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有毒:战神王爷缠上瘾》 第1章 带着砍刀出嫁 黄道吉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迎亲的爆竹声噼里啪啦的炸响一条街,从华阳道的一头传到另一头, “听说了吗?翊王府娶亲,正妃侧妃同时进门,两台花轿在大门口打起来了!” “不是说翊王殉身沙场了吗?怎么还娶亲?” “听说没死透,大概是为了冲喜吧!那正妃,据说是太上皇认的干孙女,大抵就是用来冲喜的!” “那侧妃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当朝皇贵妃的亲侄女,如此说来,那正妃嫁过去是要吃苦头咯!” 而此刻众人口中柔弱可欺的翊王府正妃,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半人长的大砍刀横在大门口,那身明艳的凤冠霞帔在晴空之下竟如战衣一般,滋生出一股嗖嗖的寒意。 “妾就是妾,你们胆敢抬着轿子往正门里进一步试试?轿顶子给你们掀了!” 谢安漾一甩手,砍刀“咻”的一声从丞相府的轿子边上扫过,挂在上面的络子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丞相府的花轿被迫停在大门口,他们有心硬冲进去可又害怕谢安漾手里的砍刀。 周边围观了一群百姓,议论声不绝入耳。 喜婆站在前头急的跺脚,转身朝一身着锦服的嬷嬷求助。 “金嬷嬷,这可怎么办?” 金嬷嬷是皇贵妃身边的红人,这次派她送亲便是给傅灿雪撑场面,更是给谢安漾这个正妃的下马威。 “谢安漾,我们小姐是皇上亲自赐婚,你是想抗旨不遵——啊!” 金嬷嬷还没说完,就听咻的一声,砍刀带着风朝她门面劈了过来,吓得她嗷一嗓子,坐在了地上。 “我还是太上皇亲封的王妃呢!怎么,你是想说皇上对太上皇不敬不孝?” 她手腕一转,刀背抵着金嬷嬷的肩膀往下一压,就听“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老东西,看清楚了,我才是翊王府的王妃,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寒意从后脊梁蔓延上来,尤其是刚开始还想着看谢安漾下不来台的人,此刻张大嘴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姑娘,虎的一批啊,连皇贵妃的人都敢打! “谢安漾,你怎么敢对金嬷嬷动手!皇上赐婚,你我是平妻进府,我理应走正门。” 花轿里一直没做声的傅灿雪吓得一哆嗦,她不敢出来,只隔着花轿强撑。 “平你奶奶个腿儿!” 谢安漾大刀一挥,搭在了丞相府的轿顶子上,“翊王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我,你若执意要从正门进,就准备今日进门明日发丧!” 话音落,她手腕用力,压着轿顶子承着下沉的力道发出“咔咔”的声音,吓得傅灿雪直往角落里缩。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傅灿雪浑身打颤,她不敢硬碰硬,紧忙吩咐身边随从进宫禀告——谢安漾要杀人! 而此刻,御书房中,传出太上皇跳着脚的骂声。 “平妻?平你奶奶个腿儿!跟老子的孙女平起平坐,做梦去吧!” 第2章 她从哪里来 太上皇吹胡子瞪眼,一边骂,随手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皇上砸了过去。 皇上在下面一声不吭,太上皇抬手的瞬间,身子一偏,那砚台便擦着他的龙袍飞了过去,砰地一声砸在了大理石柱台上,碎成了好几块。 皇上心有余悸的撩,起眼皮看太上皇一眼,小声嘟哝,“傅灿雪对翊王一往情深,本就是钦定的翊王妃,如今以平妻入府说来还是我皇家亏待了她……” “狗屁的一往情深!翊王还没咽气丞相府便提出了退婚,如今人没死成,他们倒装起深情大义了,少他娘的在这儿给老子装大头蒜!” 太上皇顺手抄起个竹简又扔了出去,见皇上又躲了过去,接着骂,“你若真敢给那傅灿雪平妻身份,老子便给你后宫的女人全都抬成平后!入皇陵葬一起的那种!滚!” 皇上想象了一下百年之后皇陵那画面,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转身往外。 刚走了两步又回来。 “父皇,这里是御书房。” 嗯,御书房,皇上办公的地方。 太上皇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将还没扔出去的镇纸扔在了桌上,气呼呼的往外走。 皇上垂着头恭送,等太上皇离开,这才抬起头来,隐忍的目光之中漫出几分狠色。 太上皇明明疯了两年,怎么突然就清醒了?而且,清醒之后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换了个人…… 的确是换了人,如今的太上皇身体里已经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灵魂,而是被法阵强行带进来的现代玄门继承人,谢道显,而谢安漾则是被谢道显的法阵波及顺道带来的。 谢安漾道行尚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元神不聚,便成了这个年代查无此人的存在,就在她元神快要消散时,翊王战云霆的尸体被送进宫,她的元神感应到什么,竟神奇的再次凝聚,谢道显当机立断——给谢安漾和战云霆赐婚! 众人都以为太上皇是给翊王冲喜,却不知,谢安漾身为现代军医总院的外科金手指,手术刀开膛破肚,唰唰唰一顿操作,竟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那陨落到一半的战神之星,咻的一下又被拽了回去。 没死成! 你说气人不气人! 翊王府,暖阁。 “嗯……” 一声低沉的闷哼,床上的人醒了过来。 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丝毫血气,但五官却如神造般刻骨精雕,美若虚幻,睁开眼,一双幽冷的眼眸如寒冬凛冽,带着攻心断骨的煞气。 “王爷,您醒了!” 侍卫听到动静快步冲进来,见他睁开眼,嘴角一咧差点哭出来。 终于醒了,他还以为…… “飞绝,外面什么动静?”战云霆张张嘴,低哑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来。 飞绝往脸上抹一把,紧忙回道:“王爷,您不知道,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 战云霆:“……” 他的确不知道。 “哪家的?”他淡漠问道。 “侧妃是皇上赐婚的丞相府二小姐,正妃是太上皇指婚的安漾郡主。” 飞绝紧忙回答,然后眼中八卦光芒一闪,“两家送亲队伍在外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战云霆冷漠的哼笑一声,左右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人,都带着不同的目的。 打起来才热闹。 “呵,左右是狗咬狗一嘴毛……” 他突然反应过来,眸光一凛,“你说太上皇指婚的是谁?” 第3章 这狗女人咬了他 “安漾郡主,谢安漾,就是太上皇身边,给您解毒的那位。” 飞绝紧忙回答,想了想,又加一句,“现下安漾郡主正拿着砍刀在大门口堵着不让丞相府的花轿进门,啧,这姑娘真彪!” 不得不说,他看得真解气! 战云霆微微眯起眼睛,脑子里闪过模糊的画面。 那日他在太虚宫醒来时,一个姑娘面目凶狠的拿刀抵着他的脖颈威胁,想活命就让她咬一口,他动弹不了,那姑娘便朝他张开了嘴! 那狗女人竟真的咬了他一口! 他僵硬的抬起手臂,摸着锁骨被咬的地方,绝世无双的脸上染上一层寒霜。 “王爷,丞相府的送亲队伍有一半人已经被安漾郡主打趴下了,咱们要不要派人主持大局?”飞绝有点小兴奋。 这姑娘下手可真狠,一句话不中听,大耳刮子抽得傅灿雪的奶娘满嘴喷牙! “不用!” 战云霆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朝飞绝摆摆手,“派隐蝠在暗处盯着,别让丞相府和皇贵妃的人对她下黑手。” 他身上的毒还得指望她。 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屋内暗淡,仿佛失去了光彩。 飞绝悄声退了出去,脸上再起挂起了焦灼和担忧。 王爷醒来的消息还不能对外宣扬。 翊王府大门口。 谢安漾一身凤冠霞帔坐在正门的台阶上,一手握着砍刀,另一手端着三宝送过来的茶水吸溜吸溜的喝着。 “王妃饿不饿?奴才再给您端盘点心?”三宝狗腿地扇着扇子。 出门之前太上皇就交代了,遇上丞相府的送亲队不用惯着,就是干! 台阶下面,丞相府众人连躺着带站着的,围着花轿缩在角落,傅灿雪坐在轿子里哆哆嗦嗦的一动不敢动,耳边不断传来围观众人的议论。 “哎呀,堂堂丞相府二小姐,这回可真是丢人了。” “好好大喜的日子变成这样,侧妃怕是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了。” “胡说什么,人家不是说平妻吗,宫里马上就来人了,到时候定会有个说法!” 正说着,华阳道上奔来一匹马,马到门口纵身飞下一锦衣侍卫。 丞相府众人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底气,一个个昂起头来。 皇贵妃来给他们撑腰了,这野丫头要倒霉! “圣旨到!” 围观众人哗啦一下跪在了地上。 谢安漾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丞相府众人满含期待的竖起了耳朵,当听到那句“傅灿雪为侧妃”时,满脸的得意duang的一下砸在了脚面上! “不可能!姑姑答应过我的,我是平妻入府!”傅灿雪难以置信,声音里带了哭腔。 为什么啊,明明是答应好的事情,就连皇上都应允了呢! “呵,皇家娶亲,什么时候轮到皇贵妃答应了?”谢安漾冷嘲。 一句话噎得傅灿雪不敢再开口。 谢安漾谢恩叩拜上前接了圣旨,再看丞相府众人,一个个都跟吃屎被噎住似的,表情那叫一个扭曲。 “吉时已到,请王妃和侧妃入府。”喜婆不失时机的抬高声音。 “走!” 傅灿雪朝谢安漾瞪一眼,甩下轿帘坐了回去,谁知轿子刚起来就听“砰”的一声,轿顶子掀了! 第4章 不嫁了,不嫁了 “我说了,再动,便掀了你们的轿顶子!” 清冽的声音如寒风侵骨,听得人忍不住一哆嗦。 丞相府众人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逐渐裂开。 “我们没动!” 崩溃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锦衣侍卫也吓了一跳,抬头瞧着丞相家快散了架的花轿,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心说这王妃八成是太上皇的亲孙女吧,脾气说炸就炸! “对,对不住,草率了……” 谢安漾反应过来,嘴角尴尬的扯了扯,转过吩咐,“三宝,给他们修一下……” 三宝咧咧嘴,他也没想到送个亲还得做木工。 他转身,一溜烟进了王府,随后左手拿着锤子右手抱着木板冲了出来。 丞相府众人表情僵硬的看着三宝嘁里喀嚓一阵操作之后,豪气奢华的轿子上多了几快丑陋的补丁,集体石化了。 这可是皇贵妃赐给二小姐的宫廷轿! 傅灿雪气得直哆嗦,可喜轿半路更换不吉利,只能忍着一口老血硬着头皮进门。 鞭炮声起,吉时到。 两队人分别从大门和侧门入府,又从不同的道路来到内院。 喜轿再次相遇,两边分外眼红,尤其是傅灿雪这边,轿夫憋足了劲儿往前冲。 谁知,他们倒是兴奋了,轿子受不住,轿底“咔嚓”一声断开,傅灿雪尖叫着从里面滚了出来! 滚……滚了出来! 傅灿雪趴在地上愣了两秒钟,哇的哭出了声。 崩溃,太崩溃了! 凭什么,人家成亲都是欢欢喜喜,挣足了排面,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是各种出丑丢人还被欺负? 翊王府阁楼角落,飞绝和王府主管四喜公公瞧着这一幕,捂着嘴都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个黑心的。” 四喜一手捂着嘴,另一手翘着兰花指看向飞绝。 “你个绿茶婊少装无辜,丞相府送亲队里有你的人,后面那块板子就是你让人弄的。”飞绝甩给四喜一个白眼。 四喜一怔,随即眉梢妖娆的一挑,“都是为了给王爷出一份力!” 暖阁里,战云霆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 “不嫁了,我不嫁了,我要回家!”傅灿雪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不嫁的,是姑姑他们硬逼她嫁过来的。 “二小姐,出嫁不能哭!” 金嬷嬷上前一把将傅灿雪拽起来,伸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 傅灿雪疼得一抽,哭声停住了,抬头,眼泪婆娑的看着金嬷嬷。 “那我怎么进去?” 花轿入府,新郎要踢轿接新娘,她轿子都没了,踢个蛋啊! “快,去找几块大红绸绑住底下!”金嬷嬷当机立断。 很快下人找来宽大的红绸子,前后绑在抬竿上,傅灿雪被喜婆搀着送了上去。 脚踩着虚晃的红绸子根本没办法站稳,傅灿雪死死的拽着轿子的横木,一路到门口,整个人累的呼哧呼哧喘气,头冠歪了,妆也花了,这哪是新娘入门,分明是野鬼外逃! 傅灿雪越想越委屈,可一想皇贵妃对她说过的话,生生把冒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哭都不敢哭! 相比之下,谢安漾牛,逼轰轰的挎着把砍刀就从花轿里出来了,她一出来,给翊王府迎亲的众人吓得一哆嗦。 王爷这是娶了个关公吧? 第5章 把你家王爷挂墙上 “郡主,咱都到内院了,您这刀还是给奴才拿着吧。”三宝都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郡主抢亲呢。 谢安漾想了想,觉得三宝说的有道理,转手将砍刀递给他。 “新娘下轿,吉祥福到,一步桃花,两步梅花,三步莲子,四步引来新郎官~” 喜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新郎官来不了,只有喜婆伸手来扶。 谢安漾扶着喜婆的手踩着红毯往里走,视线穿过半透明的盖头,看到本应宾客围绕的前厅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除了丞相府送亲的,大多都是宫里派来的。 果然阎王没朋友啊! 进入大厅,礼官轻咳一声,提高嗓音。 “新娘入门,喜结连理,富贵堂皇~” 这时,一个十来岁,五官精致的孩子从旁边走了出来,他怀里还抱着一件铁甲战衣。 这孩子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有些瘦弱,抱着那满身铁甲的战衣有些吃力,却依旧倔强的咬牙撑着。 和战衣拜堂,还真是头回见,这不就让她撞上了。 “哎呀,这战袍上还有血呢!”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全都引到了铁甲战衣上。 是了,这件就是战云霆征战沙场时穿的战甲,不知染了多少亡魂的血,上面的血有敌人的,也有他的,血迹融进铁中,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赤褐色。 众人脸色微变,傅灿雪浑身僵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礼官也白了脸。 四喜和飞绝在旁边瞧着众人脸色变化,脸上尽是嘲讽。 本应该是保家卫国的战神,是他血染沙场才换来这些人的安逸自在,可在他们眼里却如同恶鬼一般,不知是该感叹世道炎凉还是该叹息这些人不知感恩。 谢安漾盯着那孩子手里的战衣,片刻,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战衣的袖子。 四喜眼睛一热,咬着嘴唇硬憋着才没哭出来,这一次,飞绝没嘲笑他娘们唧唧的,毕竟,他自己也想哭。 “吉时到了,拜堂吧!” 说完,她拉着袖子往正堂走去。 只是到了正堂,空空的父母席位,让谢安漾在盖头下面皱起了眉头。 且不说皇上薄情,就连生母也没来应拜,他是有多凶恶才会让生母也厌弃? 拜堂礼成,新人送入洞房。 谢安漾在喜婆的搀扶下往自己院子里走,那孩子抱着战衣跟在后面,旁边还有飞绝和四喜护着,诡异又郑重其事。 “郡主,王爷这战衣……” “从现在开始,你们应该叫我王妃。” 即便这场婚事另有目的,可做戏就要做全套,自己都不在角色里,又凭什么让别人相信呢? 说着话,谢安漾自己掀了盖头,精致的妆容将她本就清丽的五官衬得更加灵动,加上凤钗珠翠点缀,一瞬间让飞绝和四喜看呆了。 “王,王妃!” 两人下意识喊一声,随即回过神来,紧忙收回视线转向孩子手里的战衣,“王爷……” 谢安漾眉梢一挑,“把你家王爷挂墙上吧!” 挂,墙上? 暖阁。 战云霆刚醒过来,飞绝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汇报。 “谢……王妃作何反应?”他对丞相府那个没什么兴趣,倒是好奇那狗女人的反应。 飞绝眼光一闪,“王妃吩咐把您挂墙上了。” “噗……” 战云霆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6章 他好香啊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谢安漾这才出门去了暖阁。 暖阁由飞绝亲自带人守卫,见谢安漾来,上前行礼。 “见过王妃。” 谢安漾摆摆手,问道:“输完了吗?” 战云霆身上的毒已经去了七八分,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在余毒清除之前,需要输液控制。 “半个时辰前结束的,王爷已经睡下了。”飞绝应道。 谢安漾抿了抿唇,没再问,抬脚往里走。 阁内,一灯如豆,为原本暗淡的房间带来几分光亮,金翅木雕花梳妆的屏台上,香炉中飘出一股青烟,徐徐袅袅环绕着软塌上沉睡的人。 昏暗的灯光晃照在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让谢安漾不由得呼吸一滞,脑子里突然就空白得只剩下六个字——真他娘的好看! 谢安漾坐在床边往前凑了凑,一股奇特的清香从他身上飘出,擦过鼻尖,将她尚未契合好的魂体更融合几分。 “好香啊……” 她深吸一口气,朝他的脖子张开嘴。 突然,喉间的压迫感,让她猛地一激灵,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幽冷的眸子里! “意欲何为?” 低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明明气虚,却更添了一丝磁性,该死的好听。 谢安漾有一瞬间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朝他龇了龇满口的小白牙。 “就,咬一口……” 还不明显吗? 战云霆没动,那双眼眸如寒冬凛冽,带着探究和煞气,很显然,他不接受这个解释。 脖颈上的压力没有丝毫放松,谢安漾逐渐收敛了本就不怎么灿烂的笑意,歪了歪头,清潋的眸子迎着战云霆的审视盯了回去。 解释有时候并不是必要的。 他扼住她的喉咙,同样,她也捏着他的命,他不会杀她。 战云霆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丫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精巧的鹅蛋脸,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清澈干净,眉梢眼角透着一股伶俐。 此刻她居高临下的瞪着他,眼中还多了一丝倔强和无惧。 无惧,这个词倒是难得,这丫头胆子不小。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半晌,终究还是战云霆先撤了力道。 呼—— 谢安漾呼出一口浊气,吊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你应该从他人口中听过本王的恶名,你最好交代……” “不管我有什么目的,现下有你的性命重要吗?我救你性命,你与我方便,我们互惠互利,两不相欠,仅此而已。” 她打断战云霆,神色之间更多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老练,不等他开口,又加一句,“我让你活着,为什么要从别人口中去了解你?” 战云霆诧异,目光审视须臾逐渐恢复了平常的淡漠。 是了,他本该入地狱的,现下又活了过来,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更何况,她是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 那个痴迷炼丹求长生的太上皇,退位后便再没从太虚宫出来过,据说疯了,如今看来,宫中传闻不可信,他不但没疯,还不失时机的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上皇的人,倒是可以相信。 思量片刻,他抬起头来,问:“你为什么咬我?” 这些年倒是有不少女人往他跟前扑,别人都是投怀送抱献香吻,她倒好,学狗咬人? 谢安漾一怔,有些尴尬的咧咧嘴,“我要说是个人癖好,你大概不会相信……” “我信!” “看吧,我就说你不相……你信?” 谢安漾瞪大眼睛,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那你还不把脖子伸过来!” 第7章 刺激 …… 瞧她狗盯骨头一样两眼放光,战云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你一定要咬那里吗?” 他穿着里衣领口半敞,方才飞绝给他拔针的时候,差点就发现了。 谢安漾蹙眉,认真的想了想,“咬那里比较有吸血鬼的感觉,刺激!” 虽然没血,但身体仿佛被电流冲击一般,灵魂和身体契合得更好了,的确刺激。 战云霆:“……” 翌日。 谢安漾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没睡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一个小手术,忙活了大半夜,结束之后便直接趴在暖阁的软榻上睡着了,这会儿正做梦和老头子吃火锅呢,就被天杀的敲门声拽回了现实! 战云霆睁开眼睛,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这女人揉着眼睛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哝。 “谁啊!扰人清梦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战云霆:“……” “是侧妃,来给王爷请安。” 外面传来飞绝的声音。 侧妃…… 谢安漾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她昨晚结婚来着。 她扭头看了战云霆一眼,叹一口气,就这么结婚了,还嫁一陪一,带着小三进门,啧,这操蛋的人生啊! 在她出门之前,战云霆沙哑着声音开口:“侧妃那边,可以交给飞绝处理,她身后有皇贵妃撑腰……” “你看我像是会被人欺负的吗?” 谢安漾侧身倚在桌边,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梢,“昨天我已经把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现下再低调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不招惹,你那侧妃也未必会安分。” 战云霆无言,目光之中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原本以为她昨日大闹只是一时气不过,不想,她竟是看得透彻。 这个时候皇贵妃迫不及待的塞人进王府,其心可见,傅灿雪也必然不可能来这里过日子,倒不如上来给她当头一棒,让她有所忌惮。 之前只是听飞绝说,如今他倒好奇这丫头要怎么对付傅灿雪。 说话的功夫,谢安漾已经走了出去,开门,傅灿雪见她从屋里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你为什么从里面出来?” 同样是新过门,为什么这个野丫头就能进屋,她却被挡在门外? 区区侍卫都敢轻看她! “新婚燕尔,洞房花烛,我从王爷的房间出来有什么不对吗?”谢安漾眯起眼睛,淡淡的看着她。 傅灿雪一哽,好像没什么不对。 可转念一想,不是,她不也是新婚燕尔,洞房花烛? “我也要见王爷!” 傅灿雪说着就要往里走,可刚一抬脚,就听“嗖”的一声,白光闪闪的砍刀带着风从她面前横了过去,吓得她嗷的一嗓子,幸好旁边丫鬟及时扶住,这才没坐在地上。 “王爷现在身体抱恙,不适合见人。”谢安漾手里的砍刀往地上一戳。 傅灿雪扶着丫鬟站稳,一张脸都气绿了。 新婚当日出丑也就算了,如今连夫君的面儿都不让见,姑姑还承诺她嫁进王府后咸鱼翻身,现在倒好,还没动就被人摁回泥里了,翻个蛋的身啊! 她看着谢安漾那把砍刀,调整了一个方便跑的姿势,这才咬牙开口,“那凭什么你能进?” 第8章 当寡妇都不配 傅灿雪问完就有点后悔了,这个野丫头肯定拿正妃说事,她肯定要以正妃之名羞辱自己! 正想着,果然,就见谢安漾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满脸带起来的笑容,都是嘚瑟啊! “凭我是王爷的主治大夫……” “正妃又如何?正妃了不起啊!别以为你是正妃……” 诶,大夫? 傅灿雪愣住,说话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说你是王爷的大夫?” 印象里,那些看病的大夫都是上了岁数,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再看看这野丫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年轻不说,还长得那么好看,最可气的是还抢了她的正妃之位…… 哎呀,一不留神思维跑偏了。 傅灿雪暗自甩了甩头,将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再看向谢安漾,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听说翊王被送回来的时候连气都没了,礼部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丧事,谁知道过了一晚上竟然又活过来了。 是她救活了王爷? 怎么可能! “你该不会说王爷是你救活的吧?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可能!”傅灿雪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心里越是没底,声音就越大。 谢安漾眉梢一挑,看来,傅灿雪对宫里的事知道的并不多,皇贵妃没跟她交底啊! “听你这意思,你嫁进王府就准备当寡,妇的?” 谢安漾眼睛一眯,似是意识到什么,恍然纠正道:“哦,不对,夫死妻为寡,你没资格的。” “你!” 傅灿雪有种被戳了肺管子的痛,一下子就炸毛了,瞪着眼反驳,“我也是花轿抬进门,姓名入了皇册的,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 她堂堂丞相府二小姐,凭什么就连寡,妇也当不上了? 飞绝站在旁边,觉得脚后跟有点软。 这还有人争当寡,妇的? “王妃,侧妃,王爷还活着呢……” 飞绝扯着嘴角小声提醒一句,说完还朝里屋的方向瞟一眼。 屋内将气息隐藏很好的某人,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外面三个人顿时感觉一阵冷风从后脊梁扫了来。 “我不管,我要见王爷!”傅灿雪鼓起一口气又要往里冲。 “飞绝,把门守住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若有人硬闯……” 谢安漾扭头瞥了傅灿雪一眼,“腿给她打折!”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气,淬了冰碴子一般,听得傅灿雪感觉膝盖有点软,总觉得跪下才能缓和。 说完,谢安漾转身离开。 傅灿雪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双手不自觉攥起拳头——沙包大的拳头! 等人走远了,旁边丫鬟碎玉压低了声音问道:“侧妃,这可怎么办?” 王爷的面儿都见不着,皇贵妃交代的事情怎么办? 傅灿雪咬着后槽牙憋住那口气,半晌才缓过神来,“见不到王爷没关系,王妃这边的礼数可不能缺,碎玉,准备茶水。” 主母喝了姐妹茶,这才算承认了妾室的身份,即便身居高位如侧妃,也得给那个山沟沟里出来的野丫头惊诧! 茶水甘醇,能不能享受得到那可就另说了。 第9章 拉肚子拉一天 正厅大堂。 “姐姐请喝茶。” 傅灿雪双手托着茶杯举过头顶,她低着头,极好的掩盖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谢安漾坐在正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傅灿雪,茶杯凑近的瞬间,鼻尖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上好的白毫银针,香醇味美,若是没有里面多出来的几片雾蒌,不失为极品。 雾蒌,香味清淡,醇美甘冽,和白毫银针的味道极为相似却是置人下泄的烈药,常人服用,不出半个时辰必泄,遇上肠胃不好的,那几乎是分分钟的事儿。 从小被她家老头子抓着认药,谢安漾打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这个把戏可真是让人略感失望。 丞相府二小姐,还以为傅灿雪有几分手段,就这? 呵,还真是高看了她呢! “以后就是姐妹了,理应相互照拂才是,起来吧。” 谢安漾抬手接过茶,低头浅浅的抿一口。 傅灿雪紧张又兴奋的盯着谢安漾的手,眼见她真的喝了进去,眼底难掩兴奋。 半个时辰后,她们要进宫谢恩,到时候有她受的。 想着谢安漾在众人面前出丑,傅灿雪就好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提前就痛快了。 只是,还不等她得意,紧接着就见谢安漾又倒了一杯。 “这么好的茶,你我应该分享才是,姐姐亲自给你倒的,妹妹喝吧!” 说话间,谢安漾手里的茶已经递到了跟前。 傅灿雪浑身一紧,笑容整个僵在了脸上,“这怎么敢,不合规矩的。” “妹妹怕什么,这是你亲自沏的茶,又没毒!” 谢安漾一转手,直接将茶杯递到了傅灿雪脸上。 热茶腾起的雾气灼得傅灿雪一激灵,她摆手往后。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稍事片刻还要进宫谢恩,妹妹就不耽搁了,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就要跑。 “三宝!” 三宝早就准备好了,蹭的蹿出去一把拽住傅灿雪的衣袖将人拽了回来。 “啊!你要做什么!” 傅灿雪惊恐的瞪大眼睛,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不过是请你喝杯茶而已,这么害怕做什么。” 谢安漾伸手拍了拍傅灿雪的脸,忽然,笑容骤然散开,抬手便将那半盏茶给她灌了进去! “啊——咳咳咳——” 傅灿雪一口呛住直接就翻了白眼,她挣扎,却被三宝死死的拽住手腕,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怎么敢对侧妃……” 碎玉也吓傻了,过来帮忙却被谢安漾一脚踹在了地上。 “准备茶水也有你的份儿吧?你主仆同心,三宝,给她也来一杯!”谢安漾眸中厉色一闪。 三宝动作麻利,倒上一杯就给碎玉灌了进去。 “咳咳咳,呕——” 碎玉差点吐了,看三宝又要倒,生生憋了回去。 谢安漾缓步走到傅灿雪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会儿就要进宫谢恩了,妹妹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好好准备拉一天的肚子吧! “三宝,走。” 她一摆手,抬脚往外走。 三宝将杯子放在桌上,转过头看着傅灿雪主仆,心里暗自啐了一口。 正面刚不过,背地里下黑手,呸,臭不要脸! 暖阁。 谢安漾将战云霆手腕上的输液针拔下来,就坐在他面前。 战云霆抬头就看到她一脸渴望的盯着自己,那模样好像……等骨头的狗! “还咬?”他蹙了蹙眉。 第10章 弱小无助又可怜 “等会儿要进宫……” 她眨巴了眨巴黑亮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皇宫深院有皇元守护各宫殿,她元神不聚,对皇元有反应,进不去皇宫,如今倒是有了战云霆这个护身符,那就方便多了。 幽深的眸中光芒闪烁,战云霆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清澈干净,眉梢眼角透着一股伶俐,小丫头似乎在盘算什么,眼中闪烁精光,丝毫不掩饰,这般坦承不遮掩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半晌,战云霆叹一口气,拉开了衣领子。 狗儿,咬吧! 一个时辰后,皇宫。 谢安漾给皇上皇后敬了茶,乖乖的坐在下座。 皇上和皇后的视线在谢安漾脸上扫过,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可这年纪也着实小了些,“神医”这两个字落在她身上,着实有些不符。 “王爷的病情如何了?”皇后问。 谢安漾一个姿势坐得累了,正想偷懒放松,冷不丁听到皇后问话,紧忙拢了拢腿。 “回皇后,王爷体内毒素乃常年积毒,一时无法清除,此次若能醒来,或可柳暗花明,否则……唉!” 她无比痛心的叹一口气,悲伤,焦虑,忧愁…… 这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皇后都不忍心再问她了,倒是皇上黑着脸咳嗽一声。 “听说成婚当日,你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皇上沉声开口,不怒自威。 听这语气,是要怪罪她呢。 谢安漾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低眉顺眼又略带敷衍的回了一句,“儿臣知罪。” 她这么轻易认错,倒是让皇上有些诧异,问道:“你何罪之有?” “是呀,儿臣也奇怪,何罪之有呢?”谢安漾一脸无辜。 噗…… 皇上一口茶喷了出来,“大胆!” 谢安漾双腿一曲,麻溜儿的往地上一跪,“不,不大,胆子挺小的……” 她声音颤抖,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皇上:“???” 他还没怎么她呢!碰瓷啊这是? “哼!大婚之日将丞相府的花轿当众拒之门外,你还胆子小?” 皇上冷嗤一声,没好气的端起杯盏就喝,不想茶水是刚续上的,一个没防备烫了嘴。 噗…… 一开口茶又喷了出来。 皇后侧目睨了皇上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被他溅一身。 谢安漾撩,起眼皮瞄皇上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低眉顺眼道:“儿臣冤枉啊,儿臣也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才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眼皮一抖,心说你王府面前耍大刀,不是更热闹? 他没说话,就听谢安漾继续说:“自古尊卑有序,皇室更是马虎不得,臣妾已经劝诫丞相府要守规矩,可他们仗着身份高贵一定要从正门进……” 她特意咬重“高贵”两个字。 “混账!区区一个丞相府,身份倒比皇室还高贵了!” 皇后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张口呵斥,“你是太上皇亲封的安漾郡主,如何让丞相府比你高贵了去!” 这些年皇贵妃仗着受宠,一直与皇后明目张胆的作对,她一人得势,整个丞相府也跟着高高在上起来,谢安漾这话刚好戳中了她的痛处。 这话是说给皇上听的,妾就是妾,再受宠也不能越过她这个正妻。 皇后早知道皇上承诺了傅灿雪以平妻身份入府,当时谢安漾堵门闹起来的时候,还是她派人给太上皇递了信儿。 皇上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被皇后这样一噎,不如不说。 一时间,大厅之中气氛沉了下来。 “说起来,侧妃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皇后又问。 “侧妃身子不适,并未入宫,似乎是与礼司公公报备过的。” 谢安漾下意识回答,刚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天真无邪”的眼睛一愣,惶恐地捂住了嘴巴。 不能说的吧?这不能说吧? 礼司漏过皇后直接报给了皇贵妃,皇上也知道,只有皇后不知道,哎呀,闯祸啦~ 第11章 太上皇吃饱撑着了 果然,皇后的脸一下子黑了,狗仗人势的东西,皇贵妃受宠,傅灿雪竟连她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哼!狂妄自大,丞相府教出来的女儿可真是懂礼数的很!” 说着话,皇后扭头朝皇上甩过去一个冷厉的眼神。 皇后是开国元勋纳兰家的嫡长女,不管是从家世出身还是才情涵养都是京都众女子无法触及的高度,可优秀的人向来清高,她不愿讨好皇上便被皇贵妃钻了空子。 皇上眉头紧锁没接皇后的话,视线再次转到谢安漾这边,老脸又是一沉。 “翊王妃,你……” “皇上!” 这时,大太监总管朱玉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在皇上耳边说了句,“皇上,于玩来了。” 于玩,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和朱玉一起入宫,如今是太虚宫的太监总管,因为伺候太上皇的关系,位分和资历要比朱玉还要一级。 “奴才参见皇上,皇后。” 于玩上前行礼,见皇上抬手,起身,道:“太上皇清晨多吃了些糕点,此刻积食不化,特派奴才过来请翊王妃过去瞧瞧。” 皇上表情一噎,太上皇吃饱了撑着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话这么说就显得他养得那些太医特废物。 不怎么待见的目光在谢安漾身上扫过,皇上憋着一股子火气,冷哼,“让太上皇这般离不开,翊王妃倒是本事的很,如此,你便去吧!” “儿臣告退!” 谢安漾几乎是嗖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听皇上和皇后互掐,双方又不敢对彼此怎么样,到时候倒霉的是她这无辜之人。 无辜,嗯,应该是无辜的吧…… 她只不过是提了几句傅灿雪,然后顺便帮皇后联想到了皇贵妃…… 这样一想,谢安漾的脚步更快了。 飞鸾宫。 “混账东西,她怎么敢!”皇贵妃黑着一张脸,精致的妆容都带了几分厉色。 侧妃新婚第一天就被压着脑袋灌了药,谢安漾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丫头,是不把丞相府放在眼里,不把她这个皇贵妃放在眼里。 “皇贵妃息怒。” 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吓得直哆嗦,眨眼间跪了一地。 从昨天二小姐大婚开始,宫外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皇贵妃气得天灵盖冒烟,噼里啪啦一顿砸,如今手边已经没有能摔的瓷器了,再摔就得摔活人了。 “来人,去昭阳门等着,翊王府的人一出来便给我带过来!”皇贵妃发了狠,双手掰着桌角,指甲都要抠进去了。 宫人哪里敢耽误,赶紧爬起来就往外跑,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那人又一路癫狂的跑了回来。 “回,回禀皇贵妃,翊王妃被太上皇的人接走了!”宫人都喊破了嗓子,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皇贵妃脸上又添了一层猪肝色,不过,怒急之下反而没有刚才那般狂躁,她松开手,唇畔勾起一抹阴森可怖的笑。 “她总会出来的,本宫就在这里等着!来人,给本宫准备消痕针。” 第12章 真刺激 消痕针,顾名思义,没有痕迹,尤其是扎在人身上,血迹都不会有,但痛苦级别却是绞肉一般,这种针是由特殊手艺的工匠制作,用作刑罚,而皇贵妃便是极限刑罚的爱好者。 宫人紧忙应声准备,皇贵妃转脸盯着飞鸾宫入口的方向,笑得跟个女鬼似的。 太虚宫。 谢安漾到的时候,太上皇正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撸着袖子往火锅里加肉,腾腾的热气缭绕,香味很快就漫了出来。 “太上皇,我们回来了。” 于玩上前禀报,一边说着,眼睛朝锅里瞟。 “怎么这么慢,我肉都老了!” 太上皇撩,起眼皮看一眼,拿着筷子指挥身边的小太监,“放肉,多放肉。” “还嫌我们慢,你怎么不早点派人去救我!” 谢安漾不客气的端起料碗,捞块肥牛压压惊,“你是不知道,于玩再晚点过去,皇上和皇后都要掐起来了,你说到时候我帮哪个?” “帮?我看你不在旁边上蹿下跳的给递刀子就不错了,你帮个蛋!” 太上皇眼皮都懒得抬,自家丫头什么德行,他这个爷爷再清楚不过,两年前她医院两个领导打起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过去给两人手里一人递了一块板砖! 板!砖! 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的确是她干的。 谢安漾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顺手捞一筷子羊肉,“切,入宫不能带利器,不过我倒是有几包毒药让他们干几个来回。” 三宝刚夹起一筷子鱼肉丸,手一哆嗦,啪嗒又掉进锅里。 于玩看一眼三宝,在他回过神之前,夹起他掉的鱼肉丸子就放进了自己碟子里。 年轻人,还是道行浅,没见过什么世面,知道上个月皇上怎么起的红疹吗?太上皇不高兴,给他下的药! 太上皇夹着肉瞥了谢安漾一眼,问:“昨晚,那小子醒了?” “嗯,听飞绝说,输完液就醒了,我让他们瞒着,没宣扬。”谢安漾应声。 战云霆的生死在朝堂上引起的波动不小,尤其那些本就忌惮,巴不得他死的人,眼珠子正盯着翊王府,此刻不宜动。 太上皇跟一肉丸子火拼了半天,最后直接用筷子插上,这才进了嘴, “办,嘶……得好!” 刚吃一口,烫得他龇牙咧嘴,等他吃完才接着问:“昨晚和那小子,感觉如何?” 啪——唧! 于玩和三宝斗争了好半天夹起来的丸子又落回了锅里。 刚醒过来就干那,事儿,翊王是不是太拼了? 两人看向对方,同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虽说平常也见惯了太上皇不正经,可这也…… 艾玛,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怪害臊的! 两人不由自主的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刚要脸红,就见谢安漾点了点头。 灵魂契合明显增强了很多,甚至进正阳殿都没有头晕。 “比想象的要好。”她眉梢一挑,满脸容光焕发。 咳——咳咳咳! 于玩和三宝同时被嘴里的豆腐噎住,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郡主不对劲儿啊! 难不成昨晚她主导? 两人又交换一眼神,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谢安漾手里拿着鞭子将翊王压在床上征服的场景。 啧啧,真刺激! “那就好,接下来你在他身边就多试,说不定会有惊喜。”太上皇给谢安漾夹了一块豆腐。 于玩和三宝手一抖,筷子差点扔了。 惊喜,孩子吗? 第13章 打听打听谁是爹 这么快就到孩子的阶段了? 不是说翊王死里逃生刚醒吗?这也太猴急了吧! “请太上皇放心,奴才一定护好郡主和小世子周全!”三宝突然出声。 谢安漾筷子一顿,扭头看向三宝。 “你说什么小世子?” 战云霆有孩子?她这是喜当后妈? “就是郡主和王爷的小世子啊!” 三宝放下筷子,郑重其事说道:“奴才一定死盯着隔壁那位,在郡主生产之前,决不让她接近暖阁!” 嗯,郡主的小世子一定要做嫡长子! 谢安漾愣了片刻,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谁说我要给他生孩子!” 她昨天刚出嫁,这就准备生孩子了?要死吧! 更何况,她嫁入翊王府是为了方便给战云霆解毒,当然,也方便自己,这本来就不是正经的婚姻,夫妻都不做,还生孩子?生个蛋啊! “让我漾漾给他生孩子?想得倒美!” 太上皇嫌弃得眼珠子都翻上天了,说完转向谢安漾,“没事,你先凑合用着,事儿成了就回来。” 于玩和三宝一怔。 凑合用……用啥? 两人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太上皇,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正吃着,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汇报,飞鸾宫里的太监小春子在昭阳门外鬼鬼祟祟。 “是不是把人提进来审问?” 三宝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却被于玩一把拽住,就见太上皇喝完酒将酒杯往桌上一顿。 “什么拿不出手的玩意儿也值当老子动手?” 太上皇瞪着眼,“区区皇贵妃,说破了天也就是个妾,谁给她的脸喝皇子新妇敬的茶?” 谢安漾撩,起眼皮朝老头子看一眼,顺手将烫好的毛肚塞进嘴里,含糊道:“是挺不要脸的,这一点,她们姑侄真是如出一辙,大概是丞相府的传承吧。” 三宝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坐了回去。 这俩主子,都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于玩在三宝肩膀上拍了拍,心说,太上皇干事儿从来都是自己下手,他也没表现的机会。 得,表现什么呀,跟着吃火锅不香吗? 两人内心世界走一遭,就见太上皇手里筷子一扬。 “下次她们再找你麻烦,该动手就动手,先痛快痛快再说,有我给你撑着,哼,皇宫后院一条街,也不打听打听谁是爹!” 装完逼,一筷子插起个肉丸子就往嘴里塞,汤汁滋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 飞鸾宫。 皇贵妃等了有一个时辰,茶都喝了两壶,直等着昏昏欲睡,眼看就快睡着了,突然后脊一凉,惊醒了。 明明是阳光明艳的晌午,怎么总觉得冷飕飕的呢? “太虚宫那边怎么回事,人呢!”皇贵妃喝一声,双手抱着手臂搓了搓。 “回,回皇贵妃,小春子传来信儿,说是翊王妃正赔太上皇吃……吃火锅。” 管事公公进来汇报,他也不知道火锅是个什么东西,但小春子说那味道可香了。 皇贵妃倒没在意火锅是什么东西,只听说他们在吃,眼珠子一瞪,“太上皇不是积食不化吗!” 都撑着了还吃! 一屋子不敢搭茬,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晌午,真就让人感觉冷飕飕的。 太虚宫。 屋里只剩下谢安漾和太上皇两个人,太上皇才压低了声音,问:“你现在,可有什么变化?” 谢安漾神色一闪,抬起手腕一转,原本纤长秀美的手指竟变成了一柄手术刀! 这……剪刀手爱德华? 第14章 她的金手指 “我去,这……” 太上皇差点蹿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谢安漾大概早就猜到他这反应,撇撇嘴接着手腕一转,除了手术刀,有的手指变成了工具,医用品,甚至,还有药出现在她手心!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简直是个哆啦a手啊! “大功德,这是大功德啊!”太上皇声音都颤了。 功德,是谢安漾用以交换的资本,和谁交换,交换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手腕处便多了一个功德印。 就像能量水晶一样,每次救人,功德量就会相应增加,而她就会发现自己多了一种或者几种对她有用的异能,就比如她现在的手指。 一开始,她只能调出很有限的药,随着救人多了,现代的工具,医疗用品,仪器设备也能按需出现,当然,使用次数和用量也是有限的,随着功德量的增加,调出的东西也会来越高级,就比如现在,她竟然能进出空间手术室,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没想到这小子功德这么大!”太上皇忍不住叹一声。 谢安漾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蹙眉,“看来,战云霆这阎王当得似乎有点委屈。” 传闻中,战云霆是恶鬼战神,十三岁上战场,初战拿下敌军统帅的人头,自此,边境拼杀多年,血染双手,从无败绩。 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可他太过暴戾,数次屠城,不留活口,让人闻风丧胆,百姓对他如恶鬼般惧怕。 可就因为救了这样一只恶鬼,谢安漾的功德量突然激增,很显然,传闻包含了太多诋毁的成分。 太上皇撩眼皮看她一眼,撇撇嘴,“管他委屈不委屈,毕竟是战场上的杀神,双手染血无数,你呀,还是要小心才是。” 若非万不得已,太上皇定不会让谢安漾掺和进来,一天天的在太虚宫吃吃喝喝吹吹牛不香吗?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也不是什么天真无害的小白,兔。” 谢安漾抿了一口茶,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相比之下,你宝库里的千年雪参……” “想都别想!” 太上皇眼珠子一瞪,当时就翻脸了,“你敢再对我宝库下手,我就把你吊起来打!吊起来!打!” 人家都说孙女是爷爷的贴心小棉袄,他这倒霉孙女就是个漏风的大裤衩子啊! 平常坑他这个“年迈沧桑又可怜”的老头子也就算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来的奇珍药草也被她三天两头拿去泡酒,炖肉,当配菜,他是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还得一边肝儿疼啊! “不给就不给,怎么还急眼了呢!好歹也是太上皇,小气吧啦的……” 谢安漾说着话,眼珠子朝一旁瞄过去,趁太上皇没注意,给三宝递了个眼神。 …… 天黑之前,谢安漾和三宝终于酒足饭饱的从太虚宫出来,他们走的是侧门,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溜出来,趁着太上皇睡着赶紧跑路。 “郡……王妃,不用着急,我师父盯着呢,太上皇发现不了!”三宝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安漾扭头看他一眼,搂紧了自己的小包包,“我跟你讲,那老头子邪门的很,保不齐什么时候回过味来,我们俩都得倒大霉……我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人跟前唰唰唰的飞下六个黑衣人把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15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六个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全身上下就露着两只眼睛…… 有病吧! 青天白日,是怕人眼瞎看不见他们吗! 太上皇养的这帮暗卫真是越来越朝智障的方向发展了。 谢安漾嘴角颤了颤,“不至于吧!不就是一盒千年雪参,竟然派这么多……” “上!” 黑衣人压根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提着刀就冲了上来。 明晃晃的,是真家伙啊! “诶诶,年轻人,你们不讲武德啊!” 谢安漾揣着自己的小包包往后退,正准备喊三宝跑,扭头却见他竟然冲了上来。 “王妃别怕,我保护你!” 三宝几步上前将谢安漾挡在了身后,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掏家伙时,这货竟然张开了双臂! 张开……双臂???!!! 就,生挡? 保护个鸡儿啊! 这操作连黑衣人都给整懵了,还以为有诈,刚冲出来几步硬生生停住,满脸防备。 谢安漾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然后,抬起一脚踹他屁股上。 “等死呢?你倒是有点反抗的意识啊!” 三宝往前趔趄两步,看看黑衣人又扭头看看谢安漾,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他倒是想反抗,可人家拿着刀呢,明晃晃的刀啊! 瞧着他那副视死如归又满脸怂横怂横的模样,谢安漾无奈的叹一口气。 “你有护着我的心是好的,但也得量力而行……” “哦,王妃说得对,奴才的确打不过。” 三宝怂戳戳的往回缩,退到谢安漾身后,还拽住她的衣角扯了扯,“王妃加油!” 谢安漾表情一僵。 加油……我加你大爷! 谢她一把扯过三宝的耳朵,愤怒咆哮,“老娘今天要是不能顺利把千年雪参带走,回去就剥了你的皮做烧烤!给我挡着!” 三宝被扯得龇牙咧嘴,哭唧唧的挡在了前面,想着他们是太上皇的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双手叉腰,挺了挺鸡崽儿般的胸膛。 “你……” “动手,不留活口!” 黑衣人终于不耐烦了,一声冷喝,提剑又冲了过来。 不留活口? 不是太上皇的人? 谢安漾手腕处的功德印忽然发冷,她这才意识到黑衣人的剑风是带着杀意的。 “三宝,回来!” 她目光一凛,一把拽住三宝的衣领子往回扯,手中长鞭跟着甩了出来。 尖锐的兵器碰撞声音擦过耳边,那声音听得人心尖发颤,就连黑衣人也没想到,看起来瘦小的丫头动起手来竟这般狠辣凌厉,一时间竟近不了她的身。 三宝是被谢安漾扔到身后的,等他爬起来,那边已经打开了,他瞅了瞅,没他动手的余地。 “王妃,你顶住,我去叫人!” 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武力不行就别在这里当拖油瓶,不如做点有用的,比如回去叫人。 可黑衣人哪里能让他离开?眼看着他跑出去十几米,一个跟头就翻到了跟前,举刀就要砍,却不想这货直接往地上一趴。 “我死,我自己死!” 说完,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 这死太监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黑衣人有种被挑衅的感觉,刀上杀意陡然而起,朝他的脖子就砍了下来。 第16章 王妃,你过分了! “三宝,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扬开一片白色粉末,三宝反应快,一骨碌从黑衣人脚边滚了出去。 白色粉末在空中漫开,黑衣人本能的伸手去挡眼睛,可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粉末的味道蔓延开来,眼睛就开始狂流眼泪,直接模糊了视线。 “你,找死!” 黑衣人急眼了,拿着刀朝着模糊的影子砍了过来。 谢安漾一个急转身,就听“嚓”的一声,那长刀直接插,进了地面的青石砖上,距离她的脚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这真是奔着要命来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歹让我们死个明白。” 谢安漾握紧了鞭子,同时另一手指微动,一颗烟雾弹捏在了手里。 武力不够,道具来凑,她用来逃命的玩意儿可不缺。 “没必要知道,让你死你乖乖去死便是。”黑衣人油盐不进。 这,就没得谈了! 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谢安漾皱了皱眉头,这边三宝也三滚两爬的凑了过来。 “王妃,怎么办” “你打得过他们吗?”谢安漾朝三宝瞥一眼。 这,还不会真让他冲吧? 三宝哭唧唧的咧咧嘴,“我,我哪里打得过……” “打不过还不跑!” 谢安漾大喊一声,扔出烟雾弹拽上三宝就跑。 黑衣人接二连三的被暗算,这回是真炸毛了,几个人竟扬着大刀腾空而起,直接飞过了烟雾区! 完球了,他们会飞! 逃不了,眼下只能用绝招了! “救——命——啊~~~” 谢安漾扯开了嗓子一声吼! 这声音来得突然,吓得三宝一哆嗦,回过神来紧忙扯开嗓子。 “救……嗷~” 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冲出来就卡在了嗓子眼,三宝只觉肩头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安漾也吓了一跳,一声“老娘跟你拼了”还没出口,就见来人竟护在了她和三宝跟前。 “属下是翊王护卫,隐蝠。” 冰冷的声音飘来,话音落,只见他手中玄铁宝剑寒光一闪,迎面朝着六个黑衣人冲了出去。 王爷请来的救兵,自己人啊! 两个人缓一口气,刚开始还想着回去叫人,可一回头瞧见隐蝠那唰唰唰的身手,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往墙边阴凉处一靠,磕起了瓜子! 嗑!瓜!子! “来来来,这次换腿短的那个,十两,我赌他至少能撑十招!”三宝两眼放光。 谢安漾扭头将瓜子皮吐在墙根,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 “不行,这个虽然腿短,但是下盘不稳,不出三招。” 短腿黑衣人:“……” 过分了啊! 你们赌就赌,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咻……” “歘……” “咚……” “咔……” “砰!” 打斗的声音在悠长的高墙之中接连不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六个黑衣人已经全部趴在了地上。 “打完了?挺快呀!” 谢安漾吃完手里最后一颗瓜子,拍拍手走了过去。 隐蝠回头,瞧见两人脚边的瓜子皮,收势一个不稳差点摔地上。 太嘚瑟了! 你俩刚才还被人追着撵得吱哇乱叫呢!能不能有点被追杀的自觉性! “那个,我们这是对你的肯定!” 谢安漾被隐蝠盯得不好意思,忽略他的眼神,随即朝黑衣人走了过去,抬起脚,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瞬间踹了下去。 “你大爷!” “叫你追我!” “叫你砍我脚!” …… 第17章 死士都哭了 谢安漾咬牙切齿的跳起来往黑衣人身上踹,一边踹一边骂。 黑衣人本来就受伤不轻,被她一顿踹得五脏六腑都快喷出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死……对了,他们是死士! 猛然想到这点,黑衣人眼中闪过决绝。 “他们要服毒!” 隐蝠瞬间察觉,惊呼一声,正要动作,就见谢安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一脚踹在了黑衣人嘴上! 黑衣人“哇”的一声,一大口血连带着一嘴的牙就喷了出来。 隐蝠嘴角抽搐了一下。 太上皇赐婚时,圣旨上写的是优雅端庄,性情温婉,柔和贤良? 这哪里端庄?哪里温婉??哪里柔和了??? 再看旁边,三宝扒下来一只鞋“啪啪啪”的往黑衣人嘴上一顿抽,牙倒是没给抽掉,但嘴都麻了不听使唤,毒囊都没办法咬破。 六个黑衣人,一个被谢安漾踹得满嘴飞牙,一个被三宝抽麻了嘴,另一个稍微好点只是被隐蝠摘掉了下巴,看得另外三个正准备服毒的顿时僵住。 都这样了,他们死不死还有意义吗? 三个黑衣人交换一个眼神,自觉地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吐了出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几个黑衣人,黑亮的眸中光芒冷厉。 “哼,我们是死士,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开口!” 被三宝抽麻嘴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瞪着谢安漾。 这么有骨气? 谢安漾眉梢一挑,抬起了脚。 “皇后!噗……皇后!” 被她踩得满嘴冒血,牙都没了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开了口,说完又吐出两颗牙。 生不如死,太惨了!这女人真可怕! 其他黑衣人:“???” 死士的尊严呢? 谢安漾勾起唇角拍了拍无牙兄的肩膀,“就喜欢你这种乖宝宝,走吧,我们去找皇后算账。” 说完,她神情一敛,伸手扶住额头,话锋一转。 “哎呀,三宝,快去告诉太上皇,我刚才怕得不行,受到了惊吓,请他来见我最后一面。” 隐蝠:“???” 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黑衣人:“……噗!” 三宝习以为常,转身就往太虚宫跑,一边跑一边喊:“太上皇,不好啦,王妃让人暗杀啦~” 这一次,所有人集体石化。 明正殿。 “皇上救命,皇后娘娘要杀儿臣!” 谢安漾挺直了腰背告状。 “混账!你可知诬蔑国母该当何罪!”皇后一拍桌子,脸都气红了! 谢安漾小身板一哆嗦,暗搓搓的朝下巴脱臼的黑衣人指了指,“他,他说的……” 脱臼兄猛地一抬头:“???” 对着当事人污蔑,太欺负人了吧! 他想辩解,可说不了话,扭头朝无牙兄瞪眼,无牙兄低头不说话,蔫不出溜的往后面挪了挪。 “大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谋杀翊王妃栽赃到本宫头上!” 皇后怒喝,气得捂住了心口,转向皇上,一脸愤怒,“臣妾与翊王妃也不过是刚刚的一面之缘,既不相熟也无恩怨,没有理由这样做,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恩怨? 谢安漾眼皮动了动,皇后这三言两语,是往皇贵妃身上引呢? 第18章 你让人追着打了 谢安漾耷拉着眼皮想了想,若有所思开口:“是呢,儿臣也是满心疑惑,昨日之前,儿臣从未出过太虚宫,应该没有与人结仇的机会,莫不是因为做了这翊王妃才引来杀身之祸?” 她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看向皇上,委屈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好无辜啊…… 要说恩怨,昨日大婚她对丞相府众人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更没给皇贵妃面子,这哪里是恩怨?这是仇恨!千刀万剐的仇恨! 要说关系牵扯,皇贵妃想要除掉战云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今皇室,大皇子身染重病,无力朝政,储君之争以皇后所出的寒王和皇贵妃所出的晋王为主,至于战云霆,便是两人登基之后最致命的那把利器。 两年前晋王曾拉拢战云霆被拒,以他的性子,得不到的便毁掉,杀了谢安漾,战云霆必死无疑,暗杀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母子同心,晋王要做的事,皇贵妃替他出手这很合理。 皇上和皇后面前,谢安漾是为了给战云霆解毒而嫁进翊王府,净如白纸的小莲花,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朝堂,她的话才让皇上变了脸。 飞鸾宫。 “可确定是那几个人?” 皇贵妃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的转,五官拧在一起,狰狞可怕。 “是,是那几个人啊!” 小春子声音颤抖,脸都白了。 明明是让人带谢安漾回来,怎么成了暗杀? 万幸,那几个人还算忠心,竟指认了皇后。 皇贵妃目光凛冽,想了想,压低声音吩咐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尽快想办法让他们服毒自尽。” 既然被搬到了明面上,那这几个人就留不得。 “怕,怕是不成了……” 小春子咧咧嘴,一脸为难,朝皇贵妃伸手,“藏毒的牙都被打出来了。” 血淋淋的牙把皇贵妃吓了一跳,尖叫着让小春子把牙扔了出去。 小春子看着也心惊肉跳的,听说翊王身边的隐蝠救了谢安漾,啧,不得不说,阎王就是阎王,连手下都这么残忍。 …… “阿——嚏!” 皇宫之外等着的隐蝠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明明顶头的大太阳,怎么感觉有点冷? 明正殿。 几个黑衣人倒是难得的拿出了死士的骨气,除了供出皇后便再也没问出任何信息。 皇后气得够呛,可也不能直接将人杀了,只能将矛头往皇贵妃那边引,毕竟,她没证据指认皇贵妃,杀手也没实质性的证据指认她。 皇上听得脑浆子疼,他不在乎谢安漾的死活,也从细枝末节中知道不是皇后,左右朝中想让战云霆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一怀疑就是一大把,这事儿挺没意思。 他皱着眉头摆摆手,“这件事,朕定会斟酌……” “斟酌什么斟酌!” 一声冷喝从明正殿外传来,众人猛地一激灵,扭头便瞧见太上皇带着于玩和三宝从外面冲了进来。 “哟,太上皇,您可慢着点吧。” 于玩紧忙颠着小步过去扶着,却被太上皇嫌弃走得慢,一把推开。 太上皇几步走到谢安漾跟前,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嗯,还好,囫囵个儿全乎的。 “受伤没?听三宝说,你让人追着打了?” 第19章 撑腰 谢安漾是被太上皇生拽起来的,在皇上和皇后没看见的时候龇牙咧嘴朝老头子瞪眼。 就不能轻点? 好家伙,杀手倒是没把她怎么着,差点让自家老爷子给掐出眼泪来! “翊王妃并未受伤,还请父皇放心。”皇上咧咧嘴,朝太上皇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你懂什么!” 太上皇朝皇上瞪一眼,伸手捏住谢安漾的脸拽了拽,“身上没事儿,肯定是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杀手:“???” 受到巨大创伤的是他们啊! 谢安漾被扯得鼻子一酸,她扭头朝太上皇瞪眼,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害怕呀,差点就让人砍死了!那么长的刀,多吓人啊……” 皇上,皇后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你昨天也似乎也是用那么大的砍刀把丞相府的花轿拦在外面的吧? “看给我漾漾吓成什么样子了!”太上皇径自走到皇上跟前朝皇上瞪眼。 皇上顿时觉得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紧忙起身将座位让了出来。 太上皇撩眼皮看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坐下,“皇子新妇入宫便被谋杀,这事儿你想怎么斟酌!” “臣妾冤枉,这件事,臣妾毫不知情!”皇后不失时机的开口。 “你不知情,那为什么被指认?身为一朝国母,倒是硬气点啊!还让人爬到你脑袋上作威作福!”太上皇没好气的甩给皇后一个冷脸。 皇后脸色略过一丝尴尬,可也听出来,这话也是说给皇上听的,一时间,倒有些感激。 “儿臣知错,日后定严格规范后宫。”皇后应道。 太上皇没再理会她,顺手接过于玩递来的茶水,抿一口,又看向皇上,“你怎么说?” “事出蹊跷,儿臣以为还需好好审问一番才是。”皇上紧忙回答。 “审是肯定要审的,不过,既然漾漾是受害者,不如让她自己审。” 太上皇抿一口茶,漫不经心开口。 皇上楞了一下,诧异问道:“审讯之事自有刑部处理,翊王妃一介女子……” “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哪儿来的你?” 太上皇眼珠子一翻,皇上当即就闭上了嘴。 这疯老头吃炮仗了吧,张嘴就炸! “丫头,敢不敢审?”太上皇一挑眉。 谁欺负你,你就自己欺负回来。 谢安漾正有此意,可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儿,总得谦虚点。 “太上皇莫不是怕漾漾以后在翊王府受欺压,特以此来锻炼漾漾?这样的话……” 谢安漾朝皇后的方向瞟一眼,回答,“漾漾定是敢的。” 皇上听得眼皮直跳。 就她还受欺压?丞相府那个第二天就出不来门了,她是被鬼欺压了吧! 皇上倒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臣妾以为太上皇所言甚是,如今翊王昏迷不醒,翊王妃便不得不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王府,的确应该锻炼锻炼胆识和手段,以免被人轻看。” 皇上一方面不敢忤逆太上皇,另一方面又被皇后揶揄,还没发表意见,就被话赶话的没了张嘴的余地。 “那就这么定了!你只管审,我看谁敢阻拦,打得他满地找爹!”太上皇霸气的一挥手。 “太上皇,是牙,满地找牙……”于玩在旁边小声提醒一句。 太上皇楞了一下,咳嗽两声遮掩过去,伸手拿出一张令牌,“拿上老子……孤的令牌!” 皇上嘴角抽了抽,合着,他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啊! 天牢。 谢安漾一身红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半仰着头看向猪肉一样吊在跟前的杀手,无害的脸上平添一层与她年纪不符的阴厉。 “我再给你们一次更正的机会,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我!”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生生将墙面的石头抽出了一道裂纹。 第20章 我得舒坦啊! “皇后,说了多少遍,就是皇后!” 脱臼兄终于能说话了,咬牙切齿的朝谢安漾瞪着眼。 “哦,不说是吧?” 谢安漾眉梢一挑,没跟他废话,转向旁边一个,“你呢?” 杀手哼了一声,拒绝回答。 谢安漾依旧不恼,依次问过去,到无牙兄的时候,顿了一下,直接隔了过去。 牙都没了,一说话漏风,懒得听他说。 无牙兄:“???” 感觉有被伤害到…… “逆向思维来看,你们一口咬定是皇后,这并不是招认,而是为了维护真正的主子。” 谢安漾朝众人脸上瞥一眼,翘起了二郎腿,“想想吧,这件事若成,我死,翊王也要死,太上皇追责,皇后下位,转了一圈,对谁最有益?” 她盯着杀手的微表情变化,唇畔扬起一抹狡黠。 如她所想,这帮二货杀手的任务里还有不少弯弯绕。 “再问一遍,你们招是不招?” …… 依旧没有回答。 谢安漾没了耐心,扭头朝三宝吼道:“招供陈词直接写皇贵妃,然后让他们画押!不配合的把手指头砍下来画!”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杀手都懵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成了皇贵妃? “你没有证据!”脱臼兄在后面怒吼一句。 “从你们落在我手里开始,就应该清楚一点,证据有时候并不是必要的。” 谢安漾转过身来,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我是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是皇贵妃的人,但你们来杀我,这笔账总得好好算一算。” 话音落,她伸手从刑罚台上拿起烧得火红的烙铁,呼的吹了一下。 “这玩意烧红了还挺好看,不知道烙在嘴上是什么感觉……” 她撩,起眼皮朝无牙兄眨了眨眼,无牙兄当时就感觉一阵阴寒,浑身冷得哆嗦。 “没,没成,我们没成!”无牙兄搅着舌头怒吼一声。 “我管你成没成,你们吓到我了,就得受着!” 谢安漾往回缩了缩手,扭头朝三宝喝一声,“揍他!” 三宝得令,两手端着刑罚器具就冲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 谢安漾和三宝从天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刑部尚书紧忙迎了出来。 “王妃,可是有进展了?” 刑部尚书小心翼翼,一边问,扭头朝牢房里看去,神情惊恐又紧张。 干了这么多年刑部尚书,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犯人喊得这么惨烈,听着太瘆人了! “倒是供出了主使,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尚书了。” 谢安漾舒一口气,将擦过血的绢帕扔在地上,转身往外走。 刑部尚书不敢怠慢,紧忙应着,带人进了牢房。 太惨了! 刑部尚书看着牢房的场景,只觉膝盖冷飕飕的,真是太惨了! 好好的杀手连个人样都没了,鼻青脸肿,整个脑袋肿得跟猪头一样,牙都被打掉了,只剩下两颗门牙龇着,粘上两撇胡子就是个老鼠啊! 皇宫。 谢安漾将陈词呈交给皇上,皇上还没看完,皇贵妃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皇上,臣妾冤枉,只凭几个杀手的供词便指认臣妾,臣妾不依!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啊!” 皇贵妃哭得皇上心都碎了,紧忙放下陈词将人拉了起来。 “朕自然知道你向来温婉柔和,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放心,朕定不会让你含冤。” 皇上转向谢安漾,脸色沉了下来,“这就是你审的结果?一开始指认皇后,如今又攀咬皇贵妃,你觉得这几个杀手的供词可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得看皇上是不是相信。” 谢安漾声音平和,抬手递上一张刑部调查的资料,其中记录皇贵妃曾与其中一个杀手的接触信息。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皇上眉头一拧,还不等他开口,就听皇贵妃嗔娇一声。 “哼,证据呢,你倒是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啊!凭这些就敢往本宫头上泼脏水,你可真是有太上皇撑腰,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皇贵妃一脸委屈的往皇上怀里拱了拱。 皇上的自尊心当即就被吊了起来,眼珠子一瞪,“审你也审了,这件事算是给了太上皇一个交代,是你自己没有证据,审不出结果,怨不得别人。” 说完想了想,又加一句,“太上皇那边,你看着办!” 得罪不起太上皇,还拿捏不住一个小丫头了! 谢安漾抬起头来,视线在皇上和皇贵妃脸上扫过,眼神清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最是无情帝王家,从一开始皇上对战云霆的态度,谢安漾心里就已经有了底,现在也没期待他能真给自己一个公道。 更何况,堂堂皇贵妃,除了缠绕男人的手段,她还是皇上的表妹,丞相府这么深厚的根基,可不是一场刺杀就能撼动的。 “是的,没有证据的确不能冤枉人,儿臣告退。” 谢安漾瞟了皇贵妃一眼,行礼退了出来。 飞鸾宫。 皇贵妃葱白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杯,精描细化的脸上尽是得意。 还以为她有多厉害的手段,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到底是不经事的乡野丫头,成不了气候。 “派人多盯着点凤朝宫的动静,皇后可从来都不是能忍气吞声的。” 皇贵妃捻着杯子,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斗争了十多年,两人对彼此的脾气再熟悉不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几个废物杀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傍晚回到翊王府,战云霆已经醒了,谢安漾匆匆换了件衣服,便去了暖阁。 “你受伤了?” 战云霆一抬头便看到谢安漾脖子上一道红色血迹,微显病态的脸上瞬间懵了一层阴霾。 他的人被欺负了。 “啊?没有啊!” 谢安漾伸手往脖子上抹了一把,想起来了,“这是化妆,是不是很逼真?跟皇贵妃这种绝世白莲花较量,拼的就是演技!” 战云霆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随后正色道:“今日之事,我听说了,幕后真凶未必是皇贵妃。” 根据三宝的陈述,战云霆很快捕捉到其中几处不合理的地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正准备跟谢安漾陈列疑点,却见她一边拿出输液用的东西,点点头。 “嗯,的确不是她。” 她回答得平淡,倒是让战云霆有些惊讶。 “你知道?” 第21章 还有后招 “差不多能猜到吧。” 谢云漾挑了挑眉,手里的针便扎进他的血管。 不得不说,这双手的血管明显而且凸,起,一针即中,扎起来真爽! 战云霆就那样看着她扎针,贴上固定胶带,调整输液管,这一系列的操作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她年纪轻轻,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般医术? 谢安漾将液压调整好,抬头便瞧见战云霆盯着自己看,心里缩了一下,紧忙接上刚才的话题。 “皇贵妃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必定不会只是婊得能让人看出来的程度,昨日大婚,我当众压了丞相府一头,转天就被人下杀手,用脚趾头都能第一时间怀疑到她身上,她又不傻,就算想动手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战云霆认真听她说,不觉对这个小丫头萌出了一丝丝欣赏。 他凝视着她,片刻,问道:“那你觉得是谁?” “谁知道呢!” 谢安漾侧身坐在软榻上,软塌有些高,她的两条腿悬空着,一晃一晃的,莫名可爱。 她自顾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说道:“两边都不是好人,让她们掐呗,反正我出气了。” 出气? 只是把杀手揍了一顿就出气了?她还真是好说话。 不过,对方是皇后和皇贵妃,她大概也是忌惮的吧。 “王妃!热闹了!皇宫里热闹了!” 这时,三宝扯着嗓子急吼吼冲进来。 他没想到战云霆已经醒了,刚一进门撞上那幽沉冷郁的眸子,膝盖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王,王爷恕罪!” 三宝想哭。 不是说王爷每日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吗?这会儿应该是睡着的啊! 四喜这个不靠谱的,真是害死人! 谢安漾瞧着三宝这麻利的一跪,嘴角猛地抽了一下,她的人……真怂! “起吧。” 战云霆倒是没什么大反应,虚抬手让三宝起来,问:“你刚才说,皇宫里热闹了,怎么回事?” 三宝小身板抖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谢安漾。 说不说?他害怕…… “你昏迷的时候,我派隐蝠去刺杀皇贵妃了。”谢安漾轻描淡写。 “哎哟,我的娘诶!” 四喜刚进来就听到这掉脑袋的话,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麻利的跪地动作,和三宝真是一模一样! 谢安漾嫌弃的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有什么大惊小怪,以隐蝠的身手,全身而退不是问题,又不会留下证据。” 四喜咧咧嘴,这不是全身而退的问题,那可是皇宫深院,刺杀的可是皇贵妃! 要死啊,这是要造反吧! 这王妃可真是虎的一批! 谢安漾没理会四喜,伸手从桌上果盘里捻起一颗葡萄,转向战云霆,“你不是说过,隐蝠可以任我差遣吗!” “嗯。” 战云霆应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三宝见战云霆这反应,眼珠子一转,小身板一抖擞,跟打了个鸡血似的,兴奋了。 “王爷,王妃,你们是不知道哇,皇贵妃都吓尿了,躲在桌子底下直哆嗦,一直到皇上来了才从桌底下爬出来,嚷嚷着一定要御林军彻底搜查” 说到这里三宝停了下来,抬起头,眼珠子一转,“你猜怎么着?搜到的竟是丞相府三公子傅连颂和皇后身边大宫女芝兰的艳,情,凤朝宫和飞鸾宫都快打起来了,这不热闹了嘛!”” 他的八卦脸都要开出花了,这要是在现场,还不得连蹦带蹿的吹口哨? 相比三宝,谢安漾倒是一脸平静,只慵懒的敷衍了几个字,“哦,是挺热闹。” 说完,又捻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 三宝略感失望的抬起头,突然间回过味来,眼珠子精光一闪,“你知道?” 谢安漾眨眨眼,默认了。 “你是如何得知傅连颂和芝兰的事?”战云霆淡淡问一句。 而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不光知道傅连颂和芝兰的事,似乎还暗中做了谋划,让两人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被抓了个现行。 一个身居太虚宫,与前朝后宫毫无势力相关的人,如何张得开这张网? 谢安漾得意的眉梢一挑,道:“就在调查杀手的时候,顺便将皇后和皇贵妃身边的小人物查了一遍,否则,折腾这么长时间,弄了个不疼不痒的结果回来,岂不是太亏了?” 四喜在旁边听得眼皮直跳,心说,凶手还没确定,你就已经让皇后和皇贵妃掐起来了,你可一点都不亏。 他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万一皇后和皇贵妃掐完,突然间回过神来,那可怎么办?” 毕竟是后宫的两大势力,皇后和皇贵妃的心思深着呢,等她们掐完冷静下来,很容易就想到谢安漾身上。 谢安漾却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隐蝠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如皇贵妃所说,没有证据,可不能冤枉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这可不算欺负人。 四喜表情僵了僵,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家王爷已经够任性的了,没想到这王妃更是无法无天,他几乎能预见翊王府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想想就刺激! 战云霆倒是无所谓,侧目看向谢安漾,低沉的嗓子自薄唇溢出,“我会让隐蝠暗中保护你,不会让你因我涉险。” 皇后和皇贵妃针对她,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成了翊王妃,而这翊王妃本也是为了救他性命才做的。 “我命大的很!” 谢安漾将喝完的杯盏往桌上一放,伸手在战云霆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有我在,你也死不了!” 说完,清透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视线落在他的锁骨上,很明显的吞了口口水。 战云霆:“……” 你能不能克制点?他真不是骨头!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王妃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战云霆朝三宝和四喜一摆手。 三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拽着四喜就往外走,“王爷和王妃办正事要紧,赶紧的。” 嗯,没有什么事比造小人儿更正经的了。 房门关上,谢安漾扭头朝战云霆一咧嘴,“嘿,开饭了!” 第22章 王妃来了,百鬼避让 次日,天还没亮三宝就进了宫,不到晌午就带着他的八卦疯一样的从皇宫回来了。 “嘿,你猜后来怎么着?皇后竟然把芝兰许给了傅连颂!” 三宝卖眯着眼睛卖关子,谁知这神秘感还没起来就被四喜敲了一记脑瓜崩。 “小杂毛,有屁快放,敢在王爷面前卖关子,脑壳给你打碎!” 三宝扭头朝战云霆看一眼,暗自吞了口口水,紧忙接着说:“这傅连颂也是乐极生悲,半路惊了马,直接从五道桥摔下去了,太医诊断,若是明日再不醒,这丞相府怕是喜事丧事一起办了!” “切,苍天饶过谁,活该他倒霉!”四喜啐了一口。 这傅连颂有丞相府和皇贵妃撑腰,在外横行乡里,没少祸祸两家女子,如今也算是报应了。 谢安漾扭头看向战云霆,挑了挑眉梢,两人从对视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车祸可不是意外。 皇后虽然来不了皇贵妃缠绕男人那一套,可手段却有的是,动了她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 更何况,死对头的两家人竟然凑在一起,谁也说不准这究竟是真爱还是暗中发展了自己人,芝兰和傅连颂都不无辜。 接下来的几天,皇宫没什么都动静,翊王府也没什么动静,日子过得有点舒坦。 晌午,谢安漾收拾东西正准备去暖阁,就听三宝骂骂咧咧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就是几箱珠宝绸缎,值当拿出来现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用主库房……” “怎么回事?” 谢安漾将药箱子装好,扭头看向三宝。 她身居王妃之位,又是战云霆的主治大夫,四喜和飞绝天天供着她都来不及,三宝这是跟谁较劲呢? 三宝颠儿着小步进来,脸一横,娘里娘气的一甩手:“还不是舒雅阁那位,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将自己嫁妆都搬了出来,摆满了前厅,还要占用主库房,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脸!” 主库房,原本是留给王妃的存放嫁妆的,谢安漾当时只搬了必需品和医疗设备过来,在别人看来,她没有嫁妆,所以,傅灿雪便想着占了? 呵,从来只有她不要扔掉的,没有别人伸手的余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 谢安漾将药箱递给三宝,抬脚往外走。 三宝紧忙跟上,在谢安漾身后走出了娘们唧唧又六亲不认的步伐。 嘿,王妃来了,百鬼避让! “主库房是给王妃准备的,没有王妃允许,你们胆敢占用!”四喜气得脸红脖子粗,跟傅灿雪的奶娘徐妈妈跳脚。 徐妈妈仰着头朝四喜瞥一眼,满脸得意,“四喜公公,你可是翊王府的老人,应该是识时务的,揽芳院那位就带了两个箱子,想来也是没什么嫁妆的,主库房这么大的地界,她用不着,我们侧妃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嫁妆放不下,只能占用主库房,到时候还得请四喜公公帮着打点呢。” 说话间,徐妈妈眼珠子一转,期无声息的往四喜手里塞了一把金瓜子,言下之意:跟着侧妃混,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得不说,这傅灿雪还真挺有钱,就算是宫里妃嫔也就是打赏一两颗,她这直接一把! 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倒是真舍得! 谢安漾站在门口瞧着四喜手里的一大把金瓜子,一伸手,从兜里摸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三宝已经作势要冲进去了,扭头瞧自家主子一眼,脚一歪,差点栽地上。 “王妃,她占你地方,你得过去抽她丫的啊,你这怎么还吃上了……” 话说一半,提着鼻子闻了闻,朝谢安漾伸手,“还有么……” 不得不说,王妃自己炒的瓜子,真他娘的香! “哟,王妃,您可来的真是时候!” 这时,四喜瞧见谢安漾和三宝,手腕一转将金瓜子塞进袖口,眨了眨眼睛,“侧妃嫁妆太多,舒雅阁都装不下了,想着过来问问能不能暂时用一下主库房。” 呵,到底是老油条,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就成了“借”而不是“占”,拿了金瓜子也算是给了傅灿雪台阶下。 三宝朝四喜撇了撇嘴,不屑的嘟哝,“没骨气的玩意儿,亏我还拿你当自己人!” 四喜咧咧嘴,还没说话,就听见傅灿雪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王妃。” 傅灿雪上前福了福身,勾起的嘴角扯出几分并不真心的笑,“王妃怎的有空亲自来管这些琐事?” “头回听说侧妃还敢抢占正妃的地界,我也是好奇,来开开眼。” 谢安漾侧目睨了傅灿雪一眼,同样不怎么走心的笑了笑,“不知我这主库房够不够你用的,不够的话,我把揽芳院也给你腾出来怎么样?” “王妃这是在同我说笑呢!” 傅灿雪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往谢安漾跟前走近两步,“如今你我都是翊王府的人,何必这般不近人情呢?我知道王妃是王爷的主治大夫,定是将全部心思放在王爷身上的,你且放心好好医治王爷,这王府后院交给我,我定能管得妥妥当当,至于主库房,我知道你如今是用不上的,毕竟……” 话说一半,她撩开眼皮朝谢安漾看一眼,笑得一脸婊样。 昨日入府,谢安漾的送亲队后面只有两个箱子,听说里面也只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破烂玩意儿,这么寒酸,想来太上皇也不怎么拿她当回事。 然而,这想法刚从脑子里闪过,就听外面通报,太虚宫于公公来了! 于玩? 谢安漾诧异得看向三宝,三宝顿时心虚的把他们之前干的缺德事儿想了一遍,然后摇摇头。 “不就是拿灵山雪莲做了个凉拌菜嘛,不至于让太上皇追杀到王府啊……” 众人:“???!!!” 灵山雪莲可是百年一开花百年一吐蕊,又因为保存条件极为苛刻,即便是皇宫,保存完好的也屈指可数,她竟然拿来做凉拌菜! 万两黄金一朵的灵山雪莲让她拿来当菜! 豪横败家子的快乐想象不到啊! 谢安漾也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最近的确没做什么让老爷子吐血的事儿,当即舒一口气,朝三宝摆摆手。 “稳住,我们还能浪。” “王妃还想怎么浪啊!” 声音从月亮门外传来,众人猛地转身,便瞧见于玩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是飞绝。 傅灿雪听于玩这声音带着几分怪罪的意思,心想,太上皇果然也并没有多护着她,即便给她争了这正妃之位,可乡野丫头终究是乡野丫头。 想到这里,她眉梢一弯,迎了过去。 第23章 王爷的聘礼 “请于公公贵安,不知道什么事儿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傅灿雪笑得一脸端庄高雅。 “咱家跟王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侧妃来插嘴了?翊王府可真是好规矩!” 于玩瞥她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纠正道:“哦,这么说有点冤枉翊王府,毕竟是刚进门的人,这规矩还得从根里寻,看来,大婚之日惹得王妃动了刀子,也是有缘由的。” 噗…… 四喜在旁边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到底是太上皇身边的人,于玩这一张嘴,真是能给人活活噎死。 傅灿雪脸上变颜变色,张张嘴辩解,可于玩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王妃可真是受苦了,没想到刚离开太虚宫就被人欺负成这样,这要是让太上皇瞧见,非得给她祖坟挖了!”于玩他又转向谢安漾,一脸心疼地抽了抽鼻子, 众人:“???” 挖人祖坟这事儿是太上皇能干的? 三宝默默的点了点头,太上皇的确干得出来,甚至,还有更绝的。 傅灿雪脸上的端庄高雅瞬间就端不住了,她抿着嘴唇却又不敢得罪于玩,双手在袖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大婚那日可是谢安漾一把大刀将丞相府整个送亲队都揍趴下了,这还叫被人欺负,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我才是被欺负的!您可不能凭空乱说!” 傅灿雪都快气哭了,偏偏三宝还在旁边帮腔,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师父说得是呢!” 他扭头朝摆放了一院子的箱子扫一眼,接着告状,“王妃在太虚宫时,那可是被咱们捧在手心的,现在倒好,堂堂正妃被人瞧不起,看看,人家嫁妆多就豪横,这不就过来抢地界了。” “什么!” 于玩眼皮一掀,随着看了看院子里的箱子,不屑的啐一句,“就这也有脸拿出来现!小六子,把礼单拿过来!” 身边的小太监紧忙双手举着一个册子送了过来,随着于玩一声“念”,他清了清公鸭嗓子,娘气的调调便从喉咙里飘了出来。 除了田产铺面,房契地契,另外从东瀚海的天女珍珠,到昆灵山的雪仙白玉,从东洋海的碧血珊瑚,到天山脉的极光宝石,都是傅灿雪听过却未见过的珍奇宝贝,别说她,就连皇贵妃也不一定得见。 人比人气死人,相比之下,她用来炫耀的二十箱珠宝钗翠古玩字画瞬间就低落尘埃,拿不出手了。 随着小太监念完,于玩将礼单一合,送到谢安漾跟前。 “这是王爷的聘礼,太上皇都亲自过目查验过了,今儿命咱家给王妃送过来。” “什么?” 傅灿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太上皇给的嫁妆,而是翊王的聘礼? 她可是连个铜板都没见到啊! 同样是嫁过来,差别这么大吗? “除此之外,太上皇准备的五十箱嫁妆也一并送了过来,太上皇说了,王妃不愿带出来显摆,可嫁妆就是嫁妆,总不能一直放在太虚宫,免得让人觉得咱们真没东西呢。” 于玩瞥了傅灿雪一眼,就见她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五十箱……皇贵妃出嫁的时候都没有五十箱! 傅灿雪这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听小太监那娘气的调调又传了过来。 “金元宝十箱~羊脂雪白玉十箱~龙慕翡翠玉十箱~鎏月夜明珠十箱~另邱楚国皇室贡珠宝十箱~~~” 每念一项,众人的心肝就跟着颤一颤,越往后念,颤动越大,念完,满院子的人下巴掉了一地。 好家伙,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到了她这里按箱算?还十箱十箱的? 这里面,就数金元宝最不值钱了? 这是搬了半个皇宫过来吧! 傅灿雪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憋死,就她那“牛批轰轰”的二十箱,加起来都不抵人家一箱金元宝的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六子,去,安排人往里抬……哟,这就是王府的主库房?咱家瞧着也太小了点啊!都不够放的!” 于玩朝傅灿雪甩过去一个瞧不上的眼神。 傅灿雪一口血哽在了喉咙。 “于公公说的是,隔壁御园本是王爷买下用来存放战利品所用,如今倒是可以腾出来给王妃存放私人物件。” 说完,飞绝上前将一个紫檀盒子递给谢安漾,“这是御园的地契和房契,请王妃过目。” 放不下,那就把隔壁整个宅院当成库房送给她。 噗…… 傅灿雪一口血喷出来,彻底垮了! 地契房契都准备好了,怕不是特意给她拿过来的吧? 她可是做了好几天的准备,对主库房势在必得,谁知道人家对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压根瞧不上! 这折腾一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既然是王爷用来存放战利品的地方,你怎敢擅自做主给了她!”傅灿雪气得哆嗦。 飞绝面无表情的朝傅灿雪看一眼,正要说话,却见四喜从旁边蹿了过来。 “侧妃这就有所不知了,王爷一心在练兵上,王府内务一应事务由咱家掌管,军需事务便由飞绝全权做主,这种小事,不必等王爷亲自决定。” 说白了,翊王府中,飞绝主外四喜主内。 傅灿雪从来没听过还能这样,嘴角颤抖着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中馈呢?不应该是后院女眷掌管吗? 谢安漾欣赏着她色彩斑斓的脸色,等手里瓜子磕完,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 “看来侧妃的好意没有人领呢。” 她伸手拍了拍傅灿雪的肩膀,唇畔勾起一抹邪性的笑,“你今天这出,也太小家子气了,也是,以你这种程度,应该是没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东西的,毕竟,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你,你少狂妄,我的东西可都是姑姑赏赐……” “我对你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跟我有关的,你最好也别想着沾染!” 谢安漾直接打断她,说完朝三宝一摆手,“给一炷香的时间将主库房清理干净,时间一过,全都扔出去。” 闭嘴吧辣鸡儿,这里没你扑棱翅膀的余地! “得嘞!” 三宝脖子一扬,指挥着手底下的太监点上香,一秒都不带耽误的。 傅灿雪都快气出内伤了,可动手她打不过谢安漾,仗势又忌惮于玩,真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弄了个满嘴腥。 她咬着后槽牙,死死的盯着谢安漾一众离开的背影,半晌,低头朝碎玉交代几句。 第24章 以身相许 谢安漾几个大摇大摆的从主库房出来,一路上,三宝就撇嘴瞪眼的朝四喜碎碎念。 “叛徒!你就是个叛徒!亏我把你当自己人,你竟偷摸拿侧妃的好处,我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一边说着,三宝往四喜腰间看。 一把的金瓜子,钱袋子都鼓起来了。 “我管着翊王府内务,总是要跟她们打交道的,又没给她们鞍前马后,你急什么!” 四喜紧忙护住钱袋子,脖子一昂,“再说了,她们给我,我干嘛不拿!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话倒也没错,可三宝就是不爽,眼珠子一翻,双手叉腰:“不管!渣男!绝交!” 说完,迈着搔气的步子走到前面。 “嘿,你这人怎么还不讲理了!” 四喜紧忙追了过去。 谢安漾在后面看着这俩人,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吵个架都娘们唧唧的,怎么看着有种苦情剧的感觉? 他俩这算是……搞基? 想到这里浑身就一哆嗦,紧忙转过脸来,也看到于玩一脸想掐死三宝的表情,想了想,转移话题。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还恰好把她的聘礼和嫁妆都带过来给她撑场面。 于玩回过神,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回答:“昨晚侧妃进宫见了皇贵妃,太上皇想着她们定是要作什么妖,怕王妃吃亏,这不,正好赶上了。” 谢安漾眉梢一挑,半眯着的眼睛里透出一丝邪气,“按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用得着撑腰?” 她什么时候菜成这样了? “倒,倒也不用……”于玩一噎,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说实话!”谢安漾脸一沉,手指间就捏住一柄银针。 “是太上皇馋肉了!” 于玩一哆嗦,紧忙交代,“太上皇让咱家过来提醒王妃一声,翊王府虽自在,可也别忘了太虚宫还有个嗷嗷待喂的老爷子。” 想着谢安漾做的红烧肉,于玩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王妃的红烧肉,真是一绝! 谢安漾嘴角抽了抽,她也没想到竟是为了红烧肉,这老爷子可真是要命!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做好了我让三宝送过去。” “其实我今天也不忙,可以等……”于玩跟上谢安漾的步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太上皇说了,这丫头惯会敷衍的,今儿要没红烧肉,他也别回去了。 嘴就这么紧吗? 谢安漾扭头看着于玩,多少有点无语,这半年的时间,本来严谨高冷的太监总管大公公现下变得鸡贼又缺德,是彻底被自己老头子玩坏了。 “行吧,那你先和三宝去揽芳院等着。” “得嘞!” 于玩顿时喜上眉梢,紧着脚步去追三宝和四喜。 到了暖阁,谢安漾接过三宝手里的医药箱,压低了声音交代:“小点声,扰了那大神休息,看他咬死你!” 三宝立刻闭上嘴,一脸惊悚的吞了口口水,听说,这阎王在战场上吃过人! 想着,他紧忙往后退了两步。 “怂死你算了!” 谢安漾啐三宝一口,转身推开门,迎头就撞上战云霆那漆黑的眸子。 “我从未咬过人。”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谢安漾唇畔。 嗯,喜欢咬人的是你。 谢安漾顿时一噎,咧咧嘴,可扯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大型社死现场!这么尴尬的吗? 战云霆唇角微扬,还是忍住了笑,话锋一转,“方才送过去的东西,喜欢吗?” 他说的是聘礼。 据说,女人都喜欢那些光彩闪闪的东西,便让四喜好飞绝去库房选了最好的都给她送过去。 谢安漾将药箱放在桌上,回想着礼单里的东西,点点头。 “看傅灿雪的反应,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值钱的当然喜欢了!” 她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明明一脸贪财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太过清透明亮,让人萌出一种冲动。 给她!给她!都给她!值钱的都给她! “你倒是诚实。”战云霆哼笑。 原本以为,她还要客气客气,却忘了这丫头是个直性子。 谢安漾扭头看他,抿着嘴角,一脸坦然,“谁不喜欢钱呢?再说了,我也不算是受之有愧吧!” 毕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你这一条命可比那些金银物件值钱多了。 “嗯,的确!” 战云霆抬起手腕动了动,幽深的眸中光芒闪动,“最近几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不到十日的功夫,他从两日醒一次到现在连续能清醒两个时辰,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真实的,他又活过来了。 “我这么厉害,你不夸夸我?”谢安漾小脸一扬,眨巴着眼睛等夸。 战云霆倒是楞了一下。 夸?他还从未夸过人。 顿了顿,磁性的唇畔溢出两个字,“很好。” “切!这么敷衍!” 谢安漾白眼都翻到房顶了。 这是,不满意? 战云霆顿住,抬眼瞧着谢安漾那嫌弃的表情,想了想,躺回床上,伸手扯开了领口。 谢安漾只觉麦色的皮肤一闪,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她眯着眼睛,就见他半侧着身子倚在软榻上,一只手微微扯开衣服。 这姿势,仿佛在对她说:我躺平了,来吧,蹂,躏我吧! 这么刺激的吗! “不,不至于的!以身相许什么的就算了……” 谢安漾吞了口口水,嘴上拒绝着,眼睛却忍不住朝他瞄。 战云霆的手一顿,唇畔隐隐动了动,“你不咬吗?” 谢安漾一僵,抬头,这才看清楚人家的衣领子只拉到了锁骨,而她已经蹭蹭的脑补到了腰部以下! 尴了个大尬! “咬,当然咬!” 她红着脸低下头,露出一嘴的小白牙,朝他扑了过去。 “嗷呜~” “嘶……”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小狗牙咬人还真疼,不过…… 战云霆眉头微蹙,疼痛传来的瞬间,一股清香擦过鼻尖,是她身上的味道。 征战沙场多年,习惯了浓烈血腥味的他向来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软香气,可她的味道,却让他莫名上头,竟不由自主的想靠过去。 而他也并没有克制这种不由自主,在她专注得啃的时候,侧过脸,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第25章 我不吃人 微热的气息在环绕在脖颈之间,谢安漾一顿,抬起头来猛地撞进那双深邃幽沉的眸中,当下心脏便漏了一拍。 这人,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祸水的脸吗,还不知道收敛点! 这个表情,是在诱,惑谁! 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凑过去在那红润的唇上亲一口了,真是色字头上一把菜刀! “你,在干嘛?” 愣了半晌,谢安漾终于回过神来,开口。 战云霆倒是没有半分被抓住的窘迫,淡定的抬起头,悠悠开口:“试试,咬人是什么感觉。” 她的脖子,是不是甜的? “你,你不准咬我!” 谢安漾浑身一抖,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看战云霆眼中仍有跃跃欲试的意思,脸一沉,威胁道:“你敢咬我,我就毒死你!” 说完一梗,他身上的毒已经算是毒祖宗了,还能怎么毒死他? 不过,心里虚脸上不能怂,她梗着脖子扬了扬手里的针头。 看见了吧,这玩意儿扎人可疼了! 战云霆睨着她,忽略她没什么威胁性的银针,幽幽开口:“每次在我身上咬过之后,你的脸色会明显变得红润,气息也会增强许多。” 眸色幽沉儿深邃,睥睨万物,带着洞察一切的犀利,看得谢安漾头皮发麻。 她不说,但他能感觉得到,甚至有几次她靠近的时候,气息很虚弱,但一口咬下来,整个人明显瞬间有了变化。 他倒没往灵魂凝聚上面考虑,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大概是她的药引。 谢安漾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指尖却逐渐发凉。 “所以呢?” 气氛似乎一下子冷了起来,她不知道战云霆看穿了什么,更不清楚,看穿之后他会如何对自己。 一时间,无数的想法在脑子里闪过,就在神经绷起来的瞬间,却进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所以,你从我身上找到了自我恢复的办法,而并非个人癖好。” 他撩开眼皮看谢安漾,缓缓躺会软榻上,“这样一来,倒也不错。” 说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平和。 他从不相信别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有利可图,才让人安心。 谢安漾愣了一瞬,随即松一口气,她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他想活命,还得靠自己啊! “我谢谢你的善解人意啊!” 谢安漾麻利地将输液针扎进他手臂的血管,视线在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扫过,“放心,我只咬,不吃人!” 传闻中,吃人的可是你这个阎王。 战云霆眼皮动了动,这丫头,还挺记仇。 …… 傅灿雪折腾半天不但没争来主库房,还被谢安漾的凡尔赛气得天灵盖冒烟,也不知是气病了还是觉得丢人,这不,好几天都没出来。 谢安漾也乐得清闲,空着时间做好了红烧肉准备送进宫,还没出门,便听外面传来叫嚷声。 “王妃,不好了!” 四喜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谢安漾,一咧嘴,噗通跪在了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 “您快去看看吧,三宝要被打死了!” “你说什么?” 谢安漾目光顿时一凛,上前一把抓住四喜的衣领子,生生将人提了起来,“三宝怎么了?” “是晋王,晋王带兵围了翊王府,三宝刚好在门口,刚过去拦就被踹了回来,都给踹吐血了!” 四喜眼珠子泛红,又气又急。 眼下飞绝出门办事不在王府,王爷刚输完液正昏迷着,他不会武功,出去也是挨揍的份儿,没办法,只能来找谢安漾了。 晋王,皇贵妃所出,自小受皇上宠爱,大皇子病后,更是有不少内阁大臣拥护他为储君,正是朝中当红人物。 谢安漾可不管什么当红不当红,一听三宝吐血,当时就炸了,提上砍刀就冲了出去。 刚到外院,就见一队护城兵涌了进来,有几个侍卫上去阻拦被一脚踹飞,剩下边上的侍女太监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了。 晋王最后走进来,阴厉的眸子看着躺了一院子的人,脸上不由得露出嘲讽之意。 “给本王搜!” “我看谁敢!” 一声冷喝从内门传来,晋王一顿,抬头便看到谢安漾提着大刀走了出来。 不似平常内宅女眷的雍容繁琐装束,她衣着装束简单轻便,干净利落,明明是刚过门的新妇,看起来清素得仿佛在寺庙静修一般。 可明明这样不施粉黛,反而更彰显了她原本精致的五官,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停留在她这里。 晋王没有见过谢安漾,更没想到堂堂翊王妃竟是这种装扮,一时间没认出来。 不得不说,这女人一眼就合了他的胃口! “你是谁?”晋王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眼神透着明显的掠夺之意,当即让谢安漾的脸又沉了几分。 “晋王是吗?不知道我是谁就敢闯我翊王府?你也有够棒槌的!” 谢安漾手中大刀一挥,黑亮眸中凌厉乍现。 还是个呛口小辣椒! 晋王心中更多了几分征服欲,一挥手,几个人便围了过来。 角落里。 碎玉护着傅灿雪躲在月亮门后面观察,眼看着两边要打起来,脸上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哼,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有多惨!晋王表哥可不能轻饶了她!”傅灿雪咬牙切齿。 从大婚之日,她就一直被谢安漾打压,这口恶气一直憋到现在,不出不痛快。 可她忘了,入了翊王府的门,她现在也算是翊王府的人。 “晋王殿下,这是王妃,我翊王府的王妃!”四喜生怕谢安漾吃亏,紧忙开口解释。 翊王妃? 晋王眉梢一挑,那个用来给战云霆冲喜的女人? 啧,这么好看一个美人,可惜了! “呵,原来是王妃,失礼了。”晋王装模作样。 “的确很失礼。” 谢安漾眼睛一瞥,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现下你若跪地认错,我兴许还能考虑让你全乎着从翊王府出去。” 嗬!好大的口气! 不过是用来冲喜的女人,无根无背景,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晋王一步一步朝谢安漾走过来。 “王,王妃!” 四喜紧张上前,怂戳戳又视死如归的往谢安漾身边挡了挡,却被一把拽开。 “这里没你的事儿,去照顾三宝。”谢安漾声音冷沉。 四喜被甩得一个趔趄,正犹豫,抬头看到晋王眼神中的恶意,顿时浑身一抖,转身往外跑。 太上皇,救命啊—— 第26章 那就他娘的打吧 晋王知道四喜的意图,却并没有阻拦,撩.起眼皮看着谢安漾的刀,唇畔勾起一丝邪意。 “翊王到现在还没醒,你就不想想你日后?他若永远醒不过来,你猜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 作为冲喜的翊王妃,她的下场便是陪葬。 可怜啊,真是可怜! “我是什么下场那是以后的事,倒是你,今天闯我王府,打我的人,势必没那么轻松就从这里出去了!”谢安漾手中大刀依旧指着晋王。 晋王顿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就凭你?翊王还朝,久久未交还虎符,军务重事,本王前来搜寻,有何不可?” 战云霆手中握着二十万大军,本应该还朝当日交还圣上,可他是死回来的,虎符不知去向。 若说为了搜寻虎符而查府,倒也说得过去。 “还是说,你们故意藏匿虎符,另有所图?”晋王眼中笑意更加肆意。 原来是为了虎符。 军队里的事情,谢安漾无能为力,但现在翊王府是她的地盘,容不得别人撒野。 谢安漾皱了皱眉头,朝晋王一伸手,“搜查令拿来!” “延迟交还虎符,本就是重罪,何须搜查令!”晋王脸色一沉,理不直气还硬撑。 他不过是急着在皇帝面前立功,好趁着战云霆没醒时将大军握在自己手里,哪里来的搜查令? “没有搜查令,那便是私闯王府,行凶杀人了。” 谢安漾手中大刀一挥,底气十足的声音自气海丹田冲出,“来人,给我围了!” 话音刚落,本就跃跃欲试的府兵哗啦一下冲了出来,围住了晋王的兵。 刚才他们不敢动手,是因为看到护城兵,以为是皇上下旨,既然没有,那就他娘的打吧! 唰—— 两边士兵一下子抽出了武器,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这时,三宝盯着鼻青脸肿的脑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王,王妃,不许动王妃!” 三宝肿着脸,说话兜风却还是挡在了谢安漾跟前。 本来娘里娘气的几步路,竟比平常多了几分高大的男人气势。 “谁把你打成这样?” 谢安漾当即脸色一黑,握着刀的手顿时紧了几分。 三宝扭头看谢安漾一眼,要哭,但抽了抽鼻子,忍住了,转手朝晋王身边的黑脸侍卫一指。 “他,一拳,还踹了两脚!”三宝记仇记得很仔细。 “好,给我数着!” 谢安漾大喝一声,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黑脸侍卫目光一凛,侧身躲过后快速转手握住谢安漾的刀柄,却不想,谢安漾直接松手,下一秒,带着倒刺的鞭子直朝他的门面抽了过来。 “一!”三宝顶着个猪脸喊道。 她的反转太快,黑脸侍卫一个不防,生生被鞭子抽中了肩膀,倒刺勾进肉里,只听“刺啦”一声,连衣服带肉给她拽下一层皮来!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不等反应,就见谢安漾紧接着甩出去第二鞭。 躲在角落的傅灿雪吓得脸都白了,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半晌才缓过来,一把抓住碎玉。 “去,进宫请姑母过来!快去!” 碎玉不敢耽搁,紧忙起身朝后院跑去。 碎玉刚离开,院内响起一声巨响。 这一次,谢安漾的鞭子抽空,落在地上直接抽碎了一块石砖。 晋王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脸上反而多出了几分笑意。 这女人够野,有味道! 谢安漾两鞭子没抽到黑脸侍卫,急眼了,扭头看到晋王那一脸欠揍的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去你大爷!” 谢安漾一声怒吼,方向调转,直接朝晋王抽了过去。 晋王吓了一跳,紧接着后退两步,可还是被鞭子尾巴扫到,又是“刺啦”一声,那身名贵锦缎的长袍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人也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贱.人,你敢对本王动手!” 晋王顿时恼了,扭头朝黑脸侍卫怒喝:“给本王拿下!” 黑脸侍卫得了命令上前,只是还不等他动手,晋王只觉眼前一道影子闪过,一口气便卡在了喉咙。 “你——” 晋王一抬头便撞进隐蝠那空无又冰冷的脸,一口气就憋住了。 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晋王殿下可不要轻举妄动哦!” 谢安漾眉梢轻挑,紧接着笑容一沉,鞭子指向黑脸侍卫,“你打了我的人一拳两脚,我势必要双倍讨回来,打不着你,那我便打你的主子!” “贱.人,你敢打本王,本王可是皇贵妃之子!” 啪! 一句话没说完,谢安漾的鞭子就落了下来。 “我还是翊王妃呢!翊王是你兄长,俗话说长嫂如母,论起来你得管我叫娘!”她昂着头,双手一叉腰。 这话一出,院内顿时一片死寂。 是这么论的吗? 话没错,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是三宝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拽了拽谢安漾的衣角。 “咱家王爷行三……” 谢安漾表情一僵,扭头看向三宝,恨不得一巴掌糊他脸上。 这种事情,你不用这么大声! 现在多尴尬! “不管,这是翊王府,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呛完三宝,谢安漾转过身来,手里的鞭子朝晋王一甩,“刚才你和那黑蛋一人一鞭子,还剩四鞭子,是你受还是他?” 说双倍讨回来就双倍! 黑蛋? 晋王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的贴身侍卫,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还剩四鞭子? 和女人是疯了吧!她竟敢真的跟自己动手! “你,你想死吗!” 晋王气得脸色爆红。 他明明是来耀武扬威搜查翊王府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反应过来,晋王气得脸都白了,可还不等发作,就见谢安漾长鞭在空中打了个响,朝着晋王的脸抽了过来。 这一鞭子若抽在他脸上,且不说脑袋会不会开瓢,脸是肯定不能要了。 众人吓得捂住了眼睛,就连三宝也在旁边拽了她一把。 “王妃,这可是晋王,您可千万别为了奴才给自己惹祸上身啊!” 虽说有太上皇撑腰,可那毕竟是皇子,这事儿要闹大了,不好收场。 晋王看谢安漾犹豫,得意劲儿又上来了,“贱.人,你敢对本王动手,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安漾一鞭子抽在了嘴上,血滋滋的往外冒。 众人都吓傻了! 这女人竟真抽了晋王,真是虎的一批! “你这种才是想死。” 谢安漾弯下腰来,眉梢带笑的看着晋王,明明笑容那么美,却让人感觉飕飕的冷风往脖颈子后面灌。 太恐怖了! 别说别人,三宝也被那一鞭子吓得一哆嗦,越是看自家主子笑得无害,便越是可怜晋王。 完了,他得罪了王妃,要倒霉! 第27章 你怎么这么菜 傅灿雪吓得捂住了眼睛,这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唱喊声。 “皇贵妃嫁到——” 众人齐刷刷朝门口看去,便瞧见皇贵妃在一众人簇拥之下进了府,紧忙行礼。 “参见皇贵——” “啊——放手!给本宫放手!” 皇贵妃一眼瞧见隐蝠掐着晋王的脖子,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隐蝠自是不能跟皇贵妃动手,在她冲过来之前松开手。 晋王解脱禁锢,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喘,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谢安漾。 “贱.人,我饶,饶不了你!” 谢安漾没理会晋王,下意识朝月亮门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躲在月亮门后面的傅灿雪。 果然是她。 呵,打不过就叫家长吗? 傅灿雪被发现也不装了,提着裙子从月亮门后面走了出来。 “姑母,你可来了!您再不来,表哥就要被打死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抽了抽鼻子,眼泪哗啦就出来了。 我们? 谢安漾嘴角一颤,有你什么事儿??? 不光谢安漾,就连晋王也傻眼了,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他挨揍,她就看着的?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皇贵妃看到晋王满脸是血都快疯了,红着眼睛一声怒吼:“来人,给本宫拿下!” 侍卫提剑上前,一眨眼的功夫,将谢安漾和翊王府众人团团围住,当然,此刻傅灿雪自动划分到了皇贵妃这一波。 三宝脸色一紧,完了,这回要栽了! 若是晋王带来的守城兵,翊王府的府兵还能动手反抗,可皇贵妃带来的是大内侍卫,跟大内侍卫动手,那就是造反啊! 皇贵妃双眸冷厉,泛红的眼睛瞪着谢安漾,区区一个低贱的山野丫头,竟将他金贵的儿子伤成这样,简直罪该万死! “本宫要将你千刀万剐!” “你要剐谁?” 洪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众人后脊又是一僵,扭头便瞧见太上皇那一身黑金色龙袍,小心肝跟着一颤。 这年头,主子驾到都不通报了吗? 众人顿时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参见太上皇——” 皇贵妃狰狞的表情在脸上僵了一瞬,反应过来,紧忙行礼。 “臣妾参见太上皇,还请太上皇给晋王做……” “你闭嘴!” 太上皇直接打断皇贵妃,扭头看向谢安漾,嫌弃开口:“又被人揍了?怎么这么菜!” 众人:“???” 是她揍别人的好伐! “我没事儿,就是三宝让人打了!我正讨回来呢。” 谢安漾一歪头,朝满脸血肉的晋王看去。 皇贵妃浑身一紧,连忙开口:“太,太上皇,是这个贱……她对晋王动手,您可要给晋王做主!” 谢安漾到底是太上皇认的干孙女,不能随便骂。 不想,她刚说完,就被太上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做主?怎么个做法?你们母子带兵围了翊王府,打了人,还让老子……孤给你们做主?给你们能的!” 太上皇拉过谢安漾,上上下下瞧着,突然脸色一沉,“怎么还受伤了?” 晋王一激灵,猛地抬起头来,“我没碰她!” 碰瓷啊这是! 他倒是想动手,可从头到尾,都是她甩着鞭子揍人啊! 别说晋王,三宝也是一脸诧异,凑过来看,“王妃伤哪里了?” “这不嘛,虎口那块有道口子,真是太可恶了!” 太上皇一抬头看到三宝的猪头脸,蹙了蹙眉,随即嫌弃的一摆手,“哎呀,你快离孤远点,扎眼。” 好家伙,被揍得太惨了,都看不出人模样了! 三宝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太上皇嫌弃成这样,嘴角抽了抽,暗戳戳的往旁边挪了挪,三宝委屈,但是三宝不说。 众人也随着抬眼看向谢安漾的手,瞧见虎口那道细细的红痕,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就这口子,眼神不好的还看不见呢! 再看看晋王那一脸血糊拉的…… 过分了吧,太上皇! 晋王都快气死了,可又不敢跟太上皇吼,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太上皇,那是她自己划到的!” “你不招惹她,她能跟你动鞭子?” 太上皇啐了他一口,“看看你这是在哪里,上门来找揍,不打你都对不起你这浪劲儿!” 谢安漾歪着头朝晋王眨眨眼睛,紧接着一抽鼻子,委屈就出来了。 “呜呜呜,好疼啊!血都出来了,多可怕呀!”她捂着那几乎瞧不见的伤口,一脸紧张。 呕…… 皇贵妃和晋王都快气吐了,她还怕血?晋王这一脸血肉模糊怎么不见她害怕? “看给我漾漾疼的!” 太上皇可不管那个,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些人,连主子带虾兵蟹将,都给孤拿下!” 话音刚落,门口两队铁甲军哗啦一下就冲了进来。 太上皇的铁甲军,都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精英,个个手上染血无数,浑身都是杀伐之气,别说守城兵,就连大内侍卫在他们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颤抖吧,辣鸡儿们! 皇贵妃被铁甲军吓了一跳,紧忙道:“太上皇,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晋王并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见太上皇目光一闪,那一刻,寒光乍现,逼得皇贵妃生生闭上了嘴。 “孤是来给漾漾撑腰的,谁听你解释!” 太上皇大手一挥,“带走!” “太上……” 皇字还没出口,随行的嬷嬷上前来,驾着皇贵妃就走。 皇贵妃气得心口噔噔直蹿,可又不敢忤逆太上皇,只跟着嬷嬷上了马车。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当众给她下不来台! 耻辱,简直太耻辱了!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笔账,她迟早要跟这老不死的和那野丫头算清楚! 皇贵妃被请走,太上皇扭头又朝晋王瞥一眼,“说吧,你想怎么死?” 晋王:“???” “太上……皇祖父,我才是皇嗣啊!”晋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老不死的,要为了个野丫头弄他? 他是不是还疯着呢!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心说,漾漾才是我亲孙女,你算个鸡儿! “你对自己身份倒是挺清楚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 说完,想了想,转向谢安漾,“讨回来就算了,也别太狠,给皇帝留点脸。” 谢安漾挑眉,目光朝大门口瞄一眼,悠悠道:“三宝本来是去给你送红烧肉的,呐,现在肉让狗叼走……” “打!打他娘的,给老子往死里打!” 第28章 走,进宫告状! 太上皇炸了! 难怪门口那条狗身上有一股子熟悉的香味! 老子的红烧肉啊! 太上皇直接从谢安漾手里拿过鞭子朝着晋王抽了过去。 “孙贼,受死吧!” 晋王一激灵,蹭的从地上窜起来,撒丫子就跑! “站住!看我打不烂你的!”太上皇举着鞭子咆哮! 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的一众府兵,守城兵,大内侍卫,甚至太上皇的铁甲军都愣住了。 传闻,太上皇身体不好? 他都快上天了! 众人凌乱的功夫,疯一样的太上皇已经追上了晋王。 啪—— 鞭子卷着风声在半空中打了个响,就听晋王嗷的一声翻在地上,后背很快现出一道血痕! 众人目光一凛,来真的啊! 太上皇似乎还不解气,第二鞭子紧接着落了下来,只是这次没有落在晋王身上,而是抽中了黑脸侍卫。 刚才那一下,正好抽在他的膝盖上,倒刺扎穿透衣服扎进肉里,一会儿的功夫,血便浸湿了他跪着的地面。 “太上皇三思!” 黑脸侍卫护在晋王跟前,额头很快溢出的汗,却咬牙死挡着。 “你倒是很忠心。”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脸侍卫,问道:“叫什么名字?” “刀五。”黑脸侍卫咬着牙回答。 “好,刀五,我欣赏你,但你打了三宝,得还回来!” 话音落,谢安漾转身接过太上皇的鞭子。 啪啪两声在空中甩过,带着倒刺的鞭子落在刀五身上,直接将他抽飞。 几鞭子下来,刀五一身锦服被血染了个红透。 三宝站在旁边捂着眼睛不敢看,虽说是替他出气,可这画面太惨烈了! 害怕怕! 晋王喘着粗气,脸上有复杂闪过,他嘴角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养的侍卫,为了他去死也是应该的,但今天这笔账,他迟早要跟谢安漾算! 加上晋王身上的两鞭子,这六鞭子算是双倍还了回去,谢安漾收回鞭子转向晋王。 “晋王殿下,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下次做事稳重点。” 手上都没有个底牌就敢带兵围王府,也不知他是没脑子还是太狂妄。 就这还跟寒王争储君之位呢?渣渣! 滴答—— 晋王脸上滑落一滴血,配上那布满血丝的红眼珠子,整个人就像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似的。 他张嘴刚要说话,却见太上皇一伸手,将他巴拉到一边。 “打完了?” 太上皇问,见谢安漾点头,朝铁甲军一摆手,“来,把晋王拎上,孤带你进宫告状!” 噗—— 晋王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和刀五都挨了鞭子,还丢人现眼的被追着满院子跑,怎么还要进宫?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皇祖……”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个铁甲军过来,驾着他的胳膊就拖了出去。 众人:“……” 红烧肉是太上皇的底线啊! 暖阁。 战云霆刚睁开眼睛,面前四喜一张放大的脸就贴了过来,他一凛,拳头就挥了出去。 四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瞧见停在鼻尖处的拳头,小心肝颤了颤,扑通落回了肚子里。 “王,王爷,您可算醒了!” 四喜哭唧唧的喊一声,然后连说带比划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战云霆听着,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倒是听到说谢安漾受伤时,眉头蹙了起来。 “她受伤了?”他问。 四喜顿了一下,目光朝他手背上扫过,回答:“王爷不必担心,伤口还没您手背上的针眼大。” “哦。” 战云霆的面色恢复平静,应一声,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四喜犹豫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说,悄声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战云霆眼皮动了动,睁开来。 就算他们不是太上皇的血脉,可终究都是皇室,能让太上皇维护到这个地步,她到底是什么人? 血脉,这个词在脑子里瞬间闪过,战云霆眼底多了一丝复杂。 当今皇上并非太上皇血脉,严格说起来,他应该称太上皇为大伯。 太上皇算是个感情专一的人,当年顶住重重压力只娶了太后一人,两人育有三男一女,也算是子嗣无缺,可偏偏那个年代烽火狼烟,大皇子和三皇子相继身死殉国,两年后,二皇子又染了病,不到一年便殒命而去。 帝王无后,太上皇只能从皇室血脉中择一人继承皇位,当今皇上便是通过太上皇重重考验,继承了东瑞国大统之人。 自退位之后,太上皇便一心炼丹,后几年越发痴迷甚至到了疯疯癫癫的地步,身体也每况日下,自去年开始,更是彻底放手朝政,再未出过太虚宫。 就在众人以为太上皇也就这两三年光景时,夜雨之中一道雷劈到太虚宫,那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竟然清醒了,就连身体也恢复如初,仿佛回炉重造了一般。 战云霆还朝之后第一次见太上皇,还是那张脸,可人似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明正殿。 皇上到的时候,殿内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包括一直抽噎不停的皇贵妃。 太上皇坐在正位,捻着于玩端来的茶水,不紧不慢的抿着,他的动作轻缓,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压,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参见父皇!” 皇上紧忙行礼,余光扫过太上皇身边的谢安漾,下意识蹙了蹙眉。 怎么又有她? 这丫头嫁进翊王府日子不多,事儿倒是出了不少。 皇贵妃看到皇上来,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张张嘴正准备哭冤,不想,谢安漾一步从太上皇身边跨了出来。 “请皇上给儿臣做主啊!” 皇贵妃顿时憋住,一脸凌乱的瞪着谢安漾。 抢她词? 皇上被谢安漾这冷不丁的喊声吓一跳,扶着朱玉站稳,转向太上皇。 “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抬头看向太上皇,蹙起的眉头掩盖住眼底一瞬而过的心虚。 怎么回事,他当然知道,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惊动了太上皇,而此刻看太上皇的脸色,情况似乎不妙。 正想着,就听谢安漾带着哭腔开口。 “是晋王,晋王擅闯翊王府行凶,他还要杀了儿臣,请父皇做主啊!” 她也不提带兵围府的事情,只说杀人行凶,言语之间将事情全都引到了晋王身上。 晋王虽蛮横,侍宠而傲,却也不是傻子,没有皇上的默许,他敢带兵围了翊王府? 很明显,他不敢的。 所以,整件事的背后便是皇上。 这一层隐藏的并不深,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到,谢安漾是故意给皇上留了台阶。 果然,她的话一出口,皇上的脸色就变了几变,这事儿他本就做得不地道,如今被谢安漾提上明面,也只有推给晋王了。 “混账,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皇上怒喝一声,扭头跟朱玉吩咐,“宣晋王入殿!” 随着太监拉长的搔气声音传出去,一会儿功夫,几个太监抬着个竹板床晃晃悠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顿了一下,低头去看,这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29章 她有毒吧 带血的口子布满了全脸,每一处破口处白肉都掀开着,血肉模糊的弥漫了一整张脸,除了面目惊悚,身上也好几道血印子,不知道具体伤了哪里,总之起都起不来,残废一样被人抬进来。 好好一只晋王,连个人样都没了! 真真是打得他爹都认不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僵硬的抬起头,声音都颤了。 谢安漾也忍不住咧嘴,扭头看向太上皇,太惨了,这老头下手真黑! 太上皇胡子抖了抖,瞪眼,少装蒜,那是你打的! “晋王率兵要抄了我翊王府,您也知道,翊王仍在昏迷之中,王府无人主持大局,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 谢安漾看晋王一眼,又低眉顺眼的垂下头,继续说:“太上皇说了,若是被人欺负,就拿出他给我的鞭子耍一耍,可能我耍得有点猛了……” 话没说完,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嗯,鞭子是太上皇给的,话也是太上皇说的,你找你爹问去。 呕…… 晋王都要气吐了,咬牙瞪眼的要动手,可惜自己不争气,挣扎了两下没挣扎起来又摔了回去。 “你胡说!”他怒吼。 谢安漾生怕他一身脏污弄到自己身上,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抬起头,清亮的眸中多了几分寒凉。 “晋王殿下,这里可是皇都,天子脚下,你没有皇上的搜查令,私自带兵闯我翊王府,这是不忠;身为皇弟,对这个皇嫂恶语相向,动手动脚,这是不义……” “本王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晋王怒吼一声,一口血梗在胸口,噔噔噔往上撞。 他倒是想动手,可这女人太野了,那鞭子比他还快! 谢安漾一撩眼皮,说道:“你想打我来着。” 只是没机会动手罢了! “是你打我!” 晋王眼珠子都红了,刚张嘴,就被谢安漾啐了一口。 “呸!那是你活该!就算你没打到我,可二话不说就让手下打了柔弱可怜又无辜的三宝,这是不仁!” 谢安漾白眼一翻,脸就冷了下来,继续说:“晋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做事不走脑子,惹祸给皇上添麻烦,这是不孝,身为皇室,你不忠不义不仁不孝,还指望皇上包庇你吗!” 她咬重“包庇”两个字。 说完,扭头看向皇上,无比真诚道:“皇上明察,儿臣这可是为了皇室颜面考虑!” 又是为了皇室颜面! 皇上有种突发心肌梗塞的感觉。 “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你了?”皇上咬着后槽牙。 谢安漾一顿,无比乖顺的摆摆手,“皇上不必客气,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上嘴角一抽,差点吐了血! 谁给她的脸! 一团怒气顶在胸腔,冲不出来压不下去,烧得皇上心口疼,这邪火就朝着晋王去了。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擅闯翊王府!”皇上手里的茶杯朝着晋王就飞了过去。 “皇上!” 皇贵妃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原本皇上也没真的想砸晋王,方向是偏着的,偏巧皇贵妃半路来了一嗓子,他吓得手一抖,这杯子子就朝着晋王的门面去了。 砰—— 紧接着晋王嗷的一声嚎叫,差点从担架上跳起来,等众人扭过头时,他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个大包。 半透明,里面包着血的大包,随着鼓起来,锃光瓦亮! 看着都疼! “晋王!” 皇贵妃一声惊呼冲过去扶住晋王,目光触及晋王那癞蛤.蟆一样的脸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上,他可是您的骨肉,您怎么能狠得了下心!” 皇上眼皮颤了颤,心想,你要不冲过去,也不至于砸那么准啊。 可他就见不得皇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一哭,他就软了。 “这件事,还需从……” “从严!这件事必须从严处理!”太上皇突然冷喝一声,截住了皇上的话。 小样儿,你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又想包庇他们母子?没门儿! 皇上身子一晃,差点没站住,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太上皇可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眼皮一挑,问道:“这件事,该不是皇帝应允的吧?” 皇上脸色一凛,心虚快速从眼底划过。 “自然不是!父皇多虑了!” 皇上想都没想,生怕太上皇再追问,扭头朝晋王一声怒喝,“看来朕平常是太宠着你,竟让你这般无法无天,来人,将晋王拖出去,杖责二十,罚银两万两!” “翊王府被打坏了的那些东西也是要赔偿的。” 谢安漾暗戳戳的嘟哝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皇上听到。 “谢安漾,你不要得寸进尺!”晋王一张嘴,竟呕出一口血来。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谢安漾歪着头睨着晋王,啧,竟然吐血了,至于那么生气吗? 人啊,得心胸宽广才是,瞧,她就不生气~ “说起来,我这里还有几样好的金创膏,再深的伤口都不会留疤,想来晋王是需要的。” 说着话,她往晋王跟前挪动两步,将手里的药递到他跟前,“呐,五百两一瓶,要不要?” 众人:“???” 她有毒吧! 噗…… 晋王喷出一口血,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太气人了! “不要就不要嘛,怎么还急眼了呢!” 谢安漾往后退一步,无辜的眨眨眼睛,朝侍卫摆手。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抬出去,板子打完了好送回晋王府养着啊!” 一个个的,没点眼力见! 皇上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一个乡野丫头,竟将堂堂晋王打压到这个地步,她这是小人得势吧?算仗势欺人了吧? 还真以为有太上皇护着就可以张狂放肆了是嘛! 皇上眸光一凝,眼底闪过凌厉,“晋王有罪自然要罚,谢安漾,你殴打皇子,可知罪?” 律法当前,就算是太上皇也不能袒护她。 果然,这话一出,谢安漾的表情就僵了,她扭头看看太上皇,扑通跪在了地上。 “皇上明察,晋王身上的伤都是太上皇打的,儿臣是想拦的,可拦不住啊!”她一脸懊恼的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 你这么坑队友好吗? “看孤作甚?难不成你还要罚孤?”太上皇朝皇上瞥一眼。 第30章 王妃,狗洞钻不钻 “儿臣不敢。”差点咬到舌头。 太上皇敛了敛神情,叹一口气,看似满脸无奈,“都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何必闹成这样呢!” 众人凌乱。 你怕不是忘了之前谁拿着鞭子追得晋王满院子跑了?而且还是为了一碗红烧肉! 太上皇不理会众人,扭头睨着皇上,提醒道:“别忘了明日将罚银和王府修葺的赔偿金都送到翊王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皇上:“……” 罚银不是用来充国库吗?他没想把罚银交给翊王府啊! 皇上心里那个恨啊!可也不能因为这点银子跟太上皇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太上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向谢安漾语重心长道:“你也大人有大量,原谅晋王这一次吧!” 众人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晋王带兵围了翊王府,最多就动手打了个太监,再看看晋王,赔钱道歉不说,还被揍成这个熊样子,这到底谁该原谅谁? 众人正凌乱,就听外面传来晋王冲破天际的嚎叫声,听得大家心里一抖一抖的,等打完了板子抬进来,都不忍心看了。 浑身的血啊!屁股那块的衣服都浸透了,整个人没一处好地方了! 皇贵妃抱着晋王都快哭晕过去了,皇上也红着眼睛心疼的要命,偏偏又被太上皇压制着,不能给他们出气,真是恨疯了! 皇上死死攥着拳头,余光瞥向太上皇,眼底极快的闪过阴狠之意。 既然这皇位交给了他,太上皇这退位之人,最好还是不要太活跃,他能让这老不死的疯一次,就能让他疯第二次! …… 谢安漾心满意足的从明正殿出来,三宝和于玩紧忙迎了上来。 “方才我们在外面听到叫声,杀猪似的,真惨!” 于玩上前扶住太上皇,又看向谢安漾,幸好,王妃没挨打。 “哼!敢动老子的人,先掂量掂量他有几条腿!” 太上皇傲娇的两撇小胡子一甩。 于玩嘴角跟着抽了抽,人……不都是两条腿? 三宝倒是感动的鼻子一抽,哇的哭了出来。 “太,太上皇——” 他扯着鸡嗓儿朝太上皇奔过去,谁知刚到跟前就被太上皇一巴掌盖了脑门。 “离老子远点,太丑!” 三宝看向谢安漾,委委屈屈的一撇嘴——他嫌弃人家~ 谢安漾也挺嫌弃的,可瞧着三宝这委屈的模样,没忍心打击他。 “回去吧,我给你治。” 说话转身就要走。 “你这就走了?我的红烧肉呢!”太上皇叫住她,一脸不满意。 他可是巴巴等了一晚上,嘴都张好了,就等着肉来,谁知道竟被晋王那王八犊子给毁了。 谢安漾嘴角颤了颤,顺一口气:“翊王府还有备好的肉,我这就回去做好了让四喜给你送来。” “不,不用!于玩,你跟着去翊王府拿!” 太上皇一摆手,似乎想起什么,伸手朝拐角处一指,“瞧见那小门了没,走这边,比正门快!” 谢安漾:“……” 你至于这么嘴紧吗! 于玩也有些为难的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真要走那边吗?”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太上皇老脸一横,撩.起袍子就给了于玩屁股一脚,没得商量! 最终,于玩还是带着谢安漾和三宝走了旁侧的小门。 绕过半旧的长亭走廊,三人吭吭唧唧的穿过荒院的杂草丛,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皇宫的侧门。 “王妃,这就到了。” 于玩扭头,尴尬的咧咧嘴,然后在谢安漾和三宝的注视下,扒开城墙边的草丛,墙面上就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狗洞! 狗!洞! 为了吃口肉,老头子竟然叫他们一个王妃加两个总管大太监钻狗洞! 要死吧! “师父,你确定是这里?” 在谢安漾发飙之前,三宝紧忙拽了拽于玩的胳膊。 于玩一脸苦相,眼睛瞄着谢安漾,解释道:“这也不算狗洞,你瞧,它还有门呢……” 在狗洞的基础上,装了个门…… 谢安漾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家这缺德老爷子,真是什么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站住!你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荒院外面传来喊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人目光一沉,掩上狗洞转身往外走,便瞧见一个孩子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堵在走廊的拐角处。 “小杂种,你可真是活腻歪了,华贵妃的爱犬也敢下手!” 说话间,领头的嬷嬷便扬起了手里的棍子,朝着孩子的脸就砸了下去! 于玩歪着头朝人群了看一眼,扭头跟谢安漾道:“王妃,皇宫不宜多事,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面前一阵冷风刮过,等反应过来,谢安漾已经冲了过去! 于玩在后面一拍脑门,坏了! 王妃这个时候管闲事,太上皇这肉怕是吃不上了! 