还是第一次涌现出这种无力的感觉。 在她手上不是没有病人去世,徐宁纵然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大夫也不是每一场手术都成功的。 有的时候刨除大夫娴熟的医术,另外影响病人生机的原因还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这种不可抗的因素。 想到这儿,垂下脑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却是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随即便是橘子略有几分担心的声音传来:“徐宁姐姐,江篱姐姐煮了一些粥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声音中不乏焦急,毕竟徐宁是一大早就出去给夫人接生了,这几个时辰回来之后又一直还没有机会吃些东西。 她知道她的身子不怎么好,再加上徐宁平日里本来又没有什么机会锻炼进步,要是再因为如此。而把身体弄得越来越差的话,她只怕回去之后要被公子收拾了。 “你端进来吧,对了橘子,我可否请你帮一个忙?” 听见了橘子的声音,又想起除了她之后还有个江篱,徐宁的心里陡然地又升起了一抹希望。 已经不能说得上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了,她眼下只能说试试这个黑衣人的命好不好? 如果他们两个人刚好是这种熊猫血的话,那么她今天晚上也算是把这条命给抢过来了。 “什么样的忙?是我可以帮你的。” 橘子推开门一脸惊讶的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把那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之后又歪着脑袋很是不解的说道:“这些日子我虽然是跟着你学了一些医术,可是我觉得我的本事还是不足以治病救人的,若是你想要一个人给你打打下手的话,我觉得江篱姐姐可以,她在学医术的这件事情上,好像悟性要比我高上许多。” “我不是要你们帮忙,只是……” 徐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话,她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我是想借一点你的血,你也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他腿上的这处箭伤十分的麻烦,这个箭是一般的箭,可是受伤的位置却是能够叫人一只血流不止的地方,如果我把剑拔出来的话,最多一分钟他就会流血而亡,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需要找到一个和他同等血型的人,这样才能把他这条命给救下来。” “是要把我的血输在他的身体里去,然后他就可以借着我的血活过来,大概的意思是不是这个?” 橘子并非是半点东西都不懂,她明白了徐宁的意思,所以也看明白了她脸上的挣扎。 于是走上前去撩开自己的衣袖,把白净的胳膊露了出来:“如果能够尽我一点微薄之力把他的这条命救过来的话,我也觉得很值了,毕竟……毕竟我虽然觉得他是一个麻烦,可好歹……好歹他和我一样也是个人。” 少年虽然年幼,可依然是有一番热忱之心。 第204章 熊猫血 徐宁在橘子答应之后就拿出试纸来试了试她的血型。 其实她也没有对橘子的血型抱过希望,毕竟在上辈子世界人口那么多的情况下,熊猫血的占比也是极为稀缺的。 即使是网络那般发达,想要在真正需要血的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捐献者,多数时候也要看缘分。 可,在仪器检测出橘子血液类型的那一瞬间,徐宁还是有些不大敢相信那上面反馈出来的信息。 也十分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看了看脸色已经白得几乎透明的男子:“哈……我眼下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将我此刻的心情形容出来,橘子。” 她不能够让橘子看见检验结果,却能够和她分享一番自己此刻既激动又复杂的心情:“或许你们两个之间的缘分,比我和他的更加深一些,我们两个今日把他救起来或许是上天冥冥注定的,你知道你们两个这样的血型在这个世界上有多么的少见吗?” 深吸了一口气,她瞧这橘子面上懵懂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忍不住的更加的灿烂:“没关系,你现在不懂的话以后我再给你解释,只是现在需要你躺在这张软榻上,把你身体里的血借一些给他。” 她眸光积聚在屏风后面的软榻,撩起自己的袖子上前去把那个软榻搬了过来,幸好这个软榻不重,不然凭借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徐宁也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好。”橘子刚才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所以现在乖乖的躺在了软榻上,“徐宁姐姐,我很相信你,只是把我身体里的血输在他的身体里面去,就真的能够让他恢复生机嘛?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怎么荒诞离奇的事,只要换成是你在做,我都觉得一定能够实现。” “我真应该感谢你的相信,不过你放心,我之所以那么说了,就证明我一定有把握能够在你的帮助下把他救活。” 徐宁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抽血工具取了出来,然后撩开了橘子的手臂抽了五百单位的血。 有些东西不能够让橘子看见,否则就应该直接让他们二人同步完成输血了。 深呼出一口气,用棉签在她手上输血留下来的针孔处按下之后,徐宁这才又把屏风搬了过来横在软榻和床的中间。 “橘子,你现在先好好的休息休息,我把你的血注入在他的身体里去,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已经有了能够救这个黑衣人的东西,徐宁也放松了一些,不过橘子的身体也不是强健的很,一个不注意她还是捏不准这次抽血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什么伤害?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献血是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的。 “徐宁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其中的厉害程度,你现在还是赶快把他救过来吧,不然待会儿他若是死了的话,就浪费我的血了。” 橘子现在确实是觉得有些虚弱,身子比起刚才来说没了什么力气。 可是想着自己能够让一个人恢复生机,从而健康地醒过来,便觉得心里涌现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徐宁没有再回她的话,而是挂好血袋之后输进了男人的身体里去。 一双眼睛和双手都着眼于他的右腿,眼下已经有了血液补给,她也不担心待会儿这个男人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箭柄已经被人折断了,现在只需要把箭头挖出来就可以了。 手术刀而其他医疗用具有条不紊地朝着伤口过去,将箭头挖出来之后丢在金属托盘里,用眼疾手快的将伤口缝合好。 其实按照古代的治疗习惯来讲,应该是直接用一把剑烧红了之后烙在伤口上,这样可以瞬间使伤口因为烫伤而长在一起。 不过这样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一个不注意就会引发感染。 “幸好是你遇见了我,也幸好是有橘子的帮忙,否则就算是我刚才在巷子里救了你,明日也只能挖个坑,将你埋了去。” 收拾好一切之后,徐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疲软的揉着眼睛。 她最近这些日子手术做的是有些高强度了,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日还是要找机会放松一些,否则她真的怀疑自己会过疲而亡。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将横在软榻和床之间的屏风挪开,又过去看了看橘子的状况,确定她现在除了有些虚弱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这才将一直高高吊着的心挂了下来。 第205章 或是预兆 徐宁和橘子好几日都没有回去,白天两个人一直在药铺中坐诊,这些日子病人算不得多,比起前些天来讲人流量要少了些。 可是徐宁发现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买强身健体的药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甚至于还有人问她,有没有防治疫情的药。 “原阳县的事只怕京城这边也有百姓知道了。” 徐宁把自己晒了一日的草药收了下来,装在一旁的布袋中后提进了屋子去,橘子因为前些日子的抽血这些时候要好好休息,所以这些要费些力气的活都是徐宁和江篱两个人做。 不过橘子也没有闲着,她给徐宁和江篱装了一碗绿豆汤,又拿起一旁的扇子给她们二人扇着凉:“此刻正是秋老虎的时候,还是要注意防暑,若是不小心在这个关口染了风寒,怕是有好一阵难受的日子。” “这个倒是不打紧,待会儿我开两剂药喝下就行了,不过这些日子没有回去,也不知你兄长他们可知道原阳县的事情新的进展?” 徐宁呼了一口气,吹起她额上浅浅的刘海,随后又是忍不住的撇了撇唇:“那屋子里的人只怕还要好些日子才醒,这样吧江篱,我和橘子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回去了,若是不再回去瞧瞧只怕家中人会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这黑衣人就先交给你来看管,你也不用太在他身上费心思,只需等他醒过来后安抚住他便可。” 说实话,徐宁并不担心这个黑衣人伤好了之后就跑,他腿上的那个伤在常规情况下,足以把他留在这药铺好几个月。 “这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个黑衣人逃跑的。” 江篱眯了眯眼笑道:“对了,有一件事还是要问问你,今早我出门买菜的时候隔壁院子的王婶说他们家小孩有不足之症,不知你是否也能往那方面瞧瞧。” 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也是今日才听她说的,平时也只是从左邻右舍那里知晓她是有一个孙孙,可从来也没见过,还以为他们家已经分家孙子和儿子住在一起,如今这才知道,原来是身子不大好,不能出门。” “不足之症?”徐宁抿唇想了想,随后说着,“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具体的事你还是要让他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只是我并不擅长给小孩子治病,万一要是拿不出个章法来,也请他们不要怪罪。” 徐宁一般是不给小孩子看病的,一方面是这本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格外的娇弱,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损伤他们的身体。 “这一点你尽管可以放心,我知道其中的厉害。” 江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原本也是不该帮她递这个话的,按道理来讲若是真的自个身子不舒服,也该由她亲自上门才是。” “这些都不打紧,那只是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罢了,你不过也是瞧着小孩子家可怜这才多了几句而已。” 徐宁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她喝完手中的绿豆汤之后回首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坐在椅子上扇着蒲扇的橘子:“走啦,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回去见你哥哥,怎么现在要出门的时候又没了兴致,莫非还要我找八抬大轿过来抬你回去不成?” “我不过是有些倦了,一边听你们二人讲话一边打瞌睡罢了,徐宁姐姐又何必如此调侃于我。” 她鼓起双腮很是可怜的说着:“我又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自然是站起身来就可以走。” 果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徐宁看着橘子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有些忍俊不禁,你不知道她运气好还是不好,遇上了个这般娇纵的小娘子。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橘子看起来兴致还是不怎么高,只是她虽然是走在后面,却还是伸出手拽着徐宁背着的药箱的带子。 许久没有回到这院子,推开门闻到熟悉的花香的时候,徐宁尚且还有一些恍惚。 只是此刻瞧见不远处坐在轮椅上待在凉亭下正在和景驷不知道说着什么的萧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奔波了这么久的心有了一种久违的安定的感觉。 右手忍不住的覆在胸口上,那浅浅的桂花香扑鼻而入,叫人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朝着凉亭过去,橘子瞧见了好几日都没看见的景驷,她挂着的笑意比徐宁更加灿烂。 “徐宁姐姐,你说我好几日没回来,公子会不会想我呢?” 她说着说着,走路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第206章 萧然的好转 走到凉亭边,一边喝茶,一边议论事情的两个人便发现了她们二人的存在。 萧然转动着轮椅换了个方向,他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徐宁示意:“不知能否有幸请徐姑娘喝一杯酒?” “既非真酒,想必这位公子是没有这份荣幸的。” 徐宁和橘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之后,橘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旁边坐着的景驷,若非是这个时候有他们二人在场橘子颇有些不方便,否则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早就拉着景驷诉说她这些日子吃的苦了。 不过橘子这个小姑娘虽然偶尔有些娇纵,但到底有着一颗热忱之心,徐宁还是非常满意和她这个小姑娘一起做事的。 也就又看着萧然说道:“萧公子现在的身体可不太能够允许你喝酒,只是若是真的馋得当紧,也只能轻轻抿上一口,解解馋虫,对了,这些日子你可都有按照我告诉你的那些方法做?” 太忙了,自己倒是有些忽略了萧然腿部恢复的情况,想着他前些日子双腿已经有所好转,估摸着时间过了这么久,也应该能够站起来走上一会儿了。 “恢复的不错。”萧然颔首,他伸出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脸上挂着的笑容和煦,好似他今日的心情非常不错,“前些日子已经可以站起来走两步了,或许按照你告诉我的那些法子,多做上一段时日,我这双腿便真的能够和常人无异。” “这样便是很好的了。”徐宁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满意萧然的恢复情况,此刻也有了些想要看他走上两步的紧迫感,“对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站起来走路的样子,不若你现在站起来走上两步,我也好根据你具体的恢复情况给你制定下一步的训练方式。” 她说出来的话有些还是不大能够听得懂,可总体的意思萧然却是清楚的很,他点了点头,高高束起的头发上带了个玉冠,中间横插过去的簪子却并非玉制,而是通体光滑洁亮的木藤。 他整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在不说话之时本就有几分儒雅,只有偶尔心情不好时才会有些压抑叫人不大舒服。 而此刻微微低下脑袋,泛红的唇瓣轻轻上扬,高挺的鼻梁在额间散落的几丝碎发下投下几次阴影,徐宁忍不住的也凑上前去几分将一双眼睛都紧紧吸引在他的脸上。 却未曾瞧见萧然刚好在这个时候扶着轮椅站了起来。 或许还是有几分不大熟悉,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鼻间便溢出些许汗珠,脸上露出来的微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只能够走上几步。” 萧然伸出手扶着桌子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他站直了身体之后又伸手出来握着徐宁的手:“如今这般我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就是怕你瞧见之后失望,所以前些日子能走了之后也没第一时间来同你讲。” “我怎么会失望?” 徐宁很自然的被他握着,确定没过一会儿之后蹲下身子按了按他的膝盖,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对上萧然的双眼:“这个地方可还觉得痛?” 虽是隔着几层衣物,可刚刚入秋空气中还是带着几丝湿闷气息,所以为了方便,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有些薄。 以至于徐宁按下去的时候,萧然只觉得一双柔软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腿,一股子电流从膝盖往脑袋上窜,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清醒为何物,呆呆的对上她的眼睛,又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 “你可千万不要如此。” 徐宁很是不赞同的瞧着他说道:“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的和我讲,这样我才好及时给你治疗才是,不过有一桩事情还是要同你讲,原阳县的事情我不一定会去碰,可是如果你们真的有所打算的时候我还是想要知道,毕竟那么多条人命,而且这件事情闹大的话影响甚大,我作为一个医者,和这件事情是直接能够关联影响到的,所以并不希望最后我自己很被动的瞧见那些惨样。” 在没有本事的时候也就只能先管管自己了,她也不是那种在自己没有本事的时候,还要求别人去发善心的人。 这种道德绑架的事情,徐宁觉得自己不是很能够做出来。 于是又瞧着萧然坐回轮椅上,她突然觉得心情莫名的又有些烦躁,便倒了一杯壶里面的凉茶,喝下去压压燥热的心火。 “好了,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外面现在的情况如何?我想着若是方便的话,便打算再开个酒楼。” 第207章 合作 “酒楼?” 许久没有说话的景驷突然出声,他挪了一个位置坐在萧然的旁边,又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宁:“若是开酒楼的话,你是打算把平阳县的那一套直接搬过来?虽说这样不是不行,可京城中的人大多都是见过世面的,或许最后的收益没有在县城里的大。” 在赚钱的这件事情上景驷还是来了几分兴趣,上次把那两个人弄垮之后他们这的收益也少了许多,虽说并不是非常要紧的,可是谁又会嫌弃自己手中捏着的钱多呢? 再者,眼下还有国外的人虎视眈眈,西陵国的那些人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景驷这些日子就要在京城中稳固大局,又还要抽出人去原阳县那边注意疫情,再者还要确定西陵国的那些小兔崽子不会上蹦下跳的给他整麻烦。 一个人都要掰成好几份用了,那钱财也要化作好几份用,他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却又偏偏这些事都只能由他来做,萧然也帮不上什么。 自然他也不敢让萧然帮忙,毕竟杀鸡焉用牛刀? 头痛的扶着脑袋,景驷也是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了起来:“只是你若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还是可以说来给我听听,大家都是朋友,你若是要吃肉的话,也可以给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喝喝汤呗。”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徐宁还是很够义气的撇了景驷一眼,她漫不经心的屈起食指轻扣着桌面,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这件事我提出来了,那么过些日子便想一个章法,弄出个完整的架子之后再拿去给你瞧,至于找铺面的事也还是要包在你身上,你也知道我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法子能这些本地人的手中占到好处不是?” 什么地方都是抱团生长啊,若是真的没有点本事和背景,当真是没有这么快就能够在京城中立足。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都已经想开了,在不是必须要用到自己的情况下,可以合理的隐藏自己的能力,什么东西都只有在用处能够发挥到最大的时候才能够吸引别人的注意。 人也是这样的,只有自己的才能绝对的优秀,才能够教别人尊重自己,并且还能够正大光明的从别人那里占到便宜。 “自然如此,只要你能够将一个大概的框架弄出个条理来给我瞧瞧,我觉得不错之后自然是会帮你,初期要投入进去的钱你大可放心,我这边都会帮你处理好,只要后面你能够让我看到进账就行了。” 景驷也是个财大气粗的。 “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拍即合,徐宁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抱到了一个金主。 至于到了晚上她洗漱好了之后,还维持着相对愉悦的心情,推开窗户,却是又瞧见萧然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那熟悉的轮椅并未出现在他的身边,想来应该是这个时候夜深无人,他出来走动走动吧。 把放在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徐宁推门出去跟在他的身后,又见他一步一步往西花园过去,心中也大概能够明白他此刻过去是瞧谁的。 没有什么兴趣关心兄弟两个人之间说的话,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又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两个东西碰撞的声音,随后便是萧然吃痛的声音。 一瞬转过头来,就见萧然捂着自个的胳膊肘,他脸上的神色因为这突然的疼痛而有些不大好看,但却不影响他的面容,反而是有几分破碎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想要呵护他的感觉。 于是上前去扶着他,扶着他的胳膊肘:“这夜黑风高的,你专挑这个时候出门,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事不能够叫我们知道?” 说完看着刚才撞在假山上面的胳膊肘,那上面一团青紫,倒是叫人疑惑的很,之前没有发现萧然是这种体质,那么容易留下痕迹。 忍不住低下头又看了他一眼:“你这儿……是如何撞的?” “昨天不小心撞过,已经肿了,今日不过是又撞在一个位置上了,怎么?你大晚上不睡,来这关心我的伤势?” “自然如此。” 徐宁挑眉,把自己的手帕取下来给他伤口处的血污擦干净,又从腰间拿出药瓶将药粉都撒上去之后这才又道:“这些日子走路还是要注意些,以后若是再有这般的情况就及时告诉我,你放心,凭着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以后你找我看病我一定是不收你钱的。” 说完又低下头瞟了一眼他的腿:“看来你恢复得已经很不错了。” 第208章 天灾频发 “这些日子确实一日比一日好,不过若是想要真正恢复到以前那般,可能还要再过些时日。” 他有些僵硬的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那胳膊肘的青紫一片落在徐宁心里不知为何叫她有些觉得难受,于是忍不住的又跟了上去:“这么晚了怎么想着突然到这边来?难道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那个弟弟。” “他这些日子都待在屋子里休息,听你的话生怕做了什么事影响眼睛的恢复,自然不会和我做这些忧心费力的事,只是这些日子有件事情一直悬在我的心上。” 他知道徐宁跟了上来也就放在了脚步,又见她伸出手来扶着自己的胳膊,双眸中划过一丝温柔,说话的声音也越加和缓:“阿宁……” 他的声音如耳边低语,落在徐宁的耳中叫她忍不住的全身发麻,扶着他的动作一顿,不由自主的手心出了汗,指尖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你叫我什么?” 阿宁啊……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人叫过她这个称呼,这般亲昵,却不会让她觉得半点的厌烦,反而觉得这些话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格外的好听。 唇瓣抿起,唇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料到,此刻的心情比起刚才要愉悦了许多:“有什么事一直悬在你心上,或许你说出来我能够替你分忧也说不定。” 徐宁纵然是被他刚才那句阿宁乱了眼下的心情,却还是没有忘记他刚才说出来的话:“今日一过来就看见你和景驷一直在那说个不停,而且你们两个人的脸色都挺难看的。” “是除了原阳县之外,国朝的另外一个地方也发了洪灾,两个地方相距很近,命运也格外的相同,也因为这一次影响甚大,原阳县那边引发的洪灾已经激起了京城百姓的恐慌,所以皇帝这一次也派了人过去瞧,而我们在那边的人说,目前没有什么大夫愿意过去。” 萧然说完之后顿了顿,他话语也逐渐的生涩艰难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着那里,这一次我们也决定派人过去瞧瞧,只是你清楚,我的这双腿是没有办法出远门的,而景驷在我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也不能离开京城,所以若是你下定决心要过去救治百姓,怕最后只有你一个人过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宁要是再没有明白萧然的意思,那么只怕她就白活这几十年了。 松开扶着他手臂的手,垂着目光神色复杂:“派过去的人是谁?” 她并不畏惧遇到危险,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能够去原阳县的机会。 对于未知的事物,以及看起来危险的事情,徐宁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既然这注定是一个挑战,那么她为何要蜷缩在幕后?不敢上前去闯一闯呢。 想到这,抬起眼眸很是坚定地看着萧然:“我愿意过去,也不需要你们陪着我,只是有些药物补给也必须跟着我一同过去,萧然,我身为医者,在碰到这些情况的时候本来就该挺身而出,所谓人有多大的力量,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其道理便是如此。” 如果说自己没有这个空间吊坠,这里面的东西没有那么逆天,那么徐宁也不会想着去原阳县那边给自己添麻烦。 可是她现在竟然有了这些东西,那么也应该让这些东西都在百姓的身上发挥到实处。 不管在哪个时代,生活在社会基层的百姓都是最可怜的,他们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上层阶级身份的快乐,反而因为自己出身低微而受尽人世间的苦楚。 就好比天灾人祸,有钱有权的人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离开这种苦难的地方,因为他们自身能力比较强的因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承担风险的能力也就越大。 可是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失去了家园,他们就只能成为流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只能往返于各个城市,没有户籍,没有金钱,无论在哪基本上都只能以乞讨为生。 就好比自己遇到的江篱母子,他们也是过了十几日的苦日子。