倒也不是谢安漾管闲事,而是因为那孩子,是她大婚当日,抱着战云霆血战衣和她拜堂的那个。 “嬷嬷这一棍子下去,就得要他命了!”谢安漾抓住嬷嬷的手腕,沉冷开口。 嬷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穿着朴素无华,不像是哪宫的主子,可这气势……只一个眼神便让她们这帮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奴才都忍不住一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 嬷嬷声音轻.颤,她用力甩了甩,没有甩开谢安漾的手,却被抓得胳膊生疼。 “姐姐?不,王妃!”孩子惊呼一声,眼眶就红了。 一声“王妃”让嬷嬷警觉起来,她瞪着眼珠子在谢安漾身上打量一番,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拧了拧眉头,问道:“你是哪家的王妃!” “放肆!” 于玩沉了沉声音,走上前来,“咱们郡主是太上皇亲封的安漾郡主,翊王府正妃!” 然后又指着领头的嬷嬷跟谢安漾说道:“这是华贵妃身边的陈嬷嬷” 众人闻言,表情微妙的变了变。 什么安漾郡主,什么翊王府王妃,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震慑力,但于玩可是太虚宫的总管大太监,那身份地位比朱玉还高,众人只觉双腿转筋,非得跪地上才能踏实。 “哟,原来是于公公!是奴才们有眼无珠,不识得王妃。”陈嬷嬷紧忙行礼。 谢安漾没理会那帮奴才,伸手去拉那孩子,孩子却下意识躲开,他用衣角搓着自己的手,然后才怯懦懦走过去。 他是怕自己一身泥污,弄脏了她白皙的手。 “怎么回事?”谢安漾问。 这一问,陈嬷嬷脸上的怒意又腾了起来,指着那孩子,咬牙切齿,“十八殿下毒死了华妃娘娘的爱犬” 十八殿下? 第31章 下毒 谢安漾差异的看向那孩子,正要问,耳边传来于玩的声音。 “这位是皇十八子。” 皇子? 竟被几个嬷嬷堵在墙角里挨揍? 谢安漾正诧异,就听十八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是它跑过来抢我的春糕,吃完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急的都快哭了。 好不容易从膳亭司捡来几块春糕,正吃着,那狗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抢他的吃,可吃了两口竟躺地上蹬起腿来,一会儿死了! “还说不是你!走,随我们到华贵妃跟前认罪!” 说话间,陈嬷嬷又要上来拉十八,十八紧忙往后退,躲在了谢安漾身后。 陈嬷嬷气得咬牙,又不敢当着于玩对谢安漾无礼,只能放缓了声音。 “一炷香之前,狗还没事,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定是他气恼被狗抢食,下了毒。” 谢安漾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连吃的都要跟狗抢,哪里来的毒药?” 在皇宫里,毒药可比一块春糕难弄来多了。 陈嬷嬷脸色微妙变化,他们认同谢安漾的话,可华贵妃那边总得有个交代。 想到这里,陈嬷嬷又要伸手抓十八,却见谢安漾快一步上前,将嬷嬷怀里的死狗抱了过来。 “王妃……” 于玩惊呼一声,眼看着谢安漾一把掰开了狗嘴。 众人:“!!!” 王妃连死狗都不放过?太凶残了! 众人也惊了,正要夺过来,就见谢安漾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小玩意在狗嘴里捣鼓一通。 “这狗的确是中毒,但还有救。”谢安漾说道。 陈嬷嬷扭头看着那身子逐渐僵硬的狗,很显然,她们不相信,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 “你说还有救?” 众人回头,目光顿时一紧,纷纷行礼,“参见华贵妃!” 谢安漾也楞了一下,随着于玩行礼。 “你方才说,这狗还有救?”华贵妃上前,又问一遍,急切的眼神之中还有几分怀疑。 看年纪,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她有什么办法? 于玩见不得谢安漾被怀疑,忍不住开口:“贵妃娘娘,这位是翊王府王妃,给翊王治病那位。” 这么一说,华贵妃眼中闪过希望,据说,当时凉了的翊王在她手里都活了过来,想来这丫头是有几分本事的。 “将小福交给她,你们过来帮忙。”华贵妃吩咐道。 陈嬷嬷几个人不情愿,可自家主子都发话了,也只能从命。 谢安漾将十八交给于玩和三宝,在众人看不见的空档,伸手摸向腕间的功德印,一瓶催吐药便拿了出来。 接下来,催吐,洗胃,注射解毒药物,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一声低弱弱的“嗷呜”传来,众人眼见着那狗竟真的活过来了! “活了,活过来了!”陈妈妈忍不住喊出声来。 华贵妃紧忙上前,狗子还闭眼躺着,但呼吸之间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起伏。 是活过来了!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华贵妃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擦了擦手,抬起头来,“如今华贵妃的爱犬无大碍,是不是也可以放过十八了?” 华贵妃眼睛一眯,唇畔微微勾起,“赦免他的罪容易,可这毒怕是没那么简单。” 毒死狗子的春糕可是从十八嘴边抢来的。 “哦,我是准备带十八去见皇上的。”谢安漾回答。 毒杀皇嗣,这可是重罪。 说话间就要拉着十八离开,不想,却被华贵妃伸手拦住。 “当今皇上有二十一位皇子,二十八位公主,皇室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嗣。” 皇贵妃看向十八,瞧着他一身素布衣服,垂了垂眸,“尤其是十八殿下这种没有根基的,你就算带了凶手过去,也不一定能帮他讨个公道,说不定还惹了皇上厌烦,何必呢?” 不像晋王有皇贵妃这样强大的母族为后盾,十八的母妃本就是低贱的宫女,生下他之后就死了,如皇贵妃所说,皇上都不一定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儿子。 而皇上对后宫各妃的重视,很大程度上也是以她们的母族势力为基础,十八身后什么都没有,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儿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他儿子多,无所谓。 就像战云霆,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扫平边境动.乱,而动.乱平定之后,他便是威胁,在他中毒身死的噩耗传来之际,皇上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兴奋。 皇室就是这么残酷,亦或者说,皇帝就是这么冷血。 谢安漾皱了皱眉,此刻,衣袖一沉,低头便瞧见十八朝她摇了摇头。 “王妃姐姐,我没事。” 他说完抿住嘴唇,很明显是在忍。 谢安漾心里好像有根刺似的,扎得不是很疼但是膈应。 华贵妃看着她,哼笑一声,“听说你大婚之日便让丞相府下不来台,飞鸾宫那位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说完,一摆手,转身离开。 和皇贵妃互看不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吃那么大的亏,加上谢安漾救活了她的狗,总的来说,她对这个翊王妃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欣赏。 谢安漾看着华贵妃一众离开,转过身来,捏住十八的手腕。 十八吓了一跳,正要抽回去,就听谢安漾一声“别动”,他竟真就不动了,乖乖让她号脉。 “十八殿下也中了毒?”于玩问道。 “没有明显症状,应该是计量不够。” 谢安漾松口气,将一颗解毒药递给十八,问:“你的春糕是哪里来的?” “是……” 十八问也没问,将药吃下,有些局促的回答:“是在膳亭司外面捡的。” 谢安漾脸色沉了下来,一个皇子,到了捡东西吃的地步,原主太上皇真是眼瞎,竟然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难怪他后来疯了。 于玩见她蹙眉,以为她在想膳亭司,紧忙解释道:“王妃,膳亭司是处理各宫膳食垃圾的地方,一般御膳房和各宫吃不完的饭菜点心都送到那里。” 他这么一解释,谢安漾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么大的地方,想找凶手就更不容易了。 “以后你若饿了,便去太虚宫找于玩,别再捡东西吃了。”谢安漾说道。 “嗯。” 十八哽着嗓子应一声,停顿片刻仰起头来,问道:“三皇兄,三皇兄不会死的是不是?” 这两天他在膳亭司捡东西吃时,总听人家说翊王活不了了,为这,他还跟人争辩,结果被管事太监揍一顿,饿了好几天没敢去捡吃的。 谢安漾看着十八,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暖意,难得有个关心他家那阎王的人。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谢安漾轻轻拍了拍十八的肩膀,微微勾起的唇角笑容还来不及舒展,忽然间眼前一黑,直直朝地面栽了下去! 第32章 陪她睡 “王妃!” “王妃,你醒醒啊,醒醒!” “哇……”十八吓哭了。 谢安漾晕过去之前,只觉耳边聒噪得难受,她试着睁开眼睛,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几个人吓傻了,来不及多想,合力将人抬起来,吭哧吭哧的往太虚宫跑。 太虚宫。 太上皇正惬意的晒太阳喝小酒,冷不丁听到外面的嚎叫声,手肘一抖,酒杯差点砸脸上。 “大晌午的,鬼叫什么!” 他皱着眉头,刚说完就见几个人抬着谢安漾进来。 “太上皇,不好了,王妃晕倒了!”三宝声音里带着哭腔。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晕过!”撩.起眼皮看了谢安漾一眼,见怪不怪。 之前谢安漾元神不聚,时不时就晕一下,尤其是皇宫内殿附近,她只要靠近必定厥过去,要不是有战云霆帮她凝聚元神,她都进不去内殿。 三宝的哭声一瞬间卡住,看看太上皇又看看人事不省的王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孙女是捡来的吧? 呃……虽说的确是捡来的,可到底也是自己人呐,能不能稍微在乎一点!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三宝抽抽噎噎。 “请什么太医!” 太上皇叫住三宝,低头滋溜喝了一口酒,道:“去去去,将人送回翊王府,躺翊王旁边就行。” 三宝又是一愣,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往床上送呢! 诶,等等! 太上皇该不是想着给王妃和王爷弄个夫妻葬吧? 他觉得王妃还能抢救一下……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于玩抬手给了三宝一脑盖,说话间,车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次日。 天光蒙蒙亮,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户边的桂花树洒进来,落了一地斑驳的光亮。 谢安漾轻哼一声,悠悠转醒,侧身,眼前放大的俊脸让她呼吸一滞。 怎,怎么就睡一起了? 酒后乱……不对,她昨晚没喝酒! 晕,是晕过去了! 昨晚在荒原外面和十八说着话就晕过去了。 果然,元神不聚还是不能在皇宫停留太长时间。 想着,她往战云霆身边凑了凑,提鼻子深吸一口气,空气之中混着他身上的味道,竟也能让人精神振奋,可她却皱起了眉头。 以后离不了他了?难不成出门要把他别裤腰带上嘛! 真愁人! 她叹口气,扭头,视线又落在他脸上。 艾玛,这个颜值,让人上头! 她想移开视线,偏偏这个时候理智弱成渣,非但没收回目光,还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指腹轻轻贴着他的皮肤往下,额头,眉毛,睫毛,鼻子,嘴唇……轻缓地画着他的轮廓。 她盯着那红润饱满的唇,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然后下一秒,竟鬼使神差的凑了上去! 她发誓,当时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中邪了一样凑上去的,等她反应过来时,战云霆已经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她想死! 僵持了一瞬间,下一秒,谢安漾张开嘴“咔”的咬了上去! “嘶……” 战云霆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瞪大眼睛。 “我就是咬你一口,绝对不是亲!” 谢安漾语速飞快的说完,然后蹭的从床上跳下去,疯一样的冲了出去。 战云霆:“……” 他盯着门口的方向,摸向微微犯疼的唇,怎么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谢安漾一路被狗撵似的狂奔回揽芳院,哐当一声关上大门,捂着胸口喘粗气。 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就没克制住呢! 三宝听到响动出来看,瞧见她这狼狈模样,紧忙过去扶。 “王妃,你脸怎么这么红!”三宝惊呼。 “跑的!”谢安漾声音急促。 “哦……王妃,你为什么跑?”三宝又问。 “我着急回来!” 谢安漾紧喘了几口气,不等三宝再张嘴,怒喝:“再问打死你!” 三宝一巴掌糊住自己的嘴巴。 不敢问,不敢问了! 飞鸾宫。 傅灿雪低垂着头,浑身紧绷,本是晴空暖阳的天气,却让她后脊梁直冒冷汗。 “这么长时间,你连翊王的面都没见到?” 皇贵妃侧倚在软榻上,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傅灿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是那谢安漾仗势霸道,除了翊王身边的飞绝和四喜,任何人都不让接近暖阁,我也是没有办法……” 皇贵妃“啪”的一声,将杯盏顿在了桌上。 “这么长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我要你何用!” 傅灿雪扑通一声跪下,肩膀不受控制的轻抖。 “雪儿知罪,可……谢安漾仗着太上皇的势,在翊王府专横,我身为侧妃,实在是没有办法……” 若是平妻,或许还能争得几分话语权。 皇贵妃脸色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别说是傅灿雪,就连她和晋王也接连在谢安漾跟前吃了亏,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手段。 “罢了,你起来吧。” 皇贵妃面色缓和几分,虚抬着摆摆手,“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放心,本该属于你的正妃之位,姑姑迟早会帮你夺回来。” “多谢姑姑!”傅灿雪行礼,脸上却并没有明显喜色。 皇上赐婚都能在拜堂之前有变,如今尘埃落定,想要夺回正妃之位谈何容易。 皇贵妃将傅灿雪眼底的犹豫收进眼底,似是想起什么,道:“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让别人想办法,翊王还朝月余,也该透露些信息给灵光寺那位了。” 傅灿雪眸光一闪,抬起头来,“姑姑是说,云鹿郡主?” 云鹿郡主,陆云鹿,南疆陆成王遗孤,六年前边境开战,陆成王府惨遭灭门,战云霆率兵增援,只救下躲在暗道里的陆云鹿。 说起来,战云霆第一次上战场便是跟随陆成王历炼,陆成王于他算是启蒙恩师,如今陆成王府惨遭灭门,他便将陆云鹿接回翊王府,亲妹妹一样照顾。 自战云霆率兵离开之后,陆云鹿便跟随太后去了灵光寺,如今还朝,皇上对外隐瞒了战云霆中毒身死的消息,陆云鹿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 战云霆最疼爱的妹妹,倒是一把好刀! 皇贵妃伸手捻起杯盏,浅抿一口茶,唇畔勾起冷笑。 “月底,我会趁着看望太后的机会将云鹿郡主接回来,路给你铺好了,该怎么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是,雪儿定不辜负姑姑的期望!”傅灿雪攥紧了拳头。 翊王府,暖阁。 谢安漾将抽好的血样收入保鲜箱,扭头看给战云霆递了个眼神。 第33章 回来个姑奶奶 战云霆看着她,没动。 几个意思? 不就是亲,不对,咬了你脸一口嘛,该不会反悔了吧! “你的事情我做完了,轮到我的事儿了。”谢安漾嘴角一弯,勉强挤出个笑容。 战云霆依旧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美得让人心神晃动,凝视片刻,幽幽开口:“你不是咬脸吗?” 噗…… 谢安漾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事儿还能不能过去了! 她擦了擦嘴角,不争气的又红了脸,“你想让飞绝和四喜看到你满脸牙印吗?” 上次没使劲儿,再咬就给你咬出血印子来! 战云霆眯着眼睛看她,理所当然道:“我倒是不介意。” “我要脸!” 谢安漾眼皮一翻,说着话凑过去拉战云霆的衣服,不想,手肘突然一晃,整个人就趴在了他身上。 战云霆也吓一跳,本能反应是将人推出去,可温软入怀的一瞬间,伸出去的手竟鬼使神差停住了。 这感觉,似乎还挺不错,不是不错,是……一种让人兴奋的微妙。 他唇角不着痕迹的一勾,整个人躺平了些:来吧,尽情的扑过来。 谢安漾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等反应过来,两人鼻尖已经碰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那种莫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这种感觉,仿佛是一条绳索将她往战云霆身上拽! 啊~亲上了!又要亲上了! 啊~~~ 下一秒,谢安漾脑袋一晃,理智回来的瞬间,歪头照着他脖子上就来了一口,紧接着蹭的从床上弹起来,转身就跑。 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战云霆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剩下一阵风,人已经没了踪迹。 没……没亲上,唉! 他摸着自己的嘴唇,隐约之中有些遗憾。 三宝见谢安漾从里面冲出来,紧忙追上去。 “王妃,你脸怎么又红了?你……” “闭嘴!再说话打死你!” 三宝:“……” 三宝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次日。 战云霆的血样化验结果出来,体内毒素残存含量相比上次明显减少,看来,目前的治疗方案是对的。 谢安漾舒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中西配合治疗的阶段了。 她收好化验单,将接下来所需药物列了一张清单给飞绝送去,谁知还没到暖阁,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你给我让开!”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很陌生。 谢安漾远远的朝里看去,便瞧见一个身着鹅黄色丝绸轻衫,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子堵在门口。 “这位是云鹿郡主。”三宝凑上来跟谢安漾嘟哝一句。 谢安漾“哦”了一声,往月亮门边上靠了靠。 “再拦我,信不信我告你们状!” 陆云鹿双手插着腰,怒气冲冲的瞪着飞绝和四喜,看样子是要硬冲进去。 “郡主,现在还不是时候,王妃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进。”飞绝一脸为难。 “我又不是别人!你让不让!” 陆云鹿自以为“恶狠狠”的瞪着飞绝。 飞绝心里苦,迟疑的张了张嘴,“不……” “好啊!你竟然听一个外人的话,拦着不让我进!” 陆云鹿挥着小拳拳往飞绝身上打,说话间又要往里冲。 飞绝感觉自己太难了,她是翊王府的小祖宗,吓唬是没用的,而且,男女有别,他还不敢碰她的身,这拦起来难度就大了。 一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谢安漾目光一沉,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陆云鹿的腰带。 陆云鹿挥着爪子在空中刨了几下发现不对劲,扭头才发现自己被人拽住了命运的腰带,小脸一沉。 “你是什么人!” “见过王妃!” 飞绝和四喜紧忙行礼,感觉自己又能活了。 “你就是嫁给兄长的那个谢安漾?”陆云鹿眉头一皱。 好看是好看,可她嫁给兄长,那就是敌人。 “嗯。” 谢安漾应一声,松开了手,道:“是我不让你进去的,你别为难飞绝了。” 陆云鹿站过身,瞪眼往谢安漾跟前走近脸部,似乎意识到自己身高不够,硬.挺着胸往上耸了耸,还不着痕迹的踮了踮脚。 气势上不能输。 “这是我家,我才是翊王府的女主人,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见兄长!”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她的地盘! 谢安漾垂眸,伸手在她肩膀上一压,便将她踮起的脚压下去,人也矮了一截。 “就凭我是他的主治大夫。” 陆云鹿刚要急,听到“主治大夫”四个字,脸色一变。 “就凭你?” 不是说兄长危在旦夕吗?给他看病的不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而是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 “嗯,就凭我。”谢安漾回答得轻描淡写。 陆云鹿皱着眉头,嫌弃又担心,她才多大啊,行不行啊! 这时,四喜凑过来认真道:“王爷的命的确是王妃救回来的。” “我问你了?” 陆云鹿甩给他一个白眼,又转向谢安漾,“我兄长醒了吗?” “就是没醒才不让任何人进去。”谢安漾回答。 “我就进去看一眼!” 陆云鹿眼珠子转一圈,找准了空档又要往里面冲,刚走没两步,就感觉身后一道冷风朝她劈了过来。 “王妃!” 飞绝惊呼,两步上前拽住陆云鹿往旁边一甩。 陆云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出去,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而就在她落地的瞬间,旁边同时响起炸裂的声音。 众人傻眼了。 愣愣的看着陆云鹿身边的青石板砖面被鞭子抽了个四分五裂! 这要是抽在陆云鹿身上,那还不得给她腰抽断了! 王妃真敢对她下手啊! 飞绝也急眼了,从地上滚起来护在陆云鹿跟前,“王妃,你……” “我说过,有人敢硬闯便直接扔出去,你刚才不是扔了吗,有什么为难的!”谢安漾冷冷开口。 飞绝一憋,嘴边的话就噎了回去。 这不一样的…… 陆云鹿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半天没动,等回过神来,鼻子一抽就要哭。 “要哭出去哭,别扰了王爷休息!”谢安漾一声冷喝。 陆云鹿吓得一哆嗦,涌出来的眼泪一憋,她抬头朝暖阁看一眼,吭叽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走。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等她出了暖阁的院子,就听“哇”的一声…… 第34章 也太好收买了 飞绝:“……” 这小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六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陆云鹿哭得这么惨。 那哭声太可怜,听得飞绝和四喜心里一颤一颤的,就要出去哄。 “小姑娘有自尊心,你们最好别去。” 谢安漾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明明脸上稚气未退,可那双眼睛涌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忽视。 两人犹豫了一下,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郡主年纪还小,还请王妃……” “云鹿郡主今年十四岁,只比我小两岁而已。” 谢安漾打断飞绝,略带寒凉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我这人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尤其是交代过的事情不喜欢重复,你们若保证不了我的要求,我便没办法保证你们王爷的命。” 飞绝蹙了蹙眉,关心则乱,刚才是他着急了,谢安漾的鞭子本就只是吓唬陆云鹿,并没打算真的动手,可他…… 停顿片刻,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属下知罪,还请王妃责罚。” “我只管治病,不帮忙管教下属,你们自己衡量。”谢安漾睨了两人一眼,说完,转身进屋。 她是在战云霆的凝视下走近屋的,刚才他们在外面吵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这次的血项检测出来了,比想象中好,照这个形势,用不了多久就能起身了。” 谢安漾说着话将药箱放在桌上,自顾倒了一杯茶。 “多谢。” 战云霆淡雅的声音从喉咙飘出,他目光如星辰闪烁,凝聚在谢安漾身上,片刻,道:“云鹿被我惯坏了,若冒犯了你,还请……” “没什么,小孩子而已,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谢安漾一摆手,将喝完的杯盏放在桌上,迎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倒是你别介意,以后相处,我可不会惯着她。” 她以王妃的身份进入翊王府,一是为了方便两人亲密接触,也就是动嘴,二嘛,就是为了不让人欺负。 谁还不是个需要宠着的宝宝呢! 战云霆顿了一下,点点头,“嗯。” 傍晚,日落西山,夕阳的余辉笼罩天空,将整个天地染成了红色,说不出的虚幻静谧。 而此时,一声巨响撕裂了这安逸的静谧,揽芳院的大门“砰”的一下被踹开。 “谢安漾,你给我出来!” 陆云鹿怒气燃顶,看到谢安漾刚好在院子里,炮仗一样冲了过去。 “你凭什么让人毁了暖阁的虞仙草?那是我辛辛苦苦种的!区区王妃而已,你有什么资格……” 话说一半,一股香气擦过鼻尖,陆云鹿一顿,歪着头朝她身后看去。 “吃,吃饭呢?”她暗自吞了口口水。 四喜见状,笑嘻嘻的迎上来,道:“郡主还没吃吧?快过来吃点!王妃的烧烤可真是绝了!” 见四喜在这里,陆云鹿脸色骤然一沉,骂道:“好你个墙头草,竟然跟她是一伙的!” 白天拦着不让她见兄长,晚上又巴巴凑到揽芳院和他们一锅吃饭,四喜这货是叛变了啊! “什么一伙不一伙,咱们都是翊王府的人!” 四喜紧忙赔笑,说着话,将手里的肉串往陆云鹿跟前一递,“郡主尝尝吧,这是王妃刚烤的,味道那叫一绝!” 陆云鹿瞪眼,傲气的一扭头。 “我才不吃那个女人……” 咕噜…… 肚子的叫声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耳光,打脸来的太快! 她低头看向四喜手里的肉串,舌尖溜出来在唇上擦过,问道:“这是什么肉?” 光是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嘿,兔子肉!飞绝刚打回来的野兔,新鲜着呢!” 四喜又将肉串往陆云鹿跟前递了递。 陆云鹿扭头甩给飞绝一个白眼,哼,又一个叛变的! 飞绝眼皮一垂,只当没看见,低头烤肉。 夜风吹来,整个院子弥漫着烤肉的香味,撩.拨得陆云鹿肚子又暗戳戳的叫了两声。 她看看四喜手里的肉串又看看谢安漾。 …… “这是什么,这个也好吃!” “那个,那个来两串。” “四喜你给我放下,那串是我的!” 陆云鹿吃的嘴角流油眼睛冒光,早忘了过来干嘛的,她一边吃,抬头看向谢安漾。 “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这味道竟比御膳房都香!” 谢安漾将烤好的肉放在自己盘子里,唇畔微微挑起,“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呢!” 这丫头,果然如战云霆所说,孩子心性。 陆云鹿眼睛一亮。 “别当啊!就是!” 说完,趁着谢安漾愣神,伸手将她盘子里的肉拿了过来。 谢安漾:“……” 这适应能力,她有点接不住啊! “你不是讨厌我吗?”谢安漾歪着头看向陆云鹿。 她吃得快但吃相并不粗俗,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 陆云鹿正吃得欢,听她这话似是被提醒一般,黑亮的眼睛一瞪。 “对了,你为什么毁了我的虞仙草!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种活的!” 她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了! 谢安漾被她的反射弧惊到了,一不留神呛了一口酒。 “你兄长重病是因为中毒,这你知道吧?”她咳了两声,终于缓过来。 陆云鹿嘴里嚼着肉,点点头。 谢安漾又道:“虞仙草虽有安神功效,但此刻它的香味就相当于催化剂,会加速你兄长体内毒素的扩散,你说我为什么毁了它?” “哦……那我就原谅你了。” 陆云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明白,等吃完肉串抬起头来,这才想起回答刚才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就是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谢安漾目光一凝。 陆云鹿抬眼看她,理所当然道:“当心你当了王妃,兄长就对我不好了呗。” “谁说的?”四喜忍不住插一句。 “侧妃说的!”陆云鹿想都没想,张嘴就来。 众人:“……” “你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把侧妃出卖了?”三宝咧咧嘴。 “我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啊……” 陆云鹿若有所思,然后肉串往嘴里一塞,那仅有的一丝愧疚也跟着进了肚子,“可本来就是她跟我说啊,更何况,我跟她又不熟,为什么要护着她?” 这话……貌似还挺有道理。 谢安漾歪着头,不由得抿起嘴角,她倒是个耿直的孩子。 “侧妃还跟你说什么了?”她问。 第35章 收拾东西,滚出去! 能让陆云鹿一回来就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傅灿雪肯定没少跟她嚼舌头。 陆云鹿嘴里嚼着肉,眯着眼睛认真想了想,然后“老实巴交”回答道:“她说你是翊王府的女主人,你来了之后王府就没有我的地位了……” 话说一半,她转过脸,郑重警告道:“我才是翊王府的女主人,兄长最疼的人是我!你这个坏女人休想抢走兄长……诶,你抢我肉干嘛!” 陆云鹿急眼了,站起身来往回抢,可她距离谢安漾有点远,挥着两只爪子在空中刨了半天也没抢到,气呼呼的瞪眼。 谢安漾挑眉看她,将肉串放在盘子里。 “你吃我的,还威胁我,谁给你的脸!” 陆云鹿眼珠子一转,暗戳戳往盘子跟前蹭了蹭,趁着谢安漾不注意,一把夺了过来。 “不就吃你两块肉,还要什么脸!” 说完,将最后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四喜和飞绝瞧着她,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这是跟太后在灵光寺挨饿去了? “按理说,侧妃也是王爷的女人啊,你怎么不找她麻烦?”三宝挠了挠耳朵,问道。 陆云鹿喝一口果酒将肉送下,然后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她说自己只是侧妃,在王府没什么地位,处处受王妃压制,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呵,这么可怜吗?” 谢安漾眉梢一挑,唇畔缓缓扬起一抹狡黠。 陆云鹿被她笑得浑身一愣,又正色警告道:“这里是我家,你休想压制我!” 兄长最在乎的人是她! 谢安漾忍不住笑出声,“我给你当嫂嫂,没准是多一个人疼你呢。” “你会那么好?”陆云鹿不屑。 谢安漾将手里的肉串往陆云鹿跟前一放,眨眨眼睛,“现在不就疼着你呢嘛!” 吃人家嘴短。 陆云鹿一憋,想承认却又嘴硬地一梗脖子,“这样倒是好的。” 听她这样说,飞绝和四喜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三宝在旁边暗戳戳的朝四喜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瞧见没,这就被我家王妃拿下了! …… 烧烤吃完,陆云鹿前脚刚走,谢安漾便带着三宝和四喜去了舒雅阁。 傅灿雪刚从暖池出来,浑身的温热还没散猛地感觉一阵寒意从后脊梁扑过来,惹得她一激灵。 “侧妃不好了,王妃让我们搬出去!”碎玉从外面冲进来。 傅灿雪手里的胭脂“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什么叫搬走?搬去哪里!” “搬去静思园!” 谢安漾冷着声音走进来,她看了傅灿雪一眼,径自坐在跟前的椅子上,“你一个侧妃的身份,本就不应该住在主院,静思园安静,更适合你这种心浮气躁的。” 严格按照等阶来看,傅灿雪就应该住在二进院,也就是谢安漾不愿意理会这些琐碎,才由着她自己挑院子,既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份不够资格,那便住符合她身份的院子呗! 傅灿雪一口气冲了上汽,咬牙道:“你让我搬我就搬,你凭什么!” “凭什么?” 谢安漾微微勾起唇角,笑容阴沉冰冷,“就凭我是王府的正妃,可以压制你!” 说完,笑容一敛,不等傅灿雪再开口,朝四喜吩咐道:“看着侧妃收拾东西,明日午时之后,留在院子里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又是扔出去! 一言不合就要扔她东西! “谢安漾,你别太过分!”傅灿雪气得哆嗦,声音都颤了。 谢安漾歪着头朝她微微一笑,“过分……又如何?谁叫你被我压制呢!” 说完,一个回旋转身,吹着口哨就走了。 三宝也娘里娘气的一甩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了出去。 傅灿雪只觉脑袋嗡嗡的,怒气都快把天灵盖冲开了! 气死了!气死了! 真是欺人太甚! 谢安漾,老娘跟你没完! 翌日。 谢安漾例行公事去暖阁,远远看到陆云鹿在门口等着,眉心随着一蹙。 烤肉都吃了,她怎么还来?这丫头不讲武德啊! “谢安漾!” 陆云鹿看见谢安漾,一摆手,朝她跑了过来。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谢安漾瞥了她一眼。 “哦。” 陆云鹿应声,想了想,抬起头来,“漾漾?” 谢安漾:“我比你大。” “嫂嫂?” 刚说完,陆云鹿紧忙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将来也是要嫁给兄长的,叫你嫂嫂岂不是乱了?还是叫你漾姐姐吧!” 谢安漾:“……” 合着昨晚说的都是屁话! “随你吧!” 谢安漾懒得跟她纠结了,敷衍一句就往里走。 陆云鹿犹豫了一下,跟上去,“我能为兄长做点什么?” 她很担心兄长,可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飞绝和四喜说要听谢安漾的,她便来找她了。 谢安漾停下,扭头看着陆云鹿有点无奈,“你跟四喜去置备药材吧。” 看得出来,她被战云霆保护得很好,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一顿肉拿下,皇室贵族里这么天真纯净的孩子可不多。 她担心战云霆是真的,总得给她点事情做,要不然她闲得慌又来找麻烦。 “行!我一定做好!” 陆云鹿一喜,也不耽搁,转身三蹦两跳的就走了。 谢安漾叹一口气,进屋,战云霆已经醒了。 “听说你和云鹿和解了。” 战云霆的视线从外面收回,转向谢安漾。 “算是吧,我跟她的矛盾就是你,说明白就好了。” 谢安漾挑眉,将输液的工具依次摆好,“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可吃一点流食。” “嗯……” 战云霆应声,看着她将针头扎进血管里,停顿片刻,问道:“我……现在能吃肉吗?” 谢安漾:“???” 流食,肉能流吗! “现在还不行,半个月之后吧,让你的胃适应适应。”谢安漾回道。 战云霆眼中的光芒及不可见的暗了一下。 听四喜和飞决说,她做的烤的肉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他还听说,太上皇为了一碗红烧肉差点抽死晋王。 那得有多好吃…… 输完液,谢安漾收拾得东西从暖阁出来,刚到大门就见陆云鹿炮仗一样冲了过来。 第36章 你要啊送你了 她跑得太急了,冲到跟前没刹住。 “漾姐姐……诶诶……接住我啊~” 谢安漾吓了一跳,等她到跟前,本能的往旁边一闪。 陆云鹿瞪大了眼睛撞向门口的桂花树,万幸,谢安漾身后还有个懵逼的三宝。 啊~duang! 三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云鹿顶着撞到了树上,眼珠子都快撞出来了! “哎哟喂!郡主!” 四喜最先反应过来,紧忙跑过去,几个人费劲吧啦的将两人从花丛里拽出来。 “王妃……” 三宝脑袋上顶着几根树枝,一脸委屈的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嘴角猛地抽搐一下,不能笑,忍住。 “那个……我忘了你在后面,下次我注意……” 谢安漾给他摘了摘脑袋上的枯枝,一边摘,嘴角还忍不住哆嗦。 这边陆云鹿也被扶了起来,相比三宝,她就好多了,伸手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走过来。 “不是让你接住我嘛!”陆云鹿不满的鼓起腮帮子。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又没答应。”谢安漾睨了她一眼,理直气也壮。 陆云鹿一噎,还给她整没词了呢! “哎呀,不说这个,谢安漾,你要完了!”陆云鹿一叉腰,许是埋怨她刚才不仗义,话语之间还有点幸灾乐祸。 “你才完了,你全家都完了!”谢安漾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倒霉孩子,青天白日怎么咒人呢! 三宝一顿,伸手扯了扯谢安漾的衣角,“王妃,现在咱们是一家……” 谢安漾僵了一下,你不用这么大声提醒,我又不瞎! “到底什么事儿,不说我走了!”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皇贵妃的人来了,就在路上,冲着你来的!”陆云鹿正了正神色。 谢安漾刚迈出两步又退了回来,眉头拧起,“你怎么知道是冲着我来的?” “除了你之外,翊王府里还有谁让皇贵妃咬牙切齿的吗?”陆云鹿眨眨眼睛。 谢安漾一噎,倒也是,不过皇贵妃折腾了几次都没从她这里捞到好处竟还不死心,不得不说,这娘们真执着。 来者不善,但谁又是善茬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王妃,飞鸾宫金嬷嬷来了。” 这时,外面小厮进来报信。 三宝扭头看谢安漾,挺了挺胸膛,“王妃,奴才这就进宫禀告太上皇!” 有太上皇撑腰,管他金嬷嬷还是银嬷嬷,来了就没好果子吃。 谢安漾眼皮一撩,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我至于那么菜?一个老刁奴都值当去叫太上皇的?” 三宝低头想了想,也是,晋王来都被揍成那个逼.样,更何况一个老刁奴。 是他草率了。 “金嬷嬷,就是陪同傅灿雪出嫁的那个?” 四喜眼珠子一转,似乎想起来,“听说她回去之后就病了,说是受了惊吓。” 他朝谢安漾看去,吓的,被王妃吓的。 正说着话,金嬷嬷带头,进来六七个嬷嬷,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有膀子力气。 “奴婢见过王妃。” 金嬷嬷朝谢安漾行了个浅淡的礼,她本该走到跟前行礼的,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嗯,人与人之间是要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安全…… “哟,什么风把金嬷嬷吹来了?” 谢安漾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随即转身朝三宝吩咐一声,“去请侧妃过来。” 三宝不解,但也没多问,一边摘着脑袋上的树枝一步三晃的就去了。 “奴婢此次是为王妃而来。” 金嬷嬷观察着谢安漾的表情,开口,“王妃入府,居正妃之位,乃翊王府当家主母,皇贵妃念王妃自小长于道观,少于后宅管理,遂宣王妃入宫由皇贵妃亲自教导。” 好一个亲自教导,这就相当于谢安漾对她说:邀请你来我家做客,我亲自给你下毒。 偏偏皇贵妃协助皇后管理后宫,教导妃嫔的理由名正言顺,倒是没办法直接拒绝,就连太上皇也不好插手。 四喜和陆云鹿满脸担心的看向谢安漾,这次她真完了。 “金嬷嬷来啦!” 这时,傅灿雪进了院,下意识朝谢安漾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看见没,昨晚你刚动手,今早就有人来撑腰了! “金嬷嬷可是来传姑母旨意的?”傅灿雪满心欢喜。 “皇贵妃宣王妃入宫学习管理王府诸事。” 金嬷嬷睨了她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王妃,请吧。” 说话间,几个嬷嬷走上前来,那架势,她若拒绝就要强行带走了。 谢安漾挑眉,唇畔逐渐弯起笑意。 “难得皇贵妃这般抬举,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深知不是管家的那块料,早已将中馈交给了侧妃。” 她扭头朝傅灿雪眨眨眼,“是吧,侧妃?” 傅灿雪愣住,一脸懵逼的看着谢安漾,机械的点点头。 “是,是!” 她疑惑,谢安漾为什么突然就松手中馈大权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很显然不是! 为了避免进宫见姑姑?值得么…… 还没想明白,就见谢安漾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礼节受教,后宅管理学习这种事情,还是侧妃去吧!” 傅灿雪愣愣的应一句,往金嬷嬷身边走近几步。 她能掌握王府的大权,姑姑应该是高兴的,可怎么瞧着金嬷嬷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呢…… “王妃受教之事已经呈报皇上,王妃还是要进宫亲自谢恩才是。”金嬷嬷冷着脸提醒。 呵,后宫之事不呈报给皇后反而呈报给皇上,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谢安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金嬷嬷这是要强制带我进宫?” 笑意逐渐散开,寒凉弥漫开来。 金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紧张,挨过谢安漾的打,她知道有多疼! “王妃需要胡言乱语,皇贵妃宣召入宫,可从未有不从之理。”她勉强开口。 娘娘想见你,你就得屁颠屁颠的奔过去,不去,那就是抗旨,谁叫人家是皇室呢。 说话间,几个嬷嬷又围了过来,却见谢安漾一抬手。 金嬷嬷只觉皮肉一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逃跑的姿势都做好了,却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令牌。 第37章 她把虎符扔了 “太上皇亲赐金令,见令如人,我现在忙得很,没时间进宫,皇贵妃若是真想见我,就请她自己跑一趟吧!” 谢安漾晃了晃手里的令牌。 让给去我就去,惯的你!这个世道,谁还没个靠山呢! 众人瞧清楚令牌,稀里哗啦跪了一地,金嬷嬷双手撑着地面,指甲都快抠进青砖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就被谢安漾压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真是气死个人! 傅灿雪看看谢安漾又看看金嬷嬷,走上前去。 “王妃照顾王爷,的确抽不开身,还望金嬷嬷体谅。” 金嬷嬷没办法,只能黑脸带着一帮人离开。 飞鸾宫。 皇贵妃见谢安漾没来,正要发脾气,又听说傅灿雪得了管家大权,脸色这才缓和。 “这件事你倒是做得不错,如此甚好,赐座。” “多谢姑姑。” 傅灿雪坐下,到底是心虚,一直不敢抬头看皇贵妃。 皇贵妃没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吩咐道;“掌握了中馈,接下来行事方便,你便趁此机会探查虎符的下落。” 让她找虎符? 晋王查了这么久最后被揍得下不来床,这事儿让她去做…… 傅灿雪肩膀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从飞鸾宫出来,傅灿雪总觉得被谢安漾坑了。 翊王府。 “你为什么要把中馈交给傅灿雪?你是不是疯了!” 一路上,陆云鹿不甘心的追着谢安漾质问。 这女人,刚对她有了那么一丢丢好感,怎么这么不争气! 谢安漾被她吵烦了,伸手掏了掏耳朵,一抬手将耳屎弹了出去。 “我不想管,她刚好想管,那就让她管呗!” 她无所谓,刚刚弹过耳屎的手朝陆云鹿伸过去。 陆云鹿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 “你知不知道中馈代表你在王府的地位,堂堂王妃手里竟握不住中馈,出门你是要被嘲笑的!” 谢安漾眼皮一挑,“你号称王府的女主人,王爷最疼爱的人,那之前王府的中馈是你管吗?” 一句话,给陆云鹿噎了个结实。 “我,我是懒得管!”陆云鹿嘴硬。 谢安漾轻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我也懒得管。” 她“咔咔”的磕了两颗,撩眼皮看向陆云鹿,“更何况,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你兄长,没心思管那些杂事,有人替我.操心,不是挺好嘛!” 陆云鹿一顿,拧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正要说话,提鼻子闻到一股香味。 “嗯……你吃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她歪着头看到谢安漾手里的瓜子,然后,顺其自然的伸出手…… 跑出去几步,身后传来谢安漾气急败坏的跳脚骂声。 “喂!你倒是给我留两个啊!你是土匪嘛!” …… 是夜,皓月当空,柔和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里吹进来,拂过脸颊,说不出的舒服。 谢安漾睡得舒坦,正做梦和太上皇吃火锅,争抢着最后一块牛肉,眼看着就到手了,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怎么回事?” 她披上一件衣服,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王妃,您快过去看看吧,楚绍受了重伤,怕是要不行了!” 飞绝一句话说得太快,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个时间,战云霆是昏迷状态,飞绝没办法,只能来找谢安漾。 战云霆昏迷的这段时间,军队一应事务都是楚绍在管理,是他最信任的副将。 谢安漾第一次见飞绝这般紧张失态,瞌睡瞬间一扫而光,转身拿了药箱就走。 前庭别院,还没进门,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谢安漾皱了皱眉头,紧走几步。 “王妃,王妃您可来了!” 四喜迎出来,看到谢安漾的瞬间,鼻子一抽就要哭,却被谢安漾一药箱子塞进怀里,眼泪直接憋住了。 “先带我看人。”谢安漾声音沉冷,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四喜不敢耽搁,带着她进了屋,床边坐着的人听到动静,站起身来。 “这位是丘神医。”四喜介绍。 丘神医四十多岁,身材瘦瘦的,头发黑白参半,两撇山羊胡,一双眼睛干练有神,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多了几分复杂。 “见过王妃。”丘神医行礼。 谢安漾只眼神示意了一下,径自走到床边,看到躺着的人,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且不说楚绍一身大大小小的皮肉伤,眼下最严重的是身上的三处箭伤,一箭透过肩膀,一箭刺穿肺,还有一箭正中心脏。 “王妃……他……” 四喜在旁边喃了一声,扭头看向飞绝。 请谢安漾来,本是让楚绍交代遗言的,但隐约之间,他们是希望谢安漾能救活楚绍。 毕竟,王爷进了鬼门关都被她拽回来,如果是她,或许还有救。 “长话短说,这口气维持不了多久。”丘神医沉着声音开口。 楚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看到谢安漾。 “见过王妃。”他张张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说正事。”丘神医提醒道。 楚绍一顿,手伸进衣领掏出个沾了血的袋子,颤巍巍的往谢安漾跟前递过来。 “这是战狼军的虎符,还请王妃待交到王爷手中……” 这就是在战云霆死过去时,众人抢疯了的虎符? 谢安漾看着那满室血污的袋子皱起了眉头,飞绝和四喜就在这里,交给他们不是更妥帖?何必越过战云霆的心腹交到她这个刚过门的女人手里? 她正琢磨,见楚绍的手哆嗦,还是下意识接了一下,就听四喜在旁边念念叨叨。 “王妃,您可藏好它,为了这护符,已经葬送了两个副将,楚绍是第三个……” 什么玩儿? 谢安漾一激灵,甩手就将虎符扔了出去! 众人当场石化了。 那可是他们拼了命保住的虎符,她就给这么扔了? “这玩意儿要命,给我干嘛!你们自己拿着!” 说着,她伸手抓着四喜的衣服擦了擦手。 众人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也不至于嫌弃成这样吧…… “王妃,这可是王爷拼了性命护住的东西……” 楚绍皱着眉头,一脸血污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是说王妃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连死士都打哭了的吗? 她这一脸惊恐的是几个意思? 他其实是想,虎符在她手上,太上皇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便多了一层保障,然而…… 楚绍眼神微微变化,强撑着一口气开口:“事关王府存亡,属下怕是不能再为王爷分忧,还请王妃看在……”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才不管!” 谢安漾毫不犹豫打断楚绍,说着话,视线在他身上扫过,眉梢一挑,“至于你,既然送到我跟前,我还没让你死,你的遗言就留着以后再说。” 第38章 拜你为师啊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尤其是飞绝,两步走到跟前。 “楚绍能救?”飞绝神情激动。 “怎么可能!” 不等谢安漾回答,丘神医先忍不住出声,“伤在心口,箭头取出必定血喷,不可能的。” 以他的医术,皇宫里御医都得说一声“服气”,他都救不了,这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 谢安漾扭头瞧丘神医一眼,淡淡道:“我可以试试。” “试试?那可是一条人命!到底是年轻气盛,口出狂言!” 丘神医没好气的瞪了谢安漾一眼。 她是王妃,可说到底不过是用来冲喜的,从心里对她没有太多尊敬。 谢安漾转过身,脸上的柔和敛起,沉冷逐渐散开,她伸手掀开楚绍的衣服。 众人脑子里瞬间闪现的是“男女有别”,正要阻拦,却就见谢安漾站起身来。 “除了身上细碎的伤口,肩部肌肉撕裂,所以用茧薇草交织缝合伤口,肺部,短箭拔出时有喷.血现象,所以,用千行针压制血脉,后以血弗草减缓脉.动,丘神医果然厉害。” 她转过身看向丘神医,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喜怒。 丘神医嘴角抖了一下,黑着脸点点头,“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呵!” 谢安漾冷笑一声,紧接周身透出一股强势,“正是因为肺部出血,所以,心口这一箭你犹豫了,作为一个医者,这种犹豫是要命的。” 丘神医浑身一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箭拔.出来,楚绍或许还能活,可万一不成,他便会当场毙命,连跟王爷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他犹豫了,这也是楚绍自己的选择。 “连我都没有把握的事,你又怎敢口出狂言。”丘神医咬着牙。 不是他自负,而是实力在那里,“神医”两个字可不是昵称。 谢安漾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眉梢轻挑,“他人已经到了翊王府,想说的话大概也说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不会有再坏的结果,为什么不试试呢?” 楚绍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撑到翊王府,如今虎符都拿出来了,想来要说的话也说了。 拔箭还有活的机会,不拔,他也撑不过今晚,更何况,谢安漾若没有把握也不会往身上揽。 要不是看楚绍是战云霆的人,她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呢! 丘神医依旧黑着脸,他当然想让楚绍活,可把他交给这样一个小丫头,他怎么可能放心? “不行,你小小年纪,怎么可能……” “丘神医,王爷就是王妃救回来的。”四喜凑到丘神医跟前,压低了声音提醒一句。 这段时间丘神医一直跟在楚绍的后续队伍里,并不清楚战云霆这边的情况,这不消息刚传过去他和楚绍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谁知道半路被伏击。 丘神医猛地瞪大眼睛,半句话卡在嗓子眼。 他倒是听说王爷没死成,却不知道将王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丫头。 他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安漾一翻,张张嘴,挤出一句。 “你们随便吧!” 说完,走了出去。 原本四喜还想劝丘神医留下来帮忙,却被谢安漾拦住,她也不知客气,只是异象空间的手术室不能示人。 接下来谢安漾准备紧急手术,她给楚绍注射.了麻醉剂,然后抚上手腕处的功德印,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异象空间的手术室。 “ai小助手启动。” 机械的声音响起,一个与真人无异的机器人从智能室走了出来。 这是去年博士送她的礼物,手术助理机器人,除了人工智能,助理机器人还有各项体能探测功能,甚至可以代替部分仪器,还能打下手,正符合谢安漾这种做手术时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要求。 “小助,开启心率监测,准备强行针。”谢安漾吩咐一声。 “心率监测已开启,强行针准备完毕。”小助机械的声音传来。 …… 两个时辰后,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众人哗啦一下围了过来。 “王妃,楚绍怎么样?”飞绝紧张问道。 谢安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手撑着腰锤了锤。 “没死,只是还没脱离危险期,今晚需要有人守着……你们自己安排就……” 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谢安漾脑子一晃,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整个人往地上栽了下去,只是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在她晕过去之前被捞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坚实,是老头子吗?不对,老头子身上可没有这么好闻。 管他谁呢,好累,想睡…… 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谢安漾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一个人影飞快的闪了过来。 不好,敌袭! 谢安漾虎躯一震,几乎是本能的一抬手,沙包大的拳头就打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嗷”的一声惨叫。 这叫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听得谢安漾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丘神医正捂着眼睛坐在地上嚎叫。 “怎,怎么是你?”谢安漾扯了扯嘴角。 “我当然是来帮你诊病的!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粗鲁的人,病好了打大夫!” 丘神医气急败坏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指着谢安漾,然后,被打中的眼睛就露了出来。 嘿,刚才那一拳是整个糊在眼睛上了! “抱歉啊……” 谢安漾道歉,然后又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发誓,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么准,一拳头给丘神医打了个熊猫眼出来,别说,这不对称的眼睛竟有点精致。 “行吧,我原谅你了。” 丘神医脸变得让人猝不及防,说完朝谢安漾挤眼睛一笑,“楚绍真的能活?” 他刚才去前庭偏院看过,楚绍胸口的箭已经拔.出来了,但整个人气息很弱,失血太多,怕是够呛。 他也看到楚绍手腕上挂着的血瓶子,听说是把血输入体内,他学医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方式,但他觉得挺神的,最起码,楚绍现在还没死。 谢安漾歪着头看丘神医,总觉得她现在的看到的丘神医和昨晚不是一个人。 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古板严肃又自恃才能的老头,如今再看,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里分明藏着几分鸡贼和不正经。 “差不多吧。”她淡淡回答。 “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厉害的。” 丘神医忍不住称赞一声,随即眼睛一眯,凑上前来,“你师从何处?” 第39章 我选择陪你睡 “自学成才。”谢安漾回答。 “呸,我信你个鬼!” 丘神医白眼一翻,瞧谢安漾一脸坦然,嘴角扬起笑容,“既然你没师父,不如拜我为师怎么样?” 哈? 谢安漾没回答,只甩给丘神医一个嫌弃的眼神。 丘神医蹙了蹙眉,哎呀,被拒绝了啊! 他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拜你为师?” 谢安漾:“……” 神医,你矜持点! 见她这反应,丘神医感觉有点伤自尊,老脸一横。 “嘿,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你可别……!” “王妃,王爷醒了。” 飞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功夫,人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丘神医拿着一柄短匕首对着谢安漾,脸色骤然大变。 “丘神医,你做什么!” 飞绝几步冲到跟前,还不等丘神医反应过来,只觉胳膊一麻,手里的刀子就落了地,紧接着手肘强迫翻转,人就被摁在了地上。 “哎哟~” 丘神医一声惊呼,疼得五官拧在一起,转过脸来看到是飞绝,眼珠子一瞪,“飞绝,你疯了!” “你才疯了,竟敢对王妃下手,你想做什么!”飞绝咬牙,说完手腕往下一压,将丘神医锁了个结实。 丘神医的胳膊都快被拧成个圈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 丘神医一低头,看到地上的银针,顿时觉得冤枉,“那是千行针,斗医用的!斗医!” 飞绝抬头看向谢安漾,见她点头这才松了手。 “王妃,王爷醒了。” “好,我这就过去。” 谢安漾看了丘神医一眼,转身走了提了药箱往外走,丘神医想跟过去,被飞绝强行留下盘问。 暖阁。 谢安漾进门一抬头便撞进了那深邃幽冷的眸中,小心肝倏地一颤。 祸水啊,祸水! 长得好看就算了,眼神还要命的勾人,要不是脸皮厚,她都不敢与他直视。 “你醒……”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随即谢安漾一摆手,战云霆再次开口。 “听四喜说你又晕倒了,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 谢安漾刚开口,眼前跟着一晃,“好像还有点晕,等会儿我回去再睡一会儿就好。” 说着话,她将战云霆手腕上的输液针取下来,又包里取出银针,准备针灸。 “你下肢受影响比较大,恢复起来会漫长一些。” “嗯。”战云霆低低应声,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谢安漾没有从他脸上看到想象中的急躁或者沮丧,有些诧异。 最后一根银针入穴,她正准备靠着软垫眯一会儿,刚起身就被抓住手腕,紧接着用力,她便毫无抵抗之力的跌上了战云霆的床。 “你,你干嘛!” 谢安漾一激灵,坐起来,一把扯过战云霆的被子裹住自己,防备的看着他。 她的抵触让战云霆眸光暗了一瞬,幽幽道:“太上皇说,陪你一起睡可以帮助你恢复。” 上次谢安漾晕过去时,他陪着她睡了一觉便好了。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这老头子说话能不能有点谱,事情不是这么解释的…… “我那是晕过,没办法咬你。”她嘴硬道。 “既然被咬和陪你睡是一样的效果,那我宁愿选择陪你睡。”战云霆紧接着她的话,目光之中一抹狡黠快速闪过。 这个信号有点危险! 谢安漾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暗戳戳的往里面挪了挪。 就算你长得倾国倾城,老娘也不是随便睡的! “我习惯了一个人睡觉,还是咬比较好,刺激又方便!”她盯着他。 战云霆歪着头看她,目光如魅,“睡觉,也很刺激。” 谢安漾一僵,抬头看到他带笑的嘴角……被调戏了! “那就刺激刺激吧!” 说完,她掀开被子,一伸手扯开战云霆的衣领,张嘴就咬。 战云霆也不躲,湿润薄凉的唇贴上他皮肤的瞬间,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嗯,还是咬起来比较刺激…… 谢安漾闭着眼睛贴在他身上,一口下来,感觉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精神起来,力量也像充电一样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她体内,五官的敏锐感也增加了。 咬完,她本应该起开,可现在这个姿势太舒服了,她竟不想离开他的胸膛,亦或者说,他身上有某种吸引力,让她控制不住贪婪地想要更靠近一分。 战云霆也不动,任由她趴在身上,甚至还和她聊起了天。 “听飞绝说,你把虎符扔了。”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胸膛轻微的起伏传入耳中。 谢安漾偏过脸来,下巴抵在他胸口,正色道:“四喜说的,那玩意儿谁拿着谁死,你们可别想坑我!” 外面,四喜莫名奇妙的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冷…… 战云霆睨着她,目光如星辰般闪耀,又隐藏着一丝神秘,让人看不懂。 谢安漾被他盯得不自在,问:“你看我做什么?” 战云霆敛了敛眉梢,坦言道:“我以为,太上皇让你救活我,也是为了兵权。” 谢安漾愣一下,随即撇撇嘴,“他要是稀罕那点权利,当初多执政几年不就好了?何必早早退位呢!” 且不说原主太上皇是怎么想的,谢安漾敢拍着胸脯说,对于他家老头子来说,兵权什么的,远没有一碗红烧肉来得实在。 战云霆点点头,对谢安漾的话不置可否,毕竟,太上皇也曾是站在权利至高点上的人,或许,疯病一场看清楚了一些东西,对权利再次渴望也不无可能。 在战云霆身上趴了一会儿,谢安漾浑身的酸软劲儿也慢慢散了,她撑起胳膊,从他身上起来。 怀中香软离开,战云霆有一瞬间的空虚,他向来不近女色,甚至对女人的靠近还有几分反感,可她身上的气息却让他有种莫名想要贴近的感觉。 他侧躺,看着谢安漾纤长白嫩的双手捧着茶杯,双脚还一晃一晃的,活像花瓣上的小精灵,只是这样看着,唇畔不自觉扬起了弧度。 “上次晋王在我们跟前吃了大亏,这次对楚绍下手,算是报复了吧!”谢安漾一边喝茶,若有所思的嘟哝道。 她看过来的瞬间,战云霆也收回了目光,想到四喜描述的场景,目光沉了沉。 “这一次,是寒王。” 第40章 城墙上挂一宿 “寒王?” 谢安漾惊诧得抬起头,目光与战云霆连接的瞬间,似乎了然了。 是了,现下朝中几大势力分庭抗礼,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翊王府,做好了渔人得利的打算,可如今战云霆没死成,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了。 “这样说来,岂不是所有人都对你虎视眈眈?” 她歪着头看向战云霆,不知为何,竟有点心疼他。 “你害怕了?”战云霆看着她,深邃的眸中,光芒闪动。 进了翊王府,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到底还是要牵连她。 陌生的愧疚感自心底逐渐漫出,战云霆正想着该如何补偿,却见她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我的人被欺负,心里憋气。”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气鼓鼓的瞪起了眼睛。 一句“我的人”让战云霆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内心起了微妙的浮动。 “放心,你既进了翊王府的门,我自会护你周全。”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郑重。 “我当然不担心,就是吃亏感觉不爽。” 谢安漾似乎想到什么,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转过脸来,眨眨眼睛,问:“寒王身边护卫实力牛不牛?” 战云霆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路,顿了一下,回答:“寒王贴身护卫四个,实力与飞绝不相上下,但不是隐蝠的对手,单打独斗……” “谁要单打独斗了?” 谢安漾一摆手,打断他,“报仇出气这种事情,占便宜就行!” 翌日。 天蒙蒙亮,议论声自城门口迅速传遍了整个皇都。 “听说了吗!昨晚寒王被人从府里偷出来,扒.光了衣服在城墙上挂了一宿!” “什么人竟这般大胆,敢对寒王动手!” “堂堂皇后嫡子,竟受此大辱,看来,朝堂要动荡了!” “朝堂动荡跟我们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寒王可真白!” 各样的声音蔓延开来,话题迅速火遍了大街小巷。 暖阁,战云霆听完四喜的八卦,歪着头看谢安漾坐在桌边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表情有些微妙。 “你为这忙活了一晚上?”他问。 “可不是嘛!” 谢安漾仰起头,一脸骄傲,“痛快不痛快?爽不爽?” 战云霆眼皮跳了一下。 他爽不爽不重要,关键是寒王肯定要气疯了。 寒王这个人向来好面子,自尊心极强,这简直不杀了他还要难受,不得不说,谢安漾下手真是又狠又准。 “寒王心思缜密,这件事他迟早会查到蛛丝马迹,切不可大意。”他提醒道。 谢安漾认同他的说法,可又不服气。 “他对我们下黑手,我们就不能反击了?他查出来又如何?谁叫他的人不够牛呢!” 战云霆点点头,其实,谢安漾不出手,寒王也跑不了这一劫,毕竟他也不是吃亏的脾气。 谢安漾抬头,见战云霆凝神似有担忧,起身走了过去。 “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的房间做了部署,他的人偷不了你!”她十分“靠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战云霆眸光一滞,他什么时候担心这个了? 不是,现在这不是重点…… “你做了什么部署?”他问。 “下毒啊!” 谢安漾得意的挑了挑眉梢,伸手朝房间四处指了指,“昨晚,我已经给整个王府都下了毒。” 战云霆:“噗……” 你这是想同归于尽? 不是,同归于尽不是给自己下毒啊!你这分明是自杀! “哎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 谢安漾稍显尴尬的拍拍他的后背,解释道:“你放心吧,输液时,解药我已经给你输入体内了,对你没影响。” 战云霆嘴角颤了颤,心说,我真是谢谢你! 谢安漾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正要说话,手腕的功德印传来一阵暖热感,功德量明显增多了,看来楚绍…… “王爷,醒了,楚绍醒了!” 这时,飞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进门看到谢安漾,他眼神一晃,激动地抿住嘴。 活了,真的活了,王妃真的将楚绍救活了! “我去看看!” 谢安漾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提了药箱就走,只是刚到门口又返了回来。 “接下来几天,楚绍需要输液,前庭和你这里来回跑太麻烦,不如治疗期间将楚绍搬来暖阁偏院吧!” 战云霆没说话,四喜却不同意了。 “这可不行,主仆有别,王爷金尊玉贵,怎么能……” “在我这里,他们都是病人。” 谢安漾打断四喜,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与她这娃娃脸不相符的沉稳,“楚绍目前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万一有突发.情况,以前庭到揽芳院的距离,等我到了,他说不定连孟婆汤都喝上了!” 孟……孟婆汤…… 四喜和飞绝嘴角一抽,张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听王妃安排。”战云霆朝两人摆摆手。 …… 楚绍是被抬进暖阁的,过来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他挣扎着,可又动不了,被人强行抬进了偏院房间里。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绑着抗走! 又不是强抢民女! 真是气死了! 虽说他跟随战云霆多年,也曾同在帐中吃喝,可那是战场,如今回府,这是后宅,怎么能乱了礼数! “四喜,你个傻蛋玩意儿!王妃不守规矩,你也缺心眼吗!怎么能把我和王爷安排住一处!” 楚绍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用嘴挣扎。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 “你说谁缺心眼?”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楚绍一梗,昂着脖子抗议,“我不住这里!” 绝对不住! “行啊!” 谢安漾爽快的应了一声。 楚绍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顿时一喜,可还不等说话,谢安漾的又开口。 “接下来,你至少要输液半月,你不住这里,到时候就自己走过来,楚将军这么硬气,可别麻烦别人!” 楚绍一噎,张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他现在动都动不来,还自己走…… 见他老实了,谢安漾没好气甩一句,“矫情!” 不就是个住处嘛,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不是矫情是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遮掩,楚绍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 虽说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可他也清楚记得她害怕受到牵连扔掉了虎符,加上现在强行逼他和王爷住一个院子,楚绍对谢安漾并没有什么好感,听她说话,便闭上了眼睛。 谢安漾也并不在乎他对自己有什么印象,准备好输液的一应用品,针头毫不犹豫的扎进楚绍的血管。 不得不说,他们这种习武之人血管都很明显,而且还格外强韧,扎起来可爽了! 针头扎进来的瞬间,楚绍猛地睁开眼睛,瞧着跟前架子上挂的吊瓶和一堆自己也没有见过的器具,眼中闪过疑惑。 第41章 一怂怂一窝 “你就是用这些救回王爷的?”楚绍问。 “专业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当是吧!” 谢安漾回答得敷衍,她连头都没抬,粘好固定胶带,扭头跟四喜吩咐:“他的情况还算好,明日开始,可以吃一些流食,跟王爷一样就行。” “我不吃流食,我要吃肉!” 楚绍一听就不干了,瞪着眼睛抗议,可话刚一出口就被飞绝一巴掌盖了脑门。 “王妃说什么是什么,王爷都得百依百顺,哪里有你说不的份儿!” 楚绍眼睛又是一瞪,王爷对她百依百顺? 听听这是人话吗! 王爷对女人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还百依百顺呢! “我不管,我要吃肉!”楚绍对着飞绝一梗脖子。 谢安漾顿时浑身一都,这硬汉撒娇,真是要命! “你现在没资格吃肉。”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盯着楚绍,清透的眸中闪过明亮,“想吃肉就乖乖听从安排,等你好了,吃屎都没人管。” 众人:“……” 王妃,你大概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吧! 翌日。 太虚宫的小六子早早来请谢安漾进宫。 众人不明白小六子说的“三缺一”,但瞧谢安漾那一脸兴奋的表情猜测应该是好事。 这几天休息,三宝的猪头脸也好了,肿消下去又恢复了眉清目秀的模样,出门之前他还特意照了照镜子,自信的点点头。 嗯,这回太上皇应该不会嫌弃了。 太虚宫。 “二条!” 谢安漾打出手里的牌。 作为现代人,古代的玩乐实在是太无聊了,谢安漾憋得实在难受,就趁着太上皇不注意的时候,磨了他的暖白玉床,做了这套麻将。 为这,太上皇拿着砍刀追了她两条街,后来麻将做好,他倒是比谁都兴奋,时不时攒局来几圈。 “碰!” 太上皇兴奋的眯起眼睛,一手拿牌,扭头看谢安漾,“寒王的事,是不是你?” 他听说了,战云霆手下的楚绍一身重伤送进了翊王府,然后第二天寒王就出事了。 原本还以为是翊王出手,可听于玩说寒王光着腚挂在城墙上,他立马确定了是谢安漾干的。 这种缺德带冒烟的损事儿,她十岁的时候就干过。 “嗯,是啊!” 谢安漾倒是回答得爽快,说完,随手将摸来的牌打了出去,“六万!” 太上皇伸手摸牌,顺带甩给谢安漾一个白眼。 “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扒就给人扒了,太粗鲁!”太上皇训斥。 谢安漾倒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经常扒啊!” 看病不得扒衣服嘛!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都扒过。 她是这么想,可话进于玩和三宝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经常扒? 于玩手一抖,将刚摸的牌扔了出去,来不及捡,一脸震惊的看向三宝。 三宝朝于玩肯定的点点头,王妃扒王爷衣服可彪了! “听说,你把虎符扔了?” 太上皇一手摸牌,余光朝谢安漾瞟一眼。 “那玩意儿谁拿谁死,这不是坑我嘛!”她随手打出去一个三饼。 “哼!” 太上皇撇嘴,也不知是哼她怂还是哼她打的牌没用。 谢安漾挑眉,“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拿?” “四饼!” 太上皇也跟着出了一张牌,想了想,一撇嘴,“你就是拿了也得送到我这里来,最终坑的是我,老子还不想死呢,拿什么拿!” “是吧是吧?我扔得对吧?”谢安漾眉梢一挑,明明做得那么怂,脸上却得意得不行。 于玩和三宝看着他俩,嘴角直哆嗦,这俩人平时虎得怼天怼地,这会儿装什么怂! 真是一怂怂一窝! 从晌午到傍晚,谢安漾和三宝从太虚宫出来,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夜光草~啊~~~ 据说是生长在天路雪山之巅的神仙草,有活血生肌的功效,甚至还有传闻以夜光草为引,可肉白骨。 肉不肉白骨谢安漾不知道,但这夜光草用来熬汤那是一绝! 回天丸~嗷嗷嗷~~~ 这次赢来的回天丸是谢安漾觊觎了整整半年的! 她中西医双休,理论实践经验丰富,但唯一不足的是不会制药,而她家老爷子是这一脉玄门的继承人,自小炼药,这回天丸比皇上宝库里的珍藏品还要珍贵! 最后一把,在于玩和四喜的暗箱操作中,谢安漾一个十三幺加暗杠将太上皇一整盒回天丸都赢了过来,太上皇瞪着眼珠子,一张脸都拧成了菊.花。 啊哈哈哈哈~~~ 从太虚宫出来,一整条路上都回荡着谢安漾鬼一样的笑声。 三宝抱着一堆宝贝,做贼一样吭哧吭哧跟在后面,明明是大晴天,总有种后脊梁发毛的感觉。 终于到了宫门口,两人正准备上马车,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可是翊王妃?” 谢安漾笑容一敛,转身,就见一身着锦罗绸缎长裙的女子走上前来。 “我是。” 她点点头,视线在女子身上停留。 这女人挽着当下皇宫贵族妇人.流行的瑶仙髻,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手腕上那对织金龙凤镯更是高贵身份的象征,她从宫里出来,又身着大红色,想来是哪个王府的正妃。 她下意识看向三宝,三宝紧忙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位是寒王侧妃。” 寒王?侧妃? 谢安漾眼底极快闪过诧异。 且不说寒王府的人为什么会接近自己,她一个侧妃进宫竟然穿大红色,就不怕皇后赏她一丈红? “早就听说翊王妃仙逸脱俗,如今我可终于见到真人了。” 女子走上前来,视线毫不隐蔽的在谢安漾身上扫过,笑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来就是一顿脸不红心不跳的赞美,差点让谢安漾没招架住。 不过,既然是寒王府的人,那就难免要提高几分警惕了。 “过奖了……” 谢安漾勾起唇角,礼貌的还了一个笑容。 “知道翊王府忙于王爷的病情,不便打扰,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翊王妃。” 寒王侧妃笑得温柔和煦,说着话上来拉谢安漾的手,“虽是初见,倒是莫名有种亲切感,下个月初八是我们王妃的生辰,不知翊王妃可否赏脸来参加我们王妃的生辰宴?” 谢安漾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眉梢一挑。 这话听起来就有意思。 王府主母过生日,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侧妃来做主了? 第42章 下套 更何况,寒王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个时候他们不关起门来老老实实待着,还想弄什么生辰宴会,这摆明了让寒王妃下不来台。 “寒王侧妃是皇后的亲侄女,仗着皇后撑腰,一直不把正妃放在眼里。”三宝不失时机的偷摸提醒一句。 谢安漾眉梢一挑,明白了。 怪不得她敢穿着大红色进宫呢! “韩王妃和侧妃的感情真好。” 谢安漾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更多了几分清冷。 “家和万事兴,我与王妃情同姐妹,共同持好内院,才能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寒王侧妃也感觉到她的疏离,却并不在意,依旧亲亲热热道:“说起来,翊王妃如今也是皇室之人,只因你专心照顾王爷,无暇顾及其他,如今才众人不识,不过你放心,待我们王妃生辰宴上,我自会帮你引荐。” 谢安漾眼皮一颤,心里忍不住一声冷笑,好家伙,这比傅灿雪还不要脸呢! 就算有皇后撑腰,一个妾的身份哪里来的脸跟她说这些,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忍住了。 “如此,便多谢侧妃了。”她客气的笑了笑。 “翊王妃何须与我见外。” 寒王侧妃说着话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请柬递过来。 呵,她是有备而来啊! 看来,事情已经暴露了。 这样的速度,倒是让谢安漾对寒王高看一眼。 三宝在旁边看得着急,正准备提醒谢安漾拒绝,可话还没说就见她伸手接了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月初八,我一定到。”谢安漾笑得风轻云淡,人畜无害。 一场“相谈甚欢”的初次见面后,谢安漾和三宝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下来,三宝便没好气的将那请柬拍在了座上。 “王妃明知是龙潭虎穴,随便找个理由推了便是,何必送上门去呢!”三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谢安漾捻起一块糕点,咬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该来的躲不掉,既然是生辰宴,想来去的人也都是皇亲贵胄,这种场合之下,我大概能猜到她们要做什么,而我要做的事,他们一定猜不到!” 她半眯着眼睛,笑得一脸无害,却看得三宝一哆嗦。 王妃这个表情,定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马车晃晃悠悠朝翊王府驶去,谢安漾靠在软垫上迷迷瞪瞪就要睡着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放开我,公子求你放开我!” 女人的声音似乎距离马车很近,那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谢安漾侧身掀开车帘,就见街口处围了一帮人,人群包围之中,是一个身着孝衣的年轻女人,她旁边地上用草席子裹着一具尸体,旁边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卖.身葬父”,而此刻,一身着锦缎长衫的公子哥拽着女子笑得一脸荡漾。 呵,卖.身葬父惨遭恶霸调戏,这是古代街头的标配啊! “小爷得先看看你值不值才能给银子,你急什么!”公子哥拽着女子就要走。 女子一脸惊慌,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公子,我要给我爹下葬,求你放过我吧!” 她哭着看向周边围观众人,可众人也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解围。 三宝在马车里气得不行,忍不住怒骂:“光天化日,竟敢这般放肆,真是看不下去了,王妃,要不我们……” 他看向谢安漾,却见谢安漾一脸淡定的看着,甚至唇边还微微带着笑容? 太惊悚了吧! “王妃,你这都看得下去?”三宝难以置信。 “做戏而已,有什么看不下去了?”谢安漾挑眉。 她没动,而此刻,外面终于有人说话了。 “这是强抢民女啊!” “就是,要不然,报官吧……” 有人起了头,看客们终于有了点勇气,说话间,就有人转身朝衙门的方向跑。 “嘿,等会儿官差来,这人渣怕是要挨板子了!” 三宝愤愤说着,扭头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依旧歪着头看向外面,忽然,一抬手伸出车外。 三宝只听“咻”的一声,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外面一声哀嚎,紧接着众人惊恐的看着席子里裹着的死人一个激灵,竟然蹿了起来。 诈,诈尸? 众人哗的一下闪出三米去,转身就要跑,却听那尸扯着浓重的关外口音骂了一声。 “格老子的,疼死爷爷了!” “没,没死?” 三宝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光三宝,围观众人也僵住脚步,扭头一看,傻眼了,闹了半天,是装的! 骗钱呢! “嘿,骗子,把他们抓起来!” 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呼啦一下子又围了过来。 “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人倒是反应利索,也不含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朝众人磕头。 男人脑袋撞地砰砰响,女人哭得比刚才更可怜了,一时间,看得众人还有点心软了。 说到底,他们也没骗到钱,最终,在众人的骂声中,那对“父女”相互搀扶着离开。 谢安漾瞧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将一个白瓷药瓶递给三宝。 “你去将这药给那对父女送去,另外,再给他们二两银子。” 三宝楞了一下,然后不乐意的撅起了嘴。 “他们是骗子!” “我又不瞎,让你去你就去!” 谢安漾抬起一脚,不由分说的将三宝踹下了马车。 三宝娘里娘气的哼唧了两声,然后不情愿的追了过去。 “呵,明知道是骗子还给人钱,是该夸赞你菩萨心肠呢,还是该说你傻呢?” 轻挑的男声从马车侧面传来,谢安漾歪头看去,原来是刚才调戏那姑娘的小流.氓。 不得不说,这小流.氓走近了还挺好看,只是浑身透着一股不正经,还有穿破脸皮透出来的二哈气质,严重影响了皮囊的优越。 刚才他看到了,打中“死尸”的石头,是从这马车里飞出来的。 谢安漾睨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道:“那姑娘手背上有癍状白痫,癍状白痫不受阳光,直晒会引发犯病,届时皮肤出现龟裂,若非没有办法,他们也不会顶着太阳行骗。” 她的声音有些沉,相比和平安乐的现代,在这个烽火狼烟的年代生存的众生太过凄苦。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圣母,更知道自己没有拯救苍生的能力,可每救一个人,功德量就会相应增加,不管是从私心还是以医者的角度,她都不吝随手帮别人一把。 “哼!人活一世,谁还没有点苦衷呢!可骗子就是骗子,敢行骗就得付出代价!” 小流.氓不屑,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倒是你……” 他一抬头,看到谢安漾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你是谁家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43章 顾小爷 谢安漾:“……” 典型的渣男三连问。 她不习惯梳复杂的发髻,只梳了个干净利落的样式,加上马车是太上皇自己设计打造的,里面设备齐全但外面并未大肆装潢,看起来有些普通,小流.氓也只当是哪个富人家的小姐了。 他眼睛里冒着光,说话间便自顾上了马车,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安漾。 这小模样,长得可真标志! 不不不,这种模样已经不能用标志形容了,得用仙,这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啊! 说话间,人就凑到了跟前,腆着脸笑,“在下顾星瞳,交个朋友啊!” 谢安漾睨着他,别说,这张脸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至于顾星瞳这个名字…… 她正想着就见顾星瞳又往前凑了过来,想都没想,飞快的抬起一脚。 “哎哟!” 顾星瞳的笑容在半空中凝固,然后落地时五官迅速扭曲在一起,“臭丫头,你竟敢踹小爷,你信不信小爷让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嗖的一声,砍刀带着风就到了跟前,他喉咙一哽,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想撩我?回去修炼十年再来,老娘撩.妹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星瞳,收回砍刀之前又加一句,“对了,忘记提醒你,癍状白痫有很强的传染性,碰到就有被传染上的风险。” 顾星瞳愣一下,随即惊恐的从地上蹿起来,一手掐着另一手腕直蹦跶。 “我碰到她了,要死了,我碰到她了!” 他看到谢安漾让三宝给骗子送药,她应该有办法的吧? 他满怀期待又萌出无辜的眼神看向谢安漾,“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谢安漾挑眉,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头朝上指了指。 “什么意思?” 顾星瞳跟着抬头看天,就听谢安漾默默地吐出几个字。 “求老天保佑你!” 顾星瞳:“……!!!” “竟敢戏弄小爷!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他龇牙瞪眼,愤怒咆哮,然而,谢安漾并没有配合的问一句。 这不尴尬了嘛! “小,小爷是顾家,顾星瞳,你……诶,我还没说完,你给我回来!” 顾星瞳眼看着谢安漾的马车绝尘而去,后面半句话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娘希匹,下次再让小爷遇见你,拔光你的头发!” 他气得原地跳脚,这一张嘴喊,又灌了一嘴沙子。 翊王府。 谢安漾和三宝回来时,战云霆已经醒了,隔壁吵着要吃肉的楚绍也醒了。 “慢点,慢点!” 三宝指挥着几个小厮将谢安漾从太上皇那里赢来的东西搬进院子,引得众人都出来看。 “这,是什么东西?” 四喜凑到三宝跟前,一脸好奇。 “这叫轮椅,是给王爷辅助走路用的!” 三宝搔气得一挑眉毛,别提多得意了。 说话间,他将折叠的轮椅展开,推到战云霆跟前。 战云霆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难免诧异,“这,如何用来走路?” “飞绝,四喜,扶你家王爷坐上去。” 谢安漾吩咐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遥控器。 “这个东西,可以控制轮椅的行进后退,届时你身边即便没人,也能行动自如。” 说话间,她将遥控器上几个简单的功能跟他介绍了一遍。 这智能轮椅是老爷子实在没事儿干,快闲出屁时做出来的,就连遥控器里的电池也是自己连接线路做的,当然,这些原料,从锂电池到轮椅的钢架都是从谢安漾的手术室里弄来的。 原本太上皇是想着等自己老了走不动了就用这个代步,谁知刚做好,他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就被谢安漾赢走了。 啧啧啧,这漏风的大裤衩子啊! 飞绝和四喜小心翼翼的扶着战云霆坐上轮椅。 战云霆也有些忐忑,可身体重量压下来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僵硬,钢筋的缓冲反而比在软塌上还要舒适。 “你试试。” 谢安漾将遥控器递给战云霆,然后按了一下轮椅上自带的控制键。 近距离调节和远程操控都不在话下! 虽说她家老爷子是个搞封建迷信的玄学继承人,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崇尚科学的心,闲来没事就爱捣鼓这些,不管是实用性还是人性化设计都没话说。 轮椅缓慢动起来的瞬间,战云霆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按照谢安漾教的试着调整方向和速度,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这以后就能推着王爷走了!” 飞绝正要激动,就听“扑通”一声,旁边四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好的王爷,以后就得与这大铁块相依不离了么?我王爷的大长腿啊——” 四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说王爷的毒能解吗?不是说能医好吗?为什么还会残废? 众人的惊喜瞬间僵了一脸,看着四喜哭得悲天怆地,眼皮不受控制的狠狠颤了颤。 “你哭什么!又不是截肢,谁说让他一辈子靠这个走路了!等他肌肉恢复,还是能正常走的!” 谢安漾没好气翻个白眼。 她就这么菜吗!治个病还给治瘸了? 四喜一愣,眨眨眼睛,忽然间咧开嘴就笑出了声。 “还,还能自己走路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滚到战云霆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王爷的大长腿保住了,哈哈哈……” 一边笑着,眼泪鼻涕擦了战云霆一裤子。 战云霆顿时黑了脸,也就他现在下肢还没恢复知觉,要不然这一脚肯定踹他脸上! “你可给我消停点吧!” 飞绝紧忙上前,拎着四喜的衣领子提起来带走,他怕晚一步这货就被王爷踢出去了。 众人离开,房间安静下来,谢安漾过去扶住轮椅,帮他演示了一遍使用方法。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很好。” 战云霆淡淡的应了两个字,但语气之中却是惊讶和兴奋的。 “你满意就好。” 谢安漾点点头,朝他伸手,“看在咱们这么熟悉的份儿上,给你打个折,三千两,怎么样?” 战云霆:“……” 感情这是做买卖呢! 这夫妻是塑料的吧! “好,库房的钥匙在四喜那里,你自己去取便是。”战云霆无奈。 “嘿,得嘞!” 谢安漾眸中光芒闪过,笑脸顿时就绽开来。 她不缺钱,可金子终究是不方便带出门的,还是零钱比较方便。 嗯,三千两的零钱。 战云霆忍俊不禁,这般毫不掩饰的贪财,反而更有中小姑娘撒娇要生活费的乐趣。 得了银子,谢安漾将轮椅的使用方法都给他演示了一遍,然后转身坐在软榻上捧起茶来。 “虎符,你准备怎么处置?”她歪着头看向战云霆。 第44章 这纨绔,会赚钱! 听老爷子说,虎符是皇帝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大军还朝,第一件事便是交还虎符,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不明白战云霆为什么迟迟不肯交出去。 难不成他是准备屯兵谋反? 不,不应该。 这些天,她刻意去了解战云霆这个人,他并非执念于权利。 战云霆一顿,瞬间的犹豫之后,淡淡开口,“快回来了……等她回来,虎符的抢夺便没有了意义。” 谢安漾眉梢一挑,“她?是谁?” “长平将军府,顾丰之女,顾锦色。” 三万战狼军是顾家的精锐部队,此次边境战乱临时编入出征大军,凯旋之际,顾锦色“恰巧”受命外派,而此刻上交虎符,战狼军便顺理成章被皇上收回。 出征前,顾锦色将战狼军交到他手上助他一臂之力,顾锦色回来之前,他得守住战狼军。 听着战云霆的解释,谢安漾不由蹙眉疑惑。 “皇上想要收回战狼军,直接下令不就好了,何必动这么多心思。”她撇撇嘴。 耍心眼还耍得这么明显,生怕人家看不出来,这皇帝不太聪明的样子。 “战狼军是当年太上皇在位时赐给顾家的私有兵力,太上皇还在世,皇上便不能强行要回。” 战云霆按下按钮,轮椅稳稳的停在谢安漾跟前,他看着她,似解释一般:“所以,之前楚绍才会想到将虎符交给你。” 这么说,谢安漾就明白了。 不光是虎符的事,就连之前原主太上皇为什么疯,似乎也能串到一起。 “顾锦色……顾家……” 谢安漾嘴里嘟哝一句,突然间想起什么,问道:“你说顾家,顾星瞳?” 皇都姓顾的人家不少,但之前她从顾星瞳的扇坠上看到一个精致的族徽,那是武将世家才有的徽章。 听她提及顾星瞳的名字,战云霆也有些惊诧,他点点头,问:“你认识星瞳?” 顾星瞳这个名字……让人头大! 谢安漾挑眉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不算认识,就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二傻子,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 一句“二傻子”让战云霆弯了嘴角,她要这么评价,不能说不合适,简直是太贴切了。 “是,星瞳是顾丰将军之后,顾家唯一男嗣。” “既然顾家人在,为什么战狼军不直接交到他手上?”谢安漾又不明白了。 这个年代,不是男人为尊吗? 这话问得战云霆满脸无奈,他叹一口气,反问:“你觉得,顾星瞳能接得住战狼军的军令牌吗?” 谢安漾一顿,想想也是,顾星瞳妥妥一纨绔,再好的军队落他手里迟早也是废渣。 嫌弃顾星瞳的同时,她倒是对尚未谋面的顾锦色多了几分好奇。 正说着话,院外传来四喜泼妇吵架式的骂声。 “气死了!气死了!真是太缺德了!”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门前。 “王妃,灵甘草买不到……”四喜委委屈屈的一抽鼻子。 谢安漾蹙眉,问:“怎么回事?” 灵甘草虽价格贵了些,却也并非罕见药材,皇都之中较大的药房都有备货,怎么会买不到? 她一问,四喜那搔气劲儿就上来了,脖子一昂。 “我和云鹿郡主外出置办您要的药材,刚到万生堂便遇到了顾家那位魔王,他上来就说云鹿郡主又胖了,郡主当时就跟他吵了起来,然后那小魔王见我们要买灵甘草便直接将店里所有的灵甘草都买了!” 四喜说得太快,差点一口口水给自己呛住,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这还不算完,他故意与我们作对,我们到一家药房他就买空一家,真是气死个人了!” 四喜气得跺脚。 谢安漾蹙眉,脑子里闪过顾星瞳那欠揍的模样,他的确能干出这事儿来。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们一次也没争到?”她问。 “架不住他出双倍价格啊!这小魔王最不缺的就是钱,人家开门做买卖,谁出价格高就给谁呗!” 四喜眉头瞬间一拧,又气又憋屈。 谢安漾诧异,扭头看向战云霆。 “星瞳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 别看顾星瞳纨绔,弄钱可是很有一套,也正是因为这样,顾家才能在没有国库供养的条件下养得起三万精兵。 要知道,战狼军的装备是所有队伍中最好的。 “没想到,这个纨绔也并非一无是处。”谢安漾一挑眉。 “哎哟,王妃还夸他呢!” 听她夸顾星瞳,四喜就不高兴了,双手一摊,“灵甘草怎么办?” 没有灵甘草,王爷的药就不成,这可是大事儿! 谢安漾想了想,道:“城南繁荣街有一家安和堂,你去那里拿吧。” 四喜犹豫了一下,开口:“安和堂是新开的药房,不知底细,质量无法保障……” “放心,我开的。” “是啊,王妃开的药房万一有问题……什么!你开的?”四喜猛地回过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我不能开?” 谢安漾勾了嘴角,伸手掏出一块令牌,“你拿着令牌去,他们自然会给你药。” 四喜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倏地,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能开,能开!王妃想开什么都能!” 四喜接过令牌,屁颠屁颠的就奔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嘟哝,“原来咱自家有啊,那还有什么愁的!” 谢安漾:“……” 那是老娘私人的,谁跟你咱! 轮椅上,战云霆的视线落在谢安漾侧脸上,流光辗转,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而她,也自然而然的融入了翊王府这群人当中。 要知道,生存在这个时代的夹缝中,翊王府众人是很难接受一个人的,可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这帮人极快的接纳了她。 从暖阁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红艳的余辉漫撒天地之间,说不出的静谧安逸。 她看着西方沉淀的韵色,正准备诗情画意一翻,却见三宝凑上前来。 “王妃,你瞧那片云像不像烤熟了的肉串?” …… 谢安漾的诗情画意瞬间就被肉串儿掀没了,她扭头朝三宝翻了个白眼。 三宝只当没看见,鸡贼的小眼睛眨了眨,笑得一脸谄媚,道:“白天飞绝从军营带了半只鹿回来,不如我们烧烤啊!” 谢安漾正准备嫌弃一翻,谁料肚子不失时机的“咕噜”一声。 “行吧,你去叫飞绝和四喜过来吧。” 她摆摆手,眸光闪烁瞬间,又加了一句,“也请云鹿郡主过来。” 听四喜说,这两天那丫头跟他备药挺辛苦的。 三宝脚步一滞,叹口气,“云鹿郡主怕是没有胃口。” 第45章 就是个嘴炮! “嗯?”谢安漾挑眉。 云鹿郡主这个吃货还有没胃口的时候? “听说,今日云鹿郡主和顾小爷吵架时赌了马球,现在正发愁呢。”三宝八卦道。 马球是皇都盛行的游戏,逢年过节皇室都会组织马球比赛,顾星瞳读书渣练武废,可一沾上玩儿,他就跟脱了缰的野狗似的,那叫一个狂.野。 陆云鹿跟他赌马球,可不得愁嘛! “你只管去请,来不来是她的事儿。” 谢安漾交代一声,径自进了院。 半个时辰后,揽芳院内飘出肉滋滋的烤香味道。 飞绝和四喜一个拆骨一个准备作料,三宝在旁边两手拿着肉串,柔和的夜风吹来,撩的满院子都是肉香。 相比上一次,陆云鹿安静的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白玉酒杯,她皱着眉,一口一口的抿着,分明是清甜的果酒,竟还让她喝出了几分惆怅。 “听说,你让人给欺负了?”谢安漾过来,将切好的水果往桌上一放。 陆云鹿抬眼看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若是为了看我笑话,我就……” 她顿了一下,抬头看看架子上的肉串儿,咬牙,“等肉烤好了,我就走!” 不能白来,走也得拿上肉串。 谢安漾“噗嗤”一声笑了,这丫头,真是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想不想出气?”她弯腰,捻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陆云鹿楞了一下,气势就跟着颓了下去。 “想有什么用,顾星瞳的马球术在皇都贵胄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 她气闷,伸手抓了好几颗葡萄往嘴里塞。 心里虚着,吃点东西压压还能踏实点。 “呵,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知道打不过还应赌!”谢安漾没忍住抢白一句。 “我这不是应完了才想起来嘛!” 陆云鹿心虚的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没了声音,她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双人组队战吗?”谢安漾半靠在桌上,半眯着眼睛看她。 这么一提醒,陆云鹿的脸更垮了。 “飞绝武功是好,可马球这种以玩为主的项目是顾星瞳强项,除非是黑袍……” 她眸光一闪,然后很快又暗了下去。 传说中的黑袍公子,怎么可能帮她这只小菜鸟呢! “不如,我帮你啊!”谢安漾扬了扬唇角。 没想到,她还是黑袍公子的粉呢! “你?” 陆云鹿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谢安漾一翻,然后又垂下头,“不是我小看你,你怕是连马都不会骑吧!” 听说,前两天她和三宝被太上皇追着打,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就这技术,别回头一激动她自己从马上飞出去进了人家的球门。 “嘿!这你就小瞧人了不是!我家王妃的马球比烧烤还绝!” 三宝走过来,一脸傲娇道:“上次万福节,我家王妃设下赌局可是一场都没输!” 众人:“……” 说的是真刀实枪的上场打,谁跟你说赌球了! 谢安漾甩给三宝一个嫌弃的白眼,他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有这么夸的吗! “说不定,我很厉害呢。”她看向陆云鹿。 有了刚才三宝那句,陆云鹿就更不当回事了,她看看谢安漾,无力的叹口气。 “郡主这是不相信啊!” 三宝见不得别人质疑,声音一挑,扭头看向谢安漾,“王妃,让他们瞧瞧咱们太虚宫的厉害!” 说完,也不等谢安漾答应,转身小跑着进了屋,一会儿功夫,手里拿着个马球就出来了。 陆云鹿疑惑的抬头,忽然间眼睛一亮。 虎皮马球! 马球普遍为皮质,常见的为牛皮,羊皮,还有高级一些的是麂子皮或者鹿皮,而这虎皮马球不光价格昂贵,更是身份的象征,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陆云鹿玩了这么多年的马球,也只是在去年元春节上见过一次虎皮的,而当时那个虎皮马球还被当成了彩头…… “这是去年元春节用过的虎皮马球?当时不是顾星瞳赢走的吗,怎么会在你手里?”陆云鹿满脸诧异。 “哦,原来那就是顾星瞳……” 谢安漾眯着眼睛想了想,淡淡道,“原来是从他手里赢来的,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 原来“在哪里见过”是有来由的。 她当时带着头盔,她也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只记得那货很嘚瑟,然后她就“温柔”的让他体会了一把人间险恶。 陆云鹿:“……” 这么嚣张的吗?怕不是吹牛哦…… 看陆云鹿不相信,三宝又不高兴了,脖子一扬,“敢不敢来一场?” 谢安漾扭头睨着三宝,一努嘴:“你上?” 三宝立刻萎了,赔笑道:“啊哟,王妃可别逗奴才,奴才哪里会这个啊……” 那你劲儿劲儿的叫嚣个鸡儿! 就会嘴炮! 一炷香后。 三宝是从马背上滑下来的,他拖着快残废的身体挪到教练场的墙根,“哇”的吐了起来。 这马是疯了吧!不就是个球,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 造孽啊,刚才吃的肉就这么废了—— 谢安漾扭头瞥了他一眼,嫌弃…… 对面,陆云鹿看着自己家球门,都快哭了,一个都没进……她和飞绝配合竟然被打了个光头! 而且,还是在三宝给她拉后腿的情况,被她打了个光头! 这也太伤自尊了! 陆云鹿抽了抽嘴角眼眶就红了,可还不等她哭就见谢安漾抬手收杆,一撩袍子飞身下马,这动作…… “你是黑袍公子?”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收杆动作,跟黑袍公子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嘘……” 谢安漾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唇畔,朝陆云鹿挑了挑眉,“别声张,这是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 陆云鹿捂着嘴都笑出声来,一把抓住谢安漾的手。 “我不要飞绝了,我要跟你组队!” 飞绝:“……” 多少有点受伤的感觉…… 一晚上,陆云鹿拉着谢安漾的手就没松开,一口一个“漾姐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甚至还将最后一串烤肉给了她。 她向来护食得很,尤其是美食的最后一口,即便是战云霆来抢,她也一样发飙,她竟然满面春风的递给了谢安漾。 飞绝和四喜惊得嘴角颤抖,他们打死都没想到这小祖宗竟然会被谢安漾拿捏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是夜。 谢安漾将四喜买来的药材分类检查,三宝霜打了似的,颓废的趴在桌边。 “王妃最近越发喜欢多管闲事了。”三宝哼哼唧唧。 第46章 来呀,打呀 以前在太虚宫的时候,她向来不管闲事,如今倒好,贵妃娘娘的狗,行街骗子,甚至云鹿郡主跟人打赌她都管。 谢安漾将选好的冰云片放在碟子里,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因为你吹牛我才打的?” 三宝一噎,“郡主终究算自己人,管也就管了,那骗子父女管他作甚……” 他小声嘟哝着,撩.起眼皮看她,这一次,谢安漾却没反驳。 是呢,她自以为是个心硬的人,也就是本着医者仁心,偶尔会做一些救死扶伤的事情,那也是因着积累功德的需要,而离开太虚宫之后,似乎很多事情都不能独善其身,她选择之前还需要权衡。 这是一种束缚,做了这翊王妃之后的束缚。 “闲事嘛,就是闲着无聊时顺手做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嘴硬,说完低下头继续挑选药材。 三宝揉着被马颠废了的屁股,皱起的眉头松了松,不知是想明白了,还是无所谓了。 “对了,之前您让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三宝想起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送到谢安漾跟前。 锦囊里是一张地形图,寒王府附近的地形分布。 谢安漾细细的看着,黑夜之中,清澈的眸中多了几分明朗。 果然如她所想,内里暗藏玄机。 翌日。 晌午刚过,太阳炙烤的热意还没散,城东球场便热闹起来,纵然不是节日盛宴,看席上也坐了不少人。 当然,这些看客大部分是顾星瞳身边的狐朋狗友,除了看比赛,还来看陆云鹿如何吃瘪。 “嘿,翊王府那小郡主还真是有胆量,竟敢跟顾小爷打赌。” “之前有翊王护着,她倒是可以耍耍威风,如今翊王生死未卜,看她还能如何逞强。” 说这话的,几乎都是女人,对顾星瞳倾心的女人。 和顾星瞳作对的,她们也一样看不顺眼。 当然,也有脑袋稍微清醒的,还能说句公道话。 “听说,是顾小爷将云鹿郡主要买的药包圆了,云鹿郡主没办法才应的。” “哼!” 刚才说话的姑娘忍不住翻个白眼,“还不是自不量力?顾小爷的马球术岂是她能挑战的!” 旁边众人纷纷应声,一时间,气势一边倒的偏向顾星瞳。 球场入口,顾星瞳一脚搭在台阶上,他看着陆云鹿走过来,眉梢之间瞬时扬起得意。 “小胖子,你竟真敢来!” 顾星瞳抱着球杆,眼睛打量着陆云鹿身边这几个人。 除了两个弱鸡太监,唯一能打的就只剩飞绝了,飞绝,武功挺厉害,球技嘛……对他还构不成威胁! 一声“小胖子”,喊得陆云鹿瞬间炸毛了,斗志燃烧起来。 “傻狗,你少得意!” 她双手一叉腰,瞪起眼睛,“我今天一定要赢,让你跪地给我赔礼道歉!” 旁边几个人:“……” 一个小胖子,一个傻狗,他们俩好像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就凭你?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哈哈哈哈……” 顾星瞳仿佛被点了笑穴,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看你是酒壮怂人胆吧!但凡有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论马球,飞绝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你少瞧不起人!” 陆云鹿气得跺脚,“谁说我要跟飞绝组队!” “不是飞绝?” 顾星瞳眉毛一挑,视线落在三宝和四喜身上,笑得更大声了,“你看他们两个小鸡崽子似的,马都爬不上去吧!” 三宝四喜:“……” 他俩说什么了?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嘿,顾小爷,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翊王府几个人气得天灵盖冒烟,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入口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他们不行,我来!” 众人转身,便瞧见一身黑袍的谢安漾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墨色长袍以金线勾边,与她脸上的黑色面具呼应,暗黑系的装扮,带着一股来自黄泉彼岸的冷肃,让人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观看席上众人也歪着头朝入口处看了过来,一时间,嘈杂的球场安静下来。 顾星瞳愣一下,紧接着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一激灵。 “嘿!好小子!你还敢来!上次让你侥幸赢了,这次看小爷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来吧,单挑!” 陆云鹿:“???” 单挑?那我走? “你们赌的是双人对抗赛。”谢安漾沉着声音开口。 “不重要!你应战就行!”顾星瞳一摆手。 陆云鹿无声的抽了抽嘴角,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有被伤害到。 说话间,顾星瞳往前走近两步,视线落在谢安漾的耳朵上,瞳孔逐渐增大。 “女,女的?你竟然是女的!” 他瞪大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翻,懊恼得只想跺脚! 这一身宽大的长袍,将她全身上下的女性特征遮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来男女,而且,上次对战,她一句话都没说,上马就冲了过来,顾星瞳只顾着与她周旋,只凭那股子杀伐狠厉的劲儿下意识将她当成男人。 没想到,竟然是女的! 女!的! “我不能是女的吗?” 被认出来,谢安漾也不端着了,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的嗓音。 这一出声,顾星瞳脸上又闪过一丝微妙,这声音……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盯着她的面具,目光一瞬不瞬。 谢安漾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抬起头来,迎着顾星瞳的目光勾起唇角。 “这个时候来套近乎,你莫不是怕了吧!” “嘿!小爷我还真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顾星瞳浑身一抖擞,手中球杆便指向了谢安漾:“来呀,打呀!” 谢安漾伸手将他的球杆推开,仰起头,“我若赢了你,如何?” “你若赢了,那些灵甘草都给你!”顾星瞳毫不在乎。 反正他买那些也只是为了跟陆云鹿作对,放他手里没什么用。 “不止这些。” 谢安眼摇摇头,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件事,第一,灵甘草,无偿送给我们。” 顾星瞳无所谓的点点头。 谢安漾又接着说:“第二,跟云鹿郡主道歉。” “哼!还以为你能开出什么条件!”顾星瞳不屑的撇撇嘴。 “第三,给云鹿郡主……” “多少钱,你随便提!”顾星瞳一摆手,打断她。 不就是钱嘛!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说的是,第三,给云鹿郡主做一天的丫鬟。” 第47章 她把自己当赌注 什么……玩意儿?! 顾星瞳表情一僵,瞪起眼睛,“你让小爷做丫鬟?你是不是……” “怎么,顾小爷这是输不起?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会输?”谢安漾挑衅的一挑眉。 “切!小爷怎么可能会输!赌就赌!” 顾星瞳一甩手,问道,“那小爷我赢了呢?” 谢安漾一挑眉,“呵,你赢不了。” 众人:“……” 太嚣张! “我若赢了,你就跟小爷我回家!” 顾星瞳扬起球杆在空中打了个旋,纵身上马。 陆云鹿也被谢安漾的话震惊了,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灵甘草什么的不重要,刚才她可是把自己当赌注了…… “漾姐姐……” 谢安漾转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你且和三宝在旁边……” 诶?三宝? 说话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谢安漾抬起头来四处寻,没见到三宝,只看到观看席正中间被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来来来,买定下注,每人只能买一家啊!” 人群中传来三宝的吆喝声。 众人原本以为陆云鹿找来的帮手是飞绝,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来看这场比赛,原本也是为了看陆云鹿出丑,可谁知道出来的竟然是黑袍。 半年时间迅速在马球场走红,一个神秘莫测的黑马,她的出场不光让众人饱足了眼瘾,更提起众人的好奇,加上她几次漂亮的战绩,一时间,众人的口风又变了。 翊王府几个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虽然三宝是自己人,可还想想揍他。 赛场上,随着锣声一响,谢安漾和顾星瞳猛地拉紧缰绳,疯一样的朝马球抛出的方向飞奔而去。 观看席,三宝趴在正中间的桌上数着银子,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银子啊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马球一局十个球,先进十球为赢,三局两胜。 不知是被谢安漾的挑衅刺激到了,还是被黑袍公子的性别刺激了,顾星瞳开局很凶,接连进球,最终以十比八拿下了第一场。 观看席,众人的表情逐渐紧张起来,尤其是翊王府众人,一开始的傲气被这微妙的两个球瞬间磨平了。 她不会输吧?输了可是要跟顾星瞳回家的。 陆云鹿紧张了,她只是想争一口气而已,没想把兄长的媳妇输了啊! 她扭头看向飞绝,抽了抽鼻子,问道:“万一漾姐姐输了,兄长醒过来会不会打死我……” “王妃若是输了……” 飞绝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王爷大概就醒不过来了……” 陆云鹿哽住,抽了抽鼻子要哭,这时,“呛”的敲锣声在耳边炸响,直接给她眼泪吓了回去。 第二轮,开始了。 第一局的开势,让顾星瞳气势高涨,这一局乘胜追击打法更加狠厉,上来就接连进了两个球。 “美人儿,今晚爷就带你回家!”顾星瞳扬起球杆,笑得一脸嘚瑟。 还以为她多强,也不过如此,果然上次是她走运。 谢安漾拉住缰绳抬起头,面具之下让人瞧不清她的表情。 她没说话,扬起球杆打出去,马球一个回转,原本应该穿过顾星瞳的马直奔球门,却进门之前被顾星瞳一杆拦了回去。 “吁……” 观看席上传来喝倒彩的声音。 陆云鹿在观看席上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了。 完了完了,她真的要把兄长的媳妇给输了! 旁边四喜也紧张的额头冒汗,看了一会儿,他感觉喉咙发干,吞了两口口水,转向旁边的飞绝和三宝,目光一滞。 他们几个作死的都快把王妃给输了,这俩人还有心情干杯呢! “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四喜一把抢过飞绝的酒杯。 “急什么,王妃还没开始呢。”三宝不以为意的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 他家王妃还没玩儿够呢。 “还没开始?” 四喜表情僵硬,这是第二局,眼看都第八个球了,马上就结束,她还没开始? “你只安静看着便是!” 飞绝一伸手将酒杯拿回来,扭头看向赛场,片刻,悠悠开口,“时机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咻”的一声,马球带着风冲进了顾星瞳的球门。 众人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惊得瞪大了眼睛。 绝杀射门? 刚开球就进门,这可是高难度啊! 惊掉的下巴还没收回来,众人眼看着谢安漾的马疯了一样在赛场飞驰起来,同时谢安漾手里的球杆“嗖嗖嗖”的带起风声。 一眨眼的功夫,顾星瞳的球门被打进了三颗球。 顾星瞳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哪里还有刚才得意的模样? 不是,这小娘皮嗑药了吧? 他再也不敢大意,绷紧了神经备战,可这时他却意识到,认真也没用了,他根本就拦不住那疯一样的女人和马! 第二局,八比十。 顾星瞳几乎是被吊打着反超了。 “这……” 陆云鹿的双手依旧捂在脸上,手指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岔开了,她瞪大了眼睛,憋了半晌,突然间站起来。 “漾姐姐好厉害!” 四喜被她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一边狂喜一边又疼得龇牙咧嘴,表情跟鬼似的急剧变化。 三宝给两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傲娇得一昂脖子。 都说了,他家王妃的马球比烧烤还绝! 紧接着,第三场开始。 顾星瞳铆足了劲,明显看得出来,他急了。 然而,急也没用,整个一场下来,他几乎是被谢安漾拽风筝一样控制着,也不是不得分,就是到了那魔性的第八个球便再也进不去了,他眼看着谢安漾一球一球的反超,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一个球,在众人惊呆的表情下进了顾星瞳的球门,随着结束的锣声响起,众人一激灵,忽然回过神来。 顾星瞳,输了! 虽然比分看着悬殊不大,可整个过程看下来,总觉得顾星瞳憋屈的很。 事实,顾星瞳也的确很憋屈,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比赛一结束就摔了球杆。 “呼……终于结束了!” 陆云鹿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虽然有点艰难,可总算是赢了,万幸,我没把兄长的媳妇输掉。” “并不艰难。” 飞绝将酒杯放下,侧目睨了她一眼,道:“王妃若想,前两局便能定胜负,而且,还是在顾家公子进球不超过三个的情况下。” 第48章 他比较爽 “哈?你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陆云鹿不相信,虽说她承认黑袍公子的厉害,可顾星瞳也不差,不超过三个球,这就有点侮辱人了。 正说着话,顾星瞳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奔了过来。 “黑袍,你只赢两个球什么意思!”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三场下来,一局十比八,两局八比十的比分,是她故意的。 谢安漾抬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明明一副咬牙切齿要干架的样子,可突然间一脸委屈是咋回事? 打哭了她可不带哄的啊! “说明你二呗!” 谢安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挺二的……” 说完,不等顾星瞳追问,拽着陆云鹿就走。 顾星瞳楞了一下,挺二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明白,拽住旁边的三宝,问:“她是在夸我厉害吗?” 八比十的大比分,应该也不算太丢人吧。 三宝“呵”了一声,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走了。 顾星瞳皱眉,这“呵”又是几个意思?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突然回过神来,朝谢安漾一群人追了过去。 “喂,黑袍,我们再来一场啊!” “你别走,起码让我瞧瞧你长什么样!” “我们是见过的,是吧——” 身后传来顾星瞳的吼叫,谢安漾几个人见了鬼似的紧着跑。 翌日。 谢安漾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顾星瞳来了,带着一车的灵甘草送进了王府,然后当着翊王府众人的面儿,给陆云鹿郑重其事的道了歉。 输得起这一点,倒是让谢安漾高看了他一眼。 “然后呢?我还有第三件事。”谢安漾端着茶杯问道。 “嘿,那就更绝了!” 三宝眼中光芒一闪,八卦之火瞬间燃烧起来,“没想到,顾家这小爷装扮起来还真是个美人儿!云鹿郡主带她出门时,就连楚绍将军都忍不住问是谁家姑娘。” 谢安漾眉梢一挑,“云鹿郡主怎么介绍的?” “云鹿郡主没说话,倒是顾小爷昂着脖子喊了一嗓子,然后撩.起裙子提着胯就冲楚绍将军去了,吓得楚绍将军差点一棍子闷他脑袋上。” “噗——” 谢安漾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画面感也太足了! “他们现在人呢?”她问。 “云鹿郡主带着他逛街去了,繁荣街!”三宝眼睛里闪亮。 晌午之前,繁荣街可是人最多的时候! “走,我们去瞧瞧。”谢安漾起身,抬脚往外走。 繁荣街,摘星楼,二楼雅间。 谢安漾倚着靠窗的软塌看向外面,临近的那条街上,陆云鹿带“顾姑娘”在众人的瞩目下神采奕奕的逛着。 他们走得很慢,几乎每个摊位,每家店都要停下来看看,从一开始没什么人注意到后来一帮人追在后面看,等有人认出来这姑娘是顾星瞳,整条街都沸腾了。 要知道,繁荣街有将近一半的店铺都是顾星瞳名下的,陆云鹿这是憋着一口气,故意让他出丑呢! 这小丫头片子,还有坏心眼子呢! 谢安漾唇畔勾起笑意。 再看顾星瞳,一开始倒是有些扭捏,可随着人越多围上来,他竟放飞自我了。 “挤什么挤,挤坏了我家小姐你赔啊!” 他捏着嗓子朝旁边人吼,然后双手拖着塞在胸口的俩馒头往上一提,无比做作地扭着腰回到陆云鹿跟前。 “小姐,奴婢保护你,快来我怀里~” 说着,朝陆云鹿张开了怀抱。 陆云鹿被他搔得一哆嗦,紧忙往后退了两步,怒瞪着他。 “你离我远点!” 顾星瞳眉梢挑起,搔气的眨了眨眼,“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可不能离小姐远了,得贴着!” 话音落,又往陆云鹿跟前凑了过来。 陆云鹿嫌弃的转身就走,顾星瞳提着裙子垫着脚尖在后面追,一时间,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避开众人视线,进了深巷。 翊王府。 陆云鹿是逃回来了的,刚进门就让侍卫关了大门。 “嘿,陆云鹿,你不讲信用!你还没告诉我黑袍到底是谁!” 门外,传来顾星瞳拍着门板的吼叫声。 陆云鹿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紧忙吩咐看门守卫,“关死了,别让他进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安漾和三宝从前庭出来,抿起的唇角,掩着笑:“出气出得可爽?” “我看倒是这个无赖更爽些!” 陆云鹿抬头,一脸憋闷。 她还是低估了顾星瞳的脸皮厚度。 谢安漾瞧着她,“噗嗤”笑出声来,“以顾星瞳的脸皮厚度,让他出丑怕是很难。” 陆云鹿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你还笑!我可是咬死没告诉他你就是黑袍公子,够讲义气了吧!” “好好好,你义气得很,别郁闷了,走,姐姐带你吃……” “王妃!” 正说着,四喜从内院小跑着到了跟前,他没注意陆云鹿一张黑脸,紧忙喘了口气,道:“楚绍将军又把药弄翻了。” 谢安漾顿时眉头一拧,转身往暖阁去了。 陆云鹿站在原地愣住。 ??? 还没说吃什么呢!!! 暖阁。 刚进门,楚绍急吼吼的咆哮声便传了出来。 “不吃,拿走!说了多少遍了,老子不吃这些!” 楚绍自军队之中摸爬滚打多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鬼门关都走了几趟,什么时候沦落到卧床不让起,天天喝米粥的地步了? 这还不算,明明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还要天天卧床吃药,他是个硬汉,硬着呢! 谢安漾正准备往里迈的脚步停住,停顿片刻,转身退了出来。 “王妃,楚将军这……”四喜犯愁。 楚绍是军营中一虎将,杀敌虎,人更虎,四喜是一点都不敢惹啊! “他不吃就不送了,让人撤出来,没有我的命令,不给他送食物,水也不给。” 谢安漾声音平静,可字字句句都仿佛染了霜寒,听得四喜浑身发冷。 “不,不给吃喝?那怎么能受得了?”四喜不忍。 “有力气闹,当然能受得了!” 谢安漾不以为意,随即眉梢一挑,又吩咐:“你去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吃火锅,就在暖阁庭院里。” 第49章 你可做个人吧! 傍晚。 临时搭建的砖燥上,锃黄的大铜锅里,熬了一下午的牛骨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味在整个院子里弥漫开来。 楚绍隔着窗户瞧见几个人围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铜锅忙忙碌碌,那香味就是从大铜锅里飘出来的。 可真香啊—— 他伸着脖子朝外看,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问飞绝:“他们干啥呢?” “晚上吃火锅,正在备菜。”飞绝回答。 楚绍一顿,又问:“什么是火锅?” 听起来像杂技,吃饭还能耍杂技呢? 飞绝嘴角动了动,平静回答道:“就是,将食物放在牛骨汤里炖,一边炖一边吃,有牛肉,羊肉,鱼肉丸,牛肚……” 楚绍僵着脸扭头,看到自己桌上连水都没有的杯子,突然就炸了。 “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让我吃白粥……” 他突然想起,今天连白粥都没了,怒气更是冲上了天灵盖,“他们干的这是人事儿吗!” 也不知道太上皇怎么想的,竟给王爷指了个这么个缺德的王妃! 无奈他人在屋檐下,处处受制,再加上王爷……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幸好有兄弟你陪着我……” 楚绍叹气,可还没说话,就听四喜在外面招呼。 “飞绝,肉好了,快来!” 话音刚落,楚绍眼见着飞绝毫不犹豫的跨着大步就冲了出去,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楚绍愣住。 诶?兄弟??? 院内,以谢安漾为首,烧烤小队围坐在桌边,眼看着肉片飘上来,手里的筷子就跟暗器似的“唰唰唰”一阵捞。 “这就是……火锅?太,太好吃了!” 陆云鹿一边吃一边哈气,还烫得她龇牙咧嘴,一边说着话,还忍不住心疼屋里的兄长。 兄长还没醒过来,唉,没口福了。 屋内。 战云霆闻着外面的味道,手里的茗茶突然就不香了。 人生而有欲,食欲也是其一。 接连吃了好几天的流食,现在闻到肉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院内,四喜一边忙着往锅里添菜,时不时朝偏院的方向看一眼。 楚绍一天没吃没喝正饿得眼冒绿光,王妃还特意将铜锅摆在偏院门口,让他能闻不能吃。 太缺德……嗯,好吃! 屋内,楚绍想眼不见心不烦,可外面这帮人缺德得很,吃就吃吧,还吧唧嘴,吧唧嘴不够刺激,还扯着嗓子喊,加上一阵一阵飘进来的香味…… “你们有完没完!” 楚绍终于受不了了,“嘡”的一脚踹开门,冲了出来。 “故意的吧!你们故意的是不是!” 他瞪着眼睛,一边吼叫,眼珠子朝铜锅里瞟,然后吞了口口水。 那是一锅肉,咕嘟咕嘟的……真特么香! 众人动作先是一滞,然后抬头看了楚绍一眼,紧接着下一秒又抄着筷子抢了起来。 “那块是我的,你别抢!” “三宝,肉丸子给我放下!” “牛肉,多放点牛肉……” 没,没人理他…… 楚绍只觉的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冷,然后肚子不适时宜的“咕噜”一声。 “哟,楚将军饿了?” 谢安漾挑眉,然后从锅里捞了一筷子肉朝他晃了晃,“饿了就吃啊!” 楚绍一喜,还不等他往外走,就见旁边丫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楚将军,奴婢侍奉您吃饭。” 白粥,小菜,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 楚绍眉毛一拧,炸毛了。 “打一架吧!来啊,打一架!” 要不是身上有伤,他得跳起来骂。 谢安漾慢条斯理的吃着肉,扬起头朝楚绍露出一个无害的笑,“现在不行,我可不欺负残废。” 楚绍:“……” 呕!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被人叫残废,真是气死了! 让他更气的是,他现在……的确有点残! “吃吃吃,烫死你们!” 楚绍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们一眼,回去之前,还怒气冲冲的抢过了丫鬟手里的餐盘,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就妥协了? 他今天可是吼了一天,说什么都不吃啊! 四喜呆愣片刻,朝谢安漾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谢安漾一脸得意的眨眨眼睛,顺势从四喜筷子边上抢了一坨牛肉。 “嘿,我的牛肉!” 四喜一声吼,众人的筷子又挥舞起来。 天色逐渐暗下来,一帮人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 等众人散了,谢安漾伸个懒腰,进了暖阁。 屋内一灯如豆,映着战云霆完美的侧脸,他的视线停在书页上,在谢安漾进门时,抬起头来。 “呐,给你留的。” 谢安漾小心的将温好的汤放在桌上,汤盅盖子一开,满屋飘香。 “给我的?” 战云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疑惑:“不是最近只能吃流食……” “就是流食啊!” 谢安漾一侧身,坐上软塌,“牛骨疙瘩汤,我亲手做的,试试!” 不用试,光是香味已经让战云霆喉咙发紧了。 他拿起汤匙优雅的喝了一口,如夜空的漆色眸中闪烁出星辰般的光芒。 “怎么样,美不美味?香不香?”她看着他,眸光潋滟。 “嗯,味道很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他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 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夸奖,一碗清淡的疙瘩汤,竟让他品出了山珍海味都不及的醇香。 谢安漾心满意足,眉梢翘起弯月的弧度,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太上皇三天两头宣我进宫是想我吗?他是想吃肉了!” 她毫不犹豫的揭了太上皇的短。 战云霆眸光闪烁,谢安漾和太上皇之间的相处模式,让他有些意外,若说他们是真的爷孙俩,也毫不违和。 他低头又喝一口,似是想到什么,然后朝偏院的方向瞄一眼,“楚绍……” “没楚绍的份儿,让他吃药膳白粥去!”谢安漾脸一沉。 对待这种不听话的患者,就不能对他太好! 所以,只有他这一份儿? 战云霆勾起唇角,怎么有种被偏爱的感觉呢? 倒是挺不错的。 他突然觉得,吃饭并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应该静下心来享受。 等他享受完,谢安漾就凑了过来,她双手托着自己的脸,胳膊肘撑在桌上,无害的朝他眨巴了眨巴眼睛。 战云霆顿一下,无奈叹口气,“这次,咬哪里?” 谢安漾笑得眼睛一眯,往他胸前扑过去。 “今天我给你咬块怀表吧~” 第50章 太堕落了 夕阳西落,夜色逐渐染了一层朦胧之色,翊王府各院陆陆续续掌了灯。 静思园。 傅灿雪整理完一个月的账本,腰酸脖子僵,都快直不起身子了。 “侧妃,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吧。” 徐妈妈端上茶来,看着她日渐清瘦的脸,心疼的叹一口气。 掌家大权是拿过来了,可整个翊王府好像对谁管家压根不在乎,偏偏她家侧妃还是个要强的,天天累死累活不说,还拿自己的钱办王府的事儿。 这么一算,其实是谢安漾得了便宜? “给云鹿郡主的胭脂凝膏送过去了吗?她可是很兴奋?”傅灿雪端过茶抿一口。 “云鹿郡主倒是收了,可……” 徐妈妈顿了一下,“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喜欢。” “什么?她不喜欢?” 傅灿雪抬起头来,不悦的皱起眉头,“那可是胭脂凝膏,皇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东西!姑姑赏给我我都舍不得用,她竟然不喜欢?” 这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云鹿郡主年纪尚小,大概不知道这些的重要。”徐妈妈也这样觉得,可话却得缓着说。 傅灿雪想来也是,思量片刻,问道:“听说最近她常去揽芳院,可是给那谢安漾添了不少堵吧!” 这几天,揽芳院似乎也是鸡飞狗跳的。 徐妈妈抬头,眉头皱的更深了。 “云鹿郡主……去倒是去,可并没有找那位的麻烦,听小豆子说,她最近似乎还听从王妃的安排,帮着四喜采买药材呢!” “什么!她是脑子不好使吗?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明显?” 傅灿雪“啪”的拍着桌子站起来,一双杏眼瞪大,脸都涨红了,“我让她去找情敌的麻烦,她可倒好,去了跟人家成一边的了!真……真是肉包子打了狗!” 徐妈妈嘴角轻微的颤了颤。 她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对…… 徐妈妈迟疑片刻,道:“药材采买,毕竟是关乎王爷病情,云鹿郡主大概也是看在王爷的份儿上。” 傅灿雪忍不住一声冷笑,“就算谢安漾有本事救翊王的性命,也不至于让陆云鹿这样听她的话,要知道,女人之间的争宠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男人都给了她争宠的对手,哪里还来的什么真爱!” 情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其中一方若非全心,另一方必不是全意。 陆云鹿自小在翊王府长大,唯一的依靠便是翊王,以她的性子,定不可能容忍他身边出现一个威胁她地位的人存在。 可现在……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徐妈妈抬头,暗自叹一口气,若当时她没有回来,或许会比现在过得开心吧! 可她入了翊王府,已经回不去了。 “云鹿郡主年纪尚小,或许并不懂男女情爱。”徐妈妈只能劝。 傅灿雪蹙眉思量,是了,陆云鹿还是个小孩子,或许并不懂男女之间的占有欲。 “你说的对,看来我是该提醒她一下了。” 傅灿雪勾起唇角,笑容逐渐融入了一丝诡谲。 翌日。 陆云鹿在连桥走廊上,“偶遇”了等候她多时的傅灿雪。 “云鹿郡主这是去哪里?”傅灿雪满面含笑的迎了过来。 陆云鹿脚步一滞,看是傅灿雪,眸中的光彩闪过瞬间又暗了下去。 “去找四喜核对药材!” 陆云鹿说着就要走,却被傅灿雪拦伸手拦住。 “我看云鹿郡主素妆淡容,可是不喜欢我送的胭脂凝膏?”傅灿雪盯着陆云鹿,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 陆云鹿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几天前她的确收到傅灿雪派人送来的胭脂,她当时正忙着整理药单,看都没看便让丫鬟收了起来。 “谢谢侧妃的礼物,不过,以后那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陆云鹿回得轻描淡写。 之前那次,可以当成是见面礼,后面嘛……无功不受禄,她想要的东西自可跟兄长要。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傅灿雪有些不悦,可她是陆云鹿,还不能得罪,只能忍着。 “那可是皇贵妃才能用的,我自己都没来舍得用呢。” 见陆云鹿无动于衷,傅灿雪抿了抿唇,耐心道:“听说王爷已经有醒过来的迹象了,你可不能让揽芳院那位抢了你的风头。” “谁跟你说兄长有醒过来的迹象的?我还不知道呢!” 陆云鹿突然抬起头来,一句话,问得傅灿雪喉间一哽。 “我,我只是看四喜最近脸色好了些,想着应该是王爷的情况有好转。” 她双手暗自捏着衣角,强颜欢笑,“我可是为了你好。” “哦,谢谢啊!不过还是不劳侧妃费心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自己简简单单的,身为东瑞国新时代女性,我们要有自己的追求,一天天的为了取悦男人装扮自己,太堕落了!” 陆云鹿给她一个敷衍的笑,又说:“那什么,我还有很多正经事儿要忙,就不陪你虚度光阴了啊,回见!” 说完,不等傅灿雪开口,转身就走。 傅灿雪一时间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走廊里只剩她和徐妈妈了。 “她说我堕落?还说我不干正事儿??跟我说话是虚度光阴???”傅灿雪气得哆嗦。 “她说的是她自己……” 徐妈妈脸皮抽搐一下,想了想,道:“不过,这话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 “哼!肯定是谢安漾!” 傅灿雪眼底闪过寒光,“谢安漾懂医术,必定也善用毒,肯定是给他们下了药,否则他们一个个的怎么可能唯她的命是从!” 且不说陆云鹿是个心思单纯的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四喜和飞绝可是翊王身边的亲信,这两个人可是硬骨头,只听翊王的命令,若非下药,她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他们被谢安漾驱使。 “徐妈妈,找个机会,查一下王爷身边这几个人的吃食住行和屋内摆设。”傅灿雪咬牙。 徐妈妈愣一下,应声离开。 三日后,皇上派内官太监宣召谢安漾入宫。 四喜带内官太监苏公公进来时,谢安漾正和楚绍正在干架。 俩人一个在暖阁,一个在偏院,隔着一堵墙,愣是吵得热火朝天,旁边凉亭里,烧烤火锅小队一边围观,一边瓜子磕得咔咔响。 这画面,给苏公公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翊王府堪比地府,进门都得提着一口气吗? 眼前这……正院和偏院隔着月亮门喊骂掐架,旁边还有嗑瓜子下注的,整个一炸了窝的斗鸡场啊! 这是传说中阴森可怖的翊王府? 第51章 翊王妃,你摊上事了 苏公公在门口呆愣半晌,愣是没人注意到他,突然间还有尴尬。 四喜跟在边上,也有些尴尬。 “咳咳,王妃……” 四喜咳嗽一声,试图引起众人注意,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飞来谢安漾的吼叫声。 “你再敢废一句话,老娘现在就弄死你!” 话音刚落,一板凳就从月亮门飞了出来,哐当一声,砸在了四喜和苏公公跟前的青砖上! 咔! 青石砖就那么碎成了好几块! 苏公公吓得“嗷”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声嚎叫尖锐而抖擞,虽说听起来有些惊悚,可到底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哎哟,苏公公!” 四喜反应过来,紧忙上前将苏公公扶起来,“您没事吧!” 众人愣住,扭头看到坐在地上身穿宫服的公公,下意识绷起了神经。 苏公公疼得龇牙咧嘴,拽着四喜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抬头,就见谢安漾提着砍刀如鬼一样站在他跟前,顿时眼珠子一翻,又要晕过去。 “嘿,快扶住!” “人中,掐人中!” 