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江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这般收纳他们,更多的还是那些在破庙破巷子里,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 思及此处,她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 上辈子自己太多的时候都过于冷血,那这辈子就做一个热心的人吧。 第209章 打算 萧然对上了徐宁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这么久了,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徐宁。 他初时觉得她为人尖酸刻薄,没有本事却又自我膨胀,貌丑而不自知,可是后来随着深入了解,抑或是说过了那段刚刚认识的时间之后,他就发现徐宁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不再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她懂医术,会做生意,还会一点功夫,虽说有和没有基本上一样,但至少于这些方面大多都会一些。 最厉害的便是她的医术,萧然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识尽天下大部分的英才,也碰见过许多了不得的医者,却是第一次见的徐宁那般奇怪的治疗手段,而自己的这双腿,更是在她的手下被治好。 她不再刁蛮任性,对他的病情很关心,与他关系不错,但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亲密也不过分疏离。 想到这儿,他却也不觉得心里十分的爽快,反而有一种格外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徐宁为何会是这样的人?让他挂在心间却又完全看不透,而自己对她的感觉,也很难用一般的言语表现出来。 于是垂眸说道:“如今探查到的消息,皇贵妃是打算让小杨将军去原阳县,你或许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只是若你真的打算去那边,你还是要知晓几分关于他的消息的。” “我确实不是很了解,不过也知道一些他的背景。” 徐宁突然觉得萧然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她忍不住的抬头又多看了他两眼,却见他此刻神色晦明,从那双眸子瞧过去,半丝也无法分辨出他此刻心情。 也就只能放弃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了,就算你们这边的人无法跟着我一起过去,可那边应该也是有你的眼线的吧。” 在如此紧迫的时候,都还能够把消息传出来,证明萧然手底下的人也是十分信得过的。 徐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人主义,如果有条件可以让别人给她提供帮助的话,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接受。 “嗯。”他轻哼一声,“这件事要具体敲定还要等明日和景驷商量一番,眼下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休息的话,不如跟我去看看萧候。” “我是打算明天吃完饭再过去瞧的,而且在没有把他眼睛上的纱布取下来之前,看不看的意义都不大。” 徐宁吩咐了人过去伺候萧候和苏生,伺候的人每天都会向她汇报他们二人最近的情况,即使是自己这两日没有回来,可方才他们也已经向她说明情况了。 只要一切都按照预料推进,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现在纱布不取,他们两个人也用不到眼睛,而天气也算不上炎热,所以基本上也不会有发炎的情况。 “你若不愿,那我就自己过去看看。” 萧然本就是晚上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再加上景驷那边一定会有橘子一直聒噪个不停,所以他也没有打算过去凑那个热闹。 这才想着往西花园这边逛逛,去和自己那个闷葫芦表弟叙叙旧也好,若是不遇到徐宁,他早就该进自己表弟的屋子中去了。 “我当然不会不愿,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病人,只是萧然,你真的有想过你以后要走怎样的一条路吗?” 她看着他直立行走的模样,那和他平时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如果说之前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被折断了翅膀,那么现在就是浴火重生,他有了新的一番造化。 可也正因为是如此,徐宁才越发的疑惑,他现在所追求的这条道路,真的是他自己从心出发想走的那条吗? 若是真的如此,为何很少看见萧然脸上露出笑容? 为何他虽然腹黑心机深重,却很少为他的帝王之路谋划,而如今这个一眼望不到深处的组织,这个可以说在国朝各地都遍布着势力的组织,却多数事情都是由景驷在处理。 她很少看见他为组织费心费力,包括他在看着那些幼小的人的时候,也几乎从他的眼睛里面看不到柔光,和对未来的期盼。 “为何这么问?”他停下步子,月光之下他眸子里的光却并不柔和,薄唇微启,听不出任何的暖意,“阿宁,你并不希望我以后成为帝王,站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吗?”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徐宁只觉得此刻心情越发的惆怅起来,瞧着自己面前的这张俊脸,一点都不觉得自个的心情好。 第210章 他的路 是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又想到这一茬,她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很多余,现在涌现出来的情绪也有些莫名其妙。 便是忍不住的轻嘲一声:“是我有些太过于钻牛角尖了,毕竟是你自己往后要走的路,我觉得不舒服又有什么用?总归以后不论好坏,都是由你自己一个人去受着。” 说罢,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在这里吹着冷风的心情了,眼下心情的复杂或许需要回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才能够缓解些许。 她不大爽快,也不想将自己的不舒服传染给别人。 只是正当回头之时,萧然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手上的力气很大,让徐宁完全没有半分挣扎开的余地。 “你是何意。” 她说话声音冷静,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味道。 “阿宁……”他说话声音低微,只是刚好能够让两个人听见,“我的身上背负着很多东西,从生下来开始,这条路如何走就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了,你想过没有?我拥有着这样的身份,碰到了这样的人,若是我不去争的话,就只能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我不想那样,不想到了最后都不知道是谁置我于死地,不想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想要活着,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这太阳底下,那么我就必须,必须让手里握着无边的权力,这样……这样我才能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安稳了几分。” 他没有选择,成为了帝王在民间的私生子,又成为了他唯一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他当然可以选择放弃自己的身份,可是放弃之后呢? 皇贵妃在后面虎视眈眈,她根本不会管萧然心中在想什么,也不会真正的相信他愿意放弃这般看起来前途光明的大道,而一件是一个人真正能够让人放心的,也只有当他闭上嘴巴合上双眼,再也没有办法出声的时候。 可人活这一世,就算不为了锦绣荣华富贵一场,也希望着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及时被迫庸庸碌碌,却也不必将自己的命捏在别人的手中去。 这样的道理谁都明白,徐宁自然也悟了出来。 “我懂,所以我方才只是脑袋一时没有想开才问出了那样的话,你也不要在意,总归是我有些糊涂了。” 她浅浅一笑:“既如此,那我就愿你心想事成,终有一日能够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不为别人,不为天地,只为你自己。” “好。”他弯唇,剑眉星目下薄唇轻言,“我也希望你也是如此。” 说完,看着徐宁逐渐远去的背影,夜色很黑,路边的灯笼中插着的蜡烛已经要燃到了尽头,他看不太清楚她的背影了,只依稀能够分辨出远方的一个轮廓。 可不知为何,刚才还觉得有几分酸涩的心里突然又分泌出了几丝甜意,味道很淡,却瞬间稀释了方才的难过,叫他轻轻扬起的嘴唇久久不愿放下。 “我的路……已经是如此了,所以希望,你前途光明坦荡吧。” 轻声呢喃,笑意更甚。 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当太阳从云层中爬出来后,日光斜斜照进树冠,透过缝隙在地上投出阴影,一摇椅在树下咯吱咯吱发出声响,上面却是躺着一个穿着一袭淡蓝色衣裙的女子。 她脸上盖着蒲扇,头发束起挽了一个小巧的发髻,同色的丝带在后面绑了个极为漂亮的蝴蝶结,一前一后的摇动之间,透出一股极为闲适的味道。 “我还想着这一大早怎么就在屋子里瞧不见你人影了,原来是在这外面纳凉呀。” 橘子怀中抱着几个黄澄澄的橘子,她笑眯眯的把它们都放在一旁的小案上的碗中,这才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今日一大早就听公子说了,你打算一个人去原阳县那边,这件事怎么决定的那么突然,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她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徐宁,却又是将手中剥好了的橘子取下一橘瓣喂进了嘴中:“徐宁姐姐,如果你真的打算要过去的话也别自己一个人去了,带上我一起吧,我也想给百姓们尽一份微薄之力,而且去那边也可以见见世面,公子总是说我在蜜室中呆久了,不懂人间疾苦。” “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弱女子,可我比你稍微好一些,是我医术高明,可纵然如此,我都还没有办法保证我在那边一定能够过得很好,又怎么能够拉着你一起去吃苦呢?” 第211章 一同 “我不怕吃苦的,而且我也不想真的成为公子口中的那种,在蜜室中永远都无法成长的花朵。”橘子说的斩钉截铁,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我不怕被徐宁姐姐你知道,我对,我对公子的感情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并不是对于年长的人的孺慕之情,因为我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所以才总是想着在别人身上多学一点,这样以后我变成大人了,才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公子的身边,做一个公子以后也可以信赖的人,这不是姐姐你一开始就希望我变成的模样吗?” 橘子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对景驷的情感,她不希望以后景驷身边站着那个人不是她,也不希望她之后成为景驷的累赘。 就算原阳县那边很危险,她去了之后真的有可能会丢掉自己的这条性命,可这也不能阻止她去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况且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是更能够成长吗? 徐宁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过来有些心情复杂的剥着,又将上面橘络全部都摘下来之后,这才喂了一瓣儿在嘴里。 “橘子,你真的愿意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这是要把命拿出去的,徐宁说实话没有什么立场能够阻止橘子,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让她放弃。 也便只能试探的说道:“你若是真的想和我去,我也可以带着你一起,不过你必须要明白眼下你做出来的决定,你的那个目的为的的那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你去付出做这一切?如果说最后注定了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也得不到那个男人的欢心,那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世间万事万物做出去之后都没有让人后悔的余地,而人在失去一样东西之后总是会忍不住的衡量自己新得的那样东西究竟值不值?太多都是不可逆转的了,况且橘子还年轻,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就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想到这,又放轻语气劝解的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变优秀,还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身陷险境。” “可是徐宁姐姐,如果是换一个地方去历练的话,那我身边的谁又能像你一样真的把我当成妹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都是为了我好呢?” 她并非是一个傻子,在这件事情上也看得很是清楚:“今日一大早萧公子就来找我们家公子说了你要去原阳县的事,公子还来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小杨将军的事情,这件事现在朝廷既然已经接手,那么就不会比之前还要危险,而且我若真的出事,也是我自己命不好,谁也怪不到你的身上去。” “既然你自己都已经想好了,那我再说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用,这样吧,这些日子你就要开始收拾收拾,等朝廷那边拨过去的人动身之后,咱们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了。” 徐宁无奈,既然劝不动这个小祖宗,也就只能把她放到身边和自己一同去了。 毕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危险,她也好随时保护她。 想到这里,便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将橘子全部都吃了个干净,想起那个小杨将军,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己之前在平阳县的时候还救过他一命。 那个时候对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在意,也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卷入京城当中,更没想过现在要去一个已经爆发了疫情的地方做“志愿者”。 果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处处都有惊喜。 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到了药铺之后更是如此,她今日坐诊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前些日子那个生了孩子的孕妇今日下午便要在她们院子里来。 毕竟是剖腹生产的孩子,她还是有必要密切注意一下孕妇的情况,至少要等刀口完全长好之后,她在自个的眼皮子底下基本恢复生命体征以及确定不会出现术后并发症,她才能放她回家去。 不然就别说责任这方面,就是单单说一条人命,徐宁便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 “多谢徐大夫了。”那男子看着自己媳妇被抬进了房间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一般用袖子擦干净了额上的汗水,脸上虽然有着疲意,却也能够看出来他此刻心情很是不错,“在下名叫温岭,媳妇的名字叫徐若楠,那日感谢的有些仓促,此刻还是要再多感谢你几分。” 第212章 威胁 温岭说完那句话之后,又从腰间把荷包解了下来递给徐宁:“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望徐姑娘你一定要收下才是。” “可千万不要如此。”徐宁把他递过来的荷包又推了过去,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模样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师门有规矩,绝对不能够多收病人的钱,所以你给我的只有你媳妇在这索要花费的银子就行了,多的半点都不必,否则若是被师父知道的话,怕是会将我逐出师门。” 她在这个世界是独成一派不错,可是以前自己在医院的时候也是非常老实的贯彻医院的规矩,绝对不会收病人的任何一丝不属于自己工作范围之内的钱财。 而且自己虽然是个杀手,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道理,徐宁还是明白。 “这……” 温岭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将荷包重新挂在了腰上:“在下并不知道徐姑娘师门的规矩,这斑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不要紧的,不知者不怪嘛。” 她看见他把钱收了回去之后这才又说道:“对了,你媳妇在我这药铺中疗养身体,所以有些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这药铺不大,平日人来人往看病的人也多,所以你们家若是再多派几个人过来照顾她的话,怕是有些不太方便,所以你只要找一个贴身侍女随时在她身边陪侍着也就可以了,若是你自己再不放心,每日也可以过来待一会儿,只是咱们必须有言在先,你在这只能出入你媳妇一个人的房间,并不能够去别的地方。” 从前也没有最后一个规矩,只是毕竟救的那个黑衣人,在还没有摸清楚那个黑衣人真正的身份之前,徐宁并不希望别人发现他待在自己的药铺。 毕竟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一定会给她将来带来麻烦。 “好,待会儿我就让我媳妇的陪嫁丫鬟过来随侍左右。” 温岭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 这有本事的人本来规矩就多,何况徐宁这个本事很大的人呢。 送走温岭之后,她又去房间看了一眼徐若楠的情况,撩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缝合的伤口,确定伤口没有任何的发炎和发肿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温家人对这个媳妇确实是挺好的,也确实是相信自己的医术,没有在伤口之处找麻烦,不然若是他们因为好奇将自己缝合好的伤口挑开的话,那就真的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而且也真的会让这个孕妇陷入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 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守在孕妇的身边给她挂了消炎的药之后这又去看了一眼黑衣人。 他现在虽然还在昏迷当中,可是估算着时间,应该也是今天晚上就该醒过来了。 于是看着拧着帕子正给他擦着汗的橘子,徐宁说道:“今日你一个人先回去吧,我只怕今天晚上要在这守着他。” “啊?” 橘子不解:“你在这守着他?可不是有江篱姐姐吗?” 黑衣人的脸擦好了,她把帕子扔在一旁:“你今天不回去,莫非是这个黑衣人要醒过来了?” “嗯。”徐宁倒也没有隐瞒橘子这个消息,“你也知道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黑衣人与我有缘,所以今天晚上等他醒过来之后我想问问他是否和我见过,橘子,平日很多事情你说我都可以答应你,可今天晚上我只想一个人问问他。” 这种遇到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人的感觉实在是很难描述出来,那种心里的第一反应更是叫人琢磨不透。 或许原主的身份也不简单,不然一个平阳县的小农女,又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扯上关系? 别的也不说了,这个黑衣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她只需要看他那双眼睛一眼,就大概能够知道,他一定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上位者,否则,绝对不会有那般的眼神。 “好,那我待会儿就先回去了,对了,这个黑衣人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公子他们,就是不知道徐宁姐姐你是什么样的想法?可是需要公子他们知道,再派人下去查查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橘子不知为何那日回去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告诉景驷她们救了一个黑衣人,而是直接换了一个别的理由。 “先别说吧。”徐宁摇头,她用手擦了擦鼻间,“让我自己再多想想,况且萧然他们一直都有人派人在监视这边,也不一定不清楚咱们救了这个人。” 纸包不住火,她没打算瞒着萧然,却也不想现在就告诉他。 第213章 苏醒 看着橘子离开之后,徐宁这才把刚才用来擦汗的盆端了出去,却未曾想到刚好遇见买完菜回来的江篱,她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菜和水果,背上背着江童,瞧那模样也并未吃力,反而带着几分幸福的笑。 “看来今日徐姑娘是要待在这药铺和我一起吃饭了,所以我今日准备了肉,到时候炒给你吃,只是不知道徐姑娘你的喜好如何,待会儿若是做出来的菜味道不好,你可千万别怪罪我呀。” 把提着的篮子放到了一边,又一只手托着后面孩子的屁股,另外一只手解着腰上的绳子,这才将孩子重新抱在了前面,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母亲对孩子的爱。 徐宁看着她那般的笑,一时之间只觉得温暖得很,于是歪了歪头:“自然不会嫌弃,我什么都不做,就能够吃到你做的好吃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是,对了,待会儿吃完饭之后你就抱着孩子早些休息,无论听到什么样的动静都不要出来看,听到谁说话也不要管。” “徐姑娘是打算从那个黑衣人嘴巴里面知道些什么吗?” 江篱瞬间就明白了徐宁的意思,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个人不会有那么简单,那日你们走了的之后我一直都在照顾他,他手上的茧很厚,应该是长久握刀的原因,而且即使是陷入昏迷当中,他却还是总有一定的戒备之心,想必他平时生活的地方也没有那么简单,这般的人,咱们救了他就当结了个善缘,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说不定还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江篱托着孩子的屁股,她怀中的孩子此刻一直在睡着,从她刚才买菜到现在都未曾醒过来。 而孩子睡着,也给了她可以去做自己事情的时间,便也没有想着把孩子弄醒,而是轻慢的晃着:“我说这样的话也不是想对徐姑娘你的做法评头论足,只是想着徐姑娘这般去找他,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说不定,毕竟徐姑娘你也不会武功,若是这个黑衣人想要威胁于你,咱们最后也没有办法不是。” 江篱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担心徐宁,所以她也未曾觉得不舒服,反而是心中更加润贴了几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不过我也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当做救他一次,无利不起早,我并非是个有善心的人,所以在和陌生人相处的时候也不会过多的把自己的善心展露出来。” 如果说不能从这个黑衣人的口中得到什么,那么徐宁真的觉得自己亏了。 旁的也就罢了,就单单说自己冒着招惹旁人的危险救了他,而且还用了那么多的药,并且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用心着他的安危,仅凭这些,这个黑衣人就应该支付给她报酬,并且还必须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我现在就下去做饭。”江篱也没有太多废话,她知道自己无法劝服徐宁,也就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徐姑娘先下去洗个手吧,待会儿我把菜弄好之后就可以吃饭了,等你安抚好了自己的五脏府,想要怎么找那个黑衣人说话都是可以的。” 于是把孩子抱到一旁的屋子中去休息,这才又返回院子提起了那一篮子才去了厨房。 总归只有她们两个人吃饭,所以江篱就算是想做些硬菜出来款待徐宁,也没有浪费,她做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又煮了好一大锅子饭这才叫徐宁入座。 其实这并不是徐宁第一次吃她做的饭,只是这一次总是觉得饭要好吃一些,也就最后比平日多吃了两碗。 江篱要照顾孩子,所以吃完饭之后徐宁去洗了碗,将厨房都料理干净之后,这才端了一碗早上就煮好了的粥去黑衣人的房间。 已经好几日了,估摸着现在也就该是他醒来的时候了。 把粥放在一旁,又顺手拿起一旁的书看着,只是徐宁还没翻上两页,一抬起头来就看见他的眼皮动了动,随即那双极为好看的眸子睁开。 他睁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瞧着徐宁,或许是因为睡了许久的缘故,此刻睁开眼睛上前还显得有几分迷糊和不知所措。 他用懵懂的转了转眸子,看着徐宁盯着他的眼神,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无知的味道。 “你现在或许还没有真正的清醒,只是不知你可还认得我?可还曾记得我们之间的故事。” 她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 第214章 阿宁 这个黑衣人现在的反应是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所以没有感觉到疑惑,更加是没有错愕。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前,今日穿着的这一袭衣裙显得她格外的乖巧。 说实话这些衣服全部都是萧然准备的,徐宁在女子穿戴的这方面,其实并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她也还没有摸清楚这些女子的喜好,所以也就没有打算在短时间之内就彻底的融入这个世界。 所以平日穿衣服的时候也是乱穿,直到来到了京城之后,萧然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个毛病,也这才腾出机会来给她打扮打扮。 只是究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刚才才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呆愣摸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可是缓和了一些之后倒也觉得还好, 他那双眼睛中布满了戒备,本想坐起身来和徐宁讲话,却又因为双腿的疼痛和两三日都没有进食的身体而无力支撑于他坐起,于是这才是一直转着眼睛,周身透着一股戒备的气息。 “你……” 他说话的声音很弱,并且落在耳朵里有些干涩,就像那破了许久的锣被风吹过之后控制不住的发出的沙沙作响声。 让人听着不舒服,可又却也无力改变,反而只能继续听他说话。 “你不记得我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那张漂亮的脸上布满了令人心痛的破碎感,“阿宁不记得我了,却要让我自己回忆起来那些我们之间的往事,怎么,不过才一两年没有见面,你就已经将我全部都忘干净了?” 