众人一拥而上,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一阵忙乱之后,苏公公终于一口气倒上来,醒了。 “王妃,咱,咱家可是皇上亲派……你可不能……”苏公公一睁眼,来不及顺气,紧忙解释。 谢安漾尴尬的赔笑,“你看这事儿闹得,苏公公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呢。” 苏公公咧咧嘴,委屈…… 四喜都出去接人了还要怎么通知? 四喜也委屈,他想提醒来着,可没她和楚绍嗓门大…… “哎呀,让苏公公看笑话了。” 谢安漾的脸倒是变得快,说着朝四喜摆摆手,“还愣着做什么,请苏公公进大厅喝茶啊!” “不,不了!” 苏公公一摆手,紧忙道:“皇上有旨,宣翊王妃入宫觐见。” 他不敢扯着调调拉音,紧忙加快了语速说完,生怕一不留神又有什么危险物件往他脑袋上飞过来。 翊王府的确如传说中一样危险啊! 众人一愣,不是太上皇,是皇上? 苏公公不是于玩底下的太监吗? 谢安漾也不明白,可苏公公既然带了口谕来,那便由不得她拒绝。 谢安漾离开时,屋内战云霆睁开了眼睛。 “王爷,苏公公身后有大内侍卫随行。”飞决上前,声音低沉冷肃。 这是怕谢安漾不去,便要用强硬手段? 看来这一趟入宫凶险未知。 战云霆蹙眉,星河般深邃的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最近,王府各院可有何异常?”他问。 四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若要硬说的话,静思园那位似乎比平常安稳了许多,临近怀阳节,还给下人们新做了入冬的棉被,整个王府也趁机做了清洁整顿……” 话说一半,四喜突然意识到什么,眸光一闪,“该不会……” “飞绝,你去找三宝要入宫的腰牌,带云鹿一并进宫。”战云霆沉声吩咐道。 飞绝应声,转身离开。 战云霆侧过身子,盯着半开的窗户,眸中光芒闪烁,神情莫测。 皇宫,明正殿。 让谢安漾意外的是,除了皇上,皇贵妃和傅灿雪也在。 皇贵妃一贯的高高在上,尤其看到谢安漾时,那颗高贵的头颅都快昂到房顶了,再看旁边的傅灿雪,在谢安漾刚进殿时,脸上便浮现出坏人奸计得逞的标配冷笑。 很明显,这俩人没安好心啊!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贵妃!” 谢安漾收敛目光,上前行礼。 “翊王妃。” 皇上将手里的笔往笔架上一放,掀了掀眼皮,“听说你在翊王府威信十足啊!如今整个翊王府都被你管束得服服帖帖,就连云鹿郡主也听凭你差遣,你好本事啊!” 谢安漾眼皮一挑,这话,有点找茬的味道啊! 不过,装傻谁还不会呢! 她上下眼皮一挤,露出个不怎么走心的笑,“多谢父皇夸奖!这是儿臣应该的。” 皇上刚入口的茶水突然一呛,差点喷出来。 谁夸你了! 谢安漾只当没看见皇上龇牙咧嘴的模样,低眉顺眼继续说道:“儿臣自知性子软弱,可既然身在正妃之位,自是要树立威信,否则有心思不正之人在王府内院作威作福,人家笑话我无能事小,丢了皇家脸面可是大事。” 说完,她一撩眼皮朝皇贵妃的方向递过去一个眼神。 这一句话,将皇贵妃和傅灿雪都骂了。 太上皇说了,皇贵妃身份再高,顶了天也就是个妾,她还想在正妻脑袋上蹦跶,对这种人就别惯着。 皇贵妃高高在上的神情啪嚓一下就拉了下来,天灵盖都气得冒烟了。 这小贱.人竟敢当着她的面儿指桑骂槐,看她不撕了她这张嘴! “哼!要让翊王身边亲信对你唯命是从,大概花了不少心思吧!” 皇贵妃捏紧了拳头,一双凤眸要喷.火似的,就连傅灿雪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安漾可不管这个,顺着皇贵妃的话叹口气,一脸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可不是嘛!这帮下属不好带,太费心了。” 进宫之前,她还跟楚绍打架来着。 回想一番,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不行,等会儿回去还得接着吵! 皇上瞧她表情变化,只当是心虚,眸中闪过嘲讽。 “你倒是说说,为了在翊王府站稳脚跟,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嗯?这又是几个意思? 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乖的一批! 嗯……大概……是没干什么……缺德事儿吧…… 要真说,也不过是将寒王扒.光了挂城墙上。 寒王的事儿并没有留下任何拿得出手的证据,更何况,皇贵妃在这里又是什么目的?寒王是皇后的儿子,她应该幸灾乐祸才是。 谢安漾揣摩着皇上的话,眼珠子一转,回答道:“若说好事,儿臣不过是在城门外开设了义诊给流民看病,又添了两个粥棚……大概是因为得民心者为人所拥护吧!身为翊王妃,皇家儿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父皇不必奖赏。” 皇上胡子抖了抖。 你倒是不客气,谁说奖赏你了! 谢安漾偷眼瞧见皇上一脸吃屎的表情,紧忙咬住嘴唇才没笑出来,不等皇上开口,继续说:“父皇若一定要赏,便恩赐那些流民吧,如今义诊存药不足,还请父皇下旨调配药物,儿臣替那些流民叩谢隆恩。” 她目光“真诚”的看向皇上,郑重的行了一礼。 第52章 人证物证俱在 皇上都惊呆了! 他说什么了? 好家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她不光成了功臣,顺带着,还让他调配药材帮她做好事,里外里功劳都是她的,她怎么那么会算呢! 皇上越想越不对味,总有种被她往坑里拽的感觉。 “谢安漾,你少东拉西扯!现在说的是翊王府的事,你最好如实交代!” 皇贵妃终于没了耐心,恶狠狠的朝谢安漾瞪一眼,对傅灿雪吩咐道:“雪儿,你倒是提醒提醒她。” 终于到傅灿雪出场了,她掩着激动上前来。 “回皇上,近日翊王府清洁整顿,在云鹿郡主和王爷身边亲信屋内发现所用熏香异常。” 说着,她双手呈上两支烧了一半的熏香,接着说,“此熏香拿给太医院检测,结果发现熏香中加了落魂草!经查证,这落魂草是王妃赏赐给各屋,并吩咐一定要燃的。” 傅灿雪朝谢安漾的方向瞟一眼,又转向旁边的郑太医。 郑太医收到傅灿雪的眼神,上前一步。 “回禀皇上,落魂草乃烈性迷.药,有迷人心智之功效,这熏香之中,落魂草计量巨大。” “翊王妃,你可认罪?”皇上猛地一拍桌子。 这一巴掌来得突然,吓得旁边皇贵妃一激灵,待坐稳,扭头给了皇上一个幽怨的眼神。 谢安漾反而松一口气,原来是熏香啊,多大点事儿! 不过,既然到了明正殿,那就不能白来,否则对不起皇贵妃和傅灿雪弄这么大阵仗。 想到这里,她顺势跪了下来,一脸委屈,“儿臣冤枉……” “冤枉?这熏香,你认是不认?”皇上眼睛一眯。 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她不认。 “认。” 谢安漾乖巧的点点头,眼看着皇上那张老脸上的皱纹要堆起来,她忙又加一句,“可落魂草是太上皇给的,他算不算从犯……”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攀咬太上皇!” 皇上怒喝,威厉的眼珠子一瞪,周围瞬间下降好几度。 单独叫她进宫,就是防着太上皇来撑腰,她还敢提太上皇! 谢安漾配合得一哆嗦,小声嘟哝,“胆,挺小的……” “哼!你胆小?你胆小还敢下毒!” 皇贵妃一声嘲讽,随后高傲的一摆手:“来人,将翊王妃拿下!” 两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嬷嬷闻言上前就要动手,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皇上,翊王府的四喜和云鹿郡主在殿外求见。”朱玉压低了声音在皇上耳边低语。 皇上眼眉蠕动了一下,当事人这就来了,以陆云鹿的脾气,这事儿得闹到太后那里去,到时候太上皇也保不住谢安漾。 来得好,来得正好! “宣!”皇上声调一挑。 一会儿功夫,陆云鹿和四喜到了殿前。 “云鹿,来本宫这里。”皇贵妃朝陆云鹿招招手。 虽说陆成王府灭门,可陆云鹿在太后跟前还是很受宠的,本着哄好太后的目的,皇贵妃对陆云鹿也顾及一二,两人关系还算熟络。 陆云鹿抬头,迎着皇贵妃亲近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陆云鹿的顺从,让皇贵妃心中暗自得意,刚好可以为陆云鹿撑腰的名,好好打压谢安漾一番。 皇贵妃瞧着陆云鹿,无比心疼开口,“你最近可是有身体不舒服?告诉本宫,本宫一定给你撑腰!”。 这么一说,陆云鹿还真就咳嗽了一声,引得皇上也转过头来。 “翊王妃,看看你干的好事!” 皇上朝谢安漾瞪眼,转向陆云鹿,瞬间换了一脸慈爱,道:“你不用怕,若是在王府被欺负,尽管说出来,朕替你做主,一定重罚翊王妃……” “啊——嚏!” 陆云鹿恰时一个喷嚏给皇上吓一跳,后面的话一哆嗦,咽了回去。 “皇上说要罚谁?”陆云鹿揉了揉鼻子,懵懂的看向皇上。 “自然是翊王妃,她竟敢对你下毒,皇上和本宫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皇贵妃紧紧握住陆云鹿的手,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这表情,真切得让谢安漾都忍不住动容。 不得不承认,皇贵妃可真是个演戏的小天才,就连她都差点感动了。 只是,陆云鹿却被她说得一脸茫然。 “娘娘为什么要处置漾姐姐?” 皇贵妃一愣,刚才她说得还不够明显? “翊王妃,在你用的熏香里下了毒,你不知道?” 说完,又转向四喜,“你们难道不是来讨公道的吗!” “不是呀!” 陆云鹿松开皇贵妃的手,道:“天色不早了,我看漾姐姐还没回去,便来接她,顺便,去看望了太上皇……” 众人:“……” 看望太上皇是顺便么…… 不过,这不是重点! 皇贵妃眉心蹙起,疑惑的看向陆云鹿。 “本宫说的是毒,她在你的熏香里下了毒,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熏香?我知道啊!就是落魂草嘛!” 陆云鹿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道:“我们有解药啊!” 哈? 皇上和皇贵妃的脸迅速垮了下去,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云鹿那张“天真”的脸。 怎么还有解药?这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啊,奴才也有解药。”四喜也紧忙拿出药瓶。 皇上和皇贵妃的脸都僵了,两人惊诧之余看向傅灿雪。 傅灿雪更是傻眼了,这是究竟是什么走向? 这不对劲,不可能! 他们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跑来这里帮谢安漾说话? “不,不可能的,可定是落魂草起了作用。” 傅灿雪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皇贵妃,她猛地回过神来,惊呼道:“对,是落魂草,落魂草迷人心智,一定是谢安漾用落魂草控制了他们!来人,将翊王妃拿下!” 她像打了鸡血似的,插上翅膀就是个战斗鸡啊! 侍卫本来也做好了准备,听得一声命令,呼啦一下从两边冲了出来,手中大刀便指向了谢安漾。 一瞬间,冷气凝聚,殿内瞬间笼罩起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喝!好大的阵仗!” 就在这时,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这声音听得皇上和皇贵妃虎躯一震。 这老不死的怎么又来了! 第53章 罚你一个月不能张嘴 皇上拧着眉头,一脸阴霾。 明明让人看住了三宝,也拦住了想要去太虚宫报信的飞绝,怎么还是让他知道了! 太上皇进来,目光朝四处环视一圈,最终看向皇上。 “这么多人,开宴会?” 皇上嘴角颤了颤,扯着嘴角想咧出个笑容,可那笑比哭还丧。 “是翊王府出了些事,便传了翊王妃来问话。” 皇上回答着,紧忙起身将整座让了出来。 “哦……” 太上皇毫不客气的坐下,冷哼出声,“皇帝什么时候学会了用刀子问话?” 伸手接过于玩递来的茶,慢条斯理的抿一口,明明没表现出怒意,却让皇上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证据确凿,才决定将翊王妃羁押正审。” 皇贵妃不甘心这次还让谢安漾脱身,转手将傅灿雪交上来的熏香拿给太上皇。 “这是翊王妃送到各院的熏香,郑太医验过,其中含有大量落魂草,落魂草可控制人心智,翊王妃此举其心……” “我用你介绍了?” 太上皇一扭头,甩给皇贵妃一个冷眼。 皇贵妃顿时一噎,后面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当即就憋了个大红脸。 “落魂草熏香是孤研制而成,不过是比迷香药性强烈一些而已,还控制心智,你怎么这么会想呢!” 太上皇眼皮一翻,说完,又转向皇上,没好气道:“这种话你都信,我看你是被你的皇贵妃控制了心智吧!” 皇上脸上变颜变色,皇贵妃更是惊得跪了下来。 “臣妾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药,更不敢对皇上有所不利,还请太上皇明察!” 皇贵妃一双手死死攥紧了拳头,真真是恨疯了,可他是太上皇,皇上能坐拥天下是太上皇所赐,当着天下人,皇上都不敢忤逆太上皇,她更不敢。 “从未接触过就敢乱说,看来皇贵妃嘴上是个没把门的,身为皇贵妃,行事如此草率,你可知罪?”太上皇低头抿一口茶,眼皮都没抬。 “臣妾知罪,请太上皇责罚。”皇贵妃低着头,隐藏了眼底的怒意。 “认错倒是痛快。” 太上皇点点头,眯着眼睛想了想,“既然错从口出,那便罚你一个月不许张嘴!” 哈? 这算什么缺德的惩罚? 皇贵妃也一脸惊诧,抬起头来,就听谢安漾暗戳戳的开口,“不能张嘴,是连饭也不能吃了吗?” 皇贵妃:“???” 你礼貌吗? “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关心云鹿郡主,才……” 她慌忙解释,说着伸手去拉陆云鹿,却发现陆云鹿和四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谢安漾身后。 多损呐! 皇贵妃气得天灵盖都快冒烟了,可又不敢发作,只能求助的看向皇上。 皇上自然舍不得皇贵妃受苦,紧忙开口:“皇贵妃也是关心则乱,还请父皇开恩。” “紧张什么!孤又不是什么魔鬼!饭还是可以吃的。不过,身为皇贵妃,却不知约束言行,这便是给你的教训,这一个月就别说话了,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 谢安漾眉梢一挑,嘿,这算是禁言术了吧! 皇贵妃侧目看皇上一眼,眉心蹙起,求了半天,还是要罚啊! “我……” 皇贵妃不甘心,可一张嘴,就见太上皇一个冷眼甩过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嘴。 太上皇没再理会皇贵妃,转向皇上,眼皮一挑:“你说呢?” 皇上:“……” 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伸手压了压额头,勉强开口,道:“但凭父皇做主,只是,朕不明白,翊王妃为何要对翊王府众人用迷药。” 谢安漾嫁入翊王府毕竟不是正经原因,皇上对她的来历一直存疑,加上最近发生的诸多事件,或多或少都跟她有关,以他多疑的性格,难免怀疑。 “为何?” 太上皇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中闪过精光,他扭头,朝谢安漾努努嘴,“告诉他,你为了什么?” 谢安漾抬头,无比惆怅的叹一口气。 “听说前几日寒王被人从王府里偷出去扒……挂了一宿,我害怕呀!那歹徒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挑衅皇家,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做点防备,刚好太上皇的熏香研制好,便求来一些,晚上睡觉前点上,万一贼人来了,还能迷晕他,不至于被人偷出去。” 她眼皮一掀朝皇上看一眼,又接着说:“太上皇说了,这熏香里落魂草的剂量足以放倒一头牛的,没有人能扛得住!” 陆云鹿和四喜顿时一僵。 ??? 虽然她是自己人,可还是想打死她! 太缺德了! 太上皇扭头看向皇上。 “哼!晴天白……不是,夜黑风高,皇都城内,守卫森严的王府,竟然让人把皇子偷出去挂一宿,你这皇帝当得真是威风!” 皇上也黑着脸,似乎一口浊气顶在心口,出不来还压不下去,就这么憋着,难受极了。 太上皇“啪”的一声将杯子顿在桌上,冷哼:“现如今你不追查凶手,折腾我漾漾做什么!” “儿臣自是要追查到底!”皇上低着头,极好的隐藏了眼底的怒意。 太上皇“哼”了一声,转向谢安漾,没好气道:“还有你,孤让你嫁去翊王府是受气的?堂堂正妃竟让侧妃给告了,你……兰草不开花,你装什么菜!” 四喜和陆云鹿眼皮颤了颤,以前不知道,太上皇骂人还一套一套的呢! 相比他俩,众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话听起来是骂谢安漾,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带着寒芒,尤其是傅灿雪,浑身一激灵,来不及多想,扑通跪了下来。 “王爷如今昏迷不醒,事关王妃,我也是一时六神无主只能禀告皇上,还请太上皇明察。”傅灿雪不敢抬头,纤瘦的双肩抑制不住轻颤。 太上皇连个眼神都没给傅灿雪,倒是扭头给了谢安漾一个“弱鸡”的眼神。 谢安漾心里苦啊! 她怎么知道这些后宅的女人一天天闲出屁来,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搞幺蛾子呢! “只怪我性子太软,胆子又小,压不住人……”她略显无奈的叹一口气。 皇上众人:“???” 你这样说,怕是要遭雷劈哦! 第54章 明抢啊 谢安漾也不理会众人想咬人的表情,低眉顺眼继续跟太上皇诉苦:“刚才皇上瞪我一眼,我就浑身发抖,您瞧,现在手指都是冰凉的。” 皇上喉咙一哽,差点被口水呛了。 这就不是你腆着脸要奖赏的时候了?你害怕个锤子啊! 皇上一口气还没倒过来,又见谢安漾朝皇贵妃看了一眼。 皇贵妃顿时觉得后脊梁一冷,就见谢安漾那张嘴又开了。 “皇贵妃方才还要将我关入大牢,还让人用小皮鞭抽我,我都吓死了!万幸太上皇及时赶到,证明了我的清白呢。” 说着,她抬头,伸手拍了拍胸脯,“皇上,儿臣是无辜的啊~” 皇贵妃一口气涌了上来差点就喷血了! 说谎!她说谎!这是睁眼说瞎话啊! 皇上气得眼珠子发胀,可他们先理亏,白长着一张嘴,连辩解都不能!真是气死个人! 太上皇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眼瞧是该结尾了,轻咳一声。 “看看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儿!给我漾漾吓成什么样儿了!” 太上皇对着皇上没好气叱责一句,问道:“这事儿,你准备如何了结?” 如何了结? 赔呗! 让皇上一朝天子给谢安漾道歉是不切实际的,只能赔偿。 皇上原本想着赔她个五千两银子,意思意思得了,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太上皇已经冷眼扫了过来。 “另外,胡国进贡的白玉暖杯赐给翊王妃做安神用。”皇上咬了咬牙。 那白玉暖杯是胡国国宝级的珍藏,使臣呈递上来时,皇上也忍不住小兴奋了一把,谁知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用就被迫送了出去。 啊呀……心口疼!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好好用!” 谢安漾眸光一闪,生怕皇上反悔似的,赶紧接着,随即目光又朝皇贵妃的方向瞟一眼,嘟哝道:“要说安神,儿臣听说皇贵妃娘娘那里有一块千年龟甲,那可是平息安神的极品呢……” 她抬起头,无害地朝皇贵妃眨眨眼。 皇贵妃一口银牙咬了个稀碎! 她这算是明抢了吧! 她想拒绝,可架不住太上皇一副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盯着她…… “既然翊王妃喜欢,那便赏赐于你。”皇贵妃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可是她嫁妆里最贵重的东西了! 谢安漾顿时眉开眼笑,无比端庄的朝皇贵妃行礼,“多谢皇贵妃疼爱,皇贵妃美丽永存,青春常在!” 皇贵妃嘴角狠狠的颤了颤。 我用你祝福! 皇上和皇贵妃都表示了,太上皇的目光又转向了还跪着的傅灿雪。 “侧妃污蔑正妃,以下犯上,这可是重罪。” 太上皇声音不大,却听得傅灿雪一哆嗦。 皇上和皇贵妃都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算什么渣渣?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傅灿雪紧忙磕头,脑袋当当当的往地上砸了好几下,见太上皇没动静,又转向谢安漾。 “王妃,是我冲动了,事情没调查清楚便胡乱猜测,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皇贵妃瞪着傅灿雪,暗自握着拳头,指甲险些抠进肉里都不知道疼。 丞相府嫡女,堂堂皇贵妃的亲侄女,自出生便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什么时候到了跪着求饶的地步! 而且,傅灿雪这个蠢货自己掉份儿也就算了,还连累她,甚至连皇上都要跟着吃瘪,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云鹿朝傅灿雪翻了个白眼,以谢安漾的脾气,肯定不会饶了她。 她等着谢安漾出这一口恶气,却见她转身,将傅灿雪扶了起来。 “侧妃也是为了王府安危着想,我怎么会怪你呢,以后我们还要共同努力,为王爷排忧解难!”谢安漾抿着唇角,微微一笑。 傅灿雪有点不太明白,可听她这话是原谅了自己,当下一颗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多谢王妃,以后我定会不遗余力协助王妃……” “不用谢我,我还要为孤苦无依的流民感谢你呢。”谢安漾笑得一脸无害,却看得傅灿雪后脊梁发冷。 “感谢我?” 傅灿雪一头雾水,抬头,却见谢安漾笑得更灿烂了。 “是啊,你不是说要不遗余力协助我么?现在我的确很需要你的协助呢!” 谢安漾一把拉起傅灿雪的手,一张脸都快笑出花了,“我听说你的万方药铺新入了一批华清散,正是城外流民急缺的药物,我可不是要替流民谢谢你嘛!” 傅灿雪一僵,脸上的笑就垮了下来。 不是,谁说要给你了? 她想解释,可谢安漾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扭头转向了皇上。 “父皇,侧妃这才是大功一件,您应该赏赐她才是!” 皇上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她倒是什么都安排上了! 用你啊? “呵,的确是大功一件,值得嘉奖!”皇上没好气应付一句。 傅灿雪:“???” 她还没说话,就被他们安排完了? 那是四万两的药材啊!几乎掏空了她的嫁妆! 她还没答应呢,凭什么就被谢安漾三言两语的捐出来了! 傅灿雪气得心口噔噔跳,可话赶话到了这里,再加上太上皇也盯着,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这,是我应该……做的!” 傅灿雪瞪大的眼珠子盯着傅灿雪,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 “行吧,看在侧妃认错态度还不错,这件事就此揭过!” 太上皇一摆手,做了最后总结。 左右没吃亏,还得了不少好处,这一趟没白折腾! 众人离开皇宫时,夕阳已经偏西。 三宝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见众人出来,紧忙迎了上去。 “王妃,是奴才没用……诶,你这是什么?” 三宝正要哭,抬头看到谢安漾怀里抱着的漂亮盒子,眼泪顿时收了回去。 “战利品!” 谢安漾将白玉暖杯递给三宝,抬脚上了马车。 还有战利品? 三宝顿时眉开眼笑的一咧嘴,嘿,看来没吃亏!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留下两排清晰的车辙印。 “傅灿雪真不是个东西!” 陆云鹿似乎还没解气,从皇宫门口骂了一路,见谢安漾不在乎,更是皱起了眉头。 “她不安好心算计你,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谢安漾抱着皇上给的白玉暖杯,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听陆云鹿抢白,这才稍稍正了正神色。 “不然还怎么样?总不能砍了她脑袋吧!”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以下犯上污蔑正妃,往小了说也就是个处置不当的误会,到底是有品阶的侧妃,别说砍脑袋,即便真要处罚,也是不疼不痒的。 所以,衡量之下,谢安漾还是觉得实质性的东西来得更值当。 她这么说,陆云鹿倒是没话反驳,可依旧不甘心,“我就觉得生气,明明已经是翊王府的人了,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这件事闹到皇上跟前,最终让人看笑话的也是翊王府。 “放心吧。” 谢安漾忍不住哼笑出声,“不用我找她麻烦,皇贵妃不会放过她。” 第55章 一口棺材 陆云鹿一顿,蹙眉想了想,忍不住哼一声。 “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 “吁……” 砰! 马车突然间剧烈摇晃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陆云鹿捂着被撞疼的脑袋,没好气喊一嗓子,说着话掀开车帘,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车窗口。 “顾星瞳,你有病啊!”陆云鹿吓一跳,忍不住咆哮。 顾星瞳直接拽着栏杆窜到马车窗边, “小胖鹿,你帮我……” 说话间一抬头,刚好看到陆云鹿身边坐着的谢安漾! 两人四目相对…… “小娘皮!” 他刚张嘴,就看到谢安漾一撩衣袍,照着他胸口就抬起了脚…… 砰! 又是一声巨响,顾星瞳扯着“啊~”的长调调就从马车上飞了出去,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听得谢安漾一声“走”,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绝尘而去。 陆云鹿愣住,等她反应过来,急忙从车窗往外看,就见顾星瞳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骂街。 “哈……哈哈哈哈!” 陆云鹿忍不住大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星瞳这么狼狈,真是太解气了!” 以前都是她被顾星瞳气得跳脚,头回让顾星瞳吃瘪,简直不要太爽! 漾姐姐大概是专门克这傻狗的吧! 谢安漾那一脚倒也不是为了给陆云鹿出气,只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是黑袍公子,尤其是顾星瞳,她可不想被他天天追着决战。 不过现在回过神来,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以顾星瞳那松子大的脑仁,应该猜不出来才是。 她顺着半开的车帘朝后面看一眼,眼皮轻微的抖了一下,不过,愧疚也只是一闪而过,谁叫他跑来扒车窗的。 活该! 这么想着,就心安理得多了。 “王妃,顾小爷落了东西在车前板上。” 这时,三宝在外面通报一声。 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那东西砸到马车上的声音。 “什么东西,给我拿进来!” 陆云鹿先开口,说着话撩开车帘,看到她说要“拿”进来的东西时,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一口……棺材! 红皮棺材! 顾星瞳要死吧! “踹你一脚真是便宜你了!” 陆云鹿扭头朝后面怒吼一声,转过脸来,没好气道:“扔下去!” 三宝扯了扯嘴角,正准备抬着往外扔,谢安漾突然感觉到手腕间的功德印热了一下。 “等等。” 谢安漾往外挪了挪,伸手搭在那红皮的棺材上,吩咐一声,“打开。” 打开? 众人惊诧,听刚才的动静,这棺材应该不是空的,那里面肯定是……开它作甚啊! “漾姐姐,我看就别……” “打开。” 谢安漾打断陆云鹿,同时伸手捏住腕间的功德印。 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正是功德印传递来的,最起码,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三宝没办法,只能颤抖着去开,随着“咔”的一声棺材盖松动,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啊……你们要做什么!” 棺材盖打开的瞬间,一个人就从棺材里窜了起来。 这一声惊呼,吓得众人一哆嗦,手里的棍子差点招呼过去了。 诈,诈尸? 不是,她身后有影子…… 谢安漾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女人,她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你是什么人?”谢安漾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量。 两人穿的是细布纹花料子的衣服,比普通百姓要好,家中情况应该还算富足,再看那孩子胸口处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银锁,银锁上的花纹……是官家才有资格用的飞天祥云纹路。 看来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你们想做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只护着孩子,一脸警惕的瞪着众人。 陆云鹿眉心蹙起,眼底涌起一股子怒意,顾星瞳这个纨绔,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你放心,顾星瞳那个傻狗已经被我漾姐姐踹下马车了,不会追上来的。” 陆云鹿安慰着,本想让女人放松,可不想这话一出口,那女人的脸都白了。 “你,你们……” “这孩子不舒服。” 谢安漾开口,视线落在孩子脸上。 稍显清凉的天气,那孩子穿的并不多,可小脸红得不正常,眉头也紧紧锁着,在女人抱住他时,一只小手捂着右下腹的位置。 说着话,她伸手去摸孩子的腹部,却被女人拦住。 “你别碰他!” 女人又将孩子往怀里抱了抱。 “你别紧张,这位是翊王府王妃,她是大夫,如果这孩子有什么不舒服,她可以帮你们。” 陆云鹿开口解释,可女人一听到“翊王府”三个字,表情就更紧张了。 “别碰我的孩子!你们走开!” 这女人明明已经害怕的发抖,却还绷着表情强装凶悍。 谢安漾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已经烧得很厉害了,如果是急性阑尾炎引起,很可能已经发生了穿孔。” “王妃,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三宝忍不住开口。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他都听不懂,这女人肯定也听不懂。 谢安漾眼皮跳了一下,看女人也一脸懵圈的表情,舒一口气,解释:“简单来说,他这种情况若不及时诊治,内脏出现损伤后会有生命危险。” 女人一僵,紧接着明显听到孩子急促的呼吸声,一下子慌了。 “你,真能救他?”女人问。 孩子已经烧了两天,看了三个大夫都说治不了,她一个小姑娘…… “我是大夫,专治疑难杂症。”谢安漾看出女人的疑虑,故意说“疑难杂症”。 女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谢安漾伸手压在孩子小腹上,稍稍用力,孩子便惨叫出声,听得众人一激灵。 “漾姐姐,能救吗?”陆云鹿一脸担心的看向谢安漾。 “差不多吧,但马车里空间太局限。” 谢安漾扭头看向三宝,吩咐一声,“找个宽敞的地方停车。” 一会儿功夫,马车在城外废弃的城隍庙停了下来。 谢安漾吩咐三宝和车夫将孩子抱进一空屋后便将众人都赶了出来,然后给那孩子来了一针麻醉,将人带入了空间手术室。 翊王府,暖阁。 飞绝神色匆匆进屋,禀报道:“战狼军副将姜超的妻儿被盯上了。” 第56章 杀手追来 战云霆剑眉一皱,“什么人?” “还不确定。” 飞绝停顿思量瞬间,又说道:“对方有六个人,顾小爷带他们离开时,跟那些人交了手,他们武功路数杂乱,但都在近殿侍卫之上。” 皇都守卫分为四个等级,以城守兵,城内侍卫,近殿侍卫和皇羽侍卫,武功和等级逐渐增强,守卫中心也从皇城外逐渐靠近皇上和太上皇,到皇羽等级便是贴身侍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是对付孤儿寡母,竟派出比近殿侍卫还强的高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战云霆眸色逐渐加深,他拧着眉头想了想,道:“你带两队府兵去支援,势必保证母子的……” “另有消息传来……” 飞绝鼓起一口气打断战云霆,“顾小爷带他们撤离时,阴差阳错将母子留在了王妃和云鹿郡主马车上……” “什么!” 战云霆面色骤然一变,目光瞬间闪过凛然寒意。 那王府的马车不就成了那些人的目标? “你即刻带两队铁甲军前去支援!” 他一声命令,紧接着双手撑拄着桌边借力,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下一秒,稳稳的坐在了轮椅上。 飞绝楞了一下,惊呼,“王爷,你现在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战云霆阴寒的眸光闪过,顿时浑身一僵,再不敢多说,转身出门调兵。 城郊,城隍庙。 顾星瞳急赤白脸的赶到时,众人正在外面等着,听到谢安漾正在给孩子治病,满脑袋冲天的火星子才灭了。 “你说那小娘……那个,是翊王妃?大婚当日拿砍刀把丞相府家那个堵在门外的那个?”顾星瞳转向陆云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是说那女人长相凶恶,面狠气粗,彪悍如狗熊吗? 再看看谢安漾那张脸,哪里狗?哪里熊??哪里凶恶??? 陆云鹿欣赏着他垮掉的表情,得意的昂了昂头。 “我漾姐姐厉害着呢!可以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打得过流氓!最重要的是,医术了得,比太医院那帮老头子还要厉害!” 她朝顾星瞳睨了一眼,警告,“你以后最好少得罪我,否则……我跟漾姐姐学了本事,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这些话,是谢安漾在她面前自夸说的,当时陆云鹿还说她脸皮厚,如今当着顾星瞳倒是顺口捻来。 不过,她压着得意,没把谢安漾是黑袍公子的事说出来。 顾星瞳一张脸变得那叫一个精彩,最后“哼”了一声,面上不在意,双手却激动地攥了起来,总觉得身体里的好动因子被带动了,总想跟她干一架。 “顾小爷,此地不宜久留,你是不是先带郡主回城?” 这时,三宝在旁边提醒一句。 顾星瞳来时提及后面有追兵,很显然以他们这几个人是挡不住的,此处城郊,地处荒凉,若非那孩子身体不适,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停车的。 这么一说,顾星瞳倒是想起来了,他当即点头,一把抓住陆云鹿的手。 “小胖鹿,跟我回去搬救兵!” 说着就要往外走,可还没出去,眼前“嗖”的一声,落下一个黑衣人。 黑色面罩遮住他的脸,只留一双染着死亡气息的深眸,那眸中似乎带着煞气,让人不敢直视,陆云鹿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只记得他右侧眉梢处,眉毛有一段是断开的。 “呵,找到了。” 断眉一声轻笑。 他的声音磁性却又透着一股沁人心骨的阴凉,仿佛地狱之中勾魂的使者一般。 顾星瞳面色一沉,紧接着往前一步,将陆云鹿几个人护在身后。 “小胖鹿,你带大嫂快走,我拦着他!” 顾星瞳说着话,“啪啪啪”的一阵亮相,最后做了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收势,同时,另一手悄无声息的摸向口袋。 不是什么事儿都要真刀真枪的干,打不过就跑嘛! “就凭你?” 断眉睨着眸子看他,忍不住嘲讽冷笑,“加上里面的两个,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说完,提剑便刺了过来。 完球,被看出来了! “小爷跟你拼了!” 顾星瞳跺着脚一声吼叫,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大展雄风冲过去时,却见这厮一个转弯蹿上了旁边的墙头。 众人:“???” 能揍这货吗? 他们突然想跟黑衣人联手了怎么回事? 断眉也楞了一下,转过身,就见顾星瞳趴在墙头上朝他勾了勾手。 “你过来呀~” 断眉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这货怕不是想引开他吧? 这么明显的吗? “你找死!” 断眉突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杀意自眼底蔓延开来,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便刺了过去。 顾星瞳虎躯一震,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倒,那剑就到了跟前。 命悬一线! “哎哟,我的娘!” 顾星瞳一声惊呼,紧接着整个人从墙面上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 确切的说,他是被踹下来的,身体擦着剑尖从墙头飞了出去。 陆云鹿几个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顾星瞳像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眼皮有节奏的一颤。 现世报……大概就是这样吧。 陆云鹿和三宝交换一个眼神,肩膀抖了起来。 顾星瞳在地上蛄蛹了几下,也不知道被踹的还是摔的,如今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他捂着屁股咆哮,刚说完,猛地抬起头来瞧见眼前出现的人,突然间咧开嘴就笑了。 是隐蝠! 翊王跟前最厉害的暗卫,五洲大陆排行榜中排名第四的隐蝠! 有隐蝠在,还怕他个鸡儿啊! “隐蝠,干他!把他脑浆子打出来!” 顾星瞳捂着腚爬起来,兴奋得都快哭了。 然而,这兴奋劲儿刚起来,就见眼前“唰唰唰”几道黑影闪过,眼前落下六个目光凶恶的黑衣人。 这次,顾星瞳是真的哭了。 他娘的,有完没完了! 黑衣人二话不说,挥着长剑朝众人刺了过来,一时间,嗷嗷的叫喊声在院子里传开。 谢安漾从空间手术室出来时,黑衣人的剑正朝着陆云鹿后心刺了过去,她目光一凛,袖中长鞭“嗖”的冲出去,“当”的一声将黑衣人的剑打飞。 陆云鹿整个人都吓傻了,在原地呆愣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谢安漾,一咧嘴…… “用催泪弹!”谢安漾朝陆云鹿和三宝喊道。 第57章 对你更感兴趣 两人一愣,这才想起来,谢安漾进去之前给了他们几个黑球球,说是用来防身的。 “什么蛋?” 顾星瞳扭过头来,就见陆云鹿和三宝手里拿着一颗羊粪蛋朝黑衣人扔了出去。 打不过就扔屎啊!噫…… 他正要嫌弃,就见那羊粪蛋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往下落,一时间,白烟弥漫开来。 众人首先想到的是毒,紧忙用手捂住了口鼻,瞪大眼睛提防,却不想,刺激是从眼睛上来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哗啦哗啦往外冒了。 混乱之中,谢安漾快速将孩子转移到空间手术室,然后拽上女人就往外跑。 “傻狗,愣着做什么,快跑!” 陆云鹿也从后面拽上顾星瞳,一边跑一边往他眼睛上抹了一把。 “嘿,胖鹿,你竟敢对本小爷……” “你给我闭嘴吧!” 陆云鹿扭头朝他瞪一眼,趁着他说话,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药丸。 顾星瞳惊讶,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吞了下去,一想到给他塞药的手是拿过羊粪蛋的,差点yue出来。 一时间院内白烟弥漫一片混乱,几个人趁乱冲了出来。 “你们上马车,我断后。” 隐蝠冷喝一声,紧接着转身,将冲上来的黑衣人踹飞。 “走!” 谢安漾一声应和,率先上了车,却见女人转身要往回跑。 “孩子,我的孩子呢!”女人瞪大眼睛往后看。 她眼睛抹了抑制药物,并没有眼泪,可那颤抖的哭腔却充满了惊恐。 众人也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谁都没有带着孩子,说话间就要转身。 这……关键时刻,逃命都顾不上,她还要回去! “孩子刚做完手术,不易挪动,我已经安置好了,现在我们才是目标,引开他们,孩子就安全了。” 谢安漾来不及多解释,说完,抬脚上了马车。 众人楞了一下,跟着跳上马车。 杀手进城隍庙时,车夫已经被害了,三宝赶鸭子上架的耸了耸肩膀,拿起了马鞭。 随着响亮的鞭声,马车玩了命的朝皇都城门方向飞奔。 几个人在车里,颠得起飞,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突然间,马车“咔”的一声响,紧接着就偏离了方向。 “不好,马车被拉住了!”三宝咬牙拽着缰绳,一张脸憋得通红。 谢安漾掀开车帘往后看,杀手距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追上,可马车仿佛被隔空操纵了似的,转了个九十度后,朝城郊悬崖的方向奔去。 “是流光丝!” 谢安漾眉头一皱,转手拿出匕首去割,然而,那透明的丝线看起来很细却比钢筋还要硬,根本断不开。 “完了,前面是悬崖,悬崖!” 这时,三宝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马已经控制不住了,带着众人往悬崖冲,众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球了!死定了!!眼瞅着就要没命了!!! 眼瞧着距离悬崖边还不到十米,谢安漾目光一凛,伸手附上功德印准备将众人带去空间手术室,就在这时,马车前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马车剧烈晃动几下砰的砸在了地上。 众人随着散了架的马车摔得七荤八素,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疯了一样的马奔下了悬崖,凄惨的嘶鸣声从下面传来。 “铁,铁甲军!是铁甲军!” 三宝先看到飞绝带着两队铁甲军将护在众人跟前,娘里娘气的一抽鼻子。 “保护王妃和郡主!”飞绝一声冷喝。 三宝一哆嗦,刚要冒出来的眼泪就憋了回去,转身蔫不出溜的回到谢安漾和陆云鹿跟前,默默的长开了双臂。 谢安漾嘴角抽搐一下,这莫名熟悉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退回来的隐蝠扭头给了三宝一个嫌弃的眼神,一天天的吃那么多,关键时刻武功不行,脑子也不好使,啥也不是! 嫌弃完,他抱着剑挡在了他们跟前。 三宝臊眉耷眼的咧咧嘴,暗戳戳退回谢安漾身边,就听飞绝一声令下。 “拿下!” 铁甲军迅速提剑冲了出去,霎时间与黑衣人交起手来。 人数悬殊之下,黑衣人没有撤退,反而迎了上来。 “砰!” 双方交手,黑衣人突然爆开,爆炸波及一片,连铁甲军也幸免于难。 一时间,血肉横飞,空气之中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众人吓傻了! 这比饮毒自尽血腥多了! 完全不留后路! 而就在众人震惊时,血雾中腾起一个人影。 谢安漾心道不好,可那人影太快,还没来得及防备,就到了跟前,她的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喉间的力量卡住。 是断眉。 “不要轻举妄动哦,我可是会要她的命的。”断眉笑着,眼中却漫开杀意。 隐蝠面色阴沉,迟疑片刻,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他和断眉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谢安漾身边,那一瞬间,他若出手,谢安漾必定受伤。 “漾姐姐!你放开漾姐姐,我可以让你走!” 陆云鹿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 “你疯了,胖鹿?他们是亡命之徒,本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顾星瞳拦住陆云鹿,将人拽了回来。 “可,漾姐姐……” 陆云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就是觉得谢安漾若是出了意外,天都会塌下来。 众人也绷紧了神经,不敢靠近又不能松懈,看准时机时刻准备从断眉手中抢下谢安漾。 相比众人,谢安漾倒是平静多了,她艰难的朝断眉的方向扭了扭头,轻笑出声。 “说说你的要求吧。” 既然不给自己留后路,那便没有必要挟持人质,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是那对母子,劫持她算几个意思? 断眉低头,阴寒的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倏地,笑了起来。 “跟我走,如何?” 他笑得放肆,如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妖艳又危险,他似乎能读懂谢安漾的疑惑,自顾解释道:“我改主意了,相比那对母子,我对你更感兴趣。” 他的手指缓缓磨蹭着谢安漾下巴的皮肤,谢安漾顿时感觉寒意沁骨,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我这个人……” 谢安漾迎着断眉闪过一个微笑紧接着眸光一闪,“向来讨厌被人强迫!” 话音落,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便抵在了断眉腹部。 断眉顿了一下,下一刻,笑容更加肆意了。 “小东西,你可是第一个敢对我下黑手的。” 第58章 够狠的呀 谢安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呵,你很厉害吗? 好吧,是挺厉害的。 厉害就不许我反抗了吗? “你既然挟持我,那就说明还有的商量,说说你的要求,没准可以不用拼命。”谢安漾扬起脸,强装平静。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家老爷子,谁都不值得她跟人拼命。 活着不好吗? 断眉睨着她,暗如深潭的眸中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思,就在谢安漾以为他松动时,腰间突然传来霸道的力量,紧接着,手中匕首被力量带着插入他腰间! 谢安漾目光一凛。 这人……疯了吧! “你……” “小东西,你还不够狠。” 说着,他往她跟前贴近几分,而匕首没入的深度也增加几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笑容反而越发的肆意。 谢安漾面色沉郁,在他面前,她似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她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安漾急了。 断眉轻笑,声音透着丝丝诱惑,“不够狠,便只能任人拿捏,你,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勾住谢安漾的纤腰朝悬崖飞了下去。 “卧,槽……啊~啊~啊~~~” 谢安漾的话在喉咙里一憋,就剩下不可控制的吼叫,那调调抑扬顿挫还带拐弯的,惊飞了悬崖下面的鸟儿。 这疯男人想死自己去死好了,何必非得拽着她呢!又不是买一送一! 老娘招谁惹谁了! “王妃!” 众人惊呼,纷纷朝悬崖边跑去,此刻,悬崖之下已经没了两人踪影。 “你带他们回去,我带铁甲军营救王妃。” 飞绝跟隐蝠交代一声,纵身跳了下去,铁甲军紧跟着训练有素的跟了上去。 “他们会死吗?”陆云鹿一脸慌乱。 完了,她又把兄长的媳妇弄丢了,谢安漾死了,兄长可怎么办? “王,王妃——” 三宝也冲过去朝着谢安漾掉下去的方向喊,尖细的嗓音都带了哭腔。 太上皇若是知道他没保护好王妃,肯定要扒了他的皮! “漾姐姐——” “王妃——” 陆云鹿和三宝趴在悬崖边上喊得撕心裂肺。 “别喊了,飞绝已经带铁甲军营救了,她死不了!” 顾星瞳皱着眉头,一手拎着一个,将陆云鹿和三宝拽了回来,不给他俩挣扎的机会,跟着隐蝠撤退。 悬崖半空。 铁甲军飞身而下,朝谢安漾和断眉的方向追来。 断眉冷哼一声,借着向下的势,抓住悬崖边上错综生长的蔓藤,猛地甩开,一张巨大的网藤便拦在了半空中。 飞决带领众人挥剑而下,网藤拦不住众人,却拖延了时间,等网藤砍开,他们之间又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眼看着飞绝众人被拦住,谢安漾忍不住撇撇嘴。 完球,指望不上了! “疯子,放开,放开我!” 谢安漾只能靠自己了,她收敛嗓音,将浑身的力气用在挣扎上。 别看她小鸡崽似的浑身没几两肉,劲儿倒是不小,这一挣扎,断眉都皱起了眉头。 “下面便是万丈深涧,我若松手,你必死无疑!”断眉冷声警告。 “老娘被你拽下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谢安漾咬牙切齿,一边说着,抬起膝盖去顶他腹部的伤口。 有空间手术室在手,就算掉下去也能保命,死这种事儿,她可不奉陪! 断眉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小东西还会尥蹶子呢,她这一通胡乱蹬腿差点挣脱出去。 “老实点!” 断眉怒喝一声,见吓不住她,索性手臂一转,将人打横卡在了腰间。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谢安漾眼看着蹬腿没用了,突然间一弯腰,“咔”的一口咬在了断眉手臂上。 这一口,她憋足了劲儿,咬得直哆嗦,很快口腔中漫开一股子血腥味。 断眉闷哼一声,却更用力的禁锢住她,这会儿,她连弯腰都的不能了。 谢安漾被他勒得脏话飙飞,整个人被他禁锢着,用蛮力是不行了,就在她喘口气的功夫,一低头…… 她抬头朝断眉看一眼,晶亮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然后,抬手呈虎爪状往他裆处迅速掏了过去。 断眉楞了一下,紧接着脸色骤变,身子猛地一缩,像个大虾似的弓了起来。 竟敢对他那个地方下手,她究竟是不是女人! 嘿,得手了! 谢安漾顿时涌上欣喜。 趁他分神,猛地一个纵身挣脱禁锢,同时一手附上功德印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入空间手术室。 然而,还不等她启动空间,脚腕处仿佛被钳子夹住一般,紧接着巨大的力量往后一拽。 娘的,又被抓住了! 谢安漾蹬了两下都是徒劳,眼看着又要被抓回去,突然间黑影自眼前闪过,带着凛冽寒风擦过她的身体,紧接着断眉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谢安漾顿时觉得身子一轻,然后被一个宽大的怀抱包裹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情况? 刚才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她有些懵,这时,熟悉的香味擦过鼻尖,她猛地抬起头,战云霆那张倾城的侧颜便出现在眼前。 他换了一身纯白长袍,白玉冠束起万千青丝,恢复了这段时间,整个人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这样一张脸,看的谢安漾险些忘了呼吸。 “你怎么来了?”谢安漾又惊又喜。 “我不来,你就被人抢走了。” 战云霆低头看他,深邃幽冷的眸中难得多了几分柔和。 “你若来的晚点,说不定我自己逃了呢。” 谢安漾“哼”了一声,仰起头来,目光与战云霆触碰,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不过……有人撑腰更好。” 说完,双手缩了缩,搂紧了他的脖子。 战云霆眼底光芒闪过,看着她,轻缓的答了一声,“好。” 虽然只是一个字,可听起来好温柔啊! 四喜和飞绝还说王爷冷肃,常年见不着一个笑,这不笑得很好嘛!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连她都自愧不如的俊脸,有种被他颜值晃晕的感觉。 不行,这张脸太好看,上头。 她别过脸去,突然间眼睛瞪大——他们是停在空中的! “我怎么不知道老头子研究的这轮椅还能飞?” 还是那个轮椅,竟然从两侧生出两片类似机翼的装备,这操作简直惊呆了! 战云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畔微微勾起。 “是于玩后来告诉我的……” “呵,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这时,对面的悬崖壁上传来一声哼笑。 第59章 螳螂捕蝉 谢安漾和战云霆扭头,断眉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悬崖壁上的藤条,又追了回来。 “你还活着,我当然不能死。” 战云霆将谢安漾抱紧几分,抬头,幽沉眸中似乎酝着化不开的漆黑,“好久不见,擎冽。” 擎冽? 谢安漾眼中闪过诧异,认识啊? 从他们这简单的两句交谈中,这两人似乎还势均力敌? 见战云霆认出自己,擎冽伸手揭开脸上的黑布,当他的脸出现在面前时,谢安漾是惊讶的。 又是一个惊为天人的妖孽! 和战云霆的阳刚明朗不同,擎冽的五官更精致,以至于显得有些阴柔诡谲,看到这张脸,第一眼的惊叹之后,紧接着便是下意识的紧张,让人不敢再抬头。 好看是好看,可惜不是她的菜! 相比之下,还是她家阎王更耐看一些。 两个男人没理会谢安漾的表情变化,视线碰撞,火花四溅。 “你能活过来,可真是让人兴奋!” 擎冽眼神闪烁,视线在战云霆身上扫过,看到他垂落的双腿时,燃起的神采忽然间又暗了,“没死,却成了废人,倒是让我有些失望。” “你还没有失望的资格,失去两条腿,我一样断你六根肋骨!” “是吗?那就来试试!” 擎冽唇畔勾起阴冷笑意,话一落,身体腾空而起,朝着谢安漾和战云霆的方向攻过来。 “在边上等我。” 战云霆迅速退两步,手臂调转方向,将谢安漾放在藤蔓密布之处,紧接着驾着轮椅转身,挡住擎冽飞来的一掌。 砰—— 两人交手瞬间,气场四散炸开,悬崖壁上的石头都崩了。 这,神仙打架吗! 谢安漾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嗖嗖嗖”在眼前晃过,太极似的碰撞,分离,旋转。 两人交手,速度太快了,谢安漾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招式,只听得“唰唰唰”的风声自耳边急速闪过。 她自诩还算是能打,可在他们面前,这场架她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几十个回合之后,两人一招断裂掌,终于分开来,藤蔓之上,他们面对彼此,片刻,殷红的血从两人嘴角不约而同的溢了出来。 “战云霆!” 谢安漾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见战云霆朝他一摆手,“我没事,别过来。” 说完,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视线依旧死盯着对面的擎冽。 擎冽眯着眼睛,他脸上带着笑,笑着笑着……一咧嘴,整口的血就吐了出来。 “果然,还是跟你打架才够刺激!” 擎冽伸手在嘴上抹了一把,笑得肆意张狂,“来一场以命相搏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光彩在眸中闪烁,他一手抓住藤蔓压低身子就要冲过来,这时,远处天空中绽开一朵烟花。 擎冽目光一滞,随即转过身来,朝谢安漾勾唇一笑。 “小东西,等着,我一定把你抢过来!” 谢安漾楞了一下,仰起头,冷哼,“行啊,我在翊王府等你来,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下毒!” 她娘的,被掳一次就够憋屈了,还想着来第二次,给他脸了! 谢安漾威胁得认真,却让擎冽忍不住笑了,战云霆的女人,果然有趣的很! 他半眯着眼睛朝战云霆做了个挑衅的姿势,随后腾空而起。 呼—— 一阵冷气卷来,吹动藤蔓,谢安漾被带着晃了一下随后被一股暖意裹住。 确切的说,她是坐在了战云霆怀里。 “可有受伤?”战云霆睨着眼睛在她身上打量。 谢安漾摇头,看到他嘴角残留的血迹,伸手抓过他的手腕,另一手朝他胸口探去。 突然的动作,让战云霆本能的躲了一下,就见她小脸一沉。 “躲什么!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战云霆还真就不躲了,任由她柔软的小手在胸口处按了几下,然后就见她的小脸更沉了。 “呵,才断了两根。”她没好气的瞪他。 没拦着你打架,就不能悠着点? 她小心翼翼照顾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将他的伤养了个差不多,这才好了没半天就断了两根肋骨! 这人是泥糊的吗! 看她瞪眼,战云霆反而笑了,“没事,有你呢,养几日就好了。” 谢安漾扭头给他一个白眼,这是不拿她的辛苦劳动当回事啊! “懒得管你,疼着吧!” 说不管,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战云霆也不问,她给,他就吃,吃完伸手在谢安漾头上揉了一下,道:“这里冷,我们上去。” 贴心的心跳,让谢安漾呼吸一滞,刚才那股气焰便散了,低低应一声“好”。 她搂紧了战云霆的脖子,随后就见那轮椅的机翼扇动起来,带着两人缓缓朝悬崖边上飞去。 轮椅在着陆,转了一个圈平稳停住,柔暖的阳光照了下来。 谢安漾半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享受暖阳,就感觉一阵冷风刮过,睁开眼睛,他们已经被手持长刀的内城侍卫团团围住,暖阳之下,他们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呵,你果然醒了!” 一声嘲讽自人群外传来,随着侍卫让开一条路,晋王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走了过来。 到跟前,看到战云霆是坐着的,不由一愣。 “你的腿……你瘸了!你残废了!”他忽然有些激动。 谢安漾皱眉,抓紧了鞭子。 娘的,想抽他! “如你所见。” 战云霆压住就要起身的谢安漾,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晋王嘴角一直抖,他想笑,可一时间心情又有些复杂,他盯着战云霆,忽然,视线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表情又是一变。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战云霆没有回答,只抬起手指在轮椅上按了一下,就听“咔”的一声,轮椅两侧的机翼收了起来。 晋王眼中有光芒闪过,他盯着轮椅看了片刻,随后,朝战云霆伸出手来。 “既然没死,那就把虎符交出来。” 果然是为了虎符! 谢安漾忍不住一声冷笑。 “我不在朝堂之中,都知道虎符只要交给皇上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要?” 晋王被噎了一句,瞪着眼珠子恐吓道:“你持握虎符迟迟不交究竟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想造反吗!” “呸!你可要点脸吧!” 谢安漾昂起头,朝晋王啐一口,“晋王未曾受命,多次强行夺取虎符,我看是你想造反吧!” 晋王噎得一脸便秘样儿,瞪起的眼珠子迅速漫开红血丝。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咬牙,朝内城侍卫一摆手。 “死活不论,拿下!” 第60章 为什么挨揍的总是你 话音刚落,内城侍卫的长刀便朝着谢安漾和战云霆挥了过来。 战云霆眸光一沉,掌风在手心凝聚,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边……是王妃?” “是王爷和王妃!” 一声“王爷”让众人眸光一炸,激动劲儿瞬间飙升! 王爷! 竟然是王爷! 王爷醒了! 众人正要欢呼,紧接着注意到事态,就听飞绝大喊一声。 “卧槽!王爷被围上了,给我上!” 这一声,铁甲军哗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两队铁甲军,不多不少,刚好将内城侍卫包在了里面。 “来的刚好。” 战云霆哼笑一声,轻云吐雾般吐出几个字:“生死不论,拿下!” 声音刚落,铁甲军迅速出手。 晋王傻眼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等他反应过来,内城侍卫手里的刀已经被七零八碎的落在了地上。 没错,是七零八碎。 大部分刀已经被砍断,有的甚至碎成了好几段。 内城侍卫惊呆了。 晋王更是张大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还怎么斗! 他吞了口口水,僵硬的转过身来,强行警告道:“战云霆,你知不知道……” “拿下!” 战云霆压根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声令下,飞绝第一个冲上去,照着晋王的肚子就是一拳! “嗷——” 晋王身子一弓,大虾似的飞了出去,落地,“哇”的一声,晌午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保,保护晋王!” 内城守卫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手里压根没武器,呆愣片刻,一帮人无比默契的长开了双臂。 谢安漾:“……” 不怪她家三宝和四喜傻,原来这里的人都有点缺心眼呐! 虽说内城守卫是练过拳脚的,可到底赤手空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趴了一地,哼哼唧唧的挣扎,半天都没站起来。 晋王倒是站着的,不过双腿发抖站都站不稳。 他咬着牙,却抑制不住声音发颤。 “你,你知不知道本王……啊!” 警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飞绝上去一脚踹飞,紧接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好死不死那一片都是石头,落地瞬间,嚎叫声骤然激增,惊飞了树林里的鸟。 “这一招力量够了,但是没到重点。” 谢安漾倚在战云霆的轮椅边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评价,评价扭头看着他,“你觉得呢?” “嗯,往前一寸,前臂肘击上抬,他的胳膊就卸掉了。” 说完,他伸手,自然的从谢安漾手里拿过几颗瓜子,学着她的样子磕,不过动作优雅,生生把个瓜子磕出了高级感。 飞绝听着身后两尊大佛的评价,扭头便瞧见两人对着嗑瓜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啧啧啧,都说王爷是恶鬼阎王,眼瞅着这王妃可一点都不逊色啊! 隐蝠似乎已经习惯了谢安漾的节奏,见怪不怪的收敛了目光,这俩人,也不知谁跟谁学的。 接下来,飞绝听着谢安漾和战云霆的评价,对晋王又是一段拳打脚踢,嚎叫在悬崖边上荡开,仿佛地狱里传来的惨叫一般,凄惨的可怕。 躺在地上的内城侍卫强撑着站起身来,可眼瞧着晋王胳膊腿儿都断了,就差个脑袋还竖着,顿时心底一寒,晃悠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惨的让人不忍心看,索性,就闭上眼睛吧…… 眼看着晋王就剩下一口气了,谢安漾手里的瓜子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拍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推着战云霆走了过去。 晋王惊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挪,可四肢都当啷在地上,挪蹭半天也没动多少。 “你,你们……怎么敢……” 他可是皇贵妃之子,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朝堂上将近半数朝臣都拥护他,战云霆怎么敢对他下这么狠的手,甚至,还要杀了他! 战云霆坐在椅子上,降低了半截身子,依旧居高临下,低头的一瞬间,杀伐之气散开。 “城郊之外,你私自率内城侍卫外出本就罔顾律法,图谋不轨,你意在抢夺虎符,更是其心可诛,只这一条,本王便可拧断你的脖子。” 说着话,他朝谢安漾一伸手,谢安漾无比善解人意的将鞭子递到他手里。 只听得带着风声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转眼间落在了晋王脖子上。 “你这颗人头,是要送到晋王府还是直接送皇贵妃处比较好?” 晋王浑身一僵,战云霆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会动手! “你,你不能杀我!” 晋王惊恐的瞪起眼睛,强压着满腔的颤抖,紧忙道:“庆妃!庆妃正在路上,我母妃已经派人去接她,你若杀了我,你母妃必死无疑!” 战云霆还朝前,庆妃便去了明月潭为皇上祈福,如今算算日子,是要回来了。 她是带着满腔虔诚去的,三个月时间不到绝不回来,甚至战云霆大婚都没回来。 谢安漾察觉到晋王提及“庆妃”两个字时,战云霆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最终,鞭子上的倒刺到底是没炸开。 “带上他,进宫!” 战云霆将鞭子还给谢安漾,调转轮椅方向,往回走。 谢安漾看着他,夕阳余晖映下,他的背影宽阔挺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皇宫,明正殿。 皇上到时,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尤其是看到战云霆双腿耷拉着坐在轮椅上,表情更是变了好几变。 “参见皇上!” 众人行礼。 “起吧。” 皇上摆摆手,视线停留在战云霆身上,不咸不淡的点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完,扭头又看向谢安漾。 “翊王妃,翊王如今情况如何?” 人是醒了,可眼下这个样子…… “回皇上……” 谢安漾愁眉苦脸的叹口气,“翊王中毒颇深,醒是醒了,可如今双腿……儿臣无能,还请皇上责罚。”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我儿真是吃苦了。” 皇上眼中迅速闪过一道芒,抬头,看似满脸心疼,“你且安心养病,即便日后不能再如往昔,你依旧是我东瑞战神,父皇也定不会亏待你,整个东瑞百姓亦不会忘记你。” 谢安漾瞧着皇帝一脸悲怆,勾了勾嘴角没笑出来。 这场面话说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战云霆面色无改,只平静应一声,就听皇上不失时机的进入正题。 “如今边境平定,军营之中朕自会派人妥善安置,你且安心休养便是。” 话说一半停下,皇上盯着战云霆看,那意思,后面的话还用我说吗? 战云霆自然是有眼力见的,不等皇上多说,双手举起虎符捧过头顶。 “儿臣因病未能及时交还虎符,延误军中事务,还请父皇降罪。” 皇上眼中顿时闪了一下,随即又沉静道:“事出有因,朕岂会怪罪于你。” 说着话,朱玉已经接过虎符回来。 皇上一把将虎符接了过来,就要摆手让众人退下,这时,正殿下传来一声哀嚎。 第61章 战狼军,烫手 这嚎叫尖锐又凄惨,吓得皇上一哆嗦,差点将手里的虎符扔出去,等他晃了两晃拿稳了,眼珠子一瞪。 “什么东西!” “父……父皇,给儿臣……做主啊……” 晋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此刻他底气不足,声音有些飘,身上还蒙着一层白布,这声音飘出来,惊得皇上又是一哆嗦。 诈,诈尸? 朱玉瞧着皇上神情不对,紧忙下去查看。 “哎哟,晋王殿下!” 朱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晋王? 随着白布被掀开,皇上惊诧的眼珠子逐渐瞪大。 儿,儿子!他最疼爱的儿子啊! 上次去翊王府被打得躺了一个多月,这才刚恢复好,下床还没走几步,怎么又躺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快,扶起来,扶起来呀!”皇上惊呼。 “回皇上,扶不起来,都,都散了……” 朱玉转过身来,面色僵硬的咧咧嘴,一脸为难。 “什么叫都散了?”皇上嘴唇哆嗦了两下。 “就……胳膊和腿都……” “父皇,他们卸了我的胳膊和腿,他们要杀了我!” 晋王终于攒了一口气,憋足了劲儿吼叫出来,这声吼仿佛要了他半条命,吼完拼命的喘气。 皇上小手指猛地哆嗦了一下,卸了……胳膊和腿? 他们怎么敢! “翊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拍完嘴角紧接着抽了一下。 劲儿使打了,真疼! 战云霆还没开口,就见谢安漾无奈的叹一口气,慢条斯理的顺着战云霆的轮椅跪了下来。 “还请皇上给我和王爷做主啊!” 谢安漾一张嘴,哭腔就上来了,她作势往脸上抹了两把,哭道:“我家王爷深知虎符牵涉军中事务,刚刚醒来便强撑着下床,一定要进宫交到父皇您手里才放心,可谁知半路上遇到晋王带着内城侍卫拦截,他既无圣旨也没有召令,想来父皇定是不知情的,如此情况抢夺虎符,父皇……这可是有谋逆之嫌啊!” 都谋逆了,没把他脑袋揪下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晋王不能自理的身子猛烈的晃了晃,他想反驳,可刚才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张张嘴愣是没发出声音,憋得他一口血顶在了胸腔。 皇上脸上的肌肉狠狠的颤了颤,他心疼晋王,可抢夺虎符这事儿他也的确不知道,如今虎符已经收了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将虎符收好,目光朝大殿之下众人脸上扫过,一挥手。 “这件事,朕自会调查清楚!翊王这次辛苦了,你且回府好生养着,这十八万远征军……” 他撩.起眼皮朝众人看一眼,远征军还朝十五万,那三万,是战狼军,他一句话便将战狼军归到了远征军里,其心可见。 他的视线落在战云霆脸上,见战云霆表情都没变一下,内心一阵窃喜,然而,嘴角还没来得及咧开,就听殿外通报。 “启禀皇上,顾少将殿外候旨。” 皇上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顾锦色回来了? 之前不还说战况紧张,半月之内回不来吗? 怎么就突然殿外候旨了?偏偏还是这个时候? 一时间,皇上的笑脸“啪”的掉在了地上,摔得那叫一个稀碎!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宣!” 眨眼功夫,顾锦色一身戎装进了殿内,巾帼女子,飒爽英姿,铠甲在身整个人仿佛披着艳阳般耀眼,即便是谢安漾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这就是战狼军首领顾锦色,长平将军府大小姐,如今的顾家家主。 明明是姐弟俩,可相比之下,顾星瞳还真是废的一批。 “臣,顾锦色,参见皇上!” 顾锦色上前,单膝跪地。 皇上脸上变颜变色的,明明顾锦色凯旋应该是高兴的事,可她这个时候回来,他着实高兴不起来。 虎符好不容易拿回来了,战狼军整编的诏书也早就拟好了,就差最后宣布,可顾锦色回来了。 “起,起来吧!” 皇上摆摆手,没好气问道:“戎州动乱可处置妥善?” “不负众望。”顾锦色回答。 不过是一群被人煽动的百姓,根本用不着调动军队,而她之所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也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运作。 所以,这个“不负众望”的手段就让有些人肉疼了,比如,此刻躺在地上拼命喘气的晋王。 当然,晋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几乎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此刻皇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如此甚好,顾少将军辛苦。” 皇上面色阴沉,说完,视线便停在了顾锦色身上。 此次她带领三千军队出兵,人数不多可虎符还是要上交的。 顾锦色没接茬,眉梢一挑,扭头看向旁边的战云霆。 “今日还朝路上偶见彩虹挂空如今见翊王醒来,果然只吉兆。” 顾锦色唇角一勾,朝皇上行一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东瑞边境有翊王镇守,百姓方能安心。” 皇上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真心的笑容,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顾锦色又道。 “此次边境平定,战狼军也算有了战场历练机会,多谢皇上成全。” 说完,恭恭敬敬朝皇上行一大礼。 那意思,战狼军只是跟着去历炼的,并不是整编到远征军里。 皇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把话给堵了??? “战狼军是我东瑞精锐部队,自然要上战场历炼。” 几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皇上清了清嗓子,就准备入正题,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 “启禀皇上,太上皇身边的于公公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 皇上眉头一皱,他可真是烦死于玩了,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好死不死偏偏都是在关键时刻出现。 偏偏又不能不见。 皇上摆摆手,宣于玩进殿。 “奴才参见皇上。”于玩上前行礼。 皇上不待见的摆摆手,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咱家是替太上皇传句话。” 于玩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不等皇上点头,自顾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圣旨,搔气的声音便传开来。 第62章 白折腾了 太上皇的大概意思,最近没事做,快闲出屁了,就准备组织一场军事演习,其中,点名参加的除了皇室军队还有顾家的战狼军。 于玩特意咬重“顾家战狼军”几个字,他说的时候,皇上的表情明显拧了一下。 原本就要到嘴的战狼军,突然被太上皇一火筷子伸过来,差点就烫了嘴。 之前都白折腾了! 都——她娘的白折腾了! 吞是吞不了了! “吩咐下去,各方部队照太上皇的要求准备。” 皇上咬着后槽牙,抬头朝顾锦色看一眼,袖下双手攥成了拳头,“朱玉,取战狼军令牌。” 朱玉瞄了皇上一眼,转身从内殿进去,一会儿功夫,拿着个锦盒出来,交到顾锦色手上。 “多谢皇上。” 顾锦色自始至终都是衣服沉冷的表情,只是在看到战云霆一双垂着的腿时,眉头悄无声息的蹙了一下。 该交的虎符交了,该拿的军令牌也拿回来了,暗波在明正殿流动一圈又恢复平静。 谢安漾几个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刚出大殿,皇上就掀了桌子。 白忙了!白忙活了! 为了虎符,他费尽心思在太上皇跟前多次试探,又暗示晋王从背后下手,现在倒好,罚的罚,残的残,到最后还是屁都没捞着! 飞鸾宫。 晋王被抬进来时,皇贵妃吓得一杯茶泼在了裙子上,随即看清楚竹板上被抬进来的是晋王,顿时嗷的一嗓子摔在了地上! 断了,胳膊腿儿都断了,像个被剪断绳子的木偶似的,从竹板上当啷下来,就剩个脑袋还戳着! 皇贵妃瘫坐在地上半晌,突然一咧嘴,哭出声来, “啊——我的——” 哭喊的声音刚起,旁边一冷脸嬷嬷便走了上来。 “皇贵妃,太上皇懿旨,您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冷脸嬷嬷面无表情的警告。 儿子都成这样了,还不让哭? 皇贵妃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瞪着饱含泪珠的眸子,胸口猛烈起伏,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许是憋哭的表情太过狰狞,嬷嬷看得眼疼,忍不住开口,“皇贵妃,发出声音是可以的。” 皇贵妃楞了一下,随后“哇”的一声。 接下来,整个飞鸾宫充斥着嘶吼一般的哭声。 “啊——” 皇贵妃扯着嗓子哭一阵,然后低头摸摸晋王软趴趴的身体,“啊——啊啊啊——” 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皇宫外。 陆云鹿和顾星瞳站在宫门口两侧,伸长脖子,斗鸡似的,吵得面红耳赤。 “嘿,小胖鹿!这你就没良心了!我就算要搭你的马车,你也不至于把我踹下去吧!”顾星瞳哀怨怒吼,一手还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 他从马车上摔下来,正好是脸着地。 “你再叫我小胖鹿,我……我练成玄铁手打死你!” 陆云鹿双手叉腰,圆圆的眼睛瞪起,“再说了,踹你的是漾姐姐,你去找她算账啊!” 漾姐姐? “话说,那小娘……她真的是翊王妃?那个大婚当日把丞相府狠狠压了一头的奇女子!” 顾星瞳愣一下反应过来,眸中光芒闪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说起这事儿,顾星瞳就无比遗憾,要不是当时他被罚跪祠堂,怎么可能错过这么一场大戏! “是你太蠢,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兄长娶是哪个,亏你还自称兄长的徒弟!” 陆云鹿一挺胸膛,气势瞬间就涨了起来,“告诉你吧,上次晋王挨揍也是漾姐姐打的,你若再敢与我找茬,就让你尝尝漾姐姐的鞭子!” 哼,我也是有姐姐的人! 顾星瞳震惊,正要说话,却见宫门之内有人走来。 “嘿,出来了!” 三宝在身后惊呼一声,两人这才松开手,转身迎了过来。 “兄长!” “姐!” 啪—— 刚到跟前,顾星瞳就挨了顾锦色一记脑瓜崩,就听他“嗷”的一声,捂着脑袋原地打转。 “姐,你怎么一回来就揍我!” “我不在家,你可是要上天了!” 顾锦色眼皮一翻,伸手拽着顾星瞳的耳朵拖了过来,“说,忠勇侯家二公子的腿,是不是你给打断的!” 忠勇侯到底是翊戴功臣,虽说子孙不如祖辈争气,可到底也是有光阴庇佑的,他就这么给人打断了腿,也就是他还算有几分聪明没暴露自己,否则又得让人找上门来,好不好还得吃官司! “哎呀,姐,我那可是为民除害!你快放开我!” 顾星瞳被她扯得龇牙咧嘴,嘴里还逞强,“就赵新亮那孙子,太不是人了,我见一次打一次……” “你打了赵新亮?” 这时,陆云鹿从战云霆身边走出来,一脸惊诧的看向顾星瞳。 说起来,不久前她跟赵新亮有过过节,当时吵架没吵赢,回去还哭了一场,这一口闷气还没出来,就听说赵新亮被打断了腿。 她还那么哪里来的大侠为民除害,没想到竟是顾星瞳。 顾星瞳脸上有一丝怪异瞬间闪过,他没有回答,只傲娇的“哼”了一声,生怕陆云鹿再说,紧忙转向顾锦色。 “你是不是我亲姐,下手这么狠!” 趁着顾锦色手上力道放松,他泥鳅一样钻了出来,捂着耳朵抱怨,刚说完,见顾锦色瞪眼,紧忙转身躲到战云霆身后。 顾锦色转身,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凝视片刻,上前行礼。 “见过王妃!” 顾星瞳从后面弹出脑袋,视线在谢安漾身上停留。 她看起来比小胖鹿也大不了几岁,明明就是个小丫头,他实在没办法将那个拿着砍刀出嫁,又将晋王按在地上揍的彪悍女子联系在一起。 “你竟然真是王妃!” 盯了半晌,顾星瞳忍不住惊呼一声,“你怎么能是王妃呢!你这么彪悍,应该与王爷拜把子啊!”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他一晃,捂着后脑袋哀怨的看向顾锦色。 “会傻的!打脑袋会傻的!” 谢安漾嘴角抖了一下,原来他的傻不是天生的啊! 战云霆眼皮也跟着颤了颤,想揍他…… “你给我闭嘴吧!” 顾锦色一把拎住顾星瞳的衣领子,拽着往回走,刚走几步,似乎想起什么,扭头跟谢安漾道一句,“多谢王妃。” 多谢? 谢安漾诧异,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谢”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救活了战云霆? 难不成,顾锦色对战云霆是那种…… 第63章 侧妃请罪 “你们刚才救下的母子,是战狼军副将姜超的妻儿。” 正想着,耳边传来战云霆的声音。 谢安漾一顿,随即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局促,慌慌的“哦”了一声,推着轮椅往外走。 路上。 陆云鹿看着醒过来的战云霆,兴奋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这一路嘴就没停过。 战云霆也不打断她,听着她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扭头看谢安漾,却发现这丫头已经迷迷瞪瞪睡着了。 他顿了一下,伸手抵至唇边朝陆云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顺手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陆云鹿楞了一下,随即小脸一沉,“我还是第一次见兄长照顾别人!” 这话里还有几分醋意呢,不过,醋归醋,声音还是刻意压低了,怕吵到她。 “她来翊王府之前,亦是大病初愈,照顾她是应该的。” 给谢安漾掖好毯子,战云霆抬起头来,看向陆云鹿,神情认真道:“兄长永远是你的兄长,你亦永远是翊王府云鹿郡主,你可有什么不放心?” 陆云鹿喉咙一哽,看看战云霆又看看睡着的谢安漾,双手搓了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兄长,我错了。” 傅灿雪说,谢安漾做了翊王府的女主人便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的家,她的兄长,都要被抢走,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家,那一刻,她是害怕的。 她以为只要做了兄长的王妃便能留住现在的一切,可后来,谢安漾问她,对兄长是不是男女之情,是不是做好了为兄长生儿育女的准备时,她犹豫了。 原来,那只是依赖,是亲情,并不是男女之情。 战云霆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拍,没有再说。 马车晃晃悠悠在翊王府门口停下,此刻,众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王爷,王爷回来了!” 四喜紧忙迎了处来,看到战云霆时,眼眶一红,声音都带了哭腔。 傅灿雪诬告之事结束后,他提前回了王府,回来听说王爷出门了,一颗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谢安漾被四喜那尖嗓儿惊得一激灵,没好气的掀开车帘准备抱怨,却见四喜兴奋的迎了上来。 “嘿,王妃你可回来了!你猜怎么着,侧妃是被抬回来的!” 四喜一双眼睛都快挤成一条缝了。 谢安漾一点也不奇怪,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朝陆云鹿一挑眉,“怎么样,我就说不用我动手吧!” 陆云鹿昂着头“哼”了一声,转身去扶战云霆,却见他抬手按下按钮,那轮椅竟自己变形,原本支撑的部分竟伸开了腿,像个大蜘蛛一样自己下了马车! 众人的都惊呆了! 就连谢安漾也长大了嘴巴,一脸羡慕! 人工智能啊! 这老头子不是搞封建迷信的吗! 在众人惊掉下巴的震惊中,谢安漾推着战云霆往回走,到四喜跟前,问道:“侧妃现在什么情况?” 傅灿雪这次让皇贵妃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定很惨,不过她要知道惨到什么程度,日后好衡量着下手。 四喜眼中贼光一闪,道:“回来时被竹板床抬着,身上盖着棉被,听静心院里下人说,被子都被血染透了,想来定是皮开肉绽,不过……” 他停顿一下,想了想,接着说道:“日落前,她让碎玉扶着去了暖阁,没进去,只跪在了暖阁门口。” 谢安漾眉梢一挑,低头和战云霆交换一个眼神便知道他们的猜想是一样的。 “走吧,回去。”战云霆低低开口。 到了暖阁,果然看到傅灿雪和碎玉跪在门口,来来往往丫鬟妈妈出入,两人脸上竟没有任何局促或者怨愤之意。 “王爷!王爷你回来了!” 傅灿雪听到动静,匆忙起身,朝众人奔来。 她的脸惨白,却又化着浓妆,烈焰红唇更像吃了死孩子似的,这一张嘴,吓得陆云鹿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什么打扮,吓死个人!” 傅灿雪脸色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她没理会陆云鹿,依旧往战云霆跟前凑了过去。 “王爷,你终于醒了,妾身终于等到你醒了。” 她眸中含着眼泪,表情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床前苦苦守护丈夫多年呢。 不过,战云霆对她的“情深义重”并没有任何兴趣,在她靠过来之前,冷冷开口。 “一寸,再有一寸,你的手就会成为傅相药酒里添加的作料!” 傅灿雪伸过来的手顿时一僵,她抬头,明显看到战云霆眼中的杀意,禁不住浑身一抖。 战云霆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底泛起无边寒意,再次警告。 “翊王府不缺你一张嘴吃饭,但你如果吃饱了撑着还想做点别的事,本王不介意让你成为南郊荒林中饿狼的口中餐。” 傅灿雪心中“咯噔”一下,仿佛坠入冷窖一般,浑身颤抖不已。 他是恶鬼,他说要将她喂了饿狼就一定会这么做。 “不,妾身不敢了!妾身真的不敢了!”傅灿雪紧忙磕头。 战云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转过脸看向谢安漾,周身寒意眨眼间散开。 “我饿了,现在能吃肉了吗?” 同样的磁性声音,此刻,暖得如同春日和风。 这回,不光傅灿雪,就连众人表情也变了,怎么听着王爷这语气,有点……撒娇的味道? “撒娇”这个词在脑子里闪过,众人又忍不住一激灵。 要死了!要死了! 这个词和王爷绝对挨不着! “你鼻子倒是灵得很!” 谢安漾低头看他,唇角一勾,“三宝刚从太上皇那里偷……额,拿了几斤天雪鹿肉,回头给你炖汤。” “好。” 战云霆应一句,然后就在众人张大嘴巴的注视下被谢安漾推了进去。 傅灿雪呆愣愣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 刚刚,她眼前的战云霆仿佛是两个人,一面恶鬼阎罗一面谪仙如玉,他的一个眼神,便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翊王醒过来了,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 暖阁,谢安漾找机会将姜超的儿子从空间手术室带了出来,术后孩子不宜挪动,便吩咐四喜安置在静休园,刚回暖阁,就见丘神医炮仗一样冲了进来。 第64章 深夜入室 “王爷怎么样了!” 丘神医刚进门就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屋。 众人扭头,脸上表情顿时一滞,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丘神医,你这是吃什么了?”三宝歪着脑袋问道。 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了,是丘神医的嘴唇,他左半边的嘴唇是肿起来的,而且,胡子还少了一撮! 这一问,丘神医似乎突然间想起疼来,嘶哈着吸了一口气,随即跺着脚骂街。 “还不是楚绍那个莽夫!老夫不让他跟王爷一同出去,他个天杀的竟然拔老夫的胡子!” 这一说话,扯得嘴唇生疼,疼得他龇牙咧嘴,扭头看向谢安漾,“幸亏有你给的麻醉针,否则,我可拦不住那头野牛!” 说完,心有不甘的往旁边的战云霆身上扫了一眼,他当时就怂了一下没敢给王爷用,结果回来就听说王爷断了两根肋骨。 “王爷的伤,严重不严重?”丘神医问。 “给他服了你的药,还好。”谢安漾回。 丘神医一张苦瓜脸顿时就绽开了花,“老夫的药可是用极品药材炼制……” “接下来,我要给王爷做手术。” 谢安漾打断丘神医,看向众人,“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 “你要给兄长开膛破肚,然后再缝起来?”陆云鹿忍不住开口。 听顾星瞳说,那孩子肚子上有一道缝起来的口子,谢安漾让他们扔的东西里,还有一小坨肉,很明显……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顿时一僵,随即见了鬼似的看着谢安漾。 还是第一次听说治病是要开膛破肚的! 谢安漾:“……” 这让她怎么解释? 要说开膛破肚也不算错,可从陆云鹿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惊悚呢! 不等谢安漾开口,丘神医便昂起脖子道:“那叫手术,弃其病灶才可保全大局,你们不懂就别乱说。” 说完,又转向谢安漾,搓着手跃跃欲试道,“要不要帮忙?我给你打下手!” 平常总冷着脸的丘神医,此刻眼中闪烁着兴奋,然而,下一秒听到谢安漾“不用”两个字,那光芒又暗了下去。 “等你拿兔子练好手再来帮我吧,我可不能让你拿王爷的命冒险。”谢安漾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众人没想到谢安漾不给丘神医留面子,心想,这小老头怕是又要跳脚了,然而,下一秒,却见丘神医无比乖顺的点了点头。 “好的,师父!” 众人:“???” 丘神医,你不是从不允许别人挑战你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吗? 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你的自尊呢! …… 谢安漾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伸个懒腰,将后续看护的事情交给丘神医便往回走。 这一天,拍电影似的,既充实又刺激。 三宝迎上来,瞧着谢安漾一脸疲惫,心疼道:“王妃,厨房做了小馄饨,奴才给你端来?” 谢安漾揉着脖子摇摇头。 “不了,现在不想吃,我喝杯茶便直接歇了,你也回去吧!” 说完朝三宝摆摆手,转身关上门,忽然,脖颈间一凉,紧接被强大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擎冽! 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幽暗花香味,很淡,一般人或许根本闻不出来,可谢安漾却是常年接触草药,嗅觉异常,尤其是这种带着毒性的草药香味,更为敏感。 谢安漾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手自身后伸出朝擎冽的胸膛探了过去。 擎冽又一次被这女人的咸猪手惊到了,一时间错神竟被她得手! 一天时间,他堂堂……牛逼轰轰的阴暗大人物,竟被一个小丫头掏蛋又袭胸! “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擎冽抓住她在自己腰腹间不安分的手。 “四根,你断了四根。” 谢安漾侧过脸,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得意,“果然还是我家王爷比较厉害。” 擎冽一怔,顿时黑下脸来,“那是因为你在旁边下黑手!” “许你抓住我,还不许我反抗了?再说了,生死关头,谁要跟你单挑了!”谢安漾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当时在悬崖之中,她倒是没出手,却一直提醒战云霆攻他下盘,擎冽命脉被她挠了一爪子,劲儿还没缓过来,紧接着被战云霆一阵猛攻,差点撞石壁上,四根肋骨中,其中一根就是这么断的。 擎冽抓着谢安漾的手往回一带,眼睛一眯,危险散开,“你可以得意,但我说了要带你走,现在谁也拦不住。” 翊王府,除了战云霆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而此刻战云霆刚做完治疗,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这话说得就有点扎心了。 谢安漾眉头一皱,趁着擎冽分心的空档,手腕一转,麻醉针便朝着他心口扎了过去。 这一次,擎冽早有防备,她刚动作便一把扣住那不安分的手,紧接着往回一带,整个人都钳制住。 “同样的亏,我不会吃第二次!”擎冽低头,睨着她。 谢安漾歪着头朝他微微一笑,紧接着下一秒,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一个翻身,擎冽被迫后退半步,松开一只手,此刻,谢安漾刚好绕到他身后,落地瞬间,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去你的吧!”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擎冽一个不留神竟被她踹了出去,正要转身,却见那该死的女人扯着嗓子喊起来。 “救——命——啊~~~” 咕噜……肚子也凑热闹的叫了一声。 谢安漾有点后悔没吃碗小馄饨,刚想着,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王妃!怎么……” 三宝甩着搔气的步调冲了进来,看到站在院内的擎冽愣一下,口中一句“刺客”还没喊出来,就见谢安漾一甩手,“砰”的关上了门! 关!上!了!门??? 把他留给刺客了? 不是,王妃你这也不厚道了吧! 擎冽显然也没料到谢安漾这么狗,他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寒意散开。 他转向三宝,冷冷开口,“你……” 只一个字,三宝已经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炸开的杀意,眼下跑是没戏了。 “老娘跟你拼了!” 三宝脖子一梗,朝着擎冽冲了过来。 第65章 我的人,你带不走 擎冽皱眉,掌中寒意乍起,就准备一掌结果了这倒霉的太监,可眼瞧着这货跑了两步竟然停下来,撅着屁股从地上捡了石头朝他扔。 “狗刺客,看我不砸死你!”三宝一边朝他扔石头一边喊。 擎冽:“……” 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好气!想杀个人祭天! 一时间,杀意腾起! 三宝已经被他的气压压得浑身哆嗦了,没时间再周旋,紧忙将手里的石头一股脑朝他扔了过去。 石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夹杂在石头里的炸弹! 只要他伸手挡到炸弹,必定爆……诶?不是,这炸弹怎么没炸,还被踢回来了? 三宝小心肝猛地一跳,转身就跑,可他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那炸弹已经到了跟前。 “砰!” 巨大的炸响传来,紧着便是一声嚎叫,一时间院内飞沙走石。 “啊~啊啊~啊啊啊~~~” 三宝被炸上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紧接着往下落,眼看着就要摔在尖石坛上。 就在这时,一条软鞭从房内飞出,缠住他的腰往回一带。 三宝摔在谢安漾身边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正要爬起来,就见扬尘中擎冽走了过来,顿时浑身一僵又躺了回去。 装死吧…… “小东西,你可真是一点都不乖,看来,我有必要强行带你走了。”擎冽瞳孔蕴藏着阴冷。 刚才三宝那一炸没有炸到他,可闹出的动静足以惊动王府守卫,他可不想被人围堵。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跟前。 谢安漾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快的速度,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他钳制住,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离了房间。 那一瞬间,谢安漾的确紧张了,她挣脱不开,就准备进入空间手术室,就在手附上功德印时,就见人影自眼前闪过。 是隐蝠! 隐蝠向来高冷,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干。 谢安漾就听到耳边传来“砰砰砰”的拳脚声,那拳拳到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咧嘴。 不过她也没闲着,趁着隐蝠和擎冽交手,她手腕一转,食指瞬间化成一柄小型手术刀,毫不犹豫的朝擎冽腰间扎了下去。 擎冽显然没想到她竟还有武器,冷不定的一下,让他手上脱了力,加上谢安漾挣扎,一个没拦住,人便从怀里挣脱,自屋顶摔了下去。 谢安漾一僵,玩脱了! “我去——” 嚎叫声在半空中响起,谢安漾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她以为完球的时候,腰间传来一股暖意,紧接着下落的力道被分解,她被那股暖意带着转了一圈,平稳的落在地上。 诶? 扭头,便看到战云霆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她顿时呼吸一滞。 除了战云霆,还有顾锦色和顾星瞳也来了。 “你怎么醒了?” 麻药劲儿应该还有一个钟头呢。 “我怕你被人抢走。” 战云霆没有直接回答,他长臂一伸将谢安漾揽到身边,仰起头,“擎冽,我的人你带不走。” 话音落,飞绝和顾锦色快速提剑上前,将战云霆和谢安漾护在身后。 顾星瞳挺了挺胸脯,然后瞧着擎冽和隐蝠打了几招又怂戳戳的退了回来。 打不过……就算了。 一阵乱斗之后,擎冽一掌脱身落在屋顶,他无视被血浸透的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战云霆和谢安漾。 “你的人,我更要带走。” 他侧目,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笑容诡谲,“小东西,我早晚会带你走,毕竟,你要为我负责。” 说完,不等众人在开口,一个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追!” 飞绝怒吼一声,带着一队人追了出去。 擎冽跑了,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可谢安漾一低头便看到战云霆那要将她吸进去的眼神,喉间一哽。 “那啥,我那不是被他钳制住迫不得已嘛!”她咧咧嘴,笑得尴尬。 “你对他做了什么?”顾星瞳从后面探出头来,没心没肺的问一句。 谢安漾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做了个捏爆的动作…… 众人顿时浑身一愣,顾星瞳更是不自觉的夹了夹腿,那得多疼啊! “你们怎么来了?”谢安漾问。 “姜嫂担心孩子,想过来照顾。”顾锦色开口。 姜嫂,便是姜超的妻子。 之前谢安漾一直没找到机会将孩子从手术室带出来,加上术后不易挪动,便直接带回了王府,没想到姜嫂不放心,半夜就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 “四喜,你带姜嫂去静休园,安排她的住处吧。”谢安漾吩咐道。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姜嫂千恩万谢,跟着四喜去了静休园。 丘神医吭哧吭哧提着药箱到的时候,只看到三宝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惊诧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爆炸吗? 那么大的动静,就只有三宝一个伤员?还只是给他炸了个鸡窝脑袋,连轻伤都算不上? “王爷,你没事吧?” 丘神医瞪着眼睛在战云霆身上扫过,那表情既担心又委屈。 他可是跟了王爷八年,可就在刚才,王爷却毫不犹豫的一手刀给他砸晕! 感觉弱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我没事。” 战云霆淡淡应一句,不等丘神医再手,转动轮椅往回走。 丘神医看看自己那硕大的药箱,又看看哼哼唧唧的三宝,总觉得自己宰鸡拿了把杀牛刀。 倒不是嫌弃三宝身份不够,而是他这伤……再晚来一会儿怕是自己就愈合了! 书房。 顾星瞳捧着一杯茶吸溜吸溜的喝着,也不知想起什么,吧咋了一下嘴,道:“晋王真是记吃不记打,都被揍成那个13样了,还派人来偷袭!” 说完,不屑的撇撇嘴。 他看晋王不顺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是怕给阿姐惹祸,他早就对晋王下黑手了! 嗯,下黑手,毕竟明着打不过…… 众人扭过脸看他,有种看傻子的错觉。 “不是晋王,他到的时机太巧合,而且,擎冽这样的高手都出现了,他没必要亲自带内城侍卫去围我们。”战云霆耐心解释道。 说完,将手里的茶递给谢安漾。 谢安漾正觉得有些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低头抿了一口,暖意迅速在全身漫开。 顾星瞳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那就是寒王?” “寒王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姜超妻儿!”谢安漾也忍不住开口。 顾星瞳想了想也是,他低头吸溜一口茶,默默念叨:“前阵子,寒王像腊肉一样被挂在城墙上风了一宿,怕是短时间不敢见人了吧,也不知是哪位好汉……” 说话间,抬起头来,冷不丁就瞧见谢安漾躲闪的眼神,他僵了一下,突然间惊呼:“又是你?!” 第66章 拜把子吧 这一惊一乍的喊声,吓得谢安漾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 她捂着嘴咳嗽,顾星瞳却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果然是你啊!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带上我一个呀……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锦色一巴掌拍了后脑勺,顾星瞳哀怨的看着自家阿姐……不敢反抗,只能怂戳戳的退回去。 顾锦色甩给顾星瞳一个警告的眼神,回过头来,看到战云霆轻拍着谢安漾的后背给她顺气,眼底有一丝复杂闪过。 “你倒真是个奇女子。”顾锦色忍不住开口。 嗯? 谢安漾抬头,看顾锦色一如往常冷静的表情,一时间分辨不清这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她正琢磨着,就听战云霆轻笑一声,道:“你是难得遇上一个比你还放肆的女子。” 以男为尊的年代,女人领兵打仗本就稀奇,顾锦色已经算是个出奇的人了,而谢安漾,虽说没顾锦色那么英气刚正,可干的那些事儿可一点都不含糊。 这样说来,两人在某些方便还真是合脾气。 顾锦色“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战云霆的话,她扭头看向谢安漾,就见她往前一步,到了跟前。 “顾少将你好,我叫谢安漾!”谢安漾朝顾锦色伸出手来。 顾锦色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伸手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战云霆,犹豫了一下,也朝谢安漾伸出了手。 “叫我锦色便好。” “好!” 谢安漾握住顾锦色的手,道:“握了手,以后就是朋友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顾星瞳歪着脑袋看看阿姐,然后朝谢安漾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顾星瞳!” 嗯,我也要跟你们拜……额,做朋友! 战云霆眉梢轻轻一挑,还不等谢安漾伸手,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你们不是早就见过,用不着介绍了。”战云霆盯着顾星瞳的手。 敢摸过来,爪子给你剁了! 顾星瞳被战云霆盯得浑身发毛,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就听顾锦色的声音传来。 “既不是晋王也不是寒王,能请得动擎冽的人,怕是来者不善。” 她转向战云霆,双手抱拳行礼,“锦色自请调查此事。” “好。” 战云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顾锦色,“万事小心。” 谢安漾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有种深陷漩涡的感觉。 不是晋王和寒王那种摆上明面的争斗,而是为人所不知的暗潮涌动,这个浪潮很大,所有人都避无可避。 夜渐深。 谢安漾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身披铠甲跟随战云霆上了战场,烽火狼烟之中,四处都是腥红一片,太多的人需要救治,可她根本救不过来,无力的感觉让她窒息。 这一晚睡得很累,翌日清晨,她是被三宝的大呼小叫吵醒的。 “啊啊啊!吵人清梦要遭天打雷劈的!” 谢安漾抓起枕头就朝门口扔了出去。 三宝一窜,无比娴熟的接住了枕头,一边往里走,汇报道:“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别睡了,王府大门都要被人踢破了!” 谢安漾揉眼睛的动作一顿,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飞绝解决就好了,让他别怂,打伤了我赔医药费,打残了我亲手给他们截肢!” 哈? 三宝感觉脑袋顶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打谁?为什么要打?” “谁来打谁呗!” 谢安漾下意识开口,这时,一阵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吹得她清醒了几分,“你刚才不是说王府大门要被人踢破了吗?” 不是来踢馆?不是来找茬?不是打上门来? 三宝脸上的肌肉狠狠的颤了一下,解释道:“探望,是王爷醒来的消息传开,人们都带了东西来王府探望!” 谢安漾表情一沉,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战云霆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皇都,看来,盯着翊王府的眼睛还真不少。 “走,出去会会!” 此刻会客厅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身边都摆着一个礼盒,谢安漾进来之前,三三两两凑一起喝茶聊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聚会呢。 “王妃到~” 四喜在门口通报一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有两秒钟的寂静,之后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行礼。 “难得大家记挂我家王爷,我替王爷跟大家……跟各家主子道声谢。” 谢安漾脸上保持着笑脸,只是笑意冰寒,反而多了几分是生人勿近的薄凉。 三宝在路上已经跟她汇报过了,前来探病的皇亲贵胄甚至各职官员都有,只是,大部分并非亲自到场,而是派人带了礼品过来走个过场。 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试探! 除了谢安漾,旁边还有楚绍和飞绝,两个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楚绍,似乎正憋着要干一架呢。 “王爷呢,我们要见的是王爷!” 这时,人群中传来喝声。 谢安漾转身,便见一身材魁梧的男子吆喝着站起身来,这人长得五大三粗,五官粗犷,脸上还有一道疤,是那种明明想摆出个笑脸却还是吓哭小孩子的类型。 这人叫段肆,骠骑大将军,当年守护皇上平定内乱,才得以让皇上入了太上皇的眼,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皇上身边最受重用的武将。 记得当初老爷子提到过这牛逼轰轰的骠骑大将军,知道他沙场彪悍,没想到长得也这么凶残。 同样是恶鬼一般的人物,看看自家王爷再看看他,啧啧啧,他投胎时肯定是被阎王踹脸上了。 “王爷大病初愈,尚未恢复完全,如今不宜见客,还望大家见谅。” 谢安漾淡淡回一句,随即朝四喜招招手,“将各家送来的礼品记录清楚,回头王爷养好了身体,咱们是要回礼的。” “是!” 四喜应声,抬头瞧见段肆那要咬人的目光,吓得他小身板一激灵,转身躲回飞绝身后。 这玩意儿长得太吓人了,害怕! 听谢安漾这么说,段肆忍不住冷哼一声,身子一歪,坐回了椅子上,只是坐得身不端体不正,吊儿郎当的有股子地痞的味道。 “既然王爷尚未恢复,那不如将兵部总将之位让出来,他也好安心休养。” 他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梨,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声便咬下去半个,大口大口的嚼着。 这是来抢职位了! 谢安漾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她盯着段肆,眼底漫出寒意。 第67章 璟昭王 “军中事务,王爷自有安排,就不劳段将军费心了。”她咬牙道。 段肆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忍不住冷哼出声,“呵,树倒猢狲散,翊王如今自己都站不起来,操练军队更是不可能,识时务者为俊杰,早些放手,也免得后惹来麻烦。” 这就威逼了? 一时间,送礼众人脸上多出了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军中,翊王手里可是抓着一块肥肉,早在他中毒时,各方势力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如今人残废了,正是抢夺权利的好时机。 “我可去你娘的吧!” 楚绍憋不住了,冲上前来朝段肆怒吼:“皇上还没下令撤王爷的职,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屁!段肆段肆,天打雷劈的玩意儿,活该你断子绝孙!” 楚绍不情不愿的在暖阁偏院住了这段时间,别的不说,骂架的功夫可是蹭蹭的长,一般妇女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段肆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张张嘴没憋出话来,眼珠子一瞪,跨刀就抽了出来,“来呀,有种单挑!” “单挑就单挑,老子还愁有气没处撒!” 楚绍也是个一点就炸毛的主,说话间提枪就要上,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王府后院,女眷跟前舞刀弄枪,段肆,你可是越发出息了!” 众人一怔,转过身,就见一身着黑色金边蟒袍男子款步走了进来,这时,阳光随着他进入刚好照进来,仿佛在他身上披了一层圣光,让人不敢直视。 谢安漾仰着头看他,明朗的五官自带亲和暖意,明媚之下还蕴藏着强大气场,正如刚才的一句话便让段肆和楚绍都退了下来。 这个人…… “璟,璟昭王!” 不知谁喊了一声,瞬间将众人从呆愣中唤醒,纷纷跪地行礼。 “参见璟昭王!” 璟昭王? 这个名字她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璟昭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虞太妃所出,与皇上感情最为亲厚,其身份地位亦最为尊贵。” 这时,三宝在旁边偷偷跟谢安漾解释一句。 谢安漾眉梢一挑,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太上皇嘴里那个黄金单身狗嘛! 这璟昭王如今三十有二,至今单身,且不说身份地位有多耀眼,就这相貌身材,那可是让全城母体生物为之疯狂的存在。 这可不是夸张,听说之前中秋节璟昭王陪皇上游街,结果整条皇城大街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上至拄拐没牙的老妪,下至襁褓中啼哭的婴孩,一路排到了城门口。 甚至还有看门的黑母狗和圈里跑出来的大母牛,见皇家马车过来,仰着脖子“汪汪汪”“哞哞哞”的叫唤,那兴奋劲儿一点都不逊色现场的女人们。 后来,见到璟昭王的人太过兴奋,时不时晕过去一个,导致游行只能中断。 要说皇上对璟昭王也真是宠爱,这么大的事情非但没怪罪璟昭王反而取消了中秋节游行的习俗,为此还被原主太上皇骂了一顿。 这是老爷子在原主太上皇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谢安漾听他说时还觉得夸张,如今看到本人…… 她扭头,就见院外两个丫鬟已经晕了过去,嬷嬷正招呼着掐人中,而大门处似乎隐约传来女人们的兴奋喊声。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要不要这样哦! 古代都是拿命追星啊!比现代可疯狂多了! 要说美男,自家王爷也并不逊色这位仙儿啊,也就是战云霆比他冷一点,名声听起来有点恐怖,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云霆他好吃啊! 相比之下,还是自家王爷赢了! 正想着,璟昭王已经到了跟前,他摆摆手,让众人起身,视线再次落在段肆身上。 “听说近日段将军在江州立功,如今圣眷正浓,因此,便敢在翊王府放肆了?”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透着强大的气场,只一句话便让段肆变了脸。 “属,属下不敢!”段肆低下头,额间渗出细密的汗。 战云霆十三年征战沙场,大大小小四十多场战役从无败绩,段肆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协助皇上登基的那一次,同样是将军,论功勋一个是天上一个地下,要不是仗着皇上宠爱,他哪里来的脸敢在翊王府叫嚣? 如今璟昭王一句话将他死摁在了地下,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段肆脸上变颜变色时,璟昭王再次开口,“如今战事平定,正是整肃军队的好时机,段将军怕是没时间在这里打架。” 段肆猛地抬头,看到璟昭王不像开玩笑,心里“咯噔”一下。 整肃军队,他的事便兜不住了! “璟昭王所言极是,臣告辞!” 段肆连礼品都没送上,急忙忙往外走。 谢安漾站在旁边,瞧着众人表情变化,心中便有了底,她敛了敛神情,走上前去。 “多谢皇叔解围。”谢安漾委身一礼。 自从嫁入翊王府,真是处处有长辈。 “翊王妃不必多礼。” 璟昭王转过身,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唇畔勾起浅笑,“听说翊王醒来,我便过来看看。” 谢安漾抬头,便瞧见璟昭王那星辰大海般的眸中似有光芒闪烁,那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凝滞了。 不得不承认,璟昭王这个人的确很有魅力,他……诶? 夸赞的话还没在脑子里闪过,她就被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扭头,便瞧见战云霆正在她身后。 “参见皇叔。”战云霆在轮椅上行礼。 众人看到战云霆出来,神情均是一变,紧接着视线便落在他垂落的双腿上。 看样子,是真的瘸了。 “不必多礼。” 璟昭王虚抬手,目光在战云霆身上扫过,眉心微蹙,“这次,你吃苦了。” “无碍,多谢皇叔体恤。” 战云霆淡淡开口,说着话将谢安漾拉到跟前,又说:“漾漾年纪小,不善处理这般境况,方才多谢皇叔解围。” 璟昭王的视线落在他拉着谢安漾的手上,眼中有光芒闪过。 如恶鬼一般的战云霆什么时候对女人有兴趣了? 是因为……她从阎王手里夺回了他的命?还是因为她是太上皇的人? 璟昭王似乎更倾向于前者。 第68章 被追着揍 不过,这丫头年纪尚小,竟有这般医术,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想着,他看向谢安漾。 “听说最近翊王府在采办药材,璟昭王府倒是存了一些名贵草药,或许能用得上。” 璟昭王摆摆手,旁边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金边盒子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两朵血色灵芝。 血红如火焰般的润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独特的味道擦过鼻尖,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这是极云山的云雾灵芝,你是懂医术的,自可用来入药。”璟昭王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看着那雪灵芝,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入药不入药的没什么打紧,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涮锅最美味了! 战云霆歪着头刚好看到她吞口水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谢过皇叔。”战云霆应声接过来,转手送到谢安漾手里。 谢安漾眉开眼笑,拿近了看那雪灵芝厚厚的菌肉,笑容就更灿烂了。 决定了,今晚就吃全菌火锅! 璟昭王睨着她,视线在战云霆腿上扫过。 “翊王的腿,可还有恢复的可能?” 谢安漾脸变得那叫一个迅速,前一秒兴奋都快漾出来了,突然一抽鼻子眼看着就要掉眼泪。 她抬起眸,怅然若失的摇摇头,“没什么进展,怕是……” “有任何需要,尽管差人来璟昭王府,必不惜以一切代价为翊王恢复双腿。” 璟昭王声音平缓,星辰大海般的眸中尽是担心,他看着战云霆,道:“他是我东瑞战神,有他在,边境才可稳定……” 他皱着眉头叹一口气,身为皇家人,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多谢皇叔。”谢安漾和战云霆齐齐应道。 一个段肆杀鸡儆猴之后,在场宾客听着璟昭王句句关心,眼神流转之间打起了小算盘,看战云霆也并没有打算招待他们,客客气气的将礼品送上来便匆匆离去,很快,翊王府又恢复了平静。 三宝帮着四喜整理礼品,当瞧见璟昭王府送来的礼品时,忍不住叹口气。 “真是没想到,璟昭王倒是比皇上更靠谱些,不知当初太上皇为什么会选择了皇上。” 在那一辈皇子皇孙中,皇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优势,也就是当初评定内乱有功,否则,这皇位是谁坐还不一定。 谢安漾扭头瞅了三宝一眼,冷笑:“还能为什么,眼瞎呗!” “哎哟,我的王妃!” 三宝惊呼一声,娘里娘气的翘着兰花指往嘴边一拦,“可不敢胡说,当心太上皇又拿着棍子追咱们。” 那棍子上还有倒刺呢!这要是被打一棍子,整个身体都得漏了! 想想都可怕! “切,瞎还不让说了……” 谢安漾突然感觉后脊一凉,扭头,果然见战云霆就在她身后。 “怎,怎么了……”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心虚。 战云霆挑眉,目光凝在她脸上,问:“你觉得,皇叔如何?” 哈? 谢安漾不解,“什么如何?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感觉?” 这话不算回答,可战云霆却勾起了唇角,他朝谢安漾招招手。 “漾漾,过来喝茶。” 是大长公主府送的极品凤羽茶! “好嘞!” 谢安漾顿了一下,眉开眼笑的奔了过去。 傍晚,太阳刚刚西斜,谢安漾便招呼三宝进宫请太上皇,这边又吩咐飞绝和四喜准备开锅生火。 云雾灵芝,据说是比千年雪参还要罕见的药材,其中营养价值……这么说吧,若是用来炼药,说不定真能让老爷子炼出神仙丹。 不过,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谢安漾从来会赌,管他什么神仙丹,直接吃进嘴里不是更好? 谢安漾和陆云鹿准备好涮菜,四喜和飞绝的火也生起来了。 四喜探过头来想看看今晚是什么汤底,一眼就看到案板上切成片的云雾灵芝,眼珠子当啷一下就掉了出来。 “王,王王王……” “你闲着没事学什么狗叫?”陆云鹿扭头看四喜。 四喜双腿发颤,指着案板上的灵芝片,哆嗦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璟昭王送,送的云雾灵芝,你,你竟然拿来做汤底!” 一句话,四喜咬了两次舌头。 要疯了,要疯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左右都是要入口的东西,怎么吃不是吃!” 这是,门口传来苍劲有力的声音,扭头,便瞧于玩扶着太上皇跨过月亮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八。 半个月没见,十八长高了些,脸上也红润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他进来时,抬头看到谢安漾,眼中明显带着笑意,他听说了,三皇兄醒了,活过来了! “参见太上皇!”众人紧忙行礼。 “起吧!” 太上皇摆摆手,大步到了铜锅跟前,“不就是两朵灵芝,值当这么大惊小……” 这时,火锅刚煮开,沸腾的汤将锅里的鱼头顶了上来,太上皇一愣,待看清楚鱼头上两个凸起小角时,眼珠子猛然一瞪,“谢安漾!你竟敢拿老子的龙角鱼做汤底!你纳命来!” 说着,他举起龙杖朝谢安漾打了过来。 众人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太上皇,息怒啊!” 十八赶紧上前拦却被太上皇拎着后脖领子扔到一边。 谢安漾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连菜刀都没来得及扔下。 众人满脸凌乱的看着太上皇和谢安漾,一个拿着菜刀在前面跑,一个举着龙杖在后面撵,一边跑还一边骂街。 “小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 话音刚落,龙杖带着风声就朝谢安漾后背抡了过去。 谢安漾灵巧的一偏就躲了过去,这娴熟的动作,看来是没少挨揍啊。 “嘿,我好心请你来吃火锅,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你拿老子的东西请吃火锅,老子还得谢谢你了?呸,臭不要脸!” 太上皇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边说着,又朝她论了两把,然而,这小妮子太灵巧,白攒了那么大的力气,愣是一下都没打着。 更气了! “你给我站住,看老子不把你打个稀巴烂!”太上皇在后面咆哮。 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四喜暗自捅了捅三宝和于玩的胳膊,那意思,你们主子都干上了,你们赶紧去拦啊! 于玩和三宝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扭头朝四喜咧了咧无奈的嘴角。 太上皇天灵盖都快掀了,谁敢去找死啊! 谢安漾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冷不丁被桂花树蔓出来的根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追上,这时,腰间一紧,便被拽着躲过一棍。 第69章 关键人物 “左右都是要入口的东西,怎么吃不是吃,太上皇可别气坏了身子。” 战云霆说着话,将谢安漾拉到身后。 “三皇兄!” 十八顿时眼睛一亮,几步走到战云霆跟前。 眼瞧着这小子当着自己面就叛变了,太上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少拿老子的话堵老子的嘴!” 太上皇一挥龙杖,转身,冷不丁看到战云霆坐着的轮椅,怒气直冲头盖骨! “谢安漾,好小子啊你!怪不得你那日主动做了好几个下酒菜,还说什么孝敬我,原来你是憋着把我灌醉好赢走我的轮椅呢!” 他气得一张脸都拧成了菊.花,咬着牙跺着脚的骂:“嫁出去的小王八蛋,泼出去的水,你这才离开太虚宫一个多月,胳膊肘都拐到后脑勺子了!” 谢安漾往后缩了缩,心虚道:“我这是也没办法,明着跟你要你不给啊!你看你跑得这么快,身体健康的很,这轮椅且用不上呢,回头我给你更好的材料,你再做个升级版,省得你闲出屁……闲得慌!” “我用你这么善解人意!” 话音刚落,太上皇一龙杖就抡了过来,“你站住,看老子不把你屎打出来!” 这一棍子力气不小,却还是被谢安漾躲过,他也不追了,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随即转向于玩。 “老杂毛!他们是怎么把龙角鱼搞到手的!” 宝库的钥匙是于玩保管的,没有钥匙,谢安漾就算会飞也进不去。 于玩冷不丁被点名,吓得一哆嗦,他抬头看看谢安漾,突然一咬牙,“奴才是被王妃下了药,什么都不知道哇!” 谢安漾冷不丁扭头:“???” 当初不是串通好了,只说太上皇喝醉了送给她的么? 当初可是给了你不少好处!你怎么还临时变卦呢! 你怕不是要黑吃黑吧! 于玩被谢安漾瞪得后脊梁发冷,哆嗦开口,“王,王妃,奴才跑不过太上皇啊……” 谢安漾朝他比了个中指,眼看着太上皇提着龙杖又要过来,紧忙往战云霆身后缩了缩。 “此次出征,孙儿意外得了一件昆仑国雪顶炉,还请太上皇原谅漾漾这一次。”战云霆护住谢安漾。 太上皇眼皮一挑,低头睨着战云霆,问:“你说的昆仑国雪顶炉,可是寒金铜所铸,传说曾炼出焕春丹的那个雪顶炉?” “正是!”战云霆应道。 “既然是你求情,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太上皇两撇山羊胡颤了两下,眼珠子一转,看向桌边的茶叶,“待会儿连极品凤羽茶一起,送到太虚宫。” 说完,转向于玩,道:“清点好了,一个渣渣都不给她留!” 于玩紧忙应声,上前将太上皇扶了回来。 一帮人在边上看着,惊掉的下巴掉在地上半天才收回去。 王妃和太上皇的相处模式也太刺激了吧! 太上皇……什么时候这么放飞了? 稳重呢?分寸呢! 尤其是陆云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情景,怎么跟顾家老太君追顾星瞳时有的一拼呢。 闹腾一阵,火锅准备好了,切好的鹿肉也送了上来。 众人盯着冰沙上摆放的鹿肉,口水都快出来了,眼看着鹿肉下锅,等着汤料一卷上来,众人手里的筷子一顿飞舞。 战云霆和楚绍是第一次吃火锅,两人都惊呆了,这种肉香饶齿的美味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难怪之前他们吃的时候吧唧嘴了,这简直是神仙肉啊! 相比众人,战云霆的吃相就文雅多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捻着筷子将肉送至唇边然后慢条斯理的嚼着,此刻似乎有些理解陆云鹿为吃而生的人生理念了。 “这玩意真好吃!” 楚绍夹起一筷子肉,他是个急性子,还不等肉凉就往嘴里塞,烫得他龇牙咧嘴还不停的往碗里夹。 想想这只能吃粥的一个月,尤其是闻着外面的味儿吃白粥,他简直都要哭了。 他娘的,以后可不敢受伤了,会被限制吃饭! 要不说民以食为天,这好东西一上来,这帮人什么礼节都顾不上了,站起来夹,一边夹还能干起来。 这不,眼看着肉要没了,楚绍和飞绝的筷子在锅里就打起来了,结果汤汁溅到太上皇身上,被吼了一嗓子才安分下来。 “你尝尝这个。” 趁着他们干架,谢安漾夹了一筷子云雾灵芝放在战云霆跟前,刚放下就见太上皇睨着眼睛朝她咳嗽一声。 “太上皇也辛苦了,吃点云雾灵芝补补。”谢安漾也给他夹了一筷子。 太上皇哼一声,劲儿劲儿的夹起灵芝咬一口。 不得不说,好东西就是不一样,这灵芝肉厚醇美,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菌子。 “说起来,姜超找到了吗?” 太上皇喝口水,转向战云霆。 姜超作为战狼军副将,本应该随大军一路还朝,可就在战云霆毒发的当天,他竟然失踪了。 战云霆蹙了蹙眉,摇头,“还没有。” 一个大活人,竟凭空在军营里消失了,怎么想都太过诡异,可派出去的人都寻了两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 太上皇眼睛一眯,伸手抢下楚绍刚夹起的肉。 “你中毒这件事,姜超是关键人物,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找到,不过,远征军还朝那几日,晋王和寒王都有商队回城,或许能从这个点找到突破口。” 说完,将肉塞进嘴里。 楚绍一脸嘴角抖着,想抗议,可刚一张嘴就见太上皇朝他瞪眼,喉咙一哽,憋住! 战云霆没理会两人为一口肉的暗斗,思量着太上皇刚才的话,点点头。 “多谢太上皇提点。” 太上皇夹起一筷子灵芝,低头细细的看着,“云雾灵芝,据说现世只有三朵,你那皇帝老子对你不怎么样,璟昭王对你倒是不错的。” 说完,一口塞进嘴里。 什么?现世只有三朵? 众人一听,默默地伸出了筷子。 太上皇嚼完嘴里的灵芝,又说道:“如今朝堂动荡,所有人都在盘算,或想好退路,或寻找强者依存,翊王府正出于风口浪尖之地,这刀刃,你们是躲不开的。” 众人的筷子顿时一僵,太上皇怕不是在撺掇战云霆造反吧? 第70章 嫁人好吗 一时间,众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就见太上皇拍狗子似的在谢安漾脑袋上抓了一把,看向战云霆。 “人是好好给你送到翊王府的,你若不能保证她全须全尾的过一辈子,老子弄死你!” 众人:“……” 这威胁好可怕哦! 战云霆楞了一下,放下筷子认真道:“请太上皇放心,孙儿定护漾漾周全。” …… 太上皇走的时候,真的将极品凤羽茶全都带走了,用他的话说,一根渣渣都没剩。 谢安堂气得跳脚,可架不住于玩那泪眼汪汪的祈求,只能松了手。 “你若喜欢,我再让四喜去大长公主府讨一些回来。”战云霆劝道。 谢安漾喝着白水,没好气的哼一声。 “臭老头真是越来越霸道了,看来是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干一架才行!” 说完,一仰脖子喝光半碗白水。 战云霆睨着她,深眸之中漾开波澜,他还是第一次见太上皇对一个人这样上心。 …… 日子说快也快,眨眼间便到了初八,寒王妃的生辰到了。 清晨,谢安漾是被三宝拽起来的,除了三宝,后面还跟了两个丫鬟。 “哎哟,我的王妃,你多少得捯饬一下吧,否则这种场合是要被人笑话的!” 三宝一边念叨,一边吩咐两个丫鬟给谢安漾洗漱梳头。 谢安漾总觉得古代装扮太繁琐,也就仗着她长得漂亮,梳着最简单的马尾髻,头上无簪环脸上未施粉黛也让人眼前一亮,可这次是去参加宴会,且不说礼仪,寒王侧妃说了,要帮她介绍朋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哪些“朋友”会各种找茬。 其他方面,三宝是帮不了,最起码外表装扮要做好。 谢安漾强撑着没睁开的眼睛坐在铜镜面前,任由丫鬟在自己脸上涂浆抹膏,等听到“王妃可以了”,她睁开眼,就见铜镜之中一妙人出现在眼前。 “我……这是我吗?”她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难以置信。 “是是是,正是我家王妃!” 三宝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家王妃天生丽质,这稍作打扮,那便是人间瑰丽,仙子下凡!” 说着一摆手,丫鬟捧着一个锦盒送到跟前。 “这是清早静心院送来的耳坠,说是专门给各院主子订制的,云鹿郡主那边也送了。” 谢安漾扭头,那白玉洁白润泽,样式简单大方不张扬,倒是她喜欢的样子。 瞧她一时没应,三宝忙道:“侧妃送来的东西,不喜欢便放在一边便是,左右这样的白玉耳坠子咱们有的是。” 王妃的嫁妆里,光是上乘羊脂白玉就足足两箱,另外还有两个白玉枕头,随便拿出一件就比这个成色好。 说话间,三宝就要收起来,却被谢安漾拦住。 “样子还是不错的,戴上吧。” 收拾好往外走,大门口,已经有马车等着,看到谢安漾的一瞬间,都愣住了。 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她的女儿装扮,可如今的一身淡雅清白更添了几分仙气,甚至,比大婚那日还要美,尤其是她这会儿手里没有大砍刀,就更美了! “漾,漾姐姐!” 陆云鹿走上前来,细细的在她身上打量一翻,忍不住啧啧称赞,“没想到,你装扮起来竟然这么美,果然只有你才配得上兄长!” 原本以为,凭战云霆那张倾城祸世的脸,是没有人能做自己嫂嫂的,如今看到谢安漾……是兄长高攀了! 傅灿雪眼中也有一瞬间的惊艳,不过很快强行压制下去。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她提醒一声。 自上次战云霆警告之后,傅灿雪这些天倒是安分不少,除了每月核对账务,几乎也没来找过谢安漾,整个人在谢安漾跟前就像半透明似的。 这倒是让谢安漾省心不少,毕竟,她也不喜欢斗来斗去的,一天天算计,烦不烦! 陆云鹿对傅灿雪就更加无所谓了,她挎着谢安漾的手臂晃了晃。 “我要跟漾姐姐一辆马车!” 说完,不等傅灿雪说话,径自上了马车。 傅灿雪眉头蹙了蹙,没说什么。 随着一声马鞭响起,马车帘拉下,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寒王府的方向驶去。 谢安漾本以为陆云鹿会兴奋的一路叽叽喳喳,却不想,这丫头一改往日天真,甚至眼神中还有几分惆怅。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谢安漾主动开口。 陆云鹿手肘拄在桌面上,双手撑开托着头,若有所思道:“嫁人好吗?” 额?咳咳咳…… 谢安漾一口茶卡在喉咙里,紧咳嗽两声,瞬间就憋了个大红脸。 嫁人好吗?她哪里知道! 她是来治病的,又不是过日子的。 “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应该是好的。” 她想了想,给了陆云鹿一个官方的回答,见她蹙眉,问道:“怎么,你想嫁人了?” “我才不嫁人!我要跟兄长生活一辈子!” 陆云鹿顿时一挺胸,说完,又颓颓的坐了回去,小声嘟哝,“难怪她总是不开心。” “你是说寒王妃?”谢安漾眉梢一挑。 寒王妃是纳兰阁老的二孙女,年幼时经常进出皇宫看望太后,与陆云鹿颇为相熟,这趟前去参加寒王妃寿宴,从陆云鹿的问话和表情,很容易便想到她身上。 “就是觉得嫁人这件事风险还是挺大的。” 陆云鹿也没否认,只是叹一口气,眉头拧得更紧了。 谢安漾没接茬,随着马车晃晃悠悠便到了寒王府。 “翊王府马车,到~” 门口有接待宾客的管事,瞧见马车上的牌子,扯着嗓子朝里面喊了一声。 寒王府门口还有不少宾客,听到“翊王府”这三个字,纷纷转过身来。 “听说那翊王妃是山野出身,说白了就是土里土气的村姑。” “不光土,还是个悍妇!” “对对对,大婚之日虽然没见到真容,可那提刀砍人的架势,真真凶恶无……哎哟!” 最后那人一句话没说完,抬头看到掀开车帘往外走的谢安漾,猛地退一步,扭了脚。 众人大惊,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如梦如仙的女子自万丈光芒中走出,目光触及那张脸更是呼吸一滞。 太漂亮! 第71章 翊王妃那个悍妇 一时间,男人们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们眼睛!” 陆云鹿举着拳头朝众人挥了挥,往前一步挡在谢安漾跟前。 她是兄长的,别人看都不行,出门之前,兄长特意交代了要照顾好她。 众人被陆云鹿吼得一愣,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是一阵惊叹。 这丫头也是个美人坯子啊! 虽然看起来年纪小点,身材嘛……还没长开,那张脸还是让人惊艳的。 啧啧啧,翊王府这恶鬼住的地方,怎么出来的都是美人! 一时间,门口的闲话嘲讽瞬间变了方向,这翊王妃哪里是什么村姑,那是仙女啊! “我说刚才听到喜鹊叫,原来是翊王妃来了!” 抬高调门的声音传来,寒王侧妃带着两个丫鬟迎了出来。 看到谢安漾的一瞬间,寒王侧妃也是惊讶的,她……竟长得这样好看吗? “没想到,你真来了!”半晌,她回过神来。 谢安漾眉梢一挑,还没说话,就听旁边陆云鹿又忍不住开口。 “不是你给漾姐姐递的邀请函吗,有什么没想到的!寒王侧妃觉得漾姐姐是言而无信之人,还是你寒王府有诈,让她不敢来?” 这话出口,让寒王侧妃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看陆云鹿的表情并不像是暗存心机,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她本来就心虚呢! 寒王侧妃在袖下攥紧拳头强行压住涌起的紧张,面上继续保持微笑。 “云鹿郡主说笑了,我只是听说翊王殿下醒了,想来翊王妃应该会走不开,不成想她还是来了,真是令我寒王府蓬荜生辉!” 要不说她一个侧妃能在寒王府混的风生水起,还让众人都服她呢,人家长了一张好嘴,几句话化解了陆云鹿的刁难,还堵了她的嘴。 陆云鹿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退回谢安漾身边。 谢安漾拍拍陆云鹿的手,朝寒王侧妃歉意一笑,“云鹿年纪小,性子有些急。” 她拍着陆云鹿的手,没有说陆云鹿不对,同样也堵了寒王侧妃的嘴。 “是,是呢!快请进吧!” 门口纠缠只能让人看了笑话,寒王侧妃紧忙招呼众人进门,说话间,看向傅灿雪,两人眼中有一瞬间的目光交流。 都是当妾的,有些时候能感同身受。 谢安漾拉着陆云鹿随寒王侧妃往里走,穿过走廊,前厅院内一下子热闹起来。 寿宴为喜,众人都惊心打扮,穿戴精美,一眼看去,满园色彩缤纷,加上正值盛放的时节,满园的花朵陪衬,让人有种进入百花仙境的感觉。 到底是皇嫡子,寒王府不管从装潢还是气势都派头十足,相比之下,翊王府便透着一股冷兵器的阴寒,加上他家那个不苟言笑的大神,怪不得人家说翊王府就是阎王殿呢。 “哎呀,侧妃,我们正说到琼州的软烟纱呢,你可要定几匹?” 这是,人群中传来一声娇呼。 谢安漾抬头,便瞧见一张精致美艳的脸,配上名贵的金钗簪环,尤其是这条罕见的冰蚕丝绒长裙,更显得贵气十足。 在谢安漾抬头时,她也看到了谢安漾,原本笑靥如花的脸上一僵,随即一瞬间的阴沉。 这个女人生得这样好看,竟将自己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这是丹阳县主,忠勇侯家的,皇贵妃的小表妹。”陆云鹿压低了声音在谢安漾耳边说道。 皇贵妃的表妹啊…… 谢安漾眉梢一挑,心中暗自衡量一翻,忍不住冷笑。 为了对付自己,寒王侧妃还真是费心了! 寒王侧妃瞧见丹阳县主对谢安漾的敌意,低垂的眸中迅速闪过冷笑,紧接着抬起头来,笑的一脸温柔和煦。 “好的好的,我家王妃最喜欢琼州的软烟纱,这次承了丹阳县主的便利,定是要好好定几匹才行!” 在外人面前,寒王侧妃可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小妾。 她笑着走上前,然后自然的拉过谢安漾的手向众人介绍。 “刚才你们还好奇久不出门的翊王妃究竟生得如何模样,现在这不就见到了!不曾想,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众人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寒王侧妃身边这位倾城女子,当下还猜想是哪家深闺不出的小姐,听到“翊王妃”三个字,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扛着大刀出嫁的悍妇?听说她还胆大包天的把晋王打了一顿! 外面相传,她可是长得虎背熊腰,模样奇丑,可眼见这位又仙又美……众人实在想象不出她拿着砍刀是什么样。 再瞧旁边傅灿雪这个受害者,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后,明明看起来那么委屈,可众人怎么就觉得这是应该的呢? 果然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你就是三……翊王妃?”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身着鹅黄色软纱的女子,与他人不同,她的衣服是以金线勾边,袖口处秀有皇家纹路,想来是哪位公主了。 果然,这想法刚刚闪过,便见众人委身行礼,就连陆云鹿也跟着低下了头。 “参见七公主。” 七公主乃皇后所出,寒王的胞妹,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生得娇美动人又以自己容貌为傲,见不得长得比她好看的人。 “免礼。” 七公主一摆手,再次转向谢安漾,目光在她身上一打量,果然就沉了脸,“最近皇都到处都是你的传闻,你很厉害啊!” “可不是嘛!” 不等谢安漾开口,丹阳县主凑上前来,道:“没想到翊王妃不光行事让人震撼,更是生得一张倾城容颜,侧妃还夸她是仙女呢!” 她瞥向谢安漾,笑得一脸阴邪。 这年头,长得漂亮也是错,谁叫你把地位尊贵的人都比下去了呢! 果然,七公主闻言脸色就更沉了。 “仙女……呵!” 七公主嘲讽得朝谢安漾瞥一眼,“仙女穿的是天丝,喝的是琼浆玉露,听说吃的也是灵丹仙药,不知传说可否属实啊,翊王妃?” 灵丹仙药她不清楚,但是太上皇酷爱炼丹,谢安漾正是从那什么荒山野岭的道观里接进皇城的。 一个乡野丫头,出身卑微,不过是懂得那不务正业的丹药,便仗着太上皇的势摇身一变当上了翊王妃,说到底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骨子里还是流着低贱的血!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又微妙的变了变。 听说,她嫁入翊王府其实是用来冲喜的。 第72章 引战,狗咬狗 眼瞧着众人眼神不对,陆云鹿眉头一皱就要开口,这一次,却被谢安漾拉了回去。 “灵丹妙药不敢说,但救人性命化去病灶还是可以的。” 谢安漾弯着眉梢轻笑,目光却凝在七公主脸上,“七公主最近肺热内燥,不适合用碧灵仙露这种刺激性的纯露护肤,尤其在女子月信这几日……” 她忽然凑近七公主耳边,压低了声音:“当心小红疙瘩蔓延,毁了整张脸!” 说完,站直身体朝丹阳县主抛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丹阳县主脊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七公主冲她怒吼。 “赵丹阳,你竟敢害我!” 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一听到毁容,七公主就吓坏了。 如谢安漾所说,七公主脸上的确长了很多小红疙瘩,仔细想想,就是从用了丹阳县主送的碧灵仙露开始的,也就是用厚厚的粉遮住才不明显,可如今已经开始发痒溃烂了! 丹阳县主吓得一哆嗦,紧忙解释,“七公主,我怎么可能害你!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说,我给你的可是最好的纯露,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呢!” “你自己都不敢用的东西给我用!你好大的胆子!” 七公主急眼,一巴掌甩在丹阳县主脸上。 这一着急,明显感觉到脸开始发痒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七公主慌了。 丹阳县主被抽得晕头转向,抬头瞧见谢安漾唇角带笑,怒火腾地一下冲向了天灵盖。 “你陷害我!”她捂着脸朝谢安漾咆哮。 谢安漾拉着陆云鹿完后退一步,然后顺手在桌上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 “我是第一次见七公主,也是第一次见你,并不知道碧灵仙露是你送给七公主的,你倒是说说,我是从哪个阶段陷害你的?” 说完,“咔”的一声磕开瓜子,舌尖一转将果仁勾入口中,瓜子皮转手扔在旁边的碟子里。 太嚣张了!她简直太嚣张了! 丹阳县主气得眼珠子泛红,张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七公主眼神变了变。 第一次见,隔着厚厚的粉就能看出她脸上的症状,她果真有几分本事…… “哎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看势头不对,寒王侧妃紧忙出来圆场,她暗示下人扶起丹阳县主,转而拉起七公主的手。 “丹阳县主可是自小陪伴七公主长大的,怎能害你?更何况,女子正因为年轻才会偶尔出现一些猝不及防的问题,过了这几日便能恢复如初,皇上都说了,七公主可是这几个孩子里生得最漂亮的呢。”寒王侧妃安慰道。 女子到了月信的日子,本就容易生出些痘痘,这样没什么稀奇的。 一时间,众人也跟着附和劝解。 七公主没再追究,可脸色也并没有缓和,只有她自己知道,脸上的红疙瘩并不是偶尔冒出来的,那是一片,密密麻麻。 “我累了,回宫!” 七公主将寒王侧妃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转身就走。 七公主离开,众人松了一口气,寒王侧妃看向谢安漾,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 “本想介绍大家给你认识,如今却……是我没考虑周全,这样,我带你……” “漾姐姐,我带你去见寒王妃!” 陆云鹿唯恐众人再找茬,拉着谢安漾就走,还特意跟寒王侧妃交代一声,“我们自便就是,侧妃不用招呼我们。” “那……好吧,你们玩儿得开心。”寒王侧妃嘴角强行抿起笑容。 只听说谢安漾是个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冲动性子,所以她才叫来了七公主,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砸了自己的脚! 她倒是有几分手段! 不过,今日可没那么好过! 这边谢安漾被陆云鹿拽着往里走,穿过长廊没什么人了,陆云鹿这才忍不住一跺脚。 “这个姜伊人,仗着是皇后的侄女,还拿自己当正室了,说什么把你引荐给大家,我看她是纯粹利用别人为难你!真是一肚子坏心肠!” 瞧着陆云鹿那愤愤的模样,谢安漾反而笑了。 “你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我当然也明白,气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人欺负过?” “倒也是……” 陆云鹿想了想,立马不气了,她抬头看着谢安漾,问道:“你怎么知道七公主用的碧灵仙露是赵丹阳给的?” 见识过谢安漾的医术,陆云鹿完全相信她一眼就能看出病灶所在,可她不是算命的,头一回见面怎么能知道那么细致的问题? 谢安漾轻笑,伸手在自己鼻尖指了指,道:“碧灵仙露有一股微弱的苦味,丹阳县主身上也有,而且,从七公主出现,丹阳县主的姿态就放低了,这是下意识动作,所以我猜想她平常习惯了讨好七公主,这两条结合起来,得出结论并不难。” 一番话,听得陆云鹿连连点头。 “以前我只觉得兄长分析境况和人心时很神,没想到,你也这么神!” 说完,她有些沮丧的垂了脑袋。 只有她傻呵呵的啥也看不出来嘛…… 谢安漾轻笑,伸手在陆云鹿肩膀上拍了拍,“急什么,你才多大,最起码,你没有被人拿来当枪使。” 这比之前那些跟着附和的女人可强多了,就算一开始被傅灿雪挑唆,她也很快明白过来。 这孩子只是被战云霆保护得好,并不傻。 “说的也是!” 这么一想,陆云鹿就开心多了,拉着谢安漾继续往前走,“你别理会寒王和侧妃,姝姐姐可是很好的。” “好好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帮寒王妃瞧瞧。”谢安漾应道。 这次来参加寒王妃的寿宴,除了她自己的盘算,还有陆云鹿的请求,寒王妃病了,三年,换了几个太医,吃了很多药,可是不见好,所以这次陆云鹿才求着谢安漾帮寒王妃瞧瞧。 两人穿过走廊,眼看就到寒王妃的寝院了。 正走着,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旁侧飞了过来,谢安漾眸光一凛,伸手拽住陆云鹿,一个转身,抬脚将那东西踢了回去。 “哎哟!” 一声惊叫从旁边花丛里传出,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人球滚了出来。 “什么东西!”陆云鹿惊叫一声。 第73章 被碰瓷 谢安漾也吓了一跳,待那人球滚着停下来才看清楚,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唉哟,可疼死我了!” 孩子白胖胖的,小包子一样,如今趴在地上直哼哼,手捂着刚才被谢安漾打中的脑门,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谢安漾站在原地看着那孩子,不动也不说话,就勾着唇角看他,脸上神情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孩子趴在原地哼哼着不动,那意思是让谢安漾过去,可半晌人家都不搭理他,似乎感觉没面子,眼睛一横,双手撑着地面自己站起身来。 等那孩子站稳,才看清楚他的脸。 虽然还没有长开,可那精致的五官已经让人忍不住暗自赞叹了, 小小年纪就这般英俊逼人,长大了那得是何等风采? 这边谢安漾正赞叹,只见那孩子捂着屁股晃晃悠悠走过来,小包子脸鼓起来,带着一抹气恼。 “你竟然敢伤我!” 孩子怒气冲冲开口,下意识地伸手指向谢安漾,可想想似乎又觉得拿手指人不妥,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所以呢?” 谢安漾睨着他,表情不喜不怒,平静得让人心虚。 孩子愣住,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不对呀!她怎么是这个反应?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问他是谁吗?一旦回答,她应该很紧张问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啊? 可,这个女人漫不经心是几个意思? 小包子疑惑得憋了半天,咬牙抬起头来:“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问我就自己告诉你,等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紧张了!哼! “永安王?你怎么在这!” 不等谢安漾开口,陆云鹿探出头来惊呼一声。 这一声,让小包子脸上还没来得及浮现的得意僵住。 就不能让人完整的装个样子嘛! “本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你管!” 他没好气的朝陆云鹿瞪一眼,又转向谢安漾,“怎么样,怕了吧!” 永安王姓甄,名唤予安,是大长公主之子,也是原主太上皇同宗血脉的亲外孙,皇帝登基为了彰显仁孝便册封了大长公主一对儿女灵韵公主和永安王之位,除了继承皇位,永安王身份地位与皇后嫡出无差,可见其尊贵。 按说,打了他,的确应该害怕,可……她是谢安漾啊,跟太上皇干架都不带含糊的,还害怕他个小土豆子? “所以呢?”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飘出一抹戏谑。 “所以……” 永安王摸着被石头砸疼的脑袋想了想,然后脖子一梗,“所以,你得给我磕头认罪,然后赔偿我!” 说完,生怕谢安漾不答应,屁股一撅就躺在了地上,还带蹬腿的。 “唉哟,疼啊,疼……” 谢安漾,陆云鹿:“……” 这,堂堂永安王,太上皇的大宝贝,怎么还带碰瓷的? “起来说话。”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开口。 永安王停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谢安漾,又开始打滚。 “不管,我脑袋疼,你赔我……” “啪!” 谢安漾猛地一甩鞭子,直接抽在永安王身边的大理石地砖上。 永安王吓得一哆嗦,扭头看着旁边大理石地砖上的裂纹,小身板一颤,挪蹭了两下又撅着屁股站了起来。 他脚步往后挪,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这才梗起脖子,“你要是敢打我,你……你等我长大了揍死你!” “噗……” 陆云鹿没忍住,笑出声。 好家伙,这威胁还带等几年的。 “好,我等你长大的。” 谢安漾扬了扬眉毛,正准备收回鞭子,谁知一抬手,那小子以为她要松手,撒腿就跑。 “给我回来!” 谢安漾一声冷喝。 前面永安王吓得磕绊一下,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就听“嗖”的一声传来,腰间似乎被什么抓住,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鞭子拽了回去。 永安王抬头就看道谢安漾那张“女鬼”一样的脸,小嘴一咧。 “放开我,你这个恶人放开我!” 他伸着爪爪使劲儿刨了几下,发现根本够不着谢安漾,气得直蹬腿。 “恶人?” 谢安漾眉梢一挑,松开手,永安王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你我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凭什么说我是恶人?” 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是有人教的。 永安王摔疼了屁股,就更气了,鼓着腮帮子朝她伸手一指,“你就是恶人!你不光在翊王府横行霸道,还敢不把我大长公主府放在眼里!现如今还打我,你果然是个张狂放肆的凶悍妇女!” 前面的话,谢安漾倒是不怎么在意,可听到“凶悍妇女”四个字,她的脸陡然一沉。 妇女!老娘还是个黄花妙龄美少女呢,怎么就妇女了! “你再说一遍?” 谢安漾一甩手,鞭子“唰”的一下飞到永安王跟前。 永安王吓得一抖,小嘴一咧刚要嚎又听谢安漾一声“不许哭”,鼻子一抽还真给憋回去了。 “在翊王府横行霸道?不将大长公主放在眼里……” 谢安漾睨着他,幽幽道:“这话,该不会是大长公主在背后编排我吧?” “我娘才不会说人闲话,是你翊王府的侧妃说的。”永安王想都没想,张嘴就说。 呵,小孩子就是容易诈。 “你听她胡说!”陆云鹿皱了皱眉头。 “可她大婚就是没来大长公主府请安,还……” 永安王不服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还用石头打伤我,我要告诉我娘,她定会惩治你!” 谢安漾低头,永安王额头上的确红了一片,可……那不是自作孽吗! “地上那弹弓是你的吧?”她问。 永安王扭头,紧忙将弹弓捡了回来,生怕谢安漾抢走似的抱在怀里。 “弹弓是你的,石头也是你打出来的,如今砸中的还是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安漾挑眉。 永安王一愣,就觉得……她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不,不是!才没道理! “我不管,反正你要赔我,还要给我娘磕头认错……”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挪,瞧着距离够远了,扭头转身就跑。 “嘿,你……” 陆云鹿在后面喊一声,就见永安王的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更快了。 “啊……救命啊,坏女人要打我!” 第74章 你家侧妃还挺浪啊 他捂着脑袋,一会儿功夫钻进花丛里就不见了。 “这算什么事儿!这傅灿雪还不长记性!”她眉心凝蹙。 谢安漾倒没在意,她瞧着小包子离开的方向,眼底泛起一片寒凉。 不是傅灿雪不长记性,而是她只能这样做。 永安王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来,很快,谢安漾和陆云鹿到了寒王妃寝院,门口,已经有人在迎了。 跟着往里走,刚进们浓郁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即便谢安漾常年与草药打交道,还是皱起了眉。 不是因为草药味道难闻,而是屋子里各种草药混合,其中不乏相冲的味道,这在某种程度上让谢安漾很不舒服。 “王妃,翊王妃和云鹿郡主到了。”丫鬟在门口通报一声。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柔和又轻弱的声音。 “姝姐姐!” 陆云鹿几步到寒王妃身边,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心疼道:“上次不是说找到好药了吗,怎么如今看来竟还不如从前了!” 寒王妃拉着陆云鹿,勾起唇角,可笑容略显苦涩。 “大抵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再好的药也补不足亏空。” 说话间看向随陆云鹿进来的谢安漾,道:“这位便是翊王妃吧,大婚之日没能前去贺喜,真是失礼了。” 不是失礼,而是寒王不让去。 不止寒王府,整个皇室,满朝文武,但凡懂得察言观色的,都没去,更何况,参加一个死人的婚宴,本就是晦气的事。 谢安漾也不在意,同样勾起唇角朝寒王妃露出一个笑容。 “姝姐姐,你听说了吗,我兄长已经醒过来了,就是漾姐姐治好的,漾姐姐医术可好了,你让她帮你瞧瞧,你的病肯定也有办法的。”陆云鹿紧忙道。 “还是我鹿妹妹疼我。” 寒王妃拍了拍陆云鹿的手,轻笑:“好,我让翊王妃帮我诊病,你先去外面吃点心等着,知道你要来,阮妈妈新手做了你最爱吃的莲花酥。” 听到“莲花酥”,陆云鹿眼睛里都冒光了。 “漾姐姐,姝姐姐就交给你啦!” 跟谢安漾知会一声,陆云鹿兴高采烈的奔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谢安漾和寒王妃。 “我没想到,你竟真的会来。”寒王妃看向谢安漾。 她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翊王妃竟是个和陆云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实在没办法将她和外面那些传闻联系起来,更难以相信竟然是她将寒王…… “云鹿很担心你,为了让我来,巴巴的帮我晒了三天草药。” 谢安漾抿唇轻笑,坐在寒王妃的软塌边上。 “云鹿是个与人真诚的孩子。” 寒王妃叹一口气,抬头瞧她也不号脉只盯着自己看,疑惑蹙了蹙眉,“不是要帮我诊病吗?” “你的确虚不受补。” 谢安漾敛了敛目光,道:“玉露丸这东西,一时可提神祛倦,殊不知,这一时的爽利却是提前预支精气神,以后别吃了。” “你知道我在服用玉露丸?” 寒王妃一时间疑惑,不过很快又了然了,应该是陆云鹿告诉她的,想了想,又问:“那我该吃什么药?你要给我开?” 之前太医给开了不少药,却都没有效果,她现在烦死了一日三餐的喝那些苦汤子。 她皱眉,却见谢安漾摆摆手。 “我不给你开药,你也用不着吃。” 她端起杯盏抿一口,道:“有些事情该放手就放手,方便了别人也放过自己,届时,你的病自然会好。” 郁结成疾,这病有些矫情却能要人命。 寒王妃有种被人戳中了肺管子的恼羞,脸色一沉,“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寒王妃病从心起。”谢安漾开口。 寒王妃蹙眉,视线凝在谢安漾脸上,那样一张单纯的脸,眸光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多谢你帮我看诊,请回吧。” 寒王妃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等谢安漾在说,翻身面向里。 谢安漾挑眉,还是个病娇王妃! 不管如何,陆云鹿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谢安漾撇撇嘴,犹豫了一下,将一盒锦盒放在桌上。 “这盒药,胸闷时服用一粒,可以让你舒服些,当做是寿辰贺礼了,你若不信我,随手扔掉也可以。” 说完,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轻弱的声音。 “别去沁园。” 谢安漾怔愣片刻,淡淡道一句“多谢”,紧接着抬脚走了出去。 她刚出门,寒王妃便撑着起来,抬头,看到寒王自门口出现的那张脸,眼中有一瞬间的慌乱闪过。 “你来做什么!” 她勉强压住紧张,趁着倒茶的功夫将桌上的药收了起来。 寒王睨着她,冷哼一声,“本王过来就是提醒你,今日寿辰,你可别自己扫了兴。否则,到时丢人的是你。” “若是在乎所谓的脸面,我就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寒王妃自嘲的笑了笑,抬头,迎着寒王阴冷的目光,嘲讽道:“为了一个连根基都没有的丫头,你可真是上心。” 不就是被扒光了在城墙上晒一宿吗,你寒王干的事可比这缺德多了。 寒王顿时眸光一凛,喝道:“你只管坐着收你的礼物,其他事情最好不要管!” 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带着威胁,说完,拂袖而去。 回到前庭花园,宴会就要开始了,各家亲眷坐在各家位置上,大厅正中央舞台奏乐已经开始。 “漾姐姐,我在这里。” 陆云鹿嘴里啃着一块糕点朝谢安漾招招手。 “眼瞅着你回来之后已经胖一圈了,你还吃!” 隔壁的顾星瞳歪过头来,一脸嫌弃的摇摇头,“再吃你就胖的没人要了,到时候就是一只废鹿!” “我又不用你要,废什么话!” 陆云鹿朝顾星瞳翻个白眼,一边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她本来想离顾星瞳远点,可又觉得不能让这傻狗挨着漾姐姐,衡量之下,又挪了回去。 “你去旁边,我要挨着你家王妃!”顾星瞳嚷道。 “我家人,凭什么你想挨着就挨着?偏不!” 陆云鹿往边上挤了挤,朝谢安漾招手,“漾姐姐,坐这里。” 谢安漾远远就看到两人掐架,无奈的叹一口气,顺着陆云鹿给她腾出的位置正准备坐下,却见傅灿雪身边的碎玉走了过来。 “王妃,我们侧妃不舒服,请您过去瞧瞧。”碎玉上前,恭恭敬敬行一礼。 第75章 陷害 谢安漾挑眉,傅灿雪一个侧妃不舒服,让她正妃去伺候?多大的脸! “她不舒服,找大夫便是。”她直接决绝。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陆云鹿在旁边添了一句。 碎玉皱了皱眉头,视线在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如今在外,我们都是翊王府的人,还是别让人看了笑话。” “笑话?” 谢安漾低头抿一口果茶,忍不住笑出声,“她生病不请大夫反而来找我,这本来就搞笑!” “不,不是的。” 碎玉一脸为难,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夫都是男医,不方便。” 不方便看男医?那方面的么? 谢安漾抬头,笑得一脸玩味,“你家侧妃玩儿得挺浪啊!一个人都能得妇科病?” 自从嫁过来,别说碰她,战云霆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就得了妇科病? 这话说得毫无遮拦,听得碎玉又急又气,可求人还得放低姿态。 “王妃,求您了,去看看侧妃吧,您医者仁心,侧妃也是一条命啊!” 好一句“医者仁心”,道德绑架这玩意,还真是从古至今都不少! 谢安漾向来讨厌被人强迫,可见碎玉这般表情,她倒好奇傅灿雪这次又是什么路数。 想了想,她点点头,“行吧。” “漾姐姐!” 陆云鹿伸手去拽,却见谢安漾朝她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谢安漾没让陆云鹿跟着,自己随碎玉往宾客休息的庭院走去,穿过月亮门,看到门口上红底金字的“沁园”两个字,她眉梢一挑。 寒王妃刚刚提醒她别来沁园,如今就被碎玉领了过来,看来,她们的确是憋了个大的! 跟着往里走,谢安漾暗自观察着四处景致。 不得不说,寒王府是真的阔绰,只不过是用来招待宾客的院落,庭院之中竟有湖有假山。 湖中荷花争相绽放,锦鲤在阳光下闪烁七彩光芒,明明学了那么多古诗词,可眼见前所见让她只能想到“卧槽,真漂亮”几个字。 “侧妃就在前面第三个房间,奴才先去马车取衣服过来,先行离开。” 刚进沁园,碎玉便忍不住开口。 谢安漾低头,视线在碎玉脸上停留。 那一瞬间,碎玉下意识屏住呼吸,片刻,见她摆摆手才松一口气。 “去吧。” 碎玉行礼,转身就走。 谢安漾继续往前走,绕过假山,隐蝠从山洞中出来。 “里面一切正常。”隐蝠禀告道。 谢安漾倚着假山的石头,眉心一蹙。 一切正常?这怎么可能! 他们折腾了这半天,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 拧眉正想着,这时,流动的湖水中飘过一件衣服。 谢安漾一愣,紧接着便认出,那件衣服不是之前永安王那小包子穿的吗? 正想着,碎玉的声音传来。 “王妃,你怎么能对永安王做出这种事!” 生怕外面众人听不到似的,故意扯着嗓子喊。 这声音一出,果然,外面众人就涌了进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身体不爽”的傅灿雪。 “出了什么事!” 傅灿雪刚进来就朝谢安漾的方向喊一句,顺便将众人的视线都引到了谢安漾这里。 “我,我看到王妃……” 碎玉看似紧张的哆嗦了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寒王侧妃也急了,催促一声,说着话扭头朝湖边看,眸光一凛,“哎呀,那不是永安王的衣服么!” 这一句,引得众人都往湖里看,跟着紧张起来。 “翊王妃,你怎么能对永安王下这样的狠手,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胡说什么,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家王妃做的!” 这时,三宝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谢安漾跟前,长开了双臂。 谁也不准动王妃一根汗毛! 谢安漾站在三宝身后,明明应该为他这番举动感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抬起一脚踹上去。 “之前永安王还哭着说翊王妃要杀他!肯定是她做的!” 刚才说话的声音又开口,这话引得众人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永安王还说要报仇,莫不是去找茬被翊王妃……” “那可是永安王,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不敢,之前不还打了晋王一顿!” 一时间,议论声自人群中传开,字字句句都指向谢安漾是凶手。 谢安漾看着众人讨论得激烈,她站得有些累了,歪着身子往假山上靠了靠,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竟“咔咔咔”的磕了起来。 隐蝠站在旁边瞧她一眼紧忙别开了眼神,然后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 众人一愣,扭头看着当事人这老神在在的样子都惊呆了! 嘿,说你呢!你装什么大头蒜! “翊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寒王侧妃忍不住开口。 谢安漾朝旁边喊得声音最大的胖女人摆摆手,胖女主眉眼一横,见寒王侧妃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伸出手来。”谢安漾开口。 胖女人犹豫了一下,张开手。 就在众人以为谢安漾有什么深意时,却见她将磕完的瓜子皮放在了胖女人手里。 “拿好了,别随地扔,破坏环境会让人家说你没教养!” 众人:“???” 挺漂亮一姑娘,真狗! 胖女人气得脸上的肉都颤了,刚才她一直说谢安漾是乡野丫头没教养,如今这是被针对了啊! “你……” “闭嘴!” 谢安漾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而看向众人,唇畔勾起不咸不淡的笑,“刚才大家的话,我大概听明白,之前我跟永安王是有点小冲突,所以你们便怀疑到我身上,可……” 她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笑容骤然一敛。 “这个时候,你们不赶紧安排进湖里打捞,凭什么只因为一件衣服便认定永安王已经淹死了?” 这么一说,众人脸色骤变,寒王侧妃猛然间回过神来,紧忙吩咐。 “快,快派人进湖里打捞!” 话音落,旁边的侍卫才往湖里跑。 众人一时间也有些懵,是呢,刚才为什么不赶紧救人,而是在这里谈论凶手呢? 他们似乎意识到在无形之中被人引导了。 正想着,就听谢安漾又说:“你们有谁亲眼看到我将永安王推进湖里的?” 第76章 寒王,还挺白的 人群中鸦雀无声。 寒王侧妃眉心凝蹙,在没人注意时朝碎玉使了个眼色。 碎玉攥着拳头,犹豫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 “我好像看到王妃推了一把……” “你看到我推的是永安王?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当时我的动作是什么样?” 不等碎玉说完,谢安漾接连几个问题抛了出来。 碎玉目光闪烁,一时间被她问慌了。 “诬陷当家主母是什么罪名,你家侧妃刚刚经历过,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哦。” 她半眯着眸子,视线落在碎玉脸上,“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亲眼看到我将永安王推下去了吗?” 碎玉被她的目光一灼,刚刚咬牙下定的决心哗啦一下就碎了。 “我当时站得远,可能也……不太清楚……”碎玉含糊了。 谢安漾一声冷笑,再转向寒王侧妃,“我是接了你的邀请函来参加寒王妃寿宴的,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 简而言之,我是你的客人,我出了事你也别想摘干净。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转向寒王侧妃。 是呢,你寒王府和翊王府向来不怎么来往,这翊王妃在外名声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你请她来是要给她找不自在还是给宾客找不自在? 眼瞧着众人眼神不对了,寒王侧妃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紧张,不过也只是一瞬,紧接着抬起头来,一脸无辜。 “我只是想着都是皇室血亲,理应多多走动才是,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眉心微蹙朝谢安漾看一眼,为难道:“翊王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永安王怎么会……” 话说一半,犹豫了一下,又拐了弯,道:“你怎么能与永安王计较呢,他还是个孩子。” 谢安漾眉梢一挑,差点笑出声来。 这话里话外,还是将杀人的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啊! 她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寒王侧妃,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冷喝。 “出了什么事儿!”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院内,众人神色一顿,纷纷行礼。 “见过寒王殿下!” 谢安漾也扭头,瞧见寒王的瞬间,眉梢一挑。 呵,这就是寒王啊,穿上衣服还认不出来了! 当时干活的是隐蝠,她负责指挥,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正经”的见寒王,这让谢安漾不由得内心涌起一阵感慨。 听说,他还挺白的…… “怎么回事!”寒王冷着脸开口。 “是永安王,方才湖面上漂来永安王的衣服,翊王府的碎玉说瞧见是翊王妃将永安王推进湖里……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呐,我们该怎么跟大长公主交代!” 寒王侧妃声音颤抖,都快哭出来了。 她的话听起来是陈述事实,可言语之间却又引导了众人的思路,将矛头对准了谢安漾。 翊王府的人瞧见是谢安漾做的,自己人指正自己人,无形之中将寒王府摘了出去。 寒王脸色骤然一沉,转脸看向谢安漾的一瞬间,眸中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长得很美,足以让他惊艳,那一瞬间甚至生出了想要占有她的念头,可紧接着想到自己夜挂城墙,风吹裤.裆屁.眼凉的屈辱,立刻好感全无。 不能让她活! 弄死她! “人证物证俱在,翊王妃,你有什么话可说!”他瞪着谢安漾,咬牙切齿。 众人瞧着寒王这般怒气盖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为永安王担心而生气,殊不知,他和谢安漾的私仇简直不共戴天。 “人证物证俱在?” 谢安漾昂起头,迎着寒王的怒目,笑了。 “所谓的物证,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没准只是永安王不小心扔进水里的呢?至于人证……” 她朝碎玉看一眼,接着说,“她刚才也说了,站得远,并没有看清楚,只凭这,你们就要将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寒王,其心可诛啊!” 寒王一噎,周身寒意瞬间散开。 “事关人命,由不得你巧舌如簧,来人,去请大长公主来!” 他冷喝一声,再朝湖面看一眼,冷冷开口,“如今永安王的尸身还没找到,就委屈翊王妃与我进宫,去皇上跟前分说分说吧!来人,拿下!” 声音刚落,早已守在旁侧的侍卫冲出来,眼瞧着就要动手,可谁知刚到跟前,就听“唰”的一声阴风自耳边擦过,紧接着握在手里的佩刀“当啷”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呵,寒王这是欺我翊王府无人吗!” 沉冷的声音自传来,众人猛然扭头,看到战云霆那双阴寒如冰的眸子,瞬间有种冰冻三尺的压迫感。 他的气场太强了,明明是行动不便才坐的轮椅,可众人便俯视看他,依旧莫名生出一股卑微感。 幽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战云霆朝谢安漾招招手。 “漾漾,过来。” 谢安漾抿唇一笑,越过寒王,走到战云霆跟前。 “你怎么来了?”谢安漾眨着眼睛问道。 战云霆拉着谢安漾的手,柔声道:“我怕你性子太柔弱,出来被人欺负。” 众人:“???” 拿着砍刀出嫁的女人,你说她性子柔弱? 哪里柔?哪里弱! 你怕不是腿上的伤转移到脑袋了吧!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翊王这是笑了? 众人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总觉得那光芒太闪,眼睛快要被刺瞎了。 他可是阎王啊,他怎么能笑! 众人震惊余,战云霆又转向寒王,一瞬间危险气息散开。 “蓄意为难,暗中挑拨,栽赃陷害,这就是寒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胡说什么!” 寒王脸色阴沉,在看到战云霆的一瞬间,他的心态就已经开始崩了。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卧床不能起吗? “话不能乱说的,我们可是按上宾招待翊王妃的。” 寒王侧妃也紧忙开口,说话间,朝人群中使个眼色,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侧妃可是将府里最好的茶果点心都拿出来招待翊王妃,我们都没吃上。” “之前惹怒七公主的也是翊王妃,侧妃还好言帮她们劝和……” …… 刚有两个人说话,就见战云霆那杀神般的目光扫过来,众人只觉得脊背一凉,要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他真是阎王,拿人命的阎王! 在“死”这个字面前,寒王侧妃给她们的好处不值一提。 众人不说话了,战云霆慵懒的挑了挑眉,道:“是不是乱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家王妃向来柔善心慈,不与人争,若真有矛盾也定是他人作怪,能让她这么个好脾气的人冷了脸,你们得多丧心病狂!” 第77章 别欺负我们漾漾 众人:“???” 说这话,你礼貌了吗? 众人就觉得听战云霆一席话莫名手痒,要不是没那个胆儿,真想动个手。 “老三,你可看清楚这是在我寒王府!我本体恤你大病初愈,不与你计较,却也由不得你放肆!” 寒王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战云霆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刚才那番话的?还要点脸吗! 战云霆抬头看向寒王,目光幽冷如深潭,寒意自骨内向外沁出。 这一眼,看得寒王脊背一紧,突然有种往深渊里陷的错觉,他攥起拳头,刚要开口,就见湖边打捞的侍卫回来。 “王爷,湖里都找遍了,没有!” 没有? 众人一顿,神情诧异的看向碎玉,刚刚说看到有人将永安王推下去的是她吧? 虽然后来又说没看清楚是不是翊王妃,可推人是看到的吧! 事到如今,人呢? 碎玉更是受了惊吓般瞪大眼睛,怎么会没有呢?怎么可能没有! 人是她亲自推下去的,一直看着永安王扑腾了两下没再上来她才离开,怎么可能没有! “呵,很惊讶是不是?” 战云霆不失时机的冷嘲一声,随即抬手打了个响指,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陆云鹿带着永安王从月亮门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灵韵公主。 怎,怎么回事! 众人惊得齐齐张大嘴巴,随着永安王走近,有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 人,没死啊! 碎玉整个人都僵了,脑袋嗡嗡嗡的,她想逃,可双腿不听使唤,眼看着永安王到了跟前,就见他抬手一指。 “姐,就是她把我推进湖里的,还按着我的头不让我上来!” 稚嫩的声音从永安王嘴里传来,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下巴一沉,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寒王侧妃! 他指的竟然是寒王侧妃! “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推你了!” 寒王侧妃慌了,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这件事,她并不无辜,可动手的不是她啊! 甚至,出事时她也并没有出现在永安王跟前,可他为什么要指认自己? 灵韵公主拉着永安王上前,缓缓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抽在寒王侧妃脸上! “甄橙,你做什么!” 寒王惊呼,上前拦住她又要落下的巴掌,“事情尚未查清,你怎么能对侧妃动手!” “呵!是呢,事情尚未查清,寒王殿下还要将漾姐姐押送入宫呢!” 陆云鹿不失时机的接一句,说着话,朝寒王侧妃看去,嘲讽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区区一个侧妃,竟敢对永安王动手,这要是进了明正殿,不知皇上和皇后是什么表情。” 他们连大长公主的命根子都敢动,这分明是不把太上皇放在眼里,这要是落在御史的笔下,皇上便是忘恩背义,黑心烂肠! 皇上本就不是正统继位,尤其在意外界对他的评判,这件事,算是大嘴巴子抽了他的脸,想想就知道有多严重。 寒王侧妃一下子慌了。 “不,不是我!永安王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害他!” 她整个人都在轻颤,也不知是紧张得腿软还是小腿肚子转筋站不住,一句话没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哟,你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纯良!” 陆云鹿又接过话茬,“永安王来找漾姐姐的茬不也是你挑拨的吗?” 一句话出,众人再次惊讶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寒王侧妃。 寒王侧妃猛地抬起头来,同样震惊得看向陆云鹿。 “你说什么?是我?” 那些话不是傅灿雪跟永安王说的吗?怎么又成她挑拨的了? 傅灿雪…… 寒王侧妃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抬头朝人群中看去,却发现,傅灿雪并没有在人群中。 不对劲,这和之前安排的不一样! 一时间,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漫开,迅速贯穿四肢百骸。 被算计了! “不,不是我!我从未和永安王说过任何挑拨的话啊!” 寒王侧妃转向永安王,强行挤出一脸笑意,“永安王你是个诚实的乖孩子,你告诉大家实话,我没有推你,也没有跟你说过翊王妃的坏话是不是?” 她上前,永安王赶紧躲到灵韵公主身后,小脑袋从胳膊缝里探出来,肉乎乎的手指着寒王侧妃。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坏女人把我推下去的,你说我死了之后我娘定不会放过凶姐……翊王妃,到时皇祖祖也护不了她!”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就连平日里和寒王侧妃亲近之人也一脸惊悚的看着她。 这么有逻辑的话,定然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说的出来的! “姜伊人,你还有人什么话说!”灵韵公主冷喝一声。 寒王侧妃猛地打了个哆嗦,此刻脑袋里嗡嗡嗡的,一片混乱。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这话也只是心里想的,怎么可能跟永安王说?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寒王侧妃嘴唇发抖,说着话转向寒王,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王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过!” 寒王的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拧着眉头看向永安王,强压怒意,问道,“予安,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他的眼神狰狞可怖,吓得永安王往后缩了缩,“我没说谎,你别吃我……” 众人:“???” 寒王还吃人? 看永安王这惊恐的模样,分明是被吓到了啊! “甄予安!” 寒王气得肺都快炸了,他欲上前将永安王拎出来问清楚,可还没到跟前,灵韵公主的鞭子就甩了过来。 “我还在这里呢,寒王就要动手,可想而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将人推进湖里也不是没可能!” 一句话,噎得寒王脖子上青筋暴起,憋了半晌龇眉瞪眼开口。 “这其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梗,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都快气疯了,明明应该是这场游戏的策划者,可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引火烧身了! 他的话说得义正言辞却引来灵韵公主的一声冷笑。 “查是一定要查,不过是由皇上亲自查!在此之前,寒王和侧妃还是跟我进宫走一趟明正殿吧!” 说完,拉起永安王就要走。 “阿姐,我冷。” 永安王缩了缩手,低着头嘟哝一句,为了显示他是真的很冷,还“认真”的打了个哆嗦。 灵韵公主嘴角眼皮颤了颤,正要说话,却见一直没说话的战云霆摆摆手。 “予安受到惊吓,需要缓一缓,你且进宫……” “王爷!” 这时,月亮门处传来通报声。 寒王拧着眉头抬起头,就见管家跨着步子跑了进来。 第78章 她把寒王府炸了 管家进门瞧见这么多人楞了一下,随即紧忙汇报。 “府前街道来了一个异域魔术队,说是不光变魔术,还能变钱,如今街上百姓都去了河道对面捡钱,就连院内宾客都出去看热闹,这……是不是将他们请进来?” 今日是寒王妃寿宴,寒王府才是主角,不想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异域魔术队抢了风头,这种情况下,要么将他们赶走,要么请到王府里来,权当增添的节目。 可寒王此刻哪里有心思管什么魔术队,他皱着眉头冷喝一声,“将他们赶走!” 管家吓得一颤,不敢再问,转身去办。 谢安漾斜靠着轮椅,眼瞧着管家出门,半眯着的眸中闪过一丝邪意。 好戏,要开始了! 算账的事交给灵韵公主,谢安漾和陆云鹿带着永安王去马车换衣服。 永安王换好衣服出来,瞧见谢安漾斜倚在马车旁边看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瞪。 “凶女人,你看我做什么!” 说完,见谢安漾一动,转身就准备撒丫子跑,可还没动就被拎住了后脖领子。 “你跑什么!” 谢安漾拎个小鸡子似的将永安王拽回来,半眯着的眼中勾起玩味,“之前不是挺横的吗,还想讹我来着,还以为你多厉害,结果转眼就被人扔进湖里,真怂!” “你才怂!” 永安王两条小短腿一蹬便从谢安漾手里逃开,然后挥着拳头朝她打了过去。 谢安漾长臂一伸,手掌撑在永安王的脑袋上,永安王挥着两只爪爪在空中刨了半天也没够到谢安漾,随后鼻子一抽,竟气哭了。 “我不怂,我就不怂,是他们下黑手,你这个坏女人还教我说谎,我娘说,我骗人会打烂我的屁股!” 他一边哭着控诉还偷眼看谢安漾,见她站着不动就要往地上躺。 “我不管,都是因为你……” “行了!” 谢安漾猛地一声冷喝,手腕一转拎着永安王的衣领子就拽到了跟前,“我好心把你救起来,你倒怨怪我了?那些话是我教的没错,你不愿意说没人逼你,你跟我撒什么泼!小小年纪,茶里茶气的!” 永安王顿时一噎,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三宝偷地雷似的猫着腰走了过来。 “王妃,妥了!” 妥了?正是时候! 谢安漾眉梢一挑,低头看向永安王,问:“现在你也知道害你的凶手是谁了,你是要让你姐姐替你出气,还是自己报仇?” 永安王黑亮的眼珠子一顿,还能自己报仇呢? “我要自己报仇!” 他顿时打了鸡血似的瞪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往谢安漾跟前凑了凑,“这次还要我说什么?”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他变脸倒是快啊,眨眼的功夫就忘了刚才是怎么矫情的了。 怎么反而有种……被他得逞的感觉? “走,带你来玩个刺激的!” 谢安漾拎着永安王朝寒王府后门走去。 前厅。 灵韵公主油盐不进一定要拽着寒王和寒王侧妃进宫理论,寒王侧妃是在没办法,眼皮一翻装晕过去。 一时间,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府医的,前厅整个乱作一团。 “侧妃,你醒醒!” 寒王抱着侧妃一脸心疼,扭头看向灵韵公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她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 “哼,晕了就可以逃避责任了吗?这是哪里的规矩!” 灵韵公主眉心微蹙,说话间示意身边丫鬟去拉寒王侧妃。 “滚!” 寒王一声怒吼将丫鬟喝退,黑着脸大骂:“你们敢动侧妃一下,我让你们死……” 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突然间炸开。 砰——咔——轰!!! 地面剧烈一晃,吓得晕过去的寒王侧妃“嗷”的一嗓子就从寒王怀里蹿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惊讶,很快注意力又被后院卷腾而起的黑烟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地震?还是有什么妖怪要现行? 惊恐自心底涌出,扭头就往外面跑,瞬间满院子的人就乱了。 之前还仪态端庄的深宅贵妇和大家闺秀,再也顾不得优雅,撩起裙子就往外冲,混乱之间,很多人被推到,踩踏,叫嚷哭喊声响起,一时间,危险面前丑态百出。 “怎么回事!” 寒王也顾不上配合侧妃演戏了,扭头朝管家怒喝。 “王爷,王爷不好啦!后院炸了!” 这是,小厮从外面冲了进来,提着嗓子大喊一声。 这一声,盖过满院子人的吵嚷,众人脚步一滞,满脸疑惑的看向寒王。 刚才那方向……不正是寒王府的后院嘛?炸自家后院,他是不过了? 寒王面色骤然僵冷,上前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子,字字句句如嚼碎了从牙缝中挤出来般。 “炸了?为什么会炸!” 王府内宅后院,为什么会爆炸? 刚刚那么大动静,怕是半个王府都废了,那么大的火药量,怎么会在后院! “是,王府后厨着火,结果火势波及到隔壁,把隔壁宅子引爆了,爆炸又波及咱王府……” 小厮哭丧着脸,被寒王这要吃人的表情吓得浑身发抖。 他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着了个小厨房,几桶水就能扑灭的功夫怎么火势就蔓延到隔壁了呢? 寒王眸光又是一凛。 隔壁? 隔壁宅子住着的不是一对足不出户的母女吗?怎么还能炸! “跟我走!” 寒王一张脸沉到了底,也不管进宫的事了,怒气冲冲朝后院走去。 寒王府后院角落。 谢安漾拉着永安王从后门绕了出去,两人猫在树荫遮蔽的墙头喘着粗气。 “怎么样,好玩不好玩,刺激不刺激?”谢安漾咧着嘴,朝永安王睨一眼。 永安王整个人还在兴奋和震惊中,他也没想到,谢安漾给他的那个羊粪蛋威力这么大,竟然把隔壁宅子都掀了还连带着炸飞了半个寒王府。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咱们……没伤到人吧?” 永安王朝四处环视一圈,惊讶的发现原本息壤热闹的街道上,竟没有一个人! “放心吧,姐姐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谢安漾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伸手朝对面河岸一指,“人们都去那边捡钱了。” 永安王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嘴角抖了抖。 啊……那个变钱的魔术队啊!原来是她安排的! 随即想起什么,问:“你怎么知道隔壁院子地底下有炸药?” 第79章 太缺德了 谢安漾抿着唇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寒王看我顺眼吗?” “不啊!” 永安王想都没想,似乎还觉得在这个回答力道不够,又加了一句,“我觉得寒王应该是跟你有仇。” 谢安漾眉梢一挑,呵,这小土豆子人不大,眼力见还挺不错的。 可不是有仇嘛,寒王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那,你家若举办宴会,会邀请一个跟你有仇的人参加吗?”谢安漾又问。 “有仇我还请他,我有毛病啊!我不整他就不错了!” 永安王眼珠子一翻,随即似乎突然间想到什么,眸光一亮,“你知道寒王要整你,所以,那火药是你放的?” 噗…… 谢安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孩子,刚还说他聪明,怎么不禁夸呢! “那兵器库少说也有三年了,能在寒王眼皮子底下秘密运作了这么长时间,定是戒备森严,你觉得我能有那个能耐把火药放进去?”谢安漾没好气道。 永安王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也是,你这个人是没什么能耐的。” 谢安漾:“……” 我用你说这么直白? 正说着话,就听脚步声传来,谢安漾和永安王紧忙闭了嘴,跳下墙头离开。 寒王到的时候,大火刚刚扑灭,他站在湖边走廊一眼望去,直接看到后面的街道,此刻一阵风卷着烧焦味吹来,让人有种被剃光了后脑勺的错觉。 半个寒王府都没了! 整个后宅庭院光秃秃一片几乎没剩下什么,就连寒王的书房和寒王侧妃的院子都没有幸免于难。 寒王侧妃呆愣片刻,忽然“嗷”的一嗓子哭出来,紧接着眼皮一翻就晕过去了。 她这个人,向来喜欢把东西死攥在手里,这些年仗着寒王的名头捞了不少好处,甚至还在自己院子里建了个小金库。 这一炸…… 完了!什么都没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寒王看寒王妃一眼,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钱财这些不重要,要命的是他那些文函和数据,那可都是他这几年费尽心思积攒的势力和人脉,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机密信件! 没了,什么都没了! “王爷,隔壁宅院地下发现大量兵器和火药!” 这时,侍卫首领挎着刀进来。 “什么!” 寒王眸光一凛,眼珠子都红了。 兵器,火药! 兵器暂且不说,可火药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寒王府隔壁! 侍卫首领上前一步,稍稍压低声音,道:“王爷,查出的兵器上,有晋王的专用符号,另外抓了三个看院的下人,已经招了,隔壁宅院是晋王的隐秘兵器库。” 寒王惊呆了! 转而怒火直冲天灵盖! 晋王竟然将秘密兵器库建在寒王府隔壁,还尼玛用一对孤苦母女做伪装,好消除他的戒备! 谁能想到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母女家地底下竟然是兵器库,光是兵器就算了,关键还有炸药! 难怪他总觉得街道上总有几个生面孔时不时出现,原来竟是伪装的护院! 太特么缺德了! “来人,带上寒王府所有府兵,给我围了晋王府!” 寒王一声令喝转身就往外走。 灵韵公主脸色一沉,就要上前再理论却被战云霆拦住。 “兵器库炸了寒王府这么大的事儿,够寒王喝一壶的,左右也是要上明正殿,不如先去看看热闹。” 说完,手指一按,轮椅调转方向往外走。 灵韵公主凝着眸子朝战云霆看去,总觉得,这次醒来之后,他有些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晋王府。 晋王刚下床,正扶着桌沿练习走路。 虽说只是脱臼,可隐蝠的手法太刁钻,即便接上也疼了足足半个月,这不,休养了这么久,终于能下床了,可下床是下了,走路还不利索,每挪蹭一步都疼得他脑门冒汗。 要不说晋王可真是抗揍,最近两个月隔三差五的就被削一顿,每次都被揍得没了人样依旧顽强的作死,真真是生命不息,伤残不止。 晋王龇牙咧嘴正坚强的与命运做斗争,就听面小厮一声吼叫,吓得他一哆嗦,扑通就摔在了地上。 “王……哎哟,王爷!你怎么在地上跪着!” 小厮进门就见晋王板板正正的跪在地上,愣一下,紧忙面对着他也跪了下来。 “王爷,小的受不起……” 晋王:“……” 谁他娘的跪你了! 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噎了半晌,朝小厮瞪眼,“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扶我啊!” 小厮被吼得一哆嗦,紧忙上前将人掺起来。 晋王扶着床沿坐下,长舒一口气,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厮这才想起正事,嘴一咧,哭喊道:“王爷,不好了,东城的兵器库炸了!” “什么!” 晋王猛地站起来,一下子扯动关节筋骨疼得他一激灵又要往地上摔。 “哎哟,王爷!” 小厮紧忙过去扶却被晋王一脚踹开。 “到底怎么回事!”晋王瞪着小厮,眼珠子布满了红血丝。 小厮被他这模样吓到,连滚带爬的回来,汇报道:“是,是寒王府着火,也不知怎么回事引爆了兵器库存放的炸药,就,就炸了!” “放屁!” 晋王抬起一脚踹在小厮肩膀上,颤抖着嘴角怒骂:“那火药存放在最里面的库房,什么邪火能钻到地底下把火药引爆!” 小厮被踢了个跟头,爬起来又紧忙跪下。 他也想不明白啊,可就是炸了。 晋王一张脸拧成了菊.花,伸手往桌上一拍,喝到:“去,给我查……” “王爷,不好了,寒王府兵把咱王府给围了!” 这时,门口一侍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晋王僵了两秒钟,正要发火,突然间想起什么,眼中有一丝心虚闪过。 “去,进宫给朱玉报信,让他准备……” “朱公公已经在门外了,皇上传召,请王爷进宫。”侍卫回道。 晋王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下事情闹大了! “就说我重伤未恢复,虚弱不堪,卧床不能起……” 说着话就要往床上躺,却听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第80章 狗咬狗,打起来吧! “六弟火药都玩得,如何未恢复,又怎的虚弱不堪了?” 嘲讽的声音传来,众人只觉屋内阳光一下子被遮住,抬头,便瞧一身黑蟒袍的寒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纠结的朱玉。 晋王楞了一下,然后抬手往脑门上一摸,“虚弱”地靠在了软榻上。 “四哥怎么来了……” 他开口,听起来中气不足,仿佛下一刻就要翻白眼厥过去似的。 “看来六弟的确很虚弱。” 寒王眼底闪过薄凉,一挥手,朝跟过来的太监吩咐道:“准备竹板床,抬晋王入宫!” 晋王猛地睁开眼睛,咬牙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强行让我进宫,都是兄弟,你怎会如此恶毒!” 原本寒王还摆着姿态,一听晋王这话立马炸了。 “你还知道是兄弟!” 他三两步跨上前,一把抓住晋王的衣领子,“你这兄弟拿我做掩护在我王府边上建兵器库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存放火药!我跟你做兄弟,你炸我王府?” 晋王本就没恢复好,被寒王这一拎,整个人都吊了起来。 朱玉吓得一激灵,好家伙,这脱臼的关节刚给接上,这一拎还不得给拽散架了? 来不及多想,急忙过去劝。 “寒王爷,您放手,快放手吧!” 朱玉上前拉住寒王衣袖,“奴才跟您跑这一趟,说明皇上是定要断个公正的,到时去明正殿分说清楚便是,何必动手呢!” 说着话,趁寒王不注意,将晋王从他手里拉了回来。 到底是皇上跟前的人,寒王给朱玉面子没再争执,一摆手,身后有侍卫抬了竹板床过来,不管晋王同意不同意,把人摁在竹板床上抬起来就走。 从宫门口到明正殿,晋王骂了一路的街,然后被皇上拎着耳朵拽了下来。 “混账东西!你竟敢在皇都城内私藏火药!这下好了,炸了!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皇上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朱玉拉着,玉玺都得砸晋王脑袋上。 晋王像个蛤蟆似的跪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只等皇上不骂了,这才小声嘟哝。 “我也没想到会炸呀,谁知道寒王府着了火,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放你娘……放屁!” 寒王一句脏话憋住,扭头朝皇上看一眼,见皇上没动,冷目一横,接着跟晋王瞪眼:“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跟你道歉?” 晋王继续低着头嘟哝:“倒也不至于,就是……” “混账玩意儿!” 不等寒王发飙,皇上先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拿起砚台就朝晋王扔了出去,“火药是怎么回事!兵器库又是怎么回事!” 砚台里还有墨汁,随着甩出去的方向在空中画了个一道弧度,然后悉数落在了晋王身上。 朱玉在旁边没拦住,眼瞧着晋王半张脸都黑了,嘴角抽了抽。 要说扔东西这件事,皇上可真是随了太上皇,一发飙就爱扔东西,照着脑袋扔,还扔得贼准! 晋王行动不利索,躲都躲不开,生生受了这一砸,可如今顾不上疼,紧忙磕头求饶。 “父皇,儿臣可以解释的!” 晋王紧忙抬头,见皇上没打断,接着说道:“这兵器库并非儿臣私自设立,而是经过兵部审批的。” “胡说八道!但凡兵部审批,兵器库必定建在几处训练营内,怎么可能会在内城住宅区,还要建于地下?这分明就是暗中运作,欲盖弥彰!” 寒王恨得咬牙切齿,不等皇上说话,上前叩拜道:“父皇,儿臣收到线报,近日晋王多次招兵买马,甚至在东郊开辟出一处训练营,加之地下兵器库爆出,其行可鄙其心可诛啊!” 皇上这辈子最在乎的就两件事——他的面子和他的皇位,听寒王这么一说,立马急眼了,咬着牙就冲了下来。 “你还招兵买马?你还开辟训练营?你他娘的是要造反呐!” 皇上撩着龙袍,说一句话就往晋王身上踹一脚。 气死他了,可真是气死他了! 这就是他从小疼爱的儿子,他还没死呢,就想着造反了! 晋王浑身的伤还没恢复,被皇上这一顿踹,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时间明正殿传来鬼哭狼嚎的喊声。 “皇上,皇上息怒啊!” 朱玉紧忙上前劝,可这会儿皇上气急眼了,一把将朱玉推了个跟头。 “拿剑,给朕拿剑来!朕要砍了这个小畜生!”皇上喘着粗气。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晋王一边拖着半残的身体挪蹭躲闪,一边求饶,“儿臣对父皇忠心不二,敬爱之心天地可鉴啊!” “鉴个蛋!我看你胆子倒是见长!” 皇上喘着粗气又给晋王来了一脚,越想越气,说话间就去龙椅边上拔剑。 眼瞧着皇上要玩儿命,晋王急了,紧忙道:“那是特技兵,是为明年五洲大陆各国技能赛事做准备啊!” 百年征战之后,五洲大陆各国进入了暂时的稳定局面,以东瑞为主要参与国,东瑞,西丘,南启,北罗共同制定规则,每四年进行一次技项比试,明年,正是在东瑞国进行。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听到“特技兵”三个字,皇上突然间僵了一下。 说是特技兵,可实际上却是皇上的私兵,当年太上皇选继承人时,皇上为夺得皇位也曾私自买马练兵,只是因为当时的长平王反意明显,他这不轨的居心才一拐弯成了护主的忠心,从而顺利继位。 如今这支军队就像皇上心里长出来的刺,时刻提醒他这皇位来路不正,可这又是一把利器,不拔疼痛难耐,拔出来又可惜,犹豫了多年,最后衡量之下以“特技兵”的名义交给了晋王管理。 这样一想,连那兵器库怎么回事也就明白了。 两千人的军队说小也不小,可这支军队来路不明,皇上也没办法在兵部建档,更别提军饷,于是晋王为了表忠心便自己养着这支军队,至于兵器库在兵部的审批,自然是皇上开了后门的。 这样一说,背后之人还是皇上自己呢! 这条关系瞬间清晰起来,皇上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他这不是抽了自己的脸? 一时间,皇上恼羞的甩给晋王一个白眼。 小瘪犊子,亏你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可事到如今还不是被寒王查出来了! 废物点心,还能干成点啥! 这边皇上气还没喘匀,就听寒王又不失时机的开了口。 “父皇,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父皇下令彻查!” 说完,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无比认真道:“儿臣自请负责彻查此事!” 第81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皇上老脸一沉。 彻查,查到最后查的是他! 见皇上瞪眼,晋王紧忙强撑着站起身来,转向寒王。 “你要彻查我?你如今都自顾不暇,还想着彻查我!” 晋王喘了一口气,抬起头,迎着寒王的怒目,道:“湘北河道突然坍塌是怎么回事?辽州赈灾款银和粮食明明禀报到了灾区,为什么还饿死了那么多人?查我之前,你还是先跟父皇好好交代交代吧!” 说完,晋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往地上一坐。 都是皇子皇孙,谁手上还没点污糟事儿呢! 来呀,互相伤害啊!同归于尽啊! 寒王攥起拳头,不得不承认,此刻他是心虚的,可好不容易抓住晋王这个把柄又怎能轻易让他跑了? 思量片刻,他一咬牙,道:“兵器库和私兵之事关系重大,不可小觑,还请父皇下旨彻查,至于湘北河道与辽州赈灾款项,儿臣对父皇之心日月可表。” 表个锤子啊表! 皇上眼珠子一瞪,就想砍点什么。 “这件事,朕自己查!” 他举着手里的剑没好气的朝寒王和晋王晃了晃,“一个个,一个个的,没一个好东西!滚!” 说话间就要赶人。 寒王愣住,这,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父皇!” 寒王上前一步,可话还没说就被皇上瞪了一眼。 “你还想怎么样!” 皇上不耐烦的一皱眉,将手里的剑扔给他,“要么,你砍了他,要么,滚!” “不是……” 寒王抓着被皇上扔过来剑,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爆炸,炸毁了半个寒王府,这……” “哦,还有这个纠纷。” 皇上回过神来,又朝晋王瞪眼,“赔偿!听见没!老四王府都让你炸没了,你得赔偿!半个寒王府都没了,罚你赔偿四万两!” 然后又转向寒王,“这回总行了吧!” 寒王没说话,晋王又不乐意了。 “父皇,兵器库爆炸是因为寒王府着火被牵连,这怎么能将责任全都给我呢……” 晋王坐在地上,手指戳着地面画圈圈。 皇上想踢他一脚,可走过去还有好几步,懒得动了。 “你们……谁都别想好!既然都有责任,那便各自承担,老六,你赔偿两万两,老四,你没地方住自己想辙!没一个好人,作孽!滚吧!” 说完,皇上扶着额头往龙椅的方向走。 朱玉跟在旁边,表情那叫一个凌乱。 刚才不是说造反的事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民事纠纷? 这皇家事儿是不是有点草率? 寒王和晋王也都不满意这个结果,寒王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就这么没了,晋王不服气赔钱,可眼瞧着皇上这便是没得商量了,只能遵旨“滚”回去。 两人转身,就见门口一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皇上,大长公主到。” 太监扯着尖锐的嗓音禀报。 皇上顿了一下,摆摆手,“宣。” 寒王眼中一瞬间闪过心虚,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晋王叫住。 “四哥别走啊,说不定大长公主是为你来的呢!” 说着话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了靠在桌边,转向皇上,“父皇,儿臣走不动了,可否歇口气再滚?” 皇上朝他瞪一眼,又转向寒王,“你又干了什么!” 这两个倒霉崽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寒王嘴角动了动,还不等说话,就见大长公主带着灵韵公主和永安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战云霆和谢安漾。 进门,谢安漾便感觉到明正殿的诡异气氛,唇畔不由得微微勾起。 看来,上半场打完了,硝烟还没来得及散呢,正好,下半场就继续吧! “参见皇上。” “快起!” 皇上一摆手,没理会众人,只看向大长公主,关切问道:“皇姐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自甄将军战死,大长公主伤心过度便落下了病根,时不时要病一场。 “谢皇上关心。” 大长公主淡淡应一句,视线瞟到旁边的寒王,道:“本宫进宫,是要跟皇上要一个公道。” 皇上一顿,道:“这话怎么说?竟还有人敢对皇姐不敬,朕定不轻饶!” 说话间,抬手往桌上拍了一巴掌,动静不大,却让寒王脸上肌肉跟着颤了一下。 “皇上给做主就好。” 大长公主的目光朝寒王瞟一眼,便将永安王溺水一事说了一遍。 当然,她的陈述中有谢安漾编的,也有永安王添油加醋的,还有灵韵公主自己在寒王府对质时总结的,总的来说,就一句话,寒王和寒王侧妃要合谋谋杀永安王。 大长公主顾全大局,这件事并没有透露给太上皇,她这样做,皇上当然得感恩戴德了。 “混账东西!” 皇上又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一次是真真用了力,震得桌上茶水都撒了出来。 寒王只觉得小腿肚子转筋,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平日疼爱永安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他,儿臣是冤枉的……” “你可给我闭嘴吧!” 皇上一茶杯朝寒王扔了出去,“予安就站在这里,他说的话还能有假?你这个逆子,竟连他一个孩子都动,你真是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一边说着,皇上将手边的东西朝寒王扔了出去。 寒王也不敢躲,只能跪在地上受着。 眼瞧着茶杯飞过去,茶水和茶叶挂了寒王一脸,茶杯从他脸上滚下来,碎了一地。 谢安漾瞧着,忍不住咧咧嘴。 这可是生挨,得多疼啊! 皇上累的气喘吁吁,眼看桌上的东西都扔干净了,大长公主却没有说一句话,这是不满意啊! “作死的东西!” 他怒骂一声,索性把朱玉手里的剑拿过来,朝着寒王就砍了过去。 寒王楞了一下,见皇上来真的,蹭的从地上蹿起来,扭头就跑。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啊!”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砍了你个小兔崽子!” 皇上举着剑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混账玩意儿,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谁就敢动,活该你被炸!” 俩人还真就在明正殿跑起来了! 谢安漾嘴角颤了颤,推着轮椅往后挪了两步,低头看向战云霆。 “你也被追过吗?” 第82章 多损呐! 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还分了一半给战云霆。 “没有。” 战云霆摇摇头,看着皇上撵狗似的追着寒王,脸色却有些阴沉。 平常,皇上都是直接下令治罪,能被他这样追,说明是护犊子的,而他,从未有过这种时候。 旁边晋王闻到瓜子香味,朝谢安漾伸手。 “给我也来点。” “一颗一百两,要不要?”谢安漾朝他翻了个白眼。 “切,你怎么不去抢呢!” 晋王也回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坐在桌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给皇上指挥,还在寒王跑过来时伸腿绊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腿还伤残着呢。 朱玉站在旁边看着嘴角直抽抽,这……这比市井百姓拿着笤帚疙瘩揍孩子还刺激,哪里还有皇家的威严? 追了一会儿,皇上就没劲儿了,扶着桌子直喘气,嘴上骂着寒王,心里还想,长公主再不开口喊停他就真要吐血了。 好在长公主也没想着让他吐血,在皇上喘气时,终于开了口。 “寒王与寒王侧妃对予安出手,总是要有个理由的,还劳烦皇上调查清楚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另外,予安此次受到惊吓,这个责任,寒王也要负。” “是是是!别说皇姐不依,朕都饶不了他!” 皇上正了正神色,手里的剑朝寒王一指,“你那侧妃,仗着与皇后亲近,不将王妃放在眼里,数次以下犯上,这次,又心生歹意谋害永安王,这样的女人,我皇家留不得!” 这是将责任推给寒王侧妃了! 寒王面色一紧,正要说话却见皇上一个冷眼看过来,嘴边的话瞬间就停住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押着寒王侧妃进来,众人抬头,才瞧清楚将人押进来的是大长公主的女卫。 看来,大长公主是不打算放过寒王侧妃了。 “皇上,皇上救命!” 刚进门,寒王侧妃就哭喊着求救,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女卫往前一推,踉跄两步后摔在了地上。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谋害永安王,都是翊王妃,是她在背后动手脚……”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紧忙爬起来喊冤。 听她点到自己,谢安漾将没磕完的瓜子扔给战云霆,小步往前颠了一步,跪在了地上。 “父皇,我冤枉啊~” 谢安漾的声音听起来比寒王侧妃都委屈,直听得寒王侧妃一愣。 这是,遇上对手了? “父皇明鉴,我是受了寒王侧妃的邀请才去参加寿宴,结果,到了寒王府,处处有人与我为难不说,寒王侧妃竟挑唆永安王说我对大长公主不敬,之后又谋害永安王嫁祸到我身上,还请父皇为我做主啊!” 谢安漾声音带着哭腔,说着话扭头朝寒王看去,“我从未与寒王府人打过交代,也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寒王,你对付我可以,何苦伤害永安王,他还是个孩子啊!” 从谢安漾进来,寒王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张好看的脸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被挂城门的耻辱。 可偏偏,这口气还没出来,又被灌了一肚子冷气! “翊王妃,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不等寒王开口,寒王侧妃撑着站起身来,“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没有证据,怎么能……” “是翊王妃救了我。” 这时,永安王低低的在大长公主身边说道:“侧妃说,只要我死了,皇祖祖定不能饶了翊王妃。”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跟着变了。 得了,这次寒王侧妃是没救了,皇后来也不好使! “混账东西,事到如今还敢攀咬他人!朱玉,拟旨,寒王侧妃淑德无存,贬为内妾,自皇族家谱中除名。”皇上大手一挥。 皇上早就看寒王侧妃不顺眼了,也就是仗着她和皇后的关系才对她踩踏寒王妃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自己及作死,正好趁机处置了她,权当敲打皇后了。 “不,不是……永安王年纪小,容易被利用,他的话不能信啊!” 寒王侧妃大惊,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大长公主身边女卫上前,“啪”的一耳光抽在她脸上。 “事到如今你不认错就算了,竟还敢污蔑永安王!” 大长公主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还没有人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的声音不大可强势的压迫感很大,寒王侧妃被这强大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急火攻心之下,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寒王眉头打成一个结,可事到如今只能选择闭嘴。 皇上瞄着眼看大长公主,见她没表态,接着说:“寒王为人蛊惑,鬼迷心窍,罚你闭门思过一月,另,赔偿永安王两万两以作安神之用。” 谢安漾撩起眼皮朝皇上看去,见他没了下文,忍不住提醒一句。 “父皇,还有我呢,我被人冤枉,也受了惊吓……” 皇上一顿,抬头一个白眼甩了过来。 怎么哪儿都有她! 可不情愿归不情愿,今天这事儿她不光是受害者,还救了永安王,要知道,永安王若死了,怕是整个寒王府都要跟着陪葬。 这么一想,皇上又觉得她也没那么讨人嫌了。 “是了,还有翊王妃,寒王再赔一万两给翊王妃谢罪!”皇上递给寒王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 寒王那个气啊,嘴唇都紫了! 这女人是有毒吧! 他死死攥住拳头,关节处都发白了,可他只能受着。 “噗……” 晋王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见皇上朝他瞪眼,紧忙用手捂住嘴低下头,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还没到手的赔偿金,一眨眼的功夫就给了别人,另外又搭进去一万两,哈哈哈,真解气! 寒王气得眼珠子发红,用唇语朝晋王说了句,“彼此彼此”。 两万两还不是你掏?也不知道嘚瑟个什么劲儿! 几个人的小动作落在大长公主眼里,她面上表情不变,周身却生出一股寒意。 “如此,我等着皇上的交代。” 说完,拉着灵韵公主和永安王往外走。 皇上嘴角动了动,可瞧着大长公主疏冷的背影,到底没再多说。 刚出明正殿,大长公主扭头看永安王一眼,那一眼带着探究和审视,看到永安王心虚的低下了头。 “那个翊王妃,你可与她相熟?”大长公主问。 第83章 傅灿雪自杀 “不,不熟!” 永安王紧忙回答,说完又下头盯着脚面,嘟哝道:“只在宴会上遇见一次,后来她救了我,是个有点凶的女人……” 凶? 大长公主眉梢一挑,能让自己儿子评价为“凶”的人,还真不多。 “你们先行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大长公主一摆手,转身朝太虚宫的方向走去。 这边,谢安漾推着战云霆往外走,一边走着,压低了声音问:“你就是为了这一万两才带我来的?” 按理说,搞完事情就应该老老实实回王府装乖才对,她原本也准备回去的,可谁知道战云霆竟带她来了皇宫。 “我觉得在家等消息没有亲自到场来得刺激。” 战云霆抬头看她一眼,剑眉轻扬,“这一万两算是意外收获。” 他本就没指望皇上能给他们做主,可谁知道这丫头是个肉到嘴边不松口的脾气,竟还要了赔偿金回来。 这算是赚了吧! “你这么说也没错!走,回去给你做红烧肉!” 谢安漾得意的眨眨眼睛,推着战云霆往外走。 两人到皇宫门口,却见大长公主府的马车还没走,正疑惑,就见车帘掀开,灵韵公主拉着永安王下了马车。 “你救了予安,我大长公主府会记住这份恩情,日后定当回报。”灵韵公主上前,直接了当开口。 谢安漾抿了抿唇,笑道:“我是大夫,救人性命本就是本能反应,更何况,永安王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外孙,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恩情就是恩情。” 灵韵公主打断谢安漾,不等谢安漾开口,又道:“但是,你最好别再想着利用予安。” 说着是要报恩的话,可字字句句却带着警告,加上眼神的审视,让谢安漾有些不乐意了。 “我只是受邀参加寒王妃的寿宴而已,甚至都没想到会偶遇永安王,是永安王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还想着讹我来着。” 说着话,谢安漾扭头朝永安王看去。 永安王心虚的往灵韵公主身后躲了躲,就听谢安漾继续说:“说起来,我最多就是和他联手给自己出口气罢了!并不存在利用一说。” 引爆的导火索是永安王切断的,这件事谁也跑不了,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还是个孩子!”灵韵公主皱起眉头。 谢安漾哼了一声,迎着灵韵公主的目光看过去,笑了。 “最亲近的人,自然想给他天真无忧的生活,可生在皇室,总有太多事与愿违,就比如今日,若隐蝠没在我身边,我是没办法救下永安王的,届时我们两个都必死无疑,所以,这种生活环境之下,必要的自保能力还是要有的。” 灵韵公主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可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不得不承认,谢安漾的话无可反驳,是她和娘太宠予安了,所以他就轻易的被人撺掇,还差点丢了性命。 话说完了,谢安漾准备推着战云霆上车,突然胳膊一沉,低头,便瞧永安王仰着个包子脸看她。 “你什么时候让你的侍卫教我武功?”他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看她。 那个侍卫虽然总冷着一张脸,可那唰唰唰的几下真是太帅了! “等你下定决心的时候。”谢安漾扭头朝永安王眨了眨眼睛,说完,推着战云霆上了马车。 灵韵公主站在原地,看着谢安漾推着战云霆上马车,眼神久久没有离开。 回到翊王府,马车刚刚停下,四喜和三宝便迎了出来。 “王妃,听三宝说,你今日干了件大事!”四喜眼珠子冒光,此刻看着谢安漾,一脸崇拜。 谢安漾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头压在唇边,“嘘,别张扬。” 四喜紧忙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嗯嗯,咱们回去说!” 几个人一脸兴奋的往回走,刚到内院,就见傅灿雪身边的徐妈妈站在月亮门边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特意等他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让开,别挡了王爷和王妃的道!” 三宝毫不客气的朝徐妈妈一挥手。 傅灿雪联合外人陷害王妃,如今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看着不顺眼。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 徐妈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 “王爷,王妃,侧妃派老奴在此等候,请王妃随我去静心院看看吧。” 谢安漾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妈妈,眸中闪过疑惑。 这是自知事情败露,先放低了姿态求饶? 傅灿雪不像那样的人啊! 更何况,这个时候她不进宫求皇贵妃罩着,回来让战云霆给她扔出去喂狼? 正想着,就听三宝一声冷哼。 “你们侧妃做了缺德事,不巴巴的过来跪地求饶,反而让王妃过去瞧她,哼,丞相府好大的架子!” 四喜没说话,却认同的点了点头。 徐妈妈愁眉苦脸的皱着眉头,紧忙磕头赔罪,“侧妃正是因为今日错事才求王妃过去,她……还请王妃给她留一条活路吧!” 明明战云霆就在这里,徐妈妈不求他反而来找谢安漾,这倒让人诧异。 “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不必为无所谓之人劳心费神,我会让飞绝处理。” 战云霆扭头看向谢安漾。 刚才在马车里,这丫头已经困得翻白眼了。 谢安漾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菩萨,可想着当时在寒王府,本应该站出来指认自己的时候,傅灿雪却没了踪影,这让她不由得生出了好奇。 “你先回暖阁休息,我去去就来。” 谢安漾松开轮椅。 “好。” 战云霆点头,随即又加了一句,“别太晚,我想吃你做的鱼肉粥。” 谢安漾内心叹一口气,大夫做到她这个份儿上,也真是绝了。 给人看病不说,还得嫁过来,嫁过来也就算了,还得给他做吃的! 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儿上,她才不干呢! “行,等我回来给你做。” 谢安漾应声,转身跟着徐妈妈离开。 静心院是翊王府最偏僻的院落,也是距离暖阁最远的,当初将静心院给傅灿雪住时是本着惩罚来的,谢安漾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要去。 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光从大门口走过去就得走了十几分钟。 过了两个长廊,终于到了,徐妈妈也没通报,领着谢安漾进了大门。 一阵风吹来,谢安漾倏地皱起了眉头。 血腥味! 傅灿雪该不会自杀了吧! 想到这里,她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 第84章 你得救我 “侧妃,王妃来了。” 徐妈妈在门口通报一声,随即转身往外走,还顺手关上了门。 谢安漾疑惑,就见门开,傅灿雪从里面走了进来。 没,没自杀啊? 谢安漾松口气。 不光没自杀,还穿戴整齐,甚至,比大婚那日后还要隆重。 “妾身参见王妃。” 郑重的行一礼后,傅灿雪缓缓跪在了地上。 “你又搞什么花样!” 谢安漾没有让她起身,转而坐下,居高临下大的看着她。 今天这事儿,她的确得跪着。 傅灿雪抬起头来,迎着谢安漾的目光,缓缓开口。 “我不想死。” “呵!你现在不想死了?之前在寒王府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那是在作死!” 谢安漾猛地一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傅灿雪也不躲,任由泼出来的茶水溅了一身,只抬手将身上的水擦了擦,接着说:“我知道的,所以我才离开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谢安漾甩给她一个白眼,见她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疑惑再次涌起。 她怎么看起来比平常更冷静?这和现在的气氛不符啊!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片刻,谢安漾冷冷开口。 上次战云霆的警告分明已经震慑到她,傅灿雪也应该清楚,这一次的事情她逃不了,战云霆是何等恶鬼的人物,要她死不过是一抬手的事儿。 明知作死,可她还是做了。 傅灿雪抬头,视线凝在谢安漾脸上,半晌,叹一口气。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说正事!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 谢安漾直接打断她,说话间,一阵风吹来,血腥味也跟着在鼻尖漫开,她不由得拧起眉头,“你杀了谁?” 傅灿雪没有回答,起身拉开屏风,地上,赫然躺着碎玉的尸体。 谢安漾眸光一凛,几乎是本能的起身验看,然而,晚了,已经没有了气息。 “她是自杀,为了给我顶罪,我想活着,就同意了,眼睁睁看着她服了毒。” 傅灿雪很平静,或者说是死寂,此刻她的眼中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之前的争夺欲,甚至连紧张都没有。 谢安漾凝着眸光,视线落在她脸上,问:“你想让我帮你求王爷救你姨娘,然后摆脱皇贵妃的牵制?” 傅灿雪本是庶出,皇贵妃为了给她争取翊王府正妃之位,便让傅相将她归在了大夫人名下,这才有了嫡女的名头,而就在出嫁的前几日,她姨娘被皇贵妃接走了。 知道这件事,傅灿雪今日这般的目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傅灿雪愣住,眼中似有震惊划过,她……怎么会知道?而且,已经想到这一层了! “深宅大院就那么点事儿,想知道,并没有什么难的。” 谢安漾哼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自大婚之日,傅灿雪明着上蹿下跳,忙着在王府争权争势,可战云霆醒了之后,也没见她多殷勤的往前凑。 甚至,战云霆醒来那日,傅灿雪看似赔罪求原谅,可那一脸的恐怖妆容,随便一个男的都能被她吓得前列腺失调,一个丞相府深闺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那点审美都没有? 很显然,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战云霆面前以丑态示人,就是为了受冷落,从而逐渐失去利用价值。 她的利用价值小一些,姨娘那边也不会被盯得那么死了。 “所以,我凭什么要帮你?”谢安漾一挑眉,唇畔勾起冷笑。 俗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额,虽说她们也算不上情敌,可到底名分上有同一个男人,这关系怎么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平日里傅灿雪也没少闹幺蛾子,谢安漾自认为医生不是菩萨,没那么大的佛光笼罩。 傅灿雪似乎早就料到谢安漾会这么说,她扫了扫身上的茶渍,仰起头来。 “姑姑不会放过你的,而现在她现在对我还有几分信任,所以,我对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 “呵,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安漾甩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对皇贵妃并没有什么兴趣,至于她找我的麻烦,我也不至于弱到不能自保,你的价值在我这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傅灿雪眼底有急躁划过,她拧着眉头衡量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道:“王爷还朝之前,姑姑就已经知道他会死。” 谢安漾喝茶的动作一滞,转向傅灿雪,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提前知道战云霆中毒?所以,这件事和皇贵妃有关? “就是你想的那样。” 傅灿雪抿了抿唇角,看着谢安漾的反应稍作衡量,道:“我知道,你还没能彻底清除王爷体内的毒素,所以,我在你这里是有利用价值的,我不想死,你要救王爷,我们之间的交易可以成立。” 说完,她伸手端起桌上的杯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所以,平日里花样作妖,耍着让人看得出来的心机,其实也是装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片刻,谢安漾收敛目光,唇畔弯起笑意。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提供给我的信息就是正确的呢?或许,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也是事先和皇贵妃谋划好的。” 她低头喝下最后一口茶,将杯盏顿在桌上,起身,“我可没兴趣陪你玩无间道的游戏。” “我不会拿我姨娘的性命开玩笑!我也不想死!我只想带着姨娘离开这里,哪怕绣花养活自己也好,我是人,不想做傀儡!” 傅灿雪的冷静终于端不住了,她上前一把抓住谢安漾的手臂,道:“我若不帮我,我便日日找你的麻烦,让你不得安宁!” 谢安漾这个人是最嫌烦的,尤其是在配药诊病的时候,一旦被人打扰定要发火。 傅灿雪这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可谢安漾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她眉头一皱,冷冷将傅灿雪甩开。 “你以为你能好得了?一会儿王爷便派人来将你拖出去喂狼,你哪里来的自信还能找我麻烦!” 第85章 脱吧 一句话,傅灿雪噎住,半晌,嘴角一抽,竟啪嗒啪嗒的落起了眼泪。 “你,你哭什么!”谢安漾皱眉。 虽然不待见她,可不得不承认,傅灿雪还挺好看,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倒让谢安漾有点无奈了。 怎么还给弄哭了呢?这怎么办?总不能一针扎晕她吧! “你好歹也是个大夫,大夫总要有慈爱仁心的,你怎么能看着我被王爷喂了狼呢!” 傅灿雪一边抽泣,一边说,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虽说她的确不会眼看着战云霆把她喂了狼,可这话从她嘴里说来就有点不要脸了吧! “行了!” 谢安漾一把将傅灿雪甩开,余光瞟到屋内碎玉的尸体,问:“皇贵妃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碎玉是皇贵妃派来的人,如今人死了,肯定要有个说法,更何况…… “今日与寒王侧妃合谋陷害我,是皇贵妃给你下的命令?”谢安漾突然问。 傅灿雪一滞,眼底有复杂闪过,随即摇摇头,“是寒王侧妃临时找到我,让我做引子,我原本是犹豫的,可碎玉急于立功,所以……” 所以,傅灿雪半路跑了之后,碎玉还在那里强撑着。 可这样一个急于立功的人,回来之后竟为了保全傅灿雪选择自杀,这便让谢安漾有些想不明白了。 “王妃,这是最后一次,今日你若能救我性命,日后我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打住吧你!我陪嫁的庄园里牛马多的是,不缺你这一头……又不能干活,还得养着!” 谢安漾嫌弃的打断了傅灿雪,见她嘴角一抽又要哭,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用不着你给我结草衔环,但你最好记住刚才的话,你若再找麻烦,我便亲自给你下毒!” “我,我知道了……多谢王妃!” 傅灿雪眼中闪过“生”的希望,还不等下跪谢恩,就见谢安漾已经大步跨了出去。 她这是被什么吓到了吗? 傅灿雪疑惑扭头,瞧见屋子里还有碎玉的尸体,脸色一沉。 她手上,终究是沾了血…… 暖阁。 谢安漾进屋,战云霆刚好让三宝泡了凤羽茶,见她进来,转手倒了一杯递给她。 “先喝口茶。”他说。 谢安漾接过杯子就喝,清茶入口,一股醇香自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让她稍稍平静了几分。 “呵,你那侧妃还真是个人物!” 谢安漾侧身坐在软塌一侧,将刚才傅灿雪的事跟战云霆说了一遍,说到皇贵妃知道他还朝前会死的消息时,他端茶的动作一滞。 “近日,楚绍查到远征军督将中有晋王的人。”他沉沉开口。 谢安漾眸光一凛,“你中毒是晋王的手笔?” 战云霆脸色低沉,思量片刻,却摇了摇头。 “那日情况复杂,如今还不能确定,而且,姜超这个关键人物失踪,所有的线索还不能连接起来。” 他说着话,将谢安漾的杯盏续满,抬头,见她一脸愤愤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能调查清楚。” “我又不着急找什么凶手,就是觉得,你在战场为国家拼死奋战,结果到头来被人阴,就觉得有点郁闷。” 谢安漾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战云霆抬起手,大掌压在她头上,轻声道:“如今你在我身边,我更不必担心,假以时日双腿能再次站起来,便是他们恐慌的时候。” “你就这么相信我?”谢安漾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光芒。 “太医院束手无策时,是你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 战云霆轻笑,目光凝在她脸上,眸中光芒闪过,“就算不能重新站起来,你还能帮我推轮椅,想来也是不错的。” “谁要给你推轮椅!” 谢安漾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战云霆,瞪起眼睛,“有我在,就算是双假腿,我也能让你站起来!” 义肢嘛不就是,她不会做,他家老爷子能啊! 说完,扭头见战云霆唇畔抿着笑,不知怎么,脸上就腾起一抹酡红。 她忍不住感叹,这么好看一张脸,竟然是个男人……诶,不对,正因为是男人才好下手呢!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闪过,谢安漾不由得一抖,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怎么了?”战云霆见她表情变化,问道。 “没,没什么!” 谢安漾紧忙摇摇头,岔开话题,“就是觉得,晋王也挺缺德的。” 他背着皇上干黑活,却在人寒王府旁边安个定时炸弹,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说着话,给战云霆蓄满了茶水。 “嗯,是缺德,但也是聪明。” 战云霆拿过杯盏抿一口,接着说:“晋王手里有一支火药链,被他分散了,其中每一个据点的分量刚好不够治罪,即便查出,也能化解。” 这点,谢安漾倒是认同,她点点头,又问:“说起来,翊王府周边没有据点吧?” 晋王这种没节操无下限的,好不好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人府邸周边都藏了火药。 “放心吧,翊王府边上的据点已经秘密处理了。”战云霆轻笑。 谢安漾一顿,眼珠子就瞪了起来,好家伙,还真有啊! “这么一来,咱们明面上把寒王和晋王都得罪了。” 这时,三宝从外面进来,将晒好的电热毯递了过来。 这是谢安漾用功德换的,太阳能的,每天晒一晒就能充电,用来给战云霆做康复正合适。 “不明着得罪时,他们也没放过我们。” 谢安漾撇撇嘴,接过电热毯安装在战云霆两腿上。 战云霆也不管谢安漾给他装的是什么,只歪着头看她,道:“放心,我会护你周全。” 谢安漾“嗯”了一声,电源打开。 电热毯发出轻微的震动刺激,战云霆舒服得半眯起眼睛,就见她俯身过来。 “脱衣服吧。”谢安漾道。 “现在?”战云霆一顿。 现在? 三宝也傻眼了,这还当着他的面儿呢啊喂! 呆愣片刻,见战云霆伸手解衣扣,三宝双手往脸上一捂,扭着屁股就冲了出去。 这俩人……青天白日的,还当着他的面儿……艾玛,真让人害臊! 谢安漾见三宝一溜烟扭了出去,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想,俯下身来往战云霆肩头咬。 这时…… “王妃——哎哟!” 三宝不知怎么又冲回来,进门一眼就看到谢安漾趴在战云霆身上,一时间,跨进来的一条腿就僵在了门槛上! 这,是要进去,还是退出来? 第86章 姜超找到了! 谢安漾也没想到三宝会回来,此刻从三宝的角度看去,她几乎是骑在战云霆身上的! 这不误会大了嘛! 这……她其实可以解释…… 三宝就这么前一腿后一腿的在门框上跨着,步子有些大,扯得蛋疼…… 犹豫了半天,衡量之后,一咬牙还是跨了进来。 “王爷,王妃,外面传来消息,姜超将军找到了!” “你说什么!” 谢安漾蹭的一下从战云霆身上跳下来,一把将三宝拎了过来。 三宝抬头见战云霆正盯着他,紧忙回答:“是因为爆炸,当时那宅院旁边的长春医馆因为爆炸波及将人抬出来,正好被楚绍将军的人撞见了。” “现在人在哪里?”战云霆压着眼底的波动,问道。 “人已经接进了王府,此刻就在别院。”三宝紧忙回答。 “走,去看看!” 谢安漾和战云霆交换一个眼神,推上轮椅就走。 三宝在原地呆愣瞬间,紧忙也跟了过去。 前庭别院。 谢安漾到的时候,别院房间里已经围了一帮人,除了翊王府这些人,还有顾锦色和顾星瞳。 丘神医在里面已经帮姜超诊治过了,此刻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王爷和王妃到!” 三宝在外面通报一声,众人紧忙转身准备行礼,却见丘神医眸光一亮,转身冲了出来。 “你可来了!” 丘神医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迎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谢安漾问。 丘神医无力的叹一口气,道:“人还活着,可没有意识,对银针刺激也没有反应,我能用的方法都用了,是在没办法。” 没有意识? 谢安漾皱了皱眉头,抬脚进了门,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躺在床上。 那人脸色略显苍白,气息平稳,可如丘神医所说,就算连接了电刺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人下了药又像是活死人。 “我要对姜超将军做进一步的检查,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说完,也不管众人同意不同意,一股脑将人赶了出去。 众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瞧着战云霆也是同样待遇心里就平衡多了,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幸灾乐祸。 王爷这是叫王妃给拿捏住了吧! 屋里,谢安漾直接带着姜超进了空间手术室。 城外灾民义诊的事情给谢安漾增长了不少功德,如今手术室里明显增添了几样设备,其中还有一项脑部彩超的设备,这让谢安漾瞬间兴奋不已。 一番检查后,得出结果,深度病理性意识障碍,也就是植物人。 姜超身上藏着最关键的秘密,本以为找到他便能解开谜团,从而顺藤摸瓜找出给战云霆下毒之人,可谁想到,人是找到了,却成了植物人。 众人第一次听到“植物人”三个字,一时间不解,可听到谢安漾解释后,原本兴奋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这所谓的植物人,不就是活死人? “王妃,姜超将军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三宝凑过去,问出众人都想问的话。 谢安漾将设备都拿了出来,一边安装,道:“目前我能做的只是给他基本的医疗护理,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意志。” 说完,转向战云霆和顾锦色,道:“以姜超将军目前的状态,最好还是安置在翊王府,以防突发意外好及时诊治。” 诊治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从空间手术室里拿出来的东西不能离谢安漾太远,一旦超过极限距离就会自行回到空间。 “这怎么能行,姜超是战狼军的人,理应我来安排才是。” 顾锦色眉心凝蹙,眼底闪过复杂。 在此之前,众人对姜超的怀疑并未解除,若真是他给战云霆下毒,别说战狼军,整个顾家都没脸面对战云霆。 然而,众人却并未在意,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四喜殷勤的走了过来。 “如今姜嫂和孩子安置在了静休园,不如就让姜超将军也住在那里,王妃说对唤醒他很有帮助。” 这个理由,让顾锦色无法反驳。 在战云霆的应允之下,最后姜超还是安置在了翊王府。 谢安漾满意的抿了抿唇角,扭头看向楚绍。 “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就收拾着搬走吧!” 楚绍跟着吃了几天火锅还不愿意走了,听这话,顿时喉咙一哽。 “谁,谁说我好了!我这胸口还疼着呢!” 楚绍一脸“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虚弱”的往飞绝身边靠了靠。 飞绝顿时觉得后脊梁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无比嫌弃的往后挪了挪,离楚绍远点。 楚绍看看其他人,这时候似乎没有人要挽留他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他拧着眉头想了半天,道:“既然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好可以留下来保护姜超,免得有人夜闯王府对他不利。” 这话刚出口,飞绝就不乐意了。 不光是王府还是军务,飞绝都是这里的一把手,楚绍主动要求保护王府安全,这不是抢他饭碗吗! “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你怕不是在找茬吧!”飞绝冷眼朝楚绍甩了过去。 楚绍一咧嘴,见这行不通又捂着胸口一脸愁容。 “说起来,我这几日心口一直疼,怕是还没好利索……” 谢安漾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那点伤,去找丘神医拿点药,自己回去养着便是,没有生命危险也用不着非得在在这里休养。” 呵,一开始还说什么尊卑有别,如今倒好,赶都赶不走,还赖上了呢! 楚绍咧咧嘴,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却依旧不死心。 “不是,王妃你身为大夫,就这么抛弃尚未痊愈的病患,良心何安啊!” “嘿!当初刀架你脖子上都不肯来,如今怎么还赖上了?揭都揭不掉,你是狗皮膏药吧!” 三宝忍不住开口。 被三宝这么一抢白,楚绍还真有点脸疼,索性往床边一坐。 “我不走,就不走!” 耍赖就耍赖吧,谁叫火锅那么好吃呢! 谢安漾拧起眉头,她没说话,只看向战云霆。 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战云霆看着楚绍也愁得慌,要不是起不来,他早一脚给他踹出去了。 “经过兵器库一事,晋王寒王都开始蠢蠢欲动,你要早做准备。”片刻,战云霆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楚绍浑身一震,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转身就往外走。 次日,楚绍还真就乖乖的搬走了。 谢安漾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听院外传来三宝的嚎叫。 “王妃不好啦!缺德,这三孙子太缺德了!” 说话间人就冲了进来,气急败坏道:“天杀的楚绍把咱们铜炉锅搬走了!” 第87章 有人下毒 翌日,清晨。 战云霆输完液后,谢安漾转向静休园为姜超做治疗,刚到院子,便瞧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桂花树下。 走近,这才看清竟是姜超的儿子,亭儿。 “亭儿,你怎么下床了!” 谢安漾上前,低头瞧见亭儿那马步姿势,面色又是一沉,“不是告诉你要好好养着,你这是做什么?” 亭儿抬起头看到是谢安漾,眼中闪过一丝紧张,随即又正了正神色,道:“我,我要变得很厉害,然后保护我爹娘!” 说完调整好姿势,继续扎马步。 看得出来是没基础的,这马步扎得有些晃,不过很倔强,一直没倒。 谢安漾瞧着他,叹一口气,“你想变强也得先恢复好了才行,否则一不小心撕裂伤口,不光保护不了你爹娘,还得让他们操心。” 亭儿一顿,想了想然后收势。 “王妃娘娘,我爹还能醒过来吗?”他仰起头,问道。 “叫姐姐!” 谢安漾纠正,低头看着亭儿眼中闪烁的紧张,心里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我尽力,你和你娘也尽力。” 这个回答有些无力,可也只能尽力。 两人正说着,姜嫂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令牌,脚步匆匆的朝院外走来。 “王妃来的正好,方才我给我当家的洗身子发现了这个,正准备给王爷送过去。” 说话间,姜嫂将令牌送到谢安漾手里。 谢安漾先是救了亭儿,如今又帮姜超诊治,姜嫂感觉一家人的命都系在谢安漾身上,如今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战云霆,有任何发现都会给她看。 那令牌为黑木所制,通体墨色黝黑发亮,正反两面都刻着字,是军中令牌的格式。 谢安漾对令牌内容不感兴趣,让她在意的是,这令牌除了本身的原木味道和沾染的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这个味道……是迷迭草! 迷迭草原生长于南希国,除了用作妇人滋补调理,还是一种扰乱神经类的药物。 之前谢安漾陪太上皇炼药时见到过迷迭草,当时还试药用了一小枝,结果昏迷了三天,所以对迷迭草印象深刻。 猜想在脑子里闪过,谢安漾快步进屋,重新制定方案作了详细检查,结果得出的结论如她所想,姜超的确被人用了扰乱神经的药。 姜超本就脑部受伤,沉睡不醒,为什么身上还有迷迭草的味道? 若是有人不让他醒,直接杀了不是更好? 她想不明白,便带着令牌去找战云霆。 暖阁。 战云霆拿着令牌,也锁着眉头。 “长春堂,彻查。”半晌,他悠悠吐出几个字。 姜超是从长春医馆出来的,飞绝第一时间便将整个长春堂查了一遍,却发现那也不过是个清清白白的医馆。 东家是外来商人,与各方势力没有丝毫关系,至于姜超,根据那两个照顾的伙计说,人是在进药材回来的路上捡到的。 这些说辞听起来并非毫无漏洞,可又无从查证,这些天飞绝的人也在暗处盯着,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如今迷迭草的线索出来,倒是一个突破口。 “是!” 飞绝领命转身就走,却被谢安漾叫住。 “和药铺这种地方打交道,不如交给我。” 谢安漾昂着头,眼中光芒闪过。 药铺调查,查的不光是药材往来和店铺经营,最重要的是药,这一点没有人比谢安漾更敏锐。 战云霆点点头,“好,我会让飞绝提前做好准备。” 三日后。 谢安漾和陆云鹿赶着长春堂上药材的日子进了店。 在皇都这个遍地皇亲国戚的地界,长春堂东家和皇家不沾边还能将药材生意做到这么大属实不易,倒不是因为医馆里大夫水平多高,而是他们主攻女人病,除了看病还专门开设了女人身体调理的项目。 所以,当时姜超被人从长春医馆抬出来时,众人着实惊讶了一把。 这日是长春堂上新药材的日子,药铺还没开门便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 接近晌午,终于排到了谢安漾和陆云鹿,见两人拿出金元宝,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的带着众人去了金牌柜台。 “哟,二位姑娘生得秀丽端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呢!不知在下可有幸伺候您二位一遭?” 掌柜姓廖,一双不大的眼睛时长眯着,他长得平平无奇却生得一张巧嘴,一开口能把人夸出花来,凭这本事也留住了不少老客户。 陆云鹿瞧着廖掌柜那张菊花笑脸,忍不住暗自冷笑一声,就凭她们刚才拿出的金元宝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不过如今是来办事,心中腹诽,面上却笑着。 “得知你们店里上了一批滋补的好药材,择佳品拿上来瞧瞧,价格不用考虑!”陆云鹿一摆手。 商家就喜欢不考虑价格的。 听陆云鹿这么一说,廖掌柜更殷勤了,立马招呼小二去拿,一会儿功夫,精致的瓶子摆放了一柜台。 谢安漾借着看药的功夫检查了桌上的几样药材,其中并没有迷迭草的味道。 不远万里从北罗弄来的药,理应用在最金贵的药品上,可如今桌上在这些…… 很显然,廖掌柜还藏着好东西。 “拿这些凑数,廖掌柜这是看不起我们吗?”谢安漾眼皮一沉,将药扔在桌上。 廖掌柜瞧着谢安漾,小眼一眯,精光闪过,连忙赔笑。 “哎呀,是我的错,怠慢了贵客!” 他说着话朝小二一摆手,呵斥道:“你那眼珠子是干什么使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些俗物怎能入得了贵客的眼!还不快将这些撤走,换最好的!” 小二惯是背锅挨骂的,紧忙应着将东西撤走。 四下没人,廖掌柜看向谢安漾,脸上堆起笑容。 “好东西是有的,可不方便直接拿出来示客,两位姑娘稍等片刻,我去请示请示东家。” 说完见谢安漾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根据飞绝的消息,长春堂的东家是个姓霍的商人,五年前自凉州来皇都,不管是背景还是人物经历都很干净,不过,除了能查到的这些,其他却再也查不到有用的信息,这霍老板很神秘,长春堂几乎所有事物都由廖掌柜代管,很少有人见到霍老板的面。 这一趟,除了调查药,目标便是霍老板。 见廖掌柜出去两分钟后,谢安漾和陆云鹿也起身准备跟过去,可刚一转身,就见陆云鹿不知怎么和旁边的人撞上,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 谢安漾紧忙扶住陆云鹿,却没抓住那人手里的瓶子,精致的瓶子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第88章 讹人 “好啊,陆云鹿,你竟敢摔碎七公主的神仙水!” 尖利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响起,谢安漾扭头,便瞧见丹阳县主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此刻正瞪着眼珠子指着陆云鹿。 她看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然而,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兴奋。 抓到她们的把柄了!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整治她们一翻! 陆云鹿看着地上碎成片瓶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她真不是故意的,刚才身边明明没人,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不知怎么被什么捅了一下腰,她只是本能的晃了一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理会丹阳县主,只一脸歉意的看向旁边的七公主。 七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一片湿渍,脸色阴沉的可怕。 旁边一抱东西的宫女见状,紧忙跪下磕头。 “奴婢没能护住精华水,奴婢该死,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边。 能来金牌柜台的,非富即贵,众人自然认得七公主,这边翊王府的云鹿郡主也并不陌生,至于旁边这位,陌生又漂亮的一张脸……根据参加过寒王妃寿宴的人描述,很容易便能猜出谢安漾的身份。 当时寒王府出事,翊王妃还跟寒王闹到了明正殿,想来和七公主的关系也势如水火才是。 听说这翊王妃虽相貌秀丽却是个脾气暴躁的悍妇,而七公主又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时间,众人表情变化,除了小部分担心祸及自身下意识往后退,多数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 “红岫,你可真是不小心!这可是七公主等了一个月才好不容易买到的,就这么碎了” 丹阳县主上前,低头看看地上的碎片,说话间,抬头朝陆云鹿瞟一眼,冷笑道:“说起来,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云鹿郡主的错。” “我……” 陆云鹿眼中闪过慌乱,扭头看谢安漾,略带委屈嘟哝道:“明明是她撞过来的,怎么倒为难起我了……” 东西碎了,的确是她撞掉的,可明明是那宫女撞过来的,怎么就成了她的责任了? 她的声音很低,刚说一半被谢安漾往后拉了一把。 “东西损坏,我们赔偿便是。” 谢安漾打断丹阳县主,冷冷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随即转向七公主,“但七公主的侍女也要跟云鹿道歉。” 众人哗然。 让侍女道歉,那不就是让七公主低头? 这翊王妃果真是狂妄胆大! “呵!让红岫道歉,你也得先把东西陪了再说,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花漾雪灵芝精华水,排着队都买不到!” 不等七公主开口,丹阳县主便忍不住插嘴,见七公主没说话,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拱火,道:“七公主等了一个月才买到的,自然是着急用,你若诚心赔偿,那现在就去买一模一样的来吧!” 说完,朝谢安漾投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灵芝水珍贵至极,想买还得提前预定,她可是找了关系才得了一个名额,别人可且等着呢吧! 谢安漾冷冷的扫了丹阳县主一眼,就觉得手有点痒,得抽点什么才能缓解,刚好,丹阳县主的脸上就写着“欠抽”两个字。 想着,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可随即又松开了。 她们是来调查的,动静闹大了容易打草惊蛇。 七公主看着谢安漾和陆云鹿,目光冷冽,她脸上的小红疙瘩越来越多,听说这精华水有治疗的作用这才接受了丹阳县主的好意,本想着回宫便用,谁知道…… 她看向陆云鹿,冷声道:“宫门关闭之前,我要回宫,你好自为之!” 陆云鹿无措的看向谢安漾,如今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她连预约都约不上! 她急的都快哭了,却见谢安漾轻勾起唇角竟然笑着点了头。 “好。”谢安漾应道。 “呵,你还真是没挨过现实的毒打,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脸疼!” 丹阳县主又跳出来,说完朝谢安漾一摆手,“走啊,我跟你一起去拿。” 谢安漾没搭理她,拉着陆云鹿出门。 “七公主,我跟她们去拿便是,你且在这边休息喝茶!”丹阳县主自告奋勇。 七公主看着谢安漾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起身。 她也很想知道,若买不到精华露,谢安漾该如何收场。 丹阳郡主见七公主跟过去,眼底有一瞬间闪过紧张,来不及多说紧忙跟了过去。 路上,陆云鹿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她看着谢安漾,愁的脸都白了。 “漾姐姐,那精华水很难买到,我们……” “雪灵芝精华水出自安和堂。”谢安漾打断陆云鹿,朝她挑了挑眉毛。 陆云鹿怔愣瞬间,眼睛突然亮了! 安和堂!对,就是安和堂! 之前四喜跟她说过,后来补齐的灵甘草是从漾姐姐的药铺拿来的,就叫安和堂! 自家的东西啊! 安和堂。 七公主和丹阳县主刚到门口,便有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 谢安漾抬头看着迎出来的伙计,生面孔,她没见过。 “侯三见过公主,县主,二位可还是有其他要买?”伙计侯三殷勤道。 “雪灵芝系列,拿一套。”谢安漾开口。 侯三一顿,这才注意到跟着七公主进来的谢安漾和陆云鹿,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 看这两个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而能走在七公主身边的,定是上流贵胄,一时间,他心里有了底。 “姑娘是新客吧,您大概不了解咱们安和堂的规矩。” 侯三赔笑,解释道:“这雪灵芝系列用材名贵不说,其炼制工序和手法也相当复杂,所谓细工出精品,雪灵芝系列每月只有十套,并且要提前一个月预约,这个月……刚好卖完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赔!” 丹阳县主一声冷笑,幸灾乐祸的看向谢安漾,轻蔑道:“乡野丫头就是乡野丫头,飞上枝头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在皇都,光有钱没用,得有门路。” 谢安漾冷冷的扫了安阳县主一眼,没理会,转而将手里的小玉牌递给侯三。 第89章 打脸疼不疼 “这是安和堂的贵宾令牌,有提前调取内库库存的权利。” 侯三看着令牌楞了一下,他倒是听说过安和堂有贵宾令牌,可内部档案记录中贵宾令牌的福利还没有实施,更没有内库调取的特例,而且,这令牌上不过只可有安和堂的标志,谁知道是真是假! 正想着,他的余光瞟到丹阳县主冲他使眼色,犹豫瞬间,一咬牙。 “姑娘这令牌还是收回去吧,安和堂从未有过这规矩。”侯三将令牌还给了谢安漾。 “你不知道没关系,把石掌柜请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谢安漾将令牌收了回来,侧目朝旁边摆放的茶杯看一眼,冷冷勾起唇角,“能来买雪灵芝系列的,定是重要客户,你们就用这么普通的茶招呼的?” 天池毕罗茶没错,却是普通级别,和谢安漾定的顶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侯三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收敛,笑着解释道:“天池今年受灾,毕罗茶价格上涨,这些已经是尚品了。” 说完,朝四周看一眼,小眼睛里光芒一闪。 “今日石掌柜外出办事,怕是伺候不了姑娘……” “明明贵宾令牌就在这里,你竟然不认,还说谎不让我们见石掌柜,你是故意不让我们拿到东西吧!” 这时,陆云鹿忍不住质问,说完朝丹阳县主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接着说:“或者,你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在这里为难我们!” 侯三有种被踩了尾巴的感觉,心脏咯噔一下,差点跳出来。 “哎哟,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店里的规矩,我也只是依照东家吩咐做事罢了,没有就是没有。” “谁说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众人转身,就见身材圆润的石掌柜晃悠着肥肥的腰走了进来。 “东家要的东西,没有也给我从内库调出来!” 说完,他扭头看向谢安漾,抬手擦了一把汗,道:“侯三刚来没多久,有些事情不熟悉,东家别跟他计较。” 东家? 东?家!!! 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抬起头看向谢安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怎么会是安和堂的东家?她怎么能是东家! 一时间,丹阳县主脸上的得意,哐当一下就砸了脚面! 心态都裂了! 侯三也僵住,看看石掌柜又看看谢安漾,表情碎裂得那叫一个好看! 不是说东家是个眼光长远做事成熟稳重的人嘛!怎么是个小姑娘! 他咧咧嘴,想哭,可眼泪还没下来,就听见谢安漾的目光看了过来,心跳当即停了一下。 “侯三是吧?新员工入职培训,应该有特别交代客人等级规则,你刚才说你不知道贵宾令牌?” 谢安漾眯着眼睛,笑容挂在脸上,可眼中却透着一股寒意,生生给侯三看的一哆嗦。 “我,我是看贵宾令牌并未实行,还以为……误会,都是误会啊东家!” 侯三紧忙道歉,说话的同时,月光却瞥向旁边的丹阳县主。 从进门开始,谢安漾便注意到他不经意的小动作,忍不住冷冷勾起唇角。 “方才石掌柜帮你说话,我原本是想给你个机会的,奈何你不说实话!石掌柜,这样的伙计,我们可请不起!”谢安漾一摆手。 一听要撵人,侯三急眼了。 要知道,安和堂的福利是整个皇都最好的,就连皇家外派的医馆都比不了,当初为了进安和堂,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这好处还没尝着就要被赶走? 那怎么行! “东家,我错了!是丹阳县主,丹阳县主给我银子,让我不要卖货给她带来的人,我是想着左右今日柜台的精华露也卖完了,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我说的都是实话,东家你可别赶我走啊!” 说着话,侯三就要往地上跪,却被谢安漾一秤杆托住了膝盖。 “我安和堂不兴下跪这一套。” 说完,她扭头转向七公主和丹阳县主,唇角一挑,“驭下不严,让七公主见笑了,不过,丹阳县主似乎得给我一个解释。” 从侯三开口的瞬间,丹阳县主已经慌了。 其实她也知道精华水已经卖光了,可又不放心,非得买通伙计来个双保险,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今耳刮子都抽到了脸上,她躲都来不及! 丹阳县主眼神忽闪了几下,连忙道:“七公主,我,我只是看不惯她得意……” “呵,巧了!我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时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 谢安漾学着丹阳县主刚才的样子,朝她投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即又转向七公主,“你瞧,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所以说啊,交朋友得掌住了眼!” 陆云鹿站在旁边,嘴角一扁,差点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兄长娶的这王妃可着实有点损! 一句话,不光气了丹阳县主,还挑拨七公主和她的关系,而且,看七公主的表情,很显然是被影响了! “你!” 丹阳县主气得天灵盖冒烟,一口血顶了上来,太阳穴突突的。 正要说话,就见石掌柜从外面伙计手里接过送来的金盘,是两盘。 “东家,这是内库调来的货。” 说着,石掌柜将金盘放在桌上,掀开其中一盘上的红布,竟然是一整套的雪灵芝系列。 七公主眼皮动了动,看向谢安漾,“除了赔偿的精华水,其他的我照价全买。” 雪灵芝萃取工艺复杂,平时能买到一样都得等很长时间,凑齐这一套可不容易,就连七公主也激动了。 然而,谢安漾却笑着摆摆手。 “精华水是赔偿,其他的,我用来交朋友,不谈钱。” 七公主眸光一凝,似乎有些诧异,此刻,却见谢安漾又掀开另外一盘。 “雪灵芝系列虽好,却并任何人都合适,七公主若要自用,我推荐你这套积雪草系列。” 她的视线自七公主脸上滑过,介绍道:“雪灵芝是深度滋补,适合年长的夫人,七公主正值青春,积雪草用来调理修护效果更好。” 说得再明显一点,此刻七公主的脸已经伤了,强行滋补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现下要修复调理。 众人听起来自然只当谢安漾是在推销,可听在七公主耳中却是直戳重点,一时间,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可还不等开口,就见丹阳县主又凑了过来。 “七公主,你可千万别上当!谢安漾心狠手辣你是知道的,她这般献殷勤定是不怀好意,说不定积雪草系列中有毒……” 话刚说一半,就见谢安漾眸光一凛,紧接着丹阳县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啊——啊啊啊——啊啊——” 丹阳县主张大嘴巴,却发现竟发不出声音了! 第90章 兄长这王妃,真黑呀! 她瞪着谢安漾,眼中充满了惊恐! 她到底做了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心狠手辣,像你这种从一开始就上蹿下跳叽叽歪歪的,我一般直接下毒,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娘没有教过你,到了别人的地盘要规矩点吗!” 谢安漾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见丹阳县主还瞪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旁边一掰,“这么难看的眼睛,别看着我,把我看丑了你赔啊!” 丹阳县主:“???!!!” 她竟然说自己眼睛难看! 是可忍……不是,都说她难看了,啥也不能忍了! 跟她拼了! 丹阳县主瞪着眼睛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嗓门有些干涩粗哑,像乌鸦叫唤似的,难听至极。 这声音让丹阳县主都吓了一跳,然后,挥着双手朝谢安漾扑了过来。 谢安漾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刚低头的瞬间感觉到危险,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抬起了脚。 …… 她发誓,这一脚真不是瞄准丹阳县主的脸的! 丹阳县主也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被迫往后退两步,然后感觉鼻子痒痒的,伸手一摸……血!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屋内响起,她急眼了,抄起凳子就要往谢安漾身上砸,可刚直起身子就见明晃晃的砍刀竖在眼前,她浑身一僵,定住了! 她,果然是拿砍刀的! 丹阳县主又气又怕,死瞪着谢安漾,半晌,突然一咧嘴,哭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个屈辱,太欺负人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挠心挠肺的。 “行了!” 谢安漾也受不了,一声怒吼,吓得丹阳县主浑身一抖,还真就停了。 “啊啊……” 丹阳县主朝她伸手,那意思:给我解药! “解毒可以,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看在你我的交情上……” 谢安漾睨了她一眼,接着说:“解毒五百两,加上之前给你用的毒,一共是一千两银子!” 声音出口,众人只觉得有阵冷风从窗户透了进来,别说丹阳县主,就连陆云鹿和石掌柜都忍不住咧嘴。 解毒就算了,给人下毒还让受害者买账? 这也太黑了! 不光黑,还有点欺负人! 丹阳县主见众人表情,认同的点点头,又转向谢安漾,“啊啊啊”的喊了两声。 谢安漾觉得自己大概是会读心术的,竟然能听懂丹阳县主的话外音。 只见她眉梢一挑,道:“炼毒我不得花钱呢?多刁钻的毒啊,好不容易练成了结果用在你身上,你不买账谁买!” 谢安漾理不直气也壮。 丹阳县主:“???” 我求着你给我下毒了? 一口甜腥涌上来,顶得丹阳县主的眼珠子都红了,她抬起手指向谢安漾,手指头都哆嗦,更可气的是,“啊啊啊”了半天,想骂街却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七公主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跟你耗,痛快点,要么解毒,要么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谢安漾一巴掌拍开她的手。 七公主站在旁边皱着眉不说话,本以为传言都有夸张的成分,如今看来,她比传言更疯狂! 她还是头回见谢安漾这样的女子! 你说她不讲理吧,可总的来说,一直上蹿下跳作死的是丹阳县主,可谢安漾也不是省油的灯,谁能想到她真明目张胆的给丹阳县主下毒,还让人买账? 不管怎么看,谢安漾这波操作多少有点无赖啊! 可……向来和皇后一样冷肃清高的七公主,此刻看着谢安漾却竟并未感觉厌恶,甚至,还有种出了口气的痛快感! 等等,丹阳县主不是她身边的人吗?为什么还觉得痛快? 七公主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边丹阳县主气得跳脚,连比划带跳脚的跟谢安漾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怒气冲冲的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这给我累的,嗓子都干了!” 谢安漾将银票往怀里一塞,端起杯盏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丹阳县主气得脑仁疼,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都快冒烟了! 她瞪着眼珠子往谢安漾跟前伸手要解药,却见谢安漾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银针! “这毒是靠刺激穴位解的,没有解药!” 说完,带着丹阳县主进了里屋。 石掌柜有眼力见的端上来最好的天池毕罗茶和点心。 陆云鹿瞧见点心立刻就饿了,不客气的伸手就拿,七公主依旧优雅端庄的捻起杯盏,两人正准备吃喝,猛地听到里屋传来一声惨叫,同时一哆嗦,差点给桌子都掀了! “漾,漾姐姐……” 陆云鹿一脸惊恐的看向石掌柜,石掌柜也不知所措的咧咧嘴。 他见过谢安漾给人治病,可从未听过病人叫得这么惨,啧啧啧,东家怕不是给人锯脑袋呢吧! 想着,石掌柜便忍不住一后脊梁发寒,还得赔笑,“放心吧,东家妙手……” 话还没说完,里屋又传来丹阳县主凄惨的喊叫。 “啊——谢安漾,我跟你没完——” “我不解了,我不解毒了——” “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 从刚开始的咒骂,到后来泣不成声,听得陆云鹿嘴角直抽抽。 之前给兄长和亭儿开膛破肚都没听他们喊一声,怎么扎个针疼得这么鬼哭狼嚎呢! 一炷香后,谢安漾从里屋出来。 众人伸着脑袋看,却没见丹阳县主出来,不由得心口一缩。 给人……治死了? 陆云鹿吞了口口水,开口:“漾姐姐,丹阳县主……” “疼晕过去了!” 谢安漾拍了拍袖口,不屑的朝里屋瞥一眼,“这么点疼痛都受不住,还好意思找茬!” 众人:“……” 以后可不敢惹她了! 七公主瞧着谢安漾,眼神复杂,她似乎有话说,犹豫之下正准备开口,却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王妃,是我,三宝!” 石掌柜一顿,紧忙转身开门,就见三宝炮仗一样冲了进来。 “王妃,你猜怎么……着……哎哟,给七公主请安!” 三宝话锋一转,跪在了地上。 第91章 又被追着揍 七公主与太虚宫并不常走动,只记得于玩,并不认识三宝,她虚抬手冷冷说了声“免礼”。 三宝起身,没再继续刚才的话,只扭头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会意,将桌上的两个金托盘往七公主跟前推了推。 “赔偿已经在这里,七公主有足够的时间在宫门关闭之前回去。” 这话便是送客了。 七公主的目光在桌上扫过,只拿起摔碎的同款精华水。 “该我得的赔偿,我拿走,交朋友,用不着这些。” 说完,转身往外走,却被谢安漾叫住。 “七公主怕是忘了一件事。” 谢安漾说着,视线落在旁边的红岫身上。 该赔的赔了,红岫要跟陆云鹿道歉。 此刻,陆云鹿眼中有犹豫闪过,让七公主道歉,她哪里够资格? 可就在这时,却见七公主拧了拧眉头,朝红岫使个眼色,红岫不敢耽误,紧忙上前朝陆云鹿行礼。 “方才奴婢不小心与云鹿郡主相撞,还请云鹿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这次。”态度恭谦,言语诚恳,倒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陆云鹿自然不会与七公主为难,摆摆手,道:“你下次小心便是!” 接下来让石掌柜安排送昏死过去的丹阳县主回去。 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待七公主和红岫离开,陆云鹿感觉自己手心还是烫的。 “这么点小事,你竟真让七公主的人跟我道歉,就不怕她日后与你为难?”陆云鹿转向谢安漾。 “她若有心与你为难,害怕就能避免了吗?再说了,你跟着我在外面吃了亏,回去我不好跟你兄长交代。” 谢安漾伸手在陆云鹿脑门上一点,认真道:“你撞上红岫,是被人推了吧?” 陆云鹿惊讶,随即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腰间似乎被人捏了一把,你看到了?” 谢安漾摇头,却也没多解释,只让她管好了门。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看向三宝:“说吧!” “隐蝠偷偷潜入长春堂的后院,查看了近半年的草药购入记录,可并没有看到有关迷迭草的任何记录。” 三宝说完,端起杯盏咕咚咕咚喝起来。 没有? 谢安漾喝茶的动作一滞,眉心微微蹙起。 她正想着,却见三宝将杯盏一放,又接着说:“但王爷那边也送来了消息,说是廖掌柜在东郊养了个外室,那外室的住处就有迷迭草!” 谢安漾的手一抖,然后朝三宝翻了个白眼。 说话大喘气! 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还有什么!”谢安漾没好气问道。 “还有就是,除了迷迭草,还在那外室的住处找到了金妖莲和秋芨花!”三宝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又补充道。 还真有后句! 谢安漾想打他。 不过,相比揍三宝,她听到“金妖莲”和“秋芨花”这两个名字时,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个熟悉的配方。 “三宝,跟我进宫见太上皇!” 谢安漾猛地起身,然后又跟陆云鹿吩咐一声,“云鹿你先回去,跟你兄长知会一声,我傍晚之前回来。” 说完,不等陆云鹿应声,起身就往外走。 三宝楞了一下,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急匆匆追了出去。 太虚宫。 太上皇正撅着屁股趴在书架子上找东西,巴拉了半天,从最下面的书层里拿出一本书破旧的古籍。 “嗯,看来我记得没错,这三种草药不光能控制人的神经,若以血介虫为蛊,还能直接操控活人。” 说着话,太上皇将古籍递给谢安漾。 谢安漾接过来,看着古籍中粗略的记载,脑子里出现无数假设,她正集中精力思考,就听太上皇一声惊叫。 “哎呀!我的雪颠虫草酒呢!” 太上皇忙着往书架的标记位置翻找一遍,看着空空的暗格,脖子僵硬的扭向谢安漾。 “小瘪犊子,又是你吧!” 谢安漾抬头瞧着太上皇那要咬人的眼神,眼皮当即一颤。 “那什么,既然查到了,我就回去了,还得给姜超输液呢,呵呵呵……” 说着话,她站起身来,扭头就跑。 “谢安漾,你给老子站住!” 太上皇一声怒吼,转身从墙根提起砍刀就冲了出来。 门口,三宝听到太上皇的吼声,想都没想,转身就往外跑,果然,下一秒就见太上皇拿着砍刀就追了出来,他后脊梁一冷,撒丫子就往门口冲。 倒霉的王妃怕不是又偷太上皇东西被逮住了吧! 谢安漾和三宝从太虚宫大门跑出来时,后面还跟着飞出了锅碗瓢盆铲子勺,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两人跑了一段,确定太上皇没追出来,这才停下脚步,扶着墙根喘气。 “哎哟我去,这小老头体力越来越好了,差点被他撵上!” 谢安漾双手叉腰,正说着,扭头瞧见旁边站着的人,表情一僵,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七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她咧咧嘴。 七公主着实被这场面镇住了,愣愣的看着满地的厨房凶器,嘴角一抽一抽的。 “别在意,小场面,呵呵……” 谢安漾讪讪的笑了两声。 她是没见到太上皇拿斧头烙铁追着她砍的时候,那可是烧红的烙铁,和这比起来,那才叫心惊肉跳。 七公主收敛目光,整理好表情,这才开口,“我听说你进宫,特意在这里等你。” “等我?怎么,你要买护肤品?” 谢安漾问,却见七公主摇摇头。 “这里说话不方便,来琉璃宫喝杯茶吧。” 说完,七公主转身就走。 这么一说,刚才被太上皇追了几圈,还真有点渴了,谢安漾将手里的铲子仍给三宝,转身跟七公主走。 回到琉璃宫,七公主屏退左右,解开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纱,一张长满了红色小疙瘩的脸便暴露在谢安漾面前。 谢安漾似乎对七公主这张脸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意外,她眯着眼睛观察了片刻,点点头。 “嗯,是比寒王妃寿宴时严重了些。” “你知道?”七公主惊讶。 “我毕竟是大夫,从在寒王府见你的第一眼,我不光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知道如果你再不做正确的挽救措施,这张美丽倾城的脸可就真要毁了。” 谢安漾略显凡尔赛的耸了耸肩膀。 一句“美丽倾城”让七公主心中涌起一丝愉悦,不过最让她欣喜的是,谢安漾这句话的意思是,她的脸有救? 想到这里,向来高冷的七公主脸上浮现出激动,她一把抓住谢安漾的手。 “谢安……三嫂,你可以帮我医治是不是?” “三嫂……哦,原来七公主应该叫我三嫂的!” 谢安漾低头瞧着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眼睛一眯,“可是我怕你讹上我。” 寒王府一事后,她和寒王的梁子结大了,作为寒王的胞妹,谢安漾自然要将七公主归为对立面。 “我又不是姜伊人!” 七公主闻言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她似乎下定决心般,道:“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 “任何条件?”谢安漾眉眼一弯。 第92章 自己送上门 七公主看着她,总觉得此刻自己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兔子,甚至,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在她的陷阱边上。 她当然是警惕的,可警惕又能如何? 太医院最资深的太医都没有办法,只有谢安漾能救她。 一张脸对于女人来说,比性命都重要,只要能挽救自己的脸,就算与虎谋皮她也认了。 “只要你能让我的脸恢复如初。”七公主咬了咬牙。 谢安漾低垂着眉,叹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若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毕竟你还叫我一声三嫂呢。” 七公主心头一晃,就在她以为谢安漾要大发慈爱时,却听她话锋一转。 “既然是亲戚,我也不能管你要钱,那就把你的特行令给我吧!”她满脸愁容,仿佛吃了多大亏似的。 七公主闻言却是目光一凛,警惕的看向谢安漾。 “你要进凤朝宫对我母妃做什么!” 七公主的特行令便是进出皇后凤朝宫的通行证,不必经过内司府同意,随意进出。 对于七公主来说,这特行令的作用便是方便看望皇后,对于谢安漾来说……她究竟作何居心? “我还能对皇后做什么?难不成还偷她东西?” 谢安漾被七公主这眼神看得不自在,朝她摆摆手:“我要的是信物,能证明是你主动来找我。” 说白了,特行令这么重要的东西,只可能是七公主主动送来的,有特行令在手,就不怕她讹上了。 七公主顿了一下明白过来,朝谢安漾瞪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总想着别人会讹上你!重要的东西我也有别的,你换一样。” 谢安漾瞧着她,唇角倏然勾起,“那不如,我帮你治脚气吧!” “谢安漾!” 七公主腾地一下红了脸,恼羞道:“我要治的是脸,谁要你治脚!” 谢安漾捻起杯盏喝口茶,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七公主,那意思:你跟我讨价还价,那我也看心情挑个地方治呗。 七公主气得跺脚,可面对谢安漾,她是真拿不出公主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来,这人痞得很,对她没用。 “这么犹豫啊,你若为难就算了,我这人向来怜香惜玉,最不喜欢的就是为难人。” 说完,谢安漾将杯盏一放,转身就要走。 “诶,你站住!” 七公主急了,上前一把将谢安漾抓回来,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然后将特行令砸在她手里。 “你最好给我恢复到原样,一点疤痕都不能留!” “我好歹也是安和堂的东家,如今皇都最受欢迎的护肤品可都出自我手,你这点青春美丽小痘痘算什么!” 谢安漾面带微笑的收好特行令,跟七公主吩咐一声,“用清水把脸洗干净,我看看到什么程度了。” 见她马上就要治疗,七公主这才舒展了眉梢,将红岫喊进来。 红岫进门朝谢安漾的方向看一眼,很快又低下头,那一瞬间似乎有心虚闪过,谢安漾瞧见了,却并没有说破。 很快,七公主洗好了脸出来,没有了遮盖的一层粉,如今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几乎布满了脸颊,发炎的小红疙瘩上还有白脓,万幸,白脓破的不多,并没有连成片。 谢安漾用消过毒的银针挑破一个脓疱,指尖触碰脓液,指尖的传感系统快速反应做出判断——痤疮和真菌感染,另外还有内阴火引起的内分泌失调。 就见谢安漾收回手,七公主紧张问道:“怎么样?” “情况还不算太坏,只要严格依照我的方法,很快就能恢复。” 说着话,她提笔写了两个方子。 她的笔是空间手术室里带出来的笔,看的七公主满脸疑惑,这闪闪发光的东西竟然能写出字! 正在七公主惊讶时,谢安漾抬起头来。 “这副药,是用来泻下的,用药的三日你最好不要出门,三日后停药,开始服用这副药。” 她将两个方子递给七公主,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这个,每日洁面后擦在患处,早晚各一次,薄薄一层便可,不要贪多。” “只吃药便好?”七公主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谢安漾扭头看她。 从刚才洗完脸出来,七公主脸上便多了一丝紧张,刚开始谢安漾还以为她是担心治不好,可刚才给她扎破脓包时,很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 不过是挑破脓包,又不是割肉,这有什么好哆嗦的! 七公主扯了扯嘴角,道:“我,我以为你治病都是那样……” 那样?哪样? 谢安漾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是给丹阳县主解毒的那样吧! “这病分身体上的病痛和性格上的扭曲,医治身体自然要尽量减少患者的痛苦,至于性格扭曲嘛,大多是皮痒欠收拾,就需要多刺激刺激。” 七公主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她这算是接着治病打击报复吗! 这无良的大夫,不光心黑还小心眼! 七公主收回目光,看着手里小小的一瓶药膏,担心问道:“这种膏药,还有吗?” “有呢,安和堂就有,叫痤疮膏,不过,这膏药属于药物类,不能随便使用。”谢安漾叮嘱道。 七公主点点头,这才放心的收起药膏。 谢安漾从琉璃宫出来,红岫一直送到了宫门口,正欲行礼,却见谢安漾转过身来。 “通常在主子身上动心眼的人,都长久不了,尤其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利益,更是得不偿失。” 说完,不等红岫反应,抬脚走了出去。 红岫呆愣在原地,眼瞧着谢安漾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她脸上的惊恐逐渐浮现出来。 她是怎么知道的! 回到翊王府,谢安漾先带着姜超进了空间手术室。 老爷子说若以血介虫为蛊,便能将人炼成受人操控的傀儡,之前她检查的重点在脑部,并没有想到还有种蛊这种可能。 万幸,一番检查后,姜超体内并没有被种蛊,大概是还没来得及。 谢安漾给姜超做了针灸治疗,看着姜超像个刺猬似的扎满了脑袋,忍不住叹一口气。 空间医疗室设备有限,只单凭针灸治疗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若是有一套高压氧设备就好了!” 她低头看着手腕处的功德量,最近她与晋王寒王周旋,看诊就少了,如今功德量增长缓慢,想要一套高压氧设备这点功德量怕是远远不够啊。 安置好姜超,谢安漾愁眉不展的往暖阁走,刚过月亮门,便听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他娘的,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声音,是楚绍啊! 正愁没空找他,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93章 被人欺负不干! 这段时间供他白吃白喝不算,临走还把锅偷了,的确不要脸! 想着,谢安漾提起砍刀就冲了进去。 “狗日的楚绍,纳命来!” 谢安漾进门便是一声咆哮,人到,手里的砍刀也落了下来。 楚绍正跳着脚骂街,冷不丁感觉后脊梁有冷风吹来,浑身一哆嗦,扭头就见闪着光大砍刀照着他的脑袋就招呼了过来。 “哎哟我去!” 楚绍有一瞬间头皮都麻了,不过,到底是练家子出身,肌肉反应迅速,几乎是擦着刀刃躲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锅呢!”谢安漾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那个……” 楚绍心虚的往后挪蹭了两步,咧着大嘴赔笑,“我就是借出去让工匠帮我照着做个新的,是借,回头一定还回来!” “借你大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锅都拎到军营里去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连我锅都不放过,臭不要脸!he~~tui!” 谢安漾咬牙切齿。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更何况是偷拿,楚绍理亏也不好反驳,低着头听谢安漾骂,一句话都不说。 骂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没有铜锅可就没那么好吃的肉了! 战云霆坐在旁边也不说话,见谢安漾骂累了,贴心的递来一杯茶水。 谢安漾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骂够了,气儿也消了,这才平静问道:“你来做什么!” 见这篇算是掀过去了,楚绍紧忙抬起头来,随即面目骤然一狞。 “还不是晋王那个臭不要脸的!如今远征军刚重编,他竟然带兵强行占用了东郊训练营,搞得我玄甲军无处可去,当初远征军重编,他可是求着我们训练远征军的,如今用不着了便把我们踢出来,忒不要脸了,he~~tui!” 楚绍有样学样,比谢安漾啐得更狠。 说起来,东郊训练营本是出征前皇上批给远征军训练用,如今凯旋而归,用不着战云霆的玄甲军了便要赶走,这是卸磨杀驴啊! 的确不要脸! “皇上怎么说?”谢安漾问。 “哼!皇上惯会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说,只当默认了寒王那厮侵地占营,真是气死我了!” 楚绍抱着胸口一跺脚,谢安漾就感觉太阳穴突的疼了一下。 虽然是队友,可还是觉得他这硬汉撒娇有点恶心。 她转过脸,强行将楚绍挪出视线,看向战云霆,“你怎么看?” “东郊训练场那块地属皇营,原本是做出征前军队整合所用,如今寒王抢占先机得了皇上应允,我们再要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战云霆眉心微蹙,凝神片刻,转向楚绍。 “东郊桃林有一块空地,你暂且将军营安置在那边,训练场这边,等我消息。” 说来说去,还是要撤出来! 楚绍不甘心可又没办法,只能领命办事。 谢安漾站在旁边也愤愤不平,“既然是皇营,我去找老爷子问问情况!” 说完,她转身也往外走。 战云霆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喊住她,就见这丫头已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暖阁,那劲儿劲儿样子,很有找晋王干一架的趋势。 “三宝,你进宫给太上皇传个话,就说我被人欺负了,最近心情不好,要吃一个月的素!”谢安漾一边喝着茶,朝三宝一摆手。 刚被太上皇撵着揍了一顿,这时候她可不敢再去太虚宫找削。 三宝也不乐意啊,可谁叫他是卑微的小可怜呢,这个时候就应该替王妃两肋插刀! 往身上加了件保暖又抗揍的厚衣服,三宝拿着令牌便进了宫。 太阳落山之前,三宝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一见谢安漾就咧开了嘴。 “王妃,太上皇说不管,还让我滚犊子!”三宝抽着嘴角,一脸委屈。 谢安漾听说太上皇不管,脸上就挂不住了。 “你再给他传一次,就说他若不管,以后红烧肉自己做,我也不管了!” 说完,她一甩手扯过三宝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交代一翻。 “王妃,你确定真要这么做?”三宝迟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怂怂的味道。 “让你去你就去!” 谢安漾抬起一脚将三宝踹了出去。 太虚宫。 “你又来做什么?说了不管就不管。” 太上皇见三宝又回来了,连眼皮都没掀,想想又问:“她说什么了?” “太上皇,真要听?”三宝看向于玩,满脸为难。 “让你说你就说,废什么话!”太上皇一脚踹三宝屁股上。 三宝噘嘴,替自己的屁股委屈。 他犹豫片刻,似乎下定决心般,两腿张开弓步,一手叉腰,一手朝太上皇一指,龇牙瞪眼。 “臭老头,你几个意思!说好的罩着我,现在人家都在我脑袋上拔毛了你还不管,是不是想绝交——哎哟!” 话还没说完,三宝就被于玩一脚踹趴在地上。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对太上皇不敬!” 于玩都吓坏了,在太上皇动手之前,先教训了这个兔崽子。 三宝哼唧了两声,委屈道:“王妃让一字不落的传给太上皇,表情都得一模一样。” 他说不传,非让他传,又挨揍了吧! 三宝委屈,说了也没人疼,呜呜呜…… 傍晚。 三宝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老头子说什么了?”谢安漾问。 三宝无比哀怨的抬起头,正要岔开腿,想了想怕挨揍,又收敛了动作。 “太上皇说,当初东郊训练营地契还在圣天阁,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地契在手,就算皇上也没辙。” 谢安漾唇角一弯,那意思,让她去偷呗! 行吧! 次日,谢安漾借着给七公主看诊的空档,掩护隐蝠进入圣天阁,回到王府,东郊训练营那块地的地契已经拿在了战云霆手里。 “怎么样,惊喜不惊喜?喜欢不喜欢?” 谢安漾扬着眉毛朝战云霆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战云霆还没说话,就见楚绍大步跨了过来。 “王妃,你连这玩意都能搞到,可真是牛掰坏了!” 楚绍一脸激动,仅存的理智让他没往谢安漾肩膀上拍,可那一脸的崇拜却是遮掩不住。 战云霆瞧着楚绍笑得眼睛都挤没了,不由得沉了脸色,他怎么还在这里? 第94章 摊上事儿了 “地契都拿到了,你还不去办!”战云霆冷冷开口。 “不急!我等晋王的人都安置好了准备搬进去时再让他们走,要不然对不起他们这几日在我们跟前耀武扬威的。” 楚绍丝毫不理会战云霆的黑脸,只看着谢安漾,兴奋道:“再有这么刺激的事儿,王妃带上我啊!” “带你做什么!你又不会飞。”谢安漾嫌弃的撇撇嘴。 楚绍马上功夫很厉害,最适合格斗和战场杀敌,可要说轻功嘛,用丘神医的话说——撅着腚铆足了劲儿还没蛤蟆跳得高呢! 楚绍被戳中痛处,顿时恼羞得老脸一沉。 “会飞有什么好的,飞再高也是一箭的事儿!” 楚绍不屑的撇撇嘴,然后转身往外走。 夕阳刚斜,谢安漾做好了汤底,切好了肉,就等着楚绍回来庆功,结果楚绍没回来,等来的却是传召入宫的圣旨。 不光她,战云霆也要去。 从传旨公公的语气中,谢安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不成,到嘴的鸭子还扑腾翅膀了? 多想无益,谢安漾尽快换了一身衣服,推着战云霆就进了宫。 明正殿。 还没进去,便感觉到一股低沉的气压,这气氛有点诡异,谢安漾正疑惑,手背一沉。 “没事,有我兜着。” 简短的几个字,竟让谢安漾莫名踏实了许多,她点点头,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殿上,皇上正坐于龙椅之上,在谢安漾和战云霆进来的瞬间,眸光跟着一沉。 “老三,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这调门一起,紧接着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谢安漾双腿一曲,麻溜的往地上一跪,“父皇,儿臣冤枉啊!” 皇上喉咙一哽:“???” 他还啥也没说呢! 战云霆坐在轮椅上,扭头瞧着谢安漾假装跪着实则坐在他轮椅伸出来的台阶上,不由得眉梢一弯。 “翊王妃,你倒说说,有什么可冤的!”皇上的眼皮冷冷一掀。 谢安漾抬头看皇上一眼,然后低眉顺眼道:“就……平白无故被父皇吼,就挺冤的……” 皇上嘴角抽搐一下,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战云霆,问:“你说呢?” “儿臣不知。”战云霆淡淡回答。 他刚说完,就见谢安漾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的小声嘟哝。 “我们王爷都这样了,走也走不了,还能做什么呢?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说着,她一抬头,“父皇,我们苦啊!” 众人:“???” 不是找他们来问罪的吗?怎么她反倒委屈哭诉上了? 战云霆常年沉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波动,然后,拉过谢安漾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嗯,我们苦。 众人只觉太阳穴猛地突了一下,然后僵住。 这是……那个阎王? 不是说他向来不近女色? 甚至还有传说他对女人过敏,只要触碰就浑身起小红疙瘩的! 还有,还有,据说他自小体内带毒,别说女人,只要是活物碰到他就得蹬腿! 而此刻……他拉了谢安漾的手! 他们的眼睛不是集体瞎了吧? 一时间,明正殿被一股诡异的气氛包裹着,众人似乎忘了之前做的准备,视线只被战云霆和谢安漾黏住了。 “你可别装无辜了吧!” 这时,一声怒吼将众人思绪拽了回来。 众人扭头,便瞧晋王急赤白脸的走了过来。 “地契怎么回事?东郊训练营那块地的地契!” 晋王上前,恶狠狠的朝谢安漾瞪一眼后转向了战云霆,“今日楚绍带着东郊训练营的地契来赶人,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战云霆将谢安漾往身边拉了拉,连个眼神都没给晋王。 晋王有种蓄满了力的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猛地一憋,然后急眼了。 “问题?你说有什么问题!那张地契本应收于圣天阁,如今这张地契上没有户部任何印章便出现在你们手里,你倒是解释解释,这地契是怎么来的?” 谢安漾眼皮突地一跳。 从圣天阁出来的东西还要户部印章吗? 头回偷东西,不知道这规矩啊! 倒霉的老头子,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这不要了命了嘛! 她略显僵硬的转向战云霆,战云霆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可拉着她的小指却轻微的动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 完球了! 皇上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冷声喝道:“偷盗圣天阁,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如实招来!” 谢安漾刚刚站起来的双腿又一曲,无比娴熟的往地上一跪。 “太,太上皇!是太上皇给臣妾的!” 她毫不犹豫的把老头子推了出来。 说起来,这也得怪老头子,让你给指条路,没让你往黄泉路上指啊! 事情闹成这样,你不得来收场嘛! 她正想着,就听旁边的战云霆也开口:“父皇若是不信,自可请太上皇来证实!” 谢安漾一顿,诧异的瞪大眼睛。 她只是把老头子推出来当挡箭牌,意思意思得了,没让你推到人家箭头跟前啊! 兄嘚,你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皇上盯着她,一瞬间有疑惑闪过。 “哼!你这是想找太上皇撑腰吧!律法规章面前,太上皇也救不了你!” 晋王嘲讽开口,那不屑的眼神,就差往地上啐一口了。 见他对战云霆挑衅,谢安漾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来呀来呀,瞪啊!谁先眨眼谁是王八! 皇上 半眯着眼睛,心中暗自思量。 之前太上皇给谢安漾撑腰,的确是因为晋王和皇贵妃有意打压,而如今,偷盗圣天阁可是重罪,即便是太上皇也不能罔顾律法。 衡量之下,皇上眉梢一挑,吩咐道:“朱玉,你与户部尚书同往太虚宫求证。” 一炷香后,朱玉和户部尚书回来了。 皇上抬眼,看到后面跟着的太上皇,腿肚子一转,差点抽筋! 不是,就让你们问个话,怎么把人带来了? “参见父皇!” “参见太上皇!” 众人行礼。 太上皇半眯着眼睛朝众人瞥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 小瘪犊子,就知道你会把老子供出来! 谢安漾瞧见太上皇的脚停在跟前,抬头一咧嘴,朝他露出个讨好的笑。 老头子,救命啊! 太上皇朝她翻了个白眼,抬脚朝皇上走去。 第95章 拿自己的东西,你嫉妒 “父皇,您怎么亲自来了!” 皇上赔笑,上前去扶太上皇。 “哼!孤近日食欲不振,就想着去翊王府讨块红烧肉吃,谁知人却被你带来了这里!” 太上皇径自越过皇上,视线落在晋王身上,眸光一沉,“怎么又是你!” 听到“红烧肉”三个字,晋王的脸就白了,就感觉浑身的皮肉开始疼。 上次,太上皇就是为了几块红烧肉抽得他一个月下不来床! 这老东西疯起来比野狗还可怕! 他暗自吞了口口水,扭头看向朱玉和户部尚书,想从他们那里得到点暗示,然而,两人只朝他微妙的咧咧嘴,然后别开了视线。 “启禀太上皇,翊王与翊王妃偷盗圣天阁,还请太上皇明断。” 晋王硬撑着回答。 “偷盗?” 太上皇眉梢一挑,“偷什么了?” “回太上皇,是东郊训练营的地契,如今证据确凿……” “放你娘……放屁!” 太上皇怒喝一声,吼得晋王一激灵,后面的话都吓忘了。 “人家拿自己的东西,怎么就偷了!”太上皇没好气的朝皇上瞪眼。 “自己的东西?” 皇上也愣住。 这地契一直存于圣天阁,乃国库之物,什么时候成了谢安漾的东西? 别说皇上,就连谢安漾自己也有点摸不清楚老头子的套路了。 太上皇冷眸一扫,当着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功夫,转向朱玉。 “去查查,翊王府的嫁妆,除了五十箱物件还有什么!” 朱玉一愣,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僵直的转向皇上,此刻,皇上脸上也变颜变色的。 片刻,朱玉回来,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见太上皇朝他努嘴,颤抖着打开账册,鸡儿嗓扯着高调门的声音在明正殿响起。 东郊,自平溪河以西,矿藏,果林,农场,良田,别说小小的训练营,就连此刻晋王军队驻地都是人家的地界! 也就是当时嫁得急,这些地契商铺并没有一同送到翊王府,可是人家东西的终究在那里。 而且,上了陪嫁单子的东西,加上皇上的印章,是可以不经过户部审查的,自然也没有户部的印章。 合情合理! 众人都惊了! 就连谢安漾也愣住,她诧异的转向战云霆,却见他竟闭上了眼,那老神在在的表情……他也知道? 知道怎么不早说!害她紧张半天! 要不是他长得好看,算了,长得好看就是天理。 朱玉双手哆嗦着念完礼单,从手指头里朝晋王看一眼,莫名有点同情他。 距离上次被战云霆暴揍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吧?这次……他偷摸看着晋王…… 啧啧啧,似乎全身上下没有不带伤了。 “孙女出嫁,我不过随手捻了几处庄园和田地陪嫁,怎么,这你们都眼红?” 太上皇眼睛一眯,转向皇上,“翊王妃的陪嫁礼单上盖的是你的帝王印,怎么,你这大印是盖着玩儿的?” “父皇说笑了,朕也是刚开始问话,这不,您就来了。” 皇上勉强挤出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说完,朝晋王瞪眼,“看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还不赶紧跟翊王和翊王妃赔罪!” 这件事,若战云霆和谢安漾圆不过去,那便是偷盗圣天阁的大罪,搞不好是要进大狱的,可如今反转,矛头转向晋王,也不过是个查验不严的误会,不疼不痒。 晋王抬头,瞧见皇上朝他使眼色,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服软。 “是我错了,可事关军中事务,我只是关心则乱,才误会了翊王和翊王妃,你们只当我开个玩笑,还请……”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安漾往战云霆跟前退了一步。 “他瞪我……”她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晋王:“???” 他连头都还没抬呢!她从哪里看到瞪她的? “我,我只是想……” “你还想做什么!我每次想吃红烧肉你都跑出来作妖,你是不是对老子有什么意见?” 太上皇朝晋王甩过一记冷眼,怒喝一声:“孙贼,我看你就是记吃不记打,皮又痒了吧!” “孙儿知错,还望太上皇恕罪!” 晋王脸色一僵,小心肝都吊了起来,“我这就安排晋王府最好的厨师做好了红烧肉送到太虚宫。” “呸!谁要吃你做的!你们那些猪食怎么能跟我漾漾做的相提并论!” 太上皇一脸傲娇的昂了昂头。 众人就觉得脸上有根筋被扯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凌乱。 你可是太上皇,什么珍馐美味没吃过,至于为了一碗红烧肉这么自豪…… 就连谢安漾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想,冷不丁的撞进战云霆那双深邃如渊的眸中,呼吸骤然一滞。 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祸水吗,眼神还这么勾人,真是要了命了! “红烧肉,我还没吃过……” 他压低了声音在谢安漾耳边嘟哝一声。 谢安漾:“……” 现在是讨论红烧肉的时候吗? 嗯,的确不是。 一个眼神,战云霆秒懂,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已然只剩冰冷酷寒。 “既然到了明正殿,儿臣还有事奏报。” 他的声音不大,却好似带着一股强大的压力,瞬间僵住众人的注意力拽到自己身上。 众人的小心肝还没来得及落回肚子里,瞬间又悬了起来。 晋王也一脸震惊,不知怎么,在战云霆掏出奏折时,心里突的一下,莫名有些慌。 要说事儿,最近军中的确有那么几桩,可也都是不痛不痒的,犯不着在皇上跟前说,可既然是战云霆出手,那就不能是小事…… 说话间,朱玉从战云霆手里接过奏折交给了皇上。 皇上似乎没什么耐心,可在翻开奏折的瞬间,脸色骤然一沉。 “晋王,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在了桌上! 晋王几乎是本能反应,扑通一声跪下。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冤枉啊!” 晋王也学着谢安漾先喊冤,可话音刚落就见皇上眼珠子一瞪。 “你冤枉个蛋!” 皇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晋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费尽心机要占用东郊训练营,竟然是为了方便寻欢作乐!堂堂护国军,祸害良家女子,联名状上的血还没干呢!” 第96章 被太上皇追着打 晋王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惊恐。 要说寻欢作乐,晋王还真是有点冤枉,说起来,犯事儿的其实是他的小舅子,徐明业。 徐明业仗着晋王的关系,在长平军中谋了个六品昭武校尉的职位,天天带着几个兄弟在军营了插科打诨。 东郊训练营与对面的花俏村就隔着一条平溪河,偶然见得花俏村中.出来洗衣服的姑娘见色起意,便带着自己几个手下爽了一把。 他们是军,又是皇亲贵胄,晋王只吓唬了一翻,那姑娘一家便连夜搬走了。 这事儿……不是已经做干净了吗? 怎么又被拿出来说! 慌乱之间,晋王也想不到哪里出了错,这时,就见太上皇一伸手将奏折拿了过去。 晋王心中咯噔一下,还不等组织好语言就见太上皇蹭一下站起来。 “狗日的混账东西,身为军官,竟敢罔顾军纪,还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你还有脸喊冤!” 这个世界上,黑恶的事情时有发生,可这种事情出现在军队里,对于一个王朝来说,那便是覆灭的开端。 太上皇炸了,冷厉的面上乌云密布,说话的功夫就要动手。 于玩下意识往旁边躲,可抬头瞧见太上皇举起来的竟然是龙椅,小心肝一颤,紧忙上前拦住。 “太上皇,这个不能砸,不能砸!” 于玩紧忙抓住龙椅的腿。 太上皇瞪着眼珠子朝于玩看一眼,犹豫了一下。 “不能砸?” “嗯,不能砸!”于玩态度坚定。 老头子倒也听劝,放下龙椅转手去拿桌上那块最大的白玉。 “哎哟,我的祖宗,这可是传国玉玺,不能砸啊!” 于玩又是一声惊呼,上前拽住太上皇的袖子,几乎是跪在地上了。 太上皇皱起眉头,看看桌上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了,一转身,抽出了龙椅后面的尚方宝剑。 “自前朝开国,本应被百姓拥为守护神的长平军,就这么被你们这对狗父子败坏了,老子今日一定要宰一个祭天!” 话音落,众人眼见着太上皇举着剑朝皇上和晋王刺了过去。 皇上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连坐,眼看着太上皇来真的,他浑身一紧,撩起龙袍就跑。 皇上都跑了,晋王哪里顾得上其他?几步踉跄爬起来就跟着跑。 一时间,严明公正的明正殿充斥着太上皇的骂喊和皇上与晋王鬼哭狼嚎的叫唤声音。 眼前场景……众人都惊呆了! 晋王也就算了,太上皇和皇上可是皇家,不,整个东瑞国站在至高点上的两人,这老鹰捉小鸡的架势是不是有点不太妥? 朱玉在旁边都看傻眼了,他有心去拦架,可眼瞧着太上皇手里明晃晃的长剑,心是有的可胆子不答应。 “于公公,您快想想办法啊!”朱玉求助于玩。 于玩一手把着龙椅一手搂着玉玺站在边上,朝朱玉递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他可没有第三只手拦着了,皇上和晋王,你们自求多福吧。 晋王拖着半残的身子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太上皇撵上,这时,门口传来通报。 “启禀皇上,长平军有异象!” 通传侍卫一条腿跨进来就见太上皇挥着剑朝着晋王后背就去了,顿时一僵,另一条腿便卡在了外面。 这种情况,要不要进去? “什么事儿!” 太上皇没砍到晋王,双手叉腰猛喘气。 侍卫愣一下,衡量之下还是迈了进来。 “回太上皇,晌午过后,长平军中.出现多人畏寒症状,军医诊断结果是……疟疾!” 疟疾! 众人脸色霎时一惊,表情或多或少都多了一丝惊恐。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对抗疟疾的药,但凡染上此病,就只能在浑身冷热交替的煎熬中等死。 疟疾大概有半月的潜伏期,如今已经多人出现畏寒症状,那就说明情况已经不是这几个人就能概论的了。 “父……太上皇,求您快救救长平军吧!” 晋王反应过来,主动朝太上皇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如今他手里的兵权就只剩一支长平军了,长平军若没了,他几乎再无翻身机会。 太上皇常年炼丹,说不定有什么神仙药能救一救。 太上皇朝他摔了个白眼,猛地喘了两口气,转身一撅屁股,于玩立马将龙椅送到了腚下。 “太医院怎么说?”太上皇问。 “谢院长正在调查,目前原因不明。”侍卫回答。 疟疾通常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如今正值暖夏,蚊虫本是常见之物,可这携带了疟原虫的蚊子…… 众人不敢想。 这么多条人命…… 太上皇眉心一蹙,看向谢安漾。 “丫头,你可有什么办法?” “若是常见疟疾,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具体情况,得看过之后才能做判断。”谢安漾如实回答。 她说得语气平和,可听得人却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玩意儿得上就得死,还有常见? 不是,她刚才说没什么问题? 好大的口气! “翊王妃,那可是疟疾。”皇上开口提醒一声。 “嗯,我听到了。” 谢安漾应道。 皇上嘴角一抽,明明是关乎性命的话题,怎么觉得她跟闹着玩儿似的? 晋王也看向谢安漾,原本他对谢安漾是嗤之以鼻的,可一抬头看到战云霆,他突然就看到了希望。 对啊! 死人都能让她从阎王殿里拽回来,区区疟疾又算个鸟儿! 想到这里,晋王目光一闪,“谢安漾,你……”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求她帮你!” 太上皇拎着剑往晋王腰间一捅。 如今尚方宝剑已经被于玩套上了剑鞘,伤不了人,可架不住太上皇手上劲儿大,这一捅直接给晋王捅跪下了。 众人:“???” 也用不着下跪吧…… 谢安漾往后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晋王,唇畔勾起玩味。 “求我也没有用,除非拿银子收买我。” 她朝晋王一伸手。 皇上眼皮一颤,这种话,非得说得这么直白吗??? 不过,她若真能治好疟疾,银子什么的倒不重要,更何况,出银子的又不是他。 盘算在脑子里划过,皇上扭头看向晋王,他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晋王瞧着皇上那灼辣的目光心头一颤,偏偏这个时候余明业的事被拿出来说,这下,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你要多少!” 晋王开口几个字,几乎是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第97章 你怎么不去抢! “不多不多,近日城郊又有流民涌入,暂且未能得到安置,我大概算了一下,安置这帮流民大概要十万两,不如……” “你做好事让我出钱?” 晋王瞪眼,却见谢安漾伸摇了摇头。 “不光出钱,还有米粥,衣服,铺盖……” “你不如把流民都接晋王府去!”晋王咬牙切齿。 没完了还! 谢安漾眸光一闪,激动地抬起头来,“你若真的愿意……” “谢安漾!” 晋王额头青筋暴起,一双充血的眼珠子瞪着谢安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咬人。 他愿意个蛋啊愿意! 看晋王炸毛,谢安漾忍不住轻笑出声,“开个玩笑而已。” 晋王一僵。 用他的话堵他的嘴……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除了十万两,我要你御春堂新入的十万斤七璜。”谢安漾正了正神色。 这个季节,市面上已经没有七璜了,晋王这十万斤还是不远万里从南启国购入,就指着入夏赚一波暴利,他万万没想到,竟半路遇上了谢安漾这个女土匪! 晋王肉疼啊! 可事到如今,疼也得咬牙撑着。 “好,我给!”晋王咬牙。 来日方长,今天在你这里栽的跟头,他日一定如数绊回来! 在太上皇和皇上的见证下,谢安漾顺利“打劫”成功,疟疾事态严重,来不及多做准备,便随同晋王前往军营。 马车上。 谢安漾收拾好药箱,看着优雅姿态喝茶的战云霆,有些不乐意。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跟过来做什么?” 作为现代人,她上学时就接种过疟疾疫苗,身上是有抗体的,战云霆可没有,去了万一被感染,以他现在的情况会很麻烦。 他将倒好的茶推至谢安漾跟前,认真道:“军营驻扎之地,尤其是远征军重新整编之后,比你想象中更为复杂,我去,至少不会有人敢与你为难。” 竟然,是为了她吗? 谢安漾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盯着他看了一瞬,然后猛地别过脸去。 艾玛,不行,上头! “可军营的确不是个养病的地方。”她皱眉。 “嗯,的确不便,可……” 战云霆抬眼看她,看似无奈的叹口气,“可我也不能离开你太久,万一你虚弱时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她可是要每日一咬的。 谢安漾一怔,忽然想起来,是她离不开他啊! 她捧着茶想了想,道:“你说得对,你是我的精神食粮,得跟着我。” 战云霆:“……” 你还真把我当成骨头了! 他有些无奈,嘴角动了动正要说话,却见她头一歪,靠了过来。 突然的亲近让他肩头一僵,就听软糯的声音传来。 “别动,让我充个电。” 她闭着眼睛,声音轻飘飘的。 之前她就发现了,靠在战云霆身上特别的舒服,是那种整个人变得很轻松的舒服,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一下子清爽很多。 战云霆不知道充电是什么意思,但谢安漾的靠近让他同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就……很刺激。 两人就这样依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在干净的道路上留下两排清楚的车辙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一晃,停了下来。 谢安漾迷迷瞪瞪睁开一条缝,战云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啊……你呀!最近怎么总是梦到你呢!” 她嘟哝一声,慢悠悠的伸出手,“啪”的一下糊在了战云霆的脸上,噗叽噗叽的捏着,含糊不清道:“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脸怎么还这么光……” “滑”字还没出口,猛地睁开眼睛,紧接着脑袋“嗡”的一下! 肉……真肉! 不是做梦啊! 这该要命的社死现场! 怎么办? 马车上有地缝吗?她想钻一钻! 这一秒,她的表情变了一百八十多个,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呵呵……” 她笑得比哭都惨,僵愣片刻就要起身,却被战云霆一巴抓住了手腕。 “你总是梦到我?”战云霆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 谢安漾舌头一哆嗦,差点咬到。 “那可不……” 她眼珠子滴溜乱转,赔笑道:“你身上的毒一直解不了,愁得我呀,天天是挠心挠肺的,做梦都是……” 说着,她抬头看战云霆一眼,却见这尊大佛动都不动,就盯着她。 愁…… 他的眼神带着攻击性,该不会揍她吧? 她暗自吞了口口水。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自古红颜多祸水,男的祸起来更要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自己都听不见了。 倒是战云霆唇角一勾。 她说他长得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相貌有点得意。 “以后你……” “克制!以后我一定克制!你放心,我这纯粹只是欣赏,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谢安漾连忙解释,一句话说得太快,差点咬着舌头。 战云霆表情瞬间凝滞,一把将谢安漾拽到跟前。 “嘿,王妃,我们……啊!” 三宝刚探进来一个脑袋就瞧见战云霆和谢安漾抱在一起,顿时头皮一凉,嗖的一下又退了出去。 完了,完犊子了! 看见不该看的了,会不会被灭口? 刚才王爷一抬头,那眼神好吓人! 马车里两个人也愣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谢安漾疯一样冲了出去。 一个反应的功夫,马车里只剩下战云霆一个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缓缓的握了握。 其实,他刚才想说,也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的…… 偏偏,三宝这时候冲进来。 他能拍死这个坏事的死太监吗? 算了,他是漾漾的人,拍死他漾漾会不高兴,留他狗命。 马车外,三宝突然间抖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恢复了正常,就觉得……他往马车的方向看一眼。 没事啊……大概是想多了吧。 谢安漾从马车上下来,此刻,晋王正在外面等着,他身后还跟着十三辆马车,正是她要的十万斤七璜。 “三宝,清点好了吗?”谢安漾问。 三宝紧忙回过神来,昂着脖子点点头。 “为了凑够十万斤,库房都给他掏空了,一根都没剩!” 第98章 你可以有非分之想 晋王嘴角一抽。 想一掌拍死他! 这回,三宝明显看到晋王眼中的杀意,紧忙缩着肩膀往谢安漾身边躲了躲。 谢安漾有点嫌弃,可也没办法,她自己挑的太监,还能扔了不成? “你先将这些七璜存放在百草园,随后来东郊军营与我们汇合。” 谢安漾吩咐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傍晚之前,几个人到了东郊军营,马车刚停下,便有人从军营里迎了出来。 前面带路的是副将郭勇,后面还跟着两个头发略显花白的官服老人。 “属下参见晋王殿下!” 郭勇上前行礼,目光再落到战云霆身上,眼眶一颤,“王爷……” “现在什么情况?”晋王皱着眉头开口。 “短短一日,已经有两百多人出现症状,尤其是到了日落时分,发病的人更多了。” 郭勇皱着眉头,目光再次落在战云霆身上。 活的,是活的王爷! 只是这腿…… 铁血铮铮的汉子,这一刻眼眶有些发热。 晋王没理会郭勇,只拧着眉头看向后面气喘吁吁跟过来的两位。 “高太医,刘太医,就没办法吗?”晋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难得皇上将军队交给他,这才接手不到一个月便出现这样的事儿,真是太倒霉了! 太医高士奇是如今太医院院长谢孟的亲传弟子,不管是医术和人脉,在太医院都是能做决定的二把手,此刻听晋王问,难得一脸愁容的皱起了眉头。 “势头凶猛,怕是不易控制。” 说话间,视线转向旁边的谢安漾,眉心的疙瘩拧得更紧了。 “你就是翊王妃?”高士奇问。 听说她是用来给翊王冲喜的,一个乡野丫头,最近在皇都闹出了不少事儿,前几天还带着他身边的太监……对,就站她身边,拿小拇指挖鼻孔这个……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们竟然在大街上打断了他外甥的腿! 野鸡一朝得势,飞上枝头变凤凰便开始为非作歹,这样的人,即便会医术也是败类! 谢安漾感觉到他隐约藏匿的敌意,一挺胸膛,道:“你应该对我行礼。” “见过,翊王妃!” 高士奇不情不愿,敷衍的行一礼,问:“小小年纪,你可懂医术?” 他这瞧不上的语气,三宝一下就不乐意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王妃医术高超,当初我们王爷中毒,你们太医院都没办法了,最后还是我们王妃出手!” 三宝挺着鸡崽儿般的胸膛,朝高士奇傲娇的一瞥。 “哼!” 高士奇冷哼一声,“善用毒才善解,医从偏门,非救世之道!” 高士奇这个人执拗,别说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娶的冲喜王妃,就算是晋王,他也不会曲意讨好。 当着战云霆的面儿,他照样敢说。 “那你倒是救啊!不是病了两百多人吗,你们救活一个没有!”三宝小眼珠子瞪得溜圆。 说他家王妃旁门左道?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吧! 不得不说,三宝体能废渣,战斗力弱鸡,可一张嘴巴巴的跟个炮仗似的,愣是噎得高士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谢安漾压根没理会他们吵架,直接拿过刘太医手里的用药记录,翻看两页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先去病区看看。” 她将记录册还给刘太医,抬脚往里走。 晋王更是心急,跟着往里走,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病区。 痛苦喊声透过营帐传出来,随着人数增加,原本一个单独的营帐变成了五个,出现症状的缓着全都隔离在营帐里,四处都封死。 “疟疾一般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不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用不着这样隔离,相比之下,应该区分轻症重病患者,分别安置在不同营帐。” 谢安漾撩起眼皮朝高士奇和刘太医看一眼,指了记录册里的几位药,道:“这个方子主要用来固元,对疟疾几乎没有本质性的作用,是为不对症……” 话还没说完,高士奇当时就炸了。 “你说不对症就不对症?你小小年纪治过几个人?疟疾向来就是这么治的!” 他吹胡子瞪眼,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赢。 谢安漾却只撩了撩眼皮,“所以,从这个病出现到现在,没有一个活的,愣是让你们治成了绝症。” 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高士奇脸都憋红了。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还正中要害! 他顶着一张猪肝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向晋王,却见晋王只是皱着眉头,一时间,自尊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幼女嚣张!你敢不敢与我斗医!”高士奇急眼了,这话不过脑子就冲了出来。 谢安漾眸光一凛,原本柔和的表情骤然一沉。 “两百多人发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斗医!亏你还是吃着皇粮俸禄的太医,在你心里,名声比人命重要,从你开口的这一刻,你就已经毁了你自己的名声!” 说着话,她将用药记录侧摔在高士奇怀里,“愿意治你就上点心以患者为重,不愿意治就滚回你的太医院!” 明明仗着一张温和无害的娃娃脸,可这小嘴一张,就让人觉得有股子寒意从后脖颈子擦过,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一时间,别说高士奇,就连晋王也被吼住,张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劝,索性就站在旁边看热闹。 战云霆更是靠在轮椅上玩扳指,有些人呐,就是欠收拾,非得给他骂怂了才知道什么样的祖宗是不能惹的。 瞧,他家这小祖宗就惹不得。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冷点,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最终,还是刘太医出来圆场。 “哎呀,两位都消消气,咱们心情是一样的,只是无法认同彼此的医治手段罢了,不如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谢安漾打断刘太医的话,冷声道:“既然无法苟同彼此,那我们就分开负责,你们管东营西营,我管南营北营,各自用各自的方式医治。” 众人闻言,表情一变,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安漾。 这算是变相的同意斗医了! 第99章 你让本王去找屎 这,刚汇合,他们怎么自己掐起来了? 这一刻,晋王是稍微有点崩溃的,可他自己又不懂,看样子也说服不了他们统一意见,只能干站着。 谢安漾一刻不耽误的安排病人分开管理,另外又单独开出一个营帐做为治疗室,等一切安置好,她抚上功德印,意念起,人便到了异象空间。 她是来拿退烧药的,可到了仓库却发现除了多出来的几十箱退烧药,还有十几箱青蒿素,另外还有几箱关联药物。 这异象空间果然是个智能的小可爱,她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便自动出现了,不过代价是她好不容易积存的功德量都没了。 原本还想着等积累足够的功德量便换取高压氧设备呢。 算了,反正兑换什么也不是她说了算,如今是从紧急,当下的事情最重要。 她轻点了数量后,调出一半的药物和几十套输液设备,给轻症的缓着服用退烧药,重症患者便直接输液。 药就这么多药,可眼瞧着送进来的病症患者越来越多,很明显是不够用的,现下情况就得中西药结合了。 给最后一个患者输上液,谢安漾正准备写药方,却见三宝急吼吼冲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夜明砂不够了!” 夜明砂,其实就是蝙蝠屎,具有清肝明目,散瘀消积之功效,其中一项重大的用途便是用作疟疾的治疗。 平常这类药在各药铺都是有存货的,可量很少,谁都没想到疟疾出现在军营中,如今就不够用了。 谢安漾皱了皱眉,站起起身来,“走,找晋王。” 到了军营,刚说明来意,晋王便皱起了眉头。 “夜明砂?那不就是蝙蝠屎吗!你就不能用点正常的药?”晋王一脸嫌弃。 谢安漾眼皮一翻,“那你能不能让你的将士得点正常的病?” 晋王被噎了个结实,瞪着眼珠子说不出话来。 他倒是想让他们别得病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晋王不耐烦的一摆手,“我会调集军中医药库存,可如今需求量太大,加上京都大药行库存也不够。” 他皱着眉头。 能调用的都调用过来了,在晋王看来,作为负责人他已经尽力了,然而,作为医生,谢安漾却不能有“差不多”这个概念。 所有的患者都是人命。 “听说,距离东郊二十里地有一处死亡谷,死亡谷阴潮湿地多,其中定会有蝙蝠,你带些人去,定能找到……” “什么,你让本王去找屎?” 晋王当即就不乐意了,眼皮翻到了房顶上,“本王可是皇贵妃之子,堂堂皇室六皇子……” “你就是王母娘娘之子,你也拉不住夜明砂来!现在,蝙蝠比你有用!” 谢安漾真听不得他这高高在上的语调,朝晋王一挥手,将一张地形图扔在他手里。 在她出来之前,战云霆让飞绝送来了地图,其中红色朱砂点标记的地方正是死亡谷的方向。 晋王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张张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看着怒火就要冲出来,却听外面一声通报。 “璟昭王到。” “请进来!”晋王朝外面应一声。 对于这个小皇叔,晋王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要说小皇叔平日里温柔和煦,尤其对他们这些小辈都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让他不由自主变得小心翼翼。 几个呼吸的功夫,璟昭王便进了营帐,阳光随着门帘掀开,从外面透进来,仿佛在他身上披了万道光芒。 那一瞬间,晋王眩晕了,就连谢安漾也下意识凝住了呼吸。 她从没见过这么仙儿的人。 “你们都在这里,那便好了。” 璟昭王上前,将一张单据交给晋王,“听说军中缺少夜明砂,刚好璟昭王府有些余存,便都带了过来。” 说话间,旁边一侍卫将一个布袋子拎了过来,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兜夜明砂,将近有三十斤。 这三十斤夜明砂,个头匀称,色泽上乘,是夜明砂中的尚品,放在药铺也是不轻易拿出来示客的珍藏,他竟全都拿了出来。 “小皇叔~你可真是我的救世菩萨!” 晋王一咧嘴,扑到璟昭王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朝谢安漾一昂头,“这下应该够了吧!” 谢安漾迎着他的视线,冷冷一笑,“光是今日,就有三百七十六人出现症状,你以为百十斤夜明砂能坚持多久?” 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出现更多发病患者,倒时只会是供不应求。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够了”这两个字? 听谢安漾这么一说,晋王的得意就僵在了脸上,合着,还得去捡屎! 捡!屎! 她也太损了吧! “这件事再议!”晋王脸一横。 当着璟昭王的面儿,他不敢直接说“不”,可也不能就这么答应。 捡屎这种事情,他才不去,打死也不去! 可谁知,谢安漾没说话,却听璟昭王先开了口。 “死亡谷地处险峻,又多毒虫野兽,这一趟不可小觑。” 晋王一顿,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听见没,危险重重,所以啊…… “这样,我派出璟昭王府的皇羽侍卫随你一同前往,还能安全些。” “嗯嗯,派皇羽侍卫和我一起……去?” 晋王突然间反应过来,眼珠子猛地睁大。 这不还是让他去吗? 叔? 小皇叔? 你能不能别这么认真,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晋王苦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 “将士乃国之护盾,定不能有任何差池,你是皇兄最疼爱的皇子,如今正是你为皇兄分忧的时候。” 璟昭王无比“疼爱”的拍了拍晋王的肩膀,大有“去吧,皮卡丘”的感觉。 晋王被他拍得晃了晃身子,差点跪地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连开口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啊! 晋王去捡屎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谢安漾正准备离开,却见璟昭王的视线看向了她这边。 “如今军营情况如何?”璟昭王问。 第100章 听凭她调遣 “人数还在逐渐增多,退烧和治疗已经着手开始,确定方案之前还要看输液之后个体反应。” 也不知道璟昭王能不能听懂,谢安漾尽量说得白话一点。 “疟疾潜伏期时间长,怕是还有更多的人目前尚未出现症状,所以我才着急准备夜明砂,以免一旦全面爆出,后果不堪设想。” “嗯,你的担心是对的。” 璟昭王点点头,视线在谢安漾身上划过,温和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些,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 “多谢皇叔。” 谢安漾连忙道谢。 日头西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此刻,一辆马车停在了军营入口。 高士奇和刘太医紧张的迎接过去,一人帮忙扶着,一人帮忙拎行李,白天还高冷深奥掌握众人生死的太医,如今狗腿子似的伺候在左右。 来人正是太医院院长,谢孟。 “师父,您喝茶。”高士奇将倒好的茶递了过去。 谢孟撩起眼皮瞅了高士奇一眼,抬手将茶水扣在了他脑袋上! “你这个混账,让你在军营主持大局,你倒好,跟个黄毛丫头斗医!你可是堂堂太医院从三品太医,也不嫌掉价!” 谢孟气得吹胡子瞪眼,说着话一巴掌抽在高士奇后脑勺上。 高士奇正心虚跪在地上,冷不丁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子,抽得他脑袋一懵,直接就啃到了地面上。 “师……呸呸呸!不是,我没啐您……您别打啊喂……” 高士奇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还被谢孟一巴掌盖了脑门,那叫一个惨。 他不敢跟谢孟动手,只能躲,最后躲在桌子底下才得救。 “你给我出来!” 谢孟拿着鸡毛掸子,朝高士奇瞪眼。 高士奇缩在桌子底下看着高士奇,无比硬气的昂起头,“不出去,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谢孟气得吹胡子,拿着鸡毛掸子就在桌下下面一通乱捣,等他打累了,高士奇才哭唧唧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怂怂的往他跟前凑了凑。 “那就是个丫头,毛都没长齐就来装模作样,还说我们的反应措施不对,就连您开的方子也是不对症,这让我如何忍!” 高士奇一边说着,拿眼偷偷打量谢孟。 果然,提及药方不对症,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狂妄小儿!老夫倒要看看她是有什么能耐敢在我面前叫嚣!走,跟我去找她!” 谢孟一抬手,抓住高士奇的后脖领,拎小鸡子似的就给拽了出去。 此刻,战云霆正在休息,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就见飞绝冲了进来。 “王爷,谢孟来了!”飞绝喘一口气,眉心紧促。 谢孟这个老顽固今年七十多岁了,算起来,还是皇上的舅舅,因此不管是在太医院还是在朝堂都有一定的威望,别说谢安漾,就连战云霆他都教训得。 听说他是连夜从皇宫赶来的,定是要找王妃的麻烦啊! “王爷,我们要不要过去给王妃撑腰?”飞绝提议道。 听说谢孟这老头说话挺狠的,曾经还把娴妃骂哭过,这要是脾气上来了…… 不对,飞绝衡量了一下,觉得他相比紧张谢安漾更应该担心谢孟会不会被她气得厥过去。 不管怎么着,今晚似乎是太平不了了。 战云霆眯着眼睛思量,正准备开口,就听外面传来喊声。 “老兵醒了!” “老兵醒过来了!” 那声音之中带着兴奋,一边跑一边喊,很快消息便传遍了军营。 战云霆听着外面的动静,唇畔一扬,“走,去帮王妃收战利品。” 飞绝眸光一亮。 “还有战利品?” 战云霆和飞绝到病区时,谢孟果然在咆哮,不过,他骂的对象是高士奇。 “你这个混账东西,御草园的门都敢开,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话音刚落,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大嘴巴子就落在了高士奇脸上。 旁边刘太医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免得被波及。 一时间,整个房间死寂得可怕,就听谢安漾不失时机的开口。 “确切来说,不是御草园,而是缥缈阁。”她纠正道。 太医院百草园虽然也是天下医者向往之地,可缥缈阁内的藏药是五洲之中最珍奇名贵的药材储藏之地,其价值是用银子无法衡量的。 高士奇是气昏了头才敢以缥缈阁中的宝物做赌注,当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谢安漾这样一个稚嫩的小丫头。 明明,他手里的患者用过药之后病情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他还暗自得意,可谁知一炷香后便传来那奄奄一息的老兵竟然醒了! 这明明不可能的! 他明显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僵硬着脖子转向谢安漾,却见她抿着嘴笑。 “东西我不着急拿,这治疗方案,是不是现在可以统一了?”她歪着头看向谢孟。 谢孟脸色铁青,但还是以病人为重,他黑着脸随谢安漾进营帐治疗室,看到满屋子病人身边的输液装置,不由得一愣。 “这是什么?”他问。 “是解毒剂,直接注入体内比口服效果要来的好。”谢安漾简单介绍。 现代的东西出现在他们眼里,自然新奇,可如今也没太多时间解释,只说是从安和堂带来的,至于其他,便以秘法不便外传为由搪塞过去。 谢孟盯着谢安漾半晌,审视之后,勉强算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带我去看看那老兵。”谢孟开口。 高士奇和刘太医紧忙殷勤引路。 几个人到的时候,老兵刚吃完药,病了一场,脸色略显苍白,精神也不算好,但一双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活的气息。 谢孟盯着老兵看了一会儿,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脉象虚弱但平稳,的确是大病初愈的表现,再看谢安漾开的药方,他的表情微妙变化。 在此之前,他是听说过谢安漾的,当初翊王送到太医院时,他都束手无策,甚至,还有几个太医因为不小心碰到翊王的皮肤而中毒,当时整个太医院一片混乱。 这种情况下,太医院不得已便跟皇上递上了死亡通知。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上皇身边出现了一个小丫头竟然将翊王从阎王殿拽了回来。 当时谢孟并未将谢安漾放在眼里,毕竟翊王身上的毒刁钻古怪,而太上皇痴迷炼丹,结识之人有什么奇招异法也不奇怪,至于医……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有什么造诣? 从一开始,他对谢安漾就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只是碰巧走运救下了翊王,,如今亲眼所见,他的内心腾起了汹涌波涛。 天才,这孩子就是个天才! 半晌,他转向众人,说道:“之后,你们两个听凭翊王妃调遣。” 第101章 被猴子扒了 众人愣住。 “师父!” “院长!” 高士奇和刘太医大惊。 堂堂太医院,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领导! 别说高士奇,就连刘太医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然而,两人刚要反抗就被谢孟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你们还有脸叫唤!谁能医好病人谁便说了算!你们若不甘心,那就把这些人都医好!” 说完,扭头看谢安漾一眼,拂袖而去。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谢安漾仗着太上皇撑腰在这里闹事,这才连夜赶来主持大局,如今看来,却是他自己的人在罔顾病人性命,而且还斗医输了! 丢不起这个人! …… 是夜,谢安漾推着战云霆回到营帐。 “你先等会儿,我去拿设备,然后帮你做恢复。” 说着转身,手腕却被拉住。 “怎么了?”她疑惑转过头。 “不忙,你先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脚踝的伤。” 说着话,战云霆往回一拉,将人拽到了床边。 那一瞬间,谢安漾有点懵,眼见着战云霆竟真的弯腰将她的靴子拽下来,她好像被点了穴似的,呆愣在原地。 堂堂战神王爷,竟给她脱鞋? 不光脱鞋,还把袜子扒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住脚上的关节,轻轻的揉压按摩,不知怎么,原本已经拿出来的药又暗戳戳的塞了回去。 “王……” “别动。” 战云霆将她的脚往回拽了拽,接着揉,“太医院派来那么多人,该用的时候就得用,你一个人亲力亲为是忙不过来的。” 谢安漾抿嘴,她也不是不愿意用,而是输液这种事情,那些太医不会啊,尤其是扎针,总不能上来就拿着针头戳吧! “一天的时间便出现了三百多病患,接下来的形式怕是会更加严峻。”谢安漾皱起眉头。 战云霆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你只做力所能及便好,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谢安漾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除去作为医生的天职,她还得挣功德不是? “对了,今日老兵醒来之后,给了我这个东西。” 她想起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包着的是几个身上长着黑白纹的蚊子。 “老兵半个月前被这东西咬到过,当时身上起了很大的包,一直到现在,那大包还没消,若是没有猜错,这中蚊子便是源头。” 她化验了老兵被咬的包中提取的脓液,病毒的源头的确是这里。 战云霆一顿,抬头看着谢安漾手里的黑白蚊子尸体,眸光一沉。 “这是虎斑蚊,生活在南启和北罗交境的毒瘴中,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偏偏出现了,很明显,这场疟疾来得蹊跷。 谢安漾想了想,歪着脑袋看向战云霆。 “听说,花俏村就在平溪河对面,不到两里路的距离,到目前为止,花俏村却并未有人发病,或许,有必要去看看。” 蚊子这种东西不像花草死物,它是活的,若一处存在,周边也因该有痕迹,可花俏村并没有任何动静。 蹊跷,又是蹊跷。 “好,明日你治疗结束后,我陪你去一趟。” 战云霆应声,说话间从谢安漾口袋里拿出那瓶被她藏起来的药膏。 谢安漾一顿,脸颊染上一片酡红,被发现了…… 咳咳,她低下头往地上看,似乎是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 死亡谷。 晋王带着两队人马吭哧瘪肚的跑了半天,终于到了死亡谷。 死亡谷真不愧是死亡谷啊,四处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往里走,腐烂的味道越来越重。 “王爷,前面发现了蝙蝠栖息的山洞。” 这时,前去打探的侍卫回来报。 晋王拉住缰绳,伸着脑袋往里看,黑了吧唧,阴森森的,真不想去。 “山洞里什么情况?”他皱着眉头问。 “火药弹扔进去后,跑出一群猴子,蝙蝠也跟着飞了出来,一炷香后再无动静。”侍卫回答。 那就是清理干净了呗。 “走吧。” 晋王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马,抬脚往里走。 山洞不大,但里面积存的蝙蝠屎有厚厚一层,若收集起来得有百十来斤。 那一瞬间,晋王是欣喜的,可刚要往里走,一股子恶臭翻滚着从里面飘出来,差点给他熏yue了。 “你们几个,还有你们……算了,都进去捡夜明砂,速战速决!”晋王捂着鼻子一挥手。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赶紧弄好了赶紧走。 侍卫队长有心留下来保护他,也被他一脚踹了进去,片刻功夫,除了晋王,所有人都进了山洞。 山洞门口的气味太大,晋王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依着一棵大树休息。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亮光,暖意袭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晋王不敢睡,便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干粮,一边吃,时不时伸长了脖子朝山洞的方向看一眼。 怎么还没出来! 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吱吱吱……” 就在这时,树林中传来叫声,吓得晋王一凛,僵硬的转过身,竟是一只猴子。 “吱吱吱……” 猴子盯着晋王手里的干粮叫了两声。 晋王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猴子,将手里的干粮递了过去。 猴子叫了一声,往晋王跟前凑了凑,正准备伸爪子拿,却见晋王脸色骤然一狠,硬块的干粮便照着猴子脑袋砸了过去。 “畜生!这么点诱惑都经受不起,活该你挨揍!” 晋王恶狠狠的骂一句,随后看着猴子的狼狈样,笑得幸灾乐祸。 猴子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再看晋王那挑衅的笑声,急促的“吱”的一声后,挥着爪子朝晋王扑了过去。 一炷香后。 侍卫将山洞中的夜明砂收了个差不多,整队往外退,不想,刚出山洞,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场景,让众人的下巴duang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眼前,被藤蔓吊在树上,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子的人,是晋王吧??? 是,那条大花裤衩子上绣着蟒纹,是晋王没错! 第102章 夜探花俏村 而大树旁边,一只猴子一手拽着藤蔓,一手拿着干粮,身上还穿着晋王的衣服,正拽着晃得不亦乐乎。 “啊~~~” 抑扬顿挫的调调还带拐弯的,一时间在山谷响彻,同时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满脸凌乱。 光着屁股荡秋千? 他这是玩儿什么呢? 这……还真刺激啊! 见众人出来,猴子“吱吱”的叫了两声,转身就跑,它一跑,拽着晋王的藤蔓就松开来,晋王在悠扬的“啊”声中,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晋王是脸朝地砸下来的,落地的瞬间,屁股撅着,就听“刺啦”一声,白菊盛开……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紧接着便传来晋王嘶吼的咆哮。 “给我抓,抓住它!我要弄死它,弄死他们!” 他扯着嗓子怒吼,这个“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侍卫不敢怠慢,紧忙过去将人扶起来,眼瞧着晋王这一身白花花,忍不住咋舌,比姑娘还细嫩! 夕阳西斜。 战云霆和谢安漾是傍晚时分出发去的花俏村。 出门之前,几个人还乔装一番,战云霆腿脚不利索,飞绝和隐蝠便准备好竹床抬着走,这日阴天,气压低沉,他们到时,整个村子几乎已经落了灯,偶有一两声犬吠传来。 “主子,前面便是花俏村。” 隐蝠在前面探路回来。 “走。” 战云霆淡淡回了一个字。 飞绝和隐蝠应声,蹲下身正准备抬竹床,却听谢安漾“嘘”了一声。 “烧焦的味道,离我们很近。”她说道。 夜渐沉,四处一片漆黑,可并没有明火,她是通过气味判断的。 谢安漾虽然没有隐蝠和战云霆那样强大的内力,可天生一双用来识别百草的鼻子格外厉害,即便云雾遮压,还是捕捉到了隐约可闻的气味。 “芦苇丛里似乎有人。” 隐蝠压低了声音开口,话音刚落,就见眼前黑影闪过,他人影都没了。 片刻,隐蝠回来,脸色有些低沉。 “让他跑了。”他不甘心的皱了皱眉头。 明明刚才已经看到那人影了,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凭空消失”这四个字在脑子里闪过时,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恢复了平常。 “去看看吧。” 谢安漾开口,说着话径自往前走了过去。 众人到了地方便看到杂草丛内一个新堆起的土堆,周边散落着烧过的碎黄纸,很显然,刚才那人是来这里烧纸的。 如今正值七月,鬼节这月本就要烧纸的,有人来这里烧纸也算正常,只是,那土堆上连个排位都没有,更别说贡品和花圈了。 而且,土堆在一片荒草之间,很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的。 这样一想,这土堆可就有故事了。 “先进村子吧。” 战云霆开口,飞绝和隐蝠不敢停,抬起竹床往里走。 七月鬼月,各家各户门外都挂着艾草,远远打鼻子一闻,便是一股清淡的艾香。 谢安漾深吸一口气,忽然,眉心蹙起,除了艾草,隐约可闻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 是弗洛草的味道! 弗洛草味道浅淡,带着一股特殊的香甜气,可用于驱虫蚊。 难怪村中无人出现疟疾的症状,原来是因为门口上的守护法宝啊! 只是,花俏村这种地形,怎么会有弗洛草? “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村子里面传来一声冷喝。 众人转身,便瞧一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从村子里面出来,瞧见他们这几个外来人,明显是不欢迎的。 “大叔,我们是过路的商人,途径平溪山被土匪拦路,拼了命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您行行好,让我们进村喝口水吧。” 谢安漾迎上去,一边说着话,伸手在飞绝大腿上拧了一把。 飞绝:“???” 王妃,你这就有点损了。 “哇……” 眼看着男子到了跟前,一咧嘴哭出来。 中年男子被突然的哭声吓一跳,然后看着飞绝那张凶残的哭相,惊悚的抽了抽嘴角。 他睨着眼睛打量谢安漾这几个人,瞧见竹床上的战云霆衣服上的血迹时,脸色上有紧张快速闪过。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拿水!” 说完,男子转身将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又关上。 竟然不让进! 大晚上的,说喝水就真的只给水喝? 您看不出这已经天黑了吗?通常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热心的收留他们过一夜吗? 很显然,这人的心并不怎么热。 谢安漾几个人站在门口交换一个眼神,只见隐蝠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一会儿功夫,男人拎着个水袋出来。 “呐,水给你们,喝完快些离开这里吧。” 那人只将大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将水袋递了过来。 谢安漾蹙眉,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佯装喝着水,问道:“天才刚擦黑,村子里便没了灯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问完,男子的脸色一沉,伸手将水袋拿了回来。 “水也喝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他刚走了两步停下,扭头又叮嘱一声,“前面平溪河对面便是驻守军队,你们最好绕道而行。” 他们这几个人若都是男人还好,可偏偏里面还有个小姑娘,关键这姑娘模样还生得不错,那就……危险了。 男人不敢明说,只能提醒,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谢安漾眉心一蹙,正准备上前再问,却被战云霆拉了回来。 “那件事情之后,徐明业曾带兵来村子里施过压,如今村民已然对军队有了阴影,不必强求。” 谢安漾眉心凝蹙,似乎不甘心,可最终还是听他的话没再坚持 说话的功夫,隐蝠一个闪身回来,稳稳的落在战云霆跟前。 “逃了。” 隐蝠单膝跪地,声音之中渗着一层冰寒,“那人对村中地形颇为熟悉,应该是本村人。” 刚过平溪河,他们便察觉到有人跟踪,一路跟到花俏村,到了村里,本想趁着进村将人引出来,却不想竟被拦在村口,而那股气息也隐了起来。 谢安漾眉心凝蹙,朝隐蝠伸手,“我要的东西呢?” 第103章 死人了 隐蝠从怀中掏出一艾束,就是挂在各家大门上的艾草束,如谢安漾所想,艾束中藏着弗洛草,还有一种紫色的缠藤。 谢安漾将藤蔓挑出来,夜黑色弱,暂且无法分辨是什么,便收入瓶中放了起来。 “回去吧,天凉了。”战云霆开口。 众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心有不甘,可今晚似乎也只能这样。 一个时辰后,四个人回到军营,刚进大门,三宝便急颠着骚气的小碎步冲了过来。 “王爷,王妃,不好了!死人了!” 说话的功夫,三宝已经到了跟前,明明也不过百米,他喘得肺叶子都快吐出来了。 “什么情况?” 谢安漾眸光一凛,眼底闪过谨慎,“是哪个阶段的患者?” 如果是轻症患者死亡,那说明病毒存在变异,若是恢复期患者,那便是治疗方案的问题,不管是哪一种,此刻出现死亡病例都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情况。 然而,三宝却猛喘一口气之后摇了摇头。 “都不是,是没有发病的人,一个新兵。” 谢安漾愣一下。 “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推着战云霆就走。 飞绝,隐蝠:“……” 主子都推走了,他俩还站着吹什么风?跟着去吧! 到了医疗营,远远就听到众人议论,声音很小,大抵是猜测那新兵是怎么死的,其中大部分怀疑谢安漾的治疗只是短时间有效。 “王爷和王妃来了!” 门口一声通报,众人转身,视线落在战云霆和谢安漾身上。 “呵,谢神医终于来了,治疗第一天便死了人,你……” 高士奇下意识开口,扭头瞧见战云霆那双煞气的眸子,喉间一哽,话锋就转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将士们需要一剂定心丸。” 嗯,这是来自将士们的压力,不是他的幸灾乐祸。 谢安漾朝他翻了个白眼,没答话,径自走到死尸跟前。 “这人是杂物营的新兵,名叫张恒,刚来一个多月。” 三宝在旁边介绍一句,随即伸手掀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解开,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小疙瘩,像是蚊子咬的,和之前那些发病的人身上的情况很相似。 这样的表征特点加上如今军营中人人惶恐的疟疾,也难怪大家心慌了。 谢安漾手腕一转,指间便多了一根银针,银针挑开红色的小疙瘩,感应系统很快传来分析数据。 不是疟原虫感染,而是…… “他是中毒。” 这时,门口传来浑厚的声音。 众人扭头,便瞧谢孟带着药箱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刘太医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小碟子。 进门,谢孟的视线在谢安漾脸上划过,问:“什么毒?” “毕卡草毒。”谢安漾如实回答。 谢孟目光凝滞瞬间,然后认同的点点头。 “是毕卡草毒,中毒两个时辰后变会出现浑身血斑,同时伴有呼吸困难的症状,通常,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夺人性命。” “可毕卡草生长于南启毒瘴之中,这等名贵毒药,怎会用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 高士奇忍不住开口。 倒不是他怀疑谢安漾的判断,而是这不合常理。 就算是利用疟疾引起军中恐慌,能出现相同症状的毒药有的是,哪里用得到这种奇毒? 谢孟皱了皱眉,这也是他没想明白的地方,可刚才他和刘太医反复做了几项测试,其结果都是毕卡草毒。 谢安漾视线凝在张恒浑身的小红点上,忽然见意识到什么。 “去张恒的住处看看!” 话音刚落,转身推上战云霆就往外冲。 飞绝和隐蝠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嘴角不约而同的抽搐一下。 王妃,你手里的王爷不是个物件…… 众人来不及多想,紧跟着去了杂物营,一阵翻找之后,在张恒的行礼中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谢安漾通过指尖的探知系统,感应到里面的东西后才敢打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里面半瓶没有腐化的虎斑蚊虫卵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众人瞧见那黑白相间的小颗粒虫卵,吓得脸都白了,就连高士奇和刘太医也变了脸。 虎斑蚊腐化就在这个时节,这么多的虫卵若都孵化出来,别说军营,整个皇都都得遭殃! “三宝,将虫卵焚化干净。” 谢安漾盖上瓶盖,转手交给三宝。 见三宝拿着瓶子出去,众人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心口又是一紧。 “区区一个新兵,怎么会有这东西!”高士奇又忍不住开口。 不管是毕卡草还是虎斑蚊,都不是东瑞本土的东西,这张恒是从哪里来的?他又是什么身份! “这个张恒,似乎是花俏村的人……”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嘟哝一声。 众人一怔,有人不解,有人却瞬间变了脸。 又是花俏村! “你认识他?”谢安漾看向说话的士兵。 同样是穿着新兵制服的杂物兵,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黑亮亮的滴溜溜转,看着就一副虎了吧唧的样子。 “认得,但不熟。” 新兵开口,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半月前,我干完活出来溜达,瞧见过花俏村的人来给他送东西,当时也没瞧真切,但你看他的衣服……” 说话间,新兵上前将张恒的衣服拽出来,“这上面的绣花,是花俏村特有的山萝萝。” 花俏村本是逃来皇都避难的灾民,整个村子里都是他们的族人,他们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和文化,比如在衣服上绣山萝萝花就是其中一种。 听他这么一说,谢安漾转向战云霆,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设想。 回到营帐之后,飞绝送来了张恒的调查结果。 如谢安漾和战云霆所想,张恒和之前被徐明业残害的女子黄巧儿是一对恋人,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就等着张巧儿及笄便向父母提亲,没想到遇见了徐明业这帮畜生。 战云霆手里的信息,张巧儿一家并不是连夜搬走,而是被徐明业灭了口,还威胁村长若有人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整个村子都活不了。 村民哪里敢跟军爷抗争?从那日起,村子便装上了大门,村子里的人不准出去,外来人不准进村。 可张恒气不过,跟村长大吵了一架之后,偷偷跑出了村子,他要为心爱之人报仇。 一番周折之下,张恒进入了军队,再后来,就如他们所见…… 整件事情清楚了一半,到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卡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抓心挠肺。 高士奇说得没错,以张恒这种小人物,哪里来的虎斑蚊虫卵?而且,这虫卵孵化有一股子酸臭味,他能将虫卵孵化成虫而不被人发现,定是有人打掩护。 张恒背后,肯定还藏着主谋之人。 “谢安漾,你给我出来!” 正想着,营帐外传来愤怒的咆哮。 第104章 晋王吃屎 谢安漾一顿,抬头便瞧晋王一个飞身从马上落下,屁股后面拴着炮仗一样朝她轰了过来。 晋王身上穿着士兵的衣服,顶着一脑袋的爆炸小卷毛,满脸泥污,走近,身上还带着一股恶臭味,乍一看,还以为他这是被人拖粪坑里打了一顿呢。 说话的功夫,人便冲进了营帐。 “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呢!” 他伸手指着谢安漾,龇牙瞪眼,这一瞪眼,一对肿眼泡就更明显了。 这……倒不像是被人打的,更像是哭肿的。 不就让你收集点夜明砂,你至于嘛,哭成这样! 谢安漾睨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翻,最后得了个总结。 “你这是……遇见山贼了?” 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对。 不至于啊,他们可是兵,这年头,山贼连兵都敢抢?更何况,他身边不是带着璟昭王的两队皇羽侍卫嘛,这要对上,山贼他祖宗都不是个儿! 晋王手指一僵,紧接着跳起来骂。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你早就知道死亡谷危险,你还在小皇叔跟前逼我去,你说实话,那只猴是不是你设计的!你这恶毒女人惯会用这种不知羞耻的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道,寒王被人扒光示众也是你干的!” 他也是气疯了,憋了一路的话全都朝谢安漾轰了出来,恨不得上手拽着她头发打一顿。 这爆豆式的攻击直接给谢安漾整蒙了。 她倒不在意晋王知道寒王的事,不过,刚刚他说什么猴?他还说扒光了?那意思…… “你被猴子给扒了?” 谢安漾怔怔开口,视线在他身上扫过。 他这一身士兵的衣服……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该不会被猴子给爽了吧! 不得不说,这猴儿……艾玛,真刺激! “……不是你?” 晋王瞧着谢安漾的反应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主动暴露了羞耻,一时间,恼羞上脑,炸了。 “毒妇!要不是你这个毒妇,我哪里会遭这么大的罪!这事儿没完,我跟你拼了!” 说到底,始作俑者还是谢安漾,她就该死! 说话间,晋王的剑便抽了出来,只是刚往前一步就见战云霆猛地转动轮椅,当时就感觉到一阵冷风照着门面而来。 他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根本就躲不开。 “啪!” 耳刮子带着响落在晋王脸上,他身子一撅,扑通摔在地上。 “战云霆,你经敢打我!” 晋王捂着脸,眼珠子都往外滋血了。 父皇都舍不得打他,战云霆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揍他! “这么震惊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打!” 战云霆将谢安漾拉到身边,冷煞的目光凝在晋王身上,“漾漾来军营是替太上皇和父皇分忧,而不是为了你,我翊王府更不缺你那十万两银子和药材,你但凡有点眼力见,就应该给她做好协助尽快渡过这次疫病,你若不识好歹……不用我说,你自己知道后果!”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淬了毒一般扎向晋王,直接给晋王说得浑身僵硬,一动都不动了。 “你们,我……” 半晌,晋王张张嘴,可话还没说出来,突然间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谢安漾和战云霆一愣,还以为他在装,可过去踢了两脚没反应,这才确定是真晕了。 诊断之后,谢安漾皱眉。 “额头发烫,是发病的症状!” 翌日。 晋王醒来时,只觉浑身僵疼,他扭头,看到手腕上扎着的输液针,面色一白。 这不是治疗疟疾时给弄的东西吗?怎么他也…… 不,不是吧! “哟,醒了?” 这时,谢安漾进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唇畔勾起的笑容里透着三分邪性。 她进来,身后的三宝也跟了进来,咧开嘴朝晋王嘿嘿一笑。 晋王觉得浑身发冷,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也中招了?”晋王张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 “嗯,可不是!说起来,除了徐明业,你可是人家第二号仇人,怎么可能跑得了?” 谢安漾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些天倒的霉,纯粹是活该! 晋王脸上变颜变色,拧着眉低着头,半晌,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冷不丁看到三宝端来的汤药,眼珠子猛地瞪大! 药,是药! 上面飘着一层夜明砂的药! “你,你要做什么!”他往后缩了缩。 “药啊,用你亲自带回来的夜明砂熬煮,药效更强。” 谢安漾眯着眼睛,笑容在灯光之下显得阴森森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为了让你快些好起来,我可是亲自调配了药量,来喝吧~” 嗯,为了让他尽快好起来,特意增加了夜明砂的量呢! “走走走!拿走!我不喝!” 晋王一边摆手一边咆哮,还没喝就忍不住作呕了。 别人喝的药,好歹也是过滤后只剩汤药,他这倒好,密密麻麻的一层蝙蝠屎直接漂在上面,这……让他生嚼? “你不喝怎么能行?将士们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谢安漾唇畔笑意一沉,朝三宝一摆手,“还不快服侍晋王殿下喝药!” “好嘞!” 三宝娘里娘气的一昂头,端着药就到了跟前,“晋王殿下,该吃药啦~” 那尖锐的嗓音加上骚气的表情,听得谢安漾都忍不住一哆嗦,这活脱脱的潘式叫法啊! “滚!本王不喝,给我滚!” 晋王嘴上怒骂,可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抬起来的手还没打出去就撑不住趴在了床上。 三宝也不啰嗦,上前一把抓住晋王的两腮,稍稍用力便将嘴掰开,一大碗药,连汤带屎的全都灌了进去。 “喝了我的药,快乐没烦恼~”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晋王,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监督你喝药!” 说完,朝三宝一摆手,两人唱着欢乐的小曲儿就走了出去。 晋王趴在床上,全身缩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被强.暴了呢。 眼瞧着谢安漾和三宝离开,他鼻子一抽,哭了出来。 父皇,我吃屎了,我不干净了…… 第105章 你看我有那么爱你吗 张恒死了,线索也断了,后来再去花俏村调查,几乎没有任何发现,源头的调查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接下来的半个月,谢安漾将全部精力放在患者治疗上,而在这半个月的磨合之后,不管是太医院各位还是军医,都对谢安漾心服口服。 毕竟,行医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得了疟疾能痊愈的。 虽说谢安漾那张娃娃脸看起来还是略显稚嫩,可人家拿事实说话,他们无话可说。 就连谢孟这般傲气高冷的人对谢安漾也忍不住称赞,隔三差五来一次,这不,忙完宫里的事又来了。 “丫头,你这又是什么?”谢孟盯着谢安漾手里的注射器。 谢安漾刚给一个老兵打完针,扭头就撞上谢孟那双闪烁着求知光芒的老眼。 “这叫注射器,将药注射在肌肉,直接进入血液,要比口服效果来的快。”谢安漾尽可能用简单的话解释。 “哦……” 谢孟若有所思的点点肉,眼中的光芒更明亮了,他盯着谢安漾,酝酿了一下,道:“丫头,你愿不愿意来太医院……” “不愿意!” 谢安漾一脸嫌弃的打断谢孟,“我一不图你们的皇粮俸禄,二不求什么功名利禄,至于你们所谓的救死扶伤,我这个人格局不大,也不觉得自己及能拯救世界,只不过眼见的能做多少是多少,太医院反而限制。” 说完,她又转身给另一个患者打针。 谢孟神情有一丝微妙的复杂闪过,明明还是个孩子,可说出的话竟比他还要成熟老练,透彻得让他自愧不如。 看着她,谢孟难得有种佩服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看有时间的话,是不是能将你这套治疗技术跟太医院的太医们分享一下?” 毕竟是这个年代噩梦一般的绝症,如今谢安漾这道曙光照进来,让人有了生的希望,作为太医院首席,谢孟自然希望太医院的太医能掌握救治方法。 从大义上来说,谢安漾义不容辞。 “你是想让我给太医院诸位培训吗?” 谢孟一顿,点点头,却见谢安漾眼珠子转了转,一脸认真问道:“可以啊,按人头算,一个人一百两,先交费再开课。” 说完顿了一下,又提醒一句,“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你,你竟然还要钱!” 谢孟惊呆了! “要不然呢?我要花费时间,浪费精力,保不齐还得自己准备相关药物,折腾半天还不要钱,你看我有那么爱你吗?” 谢安漾一个白眼甩过去。 “你这……满口胡言!” 谢孟憋了个大红脸,瞪着眼睛半晌,本来还想再说,可瞧着谢安漾并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的耐心,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接下来的几日,病患康复的越来越多,眼看着病区的床空了下来,整个军营之中气氛越来越轻松。 如今谢安漾在将士们眼中如同救世观音一般的存在,见到她就差跪下磕一个再拜上两拜了。 只有一个人,看到谢安漾时恨得咬牙切齿,那便是晋王。 治疗的这段时间,他是一天三顿被三宝的蝙蝠屎喂过来的,身上的病是好了,内心却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终于,这场人心惶惶的病疫在最后一个患者的康复下划上了句话。 明正殿。 谢安漾和战云霆复命,分别将疫病和引发原因的汇报呈交上去。 皇上看完谢安漾递来的折子,终于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再翻开战云霆的调查汇报,刚刚扬起笑容的脸duang的一下又坠了下去。 “混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因为你们作孽!” 皇上吹胡子瞪眼,一把拿起桌上的镇纸,毫不犹豫的朝晋王旁边的徐明业扔了过去。 左右是要打的,打别人儿子不心疼。 徐明业是被绑着来明正殿的,此刻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生生挨了这一下,顾不上额头冒血,整个人哆嗦得都快抽过去了。 晋王也绷着全身的神经,见状紧忙磕头解释。 “父皇,那件事儿臣的确不知道啊!是徐明业动用了手里的关系将事情瞒得死死的,儿臣也是听到翊王兄说起才知道的,还请父皇明察。” 晋王一边说着,磕头不要钱似的当当当的往地上撞,见皇上表情稍微缓和,紧接着又说:“儿臣已经处置过徐明业和另外几个人,这件事定会给张巧儿一家和花俏村民一个交代。” 听他这么说,皇上多少有些安慰了,毕竟是主动处理的,太上皇这边应该也不会死揪着不放。 想着,皇上扭头看向太上皇,却见那疯老头捻着果盘的葡萄放进嘴里。 “处置?说说看,你是如何处置的?”太上皇睨了晋王一眼,将葡萄皮吐在残碟里。 晋王被问得心虚,抬头看皇上一眼,道:“主谋徐明业违反军纪,罚军棍二十,罚银千两……” 说着话,他偷眼看向太上皇,见太上皇垂着眼皮都没看他,一咬牙,又接着说:“另,根据我东瑞刑律规定,押入大牢,待审讯后再做判决。” 徐明业闻言紧忙跟着磕头,声泪俱下,无比懊恼道:“太上皇,皇上,臣做错了,臣真的错了,以后不敢了,还请太上皇和皇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众人没有理会徐明业的求饶,只思量着晋王的话,各自衡量。 押入大牢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可别忘了,刑部尚书可是徐明业他爹的学生,有这条关系在,后面那些不过是走个形式,到时候各种证据做一做,说不定还能判个无罪。 太上皇多年不理朝政,晋王就以为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了,可谁知这话一出,太上皇那漫不经心的眸光骤然一凛。 “押入大牢?审讯后再做判决?听起来倒是严惩……” 他低低的重复了一句,随即又转向皇上,“皇帝,你觉得这样处置妥当吗?” 皇上张张嘴想说还行,可冷不丁瞧见太上皇的手已经伸向了旁边的玉玺,当即虎躯一震。 “自然不够!” 他惊呼一声,眼睛死盯着着太上皇手里的玉玺,“徐明业身为军官,罔顾军纪,知法犯法,罪大恶极,理应重罚!” “嗯,理应重罚!” 太上皇重复一句,目光又转向旁边的刑律司,缓缓开口,“来,你告诉告诉他们,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是什么样的处罚。” 第106章 罚晋王养猪 刑律司司承是皇都管理一方的官员,官职不大,可皇都大大小小的官司都是刑律司承办,皇上也没想到,太上皇竟然将铁面如包公的刑律司司承罗晋也叫来了。 罗晋板着一张脸走上前来,打开手中刑律册,一开口便念了十几条,每一条念出来,晋王和徐明业的额头上就多了一层汗,等他念完,徐明业觉得自己得死一死才行。 “综上,依照我东瑞律法,罪犯徐明应处杖刑五十,罚金千两后流放。”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听得徐明业浑身的皮肉都绷了起来。 早知道他这事儿是不能就这么混过去的,晋王还真的结结实实打了他二十军棍,当时打得他屁股开花,整整半个月下不来床,现在告诉他之前打得不够,还得重新打五十? 最重要不是挨打,而是流放! 他可是兵部尚书之子,晋王妃的亲弟弟,一片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他怎么可以流放! “皇……太上皇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求太上皇给臣一个机会吧!” 徐明业吓得裤子都湿了,他顾不上那些,紧忙跟太上皇求饶。 “哼!给你机会?你可给过张巧儿一家机会?你的命是命,人家死了就活该?谁给你的优越感!” 说完,太上皇手里的杯盏往桌上一顿,扭头看向皇上,“皇帝,你怎么看?” 皇上嘴角抽搐。 他还能怎么看?你说什么是什么呗! “依法行事。”皇上艰难的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哭喊不止的徐明业拽了出去。 此刻晋王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板正的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然而,此刻再乖巧也无济于事,皇上的视线又落在了他身上。 “晋王,束下不利,玩忽职守,即刻起,收回兵权,自晋王府禁足反省一个月,军中事务暂交璟昭王全权处理!” 皇上赶在太上皇开口前紧忙下了处罚。 到底这一国之君是太上皇自己选的,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不给皇上留面子吧。 这样想着,皇上扭头看向太上皇,恭谦问道:“父皇,您可还有补充?” 太上皇朝皇上瞥一眼,按晋王的种种劣迹,这种处罚还是太轻了,可一想到谢安漾让晋王吃了将近一个月的蝙蝠屎,还觉得他挺可怜的。 “晋王舒坦日子过习惯了,不懂得掌管兵权的苦,日后又怎能承接这天下的重任?这样,除了皇上所说,再罚你一项体力活,你可愿意?” 太上皇低着头,视线落在晋王脸上。 承接天下重任? 太上皇这意思是,更倾向于让他做储君? 晋王心中猛地涌起一阵狂喜,体力活就体力活,只要让他当储君,就算吃屎也认了! “是,孙儿自知不足,愿意受罚!”他紧忙点头。 “嗯,你这态度是好的。” 太上皇赞许的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即日起,你便去花俏村养一个月的猪,锻炼身体的同时也磨练磨练心智。” “是,孙儿领……养猪?” 晋王突然反应过来,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好歹也是个正经王爷,让他养猪? 太上皇这疯病又犯了吧! 别说晋王,在场众人也惊呆了,要说打板子罚钱,甚至关大狱都在情理之中,谁能想到太上皇竟然让他去养猪! “太上皇,孙儿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定会恪尽职守,严格驭下,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晋王一张脸涨得紫红,不光是因为紧张还有羞耻。 他出身高贵,又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做噩梦也没梦到过自己要去养猪啊! 太上皇眸光一横,“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孤是在害你!” 晋王抬头,五官扭曲在一起,正要说话,却见皇上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给朕闭嘴吧!这是罚,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完,一挥手,跟朱玉吩咐道:“派两个人随晋王同去,监督他不准偷懒!” 这话听起来是奉承太上皇,可谁又不明白,所谓的监督其实是跟去照顾晋王的。 太上皇自然明白,却也不追究,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晋王处理完,他的视线在谢安漾和战云霆身上扫过,再次开口。 “该罚的罚了,该赏的皇帝准备如何赏?” 皇上一顿,随着太上皇的视线落在谢安漾和战云霆身上。 且不说战云霆在这次疫病之中做了什么,谢安漾可是救护有功,就连皇上也没想到被命为绝症的疟疾竟然被她治好了! 这下,不光控制了疫情还稳定了军心,可谓大功一件。 想了想,皇上扭头看向太上皇。 “翊王妃救护有功,赏赐黄金万两……” “她不缺那个!”太上皇冷冷一笑。 万两黄金他也拿得出手? 皇上蹙眉,又思量片刻,道:“要不,就封她个一品医仙称号?” 人嘛,无外乎就是名利二字,不要钱,那给她名总可以了吧! 然而,太上皇却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你看她在乎那个吗?” 皇上一梗,好像……也的确不在乎。 “那您说赏赐什么?” “你是皇帝,你让我说?” 见太上皇眼珠子一瞪,皇上顿时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儿臣说了您不同意啊!要不您给点建议?” 皇上强行扯了扯嘴角,说完等着太上皇回答,却见他慢条斯理的拿起了杯盏,一口一口的抿着,压根没回答的意思。 这鸡贼的疯老头! 皇上暗自腹诽一句,又道:“要不,赏赐封地吧?” 封号无外乎是个身份的象征,没有实权,可封地不同,有了封地便有了自己的地界,手里握着的是一方管辖的权利。 太上皇喝茶的动作一顿,就在皇上以为他要点头时,却听他冷哼一声。 “翊王征战多年尚且没有封地,你给漾漾封地是想让他们夫妻不和?” 皇上的两撇胡子抖了一下。 这不行那不行,让你给意见你又不说! 怎么着,人间的东西还满足不了她了?她是要上天? “那……” 皇上看着太上皇,猛地往龙椅上一拍。 “朕总不能把皇位给她吧!” 第107章 翊王妃来了,关门! 急了,急了,他急眼了! 众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然后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于玩暗自拽了拽太上皇的衣袖,低声道:“太上皇,过了啊……” 瞧你给皇上逼成什么样了。 过了? 太上皇这才放下手里的杯盏,朝谢安漾看过去。 “丫头,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安漾:“……” 你这就有点缺德了! 把皇上惹急眼了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你倒是爽了,也不管我手疼不手疼! 谢安漾想拔老头子的胡子! 她抬头,看着皇上像个蛤蟆似的鼓着太阳穴,想了想,开口:“下月初一是儿臣生辰,儿臣想在父皇的藏宝阁里选一件宝贝当做生辰礼,不知父皇可否舍得?” 皇上眸光一滞,扭曲的表情就散开来。 就……只要一件宝贝? 早说啊!差点让太上皇给他气吐血! “准!” 一个字出口,皇上堵在心窝上的那口浊气也跟着顺了出来。 啊!痛快多了! 从明正殿出来,谢安漾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向了太医院。 此刻高士奇正准备出门验看草药,冷不丁一开门就看到谢安漾那张笑容绽放的脸。 “嗨!” 砰! 他想都没想,一甩手就将大门关了个严实。 “高太医,你这是怎么了?”刘太医见他神情紧张,忍不住上来问。 “翊王妃,翊王妃来了!怎么办?” 高士奇伸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汗,说话间眼睛朝四处看,下意识里想跑。 缥缈阁里的东西,那可是师父精心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心血!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会以这个为赌注,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输了,输得脸啪啪的疼。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刘太医眉头拧起。 别看这翊王妃对待病患时无比耐心,翻起脸来那就跟二踢脚似的,逮谁都敢炸! 更何况,愿赌服输,当时那情况,几乎可以说是高士奇逼着人家斗医的,如今输了你倒往回缩,输不起啊!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高太医,你开门啊!” 等了几秒钟见里面没动静,谢安漾又用力拍了两下,拿捏着雪姨腔调,“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砰——砰——砰! 每一声就像是锤子一样敲在高士奇心坎上,听得他更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高士奇浑身一僵,转过身,就见谢孟从医药厅走了传来。 他喉咙一紧,哑瑟开口:“是……翊王妃,来要……” “愿赌服输,既然输了,理应兑现,你躲什么!”谢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高士奇猛然抬头,眼中光芒复杂。 “可那是缥缈阁啊,师父放在心尖上的东西……都是弟子的错,竟然昏了头去跟翊王妃斗医……” “斗都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我打死你解解气?”谢孟冷目一横。 “师父,我这就去请翊王妃进来!” 高士奇转身就往外跑。 谢安漾站在门外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见里面依旧没动静,小脸一沉。 没耐心了! 想着,她手腕一转,砍刀便从异象空间到了她手里,她一抬手,砍刀照着大门就落了下去。 高士奇颠着小步跑到门口,站定做了两个深呼吸,双手握住大门把手,猛地一拽。 “翊王妃,你……啊!你要干嘛!” 抬头,明晃晃的砍刀照着门面就劈了过来,吓得高士奇腿一软,扑通就跪那了! 谢安漾惊呆了! 这门还能吓开啊!太高级了吧! 惊诧之余,冷不丁瞧见地上还跪着个人,紧忙收了力道。 “王妃,杀人,犯法!” 高士奇舌头打结,一句话顿了三次,差点咬到舌头。 谢安漾一抬手,砍刀收了回来,垂目,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哟,我还以为高太医不出来呢。” “怎么会,怎么会呢!” 高士奇一咧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方才下官是回去做准备,准备一下才好招待王妃这等重要客人。” 谢安漾扯着嘴角往上一挑,给他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就走吧。” 说完,抬脚往里走。 高士奇摸着还在噗通噗通乱跳的小心脏,紧忙跟了过去。 要不怎么说太医院是整个国家医疗的至高点呢,这里不光有最厉害的大夫,还有最强大的藏药阁,光是看着藏药阁的名单,谢安漾的眼睛就开始光芒闪烁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模拟珍奇草药的生长环境,设定了专门的药草培育基地进行培育。 鲜活的灵草仙药! 谢安漾一路看过来,感觉自己的口水不自觉的往外滋,竟然还给看饿了! 这么多的奇珍异草若是拿来涮锅,炖肉,吊汤,隔壁小孩都得馋哭! “如何,我御草园可还入得翊王妃的眼?” 这时,谢孟从月亮门出来,视线环顾一周,脸上腾起一层自豪。 他用了二十年建成了如今的御草园,已然是五洲最强的草药库了,其中缥缈阁又是御草园的顶峰,任谁来这里都惊叹不已。 “嗯,果然名不虚传。” 谢安漾不吝称赞,转过身,黑亮的眸子里抑制不住快要漫出的小兴奋,“我是不是可以选了?” “当然。” 谢孟在她面前涌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小丫头医术再高又如何,进了御草园照样惊得她合不拢嘴。 谢安漾倒没想那么多,见谢孟点头,兴奋的伸出手来。 “这个,这个,这一片……还有那边的一亩……” 谢孟和高士奇的脸随着谢安漾的手指点江山逐渐垮掉,然后得意的表情就裂了! “翊王妃,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高士奇瞪起了眼珠子。 谢安漾转过身,迎着谢孟和高士奇的满脸寒霜,眉眼一弯。 “凭本事赢来的,为什么要客气?” 为了多装点,她还特意从太上皇的百宝箱里偷,不,借了一个伸缩口袋,别说缥缈阁这些草药,就连太医院的活人都能一起装了。 “你!” 高士奇憋得脸色涨红,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咬牙道:“没说都让你带走!” 缥缈阁随便一样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宝,她这一片一片一亩一亩的,当菜收呢? 谢安漾蹙眉,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当初赌注说的是,随我挑,如今我不就是随便挑么?你又没规定只挑一件!” 第108章 搬空缥缈阁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又没人逼他,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果然,太医院这些伺候主子的大夫都被传染了矫情的毛病。 高士奇张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给自己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疼!心都在滴血! 也不是没听说过她那些彪悍的事迹,就连晋王和寒王都在她手里吃了亏,可他非是不信邪啊,就得撞个南墙看看有多硬,现在脑袋都撞开瓢了,爽了吧! 再看谢孟,脸色也没好哪儿去,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憋着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怒气压下去,咬牙开口。 “让她挑!” 堂堂太医院,又不是输不……起! 谢安漾唇角一扬,笑得眉飞色舞,“还得是谢院长大气!” 说完,又朝右侧的极光灵芝山洞一指,“给我采那个大的,还有那边的雪域莲……捡吐蕊的摘,那些花骨朵等开了再说……” 谢孟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光拿成熟的还不够,连花骨朵都不放过? 眼看着谢孟和高士奇要翻白眼厥过去,谢安漾终于停下来了。 “暂时先这些吧,我的马车小,装不下太多!” 一边说着,她扭头朝那些尚未成熟的仙草灵药看一眼,惋惜的叹一口气。 “那些我就不要了,翊王府没有缥缈阁的种植条件,带回去也是死,你们好好培养,等长大了我再来取。” 噗…… 谢孟只觉得心口一股子腥甜往上顶撞,差点吐了血。 怎么着?这一通扫荡,她还觉得吃亏了? 她可是几乎将半个缥缈阁都搬空了! 这是个土匪吧! 高士奇扭头瞧着谢孟这样就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他瞪着通红的眼珠子上前,正要开口,却见谢安漾一摆手。 “高太医果然大格局,我佩服,不用送了,咱们下次再切磋!” 说完,不等高士奇说话,转身指挥着干活的小太监将东西一样一样往外送,身后,传来高士奇跳脚的骂声。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回去的路上,谢安漾在马车上睡着了都在笑。 战云霆看她睡得眼睛都弯了,忍不住感叹,对于医者来说,果然名贵草药比金银都宝贵。 只是……诶?笑就笑吧,怎么还流口水了呢? 翊王府,揽芳院。 谢安漾一边喝着从太上皇那里顺来的雪域龙须茶,一边还瞄着三宝整理最近得来的药材。 “将晋王送来的七璜分出八万斤拨给各处灾民粥棚,快入秋了,热寒病要来了,得提前预防” 说着话,她捻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再置办一些衣物和过冬的必需品给城外灾民收容处送过去,预算……五万两应该差不多了。” 三宝快速记录上,写完抬起头来。 “这么算下来,入冬前咱们要支出的各类药材,派遣出诊大夫,收治病人,零零总总怎么也得两万两,再加上过冬的衣物和用品,十万两还不一定够,索性晋王赔的十万两也甭入库了,直接送到安和堂还省事些。” 他挑起眼皮朝谢安漾看一眼,不情愿的撇撇嘴,“说好来了翊王府要吃喝玩乐做个快乐的沙雕,如今倒好,费钱费力,一天天比皇上还操心,关键人家也不念您的好,这是何苦呢!” 别人看来,他家王妃见钱眼开,各种坑人,出门不捡就是丢,什么都往回搜刮,可谁都不知道皇都城门外的几处灾民收容处都是她建立的。 吃穿用度,分派医药,还时不时派大夫来给灾民看诊治病,且不说她从别人那里坑的钱,就连安和堂的盈利几乎都用到了灾民的日常花销上。 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你以为我是为皇上分忧呢?” 谢安漾嘴角抿着一根茶叶,一撇嘴,“你看我有那么稀罕他吗?” “那倒没有。” 三宝毫不犹豫的回答。 要说稀罕,那肯定是皇上的银子,要说什么孝顺啊,为君分忧啊,那可去他的吧! 可这样一来,三宝就更不明白了。 “那你操这个心做什么?”三宝皱着眉头问。 谢安漾低头抿一口茶,她想回答为了天下苍生,可又觉得这样说有点不要脸,可要说是为了功德,又得跟他解释好多,麻烦。 索性换个话题吧。 “这段时间,安和堂培训基地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你拨出三万两银子给石掌柜,让他加快进度,争取在入冬之前将学堂开起来。” 谢安漾早就有开设医护人员培训基地的打算,毕竟收容处是灾民聚集之地,一旦出现疫病那便是灾难,而皇都城内,加上安和堂的大夫,能出诊的也不过五十余人,太少了。 加上这次军队疟疾爆发,她越发感觉到一个大型医疗团队的必要性。 不一定要医术多高明,重要的是得会用谢安漾从异想空间手带出来的药物和设备,比如打针输液什么的。 “对嘛,这才是正经事儿!” 在三宝看来,她这是为安和堂扩大做准备,顿时眉开眼笑,提笔记了下来。 暖阁。 战云霆歪着头看窝在软榻上打盹的女人,耳边回响着三宝的抱怨,星辰般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生活里最重要的事便是取悦男人,每日梳妆打扮,后院争权算计,费尽心机活在那个欲望的漩涡里。 可眼前这个丫头,在所有人骂她贪财把她当土匪时,那些东西已经被她安排给了需要的人。 阳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落在她干净不施粉黛的脸上,如温暖又明媚。 那一瞬间,战云霆心尖上似乎被什么撩了一下。 阳光似乎有些刺眼,谢安漾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便瞧战云霆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不舒服?”谢安漾问。 战云霆目光凝滞,那一瞬间,他想问她为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想吃红烧肉。” 谢安漾紧张的表情凝滞,紧接着嘴角一抖。 不是说他高冷如神只,除了战场杀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吗? 他这对红烧肉的执念跟太上皇有的一拼啊! 第109章 对她,有反应 “你还想着呢!”她歪着头看他。 “嗯,我没吃过。”战云霆应到。 那声音略带几分低沉,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谢安漾浑身打了个哆嗦,紧忙从软榻上蹿下来。 “好好好,给你做!” 说着,转身往外走。 快入秋了吧?就觉得今天有点诡异的冷呢…… 一个时辰后,小厨房里飘出了惹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谢安漾将做好的红烧肉用荷叶包裹好再放进准备好的食盒里,收拾好准备出发,上马车一掀车帘却发现战云霆竟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里?” 她楞了一下,拎着食盒进了马车。 红烧肉做了两份,给他的已经让三宝送过去了啊。 战云霆控制着轮椅往里面挪了挪,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意思,让她坐过去。 谢安漾疑惑瞬间,还是坐了过去,就听他说:“之前我昏迷着,没能跟你回门,这次给你补上。” 她是从太虚宫嫁出来的,回门回太上皇那里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回门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没想过。 惊诧在眼底闪过,谢安漾刚想说不在意,可一抬头瞧见战云霆那双深沉如渊的眸子,话到嘴边只说出一个“好”。 随着马鞭打了个旋在空中抽响,马车缓缓动起来。 谢安漾是上车犯困体质,刚走没多久困意就来了,迷迷糊糊靠在软垫上打盹。 战云霆侧过脸看着她,眸中的阴沉深冷逐渐变明朗柔和起来。 看她歪着脖子睡得不舒服,就准备将人揽到身边,谁知手刚伸过去却被她一巴掌拍掉。 “放下!别拿……” 她眼睛都没睁开,皱着眉头呓语,显然,是在说梦话。 他叹一口气,刚把她的头扶正些,就听那丫头又迷迷糊糊开口。 “三宝你少拿点……小心老头子……又拿……粪叉子追你两条宫道……” 战云霆:“……” 平常,他们都是这么玩儿的? 战云霆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正犹豫要不要收回来,却见她一把抓住,往怀里一塞。 这……暖和,还挺软…… 人类最原始的反应快速在脑子里闪过,紧接着快速恢复了理智,扶着她的头将手抽了回来。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就觉得,这轿子里有些热。 大概是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不是说那里受到影响,至少要两年时间才能恢复?这才不到两个月? 那一瞬间,战云霆眼中有光芒闪烁,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局促,甚至还有点莫名的紧张。 她是他的大夫,有任何情况都应该让她了解,可这反应来得……实在是难以启齿。 犹豫着,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就听三宝在外面通传一声。 “王爷,王妃,到了。” 三宝声音不大,谢安漾却像是摁了开关似的,打个哈欠醒了。 “这么快就到了?” 她半眯着眼睛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一眼,然后回过身来拎着食盒往外走。 “走吧。” 倒不是她不关爱病残,奈何太上皇做的这轮椅太智能,不给她表现的机会啊! 太虚宫。 刚到宫门口,里面传来凄惨的吱哇乱叫声,那声音里带着哭腔。 “啊——我练!我练!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太惨了! 谢安漾听得忍不住咧嘴。 倒不是同情,而是感同身受。 当初她被老爷子逼着练功时,也是像顾星瞳这样被追得鬼哭狼嚎的叫唤…… 等等,顾星瞳? 她猛地上前一步,这才看清楚被追出来的人果然是顾星瞳! 这边顾星瞳被太上皇拿着鞭子追得满院子跑,旁边十八撑着细胳膊细腿还在扎马步。 炎炎烈日,十八一脑袋汗,瘦弱的身子轻微摇晃,眼看着就要摔倒。 这……闹哪样? 顾星瞳被追着揍也就算了,怎么练十八也挨罚? “哟,参见翊王爷,王妃!” 于玩先瞧见谢安漾和战云霆,紧忙上前行礼,紧接着又朝太上皇提醒道:“太上皇,王爷和王妃回来了。” 太上皇这才停下来,正要说话,就见旁边的顾星瞳鼻子一抽,哭咧咧的朝着谢安漾奔了过去。 “翊王兄,小皇嫂,呜呜呜,救命啊……” 人到跟前,扑通往地上一坐,抱住了战云霆的轮椅。 众人:“……” 女人撒娇让人心软,这玩意儿撒娇,让人手痒…… “你起来说话。” 谢安漾扯着嘴角踢了顾星瞳一脚,低头便瞧见他胳膊上一道道淤青。 不光顾星瞳,就连十八脖子上也有好几处红凛子。 啧啧啧,这是有多想不开,非得找老头子教他们武功。 “教训就教训,怎么还让挂了彩呢!你这可就是虐待了。” 谢安漾拎着食盒朝太上皇走过去,转手将食盒递给于玩。 于玩早就闻到味道,两眼冒光的接了过来,不等太上皇发话,转身拎着就进了厨房。 太上皇将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扔,没好气的瞪了顾星瞳一眼。 “你还有脸哭,跟狗打架还被撵了两条街,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被太上皇揭短,顾星瞳多少有点恼羞成怒了,蹭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 “那可是军营里的猎狗,一口咬断敌人脖子的那种!” 要不是他逃跑经验丰富,指不定就缺点什么呢。 “呵,你还自豪上了!” 太上皇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懒得搭理他,转向谢安漾,“你跟我进来。” 进到内阁,屏退左右,太上皇将一张玄机图推到谢安漾跟前。 “这些天通过我的推演,除了皇宫里的凝魂珠,其他三颗也确定了方向!” 太上皇兴奋的将玄机图铺开。 凝魂珠,听太上皇说是上古神物,入药,可肉白骨活死人,入穴,可行风水定乾坤,入阵,可固本体聚元神,若能集齐全部四颗,谢安漾便再也不用担心会元神消散了。 而目前所知的凝魂珠,其中一颗便在后宫方向,这才是谢安漾进皇上藏宝阁的目的。 谢安漾眼睛盯着玄机图,半晌,略显无奈的抬起头。 “你觉得,我能看懂你这图?” 玄门之法,她也只沾了个皮毛,以她这点修为,压根看不懂玄机图这么深奥的东西。 “看不懂有什么关系,有爷爷呢!” 太上皇眼睛里冒着光,很明显已经跃跃欲试了,“既然知道了方向,便有了着手点,届时我帮你开阵凝聚元神,你便不用再依赖那小子了。” 谢安漾撩起眼皮朝太上皇看一眼,多少有点怀疑。 倒也不是嫌弃,就是吧……要不是因为他的阵法出错,她也不能被强行拽到这里,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有那么亿点不太靠谱。 “行吧,试试吧!”她应声。 “试试?” 太上皇脸上的兴奋一滞,低头睨着她眉梢一挑,“丫头,你积极性似乎并不高啊!你该不会是相处时间长了,真对那小子有了感情,不想离开他吧?” 第110章 她说没有你的日子更嗨 这话仿佛戳了谢安漾的肺管子,就见她蹭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太上皇。 “胡说什么呢!别看他现在叫你爷爷,可真算起来,人家才是祖宗,我怎么可能……” 她顿了一下,视线有些飘,“再说了,我可不想依附别人生存,我自由自在的,天天火锅烧烤女儿红难道不香吗?” “这就对嘛!” 太上皇紧忙点头,“什么男男女女情情爱爱,都是误终生的。” 谢安漾眉梢一挑,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这话要是让我奶奶听到,怕是又要拿着鸡毛掸子追你了。” “胡说八道!” 太上皇顿时眼珠子一瞪,郑重教训道:“你奶奶身子弱,我那是帮她锻炼身子!你们这种年轻人就是肤浅,只看到表面。” 谢安漾撇撇嘴,“反正她也听不见,随便你怎么说呗!” “嘿,你个小瘪犊子……滚滚滚,滚蛋吧!” 太上皇难得也有梗住的时候,伸手从桌上抄起一本书就朝谢安漾扔了过去,“叫你男人进来。” 谢安漾灵巧躲过,转身往外走,一边走就觉得有种被教导主任找谈话的感觉,还一个一个的进。 战云霆刚进来正准备行礼,就见太上皇一摆手。 “漾漾说了,离开你,天天火锅烧烤女儿红,简直不要太嗨!” 战云霆:“???” 庭院,谢安漾没有来的一哆嗦,总觉得有刁民想害她…… 内阁。 太上皇说完那句话后,有两秒钟空气都是静止的,他就看着战云霆眼中闪过疑惑,紧张,失落,眼睛鸡贼地一眯。 “别紧张,孤就是提醒提醒你,让你心里有个谱。” 战云霆蹙眉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近日种种,让漾漾多次陷入险境,是孙儿的错,她受委屈了。” 不管怎么样,先认错,起码态度是好的。 然而,他说完却见太上皇那两撇胡子一扬,“她那么虎,委屈个锤子!你那些危险在她眼里都是小场面!” 说完看着战云霆,见他依旧不解,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我是说,女人啊,你想留住她,就得拼命的对她好,漾漾虐你千百遍,你还得待她如初恋才行!” 战云霆眉梢微动,想了想,回答:“漾漾就是初恋。” “哈?” 太上皇一僵,眯着眼睛打量战云霆一番,忍不住啧啧惊叹:“二十好几了,这么清纯的吗?还给我整不会了!” 他停了好一会儿也没组织好语言,索性脖子一昂,“总之,你就要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不管谁面前,只要护着她就对了!” “是,孙子谨遵皇祖父教诲。”战云霆承诺般点了点头。 院内。 谢安漾,顾星瞳和十八围坐在凉亭喝茶。 “太上皇也太凶残了,你瞧我这一身的伤,都没一处好地方了!比我娘都狠!” 顾星瞳抱住可怜的自己,忍不住埋怨。 谢安漾瞥他一眼,无比同情的叹口气。 “我的苦,你终于感受到了!” 顾星瞳没说话,却听旁边的十八柔柔弱弱说了句,“漾姐姐,你真是辛苦了。” 谢安漾扭头,看着十八那乖巧的模样,正准备感动,就听他又成熟稳重的加了一句。 “皇爷爷也是为了你好……” 谢安漾的感动瞬间稀碎。 “你就是个小呆子!” 她伸手往十八脸上捏了一把,扭头看向顾星瞳,“大家都这么苦,要不要反抗一下?” “怎么反抗?” 顾星瞳顿时来了兴趣。 谢安漾眼睛一眯,唇畔勾起笑意。 “听说,太上皇最近得了一罐孤品天瑶茶,那东西自带一股醇香,用来煮茶叶蛋肯定美上天!” “嘿,这办法好,到时候我们拽上太上皇一起吃,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顾星瞳兴奋得差点鼓起掌来,“那咱们说煮就煮吧!” 是啊,煮吧…… 谢安漾看向顾星瞳,眉心一蹙,“这么贵重的茶,他肯定不会给我的。” 直接要是不行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太上皇会放在那里啊!”顾星瞳眉头皱得跟朵菊花似的。 说着话,两人的目光同时一转,落在了十八身上。 此刻,太上皇正跟战云霆分析朝中局势,冷不丁听到外面传来笑声。 这三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呢! “根据目前掌握线索,背后之人定在朝堂之内,如今已经有了指向,有些安排还是尽早做。”太上皇眸光犀利,伸手指向了地形图的一处。 “是,这件事我会暗中派人从其他途径调查,只要是人为,定会留下痕迹。”战云霆此刻周身笼罩着一股沉冷,仿佛到了身披铠甲的战场。 一炷香后,战云霆和太上皇的密会终于结束。 两人从内阁出来便看到谢安漾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旁边顾星瞳和十八正撅着屁股给炉灶煽火。 太上皇提鼻子一闻,瞬间笑得满脸皱纹。 “嘿,红烧肉!” 谢安漾扭头看太上皇出来,一摆手朝几个人招呼。 “开饭!” 饭桌上,红烧肉一上来,几个人的筷子就起飞了。 顾星瞳早就听十八说谢安漾的红烧肉让人梦里流口水,如今那肉香在嘴里绽放,他整个人都飘了,甚至连太上皇筷子上的肉都敢抢,被抽了好几筷子才老实了。 相比众人群魔乱舞,战云霆手里的筷子总是当机立断的找准时机从一个人的筷子缝隙里夹出一块肉,然后慢条斯理的吃着。 “嗯,好吃!” 短短的几个字,已经是战云霆的顶级称赞了。 “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就医术和厨艺,我漾漾碾压你爹养的那帮废物!” 太上皇得意的一昂头,说完,一低头,就见盆里最后一块红烧肉被顾星瞳抢了去。 “嘿,小子,你给我放……你给老子吐出来!” 太上皇急了,上来就要往顾星瞳嘴里抠。 眼看场面一度混乱,谢安漾紧忙拦,“红烧肉没了,还有茶叶蛋呢!” 说着话一摆手,三宝端上一盆冒着热气的茶叶蛋。 还没吃到嘴里,香味已经飘了过来,众人一下子被那香味吸引,巴巴的等着端过来。 谢安漾剥了一颗递给太上皇,满脸堆着笑,“看吧,还是我对你最好吧?” “嗯嗯,还是我漾漾懂事!” 太上皇一边吃着,眯起眼睛细品,道:“嗯,不错不错,茶味都沁入蛋里,美得很!不过,这茶味道有点熟啊……” 他转过脸看向谢安漾。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三秒钟后,谢安漾腾的一下蹿起来。 第111章 凡夫俗子 “嘿,小王八羔子,你竟敢拿老子的极品茶做茶叶蛋,你吃我一叉子吧!” 吼声传出,太上皇拿起墙角给药草施肥的粪叉子就追了出去。 谢安漾哪里还敢待着?转身撒丫子就跑! “我去找皇上要东西,你们慢慢吃!那么好的茶煮出来的蛋,可别浪费了!” 说完,一溜邪风不见了踪影。 乾坤殿。 谢安漾拿到皇上的令牌,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这扇门的对面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有轻微的耳鸣,明明不舒服,可又有点小刺激。 “王妃,您这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奴才就得关门了。” 这时,朱玉过来提醒一句。 谢安漾回过神来,点点头,拿着令牌往里走。 藏宝阁,皇上的藏宝阁,琳琅满屋的各种珠宝珍奇玩意儿数不胜数,那一瞬间,谢安漾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 啊啊啊~真想全都搬回家! 不过,相比这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凝魂珠。 谢安漾也没见过凝魂珠的模样,只听说那珠子是通体羊脂白玉般的光泽,东瑞皇帝手里这颗,珠子内里还有一个玄武图案。 按理说,藏宝阁这么大,找个珠子并不容易,可谢安漾对凝魂珠有感应,很快便在最里面的内阁里确定了位置。 找到了! 谢安漾兴奋的拿下架子上那个最精致的盒子,然而,打开的瞬间却伴随着失望。 盒子是空的! 谢安漾看着空空的盒子有些诧异,她本不想拿的,可又对它有强烈的感应,思量之下,转手从旁边的塔架上拿下一颗鲛珠放在盒子里。 乾坤殿。 皇上听到朱玉的禀报后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嗤笑。 “打的竟是鲛珠的主意,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同,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南海鲛珠,世间罕见之物,和无数的珍奇异宝一样,因为漂亮和罕见而变得价值连城,或许,相比之下,它还有个使人容颜常驻的传说,便显得尤为珍贵。 容颜常驻吗? 一个乡野丫头,只依靠太上皇撑腰的确靠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她是要抓住翊王的心? 越想,皇上便越觉得谢安漾的小算盘打得可笑,他冷哼一声,朝朱玉摆手。 “拿走就拿走吧!” 朱玉应声,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翊王妃是将鲛珠放在金珍珠镶嵌的那个盒子里一起带走的。” 皇上眉梢一挑,问:“她没有问那盒子里原来装的是什么?” 朱玉蹙眉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那盒子上镶嵌的是东阳金珍珠,本就名贵至极,许是见它漂亮才拿的,并没有多问。” 皇上想想也是,便没再多问。 马车里。 谢安漾拿着凝魂珠的盒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盒子漂亮是漂亮,可里面的凝魂珠才是最重要的,只拿个盒子有什么用?总不至于用来闻味吧! 拿着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谢安漾一转手腕将盒子扔进了异象空间。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功德印传来的暖意,伸手探去,竟发现空间里多出了高压氧设备! 哈哈! 空间竟然自动帮她兑换了期待已久的高压氧设备,这下姜超醒来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回到王府,谢安漾便直接去了静休园,将众人轰出去,房门一关便带着姜超进了空间医疗室。 不得不说,这空间真是良心,兑换来的高压氧设备是目前最先进的,除了高压氧设备,藏药室里还多了不少神经相关的药物,简直不要太贴心。 一直忙活到天彻底黑下来,谢安漾这才出来,刚一开门,一帮人呼啦围了上来。 “王妃,姜超怎么样了?” 楚绍在最前面,跨着大步就冲了过来。 谢安漾在治疗室忙活了三个小时,正饿得头晕眼花,冷不丁见这么多人围上来,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她是无意识的反应,可看在楚绍眼里—— “死,死了?” 楚绍冷不丁开口。 他本来嗓门就大,加上紧张得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说得跟真的似的。 众人一听这话,集体僵住,片刻,就见姜嫂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相公,我的相公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亭儿见姜嫂哭,也跟着在旁边一跪,朝着门口就哭上了。 “爹——我的亲爹啊——”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吓得谢安漾一哆嗦,扭头看着娘儿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懵了。 这……几个意思? 她僵硬的转过脸看向众人,却见众人也一脸悲切的低着头,只有丘神医一脸复杂的皱着眉头看她。 “可惜啊,可惜,你都没能救回来!” 说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谢安漾怔愣的看着众人,就感觉脑袋上“突~突~突~”的冒出了三个问号。 “你们在哭什么?” 她眉心微蹙,上前去扶姜嫂。 姜嫂哭得都快晕厥了,见谢安漾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王妃,你是神医,比丘神医还要厉害的神医,你还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不能让他死啊!” 丘神医:“……” 多少有点被伤到的感觉。 谢安漾没理会丘神医,只听着姜嫂的话愣住了。 “谁跟你说姜超死了?” 这一问,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 “相公,没死?还活着?” 姜嫂颤抖着双唇,眼泪珠子还是止不住往外冒。 众人也愣住,片刻,转过身看向楚绍。 “不是,王妃刚才耷拉着个脸……就跟死了病患似的,我还以为……” 话说一半,抬头瞧见众人那要咬人的表情,心虚的往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那啥,我还有军务要忙,改日再来看姜超!” 话还没落地,人已经跑出了院子。 “王妃,我相公如何了?”姜嫂回过神,紧忙问。 众人也一脸紧张的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回来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挺着急的,大家看她表情凝重,这才聚了过来。 “目前情况稳定。” 谢安漾扶着姜嫂坐下,道:“我加入了新型治疗的药物,效果比之前单纯施针要好,相信情况会越来越好。” 设备什么的,他们肯定是不懂,谢安漾又懒得解释那么多,只说用了新药。 听她这么说,姜嫂终于缓过来,怔怔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丘神医凑上前来。 “我就说有我师父在,姜超死不了的,你说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儿!” 说着话,转向谢安漾,腆着老脸笑道:“你说的是什么新药?” 第112章 七公主的请求 这声“师父”喊得谢安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按岁数,你都快当我爷爷了,叫我师父不觉得牙碜吗?” 丘神医一顿,然后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道:“这可不行,怎么能让你叫我爷爷呢?这不是占你便宜嘛!不成不成!” 谢安漾:“……” 是你缺心眼还是我傻疯了,上赶着认你这个爷爷? 我又不缺爷爷! “随便你叫我王妃或者名字都行,就是别叫我师父,我还怕折寿呢。”谢安漾没好气说道。 哎呀,还有这个说法呢! 难怪之前叫她师父,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丘神医恍然大悟,捋着胡子认真的想了想,正色道:“行吧,老头子我听你的,漾漾!” 漾漾? 你怕不是在套近乎吧! 旁边飞绝三宝几个人死死盯着丘神医,那眼神几乎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丘神医只当没看见,扭头,满脸堆笑道:“你快让我也开开眼,究竟是什么好药!” 从听诊器,注射器,肌肉恢复治疗仪,打针,输液,电刺激,只有丘神医没见过的,没有谢安漾拿不出来的。 短短一个多月,丘神医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各种稀奇有趣的东西从谢安漾手里拿出来,他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谢安漾看着丘神医那目光闪烁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将异象空间出现的药拿给他看。 从一开始用这些现代药物,谢安漾心里就清楚,这些东西是藏不住的,与其小心谨慎的藏着掖着,不如大方拿出来。 更多时候,谢安漾更愿意有个人能在病情方便与她交换意见,丘神医刚好就是那个所需的人。 丘神医是个医药狂,拿着谢安漾的新药兴奋不已,拉着她研究了半宿。 晚上战云霆一直没等到谢安漾来暖阁,结果听说是被丘神医拽着出不来,烛光之下,那张冷峻的脸瞬间染了一层阴寒。 四喜看着战云霆的表情,掐指一算,便知道丘神医要倒霉了。 最后,丘神医是被飞绝从揽芳院扔出去的。 听三宝说,大半夜,丘神医顶着个熊猫眼在墙院外面跳着脚骂了半宿街才回去。 三日后,琉璃宫。 七公主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那张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白皙细腻的脸,眉梢眼角都抑制不住染上了欣喜。 恢复了!真的恢复了! 谢安漾真的让她的脸恢复如初了! “啧啧啧,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恢复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这时,身后传来谢安漾的声音,七公主猛的转身,往日里严肃板正的脸上抑制不住扬起了笑容。 “谢……三嫂,我的脸真的好了!” “嗯,我真厉害!” 谢安漾给自己点了个赞。 七公主:“……” 我还没夸你呢。 谢安漾不管七公主凌乱的表情,径自倒杯茶,视线落在她脸上。 “现在恢复的情况很不错,从今天开始,药就可以停了,涂抹的药膏也可以不用了。” 说完,低头抿一口茶水,又接着说:“不过你的皮肤还处在敏感期,尽量别上妆。” “好!” 七公主满心欢喜的应一声,随即想起什么,抬起头来,“今日请你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想从我这里内定雪灵芝系列?都说了,我这里不走后门,更何况,你的皮肤状况用雪灵芝系列不合适,积雪草系列比较合适你。” 谢安漾一摆手,没得商量。 “不是的。” 七公主蹙眉,随后抿着唇犹豫一下,道:“我是想让你去瞧瞧太子的病。” 太子? 谢安漾顿了一下,眼底神情变化微妙。 她依稀记得老头子曾经提及过有关太子的事情,长子嫡出,德行兼备,本应是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奈何人太完美遭天妒。 三年前冬季,太子一场大病后便一直虚弱,尤其到了今年,连东宫都出不来。 要说病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可身体虚弱,任何进补都没有太大效果,如今更加严重,谢孟亲自照看也不见好转。 众人私下传言,太子的病也就这个冬天的事儿了。 七公主眼见自己一张几乎毁了容的脸在谢安漾的医治下恢复如初,似乎看到了希望,犹豫之下才开了口。 然而,她刚说完却见谢安漾摇摇头。 “太子病情密不外传,我又如何能瞧?更何况,太子性命,关系重大,若能治好,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若治不好,便是惹祸上身,我家翊王已经够心累的了,我可不想再给他惹麻烦。” 谢安漾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七公主眉心凝蹙,继续说道:“这些你无需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只需帮太子皇兄诊断诊断便好。” “谢院长都束手无策,怕是情况真的不太好,我就算做了诊断又能改变什么呢?” 谢安漾摆摆手,说着话,自嘲的笑了笑,“再说了,以我和寒王之间的恩怨,你觉得皇后会同意我帮太子诊病?” 太子是皇后的儿子,寒王也是,谢安漾扒了寒王挂在城墙示众,也相当于打了皇后的脸,只凭这一件就够皇后杀她十回的了,怎么可能让她碰太子? “母后那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说服她的,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你尽管诊断看病便是。”七公主保证。 谢安漾还要拒绝,可猛然间响起战云霆曾说过的话,若太子能登基,或许朝中就不会这般乌烟瘴气。 可……朝中的事,也不是她掺和的啊! 见她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七公主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你若帮我这一次,我便将母后陪嫁的麒麟眼送给你!” 除了母妃,皇兄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她人,只要能救皇兄,她什么都舍得。 谢安漾眼皮一动。 小姑娘,挺上道啊! 麒麟眼是皇后母族的传家宝,据说对女子有辟邪养元,助长运势之功效,如今已经传了六代,对于七公主来说,麒麟眼的意义远比特行令要重大。 辟邪什么的,谢安漾倒是不在乎,可她曾在玄门古籍中得知,这玩意儿还能增强法阵,她家老爷子肯定喜欢啊! “行吧,谁叫我仁心大爱,心怀天下呢!我可以试试,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一边说着,从七公主手里拿过锦盒,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自己的袖袋中。 七公主嘴角抽了抽,紧忙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盏茶后,谢安漾换上了红岫的宫女服跟着七公主去了东宫。 第113章 你会抛弃我吗 七公主手持令牌,一路侍卫不敢拦截,两人顺利到了内殿。 “奴才拜见七公主。” 进门,侍奉太子起居的太监高德迎了出来,抬头瞧见七公主身边换了人,不由得一愣。 “我要陪皇兄说说话,不用伺候,你且在外面等着便是。” 七公主一摆手,径自往里走,谢安漾也顺其自然的跟着进了内阁。 高德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看着谢安漾的身影,疑惑涌起,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这个宫女,面生的很…… 谢安漾跟着七公主到了内阁,刚进门,手腕处传来一阵灼热感觉。 是那种灼烫的感觉,烫得谢安漾皱起了眉头。 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有从心里涌上来的强烈情绪,这情绪缠绕着她,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功德印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反应。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嫂,您可以进来了。” 这时,里面传来七公主的声音。 谢安漾忍着灼痛感往里走,一眼便瞧见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人。 太子战云枫。 本应该是正值青春活力的年纪,如今却只能病恹恹的躺在榻上,一张干瘦的脸苍白如纸。 眼前所见,让谢安漾脑子里闪过四个字——要!死!球!了! “皇兄,是我,妍妍。”七公主俯身在太子耳边轻声说道。 太子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声音自喉咙飘出。 “妍……妍,你怎么来了……” 七公主眼圈一红,握住太子的手,强忍着哭腔道:“我带了很厉害的大夫,一定能医好你。” 她没解释谢安漾是谁,以太子现在的身体,怕也没精力听。 太子似乎想露出个笑,可有心无力,只唇角动了动。 “你快帮他瞧瞧……” 七公主红着眼睛转向谢安漾。 谢安漾径自走过去,将准备好的听诊器和取血设备放在旁边,伸手捏住太子的手腕。 她的指腹很柔,皮肤触碰的瞬间,太子的小手指轻微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安静。 脉象虚弱又杂乱,情况的确很糟糕。 谢安漾心中衡量,面上一如往常平静,号完脉又拿过听诊器,伸手去掀太子的衣服,在七公主惊诧的眼神中,将听诊器放在了太子胸腔。 她果然与那些大夫不同,看病的工具很是奇特。 正惊诧,又见谢安漾拿起取血针,尖利的针尖刺入太子指腹,殷红的血引了出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血,七公主紧张了。 “化验,血液诊断比号脉和听诊更精准。” 谢安漾用她能听得懂的话回答,一边说着,将曲血管收了起来,“我先回琉璃宫,一个时辰后便能出结果。” 说完,起身往外走。 七公主看看谢安漾又看看双眸紧闭的太子,没再问。 “这位女医……可是母后说的……翊王妃……” 这时,太子低弱的声音传来。 号脉时片刻的触碰,太子便知道看诊的是女医,而让七公主冒着被责骂的风险带进来给他瞧病的女医,应该就是那位了。 那位将翊王从阎王殿拽回来,被太上皇赐婚的谢安漾。 七公主一愣,“嗯”的应了一声。 “她很厉害,比谢院长都厉害,她一定能医好皇兄。”七公主握住太子的手。 “皇兄让……妍妍担心了……” “是呢,请她来可不容易了,所以,皇兄一定要好起来。” 太子喉咙里低低的漫出一声“嗯”。 七公主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跟太子说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说的事大多都和谢安漾有关。 一个时辰后,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七公主也刚好回来。 屏退下人,七公主紧张问道:“皇兄的情况何如?” “首先,血液中没有检测出毒素,但此刻距离首次发病时间太长,不排除毒素代谢掉的可能……” 谢安漾下意识开口,话说一半见七公主一脸蒙圈,嘴角僵了一下,换了个方式。 “简单来说,功能器脏受损,自身才会日渐衰弱,这种症状是典型的火寒之症,亏不得补不得,只能等死。” “你也没有办法吗!” 七公主面色瞬间苍白,说话的功夫眼睛又红了。 “除非换血。” 谢安漾看了七公主一眼,低低开口:“但是换血过程复杂也凶险,稍有差池便会立刻要了太子的命。” 七公主惊诧的瞪大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要……换血? “我要跟母后商议后再决定。”半晌,她低低开口。 谢安漾眉梢一挑,没说话,这件事,她也得考虑考虑。 太虚宫。 大晚上的,内阁传来太上皇杠铃般的笑声。 “治啊!拿了人家东西不干活,你良心不会痛吗!” 太上皇拿着麒麟眼,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谢安漾:“……” 东西都孝敬你了,你跟我说这个? “进内阁时,功德印有灼热感,似乎还影响了我的情绪,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抬起手腕,抚上功德印,离开东宫后它便恢复了平静。 太上皇侧过脸睨了一眼,随手往她手腕上拍了一巴掌。 “那说明,它迫切的要求你出手 ,想哭就说明你不救人它就弄哭你!” 谢安漾一愣。 是……这样吗? “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之前有病患出现,它不都是发热嘛,现在都烫了,你说得多迫切!”太上皇盯着麒麟眼,信口胡诌。 谢安漾:“……” 竟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行吧! 从太子的事迹来看,他可是个大功德的人,救了他,这功德量肯定蹭蹭的涨。 这么一想,谢安漾就觉得有动力了。 晚上回到翊王府,谢安漾跟战云霆说了太子的事,就见战云霆星辰般的眸中逐渐蒙上了一层幽沉。 “会给你惹麻烦吗?”她蹙眉。 “不会。” 战云霆回过神来,将她喝空的杯盏续满,“你且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有麻烦我也能帮你兜着。” 谢安漾抬起头,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莫名有点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现在对我来说,最麻烦的是你身上的毒!” 她有些挫败的往桌上一趴,双手呈花朵状拖住下巴。 太子的身体,一边换血一边调养,只要不出意外,痊愈只是时间问题,可战云霆体内的毒,若没有解药,便没办法彻底清除。 毒素在体内最终会影响器脏,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糟。 战云霆的视线凝在她脸上,片刻,幽幽开口:“你会半途抛弃你的病人吗?” 第114章 傻了吧,姐会用毒 嗯? 谢安漾眸光一滞,这种质疑让她很不高兴,小嘴一撇。 “抛弃病人丧良心,我可是有医德的!” 见她急眼,战云霆却暗自松一口气,果然,太上皇是吓唬他的。 大手往她头顶一搭,轻轻的顺着毛,“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可是善良无敌的小仙女。” 在军营,将士们喊她神医菩萨,她不爱听,让人叫她善良无敌小仙女。 谢安漾被撸得心满意足,眯着眼睛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翌日。 谢安漾带着三宝又去了长春堂。 这一次,廖掌柜见谢安漾来,直接吩咐伙计将最好的药材准备好,但凡谢安漾要的,都拿最好的。 这殷勤的伺候倒让谢安漾没办法找麻烦了。 谢安漾抿一口茶,朝廖掌柜一摆手。 “药材给我打包好,另外,我最新收了一批虎藤莲,想跟你家老板做笔生意。” 虎藤莲是暖宫常用药,价格昂贵但药效奇好,是高门贵妇千金们的心头好。 长春堂做的是女人保养生意,虎藤莲的日常消耗很大,谢安漾正是掌握了这一消息,提前垄断了虎藤莲的进货渠道,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长春堂的虎藤莲正是短缺的时候。 果然,廖掌柜一听,眼珠子都冒光了,顿时满脸堆笑。 “得嘞,您现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请示请示东家。” 说完,紧忙转身往外走。 片刻,廖掌柜回来,他没将东家请下来,而是带谢安漾前往阁楼,去之前,还拦住了三宝。 “东家说,只见姑娘一人。” 三宝当时就不乐意了。 “嘿!你们老板规矩还真多,到底有没有诚心做这笔生意……” 话刚说一半,感觉肩膀一沉,扭头见谢安漾朝他使了个眼色。 “既然来了长春堂,便要守人家的规矩,你且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谢安漾起身,跟着廖掌柜上楼。 等两人离开,三宝也放下杯盏,转身走了出去。 将谢安漾带到阁楼雅间,廖掌柜停下脚步。 “姑娘且在屋里稍等片刻,东家马上就到。” 谢安漾的视线在廖掌柜脸上扫过,唇角一弯,应了声“好”。 推门往里走,就在她准备关门时,门后忽然闪出黑影,来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从背后钳制住。 谢安漾大惊,正要挣扎,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 “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是擎冽! 谢安漾反而松了力道。 如果是他,只会越挣扎越禁锢。 “长春堂的东家是你?”谢安漾问。 擎冽从后面伸手勾起她的头发,捏在手中把玩,阴郁又磁性的声音擦着脖颈传来。 “你若想是我,也可以是。” 谢安漾:“……” 这个死病娇果然变态! “既然你不是东家,为什么在这里埋伏,我来做生意……” “你是来调查的,调查有关姜超的事,那个……给战云霆下毒的副将。” 擎冽打断她,唇畔扬起的笑容带着一股子邪性。 谢安漾心中一惊,艰难的别过脸看向擎冽,眼底泛起寒意。 “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呵!” 擎冽微微低头,在她颈侧哈了一口气,“看客!” 谢安漾的手术刀瞬间捏在了手中,他再敢贴过来,直接捅他嘴里!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她冷声道。 他和战云霆是敌对关系,这很明显,而自从上次掳走姜嫂和亭儿不成之后,擎冽便频繁现身皇城之中。 要说他和姜超的事没关系,傻子都不信。 但,第一次见擎冽,他在看到战云霆还活着的时候,很明显是兴奋的,他要打赢战云霆,甚至不惜以命相搏,而并非用下毒这种脏手段。 她的相信,倒让擎冽有些吃惊,妖孽般的脸上绽开笑意。 “我啊……看到了很多,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但是……你得跟我走!” 谢安漾当即甩给他一个白眼。 “那就让你的消息烂在肚子里吧!” 说完,身形一缩就要逃,可还没退出来就被擎冽勾住了脖子。 谢安漾反手一扬,匕首朝着擎冽喉间刺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得逞,却见擎冽竟直接用两个手指捏住了刀柄,随即稍稍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钢刀竟然被捏断了! 