最后一句话是个反问句,且说完这句话的之后,他的那双眼睛中隐隐有水雾出现。 明明是个男子,可虚弱和悲痛起来却让人万分的心疼,尽管冷心冷肺如徐宁,也忍不住被她这般的姿态抽痛了几分。 随后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来捂了我胸口,这次倒是换做是她不解和难过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宁……” 他唇角勾起的笑容尽是苦涩:“你什么都忘记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所有的一切都从我嘴巴里面得知呢?你怎么就不努力想想,看到我的这张脸的时候,你心中为何会有一股子熟悉感,又为何在那巷子里,突然想要救我。”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极为的难受,可是这些远远比不过他心口处现在所受的创伤,就好像有刀一片一片的将他心上的肉割下来,也好像在已经腐烂了的伤口上倒上了一股烈酒。 他无法忽视自己心脏和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更加是无法再看见她的那张脸的时候,保持着相对冷静的心态。 即使是身上没有力气,却还是忍不住的收了收手指:“阿宁……你为何……为何要突然嫁人?又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到那么远的地方,和一个身份如此复杂的人在一起,并且与他之间,还有婚书呢?” 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只是叫他们二人都有些忍不住的难受,特别是徐宁。 如果说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和她有关系的话……不,已经不能说得上是一种未知了,在这个男人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和原主之间一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他和原主有一段露水情缘,又或者是他对于原主来说格外的重要,和男女之情不同,仅仅只是两个人相知相识? 可是这些,都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不是原主,也没有必要因为原主的事情就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想要和这个男的彻底划清道路,她的心里就会传来一阵一阵的苦涩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拿捏住了一般,而且也让她不是为何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抿了抿唇,瞧着男子虚弱的模样,思索一番之后还是说道:“我是徐宁,只是好像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徐宁。” 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眼下因为这个男人的事,让她有些摸不清楚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了。 只是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单纯,或许就算是自己想要把自个儿和原主之间撇干净,最后也没什么办法…… 越想越觉得心里负责,于是看着男人又说道:“从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看着你很熟悉,所以愿意相信你说的和我之间曾经有一段故事的事,不过其他的,也就只能恕我保持沉默了。” 第215章 顾暄 徐宁的话说完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听完她说的话之后逐渐暗淡下去的眸色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越发的虚弱了。 于是在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正当她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突然自嘲一笑。 “罢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你忘记了也好,人总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的,既然早就已经注定了要往前看,那么我也不能要求你和我一起回忆过去,这样吧。” 他仿佛是自己释然了一般,尽管整张脸上都透着一股子虚弱和无力,却又是在努力的露出笑容,好像是打算让徐宁放心一般。 只是他越如此,徐宁心里就越发的难受,尽管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差不多,可是那般的不舒服,已经是许久都没有碰见过的了。 这比她知道萧然被关押在地牢里还要难受,这也比她看见萧然的那满身伤痕更加无力。 原主和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能够让她在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以后,还能够让自己受这么大的波动。 又深呼出一口气:“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顾暄。” 他说完之后忍不住的咳了两声,也因为如此,原本还苍白一片的脸突然出现了些许红意:“阿宁可以叫我阿暄,你从前都是这般唤我名字的。” 又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名字,他又忍不住的想到了以前的时光,那大概是一段只属于他和原主的时光。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到,也只有他一个人会回忆以前的日子,至于此刻坐着的自己,徐宁只能够感受到心里的不舒服,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出来才不让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难受,她已经很久没有为人际交往中找话题的这件事情烦心了,所以在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搁置的还冒着热气的粥,她只觉得自己心突然放松了。 于是走过去将粥又端过来递给男子,她大致恢复了刚才进房间时候的冷静:“你已经许久都没有吃东西了,先喝些粥暖暖胃吧,对了,你腿上受的伤是你身上受的这些最严重的,至于背上还有手臂上的那些擦伤,我全部都已经给你处理好了并且已经擦了药,不过就算是如此,想要等你全部都恢复好大概也要一个多月。” 这还是保守估计了,毕竟从徐宁到这个世界所接触到的这些病人,当然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而是这些都有些功夫,身体素质看起来不错的病人身上她悟出了一点。 就是他们普遍的自愈能力都比一般的老百姓好,在受了伤之后恢复起来也很快。 就像他腿上说的那个箭伤,虽然是刺到了动脉稍有不慎就会流血,可是只要处理好了之后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只要确定伤口不会因为天热而感染,缝合好了的伤口不要绷针也就行了。 她说的认真,一字一句都在为着顾暄的身体考虑,可他却是呆愣地看了她的眼睛许久,随即神色复杂的说道:“阿宁,我以前从不知道你会医术,而且你的这张脸……” 他仿佛是想起了记忆里的那张脸,上面疤痕纵布,很是难看…… 而自己现在眼前瞧见的这一张,虽说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可也自有一番韵味。 终于是问到这个问题了,徐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回答,毕竟她和之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如果面前这个人说自己和原主相识相知,却又没有询问自己变化的话,她难免会对他方才的话起疑。 尽管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已经先自己的神智做出了选择,她还是会忍不住的生疑。 伸出手来摸了摸脸,上面自然是敷着粉,把脸上的那些疤痕全部都遮盖干净了。 “我一直都会医术,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可是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身边长久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你也知道,徐家的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想欺负我,从我这得到好处,而我若是想不被他们欺负的话,自然得有自己的本事,以至于到了最后,我也就没有打算继续隐藏着了。” 若是说自己最近这两年才学会的未免有些太过虚假,毕竟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天才,没有一个靠谱的师父和深厚的底蕴,也都是不可能在中医这方面早有建树的。 第216章 百晓生 “原来是这样。” 他敛了敛眼睛,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而是低垂下眸子有些讥讽又有些薄凉的笑了笑:“你什么都瞒着我,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却又愿意关注着那么远地方的事,怎么?你真的想去原阳县那边,深涉险境,去趟那趟浑水吗?” “你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会去原阳县?”徐宁反问,她此刻的眼神看起来格外的犀利,也没有方才那略有几分软的味道了,“原阳县的事情不是说被朝廷保护的很好吗?所以你又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此时情况格外的复杂,又怎么知道我打算去那个地方趟那趟浑水,或许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你还知道些别的,只是现在没打算告诉我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觉得面前这个顾暄事情瞒着她之后觉得心里格外的难受,这样的感觉已经让她非常的不舒服了。 她不是原主,按照道理来说本来就不应该管原主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不论是家族纠纷,还是财产分割,抑或者说是现在让人摸都摸不清楚的突然出现了这个男的…… 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的带有戒备,却又在心里开始对他产生怀疑的时候有些不大忍心,随后徐宁只得略微移开自己的眼睛:“我不相信你是一个单纯的人,所以你也没有必要说出那些连小孩子都不愿意相信的借口来和我讲,你若是真的和朝廷有关系,那么与我之间就不可能是旧识,尽管是有那数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只能讲概率太小了。” 那数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当然就是他是朝廷的一个大官,在朝廷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可偏偏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又能和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姑娘扯上关系。 或许是看出来了她眼神中的戒备,也或许是感受到了她和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不同,顾暄只能苦笑一声,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却又完全的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最后只得又苦笑一声:“我和朝廷没有什么关系,你若说硬要有,只能说我与他们之间是有买卖在的,阿宁,有些东西我不怕你知晓,我的身份就是你时常听别人说的那个百晓生,也是你想要去买别人身份的时候,最后找到的那个人。” 有些话若是不说清楚,最后只能引得一番怀疑。 更何况他已经发现了,虽说是很久都没有见面,可是徐宁已经变了许多了。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基本重合不在一起,也发现不了她们二人之间的共同之处。 包括那张脸…… 一个的脸上满是疤痕,笑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露出牙齿,走路的时候也是低垂着脑袋,她并非是胆小,而是有些自卑将自己脸上的疤痕露出来。 所以她有时候为了隐藏自己的自卑,只能张牙舞爪的活得像个笑话,并不讨村里面人的欢心,而且还会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眼前的这个徐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虽然脸上是敷着粉的,其目的就是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在她走路的时候是昂首挺胸的,说出来的话也铿锵有力,未尝有之前的一丝味道。 如果不是自己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徐宁就是之前的那个徐宁,身份并没有发生改变的话,那么他也不知道为何了。 “百晓生……”徐宁蹙眉,“你说你就是江湖上那个什么东西都知道的百晓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能够知道原阳县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毕竟像他这么有本事的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知道一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看来也是萧然那边工作做得不到位,如果真的是百分之百隔绝身份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百晓生,也不会知道有关她的那么多事情了。 若是再叹气的话,徐宁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于是又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他的回答,看着那顾暄颇有些削弱的点了点头之后,她忍不住的上扬了扬眉:“若真是这样,那不知我是否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先说来听听。” 或许是涉及到自己手底下的事,徐宁眼下格外的认真:“我想你帮我调查调查朝廷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若是他们打算派遣人过来救灾的话,又是怎样的规制?领头人是谁?” 她知道朝廷已经开始逐渐的重视起来原阳县了,只是出了那么多的事,她也不知道现在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第217章 入住 徐宁和橘子被人带着往里走,同行的还有几个她们并不认识的人,不过瞧这都是些身形魁梧的大汉,应该是专门去原阳县那边做些苦活累活的。 毕竟他们这一次去,朝廷打着的名号是赈灾,那么在路上一定会有许多东西都需要准备,自然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劳力。 不过徐宁并不觉得她和橘子小胳膊小腿的能够真的帮到这些人什么,所以在路上能躲则躲。 带路的头头把她们两个单独带到了一个营帐,长得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过回过头和她们说话的时候,脸上却多少带着些谄媚的意思:“两位姑娘在这军营中呆着确实是有些不方便,不过在下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也就是给姑娘二人单独准备个营帐了,大军预计是后日出发,所以这两天姑娘们没事就不要出去,不然要是一不小心被捉去做劳力的话,在下是怕两位姑娘小胳膊小腿的承受不了。” 他虽是看着她们二人的目光中多少带着些讨好,可最后说到要守规矩的时候,也还是正色了几分:“想必两位姑娘也知道,这一次带咱们去那边的是杨小将军,他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又在战场上摸爬打滚了那么多年,自然不是咱们这些小喽啰能够惹得起的。” “大人放心吧,我和妹妹一定会把大人说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半分不会违背。” 徐宁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好几锭银子递给带路的人:“这都是我和妹妹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千万不要嫌少,也请大人在我们犯了什么错,或者是不懂什么东西的时候略微提点几句,这样也好叫我们不给大人造成不该有的麻烦才是。” 看到了银子,那人脸色自然是又好看了许多,随即更加谄媚的把银子收下,脸上的喜色收都收不住,却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这自然都是在下的份内之事,两位姑娘还是先休息吧,我会吩咐别人无事不得走到你们营帐旁边,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希望两位姑娘出这营帐之时千万要换上士兵的衣服,否则若是被旁人发现你们女儿家的身份,怕是有些不大好处理。” “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必然不会出现乱走。” 徐宁本就长了一张让人相信的脸,再加上此刻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银子,那人自然是什么别的话都没打算说了,又关心了她们几句之后施施然的出了营帐。 橘子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才把背上背着的包袱放了下来,朝着门口努了努嘴:“虽说咱们和他是银货两讫的事,可是他也没有必要走的那么干脆吧,拿了钱之后也没和我们说什么要紧的话,提点的那些的,有脑子的人大概都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好像是在心疼自己的钱一般。 徐宁看久了之后实在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他也是拿钱办事,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计较?他只要真的可以在这帮到咱们,安全的带咱们去原阳县,也就算是花的钱都没有白费了。” 把包袱打开,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装着的都是她用瓶子隔开的药粉,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出发之前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好东西,若是遇到了什么不长眼的人,只要撒出去一点点,就能够让那个人怀疑来这人世一遭。 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瓶子,又把里面的衣服都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柜子里,看着橘子还站在原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模样,徐宁又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轻声细语的说话,可谓是有耐心至极:“好啦好啦,当真不必和他一般计较,而且你若真的是心疼钱的话,等我们回京城的时候,我把药铺赚的钱都分你一些,再带你去买两身好看的衣服,吃些好吃的糖果,你也就觉得不生气了。” “我也不算是心疼钱。” 橘子很委屈的歪过头来双眼泪汪汪的说道:“我只是见不得他们这些人这般势力,一时之间没忍住才多说了几句,只是那个小杨将军,我还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愤愤然了一番之后,又想起她们两个人此刻境地算不得好,忍不住感时悲秋了几分:“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只是因为有着一番好心,若是最后还不能讨到一个好,岂非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孩子不要总是有那么多的烦恼,不然小心长皱纹。” 第218章 只是朋友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徐宁很配合的上扬了扬眉,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后,身子如松般坚挺的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说话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写字写得这么好看,不如我背一篇文章出来,你帮我全文写下来如何?” “若是想要我免费给你干活,只怕有些困难,不过你若是愿意说两句好话给我听听,或许我能松口也讲不定。” 他屈起食指扣了扣桌面,目光又移到刚刚才放下的毛笔身上:“我的字可是千金难买一副,景驷从前求我许久,都得不到我的墨宝。” “若是这样我倒是受宠若惊了,不过是给你说两句好话,就能够得到咱们景公子费尽心思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徐宁很不客气的大半个屁股都坐在那书桌上,她有小半身子都是悬空的,却仍然是带着笑容微微勾下脑袋凑近萧然,与他四目相对的同时,又伸出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我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若是只说两句话来哄哄你,未免有些太过亏待于你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萧然有些不大适应,随即身子往后仰了仰,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说话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涩意。 “你……” “你怎么做出这样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徐宁又伸手来拍了拍他的手臂,丝毫不见外的又道,“这种话说出来明明是我一个女儿家吃亏,可是这一次倒显得你不大适应一般,刚才还那般好意思的让我说话来哄哄你,怎么,甜言蜜语都还没说出口,你就已经开始害羞了不成。” 他们二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说话,萧然也是第一次看见徐宁这般模样,只是这一次他并不觉得心情舒坦。 脑海中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场面出现在了眼前,只让他觉得奇怪和不知所措。 于是张了张嘴,瞧着她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模样,此刻面前的这张秀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疤痕,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戏谑,鼻梁高高的挺着,下面涂了胭脂的红唇挽起,好看之余,却又让人觉得陌生。 “你……”他有些迟疑的道,“今日的你,好像和平时有有许多不同,怎么,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成。” “没有什么大事。” 徐宁一瞬间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她从书桌上下来,身子又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垂了垂眸道:“我已经找人问过了,杨天佑大概是三日之后离开,刚才来找你的时候也和橘子商量过了,我们明日一早就想办法混进去,到时剩下的日子都要在军营中度过,所以这或许是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话音落下,她又抬起头来歪了歪脑袋,看着萧然微怔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也觉得有些酸涩:“我从前,对于这种要分别的场合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就算关系再怎么好,也总有一日会分开,这是原本就注定了的事,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想着有许久要和你见不到面,我心中竟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泪水充满了眼眶,她脑海中思索着要不要伸出手来去将眼泪抹去,可又想着这般离别的话多少有些过于煽情了。 又想着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怎么在原阳县都是能够自保的,即使是不能够把那里的百姓从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解救出来,大概也是能够保证自己和橘子这两条命安全的回来。 思及此处,又觉得刚才还有些湿润的眼眶瞬间干涩了起来,牙齿轻轻的咬着唇瓣,有些许泛白之后她又抿着唇微笑:“我原本也是没有打算找你来告别,不过只是离开须臾一个月,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可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交代好,你的腿必须每天都按照我吩咐你的那样好好的恢复,至于你表弟和苏生的眼睛,我会尽量在拆线的时候赶回来,只是有一点还是要拜托你,除了照顾好你自己的身子之外,你要帮我好好劝劝苏生,他还有一次机会,若是能够把握的好,倒也不必因为眼前的困难就放弃余生的光明。” 一字一句的从口中说出来,讲多了之后好像有些变了味,就好像她…… 想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大吉利,随即立刻摆了摆手:“好啦,景驷都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就可以。” “可……”他此刻的神色叫人看不清楚,“可,我们真的只算是朋友吗?” 第219章 无法许诺 说了这么多的话,徐宁想过他的许多回答,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嘴巴里听到这一句。 有些没有预料到的呆了几秒,但随后就缓过来又看着他的眼睛,此刻自己眼前的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探究,也不会让人觉得幽深恐怖,只是叫人觉得多少有几分迷茫罢了。 “你觉得,我们除了朋友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身份吗?” 老生常谈的话题再一次被提起,徐宁即使是此刻对萧然的感觉有些复杂,可也并不代表他们之间所面临的问题是男女之情。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候遇到的问题又很多,而阻止他们更进一步的不一定是眼前所遇到的挫折,就好比此刻,徐宁可以非常认真的说,她或许是对萧然有那么些许好感,不过那大概率也是因为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待着,久了之后你就会习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不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的爱情,也不一定就要因为这种一时之间的错觉而许诺出什么东西。 便又说道:“你想要我们成为什么样的身份呢?” “是我孟浪了。” 萧然只觉得自己问出来的这个话有些可笑,偏了偏脑袋,将目光移向一旁,只是眼中的讥讽怎么藏都藏不住,又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问出来的这样的话有些过于愚蠢。 书房中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寂静,很久之后萧然才说话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徐宁,原阳县那边很危险,你和橘子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在这等你回来,也会把你刚才和我说的话告诉苏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直接的叫过她的名字了,就好像两个人相处久了之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明白彼此的意思。 而平日用来和别人相处时候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很多时候都是可有可无,以至于在听见萧然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她还微微有些呆愣。 “好。” 纵然是有些不太习惯,可也明白是在和自己说话,不过眼下的氛围确实是有些太过于尴尬,徐宁也没怎么打算继续在这待下去。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的看了看不远处的窗户,此刻窗外月明星稀,自己还时不时能够听见几声虫鸣。 “眼下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沐浴,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也就等着明日一早吃饭的时候吧。” 说完,徐宁又瞧了萧然一眼,这才转身推门离开。 在她人影消失的那一瞬间,在萧然听见门框被合上的那一瞬间,双眼中的无力感是那般的强。 他看着桌子上的笔,又看着自己方才写的东西,那是景驷因为这些日子事物繁忙所以将手中的一部分事物转交给了自己。 上面是写下来的一串人名,只是此刻现在有两个字格外的烫眼睛。 “徐宁……” 他瞧着自己在这短短的一页纸上,十几个名字中写了她的名字好几次,便觉得有些可悲又可笑。 他好像越来越把她放在心上了,可是好像根本没有得到过她的注意。 这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两个好像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陌生人,有着那样的关系,却又好像没有什么用一般。 他早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她存了不一般的心思,可是这样的心思终究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徐宁已经注定了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凰,她的医术如此出神入化,是绝对不会被束于宫墙之中的。 他也不忍心看着她被硬生生的折断翅膀,最后只能蜷缩在宫里的一个小角落,尽管身边有自己的陪伴那又如何? 没有了自由,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无法去追求。 哪怕国朝对女子已经极为宽容,可是也绝对不会允许国母去治病救人,尽管人人都需要大夫,人人都会生病,可是医者始终是下九流的存在,更何况是女医者呢? “前途未曾光明,我却总是去想些不该想的东西,若是你知道我这般肖想与你,也会觉得非常生气吧。” 他忍不住的苦笑好几声:“终究是我动了不该有的情感,却还总是期盼着你的回忆,可是我却忘了,你本就和世间的这些女子不同,又怎么会和她们追求一样的东西呢?荣华富贵对你来说是枷锁,何况一个那么……承担起来那么艰难的身份呢。” 终究是他无法许诺,又为何要要求她对他有所回应呢。 人果真都是这样,有了一件东西之后就总是想要另外一件东西,贪心不足。万事皆需。 第220章 离开 终究是原阳县的事情如今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所以第二日早徐宁就拉着橘子换了一身衣服,又带了一些必备品之后,这才和景驷一起坐着马车前往军营。 瞧着她们二人身上穿着的朴素的衣服,还有脸上画着那些妆,景驷就觉得心情格外的复杂,特别是当眼神落在橘子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心里越发的闷了。 “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答应你把你们送到军营里去的,此刻坐着马车和你们一起走,居然有一种亲自把你们送入险境中去的感觉。” 景驷说完之后所有的眼神全部落在橘子身上,他劝解的说道:“徐宁愿意去那边做好人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可你不一样,你不过只是和她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医术,这十几日的时光,你怕是连怎么把脉都还没有摸准吧。” 说完,又循序渐进的对着橘子洗脑:“你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必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凑热闹,所以不如待会儿咱们就让徐宁一个人下去,你我再原路返回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倒是非常的认真,徐宁也不能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可至少上一次看见的时候应该是很久以前了。 这种就像是父母在和自己的儿女说不要一样东西,尽管那个东西是自己的儿女很想要的,可是毕竟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他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脱离自己的掌控。 当然,徐宁也明白这一次去确实有些危险,所以一直非常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景驷哄着橘子,哪怕小姑娘已经露出了非常不耐烦的表情,她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橘子啊……你要听公子的话,公子说这些真的都是为了你……” “公子!”橘子嘟起嘴巴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这件事情我都已经和徐宁姐姐说好了,我是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帮助那些百姓的,而且我之所以想去也是想向公子你证明,证明我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并不是随时随地都需要公子你的保护,我也可以不生活在公子你给我做的蜜罐里,而且你之前不是常常和我说,养在屋子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是很容易就会凋谢的吗?” 把自己和她说过的话又说给自己听,这种感觉景驷觉得很难理解,却也知道现在怎么劝都劝不回她,没有办法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也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这些事情我和你说多了之后你也只是觉得烦,不过这次去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立马和你徐宁姐姐说,要是碰到什么危险的地方便马上去找马叔,他是咱们在原阳县的线人,所以你们向他提的要求,只要是他能够实现的,必然会非常努力的帮你们做到。” 眼下景驷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徐宁瞧着他略有几分难看的颜色,也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说话了,没有继续坐着看热闹,而是伸出手来安抚的拍了拍景驷的肩。 “橘子总归是跟在我的身边的,你就算是觉得小姑娘不懂事可能会乱跑,也应该相信我们这些大人都是有所作为,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把小姑娘推出去充数。” 拍了拍肩膀,景驷也就一本正经的看着徐宁,他此刻眼中流露出来的丹心更甚:“萧然昨日很晚的时候来找我,他也和我说了许多东西,不过话里话外都没有阻止你去原阳县,所以今日我才能够送你们一起过去。” 说起萧然,景驷就忍不住的想起他昨日的脸色,于是又忍不住地唏嘘一声:“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旁的话也就不多说了,眼下什么都没有你们两个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重要,对了,我会以长宁镖局的名义送一批药材到原阳县那边,那些药材都是在你那个药铺买的,都和防治这场疫情有关,也希望最后能够帮到你吧。” “你们都放心吧,不要每个人都做出这副难看的脸色,你眼睛里的那种担心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何必如此呢?” 她说罢又微笑,另外一旁的橘子也很是认真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景驷,瞧着好像是有什么说话的打算,可最后又憋了回去。 至于两个人在下了马车,住进了军营里面给他们这些民间来的人安排的屋子的时候,徐宁都还是没有想通橘子刚才为何不和景驷多说几句话? 她平日里这么把他们家景公子放在心上,怎么偏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这般冷静了? 第221章 又见 徐宁和橘子从来了军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营帐,那个收了她们钱的侍卫也算是个靠谱的,一日三餐都是送在门口,在他们去原阳县之前还特地送了两套合身的衣服过来。 虽是用心之举,可还是怕被旁人发现,所以是在黑夜中举着蜡烛悄悄的过来送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咱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两位姑娘记得把这身衣服换上,对了,到时候走的时候你们就跟在物资车的后面,我已经吩咐好了,等咱们彻底离开京城地界之后你们就可以坐在物资车上,这样也好叫两位姑娘路上舒服些,不至于走出一脚的水泡来。” 衣服递到徐宁的手里,他又悄悄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双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惶恐:“夜深了我就不在两位姑娘这呆着了,如今马上就要走了还请两位姑娘千万不要出来,若是在最后的时候节外生枝,怕是对咱们来说都是个很大的麻烦。” 这侍卫只是想收些钱,可并没有想把自己这条命都搭进去。 要知道这杨小将军治军颇严,最看不得的就是他们这些利用军营来谋利的人,钱虽然很重要,可也要有这条命才能够花呀。 “大人放心,今夜我们姐妹还像之前那样继续呆着,一定不会出来给大人你惹事。” 徐宁之后余光也瞟了瞟旁边,想着应该是没什么事情这又才抱着衣服将门关好,只是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得心中慌乱的很,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目光移到一旁桌子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橘子,她忍不住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思索着究竟会是哪里可能出问题? “应该不是身份暴露才是,否则再眼下这个关口,就不会是那个侍卫来找我们了。” 她小声呢喃之后抿了抿唇,怎么都没有搞清楚是哪里会出问题。 “罢了罢了。” 徐宁左思右想也想不清楚,就想着明日一大清早就要随军出发,突然也觉得整个人都困倦了几分,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那一股股倦意袭上脑袋,叫她忍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哈欠。 站起身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去旁边洗漱的时候,耳朵却突然听见了什么动静? 停下脚步,早就藏在袖中的银针出现在指尖,双眸微眯,紧紧的盯着门口。 橘子现在还睡得安稳的很,她并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悄然靠近她们,而关的好好的门现在却是一脚被人踹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徐宁捏一直手里的银针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要射出去。 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死了,那么她们这一次的平阳县之旅也算是作废了,并且还真有可能给自己惹上麻烦,或者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杨天佑身后跟着好几个士兵,站在最后面的那个被旁边的两个士兵架着,虽然隔得很远徐宁不是很能看清楚那侍卫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不过还是能大致判断出,他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应当是用绳子捆起了。 而站在他旁边的两个士兵,死死地抵着他的肩膀,面无表情的加重手上的力气。 否则他脸上的神情,也不至于说如此的难看了。 “两个姑娘突然出现在军营,还要跟着我们去原阳县,本将军竟不知,那个地方究竟对你们二人来说有什么吸引力?能够让你们罔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去那么远的地方凑热闹。” 他低垂着眼眸瞧着徐宁和橘子,此刻橘子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还没怎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只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很是恐怖,特别是他手里还拿着的那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掌心,即使是没发出什么声音,可那般姿态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忍不住的身子往徐宁后面缩了缩,却又发现徐宁和她一般高,便又直了直背,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没那么的怯弱。 “我们要去自然是因为那个地方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么久没有和将军见面,未曾发现将军脾气变大了那么多,之前将军在在下家乡之时,可还是个温文儒雅般的人物,手里也不会拿着这个鞭子来吓唬人,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就是不知这次和将军分别之后,下次看见将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下次看见将军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 徐宁可是非常清楚的看见了杨天佑眼睛中的杀意,他未曾藏匿。 第222章 阔别久逢 杨天佑这辈子活得顺畅,少年将军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在战场上他是说一不二的王,回到京城以后,就连皇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即使是他没有杨家的身份,凭借他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在京城中闯出一番门道来,所以身边的谁对他不是小心翼翼的捧着,说的再简单一些,他可谓是京城中的小祖宗,哪里又在人前吃过这般的亏,更加别说是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双眸中阴鸷闪过,可偏偏又奇怪了,即使是面前这个容貌并不是很出众的姑娘说了那样的话,他心里也并未觉得生气,反而是看着她的那张脸真的瞧出了几分熟悉。 却又一时之间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瞧见过? 收回自己的鞭子,大步往上迈了几步,离徐宁区区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驻足下来,眯着眼睛盯着徐宁瓷白的面庞,声音往上一扬:“你倒是和本将军说说,你与本将军之间在哪里有这么一段渊源?能够让本将军饶恕你的私闯军营之罪呢?” 说罢,又细细的咬着牙回头睨了一眼被手下的人捉的好好的侍卫,他说话的声音中透出来的情绪倒是好上了一些:“你若是能够成功说服本将军,那本将军也未尝不可带着你们二人前往原阳县,他许诺的是你们出了城之后才能够坐在运输物资的车上休息,和本将军不同,本将军可以专门为你们二人准备一辆马车。” 他说的话里带着挑衅,只是杀意比起刚才到底是要淡了一些。 这般的眼神橘子看了之后仍是有些发怵,她忍不住的拉了拉徐宁的袖子,身子微微发抖,可脸上的神色除了苍白一些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不同。 徐宁发觉了橘子的不对劲,安抚的拍了拍橘子的手,又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瓷白的面庞上的笑容并不真挚,未达眼睛:“将军可还记得自己曾经被人救过?那个人的脸上有许多的疤痕,每一条都划的极深极长,而且将军还曾经和那个人说过,有些东西让她帮将军你保守秘密,只是不知道过了这几个月,将军的那个东西是否还要藏着,或者说已经到了可以宣之于众的地步。” 一字一句的说完,她脸上的疤痕倒是被自己的化妆品全部都隐藏住了,否则让他现在在瞧上一次,想必更加能够帮他回想起从前的事。 一个在脑海中消失了许久的人的面孔此刻突然浮现在自己面前,杨天佑瞧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徐宁突然来了几份兴趣,那件事他当然不会忘记,也不可能会忘记。 毕竟…… 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威胁,也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瞧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说不好奇徐宁的身份,这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 可若是让他亲口去询问,杨天佑倒也觉得自己端着架子问不出口。 把手中的鞭子扔给了旁边的亲卫,又上前几步脸凑到徐宁的面前,他这般靠近徐宁颇有几分不适应,可想着自己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就非常配合的露出了个笑容:“怎么?将军莫非是忘了在下的脸,想要细细的瞧一遍?或者是害怕在下此刻带着的是人皮面具。” 唇角勾起,好像对于他的这般亲近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一样:“不过将军对于这一点尽管可以放心,人与人之间交往讲求的就是坦诚相见,只要将军不欺瞒于在下,在下就绝对不会找将军的麻烦,更加不会说些假话来欺骗将军你。” “果真是本将军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神医,你说话的口气和当时一点都没有变,怎么,这一次来原阳县可是想尽尽你们医者的责任?可是本将军分明记得,你是有夫君的,以身涉险还带着这么大的那个小妹妹,难道不怕你夫君不答应,这个小妹妹家里的人怪罪记恨于你。” 这般靠近她都没有半点的反应,杨天佑也没有了什么逗弄她的心思,往后退了几步拿回了自己的鞭子,却又看着徐宁身后站着的橘子觉得格外的有趣,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说话颇为轻佻:“跟着你这个姐姐在一起没什么奔头,不如和本将军待着,或许本将军高兴了回去能给你个名分不成。” “将军也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即使是未曾学文可也不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人,怎么就不知男女之间相处发乎情止于礼,就算是你对我的妹妹感兴趣,也应有点大家族的教养在里面。” 他占自己便宜就算了,徐宁可不能看着他占橘子便宜。 第223章 同行 如母鸡护鸡崽子这般护着橘子,杨天佑本来只是单纯想逗逗一下这个小姑娘,他对于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可是一见着徐宁这样,他倒也有些难道的觉得自己生了反骨,偏偏想要和她作对。 于是手上的力气未减,瞧着被自己用鞭子挑起下巴的橘子一脸的不忿,却有多少有些害怕得罪他而不敢出声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心情愉悦,说出来的话便也越发的不知分寸。 “徐姑娘这句话就有些不大应该了,本将军是怎样的身份?看上你家的妹妹你自然应该欢天喜地的将他送到本将军的榻上来,而像你如今这样的反应就是有些不懂事了,不过也不要紧,眼下本将军心情好,也未尝不可以多教你几分。” 右手一扬,那些跟着他来的亲卫全部都下去了,包括那个被他们收买了的侍卫,也被人用手捂着嘴拖了下去。 徐宁冷着眼瞧着他的这般做派,一时之间居然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却没有再让他继续用鞭子挑着橘子的下巴,而是直接将橘子彻底拉在自己的身后,站直了身子越发冷漠的盯着杨天佑:“将军若是再这般轻佻,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在下虽然出身低微,在京城中也人微言轻的,可是眼下将军何在下待在一起,我若是抱着玉石俱焚的目的杀了将军,只怕将军这般年轻就要与我共赴黄泉,而再也无法让杨家达到一个新的巅峰去了吧。” 京城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不是没有听说,只是徐宁素来不喜欢干涉别人家里的八卦,也素来不喜欢去掺合别人家里的事,所以一直没怎么在意。 只是眼下,那些东西却是可以成为她用来攻击杨天佑的工具,自然使用起来也毫不吝啬。她却不能够完全相信杨天佑真的是想说这些话来调戏她们二人,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做这些事,也更加没有必要遭受他的威胁。 便也拉着橘子往后退了两步,她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橘子,又露出笑容抬起眼来道:“刚才有那么多的人,或许将军有些话不大方便说,不过现在这营帐当中只有我们三人,我妹妹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也不会出去乱说话,所以将军若是有诚意的话,不过把你心中想的都表述出来,彼此都坦诚相待,这样才更好合作不是?” “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那本将军也就不拐弯抹角的刺激你们二人了,原阳县的事你一定要来趟这趟浑水,本将军可以理解为医者仁心,你有你的坚持,可是既然你已经搭上了本将军的这条线,那么就要为本将军所用,在原阳县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听本将军的命令,甚至,不论你发现什么秘密与什么不对劲,都要第一时间给本将军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也懒得他再像刚才那样做出二流子的姿态了,舒服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长腿搭在一起眯着眸子:“这可不是一场交易,你要是想过去就必须答应,原阳县那边的事情可没有你想到的那么简单,你想要活下去,还想带着你的妹妹一起全身而退,那么就只能答应本将军。” 他说话的姿态很是倨傲,瞧着他的样子好像是没有给徐宁拒绝的余地,但徐宁可不是傻子,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没有选择的余地,又倒了一杯茶,抵在唇边笑意讥讽:“将军若是自己面临的局面那般明朗,也就不需要在下的帮助了,若是从一开始,将军就如此高傲,怕就别管在下恕不从命,在下不过也就是这条命交代出去,十多年后又还是一条好汉,何况将军就算是真的打算杀了在下,在下也不会让将军好过。” 说完之后拉长尾音,说的越发的认真:“在下可以拿命和将军赌,不过也就是余下几十年不活了,可是将军能够和在下赌得起吗?” “都说你们这些做大夫的和天争和地争和人争,本将军之前还不相信,可是眼下瞧来确实都是真的,都是些赌徒心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格外的有力,脸上的嘲讽也格外的浓郁,可不得不说,徐宁说的的确是真的,他确实是不可能真的杀了她。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站起身来一身盔甲发出摩擦的声音,他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温度:“既如此,那徐姑娘就最好能够保证你能够在原阳县发挥你最大的作用,否则本将军的身边绝对不留无用之人!” 第224章 出发 见着杨天佑走了,橘子这才从徐宁的身后走到她的旁边来,脸上的神色仍然是还有一些害怕,不过比起他在的时候已经是要好上许多了。 吞了口唾沫,双腿有些发软的寻了一个椅子坐下,随后又看着徐宁不安的说道:“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像在与虎谋皮,若是他后面突然反悔,咱们在与他一起会不会不安全?” “这一点你倒是不必多虑,杨天佑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深,可他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倒也不是说我觉得他这个人的人格魅力有多深,只不过是刚好处在他这个身份和位置上,不会轻易拿我们的性命来开玩笑罢了。” 徐宁安抚橘子:“而且我觉得,我是值得你信任的,即使是他之后想要想办法过河拆桥,也别想从我这讨到一点好,橘子啊,我们做人呢,有的时候的确是要趋利避害,可是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还是要顺势而行。”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她抽噎着鼻子,模样越看越让人心痛,越让人越觉得可怜,倒是叫徐宁安慰她完了一番之后又有些不知所措,“怎么突然这般模样,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我相信不会的,橘子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既然咱们都是聪明人,那么一定能够听得懂聪明人说话对不对?” “我听得懂,我只是想哭,总觉得自己刚才被吓到了,现在如果不哭一下的话,就是难受。” 努了努嘴,泪水还是忍不住的簇簇往下掉。 “罢了罢了,如果真的想哭的话就认认真真的哭一场吧,这些日子你也确实是跟着我受委屈了,不过等咱们到原阳县那边去之后也会好一些的,总不可能叫你像现在一样还被人欺负。” 伸出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手轻轻的给她拍着背:“好好哭哦,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个机会被我抱在怀里安慰你了。” “徐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不然我下一次就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哭了,你看我,看我现在哭的那么狼狈,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要是这般丑陋的样子被景公子看见了,只怕公子下次就不会夸我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了。” 