这是个老虎钳子吧! “你真以为你那几招花拳绣腿能与我抗衡?” 擎冽冷嘲,说话间一把揽住谢安漾的腰拽了回来,“别白费力气了,乖乖跟我走。” 这一次,他的钳制更紧了。 谢安漾被他勒急眼了,猛地张开虎爪往下一掏——就被抓住了手。 “你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擎冽拎着她的双手往上一提,竟让人直接吊了起来。 “好不好的不重要,要用就行!” 话音刚落,谢安漾猛地抬起腿,照着他身上那熟悉的地方踢了过去。 然而,这一脚下去竟然又没得逞,反而被他抓住了脚脖子。 擎冽拖着她的脚脖子往墙上一怼,谢安漾就像个棒棒糖一样,单脚站立着,浑身被他折成了个球贴在墙上。 谢安漾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也不白费力气,迎着擎冽那邪狞的目光,冷笑出声。 “我这个人,也就医术能拿得出手,你这么高的武功,想来若不遇上我家王爷也不会受伤,带我走有什么用?” 她昂着头,说话间观察他的表情,还故意用话刺激他,“难不成你怕打不过我家王爷,所以把我带走好让他无可救治毒发而死?” “你这小东西,鬼心眼倒不少。” 擎冽低头,勾人摄魄的眸中睨着笑,“不过,女人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谢安漾甩给他个白眼,“你这是看不起女人,这也不是好事!” “哼!” 擎冽冷笑一声,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伶牙俐……” “齿”字还没出口,笑容突然间僵住。 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终于起作用了!” 谢安漾得意的挑了挑眉。 确定擎冽中招了,她弓起身子准备推开他,奈何咬着牙差点憋出屁也没推开,只能怂戳戳的缩着身子从他腰间的空隙里跳出来。 幸亏苗条又灵活,要不然还出不来了呢! 她伸了伸腰,转过身看向擎冽,眼睛一弯。 “嘿,傻了吧,姐还会使毒!” 第115章 真肉乎 擎冽没能扛过毒性却也没晕倒,瞪大的眼中腾起怒意。 他强扯着发麻的嘴唇,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就……发现你的时候呗。” 说话间,谢安漾拿出药膏擦在手腕处,就是刚才被擎冽抓住的手腕。 猴子偷桃这一招用过几次就不好使了,尤其是面对擎冽这样的高手,几乎是她一抬手他就能预见她的动作,所以,谢安漾只是比他更提前考虑了一步,刚才说话的功夫在手腕间擦了毒。 他果然抓了她的手腕,这不,就中招了! 听她说完,擎冽的脸就更难看了。 女人太聪明,一点都不可爱! 谢安漾才不管他瞪眼,手腕一转,从异象空间调出一根伸缩绳,一头绑在擎冽身上,另一头拽在手里吭哧吭哧的围着他转圈。 这人太厉害,得多缠几圈。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眼看着绳子从脚踝都缠到了脖子,谢安漾这才停下来,用力打了个死结,然后坐在地上喘气。 等她缓过来,抬头看着绳子缠一身的擎冽。 这绳子缠的真均匀,就像床单裹在身上……对啊,为什么不直接用床单裹! 围着他费劲转什么圈啊! 累二傻子呐! 谢安漾恨不得锤自己一拳头。 擎冽看着她,表情逐渐变得凌乱。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 谢安漾恼羞,朝他伸出两个手指头然后恶狠狠的一弯,见擎冽没说话,转身走向窗边。 信号弹发出没多久,隐蝠便出现。 “嘿,来得真及时,我已经把……” 谢安漾放下杯盏,起身,却突然间愣住。 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呢! 她不过就朝窗外观察了一下地形,总共不过五分钟的功夫,这人就没了! 为了绑住他,她可是差点把腿都跑断了! 那一大团绳子还在地上堆着呢,人没了! 那死病娇是个鬼吧! 还能凭空消失! “叩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隐蝠眸光一凛,上前一步将谢安漾护在身后,就听廖掌柜的声音传来。 “姑娘,是我,廖掌柜。” 谢安漾顿了一下,走过去开门。 “姑娘,真是抱歉,东家被事情绊住,实在过不来,不过东家发话了,虎藤莲姑娘有多少我们都收,价格你随便提。”廖掌柜说道。 随便提?还真是不差钱! 不过,这诚意倒是有了,却不是做生意的派头。 谢安漾眸光微沉,摆摆手:“诚信没有,这生意不做也罢。” 说完,转身下了楼。 廖掌柜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眼看着谢安漾满脸冷肃的下楼,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马车拐到街口,三宝从便借着隐蔽蹿了上来。 “有什么发现?”谢安漾问。 三宝坐稳,脸上难得认真,“身形和晋王相差无几,戴着斗笠,没看到脸,身上穿的是锦绣山庄特制的腾云罗纱,走快时会轻微跛脚,你刚上阁楼他便从侧门出去了。” 他和隐蝠配合,终于瞧见了传说中的霍老板——的背影。 虽然是背影,却抓住了几处重要的信息。 锦绣山庄,腾云罗纱,还有跛脚。 锦绣山庄以高端的布料绸缎位居布行顶峰,尤其是特制的腾云罗纱更是极为珍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范围一下子缩短了。 加上一个跛脚的信息,战云霆应该很快便能锁定这个神秘的霍老板的身份。 回到翊王府,谢安漾将在长春堂发生的事一一跟战云霆细说。 他对霍老板的信息倒没那么紧张,反而听到她又撞上了擎冽时,剑眉凝蹙,星辰般的眸中逐渐染上一层阴寒。 “擎冽做事向来没有章法,如今他频繁出现在皇城,必有蹊跷。” 他转手将倒好的茶推给谢安漾,继续说:“但以他的性子,姜超受伤应该与他无关。” 这么多年,擎冽一直将他视为对手,扬言一定要打败他,这种打败,一定是要两人公平较量才行,别人插手都不行。 疯魔到什么程度呢? 为了能和战云霆决斗,擎冽甚至还暗中帮他清理过敌军杀手,结果自己中了战云霆这边设下的埋伏,被楚绍抓了起来。 听说,他在困兽牢里骂了三天街,吓死了两个俘虏,直到战云霆回来,两人打了一夜,擎冽断了六根肋骨,最后站都站不起来,拿牙咬着战云霆的剑就那么晕了过去,这才算完。 一个这么执着的人,是不会允许他们的决斗中存在污点的。 谢安漾也认同战云霆的判断,她点点头,又说道:“擎冽多次要带我走,不是因为我是翊王妃,而是他有求于我,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有重要的人生病了。” “他向来独来独往,身边并没有人,若说重要……” 战云霆看着她,声音低沉道:“那个人六年前已经死了。” 谢安漾蹙眉。 这么说的话,她就想不通了。 之前近距离接触,她摸过擎冽的脉,没有任何问题,若非身边之人,又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会自恋的认为他真的爱上自己了。 见面就掐的关系,爱个锤子啊! 战云霆见她想得愁眉苦脸,大手落在她头上,轻抚安慰。 “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调查,你且不用多想了。” 谢安漾一顿,迎着他眼中的柔和怔愣瞬间,鼻子一抽。 “你是怪我什么都没查到,还打草惊蛇了么?” 就……有点不甘心。 难得见她委屈,战云霆慌了。 “我的意思是,廖掌柜外室有了身孕,或许……” “嘿,这个我能行啊!” 谢安漾眼中一亮,跟孕妇交流,她可熟! 战云霆瞧她将心情都表现在脸上,有些无奈,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一伸手,捏住她的脸揉了揉。 别说,还真肉乎…… 捏了几下,两人同时愣住,四目相对,视线之中仿佛有电流流过,火光四射! “那什么……我还要去看看姜超……” 说话间,谢安漾从软榻上跳下来,正准备开溜,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今天,不咬了?” 战云霆浩瀚星辰般的眸子看着她,谢安漾有种被他看晕了的感觉,差点没把持住。 “咬啊!” 只见她小嘴一张,挥着爪爪就扑了过去,“嗷呜~” 第116章 苦闷的羊腰子 接下来的几日,在高压氧治疗下,姜超那如一潭死水的脑部电波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只是,那波动太过微弱,还不足以让人清醒。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可效果还是不够满意,挫败感袭来,此刻谢安漾就想找个大腿抱一抱。 一个时辰后,太虚宫。 谢安漾和三宝到的时候,太上皇正躺在龙藤椅上晒太阳。 感觉到阳光被遮挡,老头子睁开眼,冷不丁就看到谢安漾和三宝鬼一样站在跟前,吓得他一激灵,抬脚就踹了出去。 谢安漾倒是灵巧,瞬身闪过,可怜三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上了天。 “啊~啊~啊啊啊~~~” 三宝扯着抑扬顿挫的小调调就飞了出去,然后扑通一声,摔在了鸡窝里。 别问太虚宫为什么有鸡窝,问就是老头子嘴刁,嫌弃小厨房的鸡肉柴,非得自己用药草养。 “哎哟,这是怎么了!” 于玩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就见太上皇和谢安漾保持着对打的姿势,旁边,三宝顶着一脑袋鸡毛吭哧吭哧的从鸡窝里爬起来。 “师父……” 三宝抬头瞧见于玩,一咧嘴就要哭,却见太上皇一个冷眼朝他扫了过来。 “你钻我鸡窝做什么?想偷我鸡?” 众人:“……” 三宝委屈哭了。 “行了,别用这种方式掩饰尴尬了,我们又不瞎!” 谢安漾没好气的撇撇嘴,伸手将三宝从鸡窝里拉出来。 太上皇被戳穿,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甩给她一个白眼。 “你自己说,都多久没来看我了,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谢安漾:“???” 前几日的红烧肉就你吃得最多,你还为了最后一块肉跟顾星瞳急眼,非得从他嘴里抠出来才算完! 你怕不是以为自己梦游呢吧! 刚腹诽完,抬头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哀怨的表情,忍不住叹口气。 行吧,他说啥就是啥吧,谁让他是老baby呢。 “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她转身,将三宝飞出去时扔在地上的羊腿拿起来。 迷岭小山羊的羊腿,肉质最是肥美劲道! “嘿!” 太上皇眼中一亮,忍着口水朝于玩吩咐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准备烧烤架!” “得嘞!” 于玩应声,拽着三宝去忙活。 很快,太虚宫飘出阵阵香味。 几个人围坐在烧烤架周边,就听“滋滋滋”的冒油声在耳畔撩着神经,眼瞧着嫩嫩的肉卷起焦边,口水早已不受控制的在嘴里滋生。 “这肉……嘶……好吃!”太上皇烫得龇牙咧嘴。 于玩和三宝一边忙活着烤肉,一边趁着太上皇不注意将烤好的肉往自己嘴里塞,搞得跟地下活动似的。 “孜然,来点孜然。” 太上皇指挥着于玩和三宝,“再来点辣椒面,多多的放!” “辣椒面?还多多的放?” 谢安漾眼皮一挑,“你是不是想念那与你相依为命四十多年的痔疮了?” 太上皇甩给她个白眼。 “难得吃的高兴,你就不能别这么扫兴!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呢嘛!” 说完,拿过三宝刚撒上辣椒面烤得焦脆的羊肉,“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嘶……皮脆肉嫩,辣到起飞,真爽! 谢安漾撇着嘴叹口气。 “行吧!有我呢,到时我亲自给你做手术!” “呸呸呸,乌鸦嘴!” 太上皇听得手一抖,气急败坏的扔掉辣串,转手去割吊着烤的羊腿。 就在他一抬手的瞬间,谢安漾目光一滞。 “你用来割羊肉的刀,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她眼睛一眯,笑容逐渐结冰,“那不是我的手术刀吗!” 他竟然拿来割羊肉! 太上皇一顿,捏着手里的刀在谢安漾跟前晃了晃,理所当然的开口。 “就是你的手术刀我才用的,这么锋利的刀,人肉割起来呲呲冒血,烤肉割着滋滋冒油,多刺激!” 谢安漾:“……” 这疯批老头子,绝了! 烤肉吃到中途,三宝在诸多羊肉串里发现了两串混进来的潜伏者——羊腰子。 犹豫片刻,他将烤腰子递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着烤的外酥里嫩的腰子,五官却皱成了菊.花。 “这玩意儿火大,我这个年纪吃了,不得上下一起窜血?” 说完,太上皇无比惋惜的将烤腰子扔给了谢安漾。 要是漾漾的奶奶还活着,跟他们一起穿越过来,这玩意儿吃上两个还能振振雄风,现在振了晚上不得哐哐撞大墙啊! 可惜啊! 谢安漾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烤腰子,也是一脸犯愁,虽说这玩意女人也能吃,可她偏偏不喜欢那个腥味,也享受不了。 “这玩意我可吃不了!” 她拿起烤腰子,正准备递给三宝,可一抬头瞧着三宝和于玩那捏腔拿势的娘气劲儿就僵住了。 他俩这状态,就别补了吧…… 谢安漾眸光一垂,忍不住叹口气。 “唉!” 一个字,三宝和于玩的表情就垮掉了。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既然大家都不吃,那就赏给小黑吧!” 说着话,谢安漾朝藤椅旁边趴着晒太阳的小黑招了招手。 小黑闻到肉味,撒了欢的围着谢安漾转,等她手里的烤腰子往地上一落,它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似的,蹭的一下跳起来接住。 几个人盯着小黑“咔咔咔”的嚼着肥美的烤腰子,忍不住叹气。 多好的东西啊,只能给狗吃…… 眼瞧着于玩和三宝一脸沮丧,太上皇叹一口气。 这俩人,大概是自卑了。 “行了,别苦闷了,今日给你们尝点好东西。” 太上皇仰头灌进一杯酒,伸手从怀里掏出把钥匙递给于玩,“去,将我珍藏的龙骨酒拿上来!” 于玩闻言眸光一亮,打了鸡血似的站起身来,兴奋的拽着三宝就往正院冲。 谢安漾瞧着两人飞一样的跑出去,有点懵。 喝了能长生不老吗?至于这么兴奋? 见两人离开,太上皇的表情逐渐收敛,变得认真起来。 “这几日,我又做了一次推演,几乎能确定东瑞这颗凝魂珠就在后宫。” 说着话,太上皇将推演的图纸放在桌上铺平,伸手指向红色标注的位置。 “这个大致方向,便是飞鸾宫附近。” 谢安漾眼皮一颤,竟然在皇贵妃手里! 第117章 你去偷啊! “如果是皇贵妃,那就有点麻烦了,这段时间我跟她和晋王的仇结得有点大……” 谢安漾发愁地皱起了眉头。 据说,皇贵妃听到晋王在死亡谷的遭遇后,差点没晕过去。 她气急败坏的吩咐人把珍藏的刑具都摆了出来,然后想了想得罪不起太上皇,又咬牙跺脚的让人收了回去。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谢安漾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进飞鸾宫,总不能给她下毒然后再以非自己不能解为理由吧。 “那有什么!” 太上皇仰头灌进一杯酒,鸡贼地一眯眼,“明着不行就偷呗,你身边那个叫什么大扑棱蛾子的侍卫,我看就行。” 他不是还暗杀过皇贵妃嘛,虽说也不是真的要杀人,可在飞鸾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没留下任何线索,这就很牛批了。 谢安漾被太上皇说懵了,等反应过来,忍不住甩给他一个白眼。 “人家叫隐蝠!” 什么的大扑棱蛾子! 是,蝙蝠是比扑棱蛾子大,可那压根不挨着好嘛! “管他是蝙蝠还是蛾子,能飞进去就是好鸟!” 太上皇眉目一挑,朝四处看一眼,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飞鸾宫的藏宝室是有机关的,你得提前摸清底细。” 说完想起什么,又加一句,“万一被逮住,你就自杀谢罪吧!再供出老子,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偷个东西都得让人给擦屁股,一天天的啥也不是! 谢安漾不服气,朝太上皇噘嘴,“还不是因为你不靠谱!” 一句话,点了太上皇的死穴。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憋得脸色发紫,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于玩和三宝回来时便看到谢安漾和太上皇大眼瞪小眼,明明手里拿着肉串,还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他们才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俩人怎么又干上了? “师父,咱们现在过去吗?” 三宝低头瞅了一眼怀里的龙骨酒,迟疑着没敢动。 酒挺贵重的,别一会儿两人打起来给碎了。 于玩也犹豫,这时,门口传来十八的声音。 “王妃姐姐!” 十八进门便看到谢安漾,兴奋的跑了进来。 见十八过来,谢安漾这才收敛了表情,招呼他过来吃肉。 “呐,给你留着的。” 谢安漾将旁边一盘烤好的肉递给十八。 十八是闻着烤肉味儿回来的,如今看到烤得焦黄的肉,眼睛更是冒光一般兴奋。 不过,在吃肉之前,他还有正事儿。 “王妃姐姐,这个给你。” 十八从口袋里摸出一串沉香串珠。 上好的沉香料子,珠子个头均匀色泽光润,光是珠串的话,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送给我的?”谢安漾眉梢一挑。 就喜欢这孩子懂事儿! “不,不是。” 十八眼中闪过尴尬,随即将串珠拿近一些,“王妃姐姐,你闻闻上面的味道。” 味道? 谢安漾疑惑,却还是听话的将串珠拿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擦过鼻尖,她的目光骤然一凛。 迷迭草的味道! “你知道迷迭草?”谢安漾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姜超被人下毒的事,她并没外传,十八是怎么知道的? 而迷迭草本就是罕见之物,他又如何识得? 就见谢安漾表情严肃,十八紧忙解释道:“是亭儿告诉我的,他说姜副将的令牌味道怪异,是有人下毒,我便让小黑闻了令牌上的味道,今日小黑便从飞鸾宫叼出了这个。” 又是飞鸾宫! 谢安漾凝眉思量,抬头看十八一脸紧张的模样,目光变得柔和。 “好,好孩子,你的线索对我很重要。” 谢安漾摸摸十八的头,将串珠拿了过来。 顶好的沉香料子,十八颗珠,衔接处的坠络上镶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而此刻,再次引起谢安漾注意的是坠络的手工,似乎在哪里见过。 记忆一闪而过,却又有些模糊,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听到夸赞,十八稚嫩的小脸上扬起兴奋,连忙道:“王妃姐姐还要查什么,尽管交给我!” 从小到大靠着在皇宫各处捡东西吃长大的十八,对皇宫各院再熟悉不过,只要是皇宫里的,他都有办法。 然而,刚刚还是满脸开心的谢安漾却一脸严肃的拒绝了。 “这是大人的事儿,你还小,不要管。” 她将串珠放入口袋,正色道:“能让你做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帮忙,但你自己切不可私自行事了。” 不知为什么,谢安眼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阴郁,压得人心情沉闷。 看她说得认真,十八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只是,嘴上应着,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并没有淡弱。 吃完烤肉,宫门关闭之前,谢安漾和三宝抱着一个小罐子悄咪咪从太虚宫出来。 “王妃,咱们倒得是不是有点多?万一叫太上皇发现了,怕是要亲自杀到王府去。”三宝还有些担心。 龙骨酒总共就一坛,太上皇烤肉吃得高兴才赏给了他们一杯,十八连闻都没让闻,她可倒好,一下子倒了半坛子。 等明日太上皇醒酒回过味来,手里的粪叉子怕是又要颤抖了。 “怕什么的,他发现不了!” 谢安漾说着话扭头往回看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给他留下来的可一点都没少。” 嗯,倒完后,她又给兑满了水,如今只有多的,一点都不会少。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心虚,说话的功夫,谢安漾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不想,刚出太虚宫大门,迎面被一个嬷嬷拦了下来。 “奴婢见过翊王妃。” 嬷嬷上前行礼,不等谢安漾说话,自我介绍道:“奴婢姓胡,在永乐宫庆妃娘娘跟前当差,庆妃娘娘请王妃喝茶小叙。” 谢安漾眉梢一挑。 庆妃?战云霆的生母。 她对这个婆婆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战云霆大婚她都没有出现,还以为和她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她竟主动派人来请。 喝茶小叙倒是没什么奇怪,可如今天都要黑了,这一叙,城门不得关了? 见谢安漾迟迟没应,胡嬷嬷又道:“庆妃娘娘说,如今王妃已经是自家人,若晚了便直接在长乐宫歇下便是。” 谢安漾眼皮一动,呵,庆妃连她顾虑的都安排好了,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第118章 护妻翊王 “行,那就走吧!” 说着话,就准备走,却见胡嬷嬷上前拦了一步。 “庆妃娘娘是要与王妃说些体己话的,公公就不用跟着了吧。” 胡嬷嬷的目光在三宝身上扫过。 小太监和谢安漾年纪差不多,有些瘦弱,倒是一双眼睛黑亮有神,此刻怀里抱着一个粗瓷罐子,表情还有点紧张。 一看就是没经过什么事儿的。 “我可是王妃的贴身太监,怎么能不跟着!”三宝脖子一昂,瞬间有了斗鸡的架势。 大晚上把王妃叫走,还不让他跟着,很明显这里面有猫腻啊。 胡嬷嬷也没想到这小太监竟是个有脾气的,顿时脸色一沉。 “庆妃娘娘交代的事情,岂容你多嘴!” 她冷喝一声,转向谢安漾,“还请王妃不要与奴婢为难。” 三宝不乐意,正要再说,却见谢安漾朝他眨了眨眼睛。 “既然是庆妃娘娘吩咐,自然是要遵从的。” 说完,转身跟着胡嬷嬷就走。 三宝在原地愣了片刻,细琢磨着谢安漾刚才那一眨眼的意思,然后拎着酒罐子转身就走。 长乐宫。 谢安漾到的时候,庆妃正端坐在桌边喝茶,一双秀美玉手捻着杯盏轻轻抿着,举手投足之间端着一股端庄劲儿。 凝视片刻,她上前行礼。 “谢安漾见过庆妃娘娘。” 没有自称“儿臣”也没有叫庆妃一声“母妃”,谢安漾这一礼行得客气又疏离。 一个连自己儿子婚宴都不出席的母亲,实在让谢安漾亲近不起来。 庆妃抬头,视线停落在谢安漾脸上,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闪过,而后又恢复了冷沉。 “你就是新进门的翊王妃?” 不等谢安漾回答,庆妃脸色一沉,“听说,你最近在京城可是名骚一时!” 大婚当日带着砍刀进门,之后又鞭抽晋王,就连死士都被她折磨得哭爹喊娘的…… 一桩桩一件件,怎么都不像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稍显稚嫩的孩子做出来的。 谢安漾唇角一抿,谦虚道:“娘娘谬赞了,都是我分内之事。” 庆妃:“???” 谁夸她了! “果然是出身乡野,心思直白的很,你听不出来我这是在责备你吗?”庆妃脸色一沉。 “责备?” 谢安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庆妃娘娘说的不是治疗疟疾之事么?父皇还奖赏我来着……” 庆妃一噎,没好气的朝她瞪眼。 “就算你治疗疟疾有功,可你为什么要那般对待晋王?你还让它吃……” “屎”字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冷着脸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得罪晋王和皇贵妃!甚至与丞相府为敌,你自己无法无天也就算了,就连翊王和我也要被你连累!” 谢安漾眉梢一动,忍不住暗自冷笑。 闹了半天,原来是担心被牵连! 不得不说……算了,不说了,就挺无语的。 她沉了沉眸,眼底散开无边的疏离。 “娘娘要说的蝙蝠屎,又名夜明砂,是治疗疟疾最重要的一位药,说起来,晋王还得感谢我,不光晋王,还有皇贵妃,甚至整个丞相府都要感谢我!” 看在庆妃是战云霆生母的份儿上,她没有直接顶撞,可每句话说出来又顶着庆妃刚才的话往回噎。 噎得庆妃嘴角颤抖,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混账!” 庆妃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旁边伺候的宫女嬷嬷扑通跪了一地。 谢安漾扭头朝地上跪着的众人看一眼,没动。 跪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她现在就是赌气地不想跪,为什么赌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作为战云霆的母妃,她不配。 这下,庆妃面子上更挂不住了。 “来人,翊王妃忤逆犯上,给我拿下!” 说着话,她转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竹杖,那架势,是要亲自给谢安漾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旁边待命的几个嬷嬷就涌了上来。 谢安漾一瞧那几位藏獒似的体格,很明显,这就是有备而来啊! 这里是长乐宫,古人以孝为重,不管什么,她都不能在这里动粗,毕竟,那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就算太上皇在这里,谢安漾也不能明着顶撞庆妃。 这就有点憋屈了。 眼瞧着几个嬷嬷带着狰狞笑容靠近,这时,门口传来宫女通报。 “娘娘,翊王来了!” 庆妃眸光一沉,没不等说话,就感觉一股压迫的寒意逼面而来,饶是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参,参见翊王殿下!” 一屋子人刚站起来没多久,瞬间又跪了一地,这一次,似乎是被战云霆周身的煞气压着,膝盖砸地,骨头都要碎了。 战云霆坐在轮椅上,冷冷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个“藏獒”,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就觉得浑身皮肉一紧,脑袋磕在地上都不敢抬起来。 “母妃第一次见漾漾便送上这么沉重的见面礼,太上皇那边怕是说不过去吧!” 他驱动轮椅上前,不着痕迹的将谢安漾拉到身边。 谢安漾站在侧面歪着头看他,他坐在轮椅上,比她还稍微低一些,可自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被他护着的感觉,和老爷子是不一样的,就……很微妙。 庆妃见他这般护着,脸色更难看,可抬起头看到战云霆垂落的双腿,眼底又有一丝复杂闪过。 听说他中毒,死了又活过来了……活过来就好! 后来又听说他大婚,同时娶了丞相府二小姐和太上皇塞过来冲喜的丫头,她还暗自喜悦和丞相府攀了亲,可一听说那冲喜的丫头拿着砍刀把丞相府的轿顶子掀了,当即断了回来的念头。 翊王府已经是一滩令人厌恶的浑水了,她可不想污了自己的裙角。 “哼!怎么,如今你是功名在身,懂得拿太上皇压我了!”庆妃收敛神情,冷嘲开口。 谢安漾面色一沉,袖下握紧了拳头。 自明月潭回来,庆妃还是第一次见战云霆,好好的儿子如今残废地站在她面前,没有心疼,没有关爱,开口便是嘲讽,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战云霆眉心瞬间拧一下,随即又恢复平常的孤冷。 “漾漾是从太虚宫门口被请来长乐宫的,她是来敬茶还是受罚,自不用儿臣禀报。” 那意思,太上皇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回信儿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听得庆妃变了脸。 第119章 刺杀太上皇 庆妃想到当初未出现在战云霆婚宴上,多少没给太上皇留面子,此刻不光心虚,还有些担心。 谁能想到,疯了两年的太上皇突然就好了,这人一清醒,就连皇上和皇贵妃都招架不住,万一降罪…… 庆妃眼中闪过慌乱,思量片刻,没好气的将手中竹杖扔在一边。 “胡嬷嬷,还不端茶过来。” 胡嬷嬷应声,片刻端上茶来,送到谢安漾跟前。 “翊王妃,请。” 谢安漾感觉手心被捏了一下,抬头,便撞进战云霆那星辰大海般的眸中,不知怎么,心里的不情愿就散了。 算了,那毕竟是他生母,走个过场而已。 “母妃请喝茶。” 谢安漾双手捧过杯盏送到庆妃跟前。 庆妃看她一眼,不情不愿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低头抿着茶,正想着接下来如何给谢安漾训话立规矩,却见战云霆伸手将她放在一边的竹杖拿了过来。 “母妃赏赐,我们便收下了,时候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我们日后再来看望。” 说完,连庆妃张嘴的机会都没给,拉起谢安漾驱动轮椅便往外走。 庆妃端着杯盏僵在原地,愣愣的看他们出门,突然将手里的杯盏砸在了地上! 从长乐宫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宫道两侧已经点亮了灯笼。 谢安漾推着轮椅,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还是谢安漾先开了口。 “隐蝠提前传了信号回来。” 战云霆声音淡淡的。 谢安漾嘴角一滞,哦,想起来了,隐蝠身上有传信的工具。 停顿片刻,她又说道:“你没必要因为我跟你母妃闹僵的,毕竟我……” “你嫁入翊王府不是来受委屈的,我不会让你委屈,别人更不能。” 他抬头,深邃眸中是一片清冽,却看得谢安漾心头一晃。 原本她想说其实他们这也不算是真正的婚姻,可话到嘴边,“假结婚”三个字好像长了刺似的,说不出口了。 说着话,便到了皇宫门口,三宝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瞧见谢安漾和战云霆出来,脸上瞬间扬起欣喜。 “王妃,你终于出来了!” 三宝迎上来,视线在谢安漾身上扫过,“怎么样,那老……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他想说老妖婆,可一想那可是战云霆的母妃,这话突然就烫了嘴。 他白着脸朝战云霆瞥一眼,见他表情未变,暗自松一口气。 好险! “王爷去的及时,我并未吃亏。”谢安漾一边帮三宝打着哈哈,一边朝他使眼色。 嘴上没个把门的,这里又不是太虚宫,任由他扯着鸡嗓胡咧咧。 听她这么说,三宝就放心了,怂戳戳的看了战云霆一眼,吞了口口水,正要说话,却见太虚宫的小六子忙里忙慌的跑了过来。 “王爷,王妃,不好了,有刺客夜袭太虚宫!” “什么!” 谢安漾眸光一凛,来不及多问,推着战云霆就往太虚宫的方向冲。 一路上,战云霆充分享受到了轮椅在宫道地砖上蹦迪的刺激,等他们到太虚宫时,屁股都麻了。 “老头子!” 谢安漾怒吼一声,“蹚”的一脚就踹开了太虚宫的大门,然后,抬起的脚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不光她僵住,满院子的人也吓了一跳。 嗯,满院子。 除了坐着喝茶的太上皇和跟前伺候的于玩,旁边站着的是皇上和璟昭王,地上还跪着寒王和晋王。 原本低沉的气氛被谢安漾这一脚直接踹崩了。 “参见太上皇,父皇,小皇叔。” 战云霆先反应过来,拉着谢安漾行礼。 太上皇眼皮一撩,朝谢安漾甩过一个嫌弃的眼神。 又不是第一次遇见刺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赶紧起来吧,大晚上的,一惊一乍。”太上皇一摆手。 “太上皇,你没事吧?” 谢安漾起身,视线在太上皇身上扫过一圈,除了头发凌乱,鼻头有些发红,看着倒也没受伤。 “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的是他们!” 太上皇朝几个人瞥一眼,没好气的冷哼出声。 这一哼,哼得几个人都跟着抖了抖,尤其是晋王,跪都跪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皇祖父明察,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对皇祖父做出这样的事!” 一声喊冤,晋王朝太上皇跟前跪爬过来,一把抱住太上皇的腿就哭,“我可以发誓,若我有任何加害皇祖父的心思,让我天打雷劈,承万箭穿心之死!” 这誓倒挺毒的,可太上皇脚底下那半页信上的确是晋王的字迹,这可没办法解释。 “哼,毒誓只不过是上唇碰下唇,空口白话说出来的,六弟还是别麻烦老天爷了。” 寒王不失时机的插一句,他低头看着晋王,唇畔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你啊,就是从小被父皇宠坏了,有一点挫折就受不住,不就是劳其筋骨吗,太上皇这是在锻炼你。” 话没明说,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晋王对太上皇下手就是因为不满罚他去花俏村养猪。 晋王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对太上皇下杀手!” 今天晚上,他可是连带去养的猪都选好了,本来准备跟母妃道个别,明日就出发,谁知道正要出宫就被拦了回来。 等等…… 母妃? 晋王猛然间想起皇贵妃当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没由来地一虚。 不,不是吧? 不行,不能这么想! 晋王眉头一皱,昂起脖子,“你宠爱的侧妃还被太上皇废了呢,要说对太上皇有怨,你也不是没有动手的理由……” “行了,给我闭嘴吧!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怒喝一声,打断了两人。 听着两兄弟互掐,他站在边上气得胡子都飘了,心说,这种事情上,你们不管谁作死都得算在我这个当爹的头上! 这种时候不相互往外拽,还死按着对方脑袋不让出来,他俩是想逼死谁! 怎么就生了这么俩缺心眼儿的玩意! “晋王虽性子跳脱了些,却也并非冲动之人,留下书信证据这种事,本就让人怀疑……” 这时,璟昭王走上前来,朝太上皇郑重行一礼,“臣统帅近殿侍卫,守护不利,让贼人有机可乘,是臣失职,肯定太上皇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彻查此事。” 第120章 把杀手种上了 “对,彻查,一定要彻查!太上皇的安危都无法保障,这也是朕的失职!” 皇上痛心疾首,说话间,转身到太上皇跟前,跪拜行一大礼,“恳请父皇再信任儿臣一次!” “至于这么悲天怆地嘛,搞得好像挨揍的是你们!行吧,你们若觉得这样心安理得,那就查去。” 太上皇将手里的杯盏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一摆手,“走之前,记得把后院的杀手拔.出来。” 众人一愣。 拔……出来? 于玩抽了抽嘴角,歪着脑袋朝后院方向看一眼,道:“刺客被太上皇种菜园子里了!” 众人:“???” 这玩意儿还能种? 众人跟着去了后院,刚过月亮门,一抬头往菜园子里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凌乱了。 中间那一块菜地里,蘑菇似的冒出来的是人头? 好家伙! 一共九个杀手,土埋到脖子,三排三列种得整整齐齐! 不光种上了,还往脑袋上装饰了树叶花枝,再配上两只瞪大的眼睛,月光之下,小风一吹,聊斋的感觉就来了。 “这是……刺客?” 谢安漾扭过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 “可不是!凶着呢!大半夜的,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床上一通砍。” 于玩上来,娘里娘气的朝地上种着的刺客瞥一眼,傲气得一昂脖子,“然后就被太上皇一人一鞋底子就给抽懵了!” 鞋,鞋底子? 鞋底子也成利器了? 谢安漾嘴角一抖,低头借着月光,果然瞧见刺客脸上明晃晃的鞋底印子。 啧啧啧,这得多大的劲儿!怕是牙都抽出来了吧! 众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色彩缤纷! 晋王看着种了一地的杀手,怔愣片刻,走上前去,拽下自己的鞋就往杀手脸上抽。 “狗日的混账东西,谁叫你们来的!竟敢陷害本王,我抽死你!” 晋王坐在田垄上,一边骂一边抽,“瞪?你还敢瞪本王,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吭哧吭哧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众人正凌乱,就见晋王又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公鸡。 他走到杀手跟前,蹲下身来,将鸡嘴对准了杀手的眼睛。 “说不说,不说啄瞎你!” 杀手:“……” 众人:“???” 虽然看起来他像是无辜的,可大家都想揍他怎么办? 皇上气得嘴唇直哆嗦,上前一把抓住晋王的耳朵将他拽了起来。 “有你这么审的吗!那是杀手,你当是三岁小孩啊,吓唬吓唬就招了?” 一边说着,伸手照晋王脑袋上“啪啪啪”的抽。 晋王鸡都不要了,抱着脑袋躲,一边躲还一边委屈反驳,“我也是想为父皇出一份力啊!” “晋王,这样审讯可不行,还是交给小皇叔吧。” 璟昭王上前拉架,劝开两人,低头看向地上的杀手,眼皮也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不得不说,太上皇这……真会玩儿! “行了,你们赶紧把人拔走,别霍霍我菜园子!” 太上皇打了个哈欠。 这一地的菜可是他亲手种的,菜种子都是从漾漾的空间里拿来的,很多菜这个年代都没有,珍贵着呢! 谢安漾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感叹国人的风俗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到了哪儿,但凡拥有一块空地,就得给种上菜! 说话的功夫,璟昭王已经让人将杀手挖了出来,挖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这可不光是挖个坑给人埋进去,还给浇水了呢! 这一宿夜风吹着,凉水滋润着,等挖出来,杀手站都站不住了,一个个抬出去的。 “如此,父皇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皇上恭恭敬敬的朝太上皇行一礼,见太上皇摆手,起身往外走,转身时,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沉冷下来。 太上皇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久之前,太上皇从太虚宫走出去还得在门口喘一会儿,这还不到半年时间,不光身体恢复,还成了绝世高手? 要知道,那几个杀手能进入太虚宫,武功绝对不低于近殿侍卫,九个人没沾到太上皇的身,还被揍成这个鬼样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真的让他找到了筋骨重塑的神仙妙药? 这边众人刚走,太虚宫的大门便上了闩,于玩屏退了下人,房间内只剩谢安漾几个人。 “伤哪儿了?” 谢安漾走上前去,沉着眸子盯在太上皇身上。 刚才一抬手的瞬间,谢安漾还是察觉到了。 这老头,一直在强撑着,真是死要面子! 没有外人了,太上皇终于不端着了,一口浊气呼出来,往椅子上一靠。 “腰,闪着腰了!哎哟,疼死老子了!” 太上皇一手护着腰,五官皱在了一起。 现在想想,打完那会儿就不该耍帅往凳子上踩,谁知道那凳子已经劈了,好好一个帅气的收势就被一个屁墩给毁了,外加闪了腰。 失策啊!失策! 谢安漾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指挥道:“趴下!” 听她这语气,太上皇立马就没脾气了,转身往软榻上一趴,又偏过头招呼于玩。 “给我拿盘瓜子来!” 众人:“……” 都疼得龇牙咧嘴了,还有心情嗑瓜子,不愧是太上皇! “今天的刺杀,你怎么看?” 谢安漾一边给太上皇按摩,开口问道。 咔! 太上皇磕一颗瓜子,将皮吐在旁边的盘子里,眼珠子转着想了想,这才回答。 “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想要我命的人很多。” 明明是要命的事情,他却说得风轻云淡。 谢安漾皱起眉头,烛光之下,神情有些凝重。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从原主太上皇身体里醒过来,各方势力都有了蠢蠢欲动的苗头。 看起来,太上皇这个身份是万众不可及的顶峰,又因为皇位继承情况特殊,即便大权已放,可他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依旧是威胁。 所以,为了安心,很多人都以为了朝堂稳固为由,觉得太上皇有必要去死。 “刚才看晋王的反应,他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这时,三宝在旁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说完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紧忙捂住了嘴巴。 太上皇朝三宝瞟一眼,将瓜子皮吐在碟子里,冷哼一声。 “晋王就是个der,他若有找杀手那个心思,也不至于去养猪了。” 也不是看不起晋王,就是……他没那个宫斗的心机。 三宝想了想,正要点头,就听太上皇又道:“不过,他有个好母妃,若说手段,她的狠辣倒是后宫屈指可数的。” “那……寒王应该没理由吧?” 三宝看向谢安漾,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七公主还求王妃医治太子来着,皇后也松了口,寒王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王妃才是。” 刺杀太上皇,便是触谢安漾的底线。 第121章 她还活着 三宝一愣,片刻反应过来,惊恐的瞪大眼睛。 “难道……” 难道,寒王原本就想让太子去死呢! “寒王与太子可是同胞兄弟!” 三宝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被迫认同这种可能性。 最是薄情帝王家,别说同胞兄弟,生身父子骨肉相残的还少吗? “璟昭王呢?” 谢安漾想了想,转向太上皇,却见太上皇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 “不是他。” 没有解释,老头子说不是,那就不是,这点判断力,谢安漾还是相信他的。 夜深,宫门已关,谢安漾和战云霆只能歇在太虚宫。 这回,可真是回门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房间布局和物件摆放,谢安漾离开之后,这个房间一直保持原样,每天都有宫人来打扫——不对,之前房间除了大床,不是还有一个小床吗? 怎么只剩一张大床了! 这是标间改了大床房啊! 老头子这是几个意思? 让他们睡一起? 他怕不是要搞事情吧! “三宝,去问问你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谢安漾指着空了的一片,朝三宝吼一声。 三宝疑惑,什么怎么回事?两个人成婚了,当然是要睡一张床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想不明白,可瞧着谢安漾那要咬人的表情,紧忙转身去问。 片刻,三宝跑回来,隔着门回话。 “王妃,我师父说,这已经是太虚宫最大的床了,您若是嫌小,改明儿他再去订做一个更大的,今晚就委屈您和王爷挤挤了。” 谢安漾:“……” 她是说床小的问题吗? 她有心骂人,可一想,于玩和三宝并不知道她和战云霆成婚背后隐藏的目的,便没有再说。 “今晚……” “他人眼中,你我是夫妻,这本正常。” 战云霆开口,他看向谢安漾,幽深的眸中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深意。 谢安漾被他看得心尖发颤,有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那行吧,我去拿换的衣服。” 说话间,起身往内屋走。 已经有宫女准备好换洗的衣物,还有两套浴袍,没错,就是浴袍,谢安漾设计的,泡温泉时穿的浴袍。 右侧耳房,穿过走廊便是一处天然温泉,战云霆回来之前,谢安漾每天晚上都要在温泉里泡着,可惜她能吸收的日月精华太少,还是抵不住元神消散。 万幸,后来战云霆出现了,她原本快要消散于无形的元神竟奇迹般的再次凝聚。 不得不说……算了,啥也不说了,兄嘚,请你泡个温泉吧! “要泡温泉吗?”谢安漾将浴袍拿出来,看向战云霆。 战云霆那件是新做的,他昏迷的时候,也是在温泉里进行逆向治疗的。 之前,战云霆要解毒,她需要凝聚元神,两人便经常一起泡在温泉里。 她的邀请,让战云霆心尖陡然一颤,正要答应,可紧接着一股暖意自丹田漫开,兴奋随着神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种刺激,是怎么回事? “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先去吧。” 他说完,眸光一闪,然后转向了别处。 “那行吧,你别太晚。” 谢安漾也没在意,只拿了自己的浴袍,转身往外走,一边走着,心里犯嘀咕,刚才,战云霆的脸是不是红了? 是红了吗?大概是烛光昏暗的原因,他怎么可能脸红呢! 是夜,太虚宫偏殿,大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一个睡得神游仙灵,时不时还打个滚,把身边的人当成抱枕,一个心中默念静心经都睡不着,这一晚,挠心挠肺。 翌日,谢安漾迎着晨光醒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注意到自己呼吸平稳,睡姿规矩,想来一晚上都睡得很淑女。 “早啊……” 谢安漾打个哈欠,扭头看着战云霆略显萎靡的神情,不由得一愣,“你怎么睡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战云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大概是睡觉想着军务,没睡好。” “哦……” 谢安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眉心蹙起,“睡觉就睡觉嘛,还想什么军务,累不累!” 战云霆:“……” 要不是你睡着睡着一翻身骑我身上,我也不至于这么累。 用过早膳,从太虚宫出来,飞绝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王爷,王妃,消息来了!” 飞绝朝四处看一眼,压低声音,“果然和王妃所说一样,押送徐明业的队伍刚到胡州便遭遇了刺客。” 谢安漾眉梢一挑,“是她?” “是,除此之外,还抓到两个活的。” 谢安漾转向战云霆,眸光一亮。 还有意外收获! “问出什么?”战云霆开口。 “那女人嘴咬的很死,依照王妃的指示并没有动刑,一晚上并未张嘴。” 飞绝蹙眉,说话间低头看向战云霆,不由得一愣,“王爷,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倦?可是体内余毒发作了?” 战云霆嘴角微动,还没说话,却听谢安漾的声音传来。 “王爷昨晚处理了一晚上紧急军务,睡觉还想着,没休息好。” 飞绝一脸疑惑,“昨日没有军务要处理啊……” “咳!” 战云霆猛地咳嗽一声打断他,“徐明业那边情况如何?” “啊?哦!徐明业被捅了一刀,打断了双腿,人是没死,但伤的挺严重。”飞绝回答。 谢安漾眉梢轻挑,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走吧,去看看那个嘴巴严的姑娘!” 说着话,推起战云霆朝马车走去。 半个时辰后,鬼泣牢。 滴——答—— 寒气自牢房顶部凝结成水珠,最终不堪重负滴落下来,在潮湿的地面上,砸出一个细微的水痕。 幽冷空旷的鬼泣牢中,如恶鬼般的低吟声被无限放大,明明还活着,却如同置身阴曹地府般,进来,精神已经开始接受摧残。 此刻,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谢安漾的脚步停在牢房门口,沉冷的眸光凝视着里面身着淡薄囚服的女子。 她正蜷缩在角落,随着一声声恶鬼的嘶吼传来,身体不停的颤抖。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开口:“你确定要帮一个利用你的人隐瞒到底吗,张巧儿?” 第122章 被人当成了刀子 角落之人猛然抬头,阳光从牢房的窗户透下来,照在那张清秀的脸上,赫然是本已经死了的张巧儿! “你是什么人!” 张巧儿惊恐的瞪大双眼。 谢安漾往前两步,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张恒还活着。”她淡淡开口。 那日,他们回到军营时,张恒的确已经没气了,谢孟也确认了他的死亡,但谢安漾却发现他其实还吊着一口气,暗中将人带回空间手术室后,一番抢救最终将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什,什么?怎么可能!” 张巧儿眸光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即摇摇头,“不可能的,当时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就在那里,他不可能还活着!” 她摇摇头,似乎想要摆脱谢安漾的干扰,随即脸色一沉。 “你骗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声音轻颤,情绪也变得激动,而恰恰这样的反应表示她松动了。 谢安漾挑眉,接着引导道:“张恒说,你离开村子后,有人找到了他,说愿意帮他复仇。” 张巧儿瞳孔一缩,喊叫声停住,一脸防备的盯着谢安漾。 谢安漾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原本,翊王已经在调查你的事情,也收集到了证据,徐明业的报应是跑不了的,可张恒为什么还要亲自为你报仇?” 张巧儿哽住,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因为你消失后,有人找到了他。” 谢安漾也没给她思考的余地,直接道:“那人跟他描述你被伤害的细节从而挑起他的愤怒,等愤怒到顶峰,怒火烧毁理智时,再提供复仇的工具,也就是导致人得疟疾的虎斑蚊,他一心报仇,便将虎斑蚊投入军营,被人当成了刀子用。” 张巧儿眉头拧起,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张恒太爱自己,才会疯了一样报复整个军营,却从没想过他是被人诱导的。 见她表情松动,谢安漾又加一句。 “你也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应该不难发现,你这次刺杀徐明业的行动,也有被诱导的成分。” 徐明业是罪有应得,可若死在流放途中,势必会让兵部尚书有所行动,届时牵动背后关系链条,或可在朝堂掀起一阵风浪。 区区一个徐明业,看似无足轻重的人物,可背后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 张巧儿自然不知道这些厉害,整个事件当中,她只是受害者,被那些恶魔夺走了清白和父母的性命,毁了一生。 她拧着眉头回想,越想越感觉自己在深渊里下坠,表情也变得慌乱起来。 “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又有什么目的!”张巧儿有些崩溃了。 “他有什么目的,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张恒牵扯其中,你们现在谁都活不了。”谢安漾沉冷开口。 一个祸乱军营,罪及九族,一个刺杀流放侵犯,也是杀头的罪,谁都不能活。 张巧儿脸色惨白,蜷缩在角落,片刻,冷笑出声。 “既然这样,你还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我死就是了。” 她仰起头,迎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泪珠从眼角滑落。 “跟你说了,自然是要给你提条活路,你,还有张恒。” 谢安漾余光扫过身侧,又回到张巧儿身上。 张巧儿瞬间惊诧,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你凭什么能给我们活路呢?” “凭本事!” 谢安漾勾起唇角,扭头朝旁边人看去。 那人站在黑暗中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走出来。 他站在牢房门口,一双眼睛盯着蜷缩在墙角的张巧儿,嘴唇微微张开。 “巧儿……” 两个字,张巧儿猛地一僵,随即转过身来,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仿佛换了一张脸的人,紧接着,眼泪珠子便涌了出来。 “恒哥哥,你是恒哥哥!你真的没死!”张巧儿泣不成声。 历经生死,两人再次相聚,自然少不得哭一阵。 谢安漾也不催,站在旁边看两人隔着牢门哭,等两人哭够了,这才开口。 “差不多就行了,想哭等出去之后可以哭个够。” 她站直身体,朝两人走过去,“现在可以跟我详细说说那个人的事情了吧!” 张巧儿擦了一把眼泪,平复情绪,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听他身边的人叫他主子,他是体面人,衣着穿戴都很在意,每次来都自带茶具……” 她回想着那个人的细节,感觉想到的差不多都说了,回忆忽然一闪。 “对了,他走山路时脚有些别扭,似乎有点跛。” 平常看不出来,但那次下雨冲了正路,他们是从山路走上来的,离开时发现他的脚与常人不太一样。 “对,是有些跛,平常不明显,走路快些就能看出来。” 这时,张恒也接了一句。 谢安漾闻言眸光一凛,是长春堂的霍老板! 给姜超下毒,祸乱军营,明明只是个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可手里仿佛掌握着撼天动地的权利,皇室之中,可从未听说过有跛脚之人。 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谢安漾越发觉得这个漩涡深不可测,原本是局外人的她,已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卷入其中。 “这位……贵人,你打算如何救我们?” 这时,张巧儿开口,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激动又紧张。 谢安漾收敛飘走的思绪,道:“三日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说完,转身往外走。 张恒不舍,却也只能跟着离开,往外走,一步三回头。 翊王府。 谢安漾捧着清茶坐在软榻上,歪着头看向战云霆。 “所以,除了查到他叫霍倾,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她有些不甘心。 明明已经这么明显了,可手里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尤其霍老板这个人向来行踪神秘,这些天不管明着暗着,都没能见到他本人。 “嗯。” 战云霆眉心凝蹙,脸色有些难看。 罗网还是第一次遇到隐藏这么深的人,所有查到的消息都太过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漏洞,可往往越是这样,问题就越大,只是揭开秘密的那个点还没出现。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次花俏村。” 谢安漾手肘支着床桌,撑开手拖着下巴,眨着黑亮的眼睛看向战云霆。 “上次我们没有准备好,才没能进去,这一次,倒是可以混进去。” 战云霆抬头,瞧见小丫头黑亮的眸子一闪,顿时明白过来——晋王。 第123章 奉命护送国猪 晋王不是奉命去花俏村养猪吗,他们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起去。 “好,我将手里的事务安排一下便陪你去。”战云霆开口。 “你也要去?” 谢安漾抬头,惊诧开口:“最近下雨,花俏村山路崎岖,你还是留在王府吧。” 他行动不便,跟去多辛苦。 战云霆伸手,点在她蹙起的眉心处,轻笑,“既然知道危险,我自然是要护在你身边的,更何况,离我太远,你会难受。” 谢安漾:“……” 这话是没错,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股子暧昧的味道呢? 翌日清晨。 晋王带着一队人马出城时,谢安漾和战云霆正在城门口等着。 冤家相看两厌,晋王原本就低沉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你们来做什么!”他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我们奉命护送国猪进村。” 谢安漾一摆手,侍卫牵着三头猪到了跟前。 晋王愣了有两秒钟,然后就炸毛了! “你们什么意思!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把我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如今还专门跑来羞辱我,你们……” 晋王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脸看向战云霆,咬牙切齿道:“你也不管管她!” 战云霆将谢安漾拉到身边,眉梢挑着自豪,道:“漾漾说得对。” “你!” 晋王气得跺脚,“你们这对狗夫妻早晚会被雷劈!” “被雷劈有什么可怕的,你这种坏人在前面挡着,劈也是先劈你。” 谢安漾歪着头看他,一脸无辜的扁了扁嘴,说完,扭头看向三头猪,一摆手。 “国猪大人,咱们启程吧!” 话音落,晋王眼睁睁的看着战云霆的轮椅变形,蜘蛛一样自动爬上了马车,然后调转方向又将谢安漾拉上去,两人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放下了车帘。 他瞪着眼睛,惊呆了! “那是我的马车!” 他上前一步,扒在马车窗户上。 战云霆侧过脸,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风轻云淡道:“你一个戴罪之人,没有资格坐马车。” 说完,朝外面一摆手,队伍后面便推出一辆运菜的平板车。 “呐,那才是属于你的。”谢安漾开口。 晋王僵硬的扭过头,嘴唇气得直哆嗦。 “你们竟然让本王坐那种东西!” 他可是贵妃之子啊! “谁让你坐了!” 谢安漾眼皮一翻,“一会儿车上要装国猪大人的粮食,你负责推车!” 然后又想起什么,跟晋王带来的队伍吩咐道:“你们的责任是奉旨监督,不是做帮手,自己掂量着!” 说完,身子一缩,坐回马车里。 马鞭在空中打着旋的抽了个响,然后晃晃悠悠动了起来——走了~ 晋王站在原地怔愣半晌,眼看着平板车上面装上喂猪的烂菜叶子,心态彻底崩了! 老天爷,求你降道天雷,要么劈死我,要么劈死这对狗日的夫妻吧! 有战云霆和谢安漾在,随从不敢帮手,只将平板车交给了晋王。 晋王推着一车的烂菜叶子,骂骂咧咧的从城门一直到花俏村。 飞绝在旁边监督跟着,听着他念经似的骂了一路,嘴上的词就没有重复的,脑子里竟不自觉的幻想到他和楚绍对着骂街的场景。 这俩人要是叉腰站在大门口骂架……噫,那场面真让人心惊肉跳。 晌午之前,队伍到了花俏村。 村长带人出来迎接,已经等了很久,见众人到,紧忙迎了上来。 “参见晋王爷!” 村长见过晋王,倒没行错礼,可是抬头又见谢安漾和战云霆,不免有些犹豫了。 这两位看起来,是监管晋王的人,什么身份?之前内务官没说啊! 谢安漾从马车上跳下来,低头瞧着跪在地上的村长,眉梢轻挑。 哦,上次给他们水的人就是村长啊!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化妆,村长并没有认出来。 “这里没有晋王,只有一个罪人,大家只当他是普通人便好。” 战云霆一摆手,说完,在众人瞪大眼睛张大嘴的惊讶神情之下,驱动轮椅,蜘蛛一样从马车上下来。 村长惊得脑袋都快掉了! “您……” “这位是翊王殿下和翊王妃。”飞绝上前开口介绍。 众人一听,只觉腿肚子转筋,刚刚起身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草民有眼无珠,怠慢之处还请翊王殿下和王妃恕罪!” 村长肩膀都抖起来了。 听说,这翊王是恶鬼转世,杀人如麻,不光杀人,还吃人!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来村子? 莫不是听说村子里有几个新降生的婴儿,所以来吃人?! 飞绝瞧着众人浑身颤抖,眉心不由得拧起一个疙瘩。 又是这样的反应,明明王爷什么都没做,可众人一听到“翊王”两个字就跟见到鬼似的。 我们王爷非但没有伤害你们,还调查张巧儿一家的案子,帮你们这些村民除强去恶呢! 相比之下,旁边的晋王才是伤害你们的鬼好嘛! “你们……” “起来吧。” 战云霆打断飞绝,朝众人摆摆手,“我们只在村子里停留三日,待晋王安置妥当便离开,村长只管照之前安排便是。” 晋王站在后面翻白眼,心说,你们可麻溜的赶紧走吧,有多远离我多远,免得被雷劈时连累我! “是是是!” 村长不敢怠慢,紧忙连连应声,说完,带众人去庙堂休息。 村里的庙堂是村民举行庙会和祭拜的地方,平日里没有活动时,院落是空的,宽宅大院,正适合招待晋王这种身份显贵之人。 到了庙堂,村长将提前准备好的瓜果点心和茶水送上,见战云霆没有特殊要求,紧忙带着人逃跑似的退了出去。 “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嘛!” 晋王在房间四处环视一圈,无比嫌弃。 谢安漾侧目,本来不想搭理他,可不知怎么瞧见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怼。 “不然呢,你跟国猪大人换换?它们住房间,你去后院猪圈睡!” 一句话,给晋王噎得眼珠子都翻了,瞪着半晌,愣是没找出一句话来反驳。 这女人是吃砒霜长大的吧,嘴这么毒呢! 正说着话,有村民送饭菜过来。 两盘素菜,外加粗粮馍馍,给的不少,连飞绝的份儿都有。 走了这一路,众人也是真的饿了,坐下就要吃,却见晋王将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第124章 没挨过现实的毒打 “连个荤腥都没有,这么难吃的菜都敢送过来,拿走,本王要吃肉!”晋王一脸嫌弃。 不光没有荤腥,连味道都淡的很,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难吃的菜,杂粮馍馍也糙得很,往下咽都剌嗓子,简直不是人吃的。 “这里百姓平日吃的就是这些,你若吃不了就拿根棍儿去地上画一桌山珍海味充饥。” 谢安漾眼皮都没掀,朝晋王冷嘲一声。 晋王一哽,瞧着两人粗茶淡饭吃得香,就更气了。 定定的瞪着他们片刻,转身抬脚朝桌上踢了过去,不想,那桌子是石头做的,当时就听晋王“嗷”的一声嚎叫,抱着脚在屋里单腿蹦。 “吃饭还有人表演节目,倒是挺好的。” 谢安漾朝晋王瞟一眼,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 战云霆倒没说话,只是看向晋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晋王还真就什么都没吃,赌气的躺在硬板床上睡觉。 一直过了晌午,该喂猪了,属下过来提醒,他不但不起,将人踹了出去。 第三次,晋王听到脚步声先不耐烦了。 “你们有完没完,说了不去就不……” 话还没说完,就听“咻”的一声从耳朵边擦过,他吓的一激灵,本王的一缩脖子,眼见闪着寒光的镰刀就砍在了枕头上。 枕头是麸皮做的,随着镰刀扎进去,哗啦一声散开,散了满床。 晋王吓的脸都白了,怔愣瞬间回过神来,蹭的一下从床上蹿了下来。 “谢安漾,你想做什么!”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她真的敢杀人! “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让你养猪就好好养,装死给谁看!”谢安漾瞪着一双眼睛。 晋王被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他盯着插在枕头上的镰刀,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去,去就去嘛,你动什么刀子……” 他小心谨慎的盯着谢安漾的手,然后一把拽过镰刀,转身往外跑。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晋王离开之后,村长便带着几个村民来了。 谢安漾要在村子里做义诊,原本是让村长通知所有村民,可人家一听说是“翊王和翊王妃”,即使有病也不敢吱声。 有病还能忍着,万一被那阎王带走,可就连命都没了。 如今在村子里说了一圈,只有这几个胆子大的跟着来了。 “参见……” 村民一进门就看到战云霆那张冷峻的脸,瞬间双腿打颤,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往地上跪了下去。 “不必多礼,王妃义诊,本王只是来帮忙的。” 战云霆朝众人摆摆手,说话见,将谢安漾提前准备好的血样管分给众人。 百姓紧张地绷直了身体,甚至在战云霆过来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呼吸不对就被这阎王收了命。 谢安漾看得心里憋闷,可成见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战云霆倒是并不在意,只专心做好谢安漾交代的事,写药方,分药,高冷是高冷,却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恐怖,这让众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眼瞧着来看病的村民越来越多,谢安漾眼底泛起笑意,有些流言是不攻自破的,瞧,村民的恐惧也开始散了。 义诊一直到天黑,送走最后一个拿了牌号的村民,谢安漾和战云霆这才收拾东西,这时,消失了半天的飞绝一个闪身出现在院中。 “有什么发现?”谢安漾问。 在她设义诊将村民吸引过来时,飞绝趁机去了之前进村时发现的那个土堆,也就是张恒为张巧儿做的衣冠冢。 “里面的东西核对过了,除了张恒所说的衣物用品,还发现了这个。” 说着话,飞绝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了过来。 香囊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 按说出现在张巧儿的衣冠冢也没什么奇怪,可这香囊的料子是凉州罗烟绸缎面,这可是官家才有资格用的料子。 不过,让谢安漾更加在意的是香囊上的坠络,又是同样熟悉的手工,和之前十八给的沉香串珠上的坠络是一样的。 “这个先留在我这里。” 谢安漾将香囊收起来,随即想起什么,问道:“晋王还没回来?” 他们是在庙堂进行义诊的,晋王出去之后便一直没回来,如今眼看着天都黑了,乡村山野若是遇见什么…… “回来了,在猪圈。” 飞绝打算谢安漾的猜想。 还是他将晋王背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见谢安漾还在给村民看病,怕打扰,便直接将晋王扔在了猪圈。 晋王晌午没吃东西去打猪草,又饿又累,将他放在猪圈,他就真的在猪圈睡着了,这不,依偎在猪怀里还打上呼噜了。 “王爷,王妃,我们送饭来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众人转身,便瞧见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站在门口,妇人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是他们今晚的饭菜。 “饭?” 睡得正熟的晋王突然间睁开眼,然后几步从猪圈里跨出来,朝妇人走了过去。 “今晚吃什么!” 中午就没吃,又割了半天的猪草,现在是前心贴后背,站都快站不稳了。 妇人被晋王吓一跳,还不等开口就见晋王自己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可瞧见篮子里的菜还是没有一点荤腥时,脸上的兴奋瞬间就散了。 “怎么又是素的,本王要吃肉!” 晋王往椅子上一坐,多少有点耍赖的意思。 跟在妇人身边的孩子看着他,似乎想起什么,转身从篮子里捧出一个碗,打开,里面竟是满满一碗蒸蛋。 “这个!” 孩子将碗捧到晋王跟前。 晋王只看了一眼,嫌弃的撇撇嘴。 “谁要吃这种鬼东西,本王要吃肉,肉!” 说着话,晋王接过碗就要往地上摔,却听“嗖的”的一声,砍刀就落在了他跟前的桌上! 晋王吓得差点坐地上,等扶住了桌子平衡身体,就见谢安漾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村民养鸡下蛋是用来换钱的,平常鸡蛋都是攒起来,自己都舍不得吃,你瞧不上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能拿得出来最好的了,你个养猪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看来还是不够饿!” 晋王怔愣着瞪着眼睛,也不知是吓得还是震惊,半晌没说出话来。 孩子见他表情凝重,下意识退回妇人身边,眼睛瞄着碗里的蒸鸡蛋搓衣角。 谢安漾见孩子可怜,就要上前,此刻,却被战云霆拉住了手腕。 第125章 夜袭 “吃饭。” 战云霆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拉着谢安漾回到餐桌前。 晋王看看谢安漾和战云霆,犹豫了一下,转向那孩子。 “你,过来陪本王吃!” 孩子眼中光芒一闪,然后又怯怯的看向妇人。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晋王不由分说的将孩子拉过来,“吃吧!” 他把鸡蛋羹给了孩子。 孩子眼中满是欣喜,可想到在家时爹娘的话,又不敢吃,只站在原地不动。 晋王没什么耐心,见孩子不动,便自己拿了筷子吃,谁知刚吃一口差点摔了筷子。 真不是他嫌弃,而是这鸡蛋羹做得太难吃了,腥腻不说,入口还有股子奇怪的味道,总之,难以下咽。 “本王命令你,把它吃完!” 晋王将筷子塞进孩子手里。 孩子又扭头看了看妇人,妇人本想冲他摇头,可瞧晋王瞪眼,只能同意让孩子吃。 欣喜在脸上浮现,孩子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晋王看着孩子吃得那么香,不由得皱起眉头,有那么好吃吗?他刚才吃着分明难以下咽。 一会儿功夫,孩子将一整晚蒸蛋吃完,擦了擦嘴,开心又羞怯的朝晋王笑了笑。 这一笑,看得晋王心里莫名一软。 这……一碗鸡蛋羹还给自己弄感动了是怎么回事? 吃完鸡蛋羹,妇人带孩子离开。 晋王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素菜,正准备抗拒,奈何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强撑的倔强就崩了。 “你们别太过份了,我还没吃呢!” 晋王上去将自己的那份儿护了下来。 谢安漾和战云霆停住筷子,还真就不吃了,两人端坐在桌前看着晋王狼吞虎咽,眼中充满了“慈爱”。 晋王是真饿了,满满的三盘菜外加两碗粗粮粥被他三下五除二吃光,然后捂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停了下来。 “吃饱了?”谢安漾眯着眼睛问道。 “哼!嗝——” 晋王眼皮一翻,又打个嗝。 “嗯,吃饱就行。” 谢安漾微微一笑,紧接着朝飞绝一摆手,“他吃饱了,把你打的野兔拿来烤吧。” 晋王楞了一下,然后眼看着飞绝真的拎出来一只野兔,怒火从丹田用处,嗡的一下冲上了天灵盖。 “谢安漾!” 他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谢安漾,气得哆嗦,“你,你们,没见过你们这么缺德的!” 一炷香后,烤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晋王瞪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吃着滋滋冒油的兔子,脸都绿了。 明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胃里已经满了,总不能抠嗓子眼把刚才吃的吐出来吧! 他有心给他们扬上一把沙子,可抬眼瞧见谢安漾放在手边的鞭子,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红色火焰在黑夜之中跳跃,晋王抱着狗坐在台阶上,夜风吹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是带着怨念睡觉的,晚上就梦到了一桌的烧鸡,酱猪蹄,四喜丸子…… 睡梦之中,他正准备拥抱这一桌的山珍海味,忽然场景巨变…… “啊~啊~啊——” 晋王是被人从床上踹下来的,落地之前还在空中飞了两秒,然后“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 “谁——” 一声怒吼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晋王之间眼前寒光一闪,大刀便朝着他劈了过来。 他吓疯了,明知道不躲开肯定要被砍死,可全身竟然僵住,动都动不得,眼看的刀就到了跟前。 完了,要死了! 临死之前连口肉都没吃上,他冤啊! 这一瞬间,晋王连自己躺什么棺材都想好了,就在这时,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紧接着被猛地一拽。 “啊~~~” 他扯着抑扬顿挫的调调就被拽飞,然后“砰”的一声砸在了门板上。 躲……躲过了,还活着! 晋王瞬间狂喜,然后浑身散了架的疼传来,五官迅速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带着风声的鞭响,紧接着一声巨响,鞭子落在地板上,竟将厚重的石板抽裂开来。 他吓得浑身僵直,机械的抬起头,就见谢安漾手持长鞭,一脸肃杀的站在他前面。 那一瞬间,晋王突然就有点想感谢她当时的不杀之恩…… “还愣着做什么,等死啊!” 谢安漾一声怒喝,紧接着手里的鞭子再次甩了出去。 一时间,人影晃过,鞭子飞舞,整个房间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晋王看着,有心上去帮忙却发现根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正犹豫着,只见鞭子在眼前一晃,缠在了对方身上。 这时,晋王才看清楚,刚才和谢安漾对打的竟然是个孩子! 和送饭的那孩子年纪相仿的小孩,此刻被谢安漾的鞭子缠住,像只小兽一样嘶吼着挣扎。 “你……这还是个孩子!” 晋王着实震惊不小,瞪大了眼睛看看谢安漾又看看孩子,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讹童,是被炼化的傀儡,不是人!”谢安漾皱起眉头。 确切来说,不是活人。 讹童的制作和古埃及的木乃伊有些相似,用多种草药维持幼童尸体不腐,再加以术法炼化成能行动会说话的傀儡。 这东西行动迅速,力量奇大,有很强的杀伤力,是黄泉阁最强的杀人工具。 不是人? 晋王歪着头朝讹童身上看一眼,别说,跟真人一模一样。 “哦,真厉害!”他忍不住赞叹一声。 “你哦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谢安漾想抽他…… 没见那讹童挣扎那么激烈吗,她都快困不住了! 晋王被吼得一愣,回过神来紧忙帮忙。 他顺手从桌上抄起水壶,然而刚拿起来就觉得不趁手,放下水壶弯腰捡起凳子腿儿。 这凳子腿倒是挺顺手,可握在手里有棱,这要用力打下去,手掌都得震裂了不成。 不行不行,还是拿刀吧,这玩儿意锋利,一刀下去滋滋冒血…… “你有完没完!选美呢,还一个个看!” 谢安漾急眼了,朝晋王怒吼一声,说话间咬牙拽紧了鞭子。 晋王被吼得没脾气,拎着长刀就朝讹童去了,只是还没走两步又被谢安漾吼住。 “你过去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嘛!” 晋王也急眼了,没好气的一跺脚,扭头见谢安漾那肃杀的神情,后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忙?” 第126章 跟姐抢男人 “符,将符篆塞它嘴里。” 说着话,谢安漾一转手将符篆拿了出来,扔给晋王。 晋王怔愣瞬间,没好气的一翻白眼。 “你早说啊,害我忙活半天!” 他上前拿过符篆又回到讹童跟前,只是,符篆是有了,可他压根没办法塞进嘴里。 这玩意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可劲儿是真大,晋王咬着牙强行往嘴里塞,甚至用手去掰他的嘴都不行。 “我塞不进去啊!” 晋王咬牙,转身向谢安漾求助。 “你自己想办法!” 谢安漾奋力拉住鞭子,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管晋王。 晋王又围着讹童捣鼓了半天,他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可那玩意儿就是死咬着不张嘴,反而随着他用蛮力闭得更紧了。 “这什么鬼东西,太邪门了!” 晋王五官皱在一起,他盯着讹童看了一会儿,突然间伸出两个手指头照着讹童的眼珠子戳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到讹童时,它猛地张开嘴,快速朝晋王吐了一股烟,晋王当即就一阵眩晕,差点栽地上。 “让你把符篆塞它嘴里,你戳眼睛做什么!你是不是傻!”谢安漾忍不住怒吼一声。 “我塞不进去啊!”晋王就觉得挺委屈。 说话的功夫,讹童又开始用力挣扎,这玩意儿力气太大,谢安漾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这时,眼前人影闪过。 是飞绝。 飞绝直接到讹童跟前,手指快速点在它身体的穴位上,讹童紧闭的嘴巴张开,他迅速一抬手将符篆塞了进去。 讹童的动作当即就停住,然后目光僵滞的倒在了地上。 谢安漾手中力量突然崩开,本能的往后摔,这时,后腰传来暖意,整个人便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与此同时,身边的晋王被牵连,直接飞起来,他身后没有人接着,便直接摔在了门板上。 “可有受伤?” 低沉磁性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谢安漾扭头便陷入了一汪深潭,心中不由得一晃。 “没有。”她摇摇头。 战云霆抿唇,在她头上抚了抚,正要说话,却听旁边传来晋王悲催的哼唧声。 “你也问问我啊!” 他趴在地上,突然觉得有点委屈,需要安慰。 战云霆扭头,唇畔轻启,“你……” 他问了,他问了! 晋王突然间有些激动,一脸期盼的盯着战云霆,就听他口中幽幽飘出几个字。 “你不重要。” 说完,战云霆又转过身,拉着谢安漾的手仔细查看。 晋王:“……” 就有点受伤的感觉。 “战云霆,你有没有点人性!” 晋王气得趴在地上撅着腚捶地。 战云霆没说话,谢安漾却转过脸来,看着晋王那副婊里婊气的模样,忍不住冷笑。 “你跟我们谈人性?你该不会忘了两个月前,趁着我们王爷昏迷未醒时带兵查抄我翊王府的事了吧。” 晋王脸色一白,轱辘着在地上翻个身,坐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记仇呢。”他眼神乱飘,不敢直视。 “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记仇的很,尤其是被人欺负,我能记一辈子。”谢安漾眼皮一翻。 晋王呆愣片刻,忍不住咆哮,“你还被欺负呐!我不过就是打了你身边的奴才,你把我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到底谁欺负谁了!” 现在想想,都忍不住皮肉一紧。 “那不是你活该!” 谢安漾甩给他一个白眼,懒得再跟他废话,转向战云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已经全都……” 战云霆话刚开口,突然眸光一凛,将谢安漾拉到身后,冷厉的眼神看向角落。 “出来吧!” 众人一愣,转身便瞧见角落处走出一个人——擎冽! “呵,果然只有你才能发现我。” 擎冽迈着缓慢的步子,脸上的笑容妖孽又鬼魅。 他走到距离战云霆两米的地方停住,居高临下,战云霆抬起头,视线也落在擎冽身上,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 谢安漾站在旁边,瞧着两人四目相对时的氛围,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不不不,战云霆这么硬,怎么能弯呢,不能想歪了,绝对不能。 谢安漾暗戳戳的在心里念叨,刚给自己洗脑了一翻,就见飞绝蹭的站了出来。 “擎冽!你竟然做了别人的狗!” 飞绝脸色凝重,一脸愤怒的瞪着擎冽,那眼神就像……擎冽背叛了他家主子? 不是,他这话稍微理解偏一点,就更有那味道了啊喂! 擎冽抬头,妖孽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我和黄泉阁向来只取性命,不谋权势,能让我效命的只有金钱。” 话说一半,他转向战云霆,魅眼一眯,“你也觉得是我?” “讹童乃黄泉阁独有傀儡术,但……” 他扭头朝地上躺着的讹童瞟一眼,接续说道:“你的讹童阵没那么容易攻破。” 若是擎冽亲自操控讹童布阵,他没这么快就能回来。 擎冽眸光一闪,妖孽的脸上绽开笑容,“果然只有你懂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谢安漾:“???” 他怕不是要跟老娘抢男人! 突然间,一股不明由来的胜负欲的小火苗苗就蹿了出来。 “擎冽?你是黄泉阁阁主,擎冽?” 这时,晋王从上爬起来,一脸震惊的瞪大眼睛。 黄泉阁,五洲最大的杀手组织,据说,黄泉阁阁主是人间恶鬼的化身,他不光杀人,还将人的尸体炼化成凶恶的杀人工具,手段残忍至极,黄泉阁真真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晋王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黄泉阁阁主,那个人间恶魔!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恶魔竟然……长得真好看! 擎冽扭头朝晋王看一眼,如魅的眼眸一眯,笑容自带蛊惑。 “东瑞皇六子,晋王殿下,初次见面,你有什么人想杀吗?只要银子到位,即便是皇帝我也能帮你杀。” 晋王喉咙一哽,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我,我为什么要杀父皇!”他勉强开口,只是声音不自觉颤抖。 “呵!你不是想做皇帝吗?没有比这更直接的了。”擎冽眉梢一挑。 不得不说,擎冽笑起来挺好看的,只是,这笑容就像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妖艳却有毒。 晋王被他的话惊到了,眼珠子瞪着,半晌回过神来,憋出一句话。 “你果然有病!” 第127章 她不是软肋 他随时皇贵妃所出,在诸多皇子中又独得皇上宠爱,可要真的论起来,太子还活着,后面还有寒王,晋王非嫡非贤,若非皇上诏书传位,这皇位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皇上突然驾崩,只会便宜了寒王,除非他起兵造反,血洗皇室。 想到起兵造反,晋王就更幽怨了,本来还想着夺得虎符后将兵权掌握在手里,结果去了翊王府就被谢安漾揍了一顿。 唉,想多了都是泪。 晋王想了一圈,叹口气,低头瞧见躺在地上的讹童,不由得疑惑。 “既然不是你,那这玩意儿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战云霆说讹童是黄泉阁独有的,若不是擎冽,还有另一拨人? 怕不是有人跟黄泉阁买了自己的命吧! 想到这里,晋王紧张兮兮的看擎冽一眼,然后怂戳戳的退到了谢安漾身后。 擎冽压根没理会晋王,只是听他这一问,妖魅的眸中精光闪过。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擎冽突然伸手,那讹童仿佛风筝被拽住线一样,拽到了他跟前。 “这种东西,也配叫讹童!” 话音刚落,只见擎冽手腕一转,那讹童直接砰的一声炸开。 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晋王,直接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下意识里想寻求战云霆的保护,却见战云霆在第一时间拉住谢安漾,捂住了她的眼睛。 女孩子,不应该看这么血腥的东西。 然而,他怀里的女孩子却己见惯了血腥,此刻扒着他的手指头,从指缝里往外看。 这爆炸的模式,和之前他们追杀姜嫂和亭儿的手段有一拼啊! 一言不合就爆体,像他这样的大佬一般都是这么玩儿的? “你把它毁了,便没有了证据,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你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吗?”飞绝忍不住开口。 擎冽转身,唇畔笑意冷漠又诡谲,“我黄泉阁向来不是可以讲理的地方,都杀光,肯定能杀到那个人。” 夜风吹来,众人顿时觉得后脊梁一冷。 他果然是从地狱里来的吧! “如何处置,是你的问题,但我们要做的事,你最好也不要插手。”战云霆冷冷开口。 擎冽眉梢一样,唇畔勾起笑意,“如不这样,你跟我决斗,我便将人带到你面前。” 话说一半,他突然看向谢安漾,眼底精光一闪。 “或者,用她与我交换情报,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一边说着,他还朝谢安漾眨了眨眼睛。 谢安漾就觉得浑身一抖,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明顶着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可还是想给他揍成猪头。 正想着,只觉手上一暖,紧接着便被战云霆的大掌包裹住。 “要查的事情,我们自会查清楚,你我之间,无需合作。” 战云霆淡淡开口,说话间抬起头,眸中闪过一片厉色,“你若再对漾漾出手,我不介意联合五洲各国势力,剿了你的黄泉阁。” 五洲各国,在战场虽是敌对关系,可面对黄泉阁,也不是不能联合起来,战云霆绝对有这个本事。 擎冽眯着眼睛看他,忽然笑了。 “战云霆,你有了软肋,便再不是铜墙铁壁,我真好奇,你会为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屋内。 谢安漾楞了一下,然后转身跑出去两步,冲着门口大骂。 “你才是软肋,你全家都是软肋!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老娘是铠甲!专克你这种渣渣的铠甲!” 骂完,心里舒坦了,转身又回到屋里,就见屋内几个人一脸惊悚瞪着眼睛。 尤其是晋王,一张脸惨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刚才是在跟擎冽骂架?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吧! 谢安漾瞧着他这样,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就是骂两句而已,姐还掏过他呢!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谢安漾上前,在战云霆肩膀上拍了拍。 “我知道,你很厉害。” 战云霆抿唇,在谢安漾手背上拍了拍。 飞绝看着她这举动,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就觉得……顾星瞳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她俩还能拜把子…… “哎呀,你们能不能看看我!” 这时,一直龟缩的晋王开口求关注,“房间都成这样了,我怎么睡!” 刚才和讹童一番打斗,原本还算整洁的房间已经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桌椅板凳碎成了劈柴,散落在房间各处,茶杯茶壶也摔了一地,尤其是床上,枕头被子全都被砍烂,床板也漏了,压根没办法住人。 可庙堂一共就两进的院子,前面是供奉佛像的正殿,自然是不能住人,可后院只有两个房间,他总不能跟谢安漾和战云霆去挤一个房间吧。 他倒是乐意,就怕战云霆一掌给他拍出来。 “后面小庭院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嘛!”飞绝忍不住开口。 谁知,刚说完就见晋王眼珠子一瞪,炸毛了。 “那是养猪的地方,你让本王和猪住一起!”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跑来乡村养猪不成,竟然还要跟猪睡在一起,这是造的什么孽! “你若不愿意,也可以跟飞绝睡房梁上,凉快,还没有蚊虫,简直不要太爽。”谢安漾眉梢一挑。 晋王顿时觉得喉咙处涌起一阵腥甜,他用力的往下咽了咽,没好气朝她翻白眼。 “你们若不来,本王想睡哪里睡哪里!”他忍不住咆哮。 不光想睡哪里睡哪里,还可以让随行侍卫安排好一切,不用打猪草,不用吃素食,只在这里吃喝玩乐过去这个月,不知道有多自在! 然而,这对狗夫妻一出现,晋王就觉得快乐生活离自己远去了。 有毒,他们绝对有毒! 他正愤愤不平,却听谢安漾冷哼出声。 “我们若不来,你活不过今晚!” 这话说得晋王喉咙一哽,他瞪着眼睛朝四处看一圈,紧张问道:“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我?” “哼,有多少人想杀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谢安漾又不失时机的呛了一句。 晋王:“……” 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专捡着痛处戳! “所以,这种情况下,你在房间睡,反而给了杀手可乘之机。”飞绝也开口。 晋王站在原地,看看谢安漾又看看战云霆,眼珠子转一圈,转身就往外走! 第128章 晋王,玩炸了 夜渐深,蝉虫都停止了鸣叫,世界都安静下来,然而,就在众人刚转入熟睡时,巨大的爆炸声撕裂了夜幕。 “怎么回事?” 谢安漾惊醒,披着衣服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回禀王妃,是猪圈炸了。”飞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猪圈……炸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要说王府什么的,炸一炸还有点看头,猪圈有什么可值得炸的? 正疑惑,手腕传来暖意,扭头,却见战云霆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轮椅,此刻,将她拉回了床边。 “夜里凉,把鞋子穿好。” 说着,将她的鞋子放在脚边。 暖意自心底漫开,谢安漾朝他抿唇轻笑,乖顺的将鞋子穿好。 “抓到人了吗?”谢安漾又问。 “是晋王。” 飞绝停了一下,谢安漾没问,他便径自回答道:“晋王偷了你腌制好的兔子点火烧烤,结果火星子进了化粪池。” “那还不炸!”谢安漾喝一句。 好家伙,自从上次给他吃了夜明砂,这货就跟屎干上了! “谢安漾——”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哭唧唧的声音,“救命啊——” 这声音听得谢安漾浑身一抖,急忙朝门口喊道:“飞绝,拦住他,别让他进来!” 现在晋王就是个行走的粪坑,他要进来,整个院子都呆不住了。 飞绝在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就听晋王鬼哭狼嚎的喊了几声后就没了动静。 谢安漾这才穿好衣服往外走。 原本还想叮嘱战云霆在屋里休息,一扭头,嗬…… 别看他双腿不利索,穿衣服竟比她还快,等她准备好往外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门口。 此刻晋王正站在大门口,见谢安漾出来,往前两步。 “谢安漾,快帮我治伤!”晋王大喊一声。 谢安漾的脚步就停在迈出门槛之前,在出去还是不出去之间犹豫了。 此刻晋王的画面就不描述了,总之是给人视觉和嗅觉上强烈的冲击。 谢安漾站在门口片刻,皱了皱眉,问道:“猪怎么样了?” 晋王一愣,然后气得跳了起来,“我都这样了,你关心的竟然是猪!” 这一问,伤害性极大,侮辱性也很强。 “我有关心你的理由吗?” 谢安漾看他一眼,又紧忙嫌弃的别开视线。 哎呀,不行,这画面太恶心,看都不能看。 晋王一噎,瞪着眼睛,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你不是大夫嘛,快帮我治伤啊!” 嗯,大夫的责任是救死扶伤,如今他受伤了,谢安漾得救。 这样想着,就觉得心安理得多了。 然而,却见谢安漾朝他一伸手,“义诊结束了,现在是收费时间,深更半夜扰人清梦,治疗费用,五百两!”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晋王当时就瞪眼了,朝着谢安漾喊道:“你眼睛里除了钱还能看见什么!” 谢安漾眼皮一撩,视线落在他身上,幽幽的吐出一个字。 “屎……” 晋王:“……” 一阵风吹来,刀子似的划过身上的伤口,晋王整个人浑身一僵,紧接着咆哮出声。 “你快给我治啊!” …… 清晨醒来,晋王像个木乃伊一样,白色纱布裹了一身,如今猪圈也不能住了,只能躺在外面的稻草堆里哼哼唧唧,别提多可怜了。 不过,折腾一场,倒也因祸得福,太上皇看他太惨,终于同意给他特赦令提前回来,不过,要在花俏村村民原谅他的前提下。 其实说来也挺冤的,整件事,晋王并没有做什么,可也正是什么都没做,所以才有罪。 这次,是被徐明业这个倒霉的小舅子坑惨了! 晋王想了半天,然后做了个最明智的决定——把带来的三头猪都杀了,分给村民吃肉! 这一天,花俏村拿出了庆典用的大锅,炖了满满的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全村的百姓都过来吃,整个庙堂挤满了人,比庆典时还要热闹。 晋王躺在已经收拾好的屋子里,手里捧着碗,也不知是太久没吃肉了给激动的还是伤口太疼,一边吃一边抽噎。 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一些,就听外面传来百姓的呼声。 “多谢晋王殿下赐肉!” 晋王呆愣瞬间,然后“哇”的一声,真的哭出来了。 可以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翊王府。 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口,三宝和四喜便迎了上来。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三宝看着谢安漾下马车,紧忙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见她好好的,也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们在花俏村遇袭,可吓死咱家了!” 见三宝这么紧张,谢安漾多少有点感动,不想,低头往他脸上一瞧,脸就沉了下去。 “我遇袭,你怎么鼻青脸肿的?谁弄的!” 好家伙,额头上一片红,鼻子也是肿的,颧骨那块的皮都破了,这是被揍得多惨! 三宝抬起头来,突然委屈就上来了,鼻子一抽。 “听说你遇袭,我害怕呀,就去找太上皇寻求安全感,谁知还没感觉到安全,太上皇就发现他珍藏的赤灵子被咱俩当糖豆偷吃光了……” 他顿了一下,臊眉耷眼的吸了一口气,“我一见他要拿砍刀,那得赶紧跑啊,谁知道,开门没赶上跑的速度,‘哐’就撞上了……” 谢安漾嘴角猛地一抽,问道:“后来又挨揍了?” “那倒没有!” 三宝紧忙摇摇头,一撇嘴,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太上皇觉得我撞得比他打一顿还解气,就让我滚了……” 结果,进宫一趟安全感没找到,反而给自己找了个刺激。 谢安漾眼瞧着他委屈的不行,紧忙伸手摸头顺顺毛。 “没事儿,下次咱们只吃一半,他就发现不了了。” 战云霆瞧着她落在三宝脑袋上的手,眸中光芒一滞,驱动轮椅上前。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来,不用被追着打。” 说着话,他悄无声息的将谢安漾的手从三宝脑袋上拿开,攥在了手里。 谢安漾一愣,他说的不是情话,却要命的往人心坎上撞,瞬间脸上便飘起一抹酡红。 “好。” 她淡淡应一个字,弯月般的眸子眯起笑容。 三宝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抽噎声停住,抬头便瞧见自家王妃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 他竟然恍惚间在王妃脸上看到了“娇羞”两个字…… 不,不合适! 三宝忍不住暗自打了个寒颤,猛地摇摇头。 这个词和他家王妃一点都不合适!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那可怕的想法甩开,忽然想起什么,紧忙开口。 “王妃,石掌柜传来消息,鱼咬勾了。”三宝突然间正经起来。 第129章 带进棺材的话 谢安漾一顿,扭头看向战云霆,眉梢挑起一抹得意。 “我这边开始了!” 翌日。 谢安漾给张巧儿做完易容,飞绝也安排好了牢里的一切,顺利将人带出后,马车一路朝着南阳街的方向驶去。 马车停在柳条胡同拐角处停下,灵韵公主和永安王已经在胡同口等着了。 “他们二人便交给公主了,多谢!”谢安漾朝灵韵公主抱了抱拳。 接下来,他们会被送到灵韵公主的封地重新开始生活。 监狱里丢两个犯人不算什么大事儿,即便事后有人要查,也不敢往灵韵公主的封地上查,这就是大长公主府的威严。 灵韵公主安排人将张巧儿和张恒带走,转向谢安漾,神情一如往常平淡冷清。 “我只是还你的人情,不必言谢。” 谢安漾扁扁嘴,想了想,道:“其实你不必计较这么清楚,就当我是因为太上皇才救永安王的。” 毕竟是原主太上皇的亲外孙,这层关系比什么恩情更妥当。 这时,永安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谢安漾:“你什么时候进宫?皇祖祖说,下次你们再烧火吃铁锅也让我去。” 烧火?吃铁锅?? 谢安漾楞了一下,恍然反应过来。 “那叫火锅!”她没好气纠正道。 好家伙,火烧的铁锅你还真敢下嘴啊! 永安王一愣,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啊,撇撇嘴,道:“反正就是好吃的,十八哥哥说是我绝对没吃过的美味!” 他想象不到那火烧铁锅是什么味道。 谢安漾眯着眼睛看永安王一脸期待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行,下次进宫,我让于玩去大长公主府接你。” 见她答应,永安王这才心满意足,然后转向灵韵公主,小脸一变,稍有不耐烦的撒娇道:“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好热啊!” 灵韵公主:“……” 合着,他巴巴的跟来就是为了跟谢安漾说吃的? 能让这个臭弟弟这么乖顺在意,她倒也是个奇人。 灵韵公主看着谢安漾,眸中深意散开。 将人交给灵韵公主后,马车调转方向往回走,不是翊王府,而是去了安和堂。 二楼,雅间。 “廖掌柜那外室如今是什么情况?”谢安漾低头抿一口茶,问道。 石掌柜将准备好的药方放在桌上,道:“那外室名叫月桃,如今已有四个月身孕,胎象平稳,孕肚初现。” 安和堂的护肤系列火爆皇都,除此之外,还特意开设了一个孕妇护理的保健室,其中包括孕期产检,身材管理,皮肤护理等各方面进行医疗护理。 四个月身孕,肚子隆起时,也是孕妇开始担心长妊娠纹的时候,像月桃这种靠姿色把持男人的,对自己的外貌体态更是在意,很快便被吸引而来。 “好,给她预约到三日之后,我亲自给她做护理。”谢安漾道。 “是。” 石掌柜应声出去,们还没关上,就见陆云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漾姐姐,我等你很久了,跟我来!” 说着话,拽起谢安漾就走。 谢安漾一口茶还没喝进嘴里就被强行拽了出去,跨过二楼三个雅间,最终停在了水云间。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之后,里面传来“请进”两个字。 谢安漾听得声音不由得一愣,寒王妃? “姝姐姐有事求你,你们进去说,我在外面盯着。” 说完,陆云鹿打开门。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谢安漾抬脚走了进去,此刻,寒王妃正坐在桌前品茶,见她进来,站起身。 “又见面了,寒王妃。” 谢安漾上前,唇畔勾起笑意,“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事想问你。” 说话间,寒王妃朝门口的方向看一眼,见陆云鹿关上门,眸光一闪,问道:“你,是不是在给太子治病?” 谢安漾一愣,这事儿事关重大,她怎么会知道? 寒王? 可以寒王和寒王妃的关系,应该不会告诉她。 思量瞬间,谢安漾抿唇轻笑,道:“太子的病情复杂,我一介布衣大夫,怕是治不了这至尊金贵的身躯。” “可是你医术好,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太子有救!” 寒王妃突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谢安漾的手,“你若你能救太子,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谢安漾眼皮一跳,视线落在寒王妃脸上,在她闪烁的目光之中,一瞬间读懂了。 “所以,太子便是你的症结所在?”她幽幽开口。 这样的关系,生出这样的情感,排解不掉便只能在心里淤堵,久而久之,自然郁结成疾。 寒王妃一愣,眉心凝蹙,拧成一个疙瘩,好半晌,似乎才缓过一口气。 “我只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她回答,声音虚飘,显得有气无力。 谢安漾自顾倒一杯茶,低头抿茶的功夫思量片刻,问:“你喜欢太子,为什么嫁给寒王。” 这话就有点直接了,不过,既然是寒王妃先说开,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寒王妃低头抿一口茶,忍不住苦笑,“我自及笄便是皇后定下的太子妃,说起来,我与太子之间是政治联姻,却也是心之所向,只是天意弄人,我没想到太子会突然病重,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偷梁换柱……” 话说一半,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额间,挡住了眼睛。 “当年,我也是满心欢喜上了花轿的,可红盖头掀开我才知道进的竟然是寒王府。”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塞,后面的话也停住了。 谢安漾倒是听陆云鹿说过寒王妃和太子以前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个年代,女人有太多无奈,即便是出身高贵的豪门千金,人生依旧掌握在别人手里,连抗衡的余地都没有。 谢安漾忍不住轻叹,可也只能惋惜,作为一个完全的局外人,她无能为力也没有立场做任何事情。 片刻,她勾起唇角,道:“这种压箱底要带进棺材的话都跟我说,你倒是信任我。” 寒王妃似乎调整好了兴趣,双手放下时,在眼角擦了一把,同样浅笑。 “有云鹿这一层关系,你不会出卖我的。” 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 第130章 要不你上吊吧 “你倒是会抓重点。” 谢安漾哼一声,随即,眸光沉敛,“太子那边不在我,在于皇后,你也知道,我和寒王的梁子结得挺大,皇后对我没什么好印象,她应该不会让我碰太子。” “只要你答应,母后那边我会想办法!”寒王妃激动道。 谢安漾看着寒王妃,眸光之中多了一丝自己也不懂的复杂。 翌日,太虚宫。 谢安漾到的时候,顾星瞳和永安王还在练功,大太阳底下扎马步,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 再看旁边,还多了个小土豆子——永安王。 见谢安漾来,永安王抬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那模样,委屈极了。 不是说来吃好吃的吗?怎么还得练功? 什么饭还有这餐前仪式啊? “漾漾,你可来了!快救命吧——咳咳咳——” 顾星瞳扯着嗓子喊,还没说完,就感觉嗓子里冒烟,忍不住咳了起来。 十八没说话,也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太上皇呢?”谢安漾问。 “太上皇嫌晒,进屋喝茶了。”顾星瞳愤愤不平。 谢安漾嘴角抽了一下,老头子果然还是那个老头子! 说话的功夫,太上皇出来,冷眼朝众人扫过去。 “看看你们这姿势,虾爬爬似的,像什么样子!” 说话间,走过去朝顾星瞳屁股上踢一脚。 顾星瞳身子一晃,差点栽地上,勉强稳住,扭头,一脸幽怨的想开口,一抬头瞧见太上皇朝他看,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动。 “行了,别扎了,过来帮我弄菜。” 谢安漾上前,将手里的篮子往太上皇跟前提了提,“今日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你肯定喜欢吃。” 太上皇低头,眼底有一瞬间闪过垂涎之意,随即恢复沉冷,朝几个人一摆手。 “去帮忙吧!” 几个人如临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不敢耽搁,紧忙跟上谢安漾。 后院,于玩已经指挥着小太监洗好了菜,如今正在码放,见谢安漾来,眯着笑迎了过来。 “王妃,你可终于来了!” 说着话,于玩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你这是带了些什么,这么……我的天!” 于玩猛地一晃,差点崴了脚。 这,这些珍贵的东西她都拿来涮锅?这要让太医院那帮老顽固瞧见,还不炸毛?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太上皇的好东西又不是没吃过。” 谢安漾无所谓的洗洗手,然后给顾星瞳几个人分配洗菜的任务。 永安王还小,洗菜池都够不着,就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铜锅,一会儿看看桌上摆放的配菜,眼中充满了好奇。 桌上摆放的都是生的,肉也是生的,吃个饭要这么野吗? 顾星瞳和十八拿了菜篮子帮忙,一时间,太虚宫便多了人间烟火气。 “问你个事儿!” 洗着洗着,顾星瞳凑过来,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下个月,我要跟我姐在战狼军中历炼,你说我怎么才能显得凶悍,让人一下子记住我,又害怕我?” 毕竟是顾家大少爷,就算菜得一批,也得在自家军队中立下威望不是? 谢安漾扭头朝顾星瞳瞟一眼,拧着眉头看似认真的思量片刻后,悠悠开口。 “要不,你报到那天,在军营门口上吊?保证让人一下子记住你,想起来都会害怕!” 顾星瞳:“……” 她果然应该跟翊王兄拜把子! 说话的功夫,火锅已经准备好了。 永安王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新奇的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 到底是经验不足,等肉被煮沸的汤卷上来,他还惊讶呢,肉已经被捞干净了。 他拿着筷子架在铜锅边上,就……夹了个寂寞。 “你们收敛点,别欺负小孩!” 见永安王可怜兮兮,谢安漾只能拿公筷将自己夹来的肉放在他盘子里。 永安王早就闻着香味肚子打鼓了,不客气的加起来就吃,入口,肉肉夹着蘸料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黑亮的大眼睛瞬间瞪大。 这火烧铁锅果真好吃极了! 谢安漾挑眉看他,问道:“我这火锅怎么样啊,小安安?” 小安安? 永安王怔愣瞬间,小脸一沉,郑重道:“你应该叫我永安王殿下!” 谢安漾眸光闪烁,筷子一转就将肉夹了回来。 “让我叫殿下的,可吃不着我的肉!” 呵,吃老娘的肉,你还摆架子? 永安王:“……小安安想吃那个牛肉丸子!” 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不得不说,这玩意真好吃啊! 众人:“……” 这话锋转变得不带一丝犹豫啊! 才六岁的孩子,要不要这么懂得识时务! 吃完火锅,顾星瞳带着十八和永安王去太上皇的练功房玩,下人遣退,餐桌前只剩太上皇和谢安漾两个人。 “讹童的事,你可查到些什么?”谢安漾问。 傀儡术阴诡之术,在玄门之中列为禁术,如今在这个世界碰到,倒吊起了老爷子的探知欲。 “翊王送来的讹童尸体我已经验看过,和擎冽的讹童不同,袭击你们的讹童是以活人为模,将高温铅液自口中强行灌入,使得体内残存一口阳气……” 太上皇脸色有些凝重,说话间,将一本古籍拿给谢安漾,提醒道:“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讹童虽不及擎冽的讹童攻击性强,却更容易以毒炼化,增强了杀伤力。” 这种情况下,会极大程度滋生怨灵,届时怕又是一场麻烦。 听到用活人炼化,谢安漾的脸色跟着沉到了底,同时,功德印似乎也有反应,手腕处传来一阵沁凉。 看来,这件事她不得不管了。 “你这里有讹童相关的书籍吗?”她问。 这东西既然阴邪,那便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了。 最主要的是,功德印都给了她信号,这玩意是一定要除掉的。 “只有残存的一半了。” 太上皇惋惜的叹一口气,正准备去拿,却听外面传来通报——太医院谢孟求见。 谢孟? 太上皇皱着眉头在原主的记忆里回忆了一下,眉心一蹙。 麻烦来了! 第131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谢孟进来,也不行礼,径自到太上皇跟前,质问道:“你还有心思吃!” 说完一偏头,就看到满桌子又是肉又是菜的,中间的大铜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别说,还真勾得人有些饿了。 不是,现在不是想饿的事儿。 思绪回神,谢孟黑着一张脸自顾坐下。 “你如今可真是潇洒,什么都不管了!”他盯着太上皇。 “你来做什么?” 太上皇眼皮一撩,夹着肉送进嘴里。 谢孟喉结跟着上下滑动一下,似是吞了一口口水。 随后,他正了正神色,问道:“阿慈怎么办?” 阿慈? 谢安漾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太后。 太后一直住在灵光寺,和原主太上皇分居十年了。 为什么分居? 这说起来就得追溯到太上皇那些不着调的青春年少了。 太后是永昌公爵府纳兰家的大小姐,当年在皇都可谓是天骄凤女一般的人物,不管是出身,相貌,品性,休养,都是皇都女子仰望的存在,无数皇亲贵胄为之倾慕,原主太上皇就是其中之一。 劲敌太多怎么办呢,那就得用点小手段了。 根据原主太上皇的记忆,当年皇室斗争中,太上皇被人设计身中魅毒之际,特意支开谢孟,藏起了解药,使得太后别无选择只能献身。 最终太上皇满心欢喜抱得美人归。 原主太上皇是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可没想到,十年前太后意外发现他藏起来的解药,这下,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什么都明白了。 太后一怒之下将太上皇赶出皇宫,可后宫无君主也不是事儿,想了想,又让原主太上皇回来,她自己搬去了灵光寺,这一去,就是十年。 当时谢安漾听老爷子说起原主太上皇和太后这段故事时,就觉得这老头太不是东西了。 可转念一想,一个君王能为了太后遣散后宫,只她一人,也是情到深处,而当时太后愿意为他献身,其实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双向奔赴,只是其中有欺骗的成分,让太后无法接受。 不过,这都是原主太上皇和太后的故事,如今太上皇内里已经换了人,太后不在后宫,倒是方便些。 听谢孟提及太后,太上皇眼皮一挑。 “太后不是在灵光寺好好的?怎么,生病了?不是有你呢吗?” 谢孟一愣,瞧太上皇这敷衍的态度,眼珠子就瞪起来了。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非得她生病了你才在意?” 当初为了将人留在身边,那种手段都用上了,如今到手就不珍惜了,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太上皇仰头饮进一杯酒,靠在藤椅上沉沉的叹一口气。 “我有什么办法,她不见我,每次去看她,吃的留下,人滚……” 一边说着话,太上皇暗自在心里啐了原主一口。 有本事睡,没本事哄,渣渣! 呸,啥也不是! “我看阿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负心汉!” 谢孟瞪着太上皇,拳头都攥起来了,“你如今对她真是毫不上心,十年了,你竟然任由她在灵光吃了十年苦!” “放屁!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顿顿都照她的口味做,一个月都不带重复的,她一天天的和庙里长老练功锻炼身体,十年下来还胖了十斤,我问你她吃什么苦了?” 太上皇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迎着谢孟的目光瞪了回去。 谢孟被噎得一愣,嘴角动了动,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半晌,硬憋着转移话题。 “眼看天就要凉了,阿慈腿有寒疾,你不担心她在山上受寒?” 太上皇捻起一杯酒仰头喝下,一撇嘴,“我当然知道,我会看着办的,用不着你啰嗦。” 这老头儿,明明和原主太上皇是发小,怎么倒像他爹似的,一天天见面就絮絮叨叨,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的老头该有的洒脱。 “你,你别忘了当年是如何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如今却不珍惜,你……” “你还有完没完!” 太上皇烦了,直接打断谢孟,“你,要么坐下来一起吃,要么滚,别耽误老子吃饭!” 谢孟一噎,扭头,中间那铜锅里翻滚着肉卷,丸子……就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犹豫片刻,他愤愤的坐下,拿起筷子夹锅里的东西。 正要下筷子,忽然间瞧见锅里跟着汤底翻滚上来的东西…… “这是王母菇?” 他培育了二十年,好不同意长出来的去腐生肌神药? 他猛地一筷子夹起来,嘴角颤抖的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嘴角动了动,朝谢孟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 谢孟脸色当时就不好了。 他将王母菇放在碟子里,抬眼,猛地一筷子又伸了出去。 “这是凌霄藤?” 除了锅里涮熟了的,旁边洗好的还有一碟子。 谢孟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有什么东西往上冲。 他平日里小心珍藏,掉根须子都心疼半天的东西,她竟然拿来涮火锅吃! “别,这么激动嘛……早晚也是要吃的,怎么吃不是吃……” 说着话,她抬手给谢孟夹了一筷子龙尾草。 谢孟眼皮一颤,真的哭了。 “不就是几根龙尾草,看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太上皇眼皮一翻,豪横道:“你若喜欢吃,直接过来便是,我漾漾有的是。” 谢孟嘴角一哆嗦。 她那些都是从缥缈阁搬走的! 越是看着那些东西,谢孟就越发感觉肉疼,最后疼得不行了,一把抓起筷子就往自己及碗里捞! 吃,都吃回来! 他一边吃一边哭,嚼得咬牙切齿。 太上皇在旁边看得忍不住咧嘴,还太医院院长呢,没吃过好东西啊! 真可怜。 夕阳西落,谢安漾是在谢孟带着刀子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太虚宫的。 刚出正阳门,一抬头,夕阳余晖之下,战云霆的影子被拉长,刚好延伸到她跟前的青石砖上。 “你怎么来了?”谢安漾惊讶开口。 战云霆抬眸,火焰般的晚霞披在他身上,仿若神只降世般,光芒笼罩。 “我担心你又被叫走,便提前来接你。” 说着话,他驱动轮椅到谢安漾跟前。 谢安漾看着他,微凉的傍晚,她却觉得有暖意自丹田漫开。 “我听说谢孟来了,可有找你麻烦?”战云霆又问。 谢安漾眯着眼睛,有些无奈,道:“麻烦倒没有……就是哄他有点费劲。” 这么大岁数了,偏偏还有颗少女心,越哄越哭,最后送他一套听诊设备才算完。 这么一算,就觉得有点亏。 战云霆瞧她一脸懊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伸手,将人拉过来。 “天凉了,我们回家吧。” 第132章 我要你的轮椅 谢安漾一愣,随即点点头应一声“好”,推着轮椅往外走。 “今晚,想吃什么?”谢安漾问。 战云霆歪着身子看她一眼,道:“你做的,什么都好。” 这倒不是哄她开心,而是这丫头的厨艺的确很棒,吃过之后,多少能理解当时太上皇为了一碗红烧肉揍晋王的心情了。 听他这么说,谢安漾多少有点得意,眯着眼睛,笑了。 “行吧,你喜欢吃鱼,回家给你做松鼠桂鱼!” 战云霆点点头,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呵,方才我还奇怪宫道突然变窄了,原来是遇到冤家!” 谢安漾推着轮椅转身,便瞧晋王一身玄色长袍走了过来。 上次一炸,受的都是皮外伤,如今伤口结痂,他又开始嘚瑟了。 谢安漾蹙了蹙眉,开口:“所以呢?冤家相见,是要打一架?此处正是宫道尽处,打完我们正好回家,也不耽误工夫。” 说话间,谢安漾手腕一转,鞭子便从异象空间到了她手中,随着“咔啦”一声,倒刺炸开。 晋王看的浑身肉皮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警告道:“这里可是皇宫,你别乱来!” “既然不想乱来,那你刚才嘴贱个什么劲儿!”谢安漾甩给他一个白眼。 晋王一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噎着噎着,视线落在战云霆的轮椅上,眸中精光一闪。 “说起来,马上又到了丰元节了,往年齐射类马球都是翊王府的头彩,眼下……” 他的视线在战云霆垂落的双腿上扫过一眼,冷笑出声,“你翊王府怕是要缩着不敢出来了。” 一双瘸腿,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骑马了。 谢安漾眸光一凛。 妈了个巴子,屎给他吃少了! 她拳头握紧正准备动,手上传来一股暖热,扭头,战云霆的大手将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 “区区玩乐,即便我不上场,翊王府也照样赢你。” “哼!都这样了,还敢口出狂言!” 晋王冷笑一声,视线再次从轮椅上划过。 “敢不敢打赌?以你的轮椅为赌注,你若输了,就把它给我!” 战云霆早就注意到晋王的眼神总时不时往轮椅上瞟,还想着他八成要背地里搞点什么小动作,没想到就这么冷不丁的说出来了! 一时间不知该说他直爽还是憨。 谢安漾也有点傻眼。 不是,就他这直不楞登的性格,就别跟寒王耍心机争皇位了,直接跟皇上要,还能少挨点打。 “怎么样,你敢不敢!” 晋王梗着脖子一昂头,那劲儿,谢安漾都担心他一不留神把脑袋甩出去。 战云霆却皱起眉头,“你若要彩头,我翊王府任何东西都可以,这轮椅不……” “有什么不敢的!” 谢安漾打断战云霆,上前一步,黑亮眸中有兴奋漫开,“我们若赢了,你又能拿出什么做彩头?” 战云霆惊诧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安漾。 这可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为了这轮椅,她还被太上皇追着揍来着,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当彩头? 就算她是黑袍公子也不妥,万一…… 似乎感觉到旁边战云霆的低沉,谢安漾手腕一翻,被他握住的手便贴上了他的掌心。 “没事儿,有我在呢,输了轮椅我背着你走!” 战云霆一顿,喉结上下滑了一下,就觉得……拿去输吧! “你们商量好了没!” 晋王见两人咬耳朵,有点不耐烦,故意激谢安漾,“你到底能不能做主?” “自然是能的。” 不等谢安漾说话,战云霆便接过话来,“我翊王府的事情,向来是王妃说了算。” 晋王:“……” 就觉得自己被猛地灌了一嘴狗味儿的粮食,寒冷夜风之中,想抱住可怜的自己。 谢安漾没理会晋王那皱成菊花的一张脸,开口道:“我们的彩头是你选的,同样的,你要拿出的彩头,也得是我们选。” “哼!你以为本王输不起吗?但凡本王能拿出手的,你尽管提!” 晋王眼皮一翻,白眼都飘到天上去了。 他,堂堂皇贵妃之子,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天下珍奇宝贝,要什么没有? 想来谢安漾出身乡野也是没见过什么宝贝的,知道的珍奇玩意儿也没几样。 “我就喜欢跟晋王这么爽快的人打交道!”谢安漾微微一笑。 晋王当即就觉得后脊梁一阵冷风吹来,心说,我可谢谢你吧,以后你尽量离我远点,跟你打交道,要命。 不等晋王开口,谢安漾唇角一挑,“我要皇贵妃的浮塔舍利。” 晋王:“呼——喔——嚯!” 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她怎么知道浮塔舍利在母妃那里! 浮塔舍利是佛家之物,据说,有凝聚气运的作用,原本这样的宝物是皇上珍藏供奉的,架不住皇贵妃会撒娇,这才到了飞鸾宫。 那可是皇贵妃心尖上的宝贝,晋王就算在她跟前撒泼打滚都要不来。 “你要浮塔舍利有什么目的!”晋王满眼防备。 “你管我有什么用,输了拿过来便是!” 谢安漾甩给他一个白眼,不屑冷哼一声,“当然,你若输不起就算了,反正我们王爷这轮椅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先进科技,比你那些俗气的珠宝首饰更贵重。” 战云霆在旁边默默的点了点头,漾漾说得对。 晋王蹙眉,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战云霆的腿上。 恍然间,他似乎想起来,浮塔舍利凝聚万物灵气,据说入药可医治百病,谢安漾莫不是要用它来医治战云霆的腿吧! 得,一眨眼的功夫,他自己把自己攻略了。 “谁输不起了!” 晋王脖子一昂,看看战云霆的轮椅,猛地一咬牙。 “浮塔舍利就浮塔舍利,这一次,看我不打得你们磕头认服!” 说完,转身就走! 等晋王迈着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转过宫门后,战云霆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抹微妙。 “那浮塔舍利……” “浮塔舍利不是重点,我要的是皇贵妃藏宝室里的凝魂珠。” 谢安漾低头看他,竟主动说了。 第133章 敢伸手,撅了你的手指头 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她和战云霆之间本就是相互救赎,而非利益冲突。 即便是情势所逼,如今大家是连在一起的,有些所谓的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也瞒不住,索性开诚布公,反而更坦然。 战云霆倒是没想到谢安漾会主动跟他说,那一瞬间,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皇贵妃密室出自前朝机关名将之手,硬闯非明智之举,我知道浮塔舍利就在密室中。” 谢安漾低头看着战云霆,见他认真听着,压低着声音继续说:“浮塔舍利这么贵重的东西,皇贵妃定然不会给晋王,所以,晋王一定会去偷,届时我让隐蝠暗中跟踪,掌握进去的方法,再找机会将凝魂珠取出来。” 她正愁如何才能靠近皇贵妃的密室,这不,晋王自己就送上来了。 谢安漾脑子里闪过晋王那张脸,突然有种“地主家傻儿子”的错觉。 太憨了! “马球赛场,高手如云,我倒是可以喊星瞳来帮忙,只是,他固然厉害却并非十拿九稳。”战云霆担忧的蹙了蹙眉。 “这不还有我呢!” 谢安漾眉梢一挑,伸手在自己鼻子上蹭了一下,得意挑眉,“我可是去年马球场上的黑马,黑袍公子!” “是了,黑袍公子很厉害。” 战云霆抿唇轻笑,“夜里天凉,我们去马车上说。” 说着话,拉着谢安漾的手朝马车方向走去。 谢安漾倒没意识到不对劲,跟着走,到了门口,三宝却看得眼皮直颤。 王爷这一手拉着王妃,一手操控轮椅,不觉得累吗? 马车里。 战云霆黑着一张脸,不爽地瞪着钻进来的三宝。 不觉得挤? 这么没眼力见的奴才是怎么在于玩手底下活到现在的? 三宝被瞪得头皮发麻,紧忙说正事。 “奴才出门前,石掌柜送来一封信,是给黑袍公子的。” 三宝将信送到谢安漾跟前, 石掌柜除了是安和堂掌柜,还是谢安漾作为黑袍公子时的联系人,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外面操办。 谢安漾接过信,瞧见娟秀小字的落款处,眉梢不由得一挑。 “呵,是晋王!” 为了赢得战云霆的轮椅,晋王准备高价请黑袍公子加入战队。 还真是势在必得呢。 “你看。” 谢安漾将信递给战云霆。 战云霆接过来,看完信,沉冷的面上多了几分微妙。 “你如何打算?”战云霆问。 “王妃直接忽略便是,左右也不可能帮着晋王的。” 三宝在旁边插了一句,扭头看到谢安漾脸上浮现的兴奋,瞬间愣住。 不对劲,她不对劲! 正想着,就听她回答,“帮啊,为什么不忙,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三宝:“……” 你当着王爷的面儿就这么爽快的叛变,真是好吗? 他忐忑的转过脸,却见战云霆满脸笑意的看着谢安漾! 他也不对劲! …… 很快,谢安漾给晋王回了信,信中回答,要她加入晋王府的战队的条件是,四象物。 青龙角,白虎牙,朱雀翎和玄武甲。 每一样都是坊间传说里的上古神物,她竟然一次性都要了! 晋王拿着信的手在轻颤。 这四件宝贝他有,可那是丞相府家传的宝贝,这要是让外祖父知道,少不得要跟他炸毛。 可……如今他必须要拿下东城城守的调度权。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更何况,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一咬牙,给就给! 为了表示诚意,晋王依照约定,将青龙角和白虎牙作为信物送到了谢安漾手上。 事情算是敲定了一半。 晋王府。 谢安漾一身黑袍,出门前还特别用了可以改变声音的喷雾,她要不承认,没人会将此刻的她和那个彪悍的翊王妃联系到一起。 随着下人引路到了会客前厅,谢安漾到时,晋王已经在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位满脸高傲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即便家里已经有了个颜值巅峰的战云霆,可谢安漾依旧在心里忍不住暗自称赞一声。 然而,在听到他名字之后,那声称赞瞬间变成了“呸”! 傅连颂! 丞相府三公子,不就是那个和皇后身边大宫女私通的渣男? 他不是被皇后下黑手,马车出事,生死未卜吗? 这么快就好了?还活蹦乱跳的。 傅连颂瞧见谢安漾看他,顿时高贵的昂起了头。 “没想到,名骚球场一时的黑袍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傅连颂的视线在谢安漾身上打量,那眼神之中眯着猥琐,说着话,手便朝谢安漾脸上的面具伸了过去。 晋王喝茶的动作一滞,撩起眼皮看过去,却并未阻止。 他也想看看,敢跟他要四象物的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谢安漾余光瞟见晋王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冷笑,既然你这主人不动声色,那就别怪我自行处置了! 寒光自眼底闪过,谢安漾猛地一个反手,扣住傅连颂的手掌往下一撅! “啊——” 一声凄厉的嚎叫自会客厅散开,惊得院中树上栖息的鸟儿四散逃离。 别说鸟儿,就连晋王也吓得一哆嗦,莫名之间觉得那疼痛感特别熟悉。 “你们都是本王请来的贵客,初次见面,不必这般吧!” 晋王强撑着紧张,说完,朝旁边的侍卫刀五使了个眼色。 刀五会意,走上前去。 “姑娘,请放手。” 他说的是“请”,手腕却不着痕迹的用了力。 谢安漾扭头一看,哟呵,黑蛋! 她倒是手痒想跟刀五打上一架,可现在不是时候。 她不打架,顺势也就松开了手,转过脸看向晋王,冷冷开口。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之间是合作,没有人情,晋王殿下可不要因此将我归为‘自己人’。” 傅连颂握着快要断掉的手指,气得瞪眼,可刚才那一下也的确镇住了他,平心而论,若真打起来,他估计是挨揍的那个。 这女人不好惹! 晋王眸光变化,视线落在谢安漾的面具上,唇畔勾起冷笑。 “黑袍公子若能让本王赢得头筹,自然什么都好说,可若是输了……” “输了,我归还四象物,任凭晋王殿下处置。” “好!” 晋王大喝一声,内心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这黑袍公子越是冷傲,心里就越有底,靠谱,他找的人靠谱啊! 第134章 带着砍刀相亲 翊王府。 听到谢安漾要帮晋王出战,陆云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怎么能帮晋王呢!你可是我翊王府的人!” 陆云鹿满腔不愿。 黑袍公子在球场上是何种表现,她可是亲眼所见,这方面,翊王府可没有人能与她一拼。 本以为她能顶了兄长的空,却不想,她竟要帮晋王。 “玩乐而已,何必认真。” 战云霆倒两杯茶,一杯推到陆云鹿跟前,另一杯递到谢安漾手里。 陆云鹿端起杯盏喝一口,眉头依旧拧成一个疙瘩。 “可是,这样一来,我翊王府不是输定了?” 她低头看向战云霆的轮椅,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玩意还能飞呢,怎么能轻易输给晋王! “你兄长都说了只是玩乐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谢安漾瞄她一眼,唇畔勾起笑意,“相比之下,你还是好好想想准备什么才艺吧!” 丰元节乃皇室最大的节日之一,丰元开国,皇家庆典,满朝文武皇亲贵胄齐聚万丰山,举国欢庆。 期间除了狩猎,技项比试,各家内院女眷也铆足了劲儿借着丰元节展示一番,以求能入得皇室贵胄的眼。 陆云鹿自是不稀罕往皇室挤,可偏偏今年轮到了翊王府准备节目,翊王府适龄女子可不就是她嘛! 提起这个,陆云鹿的表情瞬间又垮了,一脸沮丧的低下了头。 她还没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抬头,只见楚绍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楚将军,你这是怎……哎呀,你的头怎么破了!” 陆云鹿一扭头就见楚绍脑袋上的血,顿时小脸一白。 谢安漾闻言正准备起身,却被战云霆一把拉住。 “受伤去找军医,来王府做甚?”战云霆皱了皱眉。 要命的重伤,来找谢安漾也就算了,怎么如今皮外伤都来? 尤其是楚绍,以前也不怎么来王府,可自从在暖阁偏院住了一段后,三天两头的来,每次还刚好赶上饭点。 你吃饭就吃饭吧,每次还专挑漾漾做的菜夹,搞得战云霆差点吃不饱。 战云霆都怀疑自己,他是怎么把这样没眼力见的下属一路提拔上来的! 听陆云鹿这一喊,楚绍伸手往自己脑袋上抹了一把。 好家伙,一手的血,可不是破了嘛! “下手这么狠,我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楚绍捂着脑袋抱怨一句。 “天热,伤口容易感染,用这个!” 谢安漾将一瓶碘伏递给楚绍,问,“你这是又跟人比武了?” 也不对啊,比武大多情况下受伤的是身体,他这脑袋瓜子是让人给开了吧! “要是比武,我还伤不着呢!” 楚绍一跺脚,眉头都拧起来了,“还不是我那老娘!非得逼着我找媳妇!” “找媳妇怎么能找得头破血流?她让你找的是头熊吗?”陆云鹿疑惑地看着他。 “嗨,别提了!” 楚绍一跺脚,转身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这两日回家看望老娘的遭遇。 楚绍今年二十六,在这个朝代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往年他率兵征战也没时间顾及婚事,如今边疆平定,他回来了,家里老娘难免催婚。 这不,趁着楚绍回去省亲的这两日,老太太非得给他安排了隔壁私塾先生家的姑娘与他相看一翻。 楚绍架不住老太太哭,不情不愿的还是答应下来。 “我想着,不就是喝个酒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结果,等我提着跨刀进门时,那户人家竟然直接报官了!”楚绍捂着脑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看起来那么像坏人吗? “你说什么?” 谢安漾眸光一闪。 “她们竟然报官了!”楚绍摸着还往外渗血的脑袋。 “不是,前面一句。”谢安漾道。 楚绍想了想,回答:“我提着跨刀进门的时候……” “呵!你跟人家姑娘相亲带着砍刀?” 谢安漾嘴角一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入室抢劫呢,不报官等着被你砍?” “我哪知道那个!这不是在军营习惯了嘛!”楚绍一脸懊悔。 “所以呢,你这脑袋上的伤是被人打的?”陆云鹿又问。 提起这伤,楚绍的脸色顿时一沉,没好气道:“哪是人家,这是被我娘打的!她一听说我吓得人家报了官,气得拿起转头就往我脑袋上招呼,谁知道她一个小老太太那么多的劲儿,直接给我开了瓢!”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 谢安漾看看战云霆,还是过去给楚绍处理伤口。 “说起来,王妃你有没有知根知底的姑娘?要家世清白,孝顺的。” 楚绍想起什么,扭头看谢安漾一眼,然后一脸无奈的叹气,“成个婚太麻烦了!” 到底是正五品的长威大将军,生平是要经过御史那杆笔的,家庭内院更是不可少的部分,日后成婚,夫人也是要入馆员内册的,选媳妇当然是要慎重些。 “你觉得我会认识很多适龄的姑娘吗?” 谢安漾低头瞥他一眼,一边上着药,道:“下个月初便是丰元节,届时各家小姐都会参加,你留神注意点,若有喜欢的,待节后备上厚厚的彩礼前去提亲不是更好?” 虽说楚绍出身不高,可靠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劲儿一路升到了现在,身上功勋无数,以他如今的身份,届时多半数官员家的千金都能求娶。 “真的?” 听她这么说,楚绍一下子来了劲头,说着话看向战云霆,“王爷,你可别忘了,我成婚时要将鹤鸣长枪送给我做贺礼的!” 谢安漾,陆云鹿:“……” 他们似乎已经能感觉到楚绍那直男的灵魂了。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只有寒王府传来的消息让谢安漾略微感觉到了一丝波动。 暖阁。 “听说了嘛,寒王因为没能凑齐粮食,结果挨了板子,还被收了统军权!” 三宝看向谢安漾,笑得一脸灿烂。 正说着话,四喜领着一个身着宫服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四喜上前,将人带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王妃,宫里传召。” 第135章 皇后的质问 皇后宣召? 众人眸光一沉,紧张的看向谢安漾,她却唇角一勾。 正想着有些话要跟皇后,她就派人来传了。 “漾姐姐,皇后不会也要用针扎你吧?”陆云鹿皱起眉头。 听说了谢安漾成婚第二天进宫行朝见礼就跟皇贵妃干了一架之后,陆云鹿就觉得,后宫一有传召便是有人又想用针扎她。 谢安漾抬头,瞧着陆云鹿一脸惊恐模样,哭笑不得。 “我是多遭人恨啊,进宫就得挨揍?” 众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认同的点点头。 就你这些日子的行径,皇宫里怕也是没朋友了吧,且不说皇贵妃和皇后,单说太医院,一提起你就没有不咬牙切齿的。 给人家缥缈阁搬了个半空不说,你竟然拿着让他们当宝贝一样呵护的灵草仙药去涮锅! 这谁能受得了! 别说陆云鹿,就连三宝也有些紧张,扭头看向战云霆,心说让他想想办法,却不料这大爷一摆手。 “四喜,备马车送王妃入宫。” 三宝身子一晃,差点给他跪了。 要说他不关心王妃吧,他还在特意叮嘱四喜给她带上喜欢的点心路上吃,可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皇后对她出手? 很显然,他并不担心,甚至,还提醒她皇后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有机会顺回来。 而听着这对夫妻光明正大的惦记人家的东西,众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凌乱。 不得不承认,这俩人真是绝配! “我去去就来。” 谢安漾也一脸不在意,一边往外走还不忘交代飞绝一句,“别忘了我要的日落雁,打回来之后放着,我回来再处理。” 三宝嘴角又跟着抽了一下。 好家伙,飞绝这堂堂四品近卫,被你当猎户用? 偏偏看飞绝的表情还挺高兴! 真是绝了! …… 随着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马车晃晃悠悠动了起来。 困意袭来,谢安漾倚在软垫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终于凑齐了四颗凝魂珠,眼看着阵法开启,她正要进入灵虚空间时,却被抓住了手腕。 她回头,看到了战云霆那双幽沉如渊的眸子,不知怎么,向前的脚步竟然犹豫了…… 梦还没做完,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听得外面传来三宝的声音,谢安漾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下了马车。 凤朝宫,正厅大殿。 谢安漾进来时,首先看到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刚端上来的菜,还冒着热气。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谢安漾上前行礼。 “起来吧。” 皇后应声,屏退左右,朝谢安漾摆摆手,“过来。” 闻着味,谢安漾还真有点饿了,起身上前往皇后旁边一坐,自顾拿起了筷子。 皇后:“???” 她这么主动,搞得她提前准备好的铺垫都没发挥的余地了! 凝视片刻,皇后缓声问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谢安漾伸手夹了一筷子鱼,唇角一勾。 “没关系,我从三岁开始就被我家老爷子喂各种毒药,你们能拿得出来的毒,估计还没有我的血烈。” 说完,伸手又夹起一颗小肉丸送进嘴里。 皇后:“……” 本来准备了挺多话,突然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本宫传召你来,可不是单纯请你吃一顿饭。” 皇后看她吃得开心,唇畔的笑容多了一丝嘲讽,“菜你也吃了,接下来,咱么该好好说说寒王筹粮之事,吃人嘴短……”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安漾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刚吃进嘴,尚未消化,我还能给你抠出来。” “谢安漾!” 皇后气得眼珠子一瞪,咬牙道:“你为什么不帮寒王!” 明明她手里有粮,明明寒王已经答应了出十倍价格,她凭什么不帮! “我没有一定要帮他的理由。” 见皇后没让她抠嘴,拿起筷子继续吃。 皇后一哽,眼底闪过恼恨,“但你耍弄寒王,就是故意让他被罚,你还有什么目的!” “他并不无辜!” 谢安漾简短的吐出几个字,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烧鹅。 皇后眉心凝蹙,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却发现这个看似单纯天真的丫头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信息。 “他只是想尽快将粮食送至皇都,这才选择走水路。” 投放虎斑蚊虫卵的事,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寒王,他的罪名只是擅改路线,导致粮食被劫,有罪,却并非是以善恶来评判的。 只是,这样的话从官面上说还行,在谢安漾在这里,回答她的只是一声冷笑。 “如今大军驻扎在皇都城郊,粮食并不短缺,他为什么要尽快?” 皇后喉咙一紧,想反驳却找不到一句话能拿得出手,就听谢安漾的声音再次传来。 “因为本应该在半路的粮食突然间没了,他为了填补空缺……” “你胡说八道什么!” 皇后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急眼了。 原本还想着,谢安漾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本不用点破,却不想,她竟这般直接,句句噎得她张不开嘴。 “皇后娘娘怎么生气了呢,反正我也没有证据,你就当我胡说好了。” 谢安漾唇角一勾,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等皇后开口,将筷子一放。 “为了感谢皇后娘娘请我吃饭,那我就再胡说八道一句。” 她的视线又落在她腰间佩玉上,道:“前几日太虚宫的小黑从飞鸾宫叼出一串上好的沉香串珠,上面的坠络和你佩玉上的编织手法很像。” 有些话,点给她,至于怎么做,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皇后低头看着腰间的坠络,眸光骤然一凛。 “你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一些。” 谢安漾回答得漫不经心,见皇后眼中带着质疑,又加了一句,“太上皇一直教我善良,却没教我给人垫脚,人家的巴掌都落下来了,您说我是挨着还是先打回去?” 说完,站起身来。 “天色不早了,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她从桌边退出来,然后指着桌上的红烧鱼和五香鸡,道:“这两个菜我很喜欢,可以打包带走吗?” 皇后:“……” 皇后不说话,谢安漾便不可客气地从桌旁拿过食盒,将喜欢的几道菜放进去,然后抬头朝皇后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 “餐盒过两天让三宝送回来。” 说完,不等皇后开口,拎上就走。 第136章 有点损 皇后瞪着谢安漾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 油盐不进,这个丫头果然是根难啃的骨头! 皇宫内道。 三宝拎着个食盒跟在谢安漾身后,一脸兴奋。 “王妃是如何知道皇贵妃对寒王运送的军粮动手脚的?”他一脸兴奋的看向谢安漾。 “我不知道啊!”谢安漾眉梢一扬,回答得理所当然。 三宝愣住,“你不知道,那你跟皇后说……” “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告诉她,从飞鸾宫捡来的坠络和她身上那个,织法很像,并没有说她身边有皇贵妃的奸细啊!” 谢安漾无辜的眨眨眼睛,“不过,怎么想就是她的事儿了,想来,巧合这种事情在后宫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三宝嘴角抽了一下。 这有点损吧! “那皇后岂不是要冤枉皇贵妃?”他问。 “她可不冤。” 谢安漾扭头瞧三宝一眼,见他满脸纠结,轻哼道,“你以为寒王东郊的百亩良田是怎么起火的?” “难怪最近难民收容处又增加了那么多人!” 三宝愣一下,然后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们为了泄私,竟不管周边百姓死活!” 谢安漾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们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享受着金尊玉贵,那些为了活着而劳苦的人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她的手攥起拳头,眼底划过沉冷之色。 翊王府。 刚到前院便听到吵嚷的声音,是顾星瞳和陆云鹿。 “哈哈哈,小胖鹿,你可真是个人才!” “哈哈哈——莲花移步生生让你跳成了螃蟹横走,哈哈哈——” 刚进门就见顾星瞳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战云霆坐在门口,瞧着顾星瞳这德行,瞥向飞绝。 “谁让他进来的?” 飞绝一愣,“不是您让来的吗……” 他说顾小爷在这方面很有见解,这才请了人过来,谁知道他一看见小郡主跳舞就成这样了呢。 好好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唉! 瞧着飞绝一脸凌乱,战云霆似乎想起来了。 哦,对,是他叫来的。 可来了不干活,要你何用? 顾星瞳刚笑完,转身冷不丁就撞上了战云霆的目光,霎时一僵,就见他缓缓开口。 “扔出去吧!” “别呀!不笑了!我不笑了!” 顾星瞳捂着嘴摆手,然后压了压声音,正色道:“不是我笑话小胖鹿,可这丫头……怎么说呢,就好像四肢和躯干是刚认识,自己动自己的,我是担心一支舞下来,她听见坊间添油加醋的传言,回头再有了心理阴影……” 她一哭鼻子,没有个三五顿饭是哄不好的。 别说顾星瞳,就谢安漾站在旁边看得也是眼皮直颤。 要说选的那舞也不难啊,好家伙,这几个动作下来,她仿佛看了一场康复训练! 挺漂亮一姑娘,怎么一听见音乐就变残废了呢! 这残疾程度,比他兄长还厉害! 战云霆看着舞台中间像个螃蟹似的陆云鹿,伸手抚了抚额头。 这丫头……是真没天赋! 他一叹气,正好被陆云鹿瞧见,这丫头立刻就不高兴了。 “兄长,怎么连你也……” 陆云鹿一跺脚,要哭。 “你的确不适合这种风格。” 谢安漾走上前,看着陆云鹿,问:“你武功如何?” “弱渣!” 不等陆云鹿开口,顾星瞳先探出头来。 陆云鹿甩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回过头来,心虚道:“能跟三个府兵对打……” 府兵也是会武功的,她一人打三个,虽称不上高手,可也是只凶悍鹿了。 “足够了。” 谢安漾拉起陆云鹿的手,“跟我走。” 顾星瞳愣一下就要跟过去,却见战云霆一抬手。 “你已经没用了……” 顾星瞳:“我……” “现在扔出去吧!” 说完,轮椅一转方向,走了。 顾星瞳:“???” 他瞪眼站在原地憋住,半晌,吼出一句,“你不厚道!” 静心院。 初秋的风卷着树叶飘飘荡荡落下,很快便有下人清扫干净。 屋里院外伺候的人不少,可就是冷寂,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整个院子死气沉沉。 自从被战云霆扔去南郊荒林之后,傅灿雪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一天天的不敢出院子,就连中馈也交给了四喜管理。 此刻,她站在窗外看着飘落的树叶发呆,一双眼睛滞如死水。 “侧妃,要不你还是跟王爷和王妃说了实话吧!” 徐妈妈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见傅灿雪不回答,又道:“王妃虽然性子火爆,但好歹不是催命的阎王,可你若真做了,是一定活不成的,你可千万要想清楚!” 扔进南郊荒乱喂狼,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傅灿雪眼眶泛红,死死的攥起了拳头,她强忍着翻腾的酸涩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我会好好想想的。”半晌,她冷淡开口。 …… 接下来的几日,后宫出现了不小的动荡。 先是皇后被下毒,矛头指向皇贵妃,随后皇后被曝出收取外官贿赂,几天折腾下来,后宫两大权利所在的皇后和皇贵妃斗了个灰头土脸。 谢安漾听着三宝的八卦,微微勾起唇角却也并没有意外,唯一让她惊讶的是,寒王最终竟然筹齐了粮食。 “不得不说,寒王真是幸运,就在前一晚,永丰粮行刚好有一批粮食抵达皇都,直接给寒王填补了空缺!”三宝不由得惋惜。 最终还是没能让寒王受到惩治,真是有点不甘心。 “永丰粮行……” 谢安漾低喃一句,扭头看向战云霆,“这个巧合,你怎么看?” 战云霆批阅文书的手微顿,抬起头来,烛光照映之下,冷峻的五官更加立体,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 “永丰粮行是小皇叔名下产业,他的确有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集这批粮食。”战云霆淡淡开口。 “璟昭王?” 谢安漾惊讶,随即眉心微微蹙起,“他倒真是个温柔慈爱的小皇叔,对每个侄子都关爱有加。” 战云霆醒来时,他带着名贵的云雾灵芝来看望,军营出现疟疾,他也是第一时间送了三十斤极品夜明砂,如今寒王出事,他又是在紧急关头送来粮食。 如此看来,他还真是个万能叔叔。 第137章 丰元节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丰元节。 这一日,众人早早起来,随着出行号令传来,依照长幼尊卑陆续上了马车。 出行的这一日,街道肃清,随行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城门行去,宽大的官道上,数千米之外都是随行的队伍,一路上号角器乐不停,气势浩大。 除了从宫门口到城门口的三千内城侍卫,另外后面还有三千精兵随行保护,再加上随行的太医和近身伺候的宫女嬷嬷,这一路的阵仗,可谓是磅礴! 翊王府一共出了三辆马车,谢安漾和战云霆的马车在前面领路,马车宽敞又舒服。 中间,陆云鹿和三宝四喜挤在一辆马车里,大眼瞪小眼,一脸哀怨。 兄长竟然把她赶了下来,他变了! 委屈,呜呜呜…… 最后,是傅灿雪和徐妈妈,两人上了马车便一路无语,傅灿雪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双眼放空,一片死寂。 徐妈妈几次想说话,可犹豫之下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该说的话,前几日已经说了不知多少,能不能听进去,她也无能为力了。 马车晃晃悠悠动起来,谢安漾趴在车窗处,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场景,明明那么热闹,她却莫名的很平静。 “战云霆……” 她低低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轻,像小猫低喃一般。 战云霆没说话,伸手落在她头顶上,轻轻的抚了抚,却见她偏过头来,看着她。 “困了便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他说。 谢安漾眼睛眨了眨,“我昨晚梦到擎冽了。” 战云霆:“……” 突然心情就不是特别好…… 他蹙了蹙眉,还没说话,却见那丫头一撇嘴。 “擎冽说你们才是真爱,让我把你还给他……” 战云霆:“???” 还给……谁? 她一天到晚的到底在瞎琢磨什么? 不等他开口,就见谢安漾一脸愁容的皱起了眉头,“我真的好纠结啊!” 战云霆嘴角扯了扯。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她幽幽开口。 “所以这才显出你们是真爱啊!” 谢安漾一拍大腿,抬头看向战云霆,愁得表情都扭曲了。 战云霆的表情有些凌乱,这有什么愁的? “我不喜欢男人。”半晌他悠悠开口。 谢安漾转过脸来,眼睛盯在他脸上,好半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听说他也不喜欢女人……长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战云霆,没明白她叹气是什么意思,正要问,却见她头一歪,蹭了过来。 “有点困,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说完,将他的胳膊往跟前一揽,闭上眼睛几乎是秒睡。 战云霆有些无奈,低头看着她,低声低喃:“不是总梦到我吗……” 视线落在她如樱的唇上,不自觉身上摸上自己的锁骨。 今日出门匆忙,她还没咬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习惯了她的每日一咬,偶尔她因事繁忙错过了时辰,他还觉得不自在。 真是奇怪了! 马车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久,谢安漾只听得耳畔传来低缓柔和的声音。 “漾漾,醒醒,我们到了。” 若不是众人随行,他真不想在她睡得安逸时叫醒她。 如她所说,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到了?” 谢安漾揉了揉惺忪睡颜,伸手掀开车帘,此刻这一阵微风吹来,裹着纯甜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 之前她也陪太上皇来过火盛山,当时外面还是一片绿色,如今到了秋天,虽然天气还没有变冷,可是已经有一些植物的叶子开始变黄了。 除了黄色,还有红色,从外面看,整片的绿色,红色,黄色交错在一起,说不出来的美! 这是火盛山独有的白芷香,白色小小的花朵,但是很香甜,淡淡的香味,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沁人心脾的感觉。 远处的一片草原看去,好像这一眼看过去,能看到整个世界,一望无际的葱葱绿色,让人心胸自然开阔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喜欢这里?”战云霆驱动轮椅从后面过来。 谢安漾扭头,黑亮的眼睛一眨,“挺漂亮的地方,让人心胸开阔,就觉得天地……” “兄长,这里真的有很多野味吗!” 陆云鹿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过来,瞪大眼睛朝四处看一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飞决说之前烧烤的野味都是从这里打回来的!” 说完,又转向谢安漾,“漾姐姐,你的美味调料可带齐了?” 谢安漾,战云霆:“……” 这丫头在吃方面也是一绝啊! “带了,你要的都带了。” 谢安漾无奈,正要说话,却听得号角声响,众人边朝着火盛台集聚而去。 第135章玩得真野 及时到,皇上带领文武百官在高台上举行仪式。 这是东瑞国丰元节独有的仪式,谢安漾也看不懂,总之跟着众人做就是了。 待仪式举行完毕,皇上便站在火盛台最高处,总结这一年的政绩功勋,另外,对成绩斐然的官员另行嘉奖,就像现代公司里的表彰大会似的。 谢安漾向来不喜欢听这些“领导”絮絮叨叨的废话,加上接近上午日头整列,几乎都要睡着了。 迷糊之间她还是竖起耳朵,可听到最后,连晋王寒王两个作天作地作大死的人都表彰了,对战云霆却没有任何表示。 别说军营疟疾,就连平定边疆战乱也只是一言带过,只让战云霆好生休息。 这偏心眼都偏到咯吱窝了! 谢安漾听着就有点不高兴了,当即黑脸,不过,如今这种场合不适宜当场发作。 表彰大会结束,各家的营帐也搭好了,战云霆留下议事,谢安漾带着众人往回走。 回去路上,陆云鹿噘着嘴将随手折来的柳条甩得“嗖嗖”响。 “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兄长那么大的功劳看不见,寒王晋王就动动嘴,功劳那么大!”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可是在外面!” 四喜紧忙上前劝阻,扭头,冷不丁瞧见两个拎着花篮的宫女,面色又是一紧。 “哟,两位姐姐这是采花去了!” 四喜上前打招呼,说话的功夫,给两人手里塞了一个小银锭子。 口舌把柄这种东西,说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捅到皇上跟前,不承认也就完了,可被人传出来总归是有影响的。 两位宫女很上道,接了银锭子笑眯眯过来行礼。 第138章 玩挺野啊 “奴婢参见翊王妃,参见云鹿郡主。” 谢安漾一摆手,视线落在两人的花篮里。 高一点的宫女挎着的一篮子白芷香的花瓣,矮个子宫女花篮里则是精油熏香,这一看就是女人洗澡用的。 “今年王妃与侧妃入府,翊王府可热闹了,四喜公公要忙了。”高个子宫女笑着开口。 “谁说不是呢,人多热闹,忙起来也高兴。” 四喜笑应,扭头瞧见谢安漾的眼神,话锋一转:“两位姐姐采花所谓何用啊?” 高个宫女眉梢一扬,“当然是皇贵妃娘娘沐浴所用,皇上今晚……”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准备了。” 矮个宫女打断她的话,转身朝谢安漾行一礼,“奴婢告退。” 谢安漾摆手,等两宫女离开,眯起的眼睛闪过一抹狡黠。 皇贵妃要洗熏香的花瓣浴啊,看来今晚要侍寝。 是夜。 皓月当空,明悬天际,喧嚣了一天的火盛山终于安静下来。 “太医!快传太医——” 突然间,皇上的营帐里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这一声,将夜幕撕裂,紧张的气氛瞬间渲染天际。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带着哭腔想要过去,却被皇后一把甩开。 “你说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腹泻成这样!你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皇上怒斥。 不光怒对皇贵妃,还有皇上。 明日一早,是要皇上率领众臣开猎的,晚上本应该好好休息,他不好好养精蓄锐反而跟皇贵妃玩“野营”找刺激! 这下可好了,肚子受凉窜稀,止都止不住! 太医拎着药箱子急匆匆赶来,瞧见皇上脸色惨白,顿时浑身一抖。 这是爽白的还是拉白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皇上瞧病!” 皇后一声冷喝。 太医回过神来,紧忙上前。 翊王府营帐。 “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去看看吧!” 四喜听到动静,急忙起身,扭过头来跟谢安漾道:“幸亏王妃拉着咱们斗地主,要不然还得穿衣服折腾,这热闹就凑不上热的了。” 说话的功夫,一抬头,冷不丁瞧见谢安漾唇角眯着的笑,一愣。 “王妃,您该不会又偷摸摸干了什么大事儿吧!” 几个人也纷纷过来,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 谢安漾眉梢一挑,就见战云霆也扭过头来看她,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我干什么了?我能干什么呢!” 谢安漾尴尬的一摆手,披上披风,推着战云霆就走。 她不过就是在皇贵妃沐浴用的那些白芷香花瓣上加了点料而已,也不算下毒,就是跟太上皇的体质相克,他一亲近皇贵妃就会窜稀。 嗯,仅此而已。 翊王府的营帐在几个皇子公主之中是距离皇上主营张最远的,一路上,众人就听见别人的小声议论。 “皇上这怎么突然就发了急症呢!” “是啊,听说下泄得厉害,肠子都快拉出来了,真是可怕!” “今晚不是皇贵妃侍寝吗?他们该不会……哎呀,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比小年轻还能折腾,要不皇上子嗣多呢!” 一路走来,说什么的都有,众人越听眼珠子越亮,还没到营帐,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等众人到营帐时,外面已经等了好多人,皇子公主,文武百官,睡梦中被拽起来,一个个哈欠连天。 不光文武百官,还有后宫妃嫔,除了皇后和皇贵妃也都在外面。 谢安漾推着战云霆到时,正要遇见庆妃在门口焦急地踱步,视线碰撞,两人只淡淡行一礼。 “见过母妃。” 庆妃瞧见谢安漾的瞬间便皱起了眉头,眼中并非嫌弃,而是厌恶。 他是多不会哄皇上欢心,才会让他到现在连封地都没有! 他自己不求长进也就算了,偏偏行事乖张怪癖,连带着让皇上也轻视她了! 讨债的! 生个儿子有什么用?就是讨债的! 瞧出庆妃眼里的不待见,谢安漾和战云霆同时别过脸,不待见就别看了,省得糟心。 庆妃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瞪大眼珠子想教训他们,可半晌也没想出要教训什么,翊王府的人已经挪她远了些。 公公见战云霆和谢安漾来,紧忙进去通报了一声,随后和众人一样,在外面等着。 营帐内。 太上皇也来了,此刻正半倚在软榻上吸溜吸溜的喝着茶,还时不时撩起眼皮瞧一眼皇上那衰样,心说别看这皇帝瘦的跟个螳螂似的,还挺会玩儿! 野营?他怎么想出来的! 这中间窜稀了还好,万一野大了被文武百官看了现场,他死不死! “太上皇,皇贵妃侍君不周,应该重罚!”皇后一张脸冷肃阴暗地盯着皇贵妃。 皇贵妃早就吓得不行了,紧忙磕头。 “事发突然,臣妾也没想到会这样,还望太上皇明察啊!” 皇贵妃哭得泪人一样。 太上皇喝茶的动作一滞,睨着视线落在皇贵妃身上,忍不住冷笑。 明察?明察你们怎么嗨还是明察他是怎么窜稀的? “皇后,你也别上火了,快坐下喝杯茶。” 太上皇一个眼神,于玩紧忙给皇后端了茶水过去。 皇后迟疑接过,就听太上皇的话又传来。 “这种事情,你跟皇贵妃过不去做什么!眼下皇上还窜着呢,保不齐是他要求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跟着抖了一下。 什么叫窜着呢? 你倒真是不在意啊。 皇上就躺在床上听着众人说话,除了眼珠子动,哪里都动不了,窜稀窜得脱水了,连哼哼都没声音。 丢死——个人啦—— 太上皇把气氛炒上来了,扭头转向给皇上看诊的谢孟。 “老东西,皇帝如何了?” 谢孟皱着眉头,炯炯有神的眼中带着低沉。 “腹泻止住了,但身体虚空,这几日得温养。” 说完,将刚写好的药方递给高士奇,“煎好了药尽快给皇上服下。”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这意思,皇上不能在火盛节开猎了? 这可是大不吉利! 可……众人的视线再次转向床上的皇帝,嘴角一扯。 不吉利能怎么办? 总不能用个竹板床抬着皇上进山打猎吧! 回头一不留神再给皇上扔什么野兽窟窿里,那可是大罪! “太上皇……” 这时,礼部尚书走上前来,朝太上皇一拜,“眼下皇上这身体已然是不能开猎了,你看这……” 第139章 抓阄吧 礼部尚书那意思,皇上不行了,不还有你坐镇呢嘛。 他的话没说完,太上皇眉梢一挑,当即就不乐意了,心说,老子跟来就是看你们耍杂,顺带跟着白吃白喝的,谁要傻小子似的追野兽屁股后面跑?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从几位皇子中择佳人代替皇上出猎吧!”太上皇一摆手。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代替皇上?太上皇这意思是日后储君的人选了吗? 皇后和皇贵妃眼中瞬间闪过精光。 要说几位皇子中,就数晋王和寒王处理朝中公务最多,加上之前皇上在百官面前封赏两人,众人眼中顿时有了选择。 然而…… “咳!” 太上皇清了清嗓子,一摆手,“此刻站在外面的,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比武,不管皇子还是公主,谁赢了谁上!” 众人只觉得膝盖一晃,差点趴地上。 这怎么听着有股子群殴的感觉? 礼部尚书嘴角颤了颤,虽然怂,但还是要说:“太上皇,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 太上皇眼皮一挑,细琢磨了琢磨,好像是有些不妥。 毕竟,皇子公年纪不同,本事也不同,这要是一个二十多的遇上个八岁的,这不欺负小孩嘛! 想了想,太上皇大手一挥。 “这样吧——” 众人满面期待的看向太上皇,却听他唇畔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抓阄!” 众人:“……” 这可是东瑞国最重要的丰元节,有着跟老祖宗汇报的意义,你抓阄? 好歹也是上一任皇帝,你干事儿能不能靠谱点! “太上皇,这……”礼部尚书都快哭了。 太上皇也被问烦了,最后眼珠子在人群中扫过,伸手一指。 “交给璟昭王!” 论辈分,璟昭王和皇帝是一辈,代替这一代的皇帝正合适,论资历,他帮皇上处理了多年政务,这种小事他完全能拿得起。 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太上皇,万万使不得!” 璟昭王也没想到太上皇会点他,一时间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皇室嫡宗分支断不可乱了……” “已经够乱的了,不差这一回!” 太上皇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心说,皇帝都不是他亲儿子,还能乱上天去? 璟昭王嘴角动了动,最终要说的话在太上皇一个眼神中咽了回去,只能上前领命。 “臣,遵旨。” 开猎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皇上要休养,身边只留下皇后,众人都散了。 朱玉送太上皇出营帐,宣布璟昭王代替皇上开猎,众人虽诧异。 拉个肚子还能给人拉成病危了? 诧异归诧异,太上皇拍板了,也只能照办。 众人恭送太上皇离开,太上皇经过翊王府众人时,目光朝谢安漾瞄一眼。 他没发出声音,可唇间开合分明是:小瘪犊子,就知道你安生不了! 谢安漾无所谓的朝他一耸肩,在众人注意到之前,又垂下了头——皇上受病,儿臣痛心啊~ 清晨。 众人在璟昭王带领下入山开猎,开猎只是个仪式,需要用皇帝猎得第一只野兽祭祖,并非所有人都进山。 主营帐中,皇上拉了一晚上,终于止泻了。 清晨百官来朝拜,就见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颤颤巍巍坐起来。 众人顿时感觉后脊梁一冷——皇上怕不是要去了吧! 昨晚这是玩儿得多生猛! 御史更绝,直接掏出笔来,看看皇上又看看皇贵妃,眼看着就要下笔。 皇贵妃忽然间觉得后脊梁一寒,来不及多想,紧忙冲上前去! “周御史,你想怎么记?” 皇贵妃的瞪着眼睛。 她强撑镇定,攥紧拳头的双手却在抖。 这事儿要让御史记录下来,她不是也要成为子孙后代们的谈资笑柄了? 丢不起这个人啊! 周御史攥着笔,抬起头来,脸色都不带变的。 “皇贵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臣要怎么记,不能给皇贵妃看。” 说完,又在册子上添了几个字。 皇贵妃:“!!!” “你!皇上如今已经清醒,你最好问清楚再写!”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往外走。 这边谢安漾也推着战云霆来问安,他们倒是不紧不慢,一路上吹着风,赏着景,还聊天,怎么看都是来约会的! 眼看着再过两个营帐便到了皇上的主营帐,这时,侧面的营帐中走出一个人来。 是谢孟。 “谢院长,早啊!” 谢安漾唇角一勾,摆摆手打招呼。 谢孟瞪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解药,拿来!” 谢安漾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朝谢孟抿唇一笑。 “谢院长果然医术高超,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说着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一颗黑色小药丸放在谢孟手心。 “哼!” 谢孟将药丸收好,没好气的朝谢安漾瞪眼,“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跟那疯子不学点好!” 他不知道谢安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太上皇身边的,但她出现后,原本疯疯癫癫性命危矣的太上皇就好了。 虽说干事还是不着调,可人已经清醒了,如今看脉象,再想想之前他一个人把九个杀手种地上的行径,一般的狗熊都不是他对手。 再看看战云霆,想想之前军营疟疾事件,谢孟是亲眼看到她是如何攻破无药可救的绝症的,这丫头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让他不得不服。 他是个惜才之人,虽说她在某些方面的确挺损的,可身上功德无量,所以,即便知道皇上这事儿是她干的,他也并没有说出来。 拿完药,谢孟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战云霆偏过头来看向谢安漾。 谢安漾也刚好低头,瞧见战云霆盯着自己看,多少有点尴尬。 “那个……” “你是因为我才给皇上下药的?” 他开口,打断了谢安漾要出口的解释。 谢安漾一愣,嘴唇抿了抿没说话,可那表情分明已经是默认了。 战云霆眸中荡开潋滟波澜,暖意跟着来了。 他拉住谢安漾的手拽到身边,道:“这是常态,不必在意的,更不值当冒险。” 幸亏谢孟看出来却没张扬,否则,这也是个麻烦。 弑君之罪,太上皇都救不了她。 谢安漾倒不以为意,甚至紧张的感觉都没有,毕竟,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 只是,她就见不得战云霆让人欺负。 听飞绝说,这些年,大大小小百十场战役,战云霆收复失地,夺回城池,稳固边境,可到现在他连封地都没有,反而一直在皇都享受着金尊玉贵还时不时作个死的寒王晋王各种名誉加身。 凭什么? 欺负人她管不着,可欺负她的人,那就不行! 第140章 还敢烧活人 谢安漾眉头皱起,刚才她检查了一遍药物库存,并没有发现狂犬病疫苗。 “可能空间系统还没察觉,毕竟,灵韵公主的伤不是我处理的。” 她的空间系统有明确的指向性,得谢安漾亲自接手才会有感应。 之前有谢孟和高士奇在,她只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动手,如今系统并没有感应到,自然没有准备疫苗和药物。 相比之下,如今情况更紧急。 “还有更严重的,蔚王带了一支狗队来,得尽快控制,你得给我弄个执行令。” 蔚王毕竟是王爷,对他出手,肯定是要得到太上皇或者皇上的特许。 否则,就像晋王那样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傻狗一样昂着头冲进来,然后被胖揍一顿,抬着出去。 “这个蔚王,真是能惹麻烦!” 太上皇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牌子递给谢安漾,“你只管做你的就是,我给你另外派一队皇羽侍卫,他敢犯浑就直接摁那!” “好!” 谢安漾应声,接了令牌就往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又跟太上皇道:“你也别上火,我会随时检查系统的药存情况。” 说完,出了营帐。 蔚王营帐。 谢安漾到的时候,铁甲军已经将蔚王的营帐团团围住,不管是人还是狗,一律不准进出。 蔚王已经跟楚绍打了一架,结果被摁在了地上,一脸凶恶的瞪着眼睛。 “楚绍,你不想活了,没有任何特令就敢来封本王的营帐!” 谢安漾眼皮一跳。 挨揍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光看手里有没有特许令,主要是打不打得过…… “执行令在这里,我们是奉命行事,只是时间紧迫,提前一步行动而已。” 谢安漾拿着令牌往里走,停在蔚王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养狗多年,自然知道恐水症的厉害,这种时候就应该配合我们,否则,你就算死了也会被人鞭尸。” 最起码,大长公主就不会放过他! 蔚王猛地抬头,明明他自己相貌更凶恶,可在与谢安漾对视时,竟被盯着一阵恶寒。 “你胡说什么!这支狗队是本王亲自训练,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染了恐水症!”蔚王不甘心。 谢安漾睨着他,眼底划过寒意,“你的狗队里有没有得病的我不清楚,但咬伤灵韵公主的黑大王是确诊了的。” “什么!” 蔚王眼珠子一瞪,想要挣扎却没挣扎开,黑着脸道:“黑大王从未离开本王身边,怎么会得恐水症!” 听说恐水症即便得病也要很长时间才发作,黑大王身上从未出现过伤口,这病是怎么得的! 他自然不相信谢安漾,眼珠子转着想了想,冷喝道:“你杀了我的黑大王就说它得了恐水症,谢安漾,你好狠毒的心……” “啪——” 话还没说完,谢安漾的鞭子直接抽在了他嘴上,当即门牙就飞了出来! 蔚王:“!!!” 她果然凶恶残忍,鬼见了都要害怕! “别说是一条狗,就算是你亲爹来了,该是什么病就是什么病,你再胡说八道,我直接给你头盖骨抽开!” 话音落,只见谢安漾手腕一转,就听“咔”一声,她手里的鞭子炸开无数倒刺。 蔚王顿时浑身一僵,刚才那一鞭子若是带了倒刺,别说门牙,舌头都能让她抽出来。 他绝对相信她这一鞭子能将头盖骨抽开! “你,你竟敢对本王甩鞭子!” 蔚王眼珠子瞪得通红,说话间转向蔚王府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啊!” 话音刚落 ,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蔚王府侍卫没能过来,他自己倒是被围住了。 “皇羽侍卫!”蔚王惊呼一声。 瞧见皇羽侍卫的瞬间,他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为情况紧急,皇羽侍卫是不会轻易现身的,而且如今出现,竟是一个队。 真……麻烦了? “王妃,所有的狗已经放倒了。” 这时,隐蝠一个闪身落在谢安漾身边。 蔚王:“???”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蔚王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状况吧。” 谢安漾甩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转身就走。 她离开,楚绍也松开了蔚王,不过手里握着的大刀并没有放松。 营帐外,寒王盯着里面情况,眼底划过一片寒凉。 不对劲! 丰元节之前,他分明亲眼见过蔚王这支狗队,所有的狗状态都很好,可如今才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怎么会突然染了病? 尤其是黑大王,没有表现出任何症状就发狂了,这怕不只是恐水症那么简单。 “去查!” 寒王冷冷开口。 “是!” 侍卫应声,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盘查从早晨一直到了晚上,唾液检验结果出来,狗队中有半数唾液中查出了狂犬病毒,另外,还有两个被狗咬伤过的小厮也染了病。 还好,情况不算太糟糕。 谢安漾拿着结果从异象空间出来,刚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三宝急促的喊声。 “王妃,不好了,蔚王要点火把狗队全都烧死!” 虽说恐水症让人害怕,可一把火都烧死,这也太残忍了! 那可是他精心培养了那么长时间的狗啊! 谢安漾眉心一蹙,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出。 她到的时候,蔚王营帐后面区域已经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低头看下去,足足有两人深,旁边的架子上已经摆放了好了火油。 他倒是想的周到,还懂得焚烧后掩埋! “快,快点挖!天黑之前一定要挖好!” 蔚王在旁边指挥,一边说着话,有小厮过来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本就狰狞的脸上更显得吓人了。 “怎么不早说,去,将那些人带过来,跟狗一起烧了!” 谢安漾眸光一凛,他说的,是那些照顾狗的人? 烧狗已经够残忍了,他竟然还想火烧大活人? 呵,为了让自己担罪少一些,他可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干! 满朝文武都在这里,皇上和太上皇还看着呢! 谢安漾越想越气,眼盯着蔚王站在坑边的巨大身躯,径自走了过去,然后,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第141章 你怎么不去死 这一脚是憋足了劲儿踹出去的,蔚王一个没有防备,朝着坑里就冲了过去。 “我去!啊——” 众人听到声音吓一跳,一扭头就见蔚王像个蛤蟆似的撑开四肢就飞了出去! 此刻坑下有几袋石灰粉,是用来杀菌消毒用的,准备等着坑挖好铺在下面,刚好敞开袋子。 挖坑的士兵听到喊声一抬头,就见一只飞天蛤蟆“咻”的一下飞下来,“噗”的一声钻进了石灰袋! 众人:“……” 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有人猛然间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王爷拉出来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紧忙上前,一帮人七手八脚的将蔚王从石灰袋里拽出来。 蔚王倒也聪明,钻进去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并没有被石灰粉灼伤,被人拽出来后半躺在地上用力喘了好久才缓过来,一抬头,朝着坑边的谢安漾怒吼。 “谢安漾,你疯了吧!” 他眼珠子充血,鼓着太阳穴,仿佛一张嘴就要吃人似的,骂完谢安漾又转向将他拉出口袋的士兵,依旧没好气怒喝一声。 “刚才是谁拔本王脑袋的!” 拽胳膊拽腿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拽着他的脑袋往外拔,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几个干活的人不敢吱声,就听谢安漾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你的狗,你要如何处置,我管不了,但你要火烧活人,这种败性损阴德的事,我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的声音清冷,仿佛带着刀子一般,划向蔚王。 且不说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残忍,来之前,她手腕上的功德印都发烫了! 这事儿不管不行! “是你让我想想该如何,我这样做,不正是将染病的风险从根源切断嘛!” 蔚王一张脸都被石灰粉染白了,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加上此刻气急败坏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鬼。 见谢安漾不说话,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理了,眼珠子一横,道:“不就是几个奴才,他们死了能保证主子的安全,这也是他们的福分!” “福分?” 谢安漾站在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在蔚王觉得她终于知道自己良苦用心时,却见她蹲下身捡起边上的土疙瘩照着他就扔了出去。 “这么大的福分,你怎么不死呢!” “你还从根源切断风险,根源就是你!” “我让你想想该如何,我让你烧狗了?我让你杀人了?!” 谢安漾气不打一处来,一边骂一边拿着土疙瘩往蔚王身上扔。 三宝站在旁边观察着形势,然后蔫不出溜的转身,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块石头。 “王妃,你用这个,石头的,砸人脑袋上准见血。” 说着话,将他的石头塞到了谢安漾手里。 众人:“……” 这货是不是缺心眼? 人家好歹也是王爷,你不拦着点也就算了,还撺掇你主子给蔚王开瓢? 果然翊王府那个阎王殿里出来的人都不正常! 大坑里。 蔚王显然没想到谢安漾发疯,眼瞧着土疙瘩石块霹雳啪嗒的砸过来,一边骂街一边捂着脑袋逃窜。 “谢安漾,你疯了吗!” 疯了,疯了!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蔚王府众人在边上看得揪心,有心阻止,可刚一动楚绍的刀就拔了出来,紧接着又有皇羽侍卫围过来,哪里还敢动?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外面传来通报声音。 “璟昭王到——” 谢安漾动作一滞,转过身来就见璟昭王已经到了跟前。 此刻她一手举着石头,那姿势加上脸上的表情,猛地一看还以为她举着个炸药包呢。 就连璟昭王也吓了一跳。 “翊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璟昭王问。 谢安漾手一抖,石头就落了下来。 也活该蔚王倒霉,这石头滚了两下落进了坑里,刚好蔚王没防备,“啪”的一下就被砸了脑袋。 就听深坑里传来“嗷”的一嗓子,众人下意识往下看,就见蔚王蹲地上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璟昭王愣住,惊诧开口:“你……” 谢安漾有点尴尬,低着头嘟哝:“这石头有它自己的想法……” 璟昭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问:“听太上皇说你过来排查病狗,如今情况如何?” 谢安漾眉心一蹙,将检查结果的名单交给璟昭王。 其中,蔚王的三十二条狗中,除了已经死了的黑大王,还有十二条是病狗,另外,两个小厮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发病症状。 “我就说烧死是最直接的手段,既然已经发病,那肯定是活不了的!” 蔚王不知什么时候从坑里爬上来,上前看着璟昭王手里的单子,竟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的狗没全部得病,小厮也只有两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安漾猛地一转身,干净利落的一抬脚——走你~ “我——啊!!!” 蔚王的惊呼声拉着长调,随着他起飞,坠落,最后又摔进了坑里!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翊王娶的不是关公,而是张飞啊! 这暴脾气,说炸就炸,还不管不顾的! 别说众人,就连璟昭王也惊呆了! 他是听说过谢安漾的彪悍名声,如今亲眼瞧着,又是一番场景。 他似乎能想象得到她当初是如何手持一把砍刀将丞相府的花轿拦在门外了。 “谢安漾,你想死吗!” 深坑里传来蔚王的咆哮声! “只有两个人……那可是两条人命!” 谢安漾几步走到深坑边上,冷厉的目光往下看,“身为皇子竟视任命为草芥,你这番行径作为,不光给皇室抹黑,还会让皇上为人诟病,蔚王殿下,想死的人是你!” 蔚王原本狰狞的脸色一滞,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主营。 听到太监来汇报情况,太上皇窜稀窜得惨白的一张脸上,怒火上涌,瞬间憋了个通红。 丰元节,全国最重要的祭祖节日,竟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最近蔚王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这个逆子,最近越发猖狂,他怎么敢……” 皇上一巴掌拍在床沿,不料床板太硬,疼得他手直哆嗦,也断了后面的话。 第142章 交代临终遗言 说起来,蔚王手中握着无数条商路,名下银钱生意无数,光每年纳税都会让国库那帮人松一口气。 除了国库,蔚王的银子也没少进皇上的小金库。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皇上自然不想失了这么个钱袋子。 “朱玉,你拿上朕带来的灵芝草药给灵韵公主送去,告诉大长公主,朕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是!” 朱玉不敢耽搁,急匆匆转身出去。 蔚王营帐。 最终,谢安漾给患病的狗注射安乐死的药物后进行焚化,另外两个患病的小厮则是隔离开,暂时用镇定剂和药物保守治疗。 狂犬病自古至今就没有痊愈的,她也没把握,可作为医生和一个现代人,她没办法像蔚王一样将人同畜生并论。 蔚王脑门上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大血包,咬牙切齿的瞪着谢安漾,可当着璟昭王的面儿也只能瞪眼。 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谢安漾这样处理,于他来说是最好的。 璟昭王也不多掺和,见谢安漾面色沉静,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务,眼底不由得闪过光芒。 处理完蔚王这边,天都快黑了。 谢安漾和璟昭王一同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瞧见战云霆已经等着了。 夕阳的余辉照在他身上,万丈光芒仿佛一瞬之间都成了他的陪衬。 一个人,怎么会比光辉还要耀眼呢! “参见小皇叔。” 战云霆行动不便,朝璟昭王微微一低头,算是行了礼,然后又转向谢安漾。 “我来接你。” 说着话,他驱动轮椅到了谢安漾身边,自然的将人拉到身边。 谢安漾看着她,眉眼一弯,笑容浮起。 “今太上皇和谢院长博弈结果如何?”她问。 战云霆眼皮微挑,淡淡的回了一句,“太上皇把桌子掀了。” 他是被谢安漾安排盯着灵韵公主的,灵韵公主倒是没什么异常,却被迫看太上皇和谢孟吵了一天。 谢安漾嘴角一瞥,看来,老头子又输急眼了。 明明棋艺不精,还非得跟谢孟这个高手下,结果每次都被杀的片甲不留,输急眼了还会掀桌子,可以说,棋品很差。 “真是难为你了,被强迫围观不说,还得管着劝架。” 谢安漾扶着轮椅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拍了拍战云霆的肩膀。 战云霆没说话,只顺势拉过谢安漾的手,转向璟昭王。 “今日,多谢小皇叔照顾漾漾。” “本王要谢谢翊王妃才是。” 璟昭王抿唇,眉眼之间漾开温暖笑意,“我受命负责丰元节诸事,任何事我都脱不开责任,幸亏有翊王妃在,才能将危害降到最小。” 说话间,他转向战云霆,道:“太上皇为你选了一位贤内助。” “嗯,漾漾是最好的!”战云霆无比认真的应道。 璟昭王:“……” 你还真是……挺自豪的。 谢安漾嘴角也抽了一下,心说,人家夸那是客气,可你是不是应该多少谦虚一下? “天色不咋了,我们还要去太上皇那边复命,先行告辞。” 谢安漾收敛表情向璟昭王行一礼。 “好,去吧。” 璟昭王应声,就见谢安漾推着战云霆调转方向离开。 夕阳余晖洒落在两人身上,明明光明已经晦涩,可看着他们,那种感觉却无比明亮。 晚霞很美,谢安漾推着战云霆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聊天。 “方才,你不喜欢我说你好?” 战云霆突然话题一转,不等谢安漾回答,又道:“楚绍说,女人都喜欢听到夸赞她是最好的话。” 上次他夸她“很好”,这丫头明显不满意,所以,要夸她“最好”。 “谁说?” 谢安漾嘴角一抽,“你跟一个相亲带砍刀的人讨教如何哄女孩开心?他怕不是要教你拿着刀子跟我互砍吧!” “你不喜欢这样?”战云霆有点懵了。 他也见过外面那些女子听到这话的反应,是娇羞欢喜的。 “也不是不喜欢,说给我听就好了,你跟别人说,就显得有点……脸皮厚……” 虽然她自己也挺厚的,但也要看在谁面前,璟昭王这个人,就让她有种莫名的郑重感。 “嗯,好。” 战云霆似乎明白了,扭头朝四处看一圈,转过脸来,道:“漾漾是最好的。” 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可以说。 谢安漾一愣,一抹酡红倏然染上了脸颊。 太上皇营帐。 灵韵公主坐在桌前,受伤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失血过多略显苍白。 杯盏里的茶喝光了,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水壶。 “都这个残样了,老老实实待着等伺候吧!” 顾锦色一把将她手里的水壶抢过来,没好气的给她续满。 “说吧,这个时候你不好好休息,找我过来做什么?” 灵韵公主低头抿一口茶,眉心蹙起,她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晌午,我听到皇外祖和谢院长的谈话。” “怎么,伤口太深,会留下疤?” 顾锦色脸色一沉,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太医院目前部分药物短缺,不过,那些药似乎是被翊王妃搬走的,若是给你用,应该不难要到一些。” 总的来说,灵韵公主和谢安漾之间算是带亲的,太上皇若开口,翊王妃应该不会不给的吧。 “不是。” 灵韵公主摇摇头。 回来之后,翊王府的四喜已经送了不少药材过来,都是去腐生肌的好药,可并没有她迫切需要的。 她迟疑片刻,道:“谢院长说,咬伤我的狗,是带病的。” “什么?你是说,恐水症?那你岂不是……” 顾锦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大的双眼看着灵韵公主的胳膊,眼眶就红了。 “呸呸呸,事情还没到那种程度,说什么丧气话!” 她连着呸了三声,“谢院长和高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你的伤口是他们第一时间处理的,应该不会轻易被染上……不会,肯定不会的!” 虽然是连声否认,可顾锦色眸光之中却闪着紧张。 恐水症,无药可救! “我也希望不会被染上,可,万一我没有那么幸运,希望你能帮我管教予安,我不求他有多大的作为,至少不要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 永安王甄予安是甄家唯一的男嗣,自父亲逝世后,灵韵公主便承担起教育永安王的责任,如今万一她…… 话刚说完,顾锦色的脸色当即一沉。 “甄橙,我觉得你这话意有所指。”她幽幽开口。 灵韵公主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我的意思是,你已经管废了一个星瞳,应该有经验了,再管予安就不会成那个样子。” 第143章 狗日的空间系统 顾锦色嘴角狠狠的一抽。 “我真谢谢你的夸奖啊!” 我们星瞳怎么了? 虽说他文能提笔画王八,武能上马挥球杆,可三万战狼军都是他在养着。 我们纨绔怎么了! “不用谢,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灵韵公主一本正经道。 顾锦色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拿你当发小闺蜜,你戳我肺管子! 关键,你还一脸认真的戳! “还有我娘,她虽贵为大长公主,却是命苦之人,以后,还希望你能帮我多多……” “你快闭嘴吧!” 顾锦色“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看我像有很多闲工夫帮你照顾大长公主和予安的吗?” 她一年有十一个月都在军营里,自己老娘和弟弟都没时间管呢! “你若不放心,就给我调整好心情,没有发病征兆之前,好好听太上皇和谢院长的话配合治疗,你自己的娘和弟弟自己管!” 顾锦色没好气地瞪她。 灵韵公主抬头看她,半晌,沉沉的叹一口气。 “可我总觉得……” “你闭嘴!” 顾锦色打断她,想了想,声音缓下来,“翊王妃,她医术高明,就算你真的倒霉被染上,或许她还能有办法。” 已经被谢院长宣布死亡的翊王不就是被她救活的吗? 本应该是药石罔效的疟疾不就是她治好的吗? 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真的还能出现奇迹。 听她这么一说,灵韵公主眼中有亮光闪过,随即,眉心又一蹙。 “本想着找机会还了她救予安的恩情,如今看来,没准我要欠的更多了。” “你这个人就是矫情!” 顾锦色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欠人恩情和人情往来是有区别的,她是太上皇认的干孙女,你又是太上皇的嫡亲外孙女,算起来,你们还是姐妹呢,家人之间相互帮忙,算什么恩情!那叫人情和亲情!” 更何况,接触几次后,顾锦色更觉得谢安漾这个人,反而并不喜欢人家总跟她说这些罗里吧嗦的废话。 见灵韵公主还皱眉,她正了正神色,问:“除非,你并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人?” 灵韵公主一怔,急忙忙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她有些……跳脱,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与她亲近。” 那日从寒王府回去,予安在她的盘问下,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要论对错,谢安漾没有错,但她的行事风格……怎么说呢,就是担心予安会被带歪。 “我看你是被大长公主保护得太好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顾锦色伸手拿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块糕,道:“上次寒王府,他们的主意都打到予安身上了,你再不学着跳脱,迟早也要被他们活吞了。” 大长公主手里没有实权,所以过得平静,可顾家有战狼军,皇上那几个狼崽子已经流了好几年的口水了。 这些年,要不是翊王兄在旁协助,顾锦色都没有把握能保全战狼军。 而翊王兄的行事风格,甚至比谢安漾还要跳脱。 灵韵公主被顾锦色堵得没话说,抿着唇,半晌,似乎想起什么,眼睛一瞪。 “哎呀,你别跟我岔开话题,照顾我娘和予安的事情……” “你自己的娘和弟弟自己照顾,我没空!” 顾锦色眼珠子一瞪,转身就走。 夜渐深。 蒸腾了一夜的潮气,化作轻纱一般迷蒙的薄雾,漫漫散散地铺在了天地之间。 处理好蔚王那边的事,谢安漾回到自己的营帐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了异象空间检查药物储备。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还是没有任何狂犬病疫苗。 再看看现有的功德量,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疙瘩。 丰元节之前,她用功德量换了入冬预防传染病的药物和姜超的康复设备,如今只剩一个底。 难道是因为功德量不够? “狗日的系统,这么不懂事呢!人命关天的大事,就不能让我赊个账嘛!” 谢安漾不满的嘟哝一声,谁知,话音刚落,就听“滴”的一声。 “物资补给已发放。” 嘿,懂事儿! 谢安漾一喜,紧忙去查,当她看到实验台上多出的疫苗培养设备,差点骂娘! 这……特么的让她自己培养疫苗? 肯定是今天跟狗打交道的缘故,连带着系统也这么狗! “缺心眼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让我自己培养疫苗,我要你何用!”谢安漾忍不住咆哮。 谁知刚说完,就听“滴”的一声。 “设备无用,回收……” 谢安漾:“???” 这玩意还有脾气呢! “用用用!我用!” 谢安漾差点给跪了,说着话,上前将试验台上的设备抓了几样要紧的护在怀里。 不过好在这系统也不是特别缺德,到底没把设备收回去。 谢安漾松一口气,扭头看着一桌子的仪器设备,甚至还有小白鼠,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幸好她之前跟教授修过三年疫苗培养与研制的课程,其中就有涉及狂犬病疫苗的章节。 这系统也是看碟下菜,知道她会才给设备的吧? 特喵的狗系统,老娘什么都会还成了你欺负人的理由了! 她无比哀怨的叹一口气,今晚是别睡了。 …… 清晨,谢安漾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来,一开门给三宝吓得一激灵,还以为看见鬼了呢! “王妃,你这是跟谁打了一架?” 三宝上前,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黑眼圈,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瞪。 “蔚王下黑手?娘的,臭不要脸,我这就……让隐蝠给你报仇去!” 谢安漾:“……” 这货不光是个娘炮,还是个嘴炮! 跟在老爷子身边时间长了,狐假虎威这一套用得那叫一个溜啊! 眼看着三宝往外走,她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子将人拽了回来。 “别贫了,赶紧的,扶着我去王爷营帐。” 晚上研制疫苗过度耗费精力,她又有了眩晕的感觉。 “王爷这会儿还没醒……” 三宝刚开口,突然间想到什么,脸上骚气得一红。 艾玛,大清早的就这么激烈…… 王妃果然生猛啊! 谢安漾到的时候,战云霆的确还没醒,四喜见他们过来,正要通报,却见三宝朝他“嘘”了一声。 两人眼神一碰便撞出了暧昧的火星子——王妃和王爷要办大事! “王妃请~” 四喜掀开门帘,见谢安漾进去,将帐篷周边伺候的人全都遣退,另外路边还安排了人守着,不准放人来打扰王爷! 第144章 她放肆了 谢安漾进入内帐时,战云霆已经醒了,两人抬头打了个照面,他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好。 “漾漾,你……” “我又犯病了。” 谢安漾一摆手,走过去就要张嘴,却见他伸手掀开了被子。 “最近几日四处都是犬吠声,难免心烦,今日不咬了,我们睡觉。” 说着话,他伸手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谢安漾看着他,嘴角抽搐一下。 “合着,你一直把我当狗来着!你才是狗……”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长臂一伸将她拽到了床边。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 说完,被子扬起,将人裹进了被窝。 谢安漾:“……” 这样……不太好吧…… 可是,他怀里真舒服呀,身体一沾床,困意也跟着来了……算了,先睡再说吧!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谢安漾醒来时,战云霆已经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那倾城的侧颜,此刻他侧着身子,一手拿着书,另一手…… 她动了动才感觉到,此刻她枕着的竟是他的胳膊。 暖意的阳光从营帐的窗户透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谢安漾就这样眯着眼睛看他,就觉得心中有涟漪荡开。 看了一会儿,见战云霆将书放下,她紧忙闭上眼睛装睡,耳畔有温热气息扑来。 “别屏气,对身体不好。” 谢安漾:“……” 早就被发现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她也不装了,索性睁开眼睛,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 他淡淡开口,心里却无奈叹一口气。 从她进被窝的时候,他就睡不着了。 就觉得,刚才老老实实让她咬一口多好,何苦活活忍这半天! 怪异表情一闪而过,在谢安漾发现之前,他开口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谢安漾眼睛一眯,道:“精力充沛!” “那就好!” 战云霆抬手,温暖的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地抚着。 谢安漾抬头,就觉得他这动作,这眼神,多少有点抚摸狗头的感觉。 正要说话,却见他盯着她的黑眼圈先开口。 “事情做不完,放在次日便是,你没有义务为了别人消耗自己。” 这样疲惫的漾漾,让人心疼。 谢安漾当时就觉得心中波澜一荡,拽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你怎么这么好呀~” 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战云霆眸光一滞——这营帐怎么突然这么热了! 他抿着唇,眼神迷离,话至唇边还未说出,就听外面传来四喜的声音。 “哎哟,我的少将军,王爷和王妃在办大事,您可不能进去!” 四喜故意放大了声音传给战云霆,那意思,这位,他拦不住。 谢安漾和战云霆自然明白四喜的意思,可就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不就是睡个觉嘛,这算办什么大事?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战云霆将手从她颈下抽回来,脸色凝重道:“锦色这个时候来找我,肯定有要事。” 说完,还不等谢安漾帮忙,他自己双手撑着身体就坐上了轮椅。 起身,移动,落座,干净利落,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谢安漾看着,就觉得,自己除了双腿没废,其他都是废的…… 战云霆穿好衣服往外走,就见顾锦色被四喜拦在门口,两人僵持着,眼看着就要吵起来。 “四喜,让她进来。” 战云霆朝四喜一摆手,然后驱动轮椅上前,“锦色,你找我何事……” “我不找你!” 顾锦色上前从他身边走过去,径自往营帐里走,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家王妃在里面吧?” 战云霆:“???” 他愣怔一瞬,僵硬的转向四喜。 “她是不是有些放肆?” 四喜咧嘴,一脸苦相。 内帐。 顾锦色进来时,谢安漾已经换好了衣服,抬头见她进来,正准备打招呼,就见顾锦色快步走上前来。 “王妃,恐水症,你能不能救?” 她终归是不放心的,从灵韵公主处出来后便直接来了这里。 谢安漾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激动,却是为了灵韵公主,可见两人的感情有多深。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吧!” 说着话,谢安漾手腕一转,配好的疫苗便出现在手中,“这个,是我昨晚刚配好的解毒剂,现在用的话……” “那就走吧!” 不等谢安漾说完,顾锦色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战云霆刚到门口,就见门帘一掀,眼看着顾锦色拽着他媳妇就带走了,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给他。 “顾少将……的确是放肆了!” 半晌,四喜憋出一句话来。 太上皇营帐。 谢安漾和顾锦色到时,皇上和皇贵妃也在,而本应该在的太上皇和谢孟却去了帝王祠堂,现在还没回来。 她的视线在皇上和皇贵妃脸上扫过,心中不由得一声冷笑,这俩人趁着太上皇不在的时候过来,想来是没什么好事的。 视线收回,谢安漾上前行礼。 “参见父皇,皇贵妃娘娘!” 皇上和皇贵妃扭头看到谢安漾和顾锦色,眉头均是一皱。 谢安漾扭头看向顾锦色,朝她一撇嘴:瞧,皇上和皇贵妃嫌弃你。 顾锦色:“……” 他俩看你的眼神都快翻上房顶了,你看不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皇上冷冷开口。 “儿臣前来是找谢院长商议恐水症解毒剂之事。”谢安漾老实回答。 蔚王那边是谢安漾处理的,皇上是知道的,本以为她只是做紧急处理,没想到还有解毒剂? 不等皇上开口,皇贵妃先抑制不住兴奋,道:“你有解毒剂?” 谢安漾蹙眉思量瞬间,还是点了点头。 “昨晚连夜配置了解毒剂。” “太好了,你快给我用!” 说话的功夫,皇贵妃几步到谢安漾跟前,一撩手袖子,两排红肿的牙龈明显的印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你也被咬了?”谢安漾有些诧异。 患病的狗几乎是当场处理的,没有患病的也全部隔离起来,怎么还会有狗咬伤皇贵妃? “这不是很明显吗!” 皇贵妃没好气地一瞪眼,催促道:“你都看见了,还不赶紧给我用解毒剂!” 谢安漾没动,瞧着她手臂上泛红的牙印,眉头一皱。 “只有一剂。” 第145章 皇贵妃,臭不要脸 倒不是谢安漾故意不给她,而是这狗系统给的材料有限,除了用在小白鼠身上做的实验,最后成药的也就两针。 两针,还不够一个人用的呢。 皇贵妃的表情一僵,眼神流转之际,转向灵韵公主。 “本宫如今已经有了疼痛的感觉,定是身体有了反应,甄橙,你是个好好子,能不能先让我……” “恐水症最早是在十日之后出现发病症状,而且,不会有体痛的症状。” 谢安漾打断皇贵妃的话,转过脸,唇角一勾,“皇贵妃这症状,怕是另有病灶,还是尽快让太医过来瞧瞧才是。” 皇贵妃被噎得脸一白,没好气的朝谢安漾瞪眼。 “本宫如今已经有了身孕,身上可是两条人命,万一对龙嗣有了影响,你担待得起吗?” 说着话,她伸手抚上小腹。 怀孕了?这么巧? 谢安漾眉梢一挑。 “我凭什么要担待?又不是我咬的!” 谢安漾一个白眼翻给了她,“再说了,这一剂解毒药本就是为灵韵公主连夜研制的,就算要用,皇贵妃也得排队!” 排队也不乐意给你用! 管你怀的是孩子还是蛋,又不是我的! 皇上站在旁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这种场合,他也没办法开口。 凭心而说,他自然更在乎皇贵妃,可灵韵公主的身份在那里,她若死了,与他名声定是有影响的。 左右为难,索性也不管了,任凭她们争夺吧! 皇贵妃脸上变颜变色,她看看皇上,见皇上没表态的意思,又转向灵韵公主。 “好孩子,本宫听说你随大长公主礼佛,是个心善的孩子,你就先让我……” “佛祖劝我向善但没让我寻死。” 灵韵公主冷冷打断皇贵妃的话,“我也想活着,所以,不会让给你的。” “我身上可是两条人命!”皇贵妃目光一凛。 灵韵公主看着她,冷冷一笑,“我若死了,我娘也活不成,同样是两条人命,我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把痛苦留给我娘,我说不让,就是不让!” 她声音不大,言语之间却是无从商量的坚定。 皇贵妃一下子憋住,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正在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一直没说话的顾锦色幽幽开了口。 “昨日天黑之前,蔚王营中狗群已经做了处置,留存下来的狗都没有染病,皇贵妃就算被咬伤,也不会有事的。” 她面无表情的陈述完,谢安漾眉心一蹙,又接着问道:“狗群已经被隔离看管,皇贵妃为何被咬伤?” 从伤口的情况来看,时间应该不超过12个小时,也就是狗群被隔离之后。 可昨日处置蔚王的狗群时,所有营帐都经过了排查,火盛山上并没有其他狗,她是如何被咬伤的? 难道不是狗? 皇贵妃一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为何!本宫好好在营帐内喝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只黑狗,扑过来就咬!” 想起当时的场景又是一阵后怕。 谢安漾听着眼皮一动,随即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 呵,这种惊吓程度后,她竟然还能仪态端庄的跟皇上来这里,肚子里的孩子可真是稳得一批。 不过,让她更为在意的是,昨晚排查,蔚王那狗群当中,黑狗几乎已经被安排了安乐死,剩下被隔离的那些,也并没有黑色。 那黑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众人当即一愣,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顾锦色也瞬间反应过来,面色一凛,“我立刻派人去找!” …… 半个时辰后,黑狗的尸体在阴林入口找到了。 谢安漾提取唾液和血液检查之后,这狗体内并没有狂犬病毒,但,它的血液中有迷迭花的成分。 这一发现,让谢安漾瞬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或许,蔚王还真是被人坑的。 “这狗没有得恐水症,皇贵妃也不需要解毒剂,只好好滋养伤口便是。” 谢安漾开口。 “如此姑姑便可安心了,真是太好了。” 傅灿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失时机的差一句话进来。 皇贵妃扭头看她一眼,没好气冷哼一声。 “现在你倒是关心本宫了,当时狗冲过来你为什么不替本宫挡着!”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动都动不了……”傅灿雪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谢安漾一边整理看诊工具,听着姑侄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勾起冷笑,而就在这时,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擦过鼻尖,让她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味道…… 她抬头,只见傅灿雪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只是唇角显现的微表情却让谢安漾更加确定了猜疑。 知道不会被传染后,皇贵妃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也用不着求谢安漾和灵韵公主,当即白眼一翻,昂起高高在上的脑子瓜子往外走。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顾锦色没好气的咒一声,然后转向灵韵公主,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皇贵妃都来跟你耍无赖了,你再不学着点,早晚被生吞了! 灵韵公主皱着眉头不说话。 刚才听到皇贵妃说怀孕时,她的确动摇了,可听到谢安漾一句句堵得皇贵妃瞪眼时才意识到,她虽然礼佛,可她不是佛啊,遇事先考虑自己这有什么错? 皇贵妃还有晋王和七公主,身后还有整个丞相府,可娘和弟弟只有她! “来吧,打针。” 这时,谢安漾的声音打断灵韵公主。 灵韵公主一抬头,就见谢安漾手里拿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武器! “你,你要做什么!”她吓了一跳。 “这个?哦,这叫注射器,把药直接导入体内,比口服的见效快。” 谢安漾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示意灵韵公主露出肩膀。 灵韵公主瞧着那大针头就紧张,此刻,顾锦色在她肩上拍了拍。 “不疼的,别担心。” 说完,手腕用力,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 灵韵公主:“……” 这闺蜜怕是注水的吧! 谢安漾在旁边做准备,灵韵公主歪着头看她,见她明显的黑眼圈,眉心一蹙。 “你为了帮我研制解药,一夜没睡?” 谢安漾楞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算是吧。” 都是被这倒霉的狗系统坑的! “为什么?” “嗯?” 谢安漾一愣,不解的眨眨眼睛,问:“什么为什么?” 第146章 夜审傅灿雪 灵韵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因为太上皇才帮我们的吧?” 谢安漾明白过来,没好气的朝她翻个白眼。 “你这个人,年轻漂亮又聪明,怎么却跟个老顽固似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理由才能做,就算没有太上皇这层关系,我帮你配置解毒药很奇怪吗?” 灵韵公主看着她,没回答。 谢安漾又甩给她一个白眼,“放心,你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我图谋的,这一针,你就踏实得挨着吧!” 话音刚落,她动作迅速的抬手,一针扎了下去。 灵韵公主吓得闭上眼睛,然而,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像虫子叮咬一下,几乎觉察不到。 她扭头,看着透明的液体快速注入自己体内,还不等诧异,谢安漾已经拔了针,然后就将一个小棉团按在针眼处。 “这一针之后,接下来的第七日和十四日,还有两针,届时记得来找我!” 说完,收拾好东西,打着哈欠准备回去。 “王妃……” 灵韵公主忽然叫住谢安漾,见她转身,犹豫了瞬间,道:“以后,你叫我甄橙便好。” “哦!” 谢安漾点点头,“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叫你漾漾,皇外祖是这样叫你的。” 灵韵公主,额……甄橙认真道。 “好!你多休息吧,我先回去补觉了。” 谢安漾一边打着哈欠往外走,唇畔勾起一抹弧度。 甄橙…… 灵韵公主这算是跟她交朋友了吧? 翊王府营帐。 谢安漾回来时,桌上已经有倒好的清茶。 “今日可还顺利……” 战云霆刚开口,就见谢安漾上前端起杯盏,仰头一口就闷了。 众人:“……” 那可是你最喜欢的凤羽茶,你当饮牛呢! 谢安漾喝完茶将杯盏往桌上一放,吩咐道:“飞绝,把傅灿雪给我提过来!” 飞绝怔愣瞬间朝战云霆看去,见他点头,转身往外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傅灿雪就被飞绝提了过来。 说提就是提,来时傅灿雪被堵了嘴,浑身用绳子帮着,小鸡子是的被飞绝拎过来的。 傅灿雪满脸惊恐地瞪着眼睛,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在营帐里喝着茶,飞绝进来就捆! 连个侍卫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可是侧妃啊! 到了营帐,飞绝把人往地上一放,嘴里的塞布扯开,傅灿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王爷,救……” 哭喊声刚出,就见战云霆眉头一皱。 “聒噪,塞上!” 然后,傅灿雪一脸懵逼的又被堵了嘴。 谢安漾:“……” 嘴都堵上了,你让我咋问? “呜呜……呜呜呜……” 傅灿雪晃着脑袋挣扎。 谢安漾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 “傅灿雪,现在,我问,你回答,但凡有一句谎话,今晚就把你扔进阴林喂狼。” 听到“狼”这个字眼,那晚的恐惧便立刻笼罩了过来,傅灿雪没由来的一哆嗦,连忙点头。 谢安漾蹲下身,扯掉傅灿雪嘴里的塞布,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是皇后的人。” 傅灿雪表情顿时一僵! 她以为谢安漾会问她皇贵妃是不是真的怀孕,却不想她的问题直戳心口。 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慌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谢安漾再开口。 “皇贵妃怀孕是真,所以,皇后指使你操控黑狗咬伤皇贵妃。” 谢安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见傅灿雪眼底闪过惊恐,她满意的勾起唇角。 “接下来,你若说实话,或许我一高兴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否则,我便将你交给皇贵妃……连同你操控黑狗的证据。”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傅灿雪惊呼出声,撑着爬起来跪在谢安漾和战云霆跟前。 “我是替皇后做过事,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姨娘在她手上,我若不不听她的话,她会杀了我姨娘!” 傅灿雪是丞相府二小姐却是庶出,皇贵妃为了给她争取翊王府正妃之位,便让傅相将她归在了大夫人名下,这才有了嫡女的名头。 而就在出嫁的前几日,她姨娘被皇贵妃接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皇贵妃要挟的,却不知,真正在她姨娘身边的是皇后的人。 她没有办法,只能在皇贵妃的眼皮子底下,背地里给皇后办事。 “确切来说,你姨娘现在在我们手里。” 谢安漾眉梢一挑,“正因为你娘逃离了皇后的控制,所以,在你知道之前,她才会急着抛出你这颗棋子。” 一旦傅灿雪知道后,这颗棋子就不好用了,没准还会反过来咬她一口。 皇后做事向来狠厉果断,这种事情自然不允许发生。 傅灿雪的表情随着谢安漾的话变了又变,嘴角轻颤问道:“我姨娘……真的逃了?” “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 谢安漾一抬手,将一个玉佩扔在傅灿雪面前。 傅灿雪眼神一晃,紧忙将玉佩拿起来。 是的,是姨娘的东西! “多谢王妃,你若能救得我姨娘性命,日后我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打住吧你!我陪嫁的庄园里牛马多的是,不缺你这一头……又不能干活,还得养着!” 谢安漾嫌弃的打断了傅灿雪,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用不着你给我结草衔环,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届时,你和你姨娘,都能活!” “我说,我都说!” 傅灿雪握紧了姨娘的玉佩。 “第一个问题,谁给王爷下的毒?”谢安漾首先就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凯旋之际,还朝的路上被人下毒,从动机上来说,嫌疑人也就那么几个,而目前除了姜超这个关键人物,收集的证据指向也已经逐渐清晰,只是缺少一个佐证而已。 “是姑母。” 傅灿雪回答,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事儿皇后也知道,所以,她派人带走了姜超,准备在翊王死后揭发姑母,届时姜超便是证人。” “姜超为什么会昏迷?皇后对他做了什么?”谢安漾又问。 傅灿雪一顿,拧着眉头想了想,却摇摇头。 “不是皇后,姜超回来后是突然昏迷的,皇后当时也让人查过,可查到的线索很少。” 谢安漾观察着傅灿雪的微表情,知道她没撒谎,转向战云霆,眉梢一敛。 “也就是说,还有第三股势力。” 战云霆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听谢安漾又问:“皇后让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第147章 傅灿雪自尽 这一问,搞得傅灿雪有些尴尬。 “有你这个门神挡着,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傅灿雪无奈,又有点憋屈。 她想了好多接近战云霆的计策,甚至还作了一番宏图规划,结果,大门被谢安漾死死把着,她就像个女鬼似的,一靠近就被踹出去,悲惨又憋屈到让人想哭。 大概,谢安漾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谢安漾瞧着她一脸哀怨,嘴角忍不住颤了颤,不知为何,竟有点同情她了。 片刻,她正了正脸色,又问:“皇后和黄泉阁是如何联系的?” “嗯?” 傅灿雪楞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黄泉阁。” 不知道? “那长春堂的霍老板,你可知道?”谢安漾又问。 这一次,傅灿雪还是摇头,“我很少去长春堂,并不知道这个人。” 而且,她对于皇后来说,也不算心腹,甚至姜超的事都是她偷听才知道的。 谢安漾盯着她的表情,片刻,神情收敛。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现在,你可以去死一死了!” “王妃!你不是……” 傅灿雪惊呼,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后颈忽然一沉,就紧接着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是夜。 皇贵妃营帐。 “啪”的一声响,皇贵妃的几乎将桌子拍出个手印来。 “混账东西!我就知道这个小杂种不会安生,不想,她竟胳膊肘往外拐,投靠了皇后!” 皇贵妃瞪着一双眼睛,光拍桌子还不解气,拿起桌上的消痕针就往旁边宫女身上扎。 要不是怀孕,这种生气程度她得用流星锤。 宫女疼得直冒冷汗却不敢躲,只能生忍着,随着消痕针没入身体,额头上瞬间蒙了一层细密的汗。 “来人,去将那个小贱种给我押过来!” 皇贵妃一声怒喝。 宫人不敢耽搁,紧忙往外走,这时,小春子从外面脚步匆匆的冲了进来。 “皇贵妃,不好了,二小姐死了!” “你说什么!” 皇贵妃蹭的站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大晚上的,就跟猫头鹰似的。 “怎么回事!” “是自尽!从皇后处回去之后便自尽了!”小春子喘着粗气回答。 皇贵妃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缓缓展开,最后竟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死的好!既然是死在皇后那边,那我可要好好跟皇后要个说法!” 说着话,她一手捂着肚子,朝小春子一摆手,“走,随本宫告状去!” 翊王府营帐。 大晚上的,管事太监来传话时,谢安漾正拉着战云霆楚绍斗地主。 楚绍没听明白规则还把把抢地主,结果输光了一个月的俸禄不说,还让谢安漾画了一脸王八。 眼看着还差最后一个尾巴就要完成了,这时,四喜急匆匆冲了进来。 “王爷,王妃,不好……哎哟我的娘!” 四喜吓得一激灵,扑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后面跟着的太监听四喜喊叫,一抬头,“嗷”的一声惨叫,掉头就跑。 翊王果然是阎王,他营帐里有鬼! 几个人被这突发状况弄蒙了,四喜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就往外追。 “哎,刘公公,你的口谕还没传呐!” 众人:“……” 折腾一翻,他们到皇上主营时,众人已经都到了。 正厅地上躺着的是傅灿雪的尸体,皇后站在旁边,脸色阴沉。 皇贵妃无骨一般靠在皇上怀里抽泣,整个画面看起来,紧张又诡异。 “皇上,你可要为我苦命的雪儿做主啊!” 皇贵妃拿着绢帕往脸上抹了一把,哭得悲天怆地。 “我们好好的孩子,嫁去翊王府便受尽欺侮,如今又被皇后下此狠手……” 说着话,她转向皇后,又哭一声,“皇后娘娘,你是一国之母,她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你一定要拿她的命啊!” “本宫说了,她的死与我无关!” 皇后脸色铁青,瞧着皇贵妃这精湛演技,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叫傅灿雪过去,为什么说她是从自己处离开后死的? 难不成是皇贵妃发现了她在帮自己做事,所以杀人灭口后栽赃嫁祸? 阴谋的味道逐渐浓重了。 “我雪儿是从你的营帐中回去后自尽,你定是逼迫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皇贵妃瞪着眼睛,不等皇后开口,紧忙转向皇上,“皇上,您可一定要调查清楚,雪儿定是被她胁迫了!” 刚刚收到的消息,傅灿雪的姨娘逃了,而盘问调查之下,看管姨娘的人露出了马脚,从而,皇贵妃知道了傅灿雪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替皇后做事! 不管是合作还是胁迫,只要皇上查,皇后定跑不了。 她一边说着,抬手用绢帕擦拭眼角,眼角无泪,只有遮掩的笑意。 两人吵得激烈,众人都快忘了翊王府众人的存在,就在这时,就见谢安漾忽然上前一步,往那死尸跟前一扑。 “可怜的侧妃啊~你死的好惨啊~” 众人:“???” 她这是几个意思? 皇贵妃更是被谢安漾吓了一跳,捂着肚子往后退两步,没好气的瞪着眼。 “你哭什么!” 谢安漾本想学着皇贵妃用绢帕擦泪,奈何手里没那么婊气飘飘的东西,索性袖子一扯,往脸上擦了擦。 “我哭她命苦啊,嫁给谁不好,非得嫁给我家王爷,大婚当天就是哭着进门,好好的轿子也被那帮轿夫挤得没了底,踩火盆还燎了裙子……” 众人听她说,脸上的表情就逐渐裂开了。 你说的这些,不都是你干的吗? 要说命苦,不是因为她嫁给翊王,而是碰上了你这个女阎王! 谢安漾可不管众人表情如何,列举了傅灿雪一系列的悲苦后,最终总结一句。 “这要是嫁给个活人也就罢了,明知道王爷已经凉了还坚持入府,你对王爷是真爱啊!” 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凌乱了,就连战云霆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说,要不,挑事儿的工作,还是我来吧…… 不过,谢安漾的话虽然听起来让人想打她,可不得不承认效果很好。 她刚哭完,就见皇后眼中闪过决绝,上前一步。 “皇上,臣妾要揭发皇贵妃给翊王下毒之事!” 第148章 太上皇又来裹乱 “什么?” 皇上蹭的一下站起来,沉冷的目光看向皇后,“你查到了什么?” 不直接问凶手,而是问查到什么,这关注点还真是让人透心凉啊! 皇后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正色道:“翊王的毒是皇贵妃下的!” 噗…… 皇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给翊王下毒!” 皇后似乎猜到皇上是这反应,冷冷一笑,“皇贵妃自然不会亲自下毒,可皇上别忘了,远征军中,有傅家的人。” “你……” 皇上一堵,目光朝谢安漾和战云霆的方向看一眼,朝皇后使眼色,“这种事,单独与朕来报!” 单独报? 这是要帮皇贵妃往下压啊! 谢安漾嘴角一扯,扭身顺势就跪在了皇上跟前。 “原来是皇贵妃杀人害命!父皇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一声扯着嗓子喊出来,给皇上吓一跳,扭头瞧着谢安漾那悲天怆地的模样,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翊王这媳妇不好糊弄,得想办法…… “父皇,我们好歹是受害人,你得让我们知道是怎么死的啊!” 说着话,谢安漾扭头看向旁边的四喜和三宝,道:“快,你们快将太上皇请过来,告诉他凶手找到了!” 皇上:“!!!” 他想遮掩还来不及,这倒霉的翊王妃还要把太上皇请过来? 能打死她吗? “谢安漾,你什么意思!” 皇贵妃慌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冷目怒喝道:“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岂容你们诬陷!空口白话不过是唇齿相碰,证据呢?” “又不是我举报你……” 谢安漾看似“紧张”得往后缩了缩,转向皇后,“皇后娘娘有证据的吧?” 皇后:“……” 这翊王妃怎么总抢词呢! “本宫能举报,自然是有证据的!” 皇后抬头,冰冷的目光朝皇贵妃身上扫过,“碧云观有一道士名叫金不二,因用活人炼毒被赶出道观,三个月前,皇贵妃派人寻得此人,以二百两银子从他手中购得紫川妖,此药,正是毒害翊王的罪魁。” 皇贵妃脸色一凛,震惊的瞪大眼睛。 买完药后,不是已经处理了那道士吗,皇后为什么还能查到!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皇上,我没有……” 皇贵妃转向皇上,一双媚眼梨花带雨。 皇上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冷冷问道:“皇后,你可有证据?” 皇后冷哼一声,“皇上传召,人随时可提上来审问。” 皇贵妃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真的,没死?还让皇后找到了? 惊恐之中,她面色一转,悲切开口:“皇上,自父亲出使西丘以来,臣妾已经有半年未出宫,定是有人借臣妾之名栽赃陷害啊!” 一句话,不光为自己开脱,还在提醒皇上,傅相为国出使西丘尚未还朝,她不能出事。 果然,皇上闻言脸色微变,伸手将皇贵妃扶了起来。 “你还有身子,起来说话。” “皇上!人证物证俱在,何来栽赃陷害一说!” 皇后当即眉头一皱,在皇贵妃起身的功夫,又道:“除此之外,当初与姜超一同消失的参将孙兴也已经现身,皇上不信自可亲审!” “什么!” 皇贵妃一哆嗦,还没来得及起来,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宜儿!” “哎哟,皇贵妃!” 皇上和朱玉惊呼,紧忙扶人。 见皇贵妃皱着眉头一脸苍白,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皇贵妃如今怀有身孕,不宜情绪波动,这件事,丰元节结束后朕自会处理!至于孙兴……” 话还没说完,就听营帐外传来爽朗的声音。 “皇上要见孙兴?巧了,孤刚好给你提了人来!” 说话间,营帐帘子一掀,太上皇背着手昂着头就走了进来。 于玩跟在后面,最后是两个麒麟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皇上当时就觉得脑袋大了! 最近这疯老头是不是太闲了? 一出事儿,他肯定出现! “参见太上皇!” 众人行礼。 太上皇径自朝皇上走去,到了正座一抬手将皇上推开,他自己坐了上去。 皇上敢怒不敢言,黑着脸挪到一边。 “平身吧!” 太上皇一抬手,然后转向谢安漾和战云霆,胡子一扯,“怎么又有你俩?” 众人:“……” 怎么又有你? 太上皇忽略众人的表情,眼睛往谢安漾旁边看去,嘴角一咧。 “这怎么还有具死尸呢!” 皇贵妃一听,刚崩了的心态一下子又活了。 “回太上皇……” “没问你!” 太上皇都不给皇贵妃开口的余地,甩给她一个冷厉的眼神,然后看向皇上。 “怎么回事?” “回父皇,这是翊王府侧妃,今日,她不知为何自尽,儿臣正在处理此事。”皇上回答。 “翊王府侧妃?” 太上皇眉头一扭,想了想,似乎记起来,恍然道:“啊——就是那个丫头啊!我早就告诉你们这丫头压不住翊王府的门槛,就别上赶着往里送了,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吧,被克死了……” 谢安漾:“???” 谁克死的?战云霆还是我? 你这样说话怕不是要吵架吧! 众人闻言也一脸凌乱,这太上皇着实让人捉摸不透,疯起来敌友不分! 皇贵妃听着太上皇的话思量瞬间,一咧嘴,哭声就来了。 “雪儿是被人害死的,她是……” “不重要。” 太上皇一摆手,直接打断她。 皇贵妃喉间一哽,差点让口水呛住。 这疯老头什么毛病?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她怎么死的,你们自己去查,孤是来弄清楚翊王是怎么死……哦,对!没死成……说说吧,你们谁干的?” 他的视线朝众人脸上环视一圈,眼神平淡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魄力。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别说皇贵妃和皇后,就连皇上也莫名心虚。 “太上皇,臣妾已经抓到了卖药的道士,经审问,指认了皇贵妃。” 说着话,皇后上前,将一份认罪书递到太上皇跟前。 皇上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不悦。 刚才皇后只说人证物证俱在但并未拿出来,原来是留着给太上皇看的,想来,太上皇也是她请来的吧! 皇后也难掩心中喜悦,她正担心皇上会偏袒皇贵妃,太上皇就带着孙兴来了,这下,看皇贵妃还能如何脱罪! 而此刻,皇贵妃的心态是真的崩了。 若是皇上亲自审,她或许还能有几分回转的余地,可太上皇……以他日常的揍性,就算是一汪清水也能被他搅浑,更何况…… 一时间,众人各怀鬼胎。 太上皇眯着眼睛,将众人表情收紧眼底,冷笑着一摆手。 “将人给孤提上来。” 第149章 要不也给你下个毒 话音刚落,麒麟卫一手拎着孙兴就扔到了皇上跟前。 孙兴是军中参将,原本也有着一身铮铮铁骨,可此刻…… 皇上一低头,嘴角猛地一缩。 好家伙,都没人样了! 浑身的衣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窟窿,被血整个浸染透,就跟披了一身红色的渔网似的。 再看脸上,噫…… 一般人挨了酷刑折磨,一般都是眼神颓废满脸血,这孙兴倒好,一脑袋血疙瘩,猛一看还以为癞蛤蟆成精呢! 皇上嘴角哆嗦着,开口:“孙兴……” “是皇贵妃,是皇贵妃指使的!我说,我都说!” 孙兴瞪着眼睛,一脸惊恐。 皇上皱起眉头,想了想,问道:“你……” “不用问了,重点都在这里。” 太上皇一摆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份认罪书,转手递给皇上。 皇上:“……” 你到底是让问还是不让问? “人证物证,孤都带过来了,你看着办吧!” 太上皇说完,端着杯盏往软榻上一靠,吸溜吸溜的喝茶。 皇上面色僵硬的打开认罪书,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贵妃,你怎么……” “皇上,臣妾冤枉,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啊皇上!” 皇贵妃慌了,上前两步扑倒在皇上跟前,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太上皇眼皮一掀。 “冤枉?都这个时候了你再说冤枉,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皇贵妃哭声一滞,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难看至极,还不等她想好怎么说,就听皇后又开了口。 “来人,将那道士带上来!” 营帐外传来一声“是”,随后便有脚步声离开。 谢安漾站在战云霆身边,睨着眼睛瞧着,唇畔不由得勾起冷笑。 人证物证都带上了火盛山,看来,皇后早就有所准备,看来这丰元节本就注定不会太平。 说话的功夫,道士也被带了上来,不过相比孙兴,这货似乎并没有吃多少苦。 “草民参见……” 道士抬头往上看一眼,朝太上皇和皇上磕头,“太上皇,皇上,草民是被皇贵妃胁迫的啊!她还要杀人灭口,求太上皇和皇上救命啊!” 到底是歪门邪道之人,出卖人时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你,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 皇贵妃气得瞪眼,正要辩解,却见那道士拿出一个纸包还有银票。 所谓人证物证,她这次是无可辩解了! “皇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终于绷不住了,怒喝一声,扬起了巴掌。 皇贵妃猛然抬头看到皇上脸上的表情,浑身的神经瞬间绷起。 他真的怒了。 “皇上,臣妾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糊涂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皇贵妃来不及多想,双膝一弯,跪在皇上脚边,“求皇上饶恕臣妾这一次吧!” “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奢望饶恕?” 皇后嘲讽一声,走上前,冷冷道:“谋害皇嗣,罪无可恕,依照宫规,当褫夺封号,赐死!” 皇上眉头一皱,很明显,他并不想因为一个不在乎的儿子赐死疼爱的女人。 然而,还不等他表态,却听皇后又说道:“后宫干政,陷害良将,依照律法,同样是死罪,翊王征战沙场,守卫边疆,凯旋还朝之际竟被这毒妇所害,皇上若不给翊王和满朝文武一个交代,怕是要寒了良将的心,还请皇上慎重。” 几句话,直接堵了皇上的嘴。 听皇后说完,谢安漾眉梢一挑,唇畔勾起一丝弧度。 之前看皇后不得宠,对皇贵妃的挑衅只能一味忍让,如今看来,她的心机可比皇贵妃深得多。 相比皇贵妃的上蹿下跳各种作,皇后更懂得软刀子往皇上心缝里扎,当着太上皇的面以满朝文武向皇上施压,这一刀子痕迹不大但伤口很深。 这下,皇上有心袒护皇贵妃都不能了。 “朱玉,拟旨,褫夺皇贵妃封号贬为才人,明日立即押送回宫,幽禁飞鸾宫!” 皇上皱着眉头看向太上皇,“父皇,您看这样处置……” “你问孤做什么?被人下毒的又不是孤!” 太上皇事不关己的一撩眼皮,然后伸手从桌上的果盘抓了一把瓜子。 皇上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又转向谢安漾和战云霆。 谢安漾和战云霆无比默契的仰起头,在皇上看过来之前,眼睛看向脑袋顶上的承重大梁。 皇上:“……” 这是不满意呗! “你们还想如何!”皇上一咬牙。 “杀人偿命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太上皇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等皇上看过来时,他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吸溜着喝茶。 皇上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想骂爹,又不敢…… “皇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皇贵妃慌了,一把拽住皇上的衣袖,紧张道:“我肚子里有皇上的骨肉,我不能死啊!” “哼,你下毒谋害的难道不是皇嗣?人家不光是皇嗣,还是平定边境战乱有功之臣,你肚子里这个……” 太上皇朝皇贵妃瞥一眼,冷笑:“生出来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看看晋王,大概就能知道你肚子里这个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 皇贵妃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转向皇上求助,却见皇上的脸色比她还难看。 “可翊王没死,他还活着呢!臣妾并没有杀了他啊!” 皇上一顿,像是被提醒一般,正要点头认同,却见太上皇眸光一凛。 “那要不要也给你尝尝那毒药,等你凉了再给你解毒?” 猛地一抬手将瓜子扔到了她脸上,“好家伙,你这胡搅蛮缠的本事比漾漾都厉害!” 谢安漾:“……” 你骂她就骂她,扯上我做什么? 皇贵妃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张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总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可不知为何,明明是辩解,却越说越糟糕。 太上皇这个疯老头有毒吧! 皇上也听得眼皮直跳,可太上皇的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若再迟疑,恐怕皇贵妃要被就地赐毒酒了。 “皇贵妃,谋害翊王,罪无可恕,褫夺封号,押送回宫幽禁飞鸾宫,任何人不得探望,待诞下皇嗣后即刻移交刑部!” 这一次,皇上没再征求太上皇的意见,也没再看战云霆和谢安漾。 都将人交到刑部了,不管是名声还是性命,都没给皇贵妃留余地。 “皇,皇上?” 皇贵妃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皇上,“你,这是要弃了臣妾?” 第150章 没那么简单 皇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自然不愿舍弃皇贵妃,可人证物证俱在,当着太上皇的面儿,他只能如此。 “你自作孽,怨不得别人,朱玉,带她下去。”皇上闭着眼睛一挥手。 “皇上!皇上,你不能……” “娘娘,您肚子里还有皇嗣,仔细着身子吧。” 朱玉上前,扶住了皇贵妃。 皇贵妃,哦不,现在她只是罪妇傅知宜,连个小小的才人都不是。 傅知宜楞了一下,眼底有不甘闪过,最终还是扶着朱玉站起身来。 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保命符,孩子出生之前,她就有机会。 眼看着傅知宜被带走,皇后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弧度,只是这得意尚未浮上嘴角,猛然感觉身侧一道寒凉的目光。 她一顿,转身便与谢安漾的视线碰在一处,不知为何,谢安漾那无害的笑容竟看得她莫名心虚。 丰元节,本是欢庆丰收,祭祀祖先的节日,文武百官集聚之际,皇上压下了傅知宜倒台的事。 傅知宜都倒台了,傅灿雪的死便更不值得一提。 傅灿雪是被傅知宜当棋子才勉强抬成嫡女,本身还是低贱的庶女,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加之如今傅相出使未归,丞相府也不过是派人来走个过场,人死了也就死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众人往回走,一路上,四喜和三宝兴高采烈,这就准备着回去庆祝一番。 “王妃,你说……” 三宝扭过头来,瞧见谢安漾一脸凝重,不由得一怔。 “王妃,你这般严肃,我瞧着害怕,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三宝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他这一句,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谢安漾蹙了蹙眉,看向战云霆。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结束得太过顺利,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嗯,的确没那么简单,其中很多事情落在傅知宜身上,并没有合理的解释,既然不合理,那便另有隐情。” 战云霆眉心一蹙,说着话抬起头来,正好与谢安漾的目光相碰,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疑。 翌日。 谢安漾是被清晨的号角声吵醒的。 这日后山小猎场开猎,所有人都可进山捕猎,其中还有争霸赛,头筹大多来自皇上藏宝阁之物,每年头筹一亮出,都让人眼中冒光,忍不住想要一拼。 晨猎太早,谢安漾不情愿的起床,她不喜欢被人伺候梳头洗脸,自己迷迷瞪瞪的坐在铜镜前,将一头乌黑秀发梳起高高的马尾辫。 洗漱完,三宝端着一套衣服狩猎穿的小骑装。 “王妃,你瞧,这是王爷专门为你挑的。” 说着,三宝将衣服送过来。 谢安漾扭头,看着三宝一件件展示。 一身鹿皮小骑装,打磨上色之后,比一般的牛皮轻便许多,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宽宽的蛇皮束带,腰间装饰一颗耀眼的红色宝石,人群中一眼望去,肯定是夺人眼球的样式。 一套下来,还没穿身上就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战云霆倒是很懂她的喜好。 “换上吧!” 谢安漾接过衣服。 三宝捧着衣服站在旁边,闲着没事做,便开始八卦。 “听说昨晚晋王在皇上营帐外跪了一宿,还要用皇上赐给他的特赦令救皇贵妃,结果……” “结果被骂了一顿,扔出去了?”谢安漾轻挑眉梢。 “你怎么知道!” 三宝一脸惊诧。 王妃的八卦消息向来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怎么能提前就知道了? 难不成,她在外面有了四宝五宝? 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呜呜呜,渣妃! 谢安漾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三宝心里掀起了巨浪,就觉得,这都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到。 “皇上若能救傅知宜,当时在营帐就做了,如今圣旨都下了,那就说明他救不了,这个时候再去找皇上,只会引得皇上将怒火往他身上撒,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这个晋王,从小被皇上和傅知宜宠着,多少有点地主家傻儿子的气质。 三宝一愣,他就没想到! 他盯着谢安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谢安漾一抬头,见三宝那夸张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相比晋王,我更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寒王和蔚王的情况。” 傅知宜倒台,晋王便失了一大半助力,如今看来,是无法与寒王相争了。 如今局面,倒向寒王,谢安漾很好奇他接下来要动哪一步棋。 一听让他八卦,三宝顿时来劲了,仿佛专业对了口,那叫一个兴奋。 “好嘞,交给奴才你就不用放心了!” 一边说着,将衣服放下,转身就往外走。 谢安漾楞了一下,随后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他到底是让自己放心还是别放心? 收拾好与众人汇合,无疑,谢安漾这一身又惊艳了众人。 “我就奇怪兄长之前一直说我穿这套不合适,原来竟然给漾姐姐留着呢!” 陆云鹿瞪大眼睛看着谢安漾,然后扭头给战云霆一个无比哀怨的眼神。 唉,嫁出去的兄长,泼出去的水,如今他眼里只有漾姐姐一个人! 哼,好气哟! 不行,得让漾姐姐眼里只有她才行! 你不疼我,我就抢你女人! 说着话,就见谢安漾去推轮椅,陆云鹿上前一把挽住谢安漾的手。 “漾姐姐,我要跟你组队打猎!” 话刚出口,谢安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营帐外传来顾星瞳的喊声。 “小胖鹿,跟我走啊,我带你去猎蜜兔,你的烧烤最爱!” “好!” 陆云鹿应声,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谢安漾:“???” 这只小胖鹿刚才说什么来着?要跟自己组队? 这一眨眼的功夫还没到,她就跑了? 谢安漾抽着嘴角看向战云霆,见他也是一脸凌乱。 这丫头这么容易就被拐跑了,可真是让人发愁。 众人出发,一路从后山口进山,刚到入口,便瞧一熟悉的人影挡在前面。 这虎背熊腰藏獒脸,不是蔚王又是谁! “都残废了,还敢进山,不知是狩猎还是给野兽当猎物!” 蔚王顶着一张比野兽还恐怖的脸,冷嘲出声。 谢安漾当即脸色一沉,手里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啪!” 一声鞭响,在众人耳边炸开。 蔚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肩膀突然一沉,紧接着撕裂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第151章 试试就逝世 “啊——” 惨叫声冲破喉咙,迅速在深林入口传开。 这一声惨叫比野兽都惊悚,吓得刚入林的人惊恐朝四处看。 今年的野兽这么凶猛吗? “谢安漾,你竟敢……你竟敢伤本王!” 蔚王捂着满是血的肩膀,眼眶充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敢不敢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又不是第一次揍你!” 谢安漾手中鞭子往回一收,明明需要昂起头看他,气势却高出一截。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家王爷即便受伤,也不是尔等刍狗能冒犯的,下次再敢满嘴喷粪,我就用这鞭子把你抽成肉馅喂狗!” 说完,她一甩手,鞭子上“咔咔咔”的弹出无数寒光闪烁的刀片。 蔚王的虎背熊腰一震,就感觉后脊梁阵阵发寒。 明明是个不入眼的瘦小丫头,可身上那股子气势仿佛带刺一般,愣是让他从心底生出了惧意! 论武功,他也不差,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女子生出惧意? “谢安漾,你不要以为太上皇给你撑腰你便可以肆意妄为,本王若要你的命……” “那你得先自己掂量掂量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战云霆的声音如同掺了冰碴子,擦过耳畔便让人禁不住一颤。 说着话,他驱动轮椅将谢安漾护在身边,抬头,眸色之中带着警告。 “就算没有太上皇撑腰,她身后还有整个翊王府,你若动她一根汗毛,本王不光会掀了你的蔚王府,还会连根拔了你的各路商链,不信,你尽管试试!” 他平静的说话,平静的看着蔚王,却让蔚王莫名的绷紧了神经。 试试? 试试就逝世! 这个疯子,向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只因为永州都督打陆云鹿的主意,被他率兵屠了整个都督府。 血染满门啊! 若非出征在即,满朝文武都要联名声讨了!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连皇上都对他生出了惧意,每每凯旋归朝,第一件事便是讨要虎符,生怕他杀心一起,顺便带兵造个反。 “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今还能猎来什么!” 蔚王朝谢安漾和战云霆瞪一眼,挎紧了长弓,率领狗队转身就走。 三宝缩在谢安漾身后,翻翻白眼,嘟哝道:“切!你这么健全,倒是猎一只黑熊瞎子让我们震惊一下,也不枉费你在那些狗身上倾注那么多心血!” 他不敢大声,就嘀咕,嘀咕完又觉得这样不痛快,抬头看看蔚王的狗队,蔫不出溜的掏出弹弓,朝最后一只大黄狗屁股发射出去。 就听“嗷”的一声惨叫,大黄狗生生尥了个蹶子,疯一样冲了出去。 它一冲,其他狗也跟着嗷呜的喊,一时间,狗队跟见了骨头似的往前冲。 蔚王一时间惊恐地瞪大眼睛,还不等他反应,牵在手里的领头狗也跟着跑起来,这一冲,险些将蔚王拽一个跟头, 一时间,蔚王被被狗拽着踉踉跄跄往前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狗给遛了呢! 谢安漾扭头,瞧着自己身边这傻缺一脸傲娇的挺起了鸡崽儿般的胸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说这货有点缺德,可不得不承认……干得漂亮! 众人进山。 四喜跟在战云霆身后,一脸兴奋跟楚绍道:“你不知道,昨晚王妃准备了好些东西,还有连王爷都未见过的工具,这次,可有得期盼了。” 说着话,他抱紧了随身携带的调料包裹。 楚绍一听也兴奋了。 他见过谢安漾骑射,反应迅速,出箭果断,精准度也不错,看来这次射猎能看到她一展雄风呢! 额……王爷说一展雄风这个词是形容男子的,可他就觉得用在王妃身上格外带劲儿。 晌午之前进入深林。 众人装备好,一脸期盼的看向谢安漾,就见她背上箭袋雄纠纠气昂昂的追着兔子就去了! 兔,兔子? 楚绍张大了嘴巴半晌没合上! 折腾这么半天,你就追兔子? 四喜也一脸凌乱,就觉得白瞎了这一路的兴奋。 就连战云霆也楞了一瞬,随即深眸之中漾开无边笑意。 昨晚,漾漾问他想吃什么,他回答的是她做的麻辣兔。 谢安漾也不是第一次丛林狩猎,可不得不说,不管是种类还是数量,古代的山林比现代更丰富。 谢安漾猎了个酣畅淋漓,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收了箭。 此刻,飞绝也回来了。 他们收获不小,山鸡,野兔,羚羊,独角鹿,黑斑猪……大大小小的猎物十几样,虽没有大型野兽,但每一样都是用来做烧烤的极品! 谢安漾看了一圈,转向战云霆。 “你的呢?” 出发之前,他说要将猎物当做礼物送给她的。 战云霆一摆手,四喜紧忙牵着马过来。 马背上的口袋一打开,谢安漾惊诧得瞪大眼睛。 白狐! 三只白狐,个子不大,通体洁白如雪,只留两只耳朵尖上一抹鲜艳的红色,再没有一丝杂色,毛皮触感轻柔软绵,一看就是极品啊! “绝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白狐!” 谢安漾一边摸着狐狸毛忍不住感叹。 “这叫火耳狐,颜色这么纯正的火耳狐,就连飞鸾宫也仅有一只而已呢!” 四喜连忙解释,说话间,伸手拎出一只来,道:“王妃您瞧,这火耳狐只碎了内脏,身上可没有丝毫伤痕!” 王爷说,要给王妃制一件狐皮斗篷,断不能出现任何破损的。 “你可喜欢?”他问。 “喜欢啊!这样的极品,谁不喜欢!” 谢安漾两眼放光的盯着那狐狸,柔软的毛皮简直让她爱不释手。 瞧谢安漾满眼喜欢的模样,战云霆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喜欢,就好。 回到火盛台,天已经黑了下来,篝火宴会要开始了。 各家将打到的猎物放置在前面各家前面的竹台上,品种多样,一眼望去,如丰收一般。 尤其寒王府这边,竟猎到了囚狼银虎这种大型野兽的,更是引来众人赞叹不已。 “翊王府入座!” 通传太监的一声唱喊,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往年,战云霆的猎物是最让人惊奇的,如今他坐在轮椅上还进山狩猎,怕是在逞强吧! 一时间,有人好奇,有人不屑,视线便都落在了翊王府这边。 第152章 闪瞎你们狗眼 众人眼看着飞绝从马背上卸下的猎物都是山鸡,野兔,羚羊这种小型猎物,有人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开始嘲笑了。 当然,其中嘴咧得最开的要数蔚王了。 他上前一步走到战云霆跟前,笑容得意放肆。 “哼,就这点小玩意,还不如我的狗队猎得大,好好在营帐待着不好吗?何必自取其辱……” 他的话还没说完,宴会入口再次传来公公的唱喊声。 “翊王府猎队入——” 众人猛地一转身,表情就僵住了。 好家伙——大象! “嘿,让一让,让一让!” 楚绍手里挥着根野鸡尾巴做成的鸡毛掸子,一边招呼,一边指挥着手下将装着大象的笼子往里面运。 众人惊诧的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头回听说火盛山还有大象! 铁笼车到了翊王府的位置停下来,原本宴会布置的位置还算宽敞,可这象爷一来,就显得拥挤了。 “蔚王殿下,麻烦您让让,挡我们光了!” 飞绝上前一步,朝蔚王摆摆手。 眼看着铁笼车到了跟前,蔚王赶紧往旁边一闪,然后一抬头瞧见里面那大家伙,顿时一副吃屎被噎住的表情。 “你们怎么可能……” “呼——” 他刚一张嘴,就见那象爷尾巴一甩,照着他门面就抽了过来! 蔚王一惊,紧忙闪身。 别看象爷身躯庞大,看起来笨重,那尾巴可灵敏着呢,这一尾巴抽过来,差一点就给蔚王盖脸上。 蔚王几乎是第一时间往后躲,勉强没被抽到,却狼狈至极。 他退了好几步勉强站住,正要发飙,就听“砰”的一声,象尾抽在铁笼上,生生给笼子抽得一晃! 这力量……刚才要没躲过去,脑袋不得给它抽掉了? “蔚王殿下,我们这象爷可还入得你的眼?” 谢安漾眉梢一挑,笑盈盈的看向蔚王。 蔚王脸都绿了。 何止入得了眼?这一抬头,眼睛都快装不下了! 瞧着蔚王这表情,谢安漾就觉得痛快了。 她也没想着听蔚王回答,问完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身后的大口袋里掏出了铁锅和烧烤架子! “翊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头回在猎宴晚会上自己带锅的。” “果然,翊王府里出来的人都有病。” 三宝听着众人议论,忍不住撇嘴。 “哼,没见过世面!等会儿有你们流口水的时候!” 谢安漾倒不理会众人,指挥着飞绝和楚绍支架子,放铜锅,准备配菜。 一说火锅烧烤,顾星瞳和顾锦色也跟了过来,带上他陪着陆云鹿猎到的蜜兔,一时间,翊王府的地界又扩展了好大一块。 开筵时辰到,璟昭王伴着太上皇从主营走来。 皇上有疾,今年的猎宴晚会便由璟昭王主持。 众人刚到,一眼就瞧见翊王府这一片出奇大的领域,不由得一愣,随即又瞧见众人围绕在中间的铜炉火锅,唇畔不由得勾起笑意。 往年,翊王府这边就跟阎罗地府一般,没人敢靠近,周边几家也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生怕挨得近了被战云霆一摆手扒拉掉脑袋,而如今…… 这翊王妃还真是处处让人惊喜! 太上皇也朝谢安漾的方向瞅一眼,炯炯有神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鸡贼之光。 嗯,这次的铜锅……挺大的! 皇上不在,便一切从简,璟昭王站在高台上大略发表了“感言”之后,接下来便是重头戏。 各家炉内点燃篝火,剥皮,割肉,架上烤架,猎宴晚会就开始了。 一沾上吃,谁也比不上翊王府这几位。 别人家的篝火刚点燃,翊王府这边烧烤架上的蜜兔已经开始滋滋冒油了,铜炉火锅也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一时间,香飘四溢,引得众人纷纷朝这边看。 “哎呀,真香啊!” “这是什么东西,竟有这样的香味!” “蜜兔?蜜兔怎么可能有这种味道!” 众人议论纷纷,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看着看着,口水就开始滋生了。 蔚王府的位置距离翊王府不远,此刻也闻到了香味。 蔚王扭头看着人家烧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蜜兔,他手里的野牛肉瞬间就如干柴一般,难以下咽了。 “好吃,这样烤起来皮真脆!” 陆云鹿一边啃着羊腿,含糊不清朝谢安漾说道。 “那是,这可是王妃秘制小料,不光皮脆,味道还独特!” 三宝扯着一条兔腿“咔嚓”就咬了下去。 旁边众人听着这脆生音儿,都忘了吃东西,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啃,那叫一个馋啊! 旁边周御史家的孩子都馋哭了。 “要我说,还是这铜锅涮肉最好吃!” 楚绍夹一筷子肉,扭头瞧谢安漾朝他瞪眼,紧忙赔笑,“配上王妃调制的酱料,给个媳妇都不换!” 众人:“……” 这半个月,你相看了十几个姑娘,今年再娶不上媳妇,你娘又要给你开瓢了! “还媳妇呢,你看看周边,难道没发现什么?”谢安漾没好气朝他翻个白眼。 各家位置本是提前分配好的,自行协调之后,也能调动。 这么一看,好像除了顾家挪到他们旁边,其他家也有调动,而且,看那几家的氛围…… 这是在说婚事啊? “这都是什么时候成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楚绍拿着羊腿,一脸惊诧的看看谢安漾又看看那些人,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他这一问,谢安漾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丰元节狩猎,是难得男女同聚的时候,火盛山多美的地方,尤其是后山,那可是恋爱圣地!” 她低头喝一口果酒,接着道:“别人眼睛在姑娘身上,一对一对的去有花有草的地方,再看看你,眼睛都在猎物身上,一队一队的专挑野兽出没的地方!人家忙活一天带个中意的姑娘回去准备婚事,你忙活一天带头大象回去准备伙食!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东瑞国情还算开放,一般情况下,嫁娶之前还会让男女相看一番,有个了解。 丰元节多好的机会啊! 明明出发前已经给楚绍提醒过了,他可倒好,看见猎物就跟见了亲娘似的,疯一样的撵上去,这人脑袋里装的是豆腐脑吧! 第153章 为口吃的打起来了 楚绍噎住,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那不是为了给咱翊王府争口气嘛……” 他一脸委屈的看向战云霆,却见战云霆一撇嘴。 “我翊王府什么时候到了靠这个才能争气的地步了?” “那……那怎么办啊!” 楚绍急的一跺脚,众人就觉得浑身抖了一抖。 这娘里娘气的动作,是跟三宝和四喜学的吧? “这不还有宴会嘛,等会儿你看上哪家姑娘,主动点!” 谢安漾恨铁不成钢的朝他翻了翻眼皮。 楚绍恍然醒悟过来,转身抓起刚烤好的羊腿就走。 众人:“……” 他这是要用羊腿讨好姑娘? 这货一旦反应过来,真吓人!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楚绍刚离开,身侧传来声音。 谢安漾和战云霆回头,便瞧于玩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三宝一喜,紧忙招呼于玩。 “师父,快来吃!” “先不急!” 于玩应声,目光朝旁边的烧烤架子和大铜锅看一眼,笑道:“如今看来,翊王府的猎物最大,赢得本次狩猎头筹,太上皇赏赐诸位殿前用膳。” 话音刚落,众人的表情瞬间就垮了。 赏赐? 老头子怕是要抢吃的! 须臾。 翊王府众人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之下,抬着烧烤架子,端着铜炉火锅就奔太上皇的御殿去了。 陆云鹿是第一次跟太上皇一起吃饭,还有点紧张。 说起来,除了上次谢安漾被傅灿雪揭发下毒时她给太上皇报信,还没真正跟他说过话呢。 之前在灵光寺总听太后骂太上皇不是个东西,就觉得那老头挺凶恶的,后来还听三宝说那祖宗一不高兴就拿着粪叉子砍刀什么的追杀漾姐姐。 这么凶残的一个人,万一嫌她吃得多,一怒之下要烤了她怎么办? 这老爷子可是把杀手当菜种呢! 光想着就紧张。 一炷香后。 “太上皇,怎么不讲理呢!那是我烤的兔肉,你不准吃!” 陆云鹿死死拽住太上皇的袖子,那表情,太上皇敢咬她的兔腿,她就敢上去咬太上皇! “嘿,你这个小丫头,刚才你还吃了孤的鸡翅膀呢!你给我吐出来!” 太上皇也不甘示弱,一把拽住陆云鹿的辫子。 一个太上皇,一个翊王府的小郡主,为口吃的打起来了! 谢安漾被他俩夹在中间,眼皮直颤。 好家伙! 这可是在高台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家眷的面又拽衣服又揪头发的,酒品这么差,就不要在外面喝酒了! “她喝大了就这样?”谢安漾扭头看向战云霆。 战云霆也一脸凌乱,他也是头一次见陆云鹿喝大啊! “四喜,将云鹿带回去。”他吩咐道。 “是!” 四喜紧忙过去拉人,却被陆云鹿一把甩开! “不,不回去!他得赔我的兔腿!” “不赔!都吃没了,拿什么赔!……呐,这个赔给你吧,” 太上皇似乎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令牌,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东西可是宝贝,漾漾那小兔崽子跟我要我都没给!” 谢安漾:“……” 你要说悄悄话好歹背着我点啊,我可就在你跟前呢! …… 最后,陆云鹿是被四喜和飞绝扶回去的。 谢安漾和战云霆对视一眼,忍不住深深叹一口气。 真为这丫头以后的相公愁得慌! “这里太聒噪了,我们去走走吧?” 谢安漾看向战云霆。 火盛山的空气很好,尤其是晚上,夜风带着一股软绵的柔和,扑面而来的感觉特别舒服。 战云霆点点头,想了想,道:“我们去后山吧。” 谢安漾一愣。 后山? 这个时候,去后山? 疑惑刚起,一低头便瞧见战云霆那墨眸如渊之中的氤氲深意,心尖猛地一晃。 这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吗?这样看人是会出事的! “你不是说,后山很漂亮吗,我们应该去的。”战云霆缓缓开口。 谢安漾楞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跟楚绍说后山是恋爱圣地…… 这个人可真是……让人险些把持不住啊! “好。” 谢安漾低着头应一声,推起轮椅朝后山走去。 天色渐渐转凉,夜开始他的天下,一层雾气如薄纱一般铺散在天地之间,皎洁的月光渗透过来,如同轻绸缎纱缠舞与天地之间,美轮美奂。 月光之下的后山,更添了一层缥缈仙气,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只剩一片宁静。 谢安漾推着轮椅,顺着流淌的山泉往前,夜风吹来,拂面的轻柔触感说不出的舒服。 “后山的确很美。”战云霆悠悠开口。 “晚上景色更好。” 谢安漾低头看他,点点头,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夜黑风高的,也是杀手喜欢出没的时候。”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呵,没想到,连你都发现了!” 谢安漾猛地一转身,就见擎冽一身骚气的红色从旁边的大树后转了出来。 谢安漾:“???” 我真没发现你! “你来做什么?” 谢安漾瞬间警惕起来,说着话,手腕一转,鞭子就到了她手里。 “你这反应,还真是让人伤心。” 擎冽眯起眼睛,视线自战云霆身上划过,朝谢安漾挑了挑眉,“这一次,可是他请我来的!” 请? 谢安漾一顿,疑惑地看向战云霆。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要说就赶紧说。” 战云霆冷冷开口,说话间将谢安漾拉到身边,眼神警告的看向擎冽。 再敢打漾漾的主意,掀了你黄泉阁! 瞧着战云霆这般紧张,擎冽不由得勾起唇角。 纠缠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战云霆对一个人这般在意。 女人……呵呵,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有趣。 “你要的消息,已经查清楚了!” 擎冽收回视线,将一个小竹筒扔给战云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还有……” 他的视线在谢安漾身上划过,唇角一扬。 “这个女人,我迟早要带走。” “滚!” 战云霆面色一凛,紧接着抬手一空掌拍出去。 打没打着擎冽不知道,但这一掌出去,对面好几棵碗口粗的树“咔嚓”一下就断了。 谢安漾瞧着战云霆盯着那几棵断掉的树半晌,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你答应了擎冽什么?” 第154章 一身正气 “答应他三个月后决斗。” 战云霆凝视着擎冽消失的方向,片刻,似乎确定了他离开,这才转过脸来,继续道:“我让他调查最近一年时间,金不二和黄泉阁的往来。” 谢安漾猛然一愣。 “那个道士?” “嗯。” 战云霆点点头,回答道:“金不二入邪道,以活人炼药,而最近出现的讹童也是以活人炼化而成,其中必有联系。” 说着话,打开擎冽送来的竹筒,里面是一张纸条。 “金不二果然去过幽冥山,除此之外,他还去过花俏村。” 战云霆看完,将纸条递给谢安漾,月色之下,脸色更添了一层幽沉。 谢安漾惊诧地接过纸条,看完,眉心蹙起。 “那日从花俏村逃走的,是金不二?” 战云霆凝蹙眉心思量片刻,却摇摇头。 “炼尸坑中的确有金不二的痕迹,但真正用炼尸坑炼制讹童的另有其人,其中关联还要再查证。” 谢安漾点点头,想了想,道:“我想见见这个金不二。” 这个人,可是战云霆体内毒药的制造者。 战云霆知道她在想什么,更见识过她的审讯手段,如果是她,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好,但要千万小心,金不二这个人,很危险。” “我有分寸。” 谢安漾抿了抿唇角。 此刻一阵风吹来,略显微凉,夜已经深了。 “我们回去吧。” 战云霆抓过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转手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宽大的斗篷一直垂到谢安漾脚踝,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谢安漾感受到他的余温,竟有种说不上来的舒畅。 不是说舞刀弄枪的男人身上都是汗臭吗?可他身上的味道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偏偏这味道让她莫名的喜欢。 果然,颜既是一切~ 两人离开,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一个人——璟昭王。 月影之下,璟昭王远远盯着谢安漾和战云霆离开的方向,好半天才转身离开。 …… 两人从后山回来,三宝和四喜紧忙迎了过来。 “王爷,王妃,晋王来了。” 晋王? 谢安漾眉梢一挑,便知道他来的目的。 “去看看吧。” 她应一声,推上战云霆往营帐走去。 营帐内。 晋王已经喝了三壶茶,肺叶子都快飘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就听外面传来通报。 王爷和王妃回来了。 晋王一听,紧忙扔下杯盏站起身来。 “你们怎么才回来!” 他从没像现在这般希望见到谢安漾和战云霆,说着话冲到跟前,“我……” “你若是为了你母妃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请吧!” 谢安漾都没让他说完,直接朝门口一伸手。 晋王:“……” 他巴巴等了一个时辰,就等来这么一句? “你提条件,只要你们放过母妃,任何条件我都答应!”晋王咬着牙开口。 谢安漾抬头,朱唇一碰,吐出三个字:“你去死。” 晋王一愣,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你这不是没得商量了嘛!” “本来就没得商量!” 谢安漾冷哼一声,推着战云霆到软塌边上。 晋王一哽,正要说话,就见谢安漾拿起他刚才用的茶壶,掀开盖子闻了闻,皱起眉头。 “这陈茶不是让扔了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说完,嫌弃的将茶壶放在一边。 晋王一愣:“???” 不要的陈茶? 他可咕咚咕咚的喝了三壶呢! 晋王恶狠狠的看向四喜,却见那狗奴才蔫不出溜的躲在了谢安漾和战云霆后面! 哼,如今是来求人的,不跟他计较,这笔账给他记着! “马球,我若赢了,轮椅我不要了,你们放过母妃!”晋王攥紧了拳头。 “呵!你还是省省吧!我们又不是菩萨,有了死一次的经历,是不可能原谅的。”谢安漾朝他冷哼一声。 说着话,战云霆又泡了一壶凤羽茶。 晋王闻到飘香的凤羽茶味,暗自吞了口口水,明明喝了那么多,竟又有点馋了。 他盯着战云霆手里的茶,那意思,也想来一杯。 战云霆瞧见他的眼神了,可一转手,就将杯子放在了谢安漾手里。 “暖暖手。”战云霆声音轻柔道。 晋王嘴角抽了一下。 这阎王什么时候伺候人伺候得这么溜了? “天色不早了,晋王殿下若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不留你睡觉了,请吧。” 谢安漾喝着茶又要撵人。 晋王:“……” 这女人一张嘴真能给人把天灵盖都点了! “我外祖父很快就回来了,父皇不可能不顾虑他,我劝你不要把路走得太死!”晋王咬着牙说道。 说起来,傅相也是三代元老的人物,众人口中的文武全才,当年还陪原主太上皇上阵杀敌击退北罗大军,如今年岁大了才放了兵权。 这次西丘出使,便是傅相率领使臣前去谈判,真真是资质和能力集一身的人物。 除此之外,傅相还是皇上的亲娘舅,不管是身份还是资历,皇上做事都要瞄他一眼,只要有他在,傅知宜的事就有转机。 谢安漾听着晋王的警告,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路死不死的,没走怎么知道?更何况,傅相又如何?我没杀人没放火,更没给皇嗣下毒,难不成他还能凭空杀了我?” 说完,低头抿一口茶。 晋王被噎了一句,脸色微微泛白。 “你总有犯错的时候!” 别让我揪住你的辫子,否则,脑袋给你拽掉! 谢安漾撩起眼皮看他,黑亮眼眸之中笑意就更浓了。 “犯错自然会,但人得有脑子不是?作死的大错我定不会犯,小错嘛,你都说了我是仗着太上皇给我撑腰的,那我还至于紧张吗?” 说完,她扭头看向战云霆。 两人相视一笑,就觉得有人给撑腰可牛批了! 晋王:“……” 给他整没词了呢! 他张张嘴,半晌憋出一句,“你总得怕点什么吧!” 这女人,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整个一缩进壳里的王八啊! 谢安漾眉梢一挑,放下杯盏站起身来,伸手朝自己身上一指。 “看见我这一身正气了吗?就算遇见鬼也吓它一跳,我凭什么要怕!” 老娘手上沾的都是救人的血,阎王都拿不住! 第155章 被人护着,真好 三宝四喜站在旁边,嘴角狠狠一抽。 要说自家王妃这脸皮是真厚啊! 还一身正气呢,你干过什么缺德事自己没点数吗? 不过,除了脸皮厚这一点,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挺精准,的确,鬼见了她都得吓一跳! 晋王气得都不行了,一张脸憋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安漾看着他跺脚,忍不住感叹一句,“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母子的,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皇上还护着你们,这是真爱啊!” “你……什么意思?”晋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都不明白?你真是个棒槌!” 谢安漾伸手捻起点心碟子里的糕点,道:“皇后和你母妃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将你母妃一举扳倒,你说,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晋王没明白,眉心皱起一个疙瘩正要问,就见对面的三宝把手架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斩草除根?” 晋王浑身一都,惊恐的瞪大眼睛,“我母妃身后还有整个丞相府,皇后怎么敢!” “你觉得她不敢?” 谢安漾一挑眉,晋王又噎住了。 皇后的确敢。 “这个时候,皇上封闭飞鸾宫,幽禁你母妃,看起来是惩治,实际上难道不是在保护她?” 说着话,她抬起头来,目光在晋王脸上扫过,眼睛一眯。 “至于你,没有你母妃作妖,单凭你这脑子,翻不上天去,所以,皇上才没有连带你一起惩治。” 从这个角度来说,皇上的确是个为子嗣考虑的好父亲,只可惜,他的慈爱对自家翊王从来没有过。 晋王瞪着眼珠子又憋住了,半晌,一撅屁股往软榻上一坐。 “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挖苦我!但凡有点人性的,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安慰我!” 说着话,他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地灌了两口。 不得不说,这茶真香啊! 谢安漾看着他这撒泼耍赖的作风,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你娘下毒害我男人,我凭什么要安慰你!是你缺心眼还是我傻疯了?” 说着话,手腕一转,鞭子就从异象空间调出,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动作做得隐蔽,没有人发现。 晋王听到“咔啦咔啦”的金属声,一抬头就瞧见谢安漾的鞭子在动,吓得浑身肌肉一哆嗦,起身就往外走。 “哼!咱们马场上见!本王一定让你们输得下跪磕头!” 这话是一边跑一边说的,话音落地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安漾冷哼一声,收起了鞭子,转过身,正瞧战云霆抬头盯着她。 “你可想好了?”战云霆开口。 一边说着话,双手摸着轮椅的扶手搓了搓。 虽说是冰冷的铁块,可这是漾漾以挨揍的代价给他赢回来的,总还是有不舍的。 “你若喜欢,日后我再送你其他的,这玩意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不吉利。” 谢安漾抿着唇角,走到他身侧蹲下身来,眼睛注视着他那修长的双腿。 这么漂亮的一双腿,不能走路多可惜! 翌日,马球场。 今年皇上身体不适,并未参加马球赛,只让璟昭王拿了几样宝贝作为头彩。 马球分为单人,双人和组队,往年但凡有战云霆参加的,不管是单人,双人还是组队,头彩都是翊王府的。 而如今,他明显不能参战,头彩的争议便出现了。 头一战为单人赛,顾星瞳以一招侧回杆碾压对手,夺得单人头彩,一时间,顾家战队呼声骤然强烈起来。 “今日黑袍竟然没来,本以为能在马球场跟她对战一场呢!” 顾星瞳转身回望四周,没见到那一身黑色长袍,略显失望。 “黑袍公子来了,这头彩就不是你的了!” 陆云鹿在旁边说道。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玩着顾星瞳的奖品,喃喃道:“这红貂斗篷倒是不错的,皇上这次还挺大方。” 顾星瞳扭头看了一眼,摆摆手。 “这玩意我可不稀罕,送你吧!” 陆云鹿一愣,眼中闪过亮光。 “真给我?” “嗯,给你呗,反正我也不能穿。” 斗篷上坠着两排彩色的小珠子,一看就是女人穿的东西,老娘岁数大了,穿不得这俏丽的花色,姐姐又嫌这样式太繁琐,这么一想,就只能给她了。 嗯,只能给她…… “接下来,双人赛,你做好准备了吗?” 陆云鹿抱着斗篷,从红色貂毛中探出头来看他。 兄长今年双腿不便,双人赛便是顾锦色和顾星瞳代表翊王府出战。 就算是顾星瞳和锦色姐姐,她还是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晋王身边能出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加上晋王,全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顾星瞳得意地看向陆云鹿,却见她情绪不高的低下了头,“小胖鹿,怎么了?” “没什么,你尽力吧。” 陆云鹿沉沉的叹一口气。 他还不知道漾姐姐进了晋王的战队,这场双人赛下来,兄长的轮椅怕是要不保了。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还没开始怎么你就觉得我要输?今儿小爷非得让你瞧瞧什么叫大杀四方。” 说着话,顾星瞳一脸兴奋的朝翊王府的方向跑去。 刚到跟前,瞧见桌上摆放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顾星瞳突然间有些感动。 “翊王兄,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这葡萄……” “葡萄是给漾漾准备的。” 战云霆幽幽开口,然后生怕他吃似的,将整盘葡萄拿到了自己跟前。 这是北罗的葡萄,好不容易才带过来的,漾漾喜欢吃。 顾星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咧咧嘴,随即朝四处看一圈,一脸疑惑。 “说起来,王妃呢?从刚才单人赛就没见到她。” “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战云霆慢条斯理的回一句。 嗯,一会儿不光见到,还要对打呢! “哦,那其他人呢?”顾星瞳又问。 这么一看,除了谢安漾,就连三宝四喜和飞绝也不在跟前。 “你往那儿看。” 陆云鹿过来,伸手朝观战台一指。 “嘿,押得多赢得多,买定离手啊!” “晋王对战顾家姐弟,头彩落谁家,马上揭晓!” 三宝站在高台上,一边收钱一边指挥,咧着大嘴都快到耳朵根了。 顾星瞳嘴角一抽。 好家伙,比赛还没开始,他赌局先上了。 旁边四喜也帮着收钱记录,飞绝就抱着剑高冷得在旁边护着钱箱,分工还挺合理! “我去看看!” 顾星瞳朝高台走去。 第156章 我会为你负责的 顾锦色顾星瞳姐弟两人联合拿下去年的彩头,呼声正盛,而晋王那边除了晋王自己,另一个人并没有公布,一时间,众人对这个神秘人充满了好奇。 也正是因为好奇,三宝这赌局就显得更刺激了,一时间,众人纷纷掏钱参加。 “三宝,你押了多少银子?” 这时,楚绍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脸兴奋的问三宝。 三宝瞅瞅众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押了二百两,晋王赢。” 作为一个内部人员,哥已经给你指了明路了。 然而,楚绍一听就急眼了。 “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 楚绍瞪着眼珠子,扭头看着堵盘上的银两,大手一挥,一张银票掏了出来。 “给我记,全部押翊王府赢!” 就是这么刚! “你这人……” 三宝瞪眼,正想劝,这时又有人来下注,紧忙收回嘴边的话。 一炷香后,比赛开始。 顾星瞳和顾锦色先入场,迎来一片叫好声,紧接着晋王入场,他的水平也就一般,但人家身份在那儿,也有不少人叫好。 最后,谢安漾戴着面具,披着一身黑色长袍出现时,整个马球场突然间安静了,随后便是一阵爆炸式的惊叹! 竟然是黑袍公子! 原本还有人惋惜她的身份没资格参加国宴,不想,竟是以晋王府门客的身份参加的。 这回可有的看了! “嘿,黑袍公子出战,这次翊王府可遇上劲敌了。” “不好说,黑袍虽然强,可晋王的水平……” 就……一般。 一时间,议论声气,三宝这边的热度又涨了一波。 顾星瞳一看到谢安漾就兴奋了,球杆一挥,朝她大声喊道:“黑袍,来单挑啊!”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顾锦色一脑盖。 双人对战赛,你们单挑,我和晋王给你们牵马? “呛——” 锣声一响,四匹马疯一样冲了出来。 顾星瞳对黑袍公子有执念,一上场就追着她打。 谢安漾被追着心烦,想一球杆敲他脑壳上。 同样想敲他的还有顾锦色,这货疯狗一样往前冲,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这不,刚开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家已经进了两个球。 场上气氛紧张,场内几个人却各怀心思。 打了几个回合之后,顾锦色瞧着黑袍公子这动作和眼神,总觉得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直到她看到战云霆身边的座位是空的。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这场比赛,得配合好。 结果,整个场上,只有顾星瞳一人为了翊王府的荣誉而战。 整场跑下来,顾星瞳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最气人的是,比赛还输了! 每场都输两个球,不多不少,就两个球。 “这种结果,似乎在哪里见过……” 之前看过顾星瞳和谢安漾对战的人忍不住嘟哝出声。 顾星瞳气得捶地,正要找黑袍单挑,一扭头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就剩个情绪激动的晋王跟他一样捶地。 “赢了……哈哈哈……赢了……本王赢了……” 晋王笑得眼圈通红,跟个傻子似的。 众人瞧着晋王这模样,忍不住咧嘴,这是被翊王府压得多惨?好不容易赢了,还疯了。 这边谢安漾快速换好衣服回到翊王府的位置。 “三宝,怎么样了?”她扭头看向三宝。 三宝抬头,满脸兴奋的朝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嗯,不错!” 谢安漾点点头,这才回到座位上。 “漾姐姐!” 陆云鹿见谢安漾一脸不在乎,顿时不高兴的嘟起嘴。 她还是让翊王府输了。 就觉得……你是我的家人啊,怎么能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人呢! “兄长,你看漾姐姐……” “漾漾,过来吃葡萄。” 战云霆朝谢安漾招招手,顺手将陆云鹿抱在怀里的水果盘拿到了谢安漾跟前。 陆云鹿:“???” 兄长,你变了…… 感觉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撅着嘴想跟顾星瞳吐槽,一扭头,就见顾星瞳红着眼珠子捂着脑袋就回来了。 “你不是打球吗……” 陆云鹿惊诧地瞪大眼睛。 马球也开始往脑袋上飞了? “哼,都是我姐拉着,要不然我非得跟黑袍单挑一场不可!” 顾星瞳愤愤开口,刚说话见顾锦色眸光一凛,紧忙捂着脑袋躲到了别处。 “翊王兄,我们输了。” 顾锦色淡淡开口,说话的功夫,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 只看她的样子,明明是个居家的小姑娘,可一上马,那动作,身姿,反应,整个皇都除了她,无人能出其右。 “嗯,坐下休息吧。” 战云霆淡淡应一声,并没有解释。 谢安漾不客气的抱着果盘吃葡萄,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马球持续了一整天,天黑之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刚一散场,晋王就来了,带着两个人傻呵呵的把轮椅搬走了。 晋王刚走,飞绝就带着两个侍卫抬来了藤椅。 战云霆略显忧郁的看向谢安漾,就见谢安漾大手一挥。 “没事,我会为你负责的。” 战云霆当即眉梢一扬。 她说负责,这还忧郁什么? 翊王府营帐。 “漾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晋王赢啊!”陆云鹿还是不明白。 谢安漾捻着杯盏,手指一翘,指着满床的银子,道:“三十万两呢!你干啥一天能挣三十万两啊!” 输赢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赌局。 她安排三宝设赌局,找托儿,同时刻意隐瞒了自己出场的消息,在顾星瞳夺得个人头彩时,将翊王府的呼声抬到最高,给接下来的双人赛营造足够的热度,然后……来个大反转! 真是一场完美的赌局啊~ “你也不怕黑袍公子暴露时,被全城的高门贵胄追杀?”陆云鹿扶额。 她似乎能预想到以后被人堵门的场景了。 “那有什么,以后黑袍公子不出现不就好了?” 谢安漾无所谓的喝一口茶。 这场赌局,每个人投注的上限是二百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对于那些高门贵胄来说,还抵不上一次玩乐,可集齐的这三十万两银子,却是那些灾民过冬的关键。 她也不想干这缺德事儿啊,谁叫她穷呢! 功德印强制她揽了灾民的事儿,总不能半路扔下不管了吧。 “可你的赌注是兄长的轮椅,如今输了,他怎么办?”陆云鹿看向战云霆,有点心疼他。 娶了这么个倒霉媳妇,造孽啊! 谢安漾闻言眉梢一挑,转身,拉住战云霆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搭,然后小腰一挺就将人扶了起来。 “来,给她走两步~” 第157章 他能走了 起身的瞬间战云霆也愣住了,本以为谢安漾说的背着他是玩笑,没想到她这小身板竟真的一下子将他拽了起来。 相比之下,四喜可真是个弱鸡。 眼看着战云霆在谢安漾的搀扶下缓缓迈出了一步,陆云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惊又喜。 “兄长,你能走路了!你真能走路了!” 惊呼瞬间,她上前,伸手摸摸战云霆的腿,一脸兴奋的看向谢安漾。 “漾姐姐,是肉的,真腿!” 众人:“……” 这丫头在想啥? 谢安漾扶着战云霆坐下,朝陆云鹿挑了挑眉,“我厉害吧?咱有腿为啥要坐轮椅!” “嗯嗯嗯,漾姐姐好厉害!” 陆云鹿盯着战云霆的腿,忍不住又伸手戳了两下,嗯,真腿,是真的! “可是兄长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可是天天都去看望兄长,竟没有丝毫察觉。 “这两个月,天天磁疗加针灸,他再不好,我这个大夫得多废物?” 谢安漾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即正色叮嘱道:“不过,你可得把住了嘴,暂时不能宣扬。” “嗯嗯,放心吧,我嘴巴严的很!” 陆云鹿紧忙点点头,还要再问,却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哎呀,你们别拦我,让我进去!” 是顾星瞳,听声音还挺着急。 战云霆摆摆手,侍卫刚一松手,顾星瞳就冲了进来。 “黑袍!” 他几步跨到谢安漾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就是黑袍?你怎么能是黑袍呢!” 虽说知道黑袍是个女的,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谢安漾啊! 她被太上皇追着揍的时候马都上不去,怎么能是黑袍呢! 陆云鹿一愣,紧忙朝谢安漾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猜出来的。” 这时,顾锦色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视线同样落在谢安漾身上,道:“别糊弄我家傻子了。” 谢安漾一耸肩膀,给了顾星瞳一个肯定的眼神。 顾星瞳僵愣片刻,突然吼道:“跟我决斗吧!” 说着话就要往外走,不想,一回身就见楚绍瞪着眼珠子冲了进来。 “你先跟我决斗吧!” 说着话人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摆好了架势,“王妃,你也太不厚道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娶媳妇的本钱都输光了!” 谢安漾嘴角一抽。 “谁跟你是兄弟!” 娘的,姐姐是女的,青春无敌美少女! “那好歹也是自己人吧!你就不能吱一声?”楚绍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不带这么坑自己人的! 看看三宝,四喜和飞绝都赚的钱袋鼓鼓的,只有他连鞋底都输了! 眼瞧着楚绍这硬汉委屈的模样,谢安漾就觉得眼皮突突的跳,真是没眼看。 “你还不服气呢!巴巴跟在王爷身边,你就没看见王爷都买的晋王赢?你是不是傻!”她没好气的甩给他一个白眼。 身边的人,除了他全都买的晋王赢,四喜也给他提醒了,可架不住你憨呀! 楚绍一下子憋住,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王爷自暴自弃呢!谁想到这里面这么多弯弯绕呢! “那……” 他瞪着眼睛,一扭头瞥向三宝,“你小子赢了那么多,借我二百两!” 三宝只当没听见,当即朝谢安漾一转身,“王妃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瓜子!” 