一边哭一边打着哭嗝,可是和她说话的样子却极为认真,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徐宁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发笑,拍了拍橘子的肩:“我一定不会跟你们家公子说我的橘子是一个小哭包,等回去他问我的时候,我一定说你遇到事情的时候特别有担当,就算是你们公子给我写信,相信我,我也不会透露分毫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还要谢谢徐姐姐你,可是怎么觉得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嘟起嘴,倒是没有哭了,但睁着眼睛就这么圆圆的瞧着自己,让徐宁忍不住的想起了之前自己在现代养的那只小猫,每次受委屈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让人想生气吧却又因为它憨憨的样子把所有的怒火都吞进了肚子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们这边徐宁要一直安慰着这个小姑娘,另外一边杨天佑却是和自己的下属在营帐中商量着徐宁她们的事。 那下属是杨天佑初时征战沙场就跟在他身边的人,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 直接上前将手里的卷宗递给杨天佑:“我已经查过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很是有趣,其中一个说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孤女,来京城之后,京城的亲戚回了老家,就把自己在京城唯一的药铺给了徐宁,让她一来京城就有了自己的资本,从来都只存在戏文里面的事,突然在生活中瞧见了,也让人觉得有趣的很,至于另外一个,咱们的人可什么都查不到,一片空白。” 一个人的身份很干净会让人起疑,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活在这世上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不可能都如同圣人一般什么错的不烦,也不可能顺风顺水什么问题都会遇到。 运气太好了的,会让人忍不住的怀疑,而像这种什么都查不到的呢,那怀疑起来就根本不用思考了。 “属下是这般想的,既然将军认为她的医术高明可以利用,那咱们就暂时不对她们二人做什么事,可等原阳县的事情完了之后,也就可以腾出手来将她们二人调查个清楚,倘若真的清白的话,属下会亲自去给她们二人道歉,可若她们的事真的威胁到了将军,属下也只能主动去给将军解决麻烦了。” 第225章 出发(2) 杨天佑看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属下,瞧出来了他眼睛中的杀意,伸手展开卷宗之后道:“这件事不急,本将军没有什么要查她们两个人的欲望,先搁置在一边吧,眼下还有另外一桩要紧的事,皇贵妃最近在京中的动静频频,本将军听说她好像是在查皇上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如今天子无嗣,倘若皇上真的在民间有皇子存在,那么皇贵妃为了能够维持自己的势力,怕是会犯下大罪。” 说完挑眉:“阿九,事情分轻重缓急,你说咱们是抓着两个小姑娘不放来的好,还是摸清楚皇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有两个女儿,总不能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想要把女儿扶上位当女帝吧。” 双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又觉得这般确实是没什么趣味:“妇人家的事,本将军原先是没有放在眼中的,可是想着这件事影响到了江山社稷,也就不得不让本将军注意几分了,何况,她还妄图想借着这件事把杨家拖下水,以为一个原阳县就能把本将军留在这儿,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前的卷宗扔在一边,一双眼眸中含着利光:“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在京城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想要扰乱这世间运行的规则,那就要看看她的本事够不够了,若是够的话,本将军俯首称臣也不是不可以。” 双手一摊,模样姿态倒闲适了起来:“只是你觉得,皇贵妃的胜算有多大呢?” “将军都这么说了,那皇贵妃也只能是将军你的瓮中之鳖,做什么都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杨九完全没有将那个皇贵妃放在心上,先别说她本身就只是个不大聪明的女子,就更加别论她现在还一门心思的想要把世家寒门都勾结在一起了。 要知道世家贵族最讨厌的就是寒门子弟,对他们而言门第的高贵决定一切,那些寒门子弟寒窗苦读数十年,前半辈子吃遍了苦也受尽了累,家里人和自己都想着借着科举这个机会为下半辈子谋一条生路,可谁人不想这般呢? 要知道朝廷上的官位是有限的,爵位也是有定数的,若是因为他们的崛起而已想到了世家贵族,就更加不用讲那些世家贵族会因此做出怎样的反扑了。 从开头这件事便走错了方向,即使是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运行顺利,最后也会因为一开始的错误而自食恶果。 定数如此,想要改变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主仆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以至于到出发的时候,徐宁和橘子有了单独的一辆马车就跟在杨天佑的马后面走着。 被她们两个人买通的那个侍卫此刻眼巴巴的坐在马车外面替她们两个人赶车。 “我说徐姑娘,你若是早说你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和咱们家将军认识,也就不用我处心积虑的把你拉到这军营中来了,你瞧瞧跟着我,姑娘你那就只能住在一个不大的营帐中,可若是早早的就和我家将军搭上线,说不定这几日根本就不用在营帐中受这个苦。” 那侍卫一边苦着脸赶车,一边又忍不住的抱怨,想着他那日被拖回去之后可是打了二十好几军棍,若是按照往常的规矩,他其实是不用继续跟着他们去原阳县,而是应该待在军营中养伤的。 可是偏偏他们将军说他收了钱就要把事情办完,即使是受了惩罚也是自己该受的,而眼下就是应该在这给她赶车。 各种委屈之处,简直是用一般的话难以言语的。 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见徐宁撩开了车帘挂着笑脸瞧着他,那原本还继续吐槽的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张不开。 努了努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把脸又偏了回去。 橘子坐在马车中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端起自己手中的凉茶喝了一口,却是忍不住的吐槽着他说道:“你说这个人吧但凡是有些本事,现在也就不用待在这给咱们赶车了,想两边讨好又想在中间赚一点钱,就应该能承受得起失败之后的后果,要我说这位杨将军虽然脸黑了些,可是心肠却是不坏的,只打了他二十几军棍还能让他现在在这安静的坐着赶车,啧啧,若是我,说不定就让他现在跟在后面走路,让他瞧瞧屁股痛腿也痛的滋味。” 橘子说话的模样恶狠狠的,好像真是已经非常讨厌这个侍卫了。 徐宁对她说的话倒没有什么别的感觉,无奈的摊了摊手:“谁说不是呢?不过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第226章 原阳县 或许是因为原阳县的事当真很严重,所以大军往前推进的速度很快,不过只用了五日的时间,就到了原阳县的外面。 此刻县城外面的那门被封的死死的,只留下了一道缺口能够让人出入,可是出入的人都必须拿着由县衙发的通行证,没有的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县衙里。 但也说不上是可怜,只是在现在这样的险要关头下,他们不出来对里面和外面的人都好。 毕竟不会再让这个谁都还不清楚的疫情放大它的影响力了。 只是此刻整座县衙瞧起来都死气沉沉,无论是守着门的人还是拿着县衙往外走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可若是你细细分辨之后,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出来些许麻木的。 杨天佑拉停了自己的马,一脸肃穆的瞧着面前的这般光景,又看了一眼此刻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的徐宁,看着她眯着眼睛瞧着这县城,很是严肃道:“不知徐姑娘可从面前的这县城中看出了什么?都说你们医者望闻问切,这首先的第一个就是望,都说是县城中的人生了病,可本将军却觉得,生病的是这种城也说不定。” 杨天佑说完之后回过头来看得徐宁,轻挑眉:“本将军现在可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徐姑娘的身上,若是姑娘你不是个靠谱的,那本将军现在做的所有一切努力,可谓是白弄。” 最后两个字特地咬重,还拉长了尾音:“按照我们说好的,徐姑娘若是没有办法在这发挥你自己的作用,那么也就不能怪本将军不知道什么叫怜花惜玉,最后找了徐姑娘你的麻烦了。” “将军这样的话就是有趣了,这件事又不是我上赶着求你来找我来这原阳县的,所以将军现在也没有必要在这威胁我。” 徐宁不吃这一套,威胁不威胁的也根本不放在心上,总归现在他们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杨天佑最多也只能说些话来恐吓她,怎么都不可能真的杀了她的。 更何况,徐宁也并不觉得自己在遇到他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还是那句话,如果要死的话两个人就一起死,谁也别想背着对方苟活。 于是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放在身后背挺得很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还是能够让人看出来有几分不耐烦:“将军若是真的想知道这座城怎么了,不如自己进去瞧瞧,反正那扇门也开着,想必这县城中的县令大人早就知道朝廷会派将军你前来处理这场疫情,若是将军现在进去,大鱼大肉的款待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病究竟是指发生在人的身上,还是也有可能在人的身上和动物的身上发病时的表现并不相通。” 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过徐宁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话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僭越,吃亏这种事,她有时候也是可以吃上一些的,可是如果说讲话的人是这般态度和她在一起,那也就别怪她态度有几分不好了。 杨天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扯了扯拴在马上的僵绳,咬着牙冷着脸道:“若真是如此,那本将军自然是时时刻刻都离开不得徐姑娘的,每一口饭都要让徐姑娘你先吃,大鱼大肉这种东西本将军克化不了,且徐姑娘喜欢的,本将军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话音刚落抬起右手,身后的所有士兵全部整装待发,而一直在他身后一寸的亲信杨九在徐宁说话的时候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如果不是因为前面还站着一个杨天佑,徐宁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会拿着手中的长矛上来把自己挑死,不过也当真是可惜了,谁叫自己偏偏对他家主子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呢? 理直气壮的站着,看着杨九脸色不大好,却又还恭敬如初的从杨天佑手里拿过令牌,他骑着马往那只开了一扇的门过去。 这般模样看来他们今天是一定要入城的,徐宁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上了马车,只是在即将拉上门帘的时候给杨天佑吹了一口哨子:“将军,为了让这些百姓不知道在下的身份,也为了咱们两个人的交易能更加顺利的进行,所以在下只能呆在这把车里把自己的容貌藏起来了,也希望将军不要和这县城中的人透露在下的存在,有些时候顶着官家的身份,可未必有一个平民百姓能够打探到的消息多。” 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就是不知,幕后捣鬼的人究竟是谁了。 第227章 人畜 到底是朝廷派来的人,身上又顶着这么一个光鲜亮丽的名号,杨天佑带着这么多人进入这县城进的很是方便,不过他也考虑到了这场疫情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影响,也只带了一半的人入内,剩下的一半全部都在这县城外面驻扎,甚至于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个杨九都没有带进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进内,徐宁从自己的包袱中,把原先的那个面具拿了出来顶在脸上,还要靠这张完好无缺的脸去问问这些百姓,究竟是因为什么引起的这场疫情,所以自然不能让他们提前看见。 不过现在也要满足一下他们对于自己这些人的好奇心,也就拉着橘子两人一人一顶面具。 “徐姐姐,我怎么觉得路上走路的人这么少啊,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好像生怕咱们把他们捉了去一般,可我又瞧着刚才才从这马车边过去的那个男子手中抱着一袋大米,他脸上的神情很是警惕,总不可能还能有人为了一袋米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男子手中的东西抢了过去吧。” 橘子还是第一次戴着面具说话,再加上又是现在这般场景之下,所以不免有些紧张。 特别是想起这里的病那么严重,抓着门帘的手指又几分泛白:“咱们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可不能因为现在一时的安稳就放弃了注意安全,不然要是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样的疾病,当真是什么办法都救不了咱们了。” “你忘记我是干嘛的啦?”徐宁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那么恐怖的,你看这个拿着米的人行色匆匆的,他非常注意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就证明他现在一定是身体健康,没有被这个病感染的,所以咱们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又看了看这路上行走的其他人,大多数走的时候都是小心的捂着自己的口鼻,徐宁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可是如果自己的这个猜想真的落实了的话,她就当真是心情复杂了。 二十一世纪那场席卷全球的疫情叫做新冠,它也是可以通过这种呼吸途径传播病毒的,运气好一点的碰到那些感染了这个疾病的人并没有什么事,可是运气差一点的就算是没有碰到,也有可能会成为新的传播体。 也倒不是她悲观,只是现在她只能讲情况并不乐观罢了。 橘子倒是不知道这些细节,因为面具的缘故也看不见徐宁脸上的表情,听完她刚才说的话之后还是放松了几分。 事实的确是如此,自己身边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医者,总不可能自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安全还没有保障吧? 于是非常安稳的靠过身子坐在一边:“那徐姐姐,咱们下一步又该如何呢?我瞧着如果真是现在这般情况严重的话,那么咱们不如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直接说出来,一般的百姓可能并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信任,实在是不行的话可以把杨将军的名号直接拿出来使用,反正他也是要想办法解决这里的问题的。” “实在是不行,也就只能这样了。” 徐宁叹息:“我能给你安全感,但自己想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待会儿我找一个人陪我过去,你就好好的待在屋子你不要出门吧。” 她没有记错的话,空间里面是有很多口罩的,只是不知道像这种东西是不是无限量的供应,自己是在角落里看到了有好几箱。 橘子确实是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上沾染这种东西,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放任徐宁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而且身边的跟着杨小将军身边的人,也就让她更加担心了。 两种东西都对徐宁的生命有危险,若是最后真的那么严重,倒不如让她自己跟着去冒险,反正再怎么危险自己也有参与感,不至于心里一直没有一个底。 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声音也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几分:“我可是一定要跟着徐姐姐你一起过去的,再怎么危险也要我和你一同参与,我说的过分一些,徐姐姐你可也千万不要怪罪我嘴碎,毕竟情况谁也控制不住,如果你万一得了的话,我也情愿和你一起沾染上。” 这种话听在耳边也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觉得顺心,反正徐宁听了之后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她身上有着这般的黑科技,那是最后还染上了这种没有进化的病毒,那多少有些出现代医者的丑了。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能讲给橘子听。 第228章 人畜(2) 那抱着米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许久才回了家,他不敢走那些小道抄近路,现在这个年头谁也不清楚那些小道里是不是有人要抢他的东西? 谁都想活下去,却谁都没有办法。 进了屋子之后,一个头上扎着方巾,已经是饿得面黄肌瘦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端着一盆水,明明水已经有些浑浊了,却还是不忍心将它们丢弃,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水分放在放在一旁的那些瓦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瞧着刚刚回家的自家丈夫,瞧着他手里抱着的米,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样的年头,也不知夫君你是从哪里想办法得到那么多米的?不是说县令大人那都揭不开锅了吗?” 虽是有这么一袋米,能够他们一家两个人吃上一段时日,可是眼下处在这样的光景中,即使是能填饱肚子,也还是每日都要陷入这样的恐慌当中。 谁都不敢出去,害怕一个不小心就沾染上那要命的时疫,大雨过后就是洪灾,洪灾之后又是疫病,也不知老天爷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要将她们这一个县城的百姓全部都舍弃了不成? 整个县城也是好几万人,若是全部都死在这,老天又有真的忍心吗? 脸上的愤然更深,可又瞧着面上挂满了愁意的自家夫君,那女人又无奈的从他的手中把米接了过来。 她知道此刻说什么样的话都不能够叫她们两个人心中的恐慌少一些,也就只能少说一些抱怨之语。 “听说朝廷那边要派人来咱们这边解决这个时疫,你说按照时间的话他们也应该来了,怎么又偏偏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莫不是路上道路不太好走?” “朝廷派来的人已经来了,听说还是杨小将军。” 那男人说完之后苦涩一笑,拉着自己妻子的手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他摇了摇头又是长吁短叹:“杨小将军是厉害,也是战场上的不败将军,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的身份并不会在老天爷面前给他带来优待,来咱们这个鬼地方,若是再没有个靠谱的医者,怕是连他自己都要留下来了,你说,朝廷那边不会不知道一场时疫给人带来的危害,可又为何不派太医院的人来,而是要将他送到这里呢。” 其中利害,已经是很难用言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了,上位者的心思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理得清楚的,更加别说,他们这些人命对于朝廷那边只是如同草芥般卑贱,即使是全部都死了,或许最多也只能换做他们的一声叹息,抑或是没有良心的一些的人,还会连眉头都不皱一皱,甚至奉为谈资,茶余饭后拿出来说笑呢。 想多了这些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也就又是瞧着自己的妻子说道:“死便是死了,我活了这好几十年倒也觉得够本,只是你从少时就跟着我,还未曾想过几日的福气,就偏偏要遭受如此的磋磨,到底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一日我不幸沾染上了那样的病,你也不用因为夫妻之间的情谊仔细照顾我,全然用一张草席将我裹了扔出去就行了,这样我也好不再耽误于你。” “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平白惹我难过。”女子瞧他说的认真,便也开始抹起了眼泪,手中捏着帕子放在眼睛下方,却也是觉得一股之酸涩之感从心头涌向喉咙,“那些甜言蜜语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可是夫君,我自从嫁给你之后是想好了要与你共同面对这世界一切艰难险阻,你说你染了病让我将你扔出去,可万一运气不好得病的是我呢?”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却是见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脸上涌现出一阵阵悔意之后她这才没有那么难过,可或许是因为许久都没有哭过了,一时之间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咱们两个少年夫妻,走到如今无论如何都是要珍惜彼此的缘分的,你总不能叫我以后无颜面对父母吧。” 女子的手温润,与他摸在一起更是叫他心中润贴,于是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温柔了起来:“阿月,无论如何,咱们两个人也是要一起挺过去的呀,即使是这世间人命如草芥,你我的性命或许比畜生都还不如,但在彼此心中,都为世界珍宝。” “是,旁人不管,可我们总是要互相珍惜的。” 女子的一双眼睛看着他,里面装满了情意。 数十年的光景与感情,绝对不能错付于此。 第229章 县中百晓生 终究是没有找到那个抱着米的年轻人,最后徐宁和橘子在县衙的捕头的帮忙下倒是找到了当地的百晓生。 只是在看见他的时候,徐宁突然有一点恍惚,好像是看见了在自己药铺中那个养伤的黑衣人。 只是面前的这个百晓生和那个黑衣人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虽然两个人的年纪都一般大,可是这个百晓生瞧上去却还是要稚嫩一些,他的喜怒哀乐都形于色,比如说在瞧见他们过来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一次惶恐,可手指紧紧的抓着桌角,似乎是借助这样的方式给了他自己一些底气,随即站起身来走上前,只是他还是伸出手捂住了口鼻,闷闷的声音透过指缝出来。 “各位官老爷怎么有空来我这?莫非是有什么消息想要在我这买?” 眼下这个时候如果说来他这里买消息的话,百晓生其实不是很能相信的,可他做的就是这样的活计,平白无故的来,会让人觉得更加恐怖的吧。 徐宁和橘子在那些捕头的背后,看着那个百晓生确实没有说话。 只是他们这的人大多都是用手捂住口鼻,还有一些人是直接用纱巾蒙在脸上,看来这样的病症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有了一定的预防之法,只是不知这样的方法究竟靠不靠谱,徐宁在没有碰到真正的病人之前,还是没有什么定论的。 而一旁的橘子,此刻也没有那么慌乱了,脸色如常的站在徐宁旁边,静静的瞧着百晓生,又不时的偏过脑袋微微昂首看着徐宁,瞧着她和自己模样一般,也就更加的安心了。 “呵,你这人消息灵通的很,难道还不知今日原阳县来了谁吗?此刻的这两位姑娘就是跟着杨小将军一同过来的神医,她们来这就是为了解决咱们原阳县的疫病,只是刚刚过来对咱们这的病症还不是很了解,这不,一说想要找人问问消息,我们可是立刻就找到了你,眼下你可是要把知道的全部告诉这两位姑娘,不然要是耽误了治病的话,怕是你会成为整个县的罪人。” 这么大的一个帽子给百晓生扣了下来,他脸色若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话,徐宁只能说他非人哉,只是在瞧着他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强作镇静的时候,也还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不过这人,到底是心理素质不怎么好,可还是有一点让人觉得非常的奇怪,就是为什么在他知道她们是和杨天佑来的时候没有开心,反而是脸色一瞬间就惨白了呢。 脸上的神色那一瞬间的变化,你看见他们过来的时候还要明显,这不得不引人深想。 徐宁不知为何,此刻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这样的情况真的是由天灾引起的,可背后操纵的,当真是另有他人。 只是能够将几万人都当成自己棋盘上的棋子随意摆布,而且完全都没有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 即使是比起自己,徐宁也不觉得她可以把那么多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更加不觉得她可以罔顾那么多条的人命。 “刚才这几位大人说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这位先生没有必要如此的害怕,大人们的意思也只是需要你把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就行了。比如说这个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个得病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是如何?现在这个人可又还在?或者说现在整个县城大概有多少人得了这个病?又或者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们可有什么面对这个病的抵抗之法?” 徐宁心中纵然是有疑惑可也没有表现出来,眼前的这个百晓生她没有办法相信,可不得不讲在现阶段,他确实是一个自己可以得到消息的好渠道了。 一个一个的问题问出来,百晓生听完之后脸色也终于是好看了几分,他站直了身子露出了一抹苦笑,或许是因为刚才受了些惊吓的缘故,说话的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甚至隐隐还有些结巴的前奏。 “大人……既然都是大人们……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么在下一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只是这样的话……如果要说起来的话,怕是说上一整个夜晚都说不尽,不若这样,等在下收拾收拾东西,前往县衙,慢慢说给各位大人听。” 百晓生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一滞,随即却是咬了咬牙,坚定了自个的信念。 第230章 具体病症 那百晓生跟着他们进了县衙,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在县衙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一般,本来一直在路上都苦着的脸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年岁本来就不大,之前一直苦着一张脸让人并不是很喜欢,可因为模样生得不错,倒也不会让人过于厌恶,而眼下这般乖巧的笑了,捕头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出什么严厉之语,也就是拍了拍百晓生的肩膀,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刚才和咱们过来的时候,这一路上苦大仇深的一个笑容都舍不得露出来,怎么现在到了之后反而是笑了,总不可能刚才后面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要跟着你小子走吧,而且这来县衙的人这么多,你可是我看见过笑的最灿烂的了。” “大人就不要说这样的话来调侃我了,在下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各位大人办事。” 百晓生反正是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样的话出来都没什么心理负担,至于他是没有看见站在身后的徐宁和橘子脸上的表情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面对此刻这般的情况。 不过眼下确实是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徐宁也注意了一下路边走的那些人,行色匆匆是每个人的必备,至于捂住口鼻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最为恐怖的是整个县城弥漫着的气息,好像已经是一片死寂,完全看不见什么生机一样。 这样的情况是最让人恐惧和害怕的,如果是换在一个人的身上那还不足为奇,毕竟一个人会遇到许多的事情,他每一日走在外面,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过往行人,皆会影响他每日的心态,自然也有可能会出现死寂而没有生机的情况。 可若是这种情况出现在一整个城…… 徐宁其实不太愿意把每件事都想得这么坏,所以此刻也只能摸了摸脑袋说道:“既然你已经和我们进了这县衙,那眼下事态危急也就不继续耽误时间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你若是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完全可以再重复一遍,可我重复完之后,你每一个问题都要给我解答清楚,倘若是我发现你有任何一个地方搪塞于我,那可就千万别怪我对人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了。”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淡然,但脸上的杀意还是很明显的,人善被人欺,她脾气若是表现得太好了的话,那么这个百晓生心里自然也是看清她的。 徐宁倒也不是不愿意在外面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可前提是要分清楚场合的。 那百晓生刚才在自己家中的时候已经隐约觉得徐宁是这一行人的核心,可那个时候只觉得是自己想岔了,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姑娘,怎么能够让这么多的捕头都听她的话? 但此刻瞧着她站在自己面前,面无神色,目含杀意,也不敢再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连忙说道:“在下自然是不敢搪塞姑娘的,既然姑娘眼下就想知道刚才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不如咱们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样姑娘你听起来也舒服。” “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凉亭吧。”徐宁顺手一指,“我觉得那个地方就很不错,下面刚好是一片湖,若是待会这位公子说话的时候说不清楚,又或者是什么东西想不出来,就可以在湖中去冷静冷静,日头太热,晒起来难免让人神志不清,我也是为公子你考虑。” 闻言,百晓生只是忍不住的抽了偷唇角,了不得呀,了不得…… 现在的姑娘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一个个说话做事都这般暴力不留情面,也不知以后究竟需要嫁得怎样的夫婿,才能忍受她的这般模样。 一步一挪的跟去了凉亭,捕头们还有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跟着他们几个,所以最后坐下来的也就只有百晓生,徐宁与橘子。 她悠闲递给他们两个人倒了茶水,瞧着橘子紧紧的盯着百晓生,似乎是想要分辨出他说每一句话时候的表情神态,不过这般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 毕竟他若是真的笃定了心思要诓骗她们,那心中也是早就想好了说辞的,伸出手来拍了拍橘子的胳膊:“咱们便听听,刚才说的那些问题这位公子是如何一一解答的,妹妹你可是要帮我听清楚,这样咱们回去之后也才好想出应对之策,不然若是再有什么人得了这个病,咱们也真不知所措呀。” 第231章 具体病症(2)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宁盯着百晓生,似笑非笑:“对了,这位公子可知道一般出现疫病的时候,最常见的传染方式就是把得过病的人用过的东西给没有得过病的人用,眼下这般的情况,我想要找到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很容易的吧,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体是否算是健朗,要是真的不小心碰到了它们,可还是会什么问题都没有,依然能够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的坐在这和我们说话?” 这已经不能算是恐吓了,已经能够说得上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百晓生瞧着面前坐着的徐宁,在这张秀丽的面孔之后,藏着的也不知道是一颗怎样的心。 这样危险的话随口就可以讲出,百晓生也丝毫不怀疑她真的能够在自己的身上做得出来。 眼下也不管究竟是有怎么样的想法,他是真的不敢说什么旁的话出来搪塞她了,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姑娘刚才问的那些,不知什么是姑娘最要紧想知道的。” 徐宁面带微笑的把自己在他屋子里说的那些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一个一个的解答,不用害怕时间不够,白天的时间短了咱们晚上可以继续,今日事今日毕,在下有这样的习惯,想必公子应该也不是个做事情拖沓的人吧。” “自然是这样的。” 百晓生忽略自己额间溢出来的冷汗,他牙关打着颤,眼前的这个姑娘越来越像一尊恶神了,比起她旁边那个瞧起来有些幼气的,她当真是不讨喜的紧。 不过心里腹诽是一回事,要听她的话是另外一回事:“这个病大概是从洪水之后就开始的,咱们这的洪水其实每年都会发,只是今年在汛期的时候雨水格外多了些,以至于许多高处的农田都被淹了,百姓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多也惶恐的很,可究竟人力不敢与天争,也就只能瞧着这样的情况发生,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病,洪水过后没有多久县城之外便有一个村子有人开始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一开始只是发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便开始起一种红疹子。” 说道这里,那百晓生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后怕了起来:“刚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发热是风寒,身上起红疹子也可能是吃错了东西,只不过是运气不太好这两种情况同时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罢了,所以那农户的家里人也只是给他买了几帖退烧的药,却未曾想到,只区区过了七日的时间,他那一大家子便一前一后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刚开始是他的父母双亲,可往后再推些日子,就变成了他的妻子孩子,等到一家人都染上了这个病之后,大家这才开始意料到,或许是疫病来了。” “没有什么防治方法吗?” 按照常理来讲,他们村子里应该是有医者的,而一般的疫病在初期的时候也都有控制方法,他们既然已经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意识到了,那么完全没有道理一个村子里的人都只是看着他们一家人生病才是。 徐宁很是疑惑,古代最容易发生的就是病,特别是这种大规模的病,所以在发生之后,往往也会出现颇有成效的治疗方法,甚至是在以前的古书上,也都是会有记载的,而像这般意识到之后还放任不管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少见了。 “那一村子的人怎么敢管?”百晓生挑眉,他轻蔑一笑,“或许大人一直在京城中长大,不太明白我们这些小地方对付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的处理方法,只要出现,最常见的处理方法就是血腥隔离带,这五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想必在下不用说二位姑娘就知道了吧。” 血腥隔离带…… 徐宁听到这五个字之后倒是难得的沉默了,橘子自然也明白这五个字背后代表着的意思,也能够知道为什么那一村子的人宁愿自己被染上,也不想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县令了。 秘而不扬,只要做好防控,自己不一定被感染,可若是上报上去,等待着他们这百十个人的,就一定是死亡了。 第232章 病人求死 这亭子中都难得的陷入了沉默,徐宁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那种憋闷烦躁的心情让她此刻有些难以呼吸,手指屈在一起捏成拳头,叹了口气之后又看着百晓生:“之后呢?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疫情是从那个村子开始的。” “村长想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不让其他人知道,所以给他们村子里的人都下了死令,如果有谁敢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话,他们的名字就会从族谱上勾去,并且还要被赶出村子,一辈子都不能够再回来,如此这般的狠话,再加上人们对于这种病的畏惧,所以一整个村子里的人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但开始得病的那家人却和其他的村民不一样,面对这般奇怪的病症,他们已然是慌了。” 说到这里,百晓生也终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没有办法的摊了摊手,看着徐宁颇有些难看的表情也知道她大概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 于是又道:“从刚开始的发热咳嗽,到后来的全身起红疹,又到最后的呼吸困难,他们一家人固然是害怕自己的病连累村民,可也不想自己就那么去死,所以最后得病的那个人,也就最开始得病的那个人的父亲,他趁看守的村民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山上,你也知道庄稼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那山里,当然知道有什么小道可以跑出来,他不想死,最后也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个大夫,大灾之后必有大病,呵,那大夫消息也是传得快的很,趁那父亲喝药的功夫就禀报了县令,一整个村子的人呀,直接便被封了起来,谁也不能再走出那村子。” 至于为何只是把村子封了起来,而没有把他们全部都杀掉,也是因为这村子距离县城非常的近,可谓就是县城郊边的,周围毗邻好几个村户,县令大人原先的意思也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所以只是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说道这,百晓生心里倒是也有些憋闷了起来,只是这件事终究堵在他的心中很久,平日里也不敢胡乱说给别人听,遇到了徐宁,他也就是没有办法的垂了垂眸,唇角又扬起一抹苦笑。 “事情到这,大家都以为结束了,毕竟已经把这个病的源头都已经封锁,而这个病的消息也没有泄露出去,却未曾料到,原本那些没有和那家人接触过的村民也染病了,而驻守在村边的那些士兵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那般病的征兆,换班的士兵一批一批,也终于在一个月之内,这场疫病让整个县城都惶恐了起来,又往后推上十几日,竟是大半的人都得了这个病。” 如此惨烈的结果说出来也是让人心中不舒服,得了病的人只能够待在家里不能出门,没有得病的人也是如此。 可洪灾之后种在地里的庄稼本就颗粒无收,再加上日子入了秋,原阳县的百姓们对于自己的生计已经是没了办法,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等朝廷救济过这个冬天。 没有粮食,又没有靠谱的大夫,再加上疫情的折磨,他们这一整个县城,从里到外都没了生机,说的难听点,大家已经是准备等死了。 这般的结果也是徐宁和橘子没有想到的,特别是橘子,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眼眶通红,看着方才自己还有几分不喜欢的百晓生,眼睛中忍不住地带上了些许怜悯:“那你……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为何你没有染上这个病呢?” 得了这个病的人那么多,人传人的,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百晓生还能如此安全的和她们在这讲明眼前的情况。他又是从哪个地方收到的那么多的信息? 橘子方才虽然又害怕又悲伤,可也是认真的瞧过了这个百晓生的神色,他的脸上既有些许也有无奈,既有怜悯又有嗟叹,唯一没有的却是后怕。 可是他一直待在这,身边也有那么多得病的人,即使是自己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遭,又为何还能够像眼前这般的镇定? 抿了抿唇,很是认真的偏头瞧着徐宁:“徐姐姐,现在大概的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找些病人过来瞧瞧?” 没有等到百晓生的回答,橘子倒也没有执着于此,至于他脸上微滞的神色,橘子也不太想追根究底了。 这世间反正是纸包不住火,这个人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第233章 算计 徐宁当然也没有忽略那个百晓生脸上的神色,她刚才那一阵的难受劲已经过去了,现在脸上倒是难得的出现了微笑。 从她进原阳县开始,脸上的神色就一直很是凝重。 他不简单,徐宁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没有办法,眼下的这种情况必须倚仗于他,所以,等原阳县的这个疫情解决之后,徐宁就觉得自己可以腾出手来调查一下他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了。 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要紧,可前提是你不能以牺牲别人的性命为大家去实现自己的利益,更加别说这一个县城里活着这几万人了。 思及此处瞧着自己眼前这张略有稚嫩的脸,年纪不大心机却很深,就是不知道与自己相比,他们二人谁更加厉害呢? 笑意不减:“我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没有错,眼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待会儿会让人去给我带一个病人过来瞧瞧,却不太方便把人带在县衙里来,不知公子可否帮我找一个靠谱的地方,毕竟你我现在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她的话与眼神皆带有穿透性,百晓生此刻竟是完全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害怕瞧上一眼之后就被她看清楚了心中所想。 心中纵有千万般想法,此刻也不敢表露出来,百晓生也不敢多问,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既如此在下知道有一户宅院,如今没有人住,若是徐姑娘愿意的话就可以把病人带到那里去,只是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有些东西准备起来会有些麻烦,而现在徐姑娘你也知道,别说做生意了,出去买东西都没有人敢,所以就是想要满足徐姑娘你所有的要求,多多少少会有些慢。” “这个倒是不打紧。”徐宁依然笑着,她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水空了,拿起茶壶来给他们三人都倒了些,“说来在下如果真的能够找出解决这次疫病的法子,那么公子你也是在这其中立了功的,之后若是将军论功行赏,在下必然也会把公子你的名字报上去,公子你说是吗?” 也没有想过要等着她的回答,徐宁抬起头看了看日头之后突然觉得有些饿,想起这一路上都还未曾吃饭,又想起橘子前不久才给那个顾暄输过血,身子还应该多多进补,现在这样饿着肚子做事是不大能够的。 于是又道:“那就请公子先下去把宅院的事情准备好,顺便离开的时候告诉捕头们让他们把人带到那宅院去,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再来这找我,眼下我这边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实在不方便多留公子你。” 百晓生其实早就巴不得离开了,就算现在下去是要给徐宁办事的,他也开心得很,总比一直待在这被她问东问西,还忧心自己的秘密被套出来的好。 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脸上也瞧不出喜怒,不过从他略有几分急促的动作还是能够看出,他是巴不得离开的。 “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退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在下再来找徐姑娘你。” 说完,脚下如抹了油一般溜的极快。 橘子见不过一会儿就见不到他的人影了,托起双腮来讥讽的说道:“原先还以为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过徐姐姐,我们真的要等他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在去看病人吗?” 橘子可不觉得徐宁会将这么要紧的事情往那么后的时间去推。 第234章 两相其轻 徐宁见她这般懒散,便是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蠢事我是干不出来的,所以早就已经和捕头们说好了,叫他们秘密带一个病人来给我瞧瞧,在没有真正弄清楚这疫病的症状之前,咱们都要按兵不动。” 说完,又饶有兴趣的捻起橘子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环绕,她声音中带着愁意,脸上的微笑却又不减:“橘子啊,换做是你来管这个事,你觉得咱们是以治病为前提,还是想办法在做这件事情之前稳住此地的民心?” 把心里顾念着的问题抛给橘子,徐宁是没有任何负罪感的。 这眼下原阳县的疫情如此严重,官府虽没有明确的禁令,可大多数的百姓都待在家中不敢出去,他们得不得病,官府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也是无法保证他们在独自待在家中的过程中,不会对国朝有什么别个意见。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个国家的覆灭,便是从百姓们一点一滴的不满中积攒过来的。 而最后造成这般恶劣的结果,便也不会是那些人让杨天佑过来的初衷,也不是徐宁与橘子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这里想要的结果。 她心中这般复杂的思绪,橘子是不清楚的,只是这种问题抛到她的面前,橘子也感觉棘手的紧。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委屈的撇了一眼徐宁,见她非常认真的等着自己的反应,也只得鼓了鼓嘴道:“徐姐姐你问我这样的问题,就是在为难我嘛,不过眼下于我看来,怎么都是要先稳固民心的,找出治疗这病的方法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而这疫情又施虐了那么久,将百姓们折磨得心生俱疲,说句实话,我们来这里。本来应该成为他们在这的无边黑暗中的一束光,可假若从一开始,这束光便是摇摇晃晃的亮着,又怎能叫他们跟在后面同我们一起走?”即使年轻,有些东西橘子还是能看得很清楚的:“我们这一次过来,只有杨小将军和他的几千兵马,这等身份地位的人带着这么多的兵马过来,说的好听一些是朝廷对原阳县的看重,说的难听一些,不也就是朝廷打算在这病情控制不住之后使用些暴力手段,叫这病和人,最后都走不出这吗?” 她说出来的这些话颇带着几分悲壮的味道,即使是徐宁,听了之后也觉得很不是意味。 微叹出一口气,与橘子认识了这么久,徐宁还是第一次发现她是一个如此有主意的人。 只是她如此有主意,眼下自己却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了:“你说,我们二人淌进这浑水来,究竟值不值得,不顾众人的反对,只是坚持着我开始的那几分主意。” 徐宁说话的声音降低了几分,尽管语气中没有带着迷茫,可橘子多少也清楚她眼下心情不大好。 伸出手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力气不大,却感受到她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又拍了几下:“只要咱们来这了,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话,徐宁姐姐你是医者,将治病救人当成己任,所以在你听见这情况如此严重之事,便是动了前来帮助这些百姓的念头,比起一直待在京城,守着那小药铺为那来来往往的人医治头疼脑热,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你之前不是与我说,即使前方有黑暗,只要我们奋力向前,不惧路途中的危险与荆棘,便是有了成功的希望吗?”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哄人确实一套一套的,如此油嘴滑舌的功夫不知是在哪学的,你们家那景公子,可知道他们家的小姑娘有这般喜人的本事?” 徐宁看着橘子如此认真的神态,便也终究释然,没什么继续钻牛角尖的必要了。 只是心情美丽之后,就忍不住的想要调侃她几分。 橘子说得对,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自己断然不能动摇做事情的初心,是她开的头,既然也要有一个圆满的结尾。 就算她只是一个外科大夫,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手里握着这个空间吊坠,捏着里面的黑科技,那么于这个世界而言,她的本事已经是高于许多人了的。 而又说,有多大的本事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所以别的地方她不管,世间不会只有她一个医者,也并不需要她对全世界的病人负责。 可在此地,徐宁可以托大一句:若非她,便无人。 这是她的底气,也是空间吊坠的底气。 第235章 决心 这般放松了心情,便也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拍了拍橘子的手背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把饭吃了吧,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今晚我会找个机会去和杨天佑讲清楚,我们只是医者,在大局上没有办法左右他们这些掌权的人的心思,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利用他们去达成我们自个的目的。” 看着橘子那小脸上满意的表情,徐宁也忍不住的唇角上扬。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好!” 一听到吃饭,橘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肚子瘪瘪的,完全不似前些日子富态。 她鼓起嘴来略有几分委屈:“啊……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呢,若无这场疫情,咱们两个人来这还可以吃好吃的诶,旁的也就罢了,我可是记得原阳县这边最出名的就是卤猪蹄,那猪蹄炖得又软又烂,吃了之后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腻,只是眼下这般光景,别说猪蹄了,百姓们连米都吃不饱。” 语气说着说着便越发幽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怪她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怪这疫情持续了那么久,还一点都没有消散的意思。 两个人慢慢的踱回这县令给她们两个人安排的屋子,本来是想回去洗漱一番之后再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吃的没,却没想到刚刚走到屋门口,就看见几个侍女手中端着食物,她们此刻正焦急地探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看见她们二人走过来了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喜色。 “参见两位姑娘,眼下已经到了饭点,奴婢们按照县令大人的意思给两位姑娘端来了膳食,不知两位姑娘是要先行洗漱,还是先用膳食。”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女应该是她们里面身份最高的,看见徐宁她们走过来之后立刻是迎了过去。 她将手中举着的饭菜都放在桌子上,这才又依着礼恭敬地站在一旁:“若是先行洗漱,奴婢们也带来了刚刚煮好的水。” “不必如此客气,先用膳吧。” 徐宁看着那站在最前面的侍女,见她神色恭敬的站在一边,整个人透着的姿态很是轻松,便也对她高看了几分。 和橘子坐下,两人相视一眼之后橘子便甜甜的看着那侍女说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橘子年纪比徐宁要小上一些,再加上她的模样幼小可爱,本就容易叫看见她的人心生好感,再加上此刻甜甜一笑,那侍女也忍不住挽起了唇:“这位姑娘可叫奴婢丹儿。” “丹儿姐姐,如今不是都说县城疫病严重,百姓出入困难,集市不开对外交通又受阻,那为何这桌子上的菜肴又如此丰盛,我瞧着鸡鸭鱼肉一样可都没少。” 说罢,又将刚刚拿起来的筷子放下,那小脸此刻因为心情不悦都拧做了一团:“我与姐姐是来这儿帮助百姓们治病的,哪里又是盼着吃这些好东西呢。” 这话说完,丹儿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尴尬,但到底不是一般的人,不过一瞬,她又立刻解释着:“这些菜肴是县令大人专门吩咐款待二位姑娘的,与杨将军那儿菜色一样,大人的意思是二位姑娘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一时之间怕吃不惯这疫病时期特供的菜,这才准备这些给各位缓缓,不过也是当作给各位接风洗尘了。” “原是如此,那倒是我们误会了县令大人,那个中不对之处,还请丹儿姑娘见谅。” 徐宁了然,又想起在路上她和橘子见到的那些人,脸上又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我们今日进县城的时候,路上的人大多都是行色匆匆,并且他们样子看起来都不是很好,面黄肌瘦,像是许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原阳县这边粮食告急,县令大人就没拿出什么应对措施吗?或者说,他与百姓不同,眼下衣食无忧,不必忍受饥饿与疾病的双重折磨?” 这话一出,丹儿的脸色可就维持不住刚才的镇定了,她面色微微发白,对上徐宁那带着探究的眼神,忙不迭的摇头说道:“姑娘可千万不能如此说大人,款待你们的这些菜都是咱们大人花高价去百姓手中买来的,目的就是不让姑娘们和我们一同吃苦,而大人从县城中粮食紧张的那一日开始,也是与我们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不曾搞特殊。” 说完又是微顿:“原阳县上上下下都吃不到一顿饱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236章 得见病人 丹儿说完这句话之后瞧着橘子:“其实除了那传染的疫病之外,最为要紧的就是粮食问题,洪灾之后百姓们没有农田耕种,今年基本上是不会有收成了,所以余下的这几个月都还只能靠着朝廷过日子,其实咱们这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若是想要购买食物的话大家都还有些法子,不过县令大人对出入管的极严,若是没有他的令牌的话,谁也没有办法踏出原阳县一步,哎……” 说到这,丹儿还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不能出去也就罢了,这种问题大家都还可以忍耐,从小到大都是在此间长大,真不会因为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憋闷了自己,只是粮食问题确实也难以解决,尽管县令大人每七日就会派人出去采买一次,但买来的东西终究有限,管够了咱们这里之后分出去的,也只能满足一小部分人的需要罢了。” “所以这原阳县里面的食物还能坚持多久呢?” 徐宁这一次没有让橘子帮自己问,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着丹儿:“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今日我们在这吃的食物还算是丰盛,再加上刚才丹儿姐姐你也说大人每七日就会派人出去采买,就算这食物没有办法匀到每个人的身上,应该也还能够让所有人再坚持一些日子。” “能够坚持多久也不是奴婢这个做奴婢的人能够决定的,二位姑娘还是快些把东西吃完吧,奴婢们就不在这儿伺候,先行告退了。” 许是怕她们还问什么其他的问题,原本应该待在这伺候她们吃饭的丹儿也没继续呆下去,她带着那好几个人都离开了之后。 徐宁才把目光移到了面前这一桌菜上。 看见了橘子心心念念的猪蹄之后,她拿起筷子敲了敲盘子边缘,戏谑道:“你不是想吃这炖猪蹄吗?现在可是给你这个机会了,快先吃吧,吃完之后咱们去找杨天佑,不过在去找他之前,得先见一见捕头给我带来的病人。” 舀了一碗汤,徐宁一边喝着一边却是深思:先提取那个病人身上的血拿到空间中去做化验,再进一步确定传播方向和传播手段,还有他身上的那些病症,都要想办法看一眼。 这种疫情到了现在都还没有个定论,证明和平日常见的那些是有所区别的,只是不知,其中的区别究竟大不大? 边想边喝汤,视线又落到这一桌子的菜上,除了那盘子里的猪蹄现在橘子正在啃之外,这上面也就剩下三道菜了。 一道是她现在在喝的鸡蛋汤,另外一道就是腊肉和笋子。 这县令也算是卯足了劲在给她们准备吃的,或许也是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吧。 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加快了自己吃饭的动作。 一刻钟后。 用帕子抹了抹嘴巴上的油,徐宁这才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她托腮瞧着正在吃腊肉的橘子:“等咱们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给你好好补补,不然啊我觉得,你跟着我在这弄一番之后,回去一定会瘦许多。” “这样不好吗?”橘子把那一盘腊肉都吃完之后,又有些不舍得看了看才动了几筷子的笋子,咽了一口唾沫,很是幽怨的道,“早知道徐姐姐你不吃这个,刚开始我便自己多夹几筷子了。” “怎么,自己的胃不争气现在还怪起我来了吗?” 徐宁颇有几分没好气的瞧着她揉着肚子,随后拿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健胃消食片递给橘子:“把这个吃了,不然我觉得你待会儿走路的时候胃一定特别难受。” “现在已经开始难受了,不过我还是能忍一忍的,只是那个病人什么时候才能带过来呀?” 她把健胃消食片吃下去之后这才用茶水漱口,然后很满意的一边揉肚子一边说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吃得那么开心过了,果然,这原阳县的猪蹄当真是天下一绝,公子诚不欺我。” “还想着你们公子呢,不过这猪蹄再好吃他也吃不到,还是别时常把他挂在嘴边了。”徐宁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景驷没什么兴趣,“对了,我是交代捕头把病人带来了之后直接带到地牢去,毕竟你也清楚,不太方便把他带在这上面来,不然只怕会引起旁人的害怕。” 第237章 得见病人(2) 这县衙的地牢都是用来关押一些密不可宣的罪犯,因为身份敏感再加上关押在普通的牢房中恐怕会造成一定的麻烦,所以就给他们专门准备了去处。 当然,平时这地牢中也是没有管人的,只是这一次,一关就关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捕头们虽然是把染了病的人带了过来,可他们心中也有些害怕,把人关在屋子里之后就出来一直用水洗着手,等到水把手洗的都发白了之后,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覆在鼻子和嘴上的丝帕却是不敢扯下来,老老实实的带好,看到徐宁和橘子来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为首的连忙走上去从徐宁的手中把药箱接了过来。 “里面的人怎么样?” 徐宁把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医用酒精朝着那捕头举了举:“我把这个东西倒在你手里,你双手合十将他都搓干,对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我妹妹吧,各位大人可以先出去休息,若是有事的话我和妹妹再叫大人们进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只是姑娘待会儿遇到危险一定要记得叫我们。” 捕头的手一接触到那酒精,就觉得整个人的手都轻松了起来,那股子冰凉的感觉,不能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只能讲确实是十分的新奇。 均匀的擦在手上,正打算叫自己的手下离开的时候,徐宁把那一瓶酒精都递给了他,她模样温柔,说话声音也很是轻:“把这个东西拿下去给你的那些兄弟们用吧,以后你们每次从外面回来之后,都可以使用这个东西给自己的手洗洗,用完之后记得来找我,在这疫病彻底消失之前,我都不会离开原阳县的。” 大汉说话也不由得有些哽咽了起来:“这病过了那么久,姑娘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们这些人安危的人,之前也有很多人来原阳县,可是他们在知道这个疫病恐怖之后便立刻离去,甚至有些人还没见过病人就打了退堂鼓,像姑娘你这么上赶着去瞧那些染病的人,已经是很少的了。” “这又有什么?说不定以后你们也能帮我呢。” 万事都没有个定数,徐宁并不是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看着那些捕头离开之后,她把自己在药箱中准备了许久的口罩和手套都拿了出来。 拿了一份给橘子,又叫她把这些东西都戴好:“你就像我这样,以后咱们每次出去的时候可以不戴手套,但是面上带着的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少的,这个玩意儿是我师门在对付这些疫病的时候特别研制出来的,亲测有效。” 橘子戴好口罩之后,摸了摸挂在耳后的棉绳,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带这个东西的缘故,她怎么着的都觉得不大舒服,于是眨了眨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她的模样徐宁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还是能够看出此刻是有些难受的。 “徐姐姐,我怎么觉得戴上这个东西之后有些透不过气,若是再戴上一会儿的话,我会不会透不过气来呀?” 她鼓起嘴,刚好触到了口罩的里层,不大适应的又撇了撇唇:“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嗯。”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徐宁忍不住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要是真的不习惯的话就脱了口罩站在外面等我吧,不然你就这么素着脸进去,我是害怕你会被沾染上那个疫病的,到时候为了一时方便而让自己难受许久,怎么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我当然不会那么蠢,也不可能站在外面让你一个人去涉险的。” 将脸上的口罩捂了捂,橘子说的格外的认真:“我们先进去吧,别让病人久等了。” 为了表示她真的能够克服眼下的不适,甚至直接绕过徐宁,直直的往牢房里去。 第238章 验血 地牢里许久没进人了,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霉味,在徐宁对面的那个角落里,是染了病的病人。 他的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略有些乱的头发遮盖了几分额头,蹲坐在那个小地方,一双眼睛闭着,干涸的唇瓣已经起了死皮,上面没有一点血色。 整张脸都透着一股青色,好像是沾染了毒,又好像只是身子不适。 裸露在外面的手背上的皮肤,上面不但有红疹,还有几颗水泡,只是那水泡已经是被挑破了的,还流出来了黄色的脓水,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害怕的很,却又不免对他心生了几分怜惜之意。 徐宁走上前去,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步子,那人虽然是在昏睡当中,却也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 不安的睁开双眼,却见到了两个模样生的极为不错的姑娘。 不能说她们模样长得不错,毕竟他们脸上蒙了一层奇怪的布,只能瞧见她们的那双眼睛,不过只需要看到这双眼睛就足够了。 那人慢慢的坐起身子,靠在墙上,瞧着她们二人,说话声音沙哑。 “你们……咳咳,你们把我带着这来,是想杀了我吗?” “若是要杀了我,那么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病人说完之后抬起手掌,看着上面的水泡和红疹,苦笑起来:“这般模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若早些解脱,这辈子受了那么多的苦,下辈子怎么也比这世好。” “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不过眼下你也未必一点希望都没有,我是个医者,这一次来你们这也是想为你们解决眼下的疫情,之所以找你过来,也是想从你的身上弄明白这个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你从现在开始可以想该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徐宁万分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往前走总会有路的,老天爷不会把每一个人的路都堵死,何况到了现在,他能够还活着,想必和她之间也是有着缘分。 徐宁自信的说:“我有信心能够解决你们的问题,希望你也能够和我一样,反正现在日子都过成这个样子了,再惨也惨不到哪里去,你说是吗?” 橘子闻言,便也点了点头从徐宁的背后绕到前面来,她没有半分的嫌弃,走到那病人的身前蹲下身子对着他的眼睛:“想必你我应该也差不多大,你若是眼下就去死了,你的家人该有多伤心。” “好。” 他不知为何,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眼睛里的光,那束光好像将天下星辰都蓄在了里面,完全让人说不出任何的拒绝之语。 可比起她的那双眼睛,身后站着的那个素衣姑娘才更是让人心安。 颤微的抬起自己的手,说话的声音哽咽:“既如此,那我就和两位姑娘赌这一次。” 一刻钟后。 徐宁把自己从他身上抽出来的血放在了药箱当中,又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他的手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红疹和水泡。 “我不清楚你这个水泡是不是因为这个病而引起的,不过我那儿有擦水泡的药,待会儿给你擦一擦,若是明日这患处不再流脓,就想必不是因为这病症而起的了。” 她轻轻地用手指摸了摸黄脓:“我先用酒精给这些地方擦擦。” 第239章 奇怪 “酒精?” 那病人不解的蹙眉:“可是什么新的药?我从未听过这种东西,不过和酒的味道有些相像,却又觉得比喝的酒要香一些。” “不用怀疑你的想法。”徐宁用棉签均匀的把酒精擦在他的患处,又将那些黄脓全部都擦了下来,露出的是淡粉色的肉,“这个东西本就是酒的一种,只是有些细微之处不太相同罢了,我待会儿会把它留下来,你晚上可以自己擦在手上去,等明日我过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些药,你的身子不大好,还是要静养之后才能有治愈的可能。” 病人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因为饥荒长久没有进食,肠胃已经变得非常脆弱,而身子又没有足够的营养供应。 “那就多谢姑娘了。” 病人看着她认真给自己擦药的模样,一缕头发从额前垂落下来,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叫人觉得温柔之余又不免得看呆了些。 他此刻并不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反而觉得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心又开始鲜活的跳动了起来。 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几乎是已经忽略了手上传来的疼痛:“不知……不知我可否知道姑娘你的名字。” 徐宁给他消毒的时候并没有停顿,只是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想要知道我的名字?” “是。” 好像是怕她拒绝一般,病人紧跟着又说了一句:“姑娘你愿意救我,对我来说有着再造之恩,无论这次我的病能不能治好,在我心中姑娘都已然是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想知道姑娘的名字。” 说完,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理着药箱的橘子:“还有这位姑娘。” 他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位姑娘的年岁比我还要小些,却能够跟在姑娘你的身边行医救人,当真是我辈楷模,让人崇敬。” “你也不必给我戴那么多的帽子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不过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姐姐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后也不必说这些什么像再生父母的话了,如我姐姐所言,医者治病救人是己任,你能碰到我们也是和我们有缘。” 把医药箱都整理好了之后,橘子又上前来将一旁的酒精又多倒了一些在碗里:“对了,你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是什么想吃的东西,说给我们听,明日过来的时候都想办法给你带上一些,你一直待在这牢房当中,想必也是无聊的很。” “橘子啊,你自己想玩闹就不要拉着这位公子一起了,他现在的身子虚弱的很,需要修养。” 徐宁将他手上的黄脓全部都清理干净之后又给他擦上了消炎的软膏,这东西毕竟是不能够随便拿出来分装的,也就还是在现代的那种包装。 只是那病人的目光此刻都被橘子吸引过去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新奇玩意。 擦好药之后顺手把软膏收进了袖子里,将一旁的酒精盖子盖好之后,她把用过的物品全部都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了起来。 “你身上的病症和他们跟我说的差不多,不过现在发热倒不是很严重了,只是这身子上的红疹我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是由什么引起的,这样吧,我今日回去多翻翻医书,看看可有什么记载?” 翻书这种东西是假的,她还是要回去把他的血都查验个干净。 如果能够从血里面分析出病毒的类型,那么说不定可以在病毒库中找到一个答案。 想到这也就没有打算继续在这浪费时间,又交代了病人几句之后便打算带着橘子离开。 却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想起他刚才询问自己名字,又垂眸对上了他那双好奇的眼睛,终是忍不住的勾了勾唇:“我叫徐宁。” “我……我叫刘远。” “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过来见你。” 徐宁脸上笑意不减。 第240章 奇怪(2) 徐宁很难描述出这个血型查验出来的结果,这血里面确实还有一种病毒,处理起来也并不复杂,可是它的传染性确实是非常的强,就好像细胞分裂繁殖一样,一变二二变四四为八,只要有一个人沾染上了这个病,就会以一种非常迅速的速度蔓延开来。 徐宁估摸着在这么强的传染性之下,原阳县之所以还没有全军覆没,大概也是因为人们在比较短的时间之内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缩小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范围,也就是说没有碰到染病的人,这个病是完全可以抑制的。 不过问题也就麻烦在这里,眼下她必须要想办法把得了病的人全部都筛查出来。 为了保护其他人的生命健康,那些得了病的人只能集中安置在一个地方去。 即使是这个办法冷血无情了一些,但是也不得不充分考虑到别人的安危。 她又叹了一口气,随即把自己整理的那些资料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的柜子,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她现在必须去找杨天佑,将所有病人都找出来的事情迫在眉睫,一日不处理好,她便一日不得安寝。 杨天佑同样也住在县衙里,不过他白天还是有一部分的时间在城外的军营中,他是来稳固原阳县的民心的。 或者是说的更加清楚一些,他在这的作用是控制好这边的疫病,一旦严重了之后他就必须要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 几万的百姓,终究是比不上国朝所有的人口。 走到他居住的院子门口,还未曾上前去叩门,那门便突然打开了。 杨九蹙着眉头瞧着徐宁,语气未曾有什么起伏,不过却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些许的不耐烦:“这么晚了来找将军有何事?” “自然是有大事要和将军协商,不过是什么事就没有必要告诉杨大人你了。” 徐宁瞧出来了他的不耐烦,若是说自己完全不把他这样的态度放在心上也是不可能的。 旁人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她自然是会非常有礼貌的还回去,眼下就是如此。 “我记得杨将军曾经说过,有什么事可以让我直接找他来处理,我的事也不必向其他人禀报,怎么杨大人此刻却是将我堵在门外,还想要知道我是带着什么样的问题来问杨将军的?”她也没留什么情面的反问,“杨大人是杨将军身边的亲信又如何?今天的事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徐姑娘当真是伶牙俐齿,若是徐姑娘你在这一次的疫情当中没有办法发挥你的作用,那就只能像将军所说的那样,姑娘要为自己承认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退了一步将入口让了出来,亦是弯腰恭敬的行了个礼:“在下万分期待能够从徐姑娘这听到好消息。” 他阴阳怪气的话再怎么多,徐宁也懒得放在心里。 而杨天佑此刻正在院子中练剑,他手中执着的剑破风而出,一片片银色的光芒叫徐宁难得的多瞧了两眼。 第241章 处理方法 若是换作平时,徐宁自然是饶有兴趣的欣赏这平素没有机会见到的杨天佑的模样,但是现在疫病紧急,实在没时间耽搁。 轻咳两声,把杨天佑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看着他把手中拿着的剑收回了剑鞘里之后,这才是一脸认真的说道:“疫病之事已有进展了,不过需要将军能帮忙,同样我也想问将军一个问题,不知将军觉得,眼下是解决这疫情为重,还是说先稳过民心?” 他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还是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的,总不能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做。 这般的问题倒是让人觉得新奇的很,杨天佑放下手中的剑,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又拿起一旁的酒杯闲适的转了起来。 他勾起唇角,倒像是此刻心情颇有些愉悦一般:“既然你已经问了本将军,那么你的心中自然也是有了些定论的,所以本将军此刻有些好奇,在徐姑娘的心中,这两者又孰重孰轻呢?” “将军不要把问题抛回来。什么样的回答都不重要,就算是要先治疗这疫情,我也是需要将军的协助,至于后者,更加是要将军劳心卖力。” 徐宁瞧这自己面前这个行走的劳动力,断然是没有把他放开的可能。 徐宁又摊了摊手:“只是不知将军,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费多大的力呢?又或者说将军来这里,真的是忧心百姓的性命,还是仅仅只是因为朝廷之上的斗争,想要与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分出一个高低。” 不论是哪种结果,他们都是在把人命当成儿戏,也是根本没有把这整个县城的人放在心中。 尽管这样想起来有些太过冷血,但徐宁还是说了出来,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杨天佑,说话的声音清脆,又是歪了歪头:“将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以说来给我听听。” “本将军也很是好奇,你这么小的一个姑娘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心思?又为何要以这般的心胸来揣测本将军对百姓们的爱护之情呢?” 杨天佑嗤道:“你想解决这个疫情,先别说你手上还没有一个十足的法子,即使是有,你已经研究出来了治疗的药物,却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让每一个得病的人都喝下,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所以之前的这个,不过是没什么大用,而稳固民心,你也不过是想借着本将军的名声,让那些百姓一时之间心生恐惧,从而再想办法达成你自己的目的。” 他早就已经看清楚了她心中谋算的是什么。 “本将军明日一早就将自己的亲卫派到你的身边,这次过来还带了许多常见的药物,你待会儿去挑拣一番瞧瞧什么东西是用得上的?若是能给百姓们先喝些强身健体的药,也让他们不至于怀疑你没什么大本事,只是在招摇撞骗罢了。” 杨天佑对于这件示意开始已经是有所谋划了的,不过是一直在等徐宁开口。 他非是医者,想得再好也需要手底下有人去做,在这个地方毕竟不比京城,没有厉害的医者,他也没有办法让太医院的那些老匹夫来帮他的忙。 即使困窘,但徐宁确实是他目下唯一的希望。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待会儿自然是要去好生瞧瞧。” 徐宁还是觉得应该把自己已经研究出来了的结果同杨天佑讲个明白,怎么说都是需要他和县衙出人去将那些得了病的人全部都集中安排在一起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把发现都一一说了出来。 一刻钟后。 “具体的事情就是这样,所以眼下必须将那些得了病的人全部都控制在一起,那些没有得病的人每天也要发放强身健体的补药,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我们都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 徐宁有了自己的计划,她也相信杨天佑一定会帮她。 第242章 远方担心 徐宁忙着原阳县的事,京城的萧然和景驷在处理好自己手中的事物之后,两个人都带着一脸苦笑的坐在凉亭里。 只是萧然的脸色要更加难看一些,他端起酒杯晃着里面的酒液,在柔和的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显的他的神情有几分颓然。 “你这些日子酒可都是没有断过的,我记得你那媳妇走之前不是特地交代过了你要注意饮食吗?怎么现在却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景驷对喝酒这件事情确实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却是把萧然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 蹙了蹙眉,很是不满意萧然喝酒的事情:“可还记得你那个徐姑娘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你千万不能喝酒,让你注意身体,怎么她才走了这几日,你就忘记了她的话。” 景驷的双眼落到萧然的腿上,现在比起之前他已经是好像太多了,至少是不用继续坐在轮椅上,如今正常出行已然是没有问题,至于要恢复武功,却还是要再缓上一些日子。 毕竟他之前的武功虽然不能讲十分厉害,但是自保是全然不成问题的。 “什么东西都要顾着,做什么都有约束,阿驷,你说人活到我这个份上是不是有些太没劲了?” 他端起酒杯细细端详了一眼,又是呵了一声:“她是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所以这一次才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劝过她,也好好的和她讲过,可她却全然不听。” 说完又睨了了景驷一眼:“我分明记得我刚开始和她商量的时候,是说让她跟着咱们的人一起过去,同时在那边也会安排人照顾她们二人,怎么你却偏偏不顺着我的意思来,要让她跟着杨天佑去。” 萧然觉得自己此刻有些醉了,若是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那也就可以随时收到手底下人来的信,知道她在那边近况如何,便也不必现在做什么都两眼一抹黑,还要一直将她挂在心间,忧心她的安危。 “你以为那杨天佑是个傻子?”景驷知道他现在有些醉了,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咱们的人就算在那边隐藏的再怎么好,终究也是比不过朝廷派下去的人,何况那杨家这次本就是被世家们算计过去的,杨天佑为了他杨家的名誉和势力,必然会将原阳县都控制在他的手中,倒是你是打算把我们的人都暴露出去,还是让他对徐宁和橘子两人利用加上忌惮,待她们二人的用处耗尽之后,便直接将她们二人杀了呢。” 景驷当初便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和徐宁换了一个法子过去,有些事做多了之后会节外生枝,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你倒是想的好,只是此刻你不担心徐宁,还能不担心自幼被你养大的橘子?” 萧然讥讽的将面前盘子里的橘子拿了一个过来,他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将上面的白絮都剥离之后,放了一个进嘴里,他素来不喜欢吃这个,便将剩下的递给景驷。 “这般耐不住的性子也总不能我一个人受着,你理应陪同我一起才是。” 挑了挑眉,又用一旁的帕子将手上的汁水都擦拭干净,却是想起了另外一桩事:“他们倒是说皇贵妃放松了对咱们的抓捕,这些日子暗中查着我消息的人也少了,可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故?” “你到终于是想起正事了。”景驷从他的手里接过橘子也没什么心情吃,又搁置在一旁,不过说话的时候,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地扫上一眼,“白家有一个姑娘,叫做白墨玉,说来她和徐宁之间也颇有些渊源,在徐宁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就是在她家,也治好了她家老太爷的病,眼下这个妹妹可是聪明的很,去寺庙上香的时候搭上了两位公主,成功得到了两位公主的青睐,如今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听说现在国师家的公子对她倾心,只是他那父亲却是想将她卖给淮安郡王,如今朝野上下,世家和朝臣对立,模样可是有趣的很。” “原来是自顾不暇。” 萧然心中已经有了数,只是这白墨玉倒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凭一己之力成为搅动这局棋盘的棋子,虽不能一直都有这般用处,但起码在此刻,她叫许多人焦头烂额了。 第243章 白墨玉的谋算 景驷啧道:“自顾不暇又怎样?她眼下不过是碰上了一个好时候,世家之人本就不满皇族已久,皇帝没有子嗣,只有两个女儿,都是由那皇贵妃所生,说的难听一些也不过是个妾生的两个庶女,世家之人最重礼法,若是公主为嫡出,他们自然拿出应有的君臣之礼,可偏偏如今头顶上的是两个庶女,又怎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呢?” 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对于此般的情况也很是无奈:“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位白姑娘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国师家的儿子在外虽然有几分名声,可也是个庸才,只比那绣花枕头好上些许,与那风流倜傥容貌出众的淮安郡王可是完全无法相媲美的,她又为何要舍了后者,与前者暧昧不清呢。” “这便是这个姑娘的聪明之处了。”萧然勾唇,模样含笑,只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她若是就按照自己父亲的意思嫁给淮安郡王,与其最后成为后院一无之知妇人,倒不如此刻放手一搏,运气好一些就嫁给国师家的儿子,即使是没什么出息却也能一心待她,而且国师只有这唯一一个独子,以后什么不是他的?” 人活一世,做什么事情都是在给自己谋算,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好一些,也没什么别的盼头了。 所以诸多算计,皆系于自己一身。 人生而为棋,难独善其身,至于运气好坏,也只能看下棋的人谋算的是什么了。 白府。 白墨玉在阿沛的侍奉下洗漱之后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她手中拿着国师的儿子刚送过来的书,随意翻阅了几页之后不甚在意的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说话的声音带有几分疲软:“总是送这样的书给我,里面的故事我看了之后也没什么兴趣,反而觉得虚假的很,你说说,怎么可能两个人相爱就能在一起,明明两个人之间的阻挡那么多,事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办事,我可不觉得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小姐当初不也就是看着国师家的公子好拿捏这才愿意同他在一起的吗?不过今日管家说淮安郡王送来了珠宝首饰,邀小姐你明日郊外踏青,那些东西成色都很不错,想必这一次郡王爷是费了心思给小姐你准备这些礼物的。” 阿沛一边给白墨玉准备明日穿的衣服,一边又将她刚才扔在桌子上的书,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去,然后将滋补身子的炖品端过来给她:“小姐这些日子脸色不怎么好,老爷特地吩咐厨房的人做了炖品,吃完之后就早些休息吧,咱们明日就算不去见淮安郡王,那两位公主也是邀请咱们进宫的。” 瞧着那黑黝黝的炖品,她实在是很难提起什么兴趣,不过想着这个东西喝下去之后,到底是对自己的身体好,也就接了过来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一股则难以言语的味道在嘴巴中蔓延开来,她立马又接过阿沛手中的蜜饯盒子往嘴巴里喂了几口,这才方觉得好受了些。 苦着张脸,可怜巴巴的瞧着阿沛:“这么难喝的玩意儿明日父亲若是再给我准备的话,你就不用给我端过来了,随便找个地方倒了去,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瞧见它了。” 阿沛轻声细语:“就算再难喝这东西也对小姐你的身子有益,咱们总是不能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就对自己的身子不好吧,我明日一早就吩咐厨房,若是老爷再吩咐他们炖这个东西,就给小姐你换个其他的。” “罢了罢了,你也无需去和他们说,否则倒是父亲问起来,反而倒是觉得我娇气。” 白墨玉实在是不想去和自己父亲掰扯,她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倦了起来,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今夜我就在这睡了,你去将灯都熄了吧。” 第244章 一拍即合 这个世界上无论在哪里,聪明人都是非常受别人的欢迎,杨天佑此刻就非常的欣赏徐宁,刨除其他的因素,徐宁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若是说这件事情完结之后,他确定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的家族产生什么威胁,那么也不是不可以与她成为朋友。 自然,两个人在如今的情况下有了想成为朋友的冲动,不过也只是对于彼此来讲这个人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罢了。 “所以将军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或者说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咱们都是可以提出来说一说的,眼下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要紧的,往后若出了什么问题,将军也千万不要找到我身上来。” 徐宁摊手:“这件事将军点头之后,明日就可以安排人手挨家挨户的去搜查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百姓无知,你我既然在这里了,自然也要把咱们的态度拿出来,总归是不能瞧着这些百姓,一个个将自己送入火盆中去的。” 这番言论听起来不能说是新鲜,只能说十分在理,尽管会让人觉得有些许被冒犯之意,可也断然不会生出什么愤怒之情来。 他倒也愿意听她继续道。 瞧着他来了几分兴趣,比起刚才面色要缓和了些,徐宁也终于觉得自己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听不到一个响了。 “你继续说,可究竟具体该如何?也还需要你这个医者拿出个章程来,哪些人该怎么做,挨家挨户的排查力度又要如何?那些确定了病情的人又要被捉到哪里去,以及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在你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又该如何维护自身的安全。” 他顺手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鞭子,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本将军倒是愿意相信徐姑娘,不过现实那么多人的命都捏在徐姑娘你一个人的手上,包括你那个妹妹,她可是个没有胆识的,比不得徐姑娘你有本事,若是到时候她跟在你身边没有做好防护措施,一不小心得了这个病,那徐姑娘回去只怕轻易没有办法和家里人交代吧。” 目光一转,他又将鞭柄立了起来:“不过本将军相信徐姑娘,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宁假装自己听不出来他话中讥讽的意思,也没打算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自然是有办法解决这一切的,无论将军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将军对我有诸多的猜忌,此刻都是应该放在一边的,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徐宁怎会不清楚杨天佑是为什么来这个地方的,他是战场上的英雄,上阵杀敌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像这样的人,你说他对人民有敬畏之心,只怕三岁小孩都觉得你是在同他开玩笑。 来这种地方若不是无奈之举,他又怎会把自己的命交由老天爷来决定? 毫不夸张,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极度低下的情况下,遇到疫情,除了等死之外好像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要等这里的医者研究出药来,怕也是一个月左右的事情去了,这还必须是全国上下所有的医者在一起讨论,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也就是这般的道理。 话都说的这般清楚,杨天佑也没什么继续同她讲话的欲望,轻哼一声:“若是如此,那就让本将军看看徐姑娘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本将军身边的亲卫只留下两人,其他的全部交由徐姑娘统率,包括这衙门里的捕头,算了算总的加在一起差不多二三十人,今日徐姑娘出了这个门,他们就是你的手下,事情没完之前,与本将军也没有关系。” 做甩手掌柜这件事,素来是不需要什么天赋的。 不过他这般厚颜无耻的做派,徐宁也就只能当自己看不见了:“若是如此,那我就多谢将军厚爱了。” 第245章 开始 二三十个人的性命都交在自己身上,徐宁说实话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的。 她有着空间吊坠,里面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需要今天晚上回去之后把该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她也就没什么负担。 只是杨天佑刚才说的话确实是值得让人深思,他似乎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作用就是为他谋取利益。 回到屋子中去,橘子已然是昏昏欲睡了。 在听到徐宁推门的声音之后,她还是揉着眼睛迷糊的看着徐宁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个杨天佑和你说了什么呀?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不大好。” “他拨给了我二三十人,说是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在院子外等着我,美名美曰说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好像是打算做个甩手掌柜的。” 徐宁讲外衫脱下,顺手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明日可打算和我一起去?” “当然是和你一起去啊。”橘子瞬间来了精神,“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不和你去?咱们来的时候可是都说好了的,我什么时候都要和你一起的。”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徐宁也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眼下走了这一路,倒也没了瞌睡,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又精神了一些:“对了,你今夜先睡,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这只有一张床,你睡里面吧,免得我太晚了今夜吵到你。” “好。”橘子也明白自己不懂这些,便也没办法和徐宁一起,不然好心办了坏事,她也是在给徐宁找麻烦,“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一些。” 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橘子又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吞吞的往里走。 那桌子和床隔了一个屏风,橘子过去之后也看不见她在这外面干什么。 徐宁喝完了茶杯里的水,她也没打算闪身进空间去,不然橘子要是因为什么事情出来看见她不见,免得麻烦。 把空间里现在所有的酒精都拿了出来,包括一次性口罩都拿了出来,又顺便将喷雾器取出来。 “这酒精明日再放进去,二三十个人……呵。” 徐宁冷笑一声,拨着那酒精的瓶盖:“你当真是想独善其身啊,不过那些亲卫,十几二十个人,你也是放心交给我。” 一瓶一瓶的放进药箱,上次的那一批是胶瓶,这次倒是玻璃瓶,不过这种东西比起胶瓶来说还是要方便一些,胶瓶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玻璃倒是可以说是纯度比较高的琉璃。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又拿了一些绷带和医用棉布出来。 眼下还必须要考虑到一个问题,就是那些患病的人他们身上的红疹,以及像那个在地牢里的人手上的水泡,倒也不是说这个病得了之后除了红疹之外还会长些奇怪的东西,可每个人的身体毕竟不一样,要考虑和防护的地方也不同。 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之后,她倒也有些累了,虽然脑袋还清醒的很,可也洗漱一番之后上了床。 瞧着睡在里面打着轻呼的橘子,徐宁突然觉得此刻的日子过得有些不太真实。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身边的人一批一批的更换着,不过却好像在这个世界她终究找到了一份归属感。 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做事情都独来独往,遇到问题与危险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默默下咽,没有人能和她分享这些事,也没有人能够听她抱怨。 眼下大换了样,当真这个世界对她来言是一份救赎吗?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徐宁昨夜过了许久才睡着,不过因为前几日车马劳顿,她一直也没有休息,或许是因为身子适应的极快,她现在也没什么疲软的感觉,提着自己的药箱看着正在梳洗的橘子。 “我先出去了,一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我倒是觉得恐怕不止是二三十人。” 徐宁一清早就听到了外面走路的声音,有人路过不足为奇,只是那一声声步子大多都是在同一时间传来,也大多都是在同一时间没了声音。 第246章 开始(2) 橘子正在扎辫子,她不打算像之前那样披着头发,也没打算再带上那些繁琐的头饰,彩带那些尽数绑一下,也算是自己梳洗打扮过一番了。 瞧着徐宁已经拿起了药箱,她连忙带上了一朵绒花,提着裙子跑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把药箱接了过来:“我怎么好意思让那么多的人一起等我,还是和徐姐姐你一起出去吧,再说了那么多的人同时出现在你的面前,万一他们要是不听你的命令,硬要给你添麻烦的话,我还可以在旁边呛他们两句。” 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让徐宁有些不由得失笑,不过眼下到底不是自己笑的时候,她也就捏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过咱们二人要是都带着一副敌意出去的话,只怕他们也会觉得我们有些不大好相处。” “徐姐姐觉得我这样不太好的话,我也可以跟在徐姐姐你的身后不说话,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帮忙就行了。” 于是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挽着徐宁的胳膊出去。 “待会儿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徐姐姐你一定要和我说噢。” “好,我一定不把你当成外人,什么重活累活儿待会儿都交给你一个人,然后我就好好的在你的身后休息,今日要是不看见你老人家留下一盆子汗水来,就当做我认输行不行?” 小姑娘的这种心思,徐宁还是十分的清楚的,不过也当真是个小姑娘,喜怒哀乐都全部放在脸上。 她们两个人推开门,便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那三十几个人,比起原先说的还是要多了几个,不过每个人都气宇轩昂,背挺的老直,看上去也都是不错,至少徐宁觉得他们每一个人单挑出来都是拿得出手的。 站过去,他们一见到她便是齐齐双手抱拳,声音统一:“见过徐姑娘橘子姑娘。” 这般阵仗也是意料之中,徐宁和橘子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她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说两句,不过有些要紧的事还是要交代一番的。 “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我手底下的人了,等咱们成功把这个疫情解除之后,大家都是这一整个县城的百姓眼中的英雄。” 没打算多费唇舌,却又想想,这也是让他们把头悬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还是要说几句激励他们的话,至少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前路没什么寄托。 “有神医在我们的眼前顶着,我们自然是相信遇到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杨九倒是没有跟在杨天佑的身边,而是这三十几个人的头头,眼下便是他往前走了一步,模样很是恭敬的同徐宁说话。 这个样子,比起他昨天晚上的态度,不知道是好了多少? 不过这种高帽子给自己戴着,徐宁也没觉得名不符实,她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随即歪过脑袋让橘子把药箱拿过来。 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已经装在了喷雾器里的酒精,她微微笑着伸出手朝着杨九招了招,声音温和,却又带着让人有些不大敢相信的味道:“杨大人竟然是这些兄弟的领头,那么这个东西就让杨大人先来试试吧。” 手里举着那个喷雾器,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的真挚:“这个东西是我特地做出来给各位兄弟们防治疫情的。” 这种东西是做个心安,顺便把他的一点点用处无限的放大,若是真的运气不好得了,也只能说自己曾经为了这个病努力过,最后结果不太好,也只是因为老天爷对自己有意见…… 第247章 开始(3) 杨九一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第一时间提出来,忍不住的抽了抽唇角,又往前跨了一步,离徐宁最多也就三步远。 他说话的声音比起刚才少了几分恭敬,多少存了几分好奇:“不知徐姑娘手中拿着的这个东西有何用处?” 怪不得将军昨天晚上把他叫过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他万般小心徐宁这个人。 当时自己还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尽管身上有几分本事,可也绝对不至于让已经上战场与敌人厮杀那么多年的将军心存忌惮之心。 可是此刻看见她拿出来了一个这么奇怪的东西,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害怕几分。 那圆圆的罐子上有一个细细的管子,管子的最上面又是一个圆头,细看还有许多的小点,杨九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可是又想着一个罐子没有倒水的口,总不可能里面的那些东西是通过这些圆点出来的吧? 不过他的想法倒是没有错,徐宁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迟疑,于是笑意更甚的按压着喷雾器让里面的酒精都喷在了他的手上,酒精刚刚接触他手上皮肤的一瞬间,杨九的眼睛中甚至于闪过了一丝杀意。 可是只有一瞬间又立刻消失,就好像那杀意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睛里出现过。 徐宁微笑着用另外一只手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口罩递给他:“杨大人先拿着这个东西,待会儿我会教你如何使用,不过现在还请后面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排着队过来,你们的手上都必须撒我刚才给杨大人用的这个东西。” 她又摇了摇自己手里的喷雾器,对着杨九挑眉说道:“大人不必如此忌惮的看着我,想必大人刚才也已经闻出来了,这种东西和咱们平时喝的酒并没有什么区别,其实在你们治伤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用酒喷在刀剑上,其实这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是我现在把这个东西用在你们的手上罢了。” 杨九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把路让了出来,然后又将双手凑到鼻尖闻了闻,这玩意儿确实和酒的味道差不多,却又和酒有些区别,至少闻起来多了一些香醇之感,即使是没有喝过酒的人,闻着这个味道也不会觉得不适。 他倒真是有些好奇,这个徐宁究竟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了? 不过手底下的人没有查到她的一丝消息,之前的那些故事比戏本子上写的还戏本子,说出去除了一些傻子之外,想必也是没有人相信。 抿了抿唇,看着她将那个玩意儿一个一个喷在他的兄弟们手上之后,这又是瞧了瞧自己捏在手里的“布”。 这个东西摸起来和一般的棉布不一样,而这种材质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戴在脸上,起到一个防护的作用。 瞧着自己的兄弟都领到了这个“布”,他也就认真的站在一旁看徐宁要如何说。 徐宁把用完了的喷雾器放在一边,然后让橘子把药箱放在一旁的地上,从里面拿了一个口罩递给她,这才又回过神来慢慢的教这些人戴口罩。 “把这个白色的一面对着自己,上面有一根线条的地方朝上,然后这两边的线都挂在耳朵上,贴在脸上了之后再按一按这个粗线,贴合自己的鼻梁之后也就算戴完了。” 给他们示范了一遍之后,她又纠正了几个带错了的人的动作,然后又将剩下的那些喷雾器分发下去。 “你们一共有三十六个人,每六个人为一组,每一组再选出一个组长,然后每个组长在我这里领一个这个东西,咱们今日分开行动,每一组负责一块地方,东西南北四个市各一组,剩下的两个呢就跟着我一起去找那些流浪的人,现在咱们处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论是有钱人还是没钱的人,都必须要将他们严格的管控在一起,只要得了病,便都不能放过。” 徐宁说话铿锵有力,即使是戴着一个口罩,也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她说的话。 第248章 出奇的配合 徐宁原本以为去询问这些百姓身体状况的时候,会遇到困难,却未曾料到他们出奇的配合,自己不过刚刚敲开门,就瞧见他们用面巾蒙上了脸,虽是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可到底没有太多的抗拒。 说起来眼下原阳县的疫情严重,原本在街上乞讨的人他们都待在自己的位置没有出去,自己在给他们采完血,并且查看了他们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之后,大致也能够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感染这个疫情。 交代他们继续按照原来的生活习性,不要乱跑之后,她又带着手底下的人打算去帮他人分担一些,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还是交代他们每一个据点都要选出一个首领,又给了他们一些消毒用的酒精和口罩,让他们没有了再找自己来取。 这才是安心的离开了那块地。 “说来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的很。” 橘子一边收拾着药箱里面的东西,一边把口罩拉了下来露出鼻子呼吸,不过这也是看见这四下无人。 “你说这些百姓们的日子过得那般的惨,他们平日已经非常潦倒了,买不起药喝,蒙在脸上的布也是破破烂烂的,最多吧,也只能自我安慰,可怎么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得了这个病?” 把药箱里还剩的几瓶酒精摆好,又将没有使用过的口罩放在夹层中,语气中的疑惑更甚:“你总不能说,他们从来就没有遇见过那些得了病的人吧。” “谁又能说的准呢?”徐宁耸了耸肩,看着橘子把口罩脱下来的动作颇有些不满,“别人有没有见到过那些人我是不清楚的,不过你要是再像现在这样不好好戴着口罩,那我们这么多的人可能都会被你害了哟。” 说完之后又面带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含着些许戏谑:“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你必须要相信一个医者的话,否则啊,你吃苦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这般的话说了之后橘子立马把口罩提了上去,只是露出了那双大大的眼睛,还有说话的时候嗡声嗡气:“徐姐姐你可不要总是说这些话来吓我,而且现在街上可没有别的人再走,我也就是脱了这么一会儿,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再者说,万一我要是真的运气不好得了这个病,徐姐姐你也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给你试试药,这般也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你还是盼着你自己有好日子过吧,这些话说出来也不知你心亏不亏。” 徐宁撇了撇唇继续往前走,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东西南北四个市都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所以他们现在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一些边角的房子了。 住在这些房子里的人虽然说在这原阳县有一个地方栖息,不过说实话也都是一些比较贫困的人,除了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之外,是绝对没有什么余钱去享受自己的兴趣的。 其实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只要不随便乱跑,或者说是没有接触到得病的人,基本上都是安全的。 所以在徐宁他们敲开这些百姓的屋子的时候,只发现了有一两个人得病,并且他们还都是一家人。 一男一女此刻手牵着手,瞧着徐宁的眼神中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她见状之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又从药箱中取出口罩发在他们的手里。 放温和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这个东西给你们,就像我们这样带好就可以了,这次把你们从屋子里带出来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眼下咱们这个病来势汹汹,而从京城过来的杨天佑将军来咱们原阳县,也是想为县城的百姓尽一份力,将这个病治好。我就是杨将军手底下的医者,我想着把你们都集中安排在一个地方去休息,这样我一但有了治这个病的药,也好尽快用在你们的身上,叫你们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