问完也不等谢安漾答应,转身就那么走了! 三宝可是个把钱镶在肾上的主儿,借钱给人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众人:“……” …… 大家散了,飞绝送来刑部的案审记录。 如战云霆所说,这个人狡猾又危险,除了用毒刁钻,反应还格外迅速,如泥鳅一般见缝就钻,一般的审讯手段对他作用不大,刑部众人审了一天都没审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翌日。 火盛山临时搭建的囚牢营帐内,金不二双手双脚被绑在木桩上,但并没有受刑,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之前在皇上的营帐中,谢安漾见过金不二,当时人多也没抬注意他,就觉得是个个子不高,又瘦又小猴儿一样的人,如今正面一看…… 好家伙,这不土行孙嘛! 小小个人顶着个大脑袋,五官丑到一起了,看一眼都得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哎呀,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拿钱做事,其他的真不知道啊!” 土行孙,不,金不二见到谢安漾来,只当她是个小姑娘,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安漾眯着眼睛不看他,只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跟主审官说的那些,我没兴趣,不如,我们聊点别的?比如……毒?” 金不二抬头,瞧着谢安漾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忍不住嗤笑出声。 “毒?一个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毒!” 谢安漾还没生气,三宝先瞪眼了。 他伸出食指,娘里娘气的朝金不二一指,“真是狗眼看人低,我们王妃连疟疾都治得,就你这毒又有什么厉害!” 金不二楞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 “治病和毒可不一样,不要以为……” “一样不一样的,并不重要的,如今重要的是……你想死还是想活?就算非你亲自下手,可你的毒险些要了一个边关大捷凯旋而归的皇子性命,满朝文武也不会给你留活路。” “那你又如何能让我活?” 金不二面上不屑,可在听到谢安漾的话后,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戴罪立功。” 谢安漾倚着审讯桌,往后靠了靠,“你若将紫川妖的解药拿出来,也算是你大功一件,届时我自有办法放你一条生路。” 不知为何,向来警惕心极强的金不二,此刻竟相信谢安漾的说的话,他眼中迅速闪过光芒,可也只是一瞬间,表情又颓了。 “解药我怕是给不了,因为这毒根本没有能彻底清除的解毒药,只能依靠续命丸蓄养人命。” 那药是他在碧云观的禁药室里偷的,古书中记载也只有续命丸的配置方法,彻底解,不可能。 没有解药? 谢安漾不由得一愣,有续命丸却无解毒药……这就不对了! “皇贵妃当初买药,是指定跟你要这种毒?”她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她一个深宫的女人从哪里知道这种东西!”金不二哼了一声。 谢安漾眉心一蹙,所以说,当初傅知宜是想控制住战云霆,让他为晋王所用,而并非要他的命? 第158章 给你下毒怎么了 说起来,如今战云霆体内尚未清除干净的是一种破坏细胞活性的慢性毒,这毒是长时间存在的,当时化验结果是两种毒融合发生催化反应,这才让战云霆断了气。 这么解释,之前的疑点就解开了。 谢安漾忍着扎眼的难受,视线落在金不二脸上,伸手。 “剩下的紫川妖,给我。” 金不二一愣,摇头。 “已经没有了,收了银子,所有的药都卖给那皇贵妃了。” 谢安漾眼睛一眯,冷笑出声。 “你这种人,惜命的很,凡事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你敢站出来指认皇贵妃就肯定留着底。” “哎呀,真没了,他们不是都搜了我身嘛……”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安漾手腕一转,指间多了一枚寒光闪烁的银针。 “你用活人炼毒,知道痛感最强烈的穴位,能承受几针,就看你……” “给给给!我给!” 金不二当时就怂了,见谢安漾收起银针,眼珠子一转,道:“你背过脸去。” 谢安漾眸光一闪却没跟他计较,转过身去,听得金不二一声“好了”,再转回身,只见他吊着的手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小药瓶。 明明双手双脚被吊着,他从哪里拿出来的? 疑惑在脑子里闪过,谢安漾也没深究,伸手拿了过来。 红色小瓶里是两颗红色的小药丸,微暗的赤色,仿佛黄泉路上的彼岸之景,一看就是剧毒。 “你确定,这玩意儿真没解药?” 谢安漾拿起一颗小药丸,眯着眼睛看向金不二。 “真没有,有的话我早就用来跟你们做交易了,何苦还……呜……”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谢安漾一抬手,直接将药丸塞他嘴里了! 金不二僵住,紧接着“呸呸呸”往外吐,然而,药已经顺着喉咙,进去了!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以后你若乖乖听我的话,续命丸也给你。”谢安漾笑得一脸无害。 “你!” 金不二瞪着眼珠子,气急败坏,“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狡诈!” 许你给我家王爷下毒,就不许我给你下?” 谢安漾一撇嘴,白眼翻到天上,“你跟我家王爷比起来算个鸡儿啊!这还便宜你了呢!” 金不二噎得脸都黑了。 向来都是他一张嘴皮子给人说晕乎,不成想今儿遇上个带刺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卖药的啊……”金不二哭丧着脸。 这玩意一入口,这辈子就被拴住了! 且不说紫川妖是无解的,那续命丸也有限啊,这不是直接给了他死期? 这女人太缺德了! 谢安漾瞧着金不二哭丧着一张脸,不屑的嗤笑一声。 “还以为你多厉害,这么点毒性,至于哭吗!” 关键,本来就长得丑,这一哭,都给人看yue了。 “无解啊!这毒是解不了的!”金不二拧着眉头,嚎叫。 他偷偷研究了二十年的毒,到现在拿着古籍连续命丸都研制不出来,他都没办法,恐怕天下也没有能解毒的办法啊! “无解?” 谢安漾听他着话就笑了,“我家王爷体内的紫川妖已经解了啊!” 一个月前,她又给战云霆进行了一次手术,其中一种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而刚才拿到毒药时,谢安漾暗自将药送到异象空间,化验结果显示,清除的毒素就是紫川妖。 “什么?解了?” 金不二眼珠子一下瞪大,“谁解的?” 谢安漾眉梢一挑,伸手朝自己指了指。 “长这么大一对狗眼,瞧不见站在你面前光芒万丈的我吗!” 旁边三宝飞绝几个人:“……” 王妃这是又要起飞? “你?” 金不二那对狗眼盯在谢安漾身上,明显不相信。 “否则,我家王爷是如何活过来的?” 谢安漾眉梢扬起得意,见金不二似乎相信了,道:“所以说嘛,你要听话,待办成了姑奶奶的事儿,说不定一高兴就给你解了这毒呢!” 金不二顿时眼珠子一转,“办事?你让我干嘛?” “让你办的事儿很多,你先表个态,要不要跟着我……” “姑奶奶,您吩咐!” 金不二这声“姑奶奶”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嗯,懂事儿!”谢安漾满意地点点头。 虽说这人长得难看,可人家识时务啊! “接下来,你再回答我问题之前要明白一件事——你的话是真是假,关系着你是死是活。” 谢安漾挑眉看他,只一瞬紧忙又收回了目光。 不行,太丑了,眼睛疼。 金不二连连应声,“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花俏村的炼尸坑是你弄出来的?”谢安漾直奔主题。 金不二楞了一下,摇摇头。 “我只是奉命提供阵法布置,什么都没做啊!” 以谢安漾的脾性,若他回答是,联想着杀害那几个孩子,估计谢安漾能劈了他。 谢安漾也没追究细节,紧接着问:“你受谁的命令?” 这样说来,皇贵妃并非他背后之人,果然事情是有内情的。 可金不二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会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银子到手我干活便是。”他回答道。 “你,给你传信的人又是谁?”谢安漾紧接着又问。 “我也没有见过。” 金不二皱起眉头,想了想,又道:“但我听传话之人提及那位时的神态语气,想来应该也是皇宫里地位尊贵之人。” 皇宫里地位尊贵之人? 谢安漾首先便想到了皇后。 如果是皇后,折腾一场,扳倒了皇贵妃,暗中利用完金不二后杀人灭口的确是很轻合理的。 可……整件事情串起来,又觉得少点什么。 回去路上。 飞绝跟在谢安漾身后,拧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你觉得金不二的回答,有几分真?” “对于我们有用的信息,差不多都是真的。”谢安漾回答。 “都是真的?” 飞绝眸光一闪,显然不相信,“那人狡猾的很,他的话可不能全信!” “他回答时,我一直盯着他,而一个人的微表情会出卖他的想法。” 谢安漾停下,视线在飞绝脸上凝滞,道:“就比如你现在想的是,四喜怎么还没回来,别是遇上猛兽了吧!” “这你也知道?”飞绝惊了! 却见谢安漾一挑眉。 “我刚才听见你问守卫的!” 飞绝:“……” 第159章 给他学个猫叫 翊王府营帐。 谢安漾和战云霆坐在软塌两侧,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今日审问金不二的结果。 听到谢安漾将毒药塞进金不二嘴里,战云霆眼皮不受控制的一颤。 虽说早已经习惯这丫头的做事风格,可把毒药塞金不二嘴里这一招,他的确没想到。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损是损了点,却有效。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谢安漾昂着头求表扬。 战云霆抿唇轻笑,大掌落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嗯,漾漾聪明,刑部那帮人都不及。” 谢安漾被他撸得飘乎乎的,差点给他学个猫叫。 “从事情走向来看,金不二口中那人若是皇后,合情合理,但以皇后的角度来说,应该不会。” 战云霆将徐满茶的杯盏往谢安漾跟前推了推。 谢安漾顿了一下,收敛心绪,正色得点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太子卧病多年,皇后为了给太子祈福,一直吃斋,她不可能允许以活人炼尸这么阴损的事情出现在她身边,可若不是她,这条线索我就想不通了。” 说着话,她伸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拍,“唉,头痛!” 明明就差一点了,可这一点却打成了结,怎么都找不到通顺的那个点,真是憋得人抓心挠肺的。 她拍脑门那一下声音挺大,战云霆愣了瞬间,将她的手抓过来。 “想不通就别想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本就不是一时能理清楚的,何必跟自己较劲。” 说着话,他的手落在谢安漾的太阳穴上,力道轻缓的揉着。 指腹传来的暖意很舒服,谢安漾的眼神变得迷离。 她半眯着眸子,看着眼前如仙如幻的这张脸,也不知哪根筋答错了,竟伸出手一把捧在了他脸上。 真好看……这么好看的脸,就让人想犯个罪…… 战云霆一愣,抬头,两人目光触碰,刹那间似有电流连接,滋滋的电芒之中,两张脸微妙的靠近了些…… 气息越发靠近,融合在一起,一时间,帐内温度暧昧得升了起来。 “王爷,王……” 就在这时,三宝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踉跄几步,猛然一抬头。 空气忽然间僵住—— 凝滞了两秒钟后,三宝突然间眼珠子一翻,双手往前一伸。 “哎呀,怎么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边说着,转身,摸索着往外走。 装瞎吧,装残疾总比被王爷打成残疾的好! 谢安漾和战云霆:“……” 间歇性眼瞎? 这货怕不是傻的吧! 谢安漾没好气的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朝三宝扔过去。 三宝听到动静,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完蛋,装不下去了! 他一转身,扑通跪在了地上。 “奴才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三宝哭唧唧。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进来啊,都是飞绝说情况紧急,趁他不注意一脚给踹了进来! 战云霆不动声色,心里又给三宝记上一笔。 这玩意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关键时刻破坏气氛次次都是他! 迟早要揍这个没眼力见的奴才一顿才能泄愤! 谢安漾瞧着三宝这怂样,嘴角抽了一下,没好气问道:“什么事儿?” 三宝这才想起了正事,鼻子一抽,紧忙正色道:“王妃不好了,金不二逃了!” “两队铁甲军看守,怎么会逃呢?”谢安漾眉心一蹙。 虽说她的本意也是要放走金不二的,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啊! 莫不是有人知道她见过金不二,想陷害她? 战云霆也皱起眉头。 两人正想着,就听三宝开了腔。 “是遁地。” 三宝不敢卖关子,紧忙说道:“晚上侍卫进去送饭,就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一直通到营帐外的树林,人就是从坑里逃出去的。” 谢安漾一愣,紧接着“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去!真是个土行孙啊!” 遁地这个绝招都会! 厉害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飞绝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宝扭头,哀怨得瞪了飞绝一眼。 哼,天杀的坑货! 刚才那一脚迟早跟你算账! 飞绝故意忽略三宝的眼神,看向战云霆和谢安漾,就见谢安漾无所谓的摆摆手。 “不咱们该管的事儿,洗洗睡吧!” 说完,坐回软塌。 “王妃不是还有事要金不二去办?”飞绝不解。 谢安漾低头抿一口茶,唇角扬起,“我的事儿不着急,总得给人家考虑生死的时间啊,放心吧,他惜命的很,会回来的。” 是夜。 太上皇营帐。 老头子刚练完功,活动开了筋骨,全身气血畅快,就想跟人切磋一番。 “太上皇,晋王求见。”于玩进来通报。 太上皇喝茶的动作一滞,眉头下意识蹙起。 晋王因为他母妃成为众矢之的,这个时候不好好在自己营帐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心里嫌弃,可太上皇还是朝于玩摆了摆手。 “让他进来。” 参见皇祖父!”晋王上前行礼。 “起来。” 太上皇摆摆手,“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晋王闻言,脸上笑意绽开。 “此次前来火盛山,旅途困顿,孙儿担心皇祖父身体劳累,特送来一件稀罕物,希望能解皇祖父疲乏。” 说着话,他朝外面一摆手,两个侍卫抬着轮椅就进了营帐。 太上皇瞧见那轮椅,嘴角就抽了一下。 这玩意,不是他家那漏风的大裤衩子赢走的那个吗?怎么又跑到晋王手里了? “这东西,是特意送给孤的?”太上皇扯着嘴角问。 晋王瞧太上皇表情微妙,还以为是被自己感动的,紧忙点头。 “正是,这椅子可不是普通物件可比。” 说着话,晋王走近太上皇跟前,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兴高采烈的介绍。 “您坐在上面可以不用人推,按这个,可以控制方向,这个,是控制行走速度的,还有……” “还有这个,可以控制变形!” 太上皇直接拿过晋王手里的遥控器,往下一按。 眼看着轮椅“咔咔咔”的改变形态,晋王惊呆了! 太上皇眯着眼睛看向晋王。 “是不是很好奇,孤怎么会知道?” 第160章 派上大用场了 晋王还没反应过来,僵硬地点点头,就见太上皇眼珠子一瞪。 “这特么是老子做的!你拿老子的东西来卖乖,你咋不上天呢!” 晋王一愣,看看太上皇再看看那轮椅,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哈? 太上皇做的? 太上皇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厉害的物件! 不是,这东西是太上皇做的送给了翊王?然后他又费尽心思,还赔出去四象物赢过来送给太上皇? 老天啊,来道雷劈死我吧! 不,来道雷都劈死,同归于尽吧! 太上皇盯着晋王不断变化的表情,忽然间想起什么,眼珠子一瞪。 “你怕不是又去翊王府抢的吧?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刚安生两天又作妖,我看你是皮痒了!” 说完,转手抄起桌子底下的棍子就要打。 晋王也不知道太上皇桌子底下为什么藏着棍子,眼看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转身撒腿就跑。 “哎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晋王一边捂着脑袋跑,一边解释:“是赢的,我从谢安漾手里赢来的!” 什么? 从谢安漾手里赢来的? 那小崽子竟然把他的东西给输了! 好!生!气! 一定得揍点什么才行! 太上皇怒气喷涌,追着晋王的脚步都要起飞了。 夜色正浓,众人收拾好就准备睡觉了,突然间一阵鬼哭狼嚎从太上皇营帐中传来。 各家营帐相隔不远,听得这凄惨的嚎叫声纷纷起身。 嚎叫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晋王被人用轮椅推出了太上皇的营帐。 众人:“……” 还得说晋王有先见之明啊,这不,刚赢来的轮椅这就派上大用场了! 谢安漾更是眼皮一阵颤,晋王这作死小能手可真是作出花了! 叹口气就准备回去,转身的功夫却瞧见灵韵公主,哦,应该叫甄橙,此刻正坐在太上皇营帐不远处的草坪上喝酒。 谢安漾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夜黑风高的,一个人喝闷酒?” 谢安漾走过去,径自坐在了甄橙旁边,“不是告诉过你,打疫苗期间不能喝酒。” “果酒。” 甄橙将手里的酒壶朝她扬了扬。 的确是果酒,酒精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这酒喝得看起来有点闷啊,有烦心事?” 谢安漾低头,视线落在她绑着纱布的胳膊上,道:“三日的观察期已经结束了,你这情况感染病毒的风险很小的,你手臂上的疤……” “有你和谢院长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 话说一半,她仰头喝下一口酒,却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她不想说,谢安漾也不多问,伸手从她旁边拿过一壶酒,陪着喝,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拿着这一壶是原浆。 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无所谓的话题,谢安漾感觉到甄橙并不是原本印象中的老顽固,而是如今太上皇和大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让她不得不绷紧神经过日子。 聊过之后才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甄橙和谢安漾还挺像的,比如,对待男人的问题上。 “我跟你说,对男人就不能惯着,你得作,让他有危机感,否则,他得了便不再珍惜,你看那么多悲苦怨妇都是这么来的。” 甄橙说着话一抬手,跟谢安漾碰了一下酒壶。 谢安漾眼皮一颤,差点怀疑她是同乡人了! 这观念,早了不知道几千年! 她眉梢舒展,仰头闷一口,想了想,问:“你觉得翊王也是你说的那样?” 甄橙动作顿了顿,嘴角一撇。 “我又没跟他好过,哪里会知道?不过,男人都差不多,你瞧我皇外祖,后宫独我皇外祖母一人,任谁都说他是个感情圣人,可这圣人还不是被我皇外祖母赶出去了?” 长辈的感情她不做评判,可单讨论男女感情,太上皇的确不着调,换做是她,赶出去都是轻的! 谢安漾嘴角打了个哆嗦,突然就有点同情老爷子了。 平白就替人家背了个“渣男”的标签,这招谁惹谁了?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夜深,酒也喝完了,两人晕晕乎乎的起身道别。 别说,这果酒度数虽然不高,可喝多了还是上头。 翊王府营帐。 谢安漾晃晃悠悠进来时,战云霆已经休息了,但桌上的烛灯却给她留着。 两人虽住一个营帐,却是分开睡的,战云霆身体不便,睡在床上,谢安漾则睡在软塌上。 谢安漾如今迷迷糊糊的,就觉得眼前那张大床是自己的,径自走了过去。 战云霆听到动静,侧身坐起来,烛光之下,就见谢安漾咧着嘴角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漾漾……” 他喊了一声。 谢安漾没回答,到跟前往床上一扑,紧接着一滚就到了战云霆身边。 战云霆:“……” 他低头,见谢安漾脸色微红,呼吸也略显紧促,这症状,怕不是发热了。 他紧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谁知手刚碰到她的皮肤就被抓住。 “你……你先脱衣服……” 谢安漾含糊不清,说着话一伸手,将战云霆的衣服拽开了领子。 战云霆一愣,此刻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漾漾,你喝醉了。”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没有!” 谢安漾晃了晃脑袋。 “就跟甄橙喝了点果酒,那玩意儿怎么还能喝醉!” 说着话,双手一伸,拽着战云霆的脖子凑了上去。 醉眼朦胧之中,她看到了一张倾世男颜。 “真……好看啊!” 她双手捧住那张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嘴里还嘟哝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战云霆被她盯得心间荡漾。 他知道自己长相出众,却从不觉得相貌对于人有多重要,如今看来……他似乎得重新重视起这张脸了! “漾……” “别说话!” 话还没说,谢安漾就直接打断了。 她捧着他的脸看得陶醉,一本正经警告道:“你再说话我就堵上你的嘴!” 这“凶狠”的模样,让战云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又略显无奈。 “漾漾,你该……唔……” 后面的话,在谢安漾一仰头凑上去的时候,堵回了嘴里。 第161章 给太上皇下毒 这一瞬间,战云霆脑袋都是空白的。 唇间软糯的触碰,让他不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准备迎合,可她却在这时离开了。 “都说了……再说话,就堵你的嘴……”她含糊不清的道。 战云霆盯着她的嘴唇,双手不由自主的攥住床单,此刻脑子里还是刚才贴近时的画面。 就在他愣神时,就见谢安漾又凑了过来。 “现在,该你亲我了!” 说着,她凑上前,仰着头闭上眼睛等亲。 战云霆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这是……喝醉了跟他玩儿亲亲? 眼看着谢安漾一脸期待的撅起嘴,战云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更何况眼前女子还是心中所想! “漾漾,我可没醉……” 说着话,他缓缓迎过去。 眼看着两人呼吸就要交织在一起,却见那丫头脑袋一歪,倒进了他怀里。 “漾漾?”战云霆愣住。 谢安漾没回答,可均匀的呼吸声却传了出来。 她竟然在这关键时刻睡着了! 战云霆盯着她,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翌日清晨。 谢安漾伴着营帐外的马儿嘶鸣声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梦里那张倾世男颜,不由得一愣。 他们怎么睡在一起的? 不是,确切的说,她什么时候爬进战云霆的被窝的? 不光钻了被窝,如今,她还趴在他胸前搂着他的脖子呢! 昨晚,他们就这么睡了一夜? 谢安漾一脑袋浆糊的偏过头,视线落在战云霆脸上。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好看啊! 这睫毛,这鼻子,这嘴……嘴? 谢安漾突然间僵了一下,紧接着脑袋嗡的一下,昨晚的画面就涌了进来。 我去—— 她竟然撒酒疯跟战云霆玩儿亲亲! 这还能不能活了! 她正崩溃着,就见战云霆被窗外的阳光刺激得皱了皱眉头。 这一皱眉,惊得谢安漾蹭的一下从床上蹿了下去,撒丫子就跑。 “漾漾,你去哪里?” 战云霆睁开眼睛就见谢安漾逃命似的往外跑,紧忙叫住她。 然而,这种时候哪里还能叫得住? “天快黑了,我去太上皇那里吃个早饭!” 谢安漾一路邪风的冲出去,声音都跟不上她。 四喜刚准备进来伺候就听到谢安漾那句四六不着的话,凌乱地抬头看看天。 这不是早晨吗? 怔愣片刻往里走,四喜忍不住嘟哝,“王妃这是睡迷糊……” 一抬头,就见战云霆嘴角挂着笑,柔和的如阳光般的笑! 四喜顿时觉得浑身一冷,这俩人都魔障了吧! 寒王营帐。 寒王和蔚王就辽州赈灾之事已经商议了半个时辰。 “四哥,银子的事情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会准备好。” 蔚王壕气地一摆手,“你只管做你的,等着这次赈灾办完回朝,定能赢得朝臣的拥护!” “这都是你的功劳。” 寒王身上在蔚王肩膀上拍了拍。 “四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自然要支持你,如今晋王对咱们已经不算威胁,理应乘胜追击才是。” 蔚王皱着眉头,一脸认真,这表情在他那张脸上,显得更加凶恶了。 寒王眼神一晃,问:“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晋王先前去找太上皇求情,特意送了炙烤黄金鹿,这个时候若太上皇出了意外……岂不是一举两得?” 晋王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不行,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 “你就放心吧,就算危险,暴露的也是晋王,而且,昨晚那么多人见他被太上皇打一顿轰出来,这种情况下对太上皇动手,合情合理啊!” 蔚王都兴奋了。 寒王看着他,眉心紧锁,可也知道,蔚王一旦做了决定便拦不住。 更何况,这件事他本也不打算拦着。 傍晚,夕阳尚未西落,谢安漾便朝着砍刀就冲进了寒王营帐。 “咔!” 一刀下去,寒王和蔚王议事的桌子都给劈了! “谢安漾,你疯了吗!这可是寒王营帐!” 蔚王瞪大眼珠子,一边说着话就要喊人,可一扭头,却见院子里的侍卫都被隐蝠打趴下了。 “你可别乱来!” “乱来?有你们乱吗?” 谢安漾冷笑一声,紧接着手腕一转,长刀便落在了蔚王脚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王见她真要杀人,紧忙上前阻拦。 谢安漾昂着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忍不住冷笑出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寒王就别跟我装傻了,哼,给太上皇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敢拿出来,看来最近是太惯着你们了!” 说着话,谢安漾扬手一砍刀就落了下来。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蔚王想躲开却没来得及,只觉浑身“嗖”的一冷,鞋尖竟被谢安漾砍掉了一块! “啊——” 蔚王惊呼一声,扑通就坐在了地上。 寒王也吓了一跳,紧忙上前,就见蔚王的大母脚趾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也幸亏蔚王反应迅速,这要是慢一步,脚指头都没了。 谢安漾这回真不是开玩笑的! “你凭什么说是我下毒!” 蔚王捂着脚指头怒吼,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说漏了嘴,紧忙往回找补,“我们可从未给太上皇送过吃食!” “呵,是吗?” 谢安漾抬手将砍刀收回来,视线在寒王和蔚王脸上扫过,忍不住冷笑出声。 “那可真是对不住,我找错人了。” “你!你找错人就砍我!你疯了吗!” 蔚王捂着露出来的脚指头,气得满脸通红。 谢安漾不以为意地睨着他们,道:“我既然来了,就顺嘴告诉你们,太上皇听说皇后喜欢鹿肉,便将炙烤黄金鹿赐给了皇后……” “你说什么!” 寒王眸光一凛,扔下蔚王,“蹭”的站起身来。 “寒王殿下怎么急了?我可没说毒在炙烤黄金鹿上,更何况那炙烤黄金鹿是晋王送的,就算出事,我也应该找他才是!对不对呀,蔚王殿下?” 谢安漾看着两人,笑得一脸无害。 栽赃嫁祸这种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蔚王被憋得白了脸,一时间不只该作何应答。 寒王暗自给属下使了个眼色,属下会意紧忙离开前去皇后营帐。 “不用这么紧张,太上皇赏赐给皇后的是另一份鹿肉,没毒。” 谢安漾转身坐在帐内唯一留下的椅子上,唇角勾起,“不过,我一生气就把毒下在了蔚王的狗身上……” 第162章 太上皇出事了 “你说什么?” 蔚王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瞬间又绷紧了神经。 “我这毒是最新研制的,通过皮肤可以进入血液,只需两个时辰,双手便会布满血泡,届时血泡一破,这手就会腐烂化脓,最终被腐蚀成枯骨……我是一个时辰前给你那条花斑狗下的毒,也不知道你摸没摸它……” 蔚王脑袋“嗡”的一下! 怎么可能不摸! 他每日起床首先就是逗狗,尤其是黑大王死后,那条花斑狗就成了他的新宠,晚上都要抱着睡的! 一个时辰……那他现在不就已经中毒了? 不,不对! 他到现在还没有长血泡的迹象,定是这狡猾的女人在唬他! “哼,你少在这里唬人,你说下毒我就真的……”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用力攥一下拳头,看看有没有关节紧绷的疼痛感。”谢安漾眼睛一眯。 蔚王闻言,想都没想,用力一攥,别说,还真紧绷得胀痛! “谢安漾,把解药给我!”他瞪着眼睛,朝谢安漾一伸手。 “解药我有,却不是平白给你的,想要啊,银子拿来!” 谢安漾坐在椅子上一抬脚,翘起了二郎腿。 “你,你给我下毒,还管我要银子?”蔚王简直惊呆了。 从未见听说过这种道理! “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谢安漾不屑的一撇嘴,“炼毒我不得花钱啊?多刁钻的毒啊,好不容易炼成了,结果用在你身上,你不付账我不亏了?” 蔚王一愣,就觉得……她这话竟然有道理! “不是,我求着你给我下下毒了?”蔚王突然间醒过味来。 好家伙,差点让她给绕进去,这女人太邪乎了! “呵,别一副受害的样子,你不委屈,要不然,我将你下在炙烤黄金鹿上的催魂草提炼出来再给你下一遍?” “你!” 蔚王被噎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人家把“催魂草”都说出来了,纵然她没有证据,这事儿也没有否认的余地了。 “你要多少银子?”他最终一咬牙。 “一万两!” 谢安漾张口就来。 蔚王一口气冲上来,差点给呛死。 “你怎么不去抢呢!” “你以为我这是干嘛呢!”谢安漾眉梢一挑。 蔚王:“……” 这女人不干土匪真是屈才了! 他气得心口噔噔噔的跳,天灵盖直突突,可又有什么办法? 自从知道自己中了毒,手上的紧绷感就越发的强烈了。 两个时辰,眨眼就到! “给给给!” 蔚王从腰间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往谢安漾手里一塞,同时朝她一伸手。 “解药,给我!” 谢安漾拿着银票细细检查一便,还对着光照了照,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 “不用我给,你回去用番泻叶煮水,浓浓的喝上两碗,明天就好了。” 呃,确切来说,应该是窜一晚上稀,明早毒就解了。 “什么?!说得那么厉害,就这个?”蔚王下巴都快惊掉了! 合着,就让他拉肚子! “不行,你把银票还给我!” 说着话,蔚王上前就要抢,却被谢安漾一砍刀打了回去。 到手的银子还能还给他? 想啥呢! “我要不说你不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嘛!再说了,这一万两赔的是我那毒药的钱,这解毒的法子算是我白送的,说起来,你还赚了呢!” 谢安漾甩给蔚王一个白眼。 这人,怎么不知好赖呢! 蔚王:“……” 还能这么算? 他经商多年,跟人做了不知多少单生意,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算法! 从结果上来看,很明显自己被坑了,可从理论上竟无法反驳! 就像吞进了一只苍蝇卡在喉咙里,不愿吞下去又吐不出来,真真是憋得难受。 谢安漾将银票稳妥的放好,转向寒王和蔚王。 “这次,算是给你们提个醒,下次再有这歪心思……” 她手里的砍刀一扬,“它可不是钱能摆平的!” 不得不说,蔚王虽然长得难看,可做事的确缜密。 谢安漾除了察觉到晋王送过去的炙烤黄金鹿有问题,手里也并没有其他证据,若真闹出来,最终也是晋王背锅。 想着晋王送这么好的烤鹿肉过去,也是为了讨好太上皇,这要给他平白安个谋害太上皇的罪名,她还有点不忍心。 虽说最近一段时间,晋王这小作精没少上蹿下跳,可倒霉也挺倒霉的,以至于谢安漾都有点同情他。 再说寒王和蔚王,两人到底是王爷,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指认他们,更何况,太上皇也并没有中毒,谢安漾就只能给他们下个毒痛快痛快了。 如今这笔账算是讨回来了,谢安漾收了砍刀就准备回去。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三宝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冲进来,一边跑,扯着嗓子喊。 “太上皇出事了!” “你说什么?” 谢安漾眸光一凛,上前一把拽住三宝,“怎么回事!” “太上皇出事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皇上和皇后都去了太上皇的营帐,你快过去吧!” 三宝红着眼圈,都快哭出来了。 一听皇上和皇后都过去了,谢安漾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她猛地转身,恶狠狠的朝寒王和晋王瞪一眼。 “你们最好祈祷太上皇没事,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也不等寒王和蔚王说话,转身急匆匆跟三宝离开。 营帐内,寒王和蔚王大眼瞪小眼,随即,蔚王回过神来,憋着劲儿朝谢安漾离开的方向喊一声。 “你不是把炙烤黄金鹿拦下来了吗!” 除了下毒,他什么都没干! …… 太上皇营帐。 谢安漾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除了皇上和皇后在正堂坐着,外面跪了一屋子,有皇子皇孙,也有文武官员,一个个面色紧张的低着头。 “太上皇——” 谢安漾一声惊呼,众人的视线瞬间凝聚到她身上。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皇上先皱起眉头,朝谢安漾呵斥道:“还不退下!” 谢安漾皱眉,这意思,不让她进去啊! 当着文武群臣,她又不能硬往里冲,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本宫倒觉得,翊王妃应该进去瞧瞧。”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转身,就见大长公主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皇长姐。” 皇上脸色微沉,可还得起身迎接,“谢院长已经在诊治了,翊王妃年纪尚轻,进去怕也是无用。” “翊王妃曾将翊王自鬼门关救回,说明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更何况,她与太上皇相处时间最长,对太上皇的身体更了解,如何会无用?”大长公主开口。 大长公主是太上皇唯一的直系血亲,这种时候,没有人比她更有话语权,皇上也不行。 皇上一噎,扭头朝谢安漾瞪着眼睛警告,“切勿给谢院长添乱。” 谢安漾没心思理会他,紧忙抬脚往里走。 内账。 谢安漾进去时,里面只有于玩和躺在床上的太上皇。 于玩见谢安漾来,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 “王妃,你可来了,太上皇怕是不行了!哇——” 第163章 缺德,还得是老头子 见于玩这反应,谢安漾心中当下“咯噔”一下,快步上前,伸手捏住太上皇的手腕。 脉象紊乱,气息虚弱…… 怎么会突然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谢安漾脸色低沉。 去找寒王和蔚王算账之前,她分明已经检查过所有送过来的吃食,不会有问题的! “我,我也不知道!” 于玩抽了抽鼻子,道:“傍晚太上皇布阵练功,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我紧忙进去瞧,就见太上皇躺在阵中,已经晕过去了,人到现在还没醒,这可怎么办呐!” 方才谢孟已经来过了,诊断完后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见他脸色阴沉,于玩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于玩,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谢安漾面色一沉,停顿瞬间,又叮嘱一句,“若有人硬闯,便跟大长公主求助。” “是!” 于玩到底是能撑住事儿的,当即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起身往外走。 谢安漾扶起太上皇,同时伸手抚上功德印就准备将他带到空间手术室做详细检查,谁料这时一只大手“啪”的一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去——” 她猛地一哆嗦,本能反应抓起那手就要往回撅,可力道刚出来又是一僵——老头子? “爷爷,你醒了?” 谢安漾一把抓住太上皇的手,眼眶微红。 从小到大,她也不是没见过爷爷受伤,可晕过去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他的脉象…… “漾漾……” 太上皇唇瓣轻启,呼出两个虚弱的字。 谢安漾紧忙凑过去。 “爷爷,我在这里,你说!” “……我饿了……给我拿肉……” 谢安漾:“???”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醒来竟然是这句话! 眼见老头子一脸“虚弱”的要肉吃,谢安漾嘴角抖了抖,转手拿过桌上的点心。 “只有这个,你先垫一口。” 说着话,伸手将太上皇扶起来。 “呼……” 太上皇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瞥一眼,嫌弃道:“肉,我要吃红烧肉!” 谢安漾:“……” 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处境了? 外面跪着的满朝文武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你先跟我去手术室做个检查!” 谢安漾没好气,说话间就要拽着太上皇进入空间手术室,却被他一把拉住。 “检什么查!不就是气血逆行嘛,我自己调息调息就得了,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晕这么长时间?” 谢安漾没好气朝他瞪眼,却见太上皇一摆手。 “好不容易被人乘虚而入,我不抓住机会装个病危怎么把深处的大鱼钓上来!” 谢安漾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 呵,你可真是厉害了! “行了,先别废话,我要吃肉,你快去做。”太上皇催促道。 于玩那个傻货,就知道哭,不知道给他拿点东西吃! 谢安漾盯着太上皇,明明一分钟前还奄奄一息,这一眨眼的功夫…… 别说红烧肉了,你就给他一头活猪他都能追着啃! “现在没有红烧肉,就这个,爱吃不吃!” 谢安漾将点心放在太上皇跟前,侧身坐在旁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太上皇很有骨气的别过脸准备抗争,不料这时,“咕噜”一声,肚子先抗争了! 打脸不要太快! 谢安漾嘴角一抖,又将点心盘往他跟前推了推。 太上皇:“……” 他转过脸,盯了那盘点心片刻,本想再抗争一下,奈何肚子不干,叫唤的声音更大了。 最终,太上皇愤愤的拿起一块糕点。 一口气吃了两块,太上皇肚子里有食儿了,这才开口。 “今日我入阵行罡,正在关键时,有人闯了进来……” “你的麒麟卫呢!”谢安漾眉头一皱。 太上皇的麒麟卫人数不多,却都是精英中的高手,武功皆在皇羽侍卫之上,即便是黄泉阁的杀手遇上麒麟卫也得退回去。 尤其是麒麟卫首领无为,曾跟随原主太上皇上战场,以一人之力破两千敌军,当时血满战甲,却没有一滴是他的。 皇上不知有多羡慕太上皇这个强硬的护身符,奈何,麒麟卫是死卫,只听太上皇调遣。 有麒麟卫在,太上皇不应该受伤,更何况,这老爷子虽然平常做事不着调,可干起架来就跟个藏獒似的,猛的一批,她还没见过有杀手在他这里讨到便宜的。 “我今晚行的是迷踪阵,麒麟卫都被我挡在外面了,就连无为都没有突破进来……” 太上皇无比懊恼的一拍床沿,“唉,大意了!” 谢安漾眸光一凛。 “这么说,袭击你的人和你一样,是玄士?” 太上皇拧着眉心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修为还不低。” 太上皇行的万象迷踪阵是玄门最高阵法之一,那人能避开麒麟卫突破迷踪阵,自然不是普通的玄士,而且自从刚才对阵来看,那人的修为并不比太上皇差多少。 谢安漾闻言脸色更加低沉了,不知为何,心跳有些不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袭击你的人,有什么特征?”谢安漾攥紧拳头。 太上皇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身高和你男人差不多,一脑袋卷毛跟个泰迪似的,长相嘛……” “你看到他长相了?”谢安漾眸光一闪。 “油灯亮着呢,我又不瞎!”太上皇没好气翻个白眼。 谢安漾嘴角一颤。 她的意思是,那人竟然没有任何遮掩? 太上皇想了想,转身去拿笔,“说不清楚,我还是给你画下来吧!” 说完,谢安漾就见他有模有样的提笔,然后一本正经的画了个丁老头。 谢安漾:“……” 这缺德了老头子还能不能行了! “刺客!你那刺客就长这样?”谢安漾一拍桌子,指着那丁老头咆哮。 “神似!你懂什么叫神似嘛!” 太上皇一把抢过来,指着丁老头的脸道,“看见没,眉心痣,这是重点,你都不用知道他长什么样,看见这个就能锁定是谁!” 谢安漾嘴角颤了颤,虽说这老头不着调,可不得不承认,他倒是会抓重点。 刺客这眉心痣的确够有代表性的。 谢安漾无奈,沉沉叹一口气,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第164章 做戏得真 “装死呗!” 太上皇低头吸溜一口茶,咂么咂么,道:“既然是来袭击我的,那我就得死一死了,要不然他们也不好进行下一步。” 这话倒是那么回事。 “你装死,别人或许能相信,谢孟可没那么好骗。”谢安漾提醒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谢孟的眼睛比她更毒,即便太上皇封住穴道表现出死人一般的症状,平时也瞒不过谢孟。 她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可太上皇却毫不在意的一摆手。 “他你就不用管了,那老瘪犊子不会多管闲事的。” 谢安漾想了想,也没再多说,视线凝在太上皇脸上,问道:“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做戏,假哭,你擅长吧?让他们相信就行!” 太上皇吞下嘴里的点心,毫不犹豫的回答。 谢安漾嘴角一咧,就觉得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原来,她在爷爷眼里就这么作啊? “行吧,你自己小心点。” 谢安漾叹一口气,顺带将太上皇跟前的点心和茶水端走。 嗯,做戏得做足。 “嘿,你个小瘪犊子!” 太上皇没好气骂一句,左右吃得差不多了,便顺势躺了回去,在谢安漾临出去之前,又叮嘱一句。 “别忘了给我做红烧肉!” 谢安漾:“……” 蔚王那毒要是下在红烧肉里,这老头绝对中招! 谢安漾在门口停留了三秒钟,随后一掀门帘,走了出去。 “太上皇如……” 皇上正要问,抬头看见谢安漾红着眼圈泪珠子打转的模样,后面半句话就咽了回去。 看她这表情,那老不死的怕是要不行啊! 众人随着抬头,同样瞧着谢安漾这表情,顿时跟着变了脸。 大长公主也不平静了,上前一步到谢安漾跟前。 “太上皇什么情况?” “我,我没办法……”谢安漾抽噎道。 “你也没有办法?” 大长公主拧起眉头,说话间,转向旁边的于玩,“谢院长怎么说?” “谢院长只说情况不妙,给太上皇施完针后便和高太医去药房商议救治方法,其他什么都没说。” 于玩是真哭了,泪眼朦胧的看向谢安漾。 “王妃,咱们藏药室那么多神药仙草,你只说用哪个,我都给你偷出来,呜呜呜……太上皇可不能死啊……” 说完,双手捂住脸,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 不得不说,她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可……你现在这个音量,太上皇刚好能听到啊,亲! “他的伤势太重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翊王到——”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喊通报声音。 谢安漾一扭头,就见几个侍卫抬着战云霆走了进来。 战云霆坐在藤椅上,阳光之下,他仿佛神只一般披着万丈光芒,一时间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再往后看,这万丈光芒之后,便是坐在轮椅上,被太上皇揍成伤残的晋王。 “王爷——” 谢安漾一声娇呼,几步扑到战云霆跟前,“太上皇——太上皇他不成了——呜呜呜——” 她拽着战云霆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战云霆刚开始楞了一下,紧接着低头瞧谢安漾那哭相,嘴角不着痕迹的抖了抖。 “漾漾不哭。” 他伸手帮谢安漾擦“眼泪”,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伤心,我陪你,我们们为太上皇守三年的孝。” 众人:“???” 这就让你一句话说死了? 人还有气呢! 谢安漾也哽了一下,差点让口水呛住,正翻白眼,就听有人喊一声。 “谢院长来了!” 众人转身,就见谢孟一如既往的沉着一张死神般的脸走了进来。 “谢院长,父皇究竟如何?”大长公主迎了上去。 谢孟停住脚步,抬头,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在谢安漾身上停留了一瞬后又转开。 “情况不太好,该准备的就去准备吧。” 众人一凛,这是……准备后事? 谢孟没理会众人,抬脚往里走。 谢安漾盯着谢孟,在他经过时,她闻到谢孟拎着的药箱里传来微弱的肉香…… 那味道被草药掩盖着,一般人闻不到,可谢安漾那鼻子比狗都灵,不光闻到骨肉香,还知道那是炙烤黄金鹿的香味! 这老头……这张嘴简直了! 到底还是要吃上那炙烤黄金鹿啊! 当时谢安漾发现晋王送来的炙烤黄金鹿有问题时,太上皇还不舍得扔呢。 不光不扔,甚至还打算继续吃,并且大言不惭的让谢安漾去配置解药,他好一边吃肉一边吃解药,要不然那么香的肉白白浪费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眼瞧谢孟进了内账,谢安漾也一抹脸站起身来,就听皇上一脸“愁容”的开了口。 “你们,都退下吧,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回宫!” 太上皇都这样了,什么丰元节,都没有太上皇的后事重要。 满朝文武朝着太上皇的方向磕头退下,就连谢安漾和战云霆也退了出去,营帐之中只剩皇上和大长公主几个人。 营帐之外。 四个侍卫抬着战云霆往外走,谢安漾跟在旁边,他们后面,还跟着坐在轮椅上的晋王。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却是晋王先憋不住了。 “谢安漾!” 晋王喊一声,然后驱动轮椅追了上来。 不得不说,这轮椅的确是个好物件,都不用人推,自己走! 谢安漾众人停下,扭头就见晋王一脸愤愤的滚了过来。 “你与我以轮椅相赌,是故意的吧!”晋王冷声开口。 谢安漾眼睛一眯,冷嘲出声,“不是你要求跟我赌的吗?最终结果,轮椅你赢走了,怎么还说我故意?我又不知道你是处心积虑孝敬太上皇的!” 晋王憋得脸一黑。 听谢安漾这话,他的确没有反驳的理由,可不知怎么,还是有种被她坑了的感觉。 “听说这次马球,你身边的三宝设赌局,带着你翊王府一帮人赢了不少钱,你身边的人,竟会押我赢?”晋王盯着谢安漾。 黑袍公子出战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除非…… “你们早就知道黑袍要帮我出战,所以,你们跟黑袍合伙诈骗?” 晋王突然脑子开窍,明白过来! 第165章 身份要暴露 谢安漾嘴角狠狠的抖了一下。 虽说晋王平常总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有些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最起码,他猜出来黑袍和他们有关系。 可他终究是猜的,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 谢安漾走上前去,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晋王。 “这场比赛,我们输了轮椅,丢了翊王府的脸,不管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们吧?如今到头来还要被你反咬一口,你这就有点太不要脸了!” 说着话,她的视线在晋王那伤残的腿上看去,眉梢一挑。 “不得不说,你用这轮椅还挺合适的!” “你!” 晋王瞪眼,气得一伸手,谁知还没说话就被谢安漾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什么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看你残废,就不让你磕头谢恩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什么?救命恩人?你什么时候救过我!”晋王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不等谢安漾开口,战云霆的声音传来。 “你今日送到太上皇那里的炙烤黄金鹿下了毒。” 晋王一僵,随即眼中闪过惊恐。 “胡,胡说!我怎么可能给太上皇下毒!这个时候,你们可别胡说!” 他连连否认。 如今太上皇重伤昏迷,可别是被毒的吧! “看来,你还真不是寒王和蔚王的对手!” 谢安漾见战云霆过来,侧身往他的藤椅边上靠了靠,继续道:“毒是蔚王下的,催魂草,这毒你母妃那儿有,又下在你给太上皇的炙烤黄金鹿上,分明是为了栽赃陷害,好在我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这才还了你清白,否则,太上皇中了毒,你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你说,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谢安漾说完,晋王已经惊得下巴都掉了,他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震惊却又怀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 虽说寒王和蔚王不是什么好人,可算起来,谢安漾也没少坑他啊! 对他来说,他们没一个好人! “看见没,银票,这银票上独有的印章,足以说明是蔚王给我的。” 谢安漾掏出银票在晋王跟前晃了晃。 蔚王这个人自恋的很,从他手中出来的银票都带着一个象征他身份的特殊印章,这样的银票可不是随便想要就有的。 晋王瞧着银票上的印章便相信了一大半,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谢安漾又说。 “这一万两,是蔚王用来平事儿的,同样,我救了你也给你平了事儿,你也应该给我报酬,看在咱俩这么熟的份儿上,也不用一万两,给我两千就行!” 说着话,朝晋王一伸手。 晋王愣住了! 明明自己被坑,可听谢安漾这一分析,竟然还有点感动,甚至还觉得,两千两银子就应该给她! 然后,晋王晕晕乎乎时,谢安漾手里又多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晋王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谢安漾和战云霆离开,就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是夜。 皇上和大长公主在太上皇跟前守了一天,到晚上才被谢孟劝回去。 等两人离开,太上皇终于松一口气,紧忙招呼谢孟拿东西吃。 好家伙,这俩人真是寸步不离啊! 大长公主是亲生的也就不说了,皇上急着在满朝文武面前表孝心,眼珠子都没离开过太上皇的脸,这给太上皇盯得,喘气都不会了。 “快快,肉,给我肉!饿死我了!” 眼见谢孟端着炙烤黄金鹿过来,太上皇直接拿起一块肉就吃。 “哼!你不是很厉害吗,竟被个小毛贼打成重伤,也不嫌丢人!” 谢孟没好气的朝他瞪眼,一边说着话,倒一杯水递到他跟前。 太上皇端起茶来就喝,借着茶水送下喉咙里的肉,这才开口。 “我那是大意了,被人暗算,你等着的,等我把那人揪出来,我再跟他单挑,不出这口气,老子这辈子都不吃肉!” 说完,恶狠狠的咬一口鹿肉。 别说,这炙烤黄金鹿还真好吃。 可惜了晋王送来的那份! “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争强好胜的!” 谢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见烛光一晃。 两人顿时眸光一凛。 “嘿,鱼咬勾了!” 太上皇将手里的肉往嘴里一塞,一个纵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谢孟瞧着太上皇这动作,脸上的肌肉颤了颤,他没说话,收拾了东西站在旁边,端起了杯盏。 从小到老,干架这种事情都是太上皇冲在前面,他就负责准备好纱布和金疮药等他打完给包扎。 分工一直很明确! 太上皇快步冲进后营的练功室,他刚进去,练功室的灯“唰”的一下就亮了! 烛光齐聚,照在了那个不速之客身上。 “好小子,还敢来,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太上皇怒吼一声就冲了上去。 不光太上皇和麒麟卫,就连谢安漾和战云霆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帮人直接将人围在了正中间! 那人竟也不反抗,眼看着太上皇的拳头到了跟前,只用双臂挡住。 众人盯着太上皇,知道他这一拳是用足了力气,若不躲不闪结结实实挨这么一下子,嘴都得被他打歪! 然而,太上皇霹雳无敌旋风拳到了跟前却停住了。 “你是谁?” 太上皇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那人一番。 不是同一个人啊! 众人也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太上皇拿出符篆,“啪”的一声贴在那人脑门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众人:“……” 他这是拿人当邪祟了? “草民参……” “闭嘴吧你!” 太上皇一瞪眼,直接打断那人,“夜闯孤的练功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来人,给孤拿下!” 话音刚落,麒麟卫“唰”的一下冲了出来,将那人团团围住。 谢安漾站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这人身上散出的气息并非恶意,而且,你看他长得也还不错,应该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正想着,外面传来寒王的声音。 “手下留人!” 随着声音传来,寒王也跟了进来,见到太上皇的瞬间先是一愣,紧接着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 “误会,太上皇,这都是误会!这位是云琼山崇明观苏什迁的挂名弟子,陆倦真人,说起来,还是翊王妃的师兄。” 寒王的视线在谢安漾身上划过,紧接着道:“他此次前来,听说翊王妃也拜师苏真人门下,特来看望。” 谢安漾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完球,身份要暴露了! 第166章 身份,怀疑 陆倦的视线环顾一周,最终落在谢安漾身上。 “你,就是小师妹?” 他开口,眼中有喜色闪过,不过,很快却又多了一丝疑惑,“听寒王说,你是师父的徒弟,可……却未曾听师父提及,是我的疏忽了。” 说完,朝谢安漾行一礼,当做道歉。 可这话明着是道歉,字里行间却是在质疑谢安漾的身份。 众人所知,太上皇与崇明观的无疾真人是旧相识,当时太上皇身体每况愈下,便接了谢安漾这位医术了得的修士回来调理身体。 当时恰巧又赶上翊王身死还朝,太上皇当下便收了谢安漾做干孙女,同时给翊王赐婚,一来是冲喜,再者她医术得到无疾真人亲传,当时便将断了气的翊王从鬼门关拽了回来,索性便让她嫁过去方便照顾翊王。 这是爷爷根据原主太上皇的记忆,给谢安漾安排的人物设定,虽说其中细节也能自圆其说,可如今,陆倦却说从未听过谢安漾,这难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不过,谢安漾也不是没经历过事儿的人,不至于被人一问就晃了神。 她抬头,迎着陆倦凌人的目光,唇角一弯。 “陆倦真人是崇明观的挂名弟子,与内修弟子不同,并不住在道观,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无害,“苏真人门下闲散弟子众多,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有我这么个弟子也说不定呢!” 苏什迁收徒完全凭心情,心情好了,他连狗都收,到现在,挂在他名下的弟子粗算也得有两百号人了。 这话倒让陆倦无法反驳。 他愣了须臾,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师妹真是爱说笑。” “我没说笑啊!” 谢安漾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你难道不知道,苏真人自己都失踪半年之久了吗?” 正是因为苏什迁不见踪影,所以这个人物设定才能稳住。 而这一点,也着实噎了陆倦一下。 “我,常年云游在外,尚未回观内看望真人,却是我疏忽了师父和师兄妹之间的情谊。” 陆倦又满含歉意的朝谢安漾作了作揖。 谢安漾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还没说话,就听战云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漾漾虽挂名苏真人名下,却从未随他修行,于你本也没什么同门情谊,远离点也好,况且……” 战云霆幽幽开口,他微微抬头,冰冷的视线直逼陆倦,“你这师兄来得也突然,我们也不敢冒认。” 一句话扭转乾坤。 陆倦怀疑谢安漾的身份,可他这云游弟子常年不见人,不也同样可疑? 一时间,众人看向陆倦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王爷这番话,可是责怪我空手而来?” 陆倦脸上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说话间,从腰间拽下一块洁白的润玉送上。 “这是凝魂白玉,是我机缘之下从一位高人手中而得,这凝魂白玉有安神凝魂之效,小小薄礼,送给王爷和师妹做见面礼吧。” “凝魂”两个字,让谢安漾眼皮跳了一下,扭头看向那凝魂白玉,的确有种感官透彻的视觉感。 如他所说,是安神凝魂的宝物。 话说送礼往人心坎上送,陆倦这礼物不光撞在心坎上,还给戳了大窟窿,仿佛被他看穿了一般! 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样的东西? 谢安漾正疑惑,就见战云霆一伸手接了过来。 “漾漾喜欢值钱的东西,下次送好一点的,她可能会更喜欢。” 他捏着那凝魂白玉,仿佛把玩着个手把件,甚至还有点嫌弃。 陆倦嘴角抖了一下,张张嘴竟没说出话来。 “哼!” 太上皇不失时机的开口,转向陆倦,问道:“管你是谁的弟子,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 太上皇的练功室,是随便什么人说来就能来的? 陆倦顿了一下,将注意力从谢安漾身上收了回来,朝太上皇行一礼。 “我初来听寒王提及太上皇受伤,便忍不住来查看一翻,想着或许能做些什么。” “哦?你想做什么?”太上皇眉梢一挑。 陆倦扭头,目光在练功室扫过一圈,道:“看打斗痕迹,刺客应该对太上皇的布阵习惯略熟悉,所以行的是四方阵来压制太上皇的阵威,不过,到底没有太上皇修为深厚,他自己也并没有讨到好处,此刻怕是躲在什么地方重伤残喘。” 几句话,不光指出了关键所在,顺道还拍了太上皇的马屁,顿时让太上皇对他的敌意减了三分。 这个人,倒真有些本事呢! “哼!” 太上皇被拍得有些飘,昂着脖子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声音。 “参见皇上,参见璟昭王。” 门口守卫的声音略大,很明显是在提醒里面的人。 众人扭头,就见皇上和璟昭王疾步匆匆的进来。 皇上进来一掀门帘,冷不丁与太上皇的视线撞上,“嗷”的一声,吓得差点栽地上。 璟昭王还没来得及抬头,却被皇上吓得一激灵,来不及反应,紧忙扶住皇上,再抬头看到活蹦乱跳的太上皇也是惊呆了。 “参见太上皇!”璟昭王连忙扶着皇上行礼。 “叫唤什么,看见鬼了?” 太上皇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 “不,不是!” 皇上起身,瞪大了眼睛往太上皇跟前凑。 他盯着太上皇的脸看,确定是真人,顿时“高兴”地激动起来。 “父皇,您好了!您真的好了!儿臣还以为……” 还以为他这次是真的要死呢!怎么又活蹦乱跳的起来了! 这老不死的,玩儿呢! 皇上扶着太上皇的胳膊,想表现出高兴,奈何情绪太复杂,这张“开心”的脸笑起来比鬼还难看。 璟昭王倒没皇上那么激动,惊诧之后,视线落在陆倦这张生面孔的脸上。 “这位是……” 听璟昭王开口,太上皇这才想起他被妨碍的大事,当时老脸一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哼!瓮都准备好了,偏偏跑出来只螃蟹!” 白白搅和了他布的局! 装个病容易吗,还挨着饿呢,没想到冲出来竟是他! 第167章 以牙还牙吧 寒王脸上略显尴尬,转身向璟昭王和皇上介绍。 “这位是崇真观的陆倦真人。” “陆倦真人?便是那位在松洲从山匪手中救下百人的陆倦真人?”璟昭王眸中一亮。 陆倦常年云游,虽不谋功利,可点滴事迹还是有传颂的,尤其是两年前松洲山匪之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 当地山匪横行,捋掠百姓,就在众人惶恐自危时,陆倦带着那被山匪掳走的老老少少一百零八人回来了! 当初这个事迹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官府本有意嘉赏他,可他却在功成名就之后不见了踪影。 璟昭王当时奉命外出,听过陆倦的事迹,不想今日就这么突然见到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陆倦朝璟昭王行一礼,言谈举止儒雅稳重,丝毫没有刚才怀疑谢安漾时的犀利。 “哼,还真是个多管闲事的!” 太上皇眯着的眼睛里闪过鸡贼之光,他看向陆倦,道:“既然你这么能,那找刺客的事情便交给你!” 他不是想做点什么嘛,那就做吧! 说完,一摆手将丁老头扔给了他。 陆倦紧忙接过来,展开纸张瞧着画上的丁老头,楞了一下,随即瞧见丁老头额间的黑痣,眼神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 “我自当尽力。”他应声,将画放在了袖间。 太上皇朝他看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孤饿了,吃饭!” 营帐之内。 太上皇坐在上座。 不过也就装了一天的病,中间还吃了顿肉,此刻他看着却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围着一桌子菜张开了血盆大口。 下座。 除了谢安漾几个人,璟昭王又通知了大长公主,如今皇上领着一众人做在旁边喝茶陪着。 不得不说,太上皇这吃相还给众人看饿了,只是没人敢从太上皇嘴边抢食儿。 皇上喝着茶,舔了舔嘴唇,扭头给璟昭王使了个眼色。 璟昭王会意,想了想,开口道:“太上皇如今身体果真无大碍了?之前听谢院长和翊王妃说情况不好……” “装的呗!” 太上皇闻言停住,撩起眼皮朝皇上和璟昭王的方向看一眼,难得解释道:“孤虽一时大意,可也没让那小贼讨到便宜,他没有来得及毁灭破阵痕迹便逃走了,所以,孤便自封穴道装死给他机会来毁灭痕迹……” 说到这里,太上皇话锋一转,问皇上:“孤装得像不像?” 他可以装病,可当时谢孟和谢安漾都说他要不行了,若皇帝真追究下来,也算欺君,不能堵了他们的路。 皇上一愣,嘴角不自觉的抖了抖,心说,我让你当傻子一样耍了一遭,还得夸你? “父皇这般,儿臣甚是担心。”皇上回答道。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太上皇一撇嘴,没好气道:“从你开头,这个丰元节就没消停过,你瞧瞧橙儿的胳膊,这还日日换药呢,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处置蔚王?” 皇上一愣,下意识开口,道:“儿臣已经勒令蔚王即日起圈养狗群不得外出,并……赔偿灵韵公主黄金万两和两处宅邸,所用药物全部由蔚王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太上皇的表情,怎料说完,就见太上皇一撇嘴。 “你觉得橙儿缺这个?” 堂堂灵韵公主,自有封地不说,以她的身份,什么珍奇珠宝,地产店铺的没有? 鬼门关里走一遭,他就这么赔偿? 皇上一下子噎住,憋了半晌,弱弱道:“听说翊王妃已经教训了蔚王一顿,脑袋都破了个窟窿……” “那我是漾漾替天行道!” 太上皇“啪”的将筷子摔在桌上,瞪起了眼珠子,“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格外咬重了“你”这个字眼。 皇上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正犹豫,却听太上皇又不耐烦的开了口。 “行吧,蔚王是你儿子,你舍不得重罚也情有可原,不过,有道是以牙还牙,既然蔚王的宠物咬了橙儿,同样的,让橙儿的宠物也咬蔚王一口,算是抵消了!” 众人闻言,嘴角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心说,以牙还牙,竟是真的还一口啊! 说话间,不等皇上回答,老头子一抬手,“来呀,将孤送给灵韵公主的宠物带上来。” 皇上犹豫了一下,想开了。 宠物能有多大?蔚王武功不错,应该不至于受伤…… “轰……” 门口脚步声传来,皇上猛地抬头,就见无为牵着一头老虎就进来了! 皇上浑身一激灵,差点蹿起来! 他管这叫宠物? 别说皇上,在场众人看见那老虎的瞬间也惊了,谁能想到这疯批太上皇送人宠物也这么疯? “父皇,这是老虎……”皇上惊得脸蛋子直颤。 “我认识!老虎怎么了?老虎不能给人当宠物啊!”太上皇眼皮一翻,甩给皇上一个鄙视的眼神。 皇上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心道,他说的是,这玩意咬人一口,半拉人都没了,这不是要蔚王的命嘛! 他儿子是不少,可能赚钱的就这一个,国库还指着他呢! 他吞了口口水,又道:“父皇,这老虎咬一口,怕是命都没了……” “呵!你也知道要命啊!” 太上皇眼皮一掀,眸光之中闪过厉色,“甄橙是被病狗咬伤,若不是漾漾及时配置疫苗,她也一样没命,届时,你让不让蔚王赔命!” 皇上嘴角动了动,抬头,大长公主那疏冷的眼神让他心底又是一沉。 是了,万幸甄橙没被染上病,她若死了,大长公主定是要蔚王赔命的,不光要死,届时御史手中的笔再在帝王册上加一笔…… 想到这里,皇上眸光一凛,沉冷着声音道:“蔚王带狗入祭典,纵狗行凶,罪无可恕,削去亲王称号,交由刑部判罪,后遣回潍州封地,不经传召,不得回京!” 刑部判罪是刑部,削去封号遣回封地是皇上的惩办,这一次,算是没再维护蔚王了。 说完,皇上扭头看向太上皇,却见太上皇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恼恨瞬间自眼底闪过。 蔚王营帐。 朱玉来传旨,刚到门口,一声愤怒的嘶吼冲破喉咙就传来出来。 “啊——谁干的!谁给出来!” 这吼声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惊得朱玉一哆嗦,差点摔地上。 “这,怎么回事?”朱玉转向大营门口的侍卫。 侍卫朝里面看一眼,回答道:“殿下的狗都被药死了。” 第168章 我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狗?被药死了? 朱玉眼中闪过疑惑,忽然余光瞥见远处营帐衔接处,晋王正坐在轮椅上,撅着腚往这边看热闹。 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这祖宗,还真不知消停呢! 这边,晋王身边的刀五也瞧见朱玉往他们的方向看,紧忙提醒晋王。 “王爷,咱们该走了。” 晋王一扭头也瞧见了朱玉,下意识要跑,可转念一想,又坐稳了。 “着什么急?先看看什么情况。” 左右朱玉是父皇的心腹,他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 朱玉挑了挑眉梢,只当没瞧见晋王,捧着圣旨走了进去。 大营院内,蔚王抱着狗头眼珠子通红,眼看着就要原地爆炸了! “咳咳……” 朱玉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蔚王殿下,你可要节哀。” 蔚王听到朱玉的声音,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珠子还带着燥意,问道:“你来做什么?” 朱玉看看满地的死狗,叹一口气,回道:“殿下,你得挺住。” 说完,随着一声“皇上传旨”便开始宣读圣旨。 蔚王跪在地上,等朱玉读完圣旨,他整个人仿佛冻住一般,半晌,猛地抬起头朝天怒吼。 削去亲王封号,移交刑部! 老天这是要绝他啊! 大营外,晋王捂着嘴,高兴得直哆嗦,连带着轮椅也跟着前后蛄蛹。 也得亏他现在站不起来,否则这会儿非得原地蹦三尺高! 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是夜,寒王营帐。 昏暗烛光摇曳,照应着两个人的影子透在营帐之上。 “当时,你为什么不在皇上过去时,直接揭穿她?”寒王面色凝重,皱起了眉头。 “此女子心思缜密,刚才一翻对峙更是滴水不漏,况且,太上皇的态度,很明显是在维护她,就算她不是从崇明观来的,只要她是太上皇的人,就没有人能以出身撼动她。” 陆倦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跳动的烛光,眼底有深意闪过。 “如此,那我请你来有何意义!” 寒王眉心粗蹙起,脸色更沉了几分。 自他知道谢安漾这个人开始,便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细,崇明观内外弟子不少,可能让太上皇接回来又医术了得之人却只这一人。 消息网传来的消息模棱两可,根据崇明观之人的口述,其中有几处明显的疑点,所以,寒王才派人寻了陆倦回来。 他们既为同门师兄们,让陆倦揭穿她,打击来的更大。 可没想到的是,陆倦这把刀刚出鞘便停住了! 陆倦侧目,瞧着寒王拧起眉头,反而笑了。 “即便她应答滴水不漏,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漏洞,对付她这种三魂不聚之人,只有我出手才行!” “希望真人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寒王抬头,眸光闪过低沉,“如今蔚王削位遣回封地,我如同失了一条手臂,加之傅相不日便还朝回京,我没多少时间消磨。” 陆倦脸上带着浅淡笑意,面对寒王的催促,依旧不紧不慢开口:“我与王爷是同步的,我的是事情办成,王爷的事自然也慢不了。” 寒王眉心打成一个结,可唇畔动了动,却没再多说。 谢安漾,既然你不能为本王所用,那便留你不得! 翊王府营帐。 谢安漾正趴在桌上眯着眼睛打盹,冷不丁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怎么了?” 战云霆手一抖,险些画坏文书,他抬头看着谢安漾脸色微白,问道:“可是冷了?” “就是感觉后脖领子发冷。” 谢安漾还有点没缓过神来,皱着眉头摸着脖子。 战云霆放下手中的笔,转身拽过披风给她披上。 “夜里是凉的,困了就去睡吧,我很快就批完了。” 谢安漾被披风裹在里面,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看向战云霆。 “我总觉得那陆倦有点邪乎,他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让人有种秘密无处遁形的感觉。” 这种仿佛自己被他抓在手里的感觉,很憋屈。 战云霆睨着她,突然间问道:“你有什么秘密?” 谢安漾一愣,紧接着一撇嘴。 “都说了是秘密,怎么能说出来?” 她胳膊肘杵在桌上,双手托起下巴,迎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又问:“你想知道?” “你不想说,就不说。” 战云霆眼中的审视散开,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放心,我不会让陆倦妨害到你,这世上,没有人能逼迫你不愿做的事。” 随心所欲的漾漾,让他莫名萌生了一种保护欲。 谢安漾就那么盯着他,也不知是因为他的盛世美颜陶醉还是被他的话撩拨到了,总之,此刻看着他有些眩晕。 “你不怀疑我的身份吗?”她莫名的问道。 战云霆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趁她迷糊,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柔软细腻的触感,是真实的。 “你是漾漾,就够了。” 从一开始,他也没在乎过她的身份啊! 谢安漾心尖微动,黑亮的眸子眨了眨,又问:“如果我说,我不是这里的人呢?” 这话问出口,她有点紧张了。 穿越时空这种事情,不管对谁来说,都太扯了,没有人能一瞬间能接受的。 她下意识屏主呼吸地盯着战云霆,而战云霆却勾起了唇角。 “你不是这里的人也在情理之中,你的医术新奇独特,谢孟和丘神医都没有见过,定不是东瑞能有的。” 谢安漾暗自呼出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甘心。 原来,他只是以为自己不是东瑞国的人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女鬼呢!” 话到嘴边,她却怂了,后面的话就偏离了方向。 “巧了,我是阎王你是女鬼,我们终究是要一起的。” 战云霆捏着她的下巴,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安漾一愣,这回答,是不是犯规了! 她迎着战云霆的目光,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 “放心,你的毒我迟早要帮你清除!战神也好,阎王也罢,我要让你正常走路,和之前别无二致!” 战云霆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迎面而来的柔嫩香味,让他瞬间有种迷失的感觉。 他双手抬起去环她的腰,却在一瞬间力道改变方向,一掌出去,紧接着将谢安漾抱坐在他腿上。 “出来!”战云霆冷喝一声。 第169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 一袭骚气的红袍随着战云霆的冷喝自角落处转出来。 要说擎冽这个亮相在夜色之下还挺带感的,可他一抬头瞧见战云霆抱着谢安漾坐在他腿上,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堂堂沙场斩命的战神,如今竟抱着女人悠然自得,真是让人……” “不抱着女人难不成抱着你?你都是想,我家王爷也得乐意啊!” 谢安漾打断擎冽,一边说着,还得意的晃了晃腿,那眼神仿佛在说:羡慕不? 擎冽:“……” 一时间竟给他堵了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伶牙俐齿的女人真不讨人喜欢!”他愤愤道。 这女人,有趣是有趣,可偏偏像条泥鳅一样,拿捏不住。 “谁用你喜欢了!” 谢安漾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作多情的男人才注孤生!” “孤生”这两个字让擎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正要发作,却听战云霆开口。 “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他坐在轮椅上,明明仰着头,却生出一股睥睨的压迫感。 “苏什迁的踪迹有线索了。”擎冽道。 谢安漾一顿,苏什迁?就是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师父苏真人? 擎冽收敛目光,神情多了几分认真,道:“我的人查到,他修炼鬼术,之前以活人炼制讹童的事情,也有他的参与。” 谢安漾闻言,眼底闪过惊诧。 苏什迁可是原主太上皇请来研制长生不老药的上宾,本以为他与无疾真人一般是位德高望重之人,没想到竟是个黑心恶毒的妖道! 难怪原主太上皇吃他的药都快吃死了! 八成这苏什迁也是知道他快给原主太上皇给喂死了,所以才选择跑路的吧! 不过,苏什迁消失后,原主太上皇的身体每况愈下,皇上除了派太医过来照顾,却对苏什迁的消失没有太过追查,是当时边关战乱无暇顾及还是另有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擎冽见谢安漾皱着眉头走神,忍不住冷笑出声。 “人生苦短,皇室太乱了,何必跟一个残废消耗心神呢,小漾漾,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世界?” 一声“小漾漾”叫得谢安漾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世界那么大,不够你浪的!” 她朝擎冽翻了个白眼,夸张的抖了抖身子,“你人生那么苦那么短,又何必纠缠我家王爷呢?知道的你找他是决斗,不知道还以为你爱上我家王爷了呢!” 战云霆:“???”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味儿呢? 合着,她以为他跟擎冽是那种关系? 想到这里,战云霆看向擎冽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寒意。 你让漾漾误会了,这很严重! 擎冽也一脸凌乱,不过,瞧见战云霆因为她一句话变了脸,心中不由腾起一阵玩味。 “虽然你这么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可爱,但,我还是要带你走。” 嘿,我去——这人怎么没完没了呢! 谢安漾脾气上来就要教教他做人,不想还没开口却被战云霆拉住。 “想死的话,你尽管来试试,看你到时你还有几根骨头能完整!” 他仰着头,气势凌人。 擎冽倚在桌边,笑得邪里邪气。 “我会赢你的!” 说完,红袍一甩,人便消失在帐内。 丰元节在经历了几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后,终于接近了尾声。 最后一日是庆典,今年翊王府要准备节目,上场的便是陆云鹿。 经过谢安漾一个月的特训,陆云鹿也完成了从四肢不协调的康复训练到完整流畅的跳完整支舞曲的蜕变。 陆云鹿力量还行,但自身柔韧度不够,谢安漾便根据陆云鹿量身改编,将力量揉合在动作之中,同时加入街舞的元素,更添了几分新奇之感。 一曲舞魂终了,陆云鹿赢得了满场喝彩,众人忽然意识到,当年那个陆成王家的小娃娃已经悄悄的长大,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虽说陆成王府被灭了门,可她终究是名门之后,如今又是被战云霆捧在手心的妹妹,再加上太后的关爱,不管从出身还是如今背后势力,陆云鹿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而如今她代表翊王府跳完的这一曲,更是让人注意到了她。 “漾姐姐,兄长,我表现得还行吧?没有给我们翊王府丢脸吧?” 回来路上,陆云鹿一脸紧张的拉着谢安漾和战云霆问。 “我家小鹿很棒!全场都是叫好声,可是出尽了风头呢!”谢安漾抿着唇笑。 “嗯,很好。”战云霆也点点头。 听到两人肯定,陆云鹿心满意足的笑了,只是这笑容还没来得及漫开,却被打断。 “哼!好什么好!” 这时,顾星瞳从后面追上来,扭头瞧着陆云鹿被夸后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瞪眼。 “这种场合,你意思意思得了,争强好胜个什么劲儿?这下好了,现在好几家都盯上你了!” 陆云鹿歪着头看向顾星瞳,疑惑问道:“盯上我什么?” 她不过是依例跳了一支舞而已,没得罪什么人呀,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盯上让你做人家的媳妇呗!” 顾星瞳没好气,说完又转向谢安漾,道:“你也是,这种惯例的表演,应付应付就行了,又不是非得让她上,你何苦让她争这个风头!” 想到刚才那几家人盯着陆云鹿的眼神,他就来气! “你不许说我漾姐姐!” 陆云鹿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挡在谢安漾跟前,昂起头跟顾星瞳吵,“这是我翊王府的事,哪里轮到你管了?漾姐姐和兄长都觉得我可以,偏偏你总给我泼冷水,我……我再也不吃你的点心了!” 说完,拉着谢安漾气鼓鼓的往回走。 顾星瞳楞了一下,紧忙追过去。 “你个小胖傻子!她们两个现在就想着过二人生活,巴不得把你嫁出去好清静呢!” 看看现在这效果,接下来一段时间,定会有提亲的人来登翊王府的门! 想想就来气! “胡说!” 陆云鹿一瞪眼,反驳道:“我漾姐姐说了,我若不想嫁人,就养我一辈子!” 顾星瞳一愣,态度瞬间转了个弯。 “对,让她养你一辈子!” 在翊王府养着,总比被人觊觎的强! 谢安漾瞧着两人争论,唇角不由得弯起,她转向顾星瞳,哼笑出声。 “你若喜欢我们家小鹿就直说,我家小孩单纯,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她压低了声音,在顾星瞳耳边道。 第170章 装进棺材,扔回去 顾星瞳一下子被戳穿心思,不由得脸色一红,不过也没否认。 “她还小呢,说了她也不明白!”顾星瞳道。 从她被战云霆带回来时,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娃娃。 那时候只是单纯的喜欢跟她玩儿,逗她,后来慢慢长大了,懂得了男人和女人之间是能更进一步的,此刻再看向陆云鹿的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占有欲。 他向来不是矫情的人,喜欢就喜欢呗,小胖鹿还小,他可以等,可这不代表别人就能觊觎啊! 娘的,想起刚才那几家看她的眼神,就想骂人! 谢安漾瞧着顾星瞳这表情,忍不住抿嘴笑,扭头跟战云霆交换一个眼神,转向了陆云鹿。 “小鹿,你喜欢顾星瞳吗?”她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陆云鹿。 “嗯?怎么喜欢?” 陆云鹿一愣,没明白。 要说作为朋友,顾星瞳这傻狗经常给她买好吃的,她的确是喜欢的,可他又总是捉弄她,让人生气! 总的来说喜欢不喜欢呢?她自己也不明白。 谢安漾瞧着自家妹妹这一脸天真无邪,忍不住叹口气,接着引导。 “那你心里有没有这样的人,见到他就很高兴,想跟他在一起?” “你和兄长啊!”陆云鹿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说的是,那个人在你心里占有重要的位置,让你对他依赖又有占有欲,他对别人好,你会生气,这样的人,可有?” 谢安漾又解释,就差直接跟他说“让你想跟他睡觉”了! “就是你和兄长啊,以前只有兄长,现在还有你!”陆云鹿依旧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回答。 “我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啊!” 谢安漾嘴角抖了抖。 这丫头是被战云霆保护得太好了吧,这心里真是一片清澈见底呢! 她说得还不够明显?还是表达的不够清楚? “我和你兄长不算,其他人呢?还有这样的吗?”谢安漾又道。 陆云鹿眯起眼睛,认真的想了想,道:“四喜啊,绝绝啊,现在还有三宝……” 顾星瞳站在旁边,听她一个个数,脸上的表情逐渐垮了。 她连太上皇都算上了,就是没有他! 这几年给她买的好吃的都喂了狗吧! “她……的确不是很理解男女之情……” 谢安漾嘴角抽了抽,看向顾星瞳,突然有点可怜他。 顾星瞳在旁边气得跺脚,跺完脚又自我安慰道:“没事,左右你们这些人对我也没什么威胁!” 谢安漾咧咧嘴,呵,你想得开就好…… …… 拜宴之后,折腾了十多日的丰元节也结束了。 众人带着自家的猎物和封赏,收拾着回家。 在众人收拾时,谢安漾又被谢孟缠着打听狂犬病疫苗的事。 不是谢安漾不想说,而是她没办法说,研制疫苗从药物到设备,都在空间手术室,一样都拿不出来,这怎么回答他? 于是,回城的路上,谢孟的轿子跟了谢安漾一路。 谢安漾实在没有办法,便将刚配置好的疫苗给了他一份,要不然他怕是要跟到王府。 翊王府众人是带着“傅灿雪”的尸体回来的。 虽说她在翊王府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到底是从翊王府的门进来的,丧事还是要办的。 四喜回来就筹备这些,不料,灵幡还没挂上,丞相府就来人了。 “我妹妹好好的人进了翊王府的门不到半年就没了,这事儿你们不给个说法,没完!” 说话的人是丞相府大公子,傅连城。 除了傅连城,还有皇上跟前当差的苏公公也来了,这意思:我有皇上撑腰,你们不能随便动我。 谢安漾自然明白这意思,忍不住暗自冷笑,看来他是听说了晋王来翊王府挨揍的事情啊! “该说的话已经跟你傅家大夫人说过了,傅公子还想说什么?”谢安漾瞥他一眼,低头将继续喝茶。 这无视的态度,让傅连城攥着拳头,咬紧了后槽牙。 “哼!大婚当日,你便拦着我妹妹不让进门,自她嫁入翊王府,更是处处受制,你们说她是自杀就是自杀?别想用这种理由搪塞我!” 谢安漾挑眉瞧他一眼,将杯盏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 “是不是自杀,皇贵妃,哦不,现在应该叫废妃傅氏,她应该最清楚,你来我翊王府闹事之前,应该先跟她问清楚,免得挨了揍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音刚落,傅连城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谢安漾冷笑一声,不等他开口,接着说:“傅灿雪嫁入翊王府,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于我翊王府来说,她就是奸细,王爷不过是看在傅相劳苦功高的份儿上,给你们个面子不计较,如今相安无事的将人葬了也就算了,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领回去!” 话音刚落,她一摆手,吩咐道:“去,将傅灿雪送回丞相府!” “你!” 傅连城惊呆了,瞪大了眼睛还没说出话来,就见飞绝带着几个侍卫真将棺材抬了出去! 不是,翊王府办事这么绝的吗! 傅连城气得脸都绿了。 更绝的是,他还要争辩,可话都没说完,就被楚绍拎着衣领子扔进了棺材,还钉上了钉子! 一路上,从翊王府抬出来的棺材里传来“叮咣叮咣”的捶打声,吓得街边百姓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最后,一口棺材抬着一人一死尸就扔在了丞相府门口。 丞相府大夫人听到动静出来看,还没站稳就见棺材盖被踹开,里面冲出个人来,当即就吓晕过去。 这一天,丞相府可是热闹了! 翊王府。 丞相府的人前脚走,顾锦色后脚就来了。 她站在门口盯着抬出去的棺材片刻,眼底一抹阴沉闪过,随即转身进了门。 “傅灿雪母女已经送到了甄橙的封地,想来不会有人再找到她们母女了。”顾锦色道。 灵韵公主的封地是有军力守卫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嗯,果然交给你是最稳妥的。” 谢安漾抿唇,将倒好的茶往顾锦色跟前推了推,正要开口,却见楚绍又折了回来。 “王妃,醒了!姜超醒了!” 楚绍握着腰间跨刀,一路邪风的冲了进来。 第171章 谢安漾,你要倒霉 谢安漾和顾锦色一愣,同时起身,转向门口。 “走,去看看。” 话出口,谢安漾转身拎起旁边的药箱子就走。 虽说有异象空间更方便存取,可毕竟在人眼皮子底下行事,还是有个药箱子稳妥些。 几个人快步到了偏院,此刻,战云霆和丘神医几个人已经到了,见到谢安漾来,众人脸上瞬间闪过光彩。 她来了,就踏实多了! “嘿,漾漾,你可真是绝了!他竟然醒了!” 丘神医见谢安漾来,快步迎了出去,一张老脸都笑出花了。 漾漾? 战云霆眼皮一挑,就觉得这个称呼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他不爱听呢! 谢安漾倒没在意那么多,径自走上前去,问道:“情况怎么样?” “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 丘神医连忙回答,完全没注意到他旁边张了张嘴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战云霆。 战云霆脸色又沉了几分,心想,丘神医太碍事了,要不然赶出去吧…… 正想着,谢安漾已经从药箱中掏出听诊器和一个小型仪器,也不知她怎么捣鼓了捣鼓便安在了姜超的头上。 “他刚清醒,因为药物的作用,说话可能不太利索,你们要问什么,最好简短一些。”谢安漾诊断完,扭头跟战云霆吩咐一声。 战云霆点点头,看向姜超。 “你,为谁所伤?” 姜超看到战云霆的瞬间,脸色一变,紧接着眼泪顺着眼角涌了出来。 “孩子,不死……之身!”他强行开口。 这几个字,让众人脸色一变——讹童! 没想到,战云霆中毒竟和讹童有关! 以擎冽的性子,定是不可能做出背地里下毒的事情的,看来,这其中的弯弯绕很多啊! 不过,这样一来,晋王和他母妃反而没有了嫌疑,毕竟,讹童在花俏村袭击晋王时是下了死手的。 这一夜,整个翊王府看起来平静,可众人几乎是彻夜未眠。 谢安漾将麻醉后的姜超带去手术室做系统检查一直做到半夜,做完检查后开门出来,众人还在门口等着。 “情况如何?” 战云霆拉过谢安漾,自然的在她手里递了一杯暖茶。 谢安漾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这才道:“人没事了,恢复的情况不错,只是昏迷的时间长了,身体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众人闻言顿时松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活了,这就是最好的。 “这一次,我该怎么谢你?” 顾锦色上前,看着谢安漾,她那双平静惯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激动。 姜超是战狼军的参将,自出了给战云霆下毒这件事后,即便战云霆一直相信其中另有隐情,可她心里依旧压着块大石头。 如今,这块石头终于在谢安漾一句“人没事了”出口后轰然碎裂,这口浊气终于散了出来。 谢安漾歪着头看向顾锦色,眨眨眼睛。 “不是说跟我做朋友吗?朋友之间谢什么?” 说着话,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若是高兴得特别想做点什么,那……陪我玩一天吧!” 来到这个世界,她因为三魂不聚的原因,不能离开太虚宫时间太长,嫁到翊王府后,又因为各种事接连不断,到现在都没好好逛逛。 来了这么久都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岂不是白来了? 如今姜超醒了,就像完成了一个大项目,需要休个假。 “好,天亮我便带你出去!”顾锦色想都没想。 现在就恨不得把她供起来,一天三炷香的拜拜,她想出去玩,不管手头有什么事也得往后推了先陪她! “天亮可不行,等我先补个觉,这一晚给我困的……” 谢安漾打着哈欠摆摆手,说话间就要往回走,却见四喜颠着骚气的步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王爷,王妃,晋王来了!” 众人一愣,脸上表情不由得多了几分疑惑。 这大半夜的,他来做什么? “赶出去。” 战云霆想都没想,说完转手给谢安漾披上了披风就准备拉着回暖阁。 四喜瞧着战云霆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道:“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王妃说。” 找谢安漾? 战云霆眸光一沉,正要说话,却见谢安漾朝四喜摆了摆手。 “让他去前厅等着吧。” “是!” 四喜应声,转身往外走。 一盏茶后,前厅。 谢安漾到前厅时,晋王正在喝茶。 不光喝茶,跟前的小白盏里还放着一小撮茶叶。 喝过四喜给的陈茶后,晋王这次长了个心眼,亲眼看着他拿茶叶冲泡,确认了是好茶这才喝。 四喜站在旁边,表情凌乱。 他真不知道晋王的嘴这么碎,不就是一壶陈茶嘛,他从坐在这里开始,就念叨着骂,好家伙,喝茶都堵不上他的嘴,骂人一点都不带耽误的。 更绝的是骂人的话还不重复! 有这口才,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屈才了! 就在四喜脑袋要爆炸时,谢安漾和战云霆终于来了,他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迎了过去。 “王爷,王妃,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晋王都要把房顶子说掀了! “谢安漾!” 晋王立马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谢安漾睨了晋王一眼,转身坐在旁边软榻上,接过四喜递来的茶。 嗯,她的茶是重新泡的。 晋王:“???” “怎么,又不一样?” 晋王瞪着眼珠子看着谢安漾手里的杯盏。 她手里的,不光杯盏名贵,茶香更是浓郁,这味道他喝过一次,记得,那口感真是绝了! “这是王妃最喜欢的凤尾茶,比较名贵,王爷吩咐,只给王妃喝。” 有战云霆和谢安漾在,四喜就硬气多了。 晋王闻言,眼珠子一瞪,“一点茶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吧啦的嘛!” 谢安漾正困着,懒得跟他废话,冷冷开口:“你到底什么事!” 晋王也不知道她这大半夜的哪儿来这么大脾气,被吼得一愣,这才想起正事儿来。 他站定了脚步,昂起头,双手一叉腰。 “谢安漾,我外祖父马上就回来了,你要倒霉!” 第172章 跟你这么狗的人做朋友 话音刚落,大厅内当时一片寂静。 谢安漾瞧着晋王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嘴角一撇,勾起了满脸的嫌弃。 “你大晚上不睡觉来砸我家大门,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看四喜当时跑进来时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就这?玩儿呢! 晋王被谢安漾的话问得一愣。 猛然抬头看她无所谓的嗑着瓜子,脸上的兴奋就裂了。 不对呀! 她这反应不对呀! 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她应该惊慌失措,一脸紧张才对啊! 一定是谢安漾没见过外祖父,不知道他的威厉,一定是这样! “你,不紧张?” 晋王不死心,解释道:“我外祖父可是……” “那是你的外祖父,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紧张?” 谢安漾打断晋王的话,说完,伸手捻起果盘里的葡萄。 这不就是打架挨揍了找家长撑腰的形式吗? 谁还没个撑腰的! 晋王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效果,表情那叫一个不甘,他咬了咬牙,继续道:“不是,我外祖父若知道你近日的所作所为,定不会放过你的,你……” “我谢谢你关心我啊!不过,相比我,你是不是更应该操心操心你自己?就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谢安漾抬头,视线凝在他脸上,眉梢一挑。 这段时间,晋王上蹿下跳的作妖,不光丢了手上的兵权,还被太上皇罚养猪,真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这还不算,他为了赢战云霆的轮椅,还把丞相府家的传家宝四象物送给黑袍公子,这要是让他外祖父知道…… 想到这里,晋王就觉得有股子冷风从脖颈灌进来,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那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们该歇了!” 他猛地一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外走,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快,到门口几乎是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不用送了……” 最后,他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谢安漾看着门口,白眼一翻。 谁要送你了! 美美的一觉睡到晌午,谢安漾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用午膳,就被顾锦色拽出了门。 马车上,谢安漾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哀怨的看向顾锦色。 “不让我吃饭也就算了,好歹让我带上几块点心啊,你说你至于这么着急嘛!” 姐弟俩都是急脾气,可真不白出身武将世家。 “没吃正好,等会儿到了繁荣街,空着肚子还能多吃几样!” 顾锦色一边说着,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谢安漾。 谢安漾看着能照出人影的茶水,无奈叹一口气。 得,先灌个水饱吧! “说起来,你和甄橙,一个脾气火爆,一个稳重娴静,两个完全性格不同的人,竟然做了十几年的朋友,真是不可思议。” 说完,低头喝一口茶。 顾锦色抬头,唇畔微微勾起。 “你以为甄橙封号是灵韵公主就真和皇宫里那些公主一样了?小时候她可是带头打群架的,你以为晋王为什么看见她就跑?从小被她揍到大,看见她就肉疼,不跑才怪。” 谢安漾:“……” 真没看出来,甄橙看起来端庄,曾经还是街头小霸王呢! “那要这么说,你和甄橙能做朋友倒是臭味……意气相投!”谢安漾郑重道。 好家伙,脑子跟不上嘴,差点秃噜了! “臭味相投也没错啊!” 顾锦色靠在马车上,睨着谢安漾,一撇嘴:“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跟你这么狗的人做朋友。” 臭就一起臭,谁也别想跑。 咳——咳咳—— 谢安漾一口茶水呛住,半晌缓过神来,朝顾锦色瞪眼。 “我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我一般不用这个词夸人的。”顾锦色一本正经的回答。 谢安漾:“……” 她竟然被怼了! 她气呼呼的盯着顾锦色,还没想好怎么怼回来,马车猛的晃了一下,停下来。 “到了!” 顾锦色开口,起身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转回来朝谢安漾伸出手来。 谢安漾瞧着她这“绅士”的举动楞了一下。 她在军营呆的时间长了,忘记自己也是个姑娘了吧! 繁荣街来就在皇都最繁华的地带,一条商业街从东到西都是商铺。 街道两旁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店面装潢精致,吃食玩物,脂粉饰品,家具摆件,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没见过的,没有这条街道没有的。 眼见古代各样稀奇的物件,谢安漾这自诩真奇异宝无所不见的现代人,如今却像土包子进城一样,看见什么都是新奇无比。 此刻,她更加觉得顾锦色不让她吃饭真是太明智了! 古代的吃食点心都是纯手工做的,用料实在淳朴,没有现代的各种添加剂,更还原了事物本身的香甜,整条商业街香味飘逸。 谢安漾一路过来,看着前面还没品尝的半条街,打着饱嗝惋惜道:“早知道带小鹿一起来了。” 论起吃来,没有人比陆云鹿更有话语权。 她光闻味就能给评出前几名首先要吃的! 顾锦色认同的叹一口气,得亏家境还不错,要不然可养不起那丫头。 一圈下来,吃也吃了逛也逛了,看也看了,眼瞧着一条街到了尽头,谢安漾揉着撑起来的肚子,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俗话说,饱暖思刺激,如今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 “有没有那种好玩儿又刺激的地方?”谢安漾转向顾锦色。 “你想玩儿什么?”顾锦色问道。 刺激的地方她倒是知道不少,就是不知道谢安漾想要什么样的刺激。 “额……听人说,皇都的青楼是人间奢华的所在,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呗!”谢安漾天真无邪的眨眨眼睛。 虽说青楼这个梗有点俗了,可来都来了,总得见识见识啊,更何况,古代的青楼卖的不光是笑,还有各样才艺。 顾锦色没想到谢安漾竟想去那种地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 “你确定要去?” 她看着谢安漾,那眼神潜在的意思是:你家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你的腿?到时候你们就是瘸腿儿夫妇了。 第173章 得尽兴 谢安漾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道:“去啊!好不容易出来消遣,不得尽兴嘛!” 她出来时,连衣服都换成了男装,就是为了方便啊! 顾锦色瞧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早有预谋,无奈叹口气。 “那行吧,刚好添香楼的醇酿也该出窖了。” 皇城之中,青楼也分三六九等,低级的青楼做的就是低级的交易,像添香楼这种地方,虽然看起来是青楼,却是风雅之地,多数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商人谈生意的地方,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限制女客。 顾锦色也只敢带谢安漾去“风雅风雅”,否则让战云霆知道她带他媳妇找快乐,指不定又要被他用什么变态的手段整治了。 而此刻谢安漾听到“醇酿”两个字,脑袋里当即就闪过上次喝醉了强行搂着战云霆玩儿亲亲的画面,顿时浑身一抖。 这次打死都不能喝酒了! 两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马车,随着马夫一声鞭响,马车调转方向,朝着添香楼的方向驶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马车在添香楼门口停下,谢安漾下了马车,看到眼前这家所谓的青楼时,脑子里只剩下“震惊”两个字。 外侧大门上方一块镶着花枝绿叶的匾额上“添香楼”三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首先就给人一种气派的感觉。 大门口处是分三个台阶接连着街道,台阶最上的两旁是两尊黄水晶七星阵,敛财金宝的寓意,再往外种的都是玉兰水仙丁香花,清香的味道在大街上蔓延,引得过往的众人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不似电视里的镜头,添香楼外面并没有那些搔首弄.姿扬着手绢嘴里喊着“大爷,来玩呀”的女子,有的只是两个身着仙逸淡妆如画的美人在门口迎客,见有客人进恭恭敬敬的行一礼,脸上表情恬淡没有任何浮夸。 只是站在门口,谢安漾就呆住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奢华啊! 顾锦色见谢安漾良久都不动,忍不住开口问道:“要进去吗?” “啊?啊!进!” 谢安漾被顾锦色唤回了思绪,合上快要掉下去的下巴,应声的同时抬脚往里走。 过了大门就是一条长廊,谢安漾再次惊呆。 这里面的装潢更是讲究,勾梁雕画,每一处都带着艺术气息,每一处摆设都有它的意义,甚至院子里摆放的花草也是带着寓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 “哎呦,顾少将军可是好久没来了!” 正在谢安漾愣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嗲得让人骨头酥麻的惊叹,转脸,只见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女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这添香楼的鸨母,不似电影中那些浓妆艳抹体型肥圆的形象,这鸨母虽满脸堆笑却并没有那种发腻的感觉。 她身边跟着几个色彩鲜艳衣着华丽的女子一脸娇羞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浮夸,让人恍以为进的不是青楼,而是某大户的后院! 鸨母走到跟前,笑得一脸灿烂,看见顾锦色就跟看见钱似的,眼睛里直冒金光。 她虽然不找姑娘,可酒窖里的醇酿是她的最爱,每次来,不光当时喝,还要买个几坛回去,单单那几坛子酒,鸨母的腰包里就得多出千两银子。 谢安漾看着这位的架势,总算多了几分青楼的味道。 “最好的雅间,再来两壶天宫露。” 顾锦色开口,说完又看看旁边眼睛冒光的谢安漾,接着道:“安排几个天字号的姑娘来。” 添香楼的姑娘根据业绩和人气分为地,人,天三个等级,天字号的姑娘是仅次于花魁的上等姑娘,而想见花魁,起码要半个月前预约。 “得嘞,这就给您安排!” 鸨母笑得脸上开了花,紧忙着人安排。 很快,姑娘到了雅间。 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却都有自己的特点,特别是那一脸职业性的甜美笑容,果然是配得上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合! 一会儿功夫,天宫露也端了上来,鸨母跟在旁边,亲自给顾锦色斟上。 “这可是今年刚出窖的天宫露,其中添加了麦蒺,比往年更醇香,来,快尝尝!” 说着话,鸨母将酒送到顾锦色跟前。 顾锦色伸手接下,低头品着,刚要说话,却见一身着湖绿色绸纱的女子冲了进来。 “妈妈!我求求你了!” 女子进来,上前跪在鸨母跟前,一把拽住她的腿,哭得浑身颤抖,“我不赎身,我不去傅家,我会死的!” 谢安漾一顿,看着女子泪流满面的拽着鸨母,不由得愣住。 青楼的女子都为贱籍,她们拼了命的接客赚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赎身脱了这贱籍,更巴不得遇上一个好人帮她们赎了身,就算是走向人生巅峰了。 不愿赎身,情愿留在青楼的女子,这还是头一回见! “你给我住嘴!” 鸨母一把将女子扯开,冷冷的瞪着女子,“傅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凭你自己,你一辈子也挣不来那么多钱!你别不识好歹,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儿跟他走!” “不,我不走!” 女子跪着上前,又抓住鸨母的衣服,哭得声泪俱下,“我会死的,她们都死了,我也会死的,我不想死!” 听着女子的哭喊,谢安漾眉心一蹙,她说的傅家,莫不是丞相府那个傅家? 她下意识看向顾锦色,见她也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说,去了傅家会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安漾开口。 女主听到声音,冷不丁抬起头来,瞧见谢安漾倒没什么,可看到她旁边坐着的是顾锦色,紧忙跪爬着到了跟前。 “顾少将军,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吧!” 顾家的金库如金山一般殷厚,赎身的钱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而且,顾锦色还是少将军,如果是她,说不定能救自己。 顾锦色脸色微沉,正要开口,却听门口传来一声冷喝。 “小贱坯,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给我过来!” 随着声音传入,人便到了跟前,珠帘挑起,傅连城那张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丞相府的大公子,傅连城! 第174章 她动手了 要说傅连城,只看外表,也算是位翩翩公子,只是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让人看着不舒服。 进门,他也看到了谢安漾和顾锦色,怔愣瞬间之后,唇畔勾起一抹嘲讽。 “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少将军!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冤家路窄? 听他这话,他跟顾锦色有纠葛啊! 谢安漾眼底闪过疑惑。 “钱妈妈,这姑娘赎身要多少银子,我给了。” 顾锦色放下酒杯,取出钱袋子往桌上一扔。 钱袋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这声音,别人听着只知道里面银子不少,可声音从钱妈妈这种天天揣着钱过日子的人耳朵里穿过,甚至还能判断出,里面装的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哎呀,顾少将军,这……” 钱妈妈眼睛里冒光,看看顾锦色又看看傅连城,脸上露出些许为难。 “顾锦色,你这是在跟本公子抢人么?” 傅连城脸色一沉,冷厉的视线落在顾锦色脸上。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飙时,却见他嘴角邪狞一挑,竟然笑了! “你该不会是准备带着她进丞相府的门吧?也好,以你的出身,让她这种身份的人在身边伺候倒是很搭配。” 傅连城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锦色,眼底一片嘲讽。 进门?进什么门! 谢安漾一脸惊诧的看向顾锦色,只见她眉头锁紧,似乎在隐忍。 众人也均是一愣,看向顾锦色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顾傅两家要联姻? 这……把天灵盖掀起来都想不到的事儿啊! 傅连城听着众人议论,脸上更添了一分得意。 “既然迟早都是要进我傅家的门,你叫我一声好相公,本公子便将她送给你!” 说话间,他一步上前,猛地一把将女子推向顾锦色。 “傅连城,你想死吗!” 顾锦色一手接住女子,同时手中长剑出鞘,指向了傅连城。 剑风带着寒意直扫傅连城的脸,生生将他逼得接连后退了两步! “顾锦色,你敢打我试试!” 傅连城瞪大眼睛,看似理直气壮却又抑制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怂,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 “你身为战狼少将军,若对我动手,那便是违反军纪,你可要想清……啊!” 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等他反应过来,左肩整个都麻了。 那一瞬间,空气的凝滞了。 “顾锦色不能打你,我能!你大可找地方告我去!” 谢安漾一抬手,就听鞭子上发出“咔”的一声,炸开的倒刺收了回去。 他娘的,他自己弱还有理了? 仗着自己弱竟然对强者叫嚣,给他脸了! 那一瞬间,谢安漾身上散发出的狠辣,比顾锦色这个征战沙场的军人更具压迫感。 顾锦色楞住,刚才她隐忍到了极端,就准备动手了,可是没想到谢安漾竟先一步甩了鞭子! 谢安漾,是有意在维护她! 那一瞬间,顾锦色心里的某处倏地软了一下。 “哎呀,血!”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傅连城僵硬着脖子一扭头,这一看,钻心的疼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说话的功夫,血已经浸染了整个衣袖,就那么挂着,血还往下滴。 傅连颂抱着受伤的胳膊疯狂的怒吼,一边吼叫一边疯了似的乱窜。 一时间,整个雅间乱了套了! 姑娘们缩在角落里发抖,一脸惊恐的看着衣袖被血染红的傅连城,随即又看看谢安漾。 就觉得,这么娴静淡雅的一个小姑娘,动起手来,竟如夺命的死神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傅公子!” 鸨母吓坏了,回过神来,紧忙喊道:“快,请大夫,快点!” 丫鬟应声,急匆匆往外跑。 “谢安漾,你竟敢伤我,我跟你没完!” 傅连城眼珠子瞪得猩红。 他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孙,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晋王在他面前也得称一声“兄长”,谢安漾这个乡野粗鄙之人竟敢伤他! 谢安漾将收回的鞭子往手臂上一缠,微微仰起头,睨着傅连城扭曲的脸,唇畔微微勾起冷笑。 “你是什么金枝玉叶龙骨凤躯吗?晋王和蔚王我都伤得,你算哪个荷塘里的王八!” 丞相府的架子好大啊! “你!” 傅连城一噎,竟给他整没词了! 当初听说谢安漾打了晋王,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那得是如何凶猛的女人才敢对晋王下手啊? 如今真实的挨了揍才知道,凶猛这个词用来描述她真不够格! 这哪是女人,这简直就是个二踢脚,见火就炸! 大夫很快就到了。 割开傅连城的衣袖,瞧见那雪白的胳膊被倒刺刮得血肉模糊,大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利器,竟能将肉打得这样碎! “傅公子这伤……在下怕是医不好!” 大夫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一步。 能让一个大夫当众说治不了,那伤得有多严重! “废物,要你何用!” 傅连城的脸都黑了,猛地抬起一脚将大夫踹翻,咬牙转向谢安漾,“你伤的我,你要给我治好!” 他死死的咬着牙,唯恐一松气就撑不住了。 顾锦色盯着傅连城那只残了的胳膊,眉头拧起一个疙瘩。 她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谢安漾拉住。 “让我治伤可以啊!一万两!” 谢安漾一抬手,朝傅连城伸出一个手指头。 “什么!你竟然还敢要钱!”傅连城惊呆了!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祖父回来,见到他这受伤的胳膊,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要钱! 谢安漾挑眉,瞧着傅连城和晋王有一拼的表情,忍不住冷笑出声。 “看病治伤我不收诊费啊?也就是看在跟你关系不怎么样的份儿上,收你十倍而已。” 谢安漾眼皮一翻,白眼都到了房顶上,不等傅连城开口,又接续说:“你看这胳膊伤成这个b样,得费我好些药呢,我那可是名贵药材提炼出来的,凭什么白给你用?” 傅连城:“???” 我求你把我打成这样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连城眼珠子一转,朝四处看一眼,瞧见自己的人影,怒喝一声,“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第175章 谁还没个靠山 声音刚落,外面哗啦一下冲进来十几个护卫将整个雅间围住。 顾锦色眉头一皱,“唰”的抽出剑护在了谢安漾跟前。 “傅连城,你敢动她试试!” 傅连城捂着胳膊起身,表情狰狞的瞪着谢安漾和顾锦色,咬牙切齿。 “不过是用来冲喜的乡野丫头,有太上皇撑腰又如何!祖父不日便回京,我倒要看看,太上皇是不是会为了她与我傅家闹翻!” 傅相早年间挂帅时,曾与原主太上皇有着共生死的情谊,如今傅相手里还有原主太上皇颁给他的丹书铁契。 更重要的是,傅相是皇上的亲舅舅,血脉相连,所以,傅家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傅连城是傅家嫡长子,而谢安漾不过是太上皇认的干孙女,在众人眼里,她这个郡主含金量并不高。 “你……” 顾锦色脸色一沉,张口正要说话,却被谢安漾拽了一把。 “咱们都被人围了,还不能自保了?这种情况,就别讲道理了,谁的拳头硬谁说话!” 说着话,谢安漾手中长鞭一甩,动手前,扭头跟鸨母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他先动的手,等会儿赔偿找他要!” 钱妈妈:“……” 若是眼睛没瞎,刚才好像是你先打人的吧? 不过,她又不是判官,管他谁动的手呢,有人赔偿就行! 说完,谢安漾手腕一转,鞭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倒刺瞬间炸开。 众人眸光一寒,瞧见那上面沾染的血渍,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这些细小的刀片,落在人身上直接就将肉皮搅碎了! 傅连城也被那些倒刺吓得喉咙一紧,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朝身边侍卫一甩手。 “上!给我拿下!” 侍卫快步上前,长剑便朝着谢安漾和顾锦色刺了过来。 顾锦色身为军官,虽然不能无故对百姓动武,眼下可是人家拿着剑指着自己,这要是搁现代,那就是袭警! 当然得揍他丫的了! 一眨眼的功夫,雅间内大乱。 钱妈妈和姑娘们抱团躲在角落里颤抖。 她有心想劝劝,可抬头瞧见顾锦色的长剑刺破侍卫的胳膊,血汩汩的往外流,突然就犯了软脚病,站都站不起来。 还是……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哆嗦吧! 这边谢安漾的目标只有傅连城。 她的鞭子带着嗖嗖的风声往傅连城身上抽,打得傅连城捂着胳膊四处乱窜。 接连抽了几个空鞭子,眼看着就要得手,可就在鞭子扬起的瞬间,她眼前忽然一晃。 要坏菜! 出来时间太长了,又要晕! 意识到这点,谢安漾紧忙收了鞭子,暗自掐诀念了几句咒,勉强提起一口气,快速回到顾锦色身边。 “锦色,别恋战,带我走!”她抓住顾锦色的胳膊。 顾锦色一顿,扭头看着谢安漾突然白了的脸,意识到不对。 “走!” 压低的声音自口中传出,顾锦色一剑刺退冲过来的侍卫,拽住谢安漾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咚咚咚”重物夯地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顾锦色一抬头,就见两个巨型大汉出现在门口。 这两个大汉身高有两米左右,膀宽腰圆,猛地一看,就跟一狗熊似的,只一个人就将门口堵了个结实 “别让她们跑了!” 傅连城举着那只好的胳膊朝狗熊,不是,大汉,一挥手。 大汉得令,晃悠着硕大的身躯进来,赤手空拳的就攻向了顾锦色和谢安漾。 顾锦色一边护着谢安漾,还要应付两个大汉,几招之后便渐渐有些吃力了。 勉强躲过一人的拳头,不想,另外一人紧接着攻了上来。 眼看着就要躲不开了,顾锦色猛地转身抱住谢安漾,就准备用自己的后背迎击。 谢安漾透过顾锦色的胳膊看到大汉熊掌一样的手拍下来。 这要是落在顾锦色身上,脊柱都得拍碎了! 她当即大惊,情急之下就准备带顾锦色进入异象空间,可就在这时,痛呼声传来。 “啊——” “啊!” 喊叫声音喊惨烈,不是顾锦色,而是那两个大汉! 谢安漾懵了一下,抬头,就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人影在眼前晃过。 是陆倦! 他动作很快,手指点中大汉身上的穴位,眨眼的功夫,身强如熊的大汉竟轰然倒地! 整个房间的人都惊呆了! 那两个大汉背着的一身肥肉比他手指头都要厚,他就用手指头戳了几下,就给干倒了? 他那手指头上的力量得有多大! “你是什么人!” 半晌,傅连城回过神来,朝陆倦怒喝一声。 陆倦闻言,收势回过身来,看向傅连城,低头颔礼。 “在下陆倦,是……” “我管你是谁!你竟敢与我作对,是不是想找死!”傅连城瞪着眼珠子咆哮。 “以公子这些人的水平,是伤不到在下的。”陆倦朝傅连城周边扫一眼。 傅连城:“……” 就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出去的力道很大,却没有任何回响。 “这里可是皇都,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牛鼻子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本公子便让你待不下去!” “那……在下先跟公子道个歉吧!” 陆倦想了想,朝傅连城行一礼,不等傅连城开口,又接着说:“礼赔了,但师妹还是要护的!” 说话间,他起身,一抬手在谢安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谢安漾一愣,惊诧之际又听陆倦开口。 “师妹,跟师兄走吧!” 说着话,去拽谢安漾的胳膊,可还没碰到,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谢安漾就被人拽离开来。 “有本王在,就不劳烦真人了!” 战云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众人一愣,就见他坐着个藤椅被人抬了进来! 明明好几个人的阵仗,刚才竟然没注意到丝毫动静! 这翊王真是鬼吧! 谢安漾也没想到他会出现,他能站起来的事并没有声张,如今依旧用藤椅抬着,本以为他是不会出门的,不想,危急时刻他还是会出现。 怔愣片刻之后,眼底闪过欣喜。 “你怎么来了?” 说着话,她往战云霆身边靠了靠。 战云霆抬头,拉住她的手,缓声道:“你不让隐蝠跟着,我总不放心,便跟过来了,你瞧,这不是遇到麻烦了?” 他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嗔怪,却全无责备。 说完,大手一挥。 “将傅连城一众,拿下!” 话音刚落,门口冲出来一队铁甲军,哗啦一下将傅连城众人围住。 第176章 她是真狗 傅连城身边那些人都是护卫,虽有几分功夫,可到底架不住铁甲军的真刀真枪,还没挣扎几下就被拿住了。 “放开我,我的胳膊……嘶……” 傅连城不甘心挣扎,可一动就扯到伤口,眼看着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出来了。 “战云霆,你可考虑清楚跟丞相府为敌的后果!”他咬牙启齿道。 他不过是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当年姑姑进宫时,他还在冷宫荒院跟狗抢食呢! 就算战功加身又如何?还不是皇帝舅舅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如今边境已经平静,他这种武将匹夫的用处就没那么大了,如今不赶紧夹起尾巴做人,还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是活腻歪了! 心里这么想着,傅连城看向战云霆的眼神便多了几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优越感。 战云霆正拉着谢安漾检查有没有受伤,冷不丁听到傅连城这话,一抬手,掌风卷着悬挂的绸帘迎面逼了过去,竟直接将人拍飞了! 砰! “啊——” 傅连城落地,伴随着一声惨叫,将下面的桌子砸了个稀碎。 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地府的大门! 众人在旁边站着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噗——” 傅连城一口血喷出来,耳朵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整个人都是懵的。 还不等他清醒,眼前人影一闪,睁开眼睛,便是战云霆如阎罗一般的脸。 鬼! 鬼啊! 他真是从阎王殿里来的! “与整个丞相府为敌?傅相是什么时候对皇子生了敌对心思的?莫不是为了晋王的储位,要将所有皇子都视作眼中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傅连城,眼神平和,却看得傅连城脊背发冷。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愣住。 这帽子盖得也太大了! 虽说丞相府扶持晋王是显而易见的,可话这样直白说出来,还是让人有种寒从心底起的感觉。 现在,都流行把话说这么绝吗? “呜呜……呜呜呜……” 傅连城一张嘴就有血涌出来,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可怕! 他真的是阎王! “带走!” 飞绝走上前来,一摆手,立刻就有铁甲军过来架上傅连城就要往外走。 “等等……” 这时,谢安漾从战云霆身后钻了出来。 刚才她靠在战云霆身边,就像充电一样,眩晕无力的感觉逐渐消失了,此刻也有了力气。 众人诧异,扭头看向谢安漾,就见她缓缓走到傅连城身边——一把将他的钱袋子扯了下来! “才一千两……” 谢安漾数了数里面的银票和银子,嫌弃的撇撇嘴,“出来消遣都不知道多带点,赔偿都不够的!” 说完,她将钱袋子往桌上一扔,又转伸手往傅连城身上摸。 之前她见楚绍往胸前的衣服里放钱来着,说不定傅连城身上还有。 傅连城动不了也说不出话,眼瞧着谢安漾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眼珠子都冒血了。 这女人,打完人还要占便宜? 这边战云霆的脸色也凌乱了,不等谢安漾往下摸,紧忙拽了回来。 漾漾的手,怎么能摸别的男人呢! “这些事,交给飞绝去办。” 战云霆说完,给飞绝一个眼神。 飞绝搜傅连城时,战云霆的眼睛就盯在傅连城身上。 胸口那块漾漾摸过……肋骨那边也摸了……腰上也摸了…… 不行,越看越生气,要不把他剁碎了吧…… 谢安漾没注意战云霆此刻血腥味的眼神,扭头看向钱妈妈。 “这雅间……看情况得重新修葺了,修葺费用加上误工费,五千两应该够的吧?” 五千两肯定是给多了的,反正又不是她拿钱,多就多呗! “够,够的!”钱妈妈连忙应声。 “飞绝,写欠条!” 不等谢安漾开口,战云霆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众人怔愣,就见飞绝迅速写了两张欠条,然后走到傅连城跟前,拿着他的手指头沾了沾身上的血在欠条张按上了手印。 傅连城:“???” 他还没同意呢! 战云霆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又吩咐道:“一张送到丞相府,一张送到刑律司。” 这算是有官府介入强制办案了,一般情况下,这钱十日之内就能送到钱妈妈手里。 钱妈妈没想到战云霆和谢安漾办事这么稳妥,一脸感激的看向他们,就见谢安漾将傅连城口袋里的银子倒出来,一块一块的捏进了自己口袋。 钱妈妈顿时一脸凌乱。 她是王妃吧?不是土匪吧??怎么还带抢钱的??? 陆倦在旁边也盯着谢安漾,瞧她那小动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谢安漾一抬头,瞧见陆倦和钱妈妈正盯着自己,脸上尴尬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一脸坦然。 这算是战败后的赔偿。 打架这么辛苦,还弄脏了鞭子,不得补偿点嘛! 这样想着,又心安理得的捡着银子数起来。 战云霆听到声音,扭头瞧见陆倦盯着谢安漾看,眉心一蹙。 他怎么这么不喜欢别人看她呢! “漾漾,来。” 他开口,一伸手将桌上的钱袋子,连带着谢安漾的手,一股脑裹在了手里,这才转向陆倦。 “方才多谢陆倦真出手,改日本王定会亲自道谢。”他持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道。 “择日不如撞日,刚好我今日有空,不如,翊王和师妹请我尝尝你们王府特有的……火锅?” 听说翊王府有一口独特的铜锅,那里面煮出来的食物即便是普通食材也堪比人间美味,但凡吃过的都忍不住称赞,想再吃一次。 谢安漾嘴角抖了一下,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实心眼呢,听不出来战云霆话里的客套? 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请你去家里吃饭? “不……” “自然可以。” 战云霆的话抢先一步,说完,不等谢安漾再开口,一摆手,藤椅调转方向,拉过谢安漾出了门。 谢安漾有些诧异。 他不是对陆倦有敌意吗?怎么会同意他进家? 她不解,却也没说什么,跟着往外走。 陆倦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唇畔逐渐弯起一抹弧度。 第177章 婚约 马车上。 谢安漾还没恢复过来,此刻靠在战云霆怀里充电。 其实偷着咬一口也不是不可以,可战云霆却说被人瞧见会被怀疑,还会不好意思。 谢安漾就纳闷了,平常在外人面前,他也没避讳过呀,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顾锦色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眼底神情流转。 “她这是怎么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尤其是甩鞭子揍傅连城时,不管是气势还是力道都不输自己。 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脸色发白眼神迷离了,看样子还有要晕过去的趋势,就像被开水烫了的大虾似的,瞬间僵啊! 谢安漾想回答,可太累了,哼唧了两声没说出话来。 战云霆低头看她,将人往怀里揽了揽,道:“是大病初愈后留下的病根,身体会突然不支晕倒。” 这个说辞,倒是让人无法怀疑。 但凡认识谢安漾都听说她曾经得了大病,一直将养在太虚宫,需要每日在灵池中泡着才能活命。 “她医术这么高,竟也要受这样的苦吗?” 顾锦色皱起眉头。 战云霆看着谢安漾苍白的脸,叹一口气。 “世上总有不能医治的顽疾。” 他也不知道谢安漾究竟得了什么病,可她每次发病看起来都很严重。 他也曾请谢孟帮她瞧,可谢孟号完脉后说她身体强壮如牛,一点毛病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漾漾的病情刁钻之处吧。 顾锦色看着谢安漾苍白的嘴唇,转手倒一杯递给战云霆。 战云霆接过茶水给谢安漾喝了两口,抬头看着顾锦色一直没松开的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你和傅连城的婚事,顾夫人那边怎么说?”他问。 谢安漾靠在战云霆肩膀,身体僵硬不想动,可耳朵听得真切。 顾锦色和傅连城真有婚约啊? 顾锦色这么飒爽的人,怎么能嫁给那种人渣呢! “母亲是要退亲的,可傅家不同意,傅老太太还拿出我爹生前给的婚约书……” 顾锦色皱了皱眉头,接着说:“我不想让我母亲为难,更不想让我爹在下面也被人诟病,既是有婚约的,我信守承诺便是,最多……以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论武功,傅连城打不过她,论行事,她不是深宅后院那些争宠夺权的女人,她身负官职,左右傅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战云霆脸色跟着沉了几分。 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傅家一定要将顾锦色娶进门,还不是为了战狼军?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翊王府,顾锦色下了马车便去看望姜超,战云霆和谢安漾则直接去了暖阁。 “感觉怎么样了?” 战云霆扶着谢安漾坐在软榻上,转手将倒好的茶送到她手里。 “好多了。” 谢安漾低头喝一口茶,眯着眼睛点点头,又问:“刚才你说的,锦色和傅连城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这其中还有故事呢。 战云霆看着她,忍不住叹一口气,想了想,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当年的顾将军,是傅相身边最得力的战将。 平阳城一战,顾将军救了傅相一命,傅相对顾将军更是另眼相看,加之那个时候,傅家嫡长孙和顾锦色差不多时间出生,傅相和顾将军便在军情严峻,准备赴死一战时,定下了顾锦色和傅连城的婚事。 当初两人约定,出生的若是两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便让他们结拜,若一男一女,便定下娃娃亲。 当时正值生死关头,这个约定便显得尤为郑重,还写下了约定书,交换了信物。 没想到,这约定书竟成了傅家人要挟的证据。 “锦色这么能干,长得也漂亮,可我瞧着傅连城对她还是一副抵触的样子,这又是怎么回事?”谢安漾蹙起眉头。 “因为锦色是庶女。”战云霆回答。 顾锦色的娘是顾将军当年征战时救下的女子,当初顾夫人还未进门之前,女子因为难产去了,后顾夫人进门,顾锦色便一直养在顾夫人名下。 顾锦色还小时,便跟着顾将军行军上战场的,如今才有了这一身的行军本事。 傅连城身为堂堂丞相府嫡长子,娶一个庶女,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可傅家还盯着顾家的战狼军,这婚事就一定要成! 听战云霆说完,谢安漾忍不住叹一口气。 身为朋友,她自然是心疼顾锦色的,可婚姻大事,她也无能为力。 “早知这样,或许今日我不该把傅连城打成那样。”她皱了皱眉头。 “无碍,锦色隐忍,只会让傅连城变本加厉,星瞳早就与他动过手。” 战云霆拍拍他的肩膀,伸手拉过一条薄被,盖在她身上,“我陪你睡一会儿,睡醒你就好了。” 说完,跟着钻进了被窝。 他的靠近,带着一股浅淡的香味,这味道让人莫名安心。 谢安漾往他怀里靠了靠,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似乎又想起什么。 “对了,之前陆倦,好像是真的在帮我。”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战云霆。 “我知道,这个人情我会还的。”战云霆低低回答。 “不是,我说的不是他帮我们解围,我的意思是……” 谢安漾想了想,侧过脸来,“当时我本来要晕过去的,但是他拍我肩膀时,给我贴上了这个。” 说着话,她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符篆。 战云霆低头看一眼,没看明白,就听谢安漾开口解释。 “这是安魂符,能减轻我的症状,当时他借着拍我肩膀时留在我身上的,如此看来,他倒是真心实意帮我解围,只是……” 他蹙了蹙眉头,看向战云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一次见面时,陆倦分明是要戳穿她身份的,难不成,又突然接受她这个小师妹了? 很明显,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尤其是陆倦这次来皇都,谢安漾总觉得他并非只是为了帮寒王对付自己。 毕竟,他们本就没见过,戳穿身份这种事,还不如找崇真观的正经弟子。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这会儿,我们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一伸手,将谢安漾搂进了怀里。 谢安漾闻着扑面而来的香味,闭上了眼睛。 傍晚醒来时,谢安漾就听说战云霆提着一个大铜锅去了陆倦的住处。 当然,此锅并非他们平常吃火锅的那个。 楚绍被谢安漾追着打了一顿之后,一口气送了好几口锅过来,如今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铜锅! 除了铜锅,战云霆还准备了十斤蔬菜,十斤肉,十斤丸子和各样涮食。 陆倦想吃火锅,那就让他吃个够! 大铜锅送给他都行! 第178章 少女失踪 说完陆倦,三宝话锋一转,又道:“那傅连城交到刑律司后,被审了一晚上,虽说要命的大案没有,却审出他与东城少女失踪案有关!” “东城少女失踪案?”谢安漾喝茶的动作一滞。 “就是最近才闹出来的,东城那边连续几日有少女离奇失踪,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宝一脸八卦的往前凑了凑,神秘道:“据说,有百姓晚上出门看到东城门外有绿光,据说是专吃少女的魔兽现行,如今传得可邪乎呢!” 谢安漾蹙了蹙眉,问:“刑律府那边调查到什么?” 经历了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再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谢安漾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他家老爷子本就是玄门中人,什么妖邪魔兽的,虽说没有见过,却也不能否定它们的存在。 只是,那些东西一般都是避人而行,从未听过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说是白天衙役去看了,只瞧见地面上有个用白灰画的符,四个角上有烧东西留下的痕迹,没人看懂是什么意思。” 三宝给谢安漾杯盏里续满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 自从跟了谢安漾,师父教他的那些规矩礼仪就用不上了。 王妃说了,她的人就得守她的规矩,外人不在时,他们之间是平等的,相比别人低眉顺眼哈着腰,她更喜欢与人平视。 巧的是,翊王府看起来森冷严酷,但自己人相处起来,也是轻松惬意没那么多规矩的。 什么是绝配?王爷和王妃就是啊! “然后呢?傅连城又是怎么和少女失踪案连上的?”谢安漾又问。 “据说……” 三宝拧着眉头想了想,道:“刑讯审问时,从傅大公子腋下发现了一个符号,和东城地上那符号一样。” 符号? 还是出现在身上的符号? 这傅连城别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吧! 不等谢安漾再问,三宝自觉接着说:“可惜的是,除了那个符号,这一晚上就再也没有问出什么了,加上傅大公子身受重伤,罗大人只能先安排医治,如今人还在刑律司大牢里。” 毕竟是傅家的大公子,就算傅连城杀人放火证据确凿,也得先保住他的命。 谢安漾眯着眼睛继续喝茶,一盏茶喝了一半,似乎想起什么,站起身来。 “走,我们去添香楼。” “哈?还去添香楼?”三宝一咧嘴。 昨天干一场,差点把添香楼的二楼打塌了,她这还是没打过瘾? 还不等他多想,谢安漾已经抓起斗篷往外走了。 三宝来不及多想,一口将杯里的茶喝完,紧忙跟了上去。 添香楼。 钱妈妈见谢安漾来,首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嘴角一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王妃,奴家给您请安~” “钱妈妈,我找昨晚的姑娘!” 谢安漾开门见山,说话的同时朝三宝看一眼,三宝紧忙掏出一个银元宝送到钱妈妈手里。 “伺候好了,还有赏。” “诶!奴家这就去安排!” 钱妈妈接过银元宝,满面笑容的安排人去找姑娘,她便领着谢安漾和三宝去了内厅雅间。 二楼雅间……唉! “奴家见过王妃。” 女子名叫红鸾,进门来,柔柔弱弱的对着谢安漾行了一礼。 “过来坐吧。” 谢安漾摆摆手,三宝上前给红鸾了倒了一杯茶。 “昨日,听你说被傅连城带走后会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安漾开门见山问道。 红鸾就着低头喝水的功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摇摇头。 “傅公子为人残暴,跟他回去不比在这里好,像我们这种吃脸皮饭的,哪天被他厌弃,那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谢安漾闻言,眉梢一挑。 这姑娘,不实在啊! 你昨天过来求钱妈妈时,可没现在这么通透。 她的视线在红鸾脸上停留,一抬手,将一个钱袋子扔在了桌上。 红鸾瞧着那钱袋子一愣,这不是昨日谢安漾从傅连城身上拽下来的那个吗? 不等她多想,就听谢安漾开口:“我数过了,一共是一千四百二十八两,这些钱,足够你赎身。” 说着话,又从兜里掏出四个银元宝,跟那钱袋子放在了一处。 “这里的二百两,是给你的安身费,有了这些钱,就算你在外卖卖绣品,也能活得衣食无忧。” 添香楼的姑娘,除了才艺出众,刺绣女红同样不落下,毕竟,姑娘们的绣品也是恩客们争相购买的。 红鸾眉心微蹙,眼底还有犹豫。 “你别无选择,傅连城不会放过你的。” 谢安漾低头抿一口茶,手指搭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动作不大,可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红鸾心口上,让她一下又一下的颤抖。 傅连城这个人,自尊心极强,上次吃了谢安漾的亏,肯定不会罢休。 他收拾不了谢安漾,但拿捏红鸾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得不说,谢安漾最后这一句,刚好掐住了红鸾的喉咙。 “他可是傅大公子,即便我离开添香楼,他一定能找到我。”红鸾死死的捏住裙角。 “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帮你离开,自然不会让你赔了命。”谢安漾道。 她的声音不大,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红鸾思量片刻,咬了咬牙,道:“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姐妹被傅大公子赎出去了,其中也包括我的姐姐,白栀。” 提及“白栀”两个字,她捏着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情绪也变得紧张。 “发生了什么?”谢安漾问。 “一开始,姐姐被赎出去后,我们还有联系,甚至开始打算以后的生活,可半个月后,我收到姐姐传来的纸条,上面写着,让我远离傅连城,断不可赎身随他离开……” 红鸾深吸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之后,我便失去了姐姐的消息,我也明里暗里打听过,可傅家人都说没有见过姐姐,不光姐姐,所有被傅大公子赎出去的姑娘,他们都没见过……”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肯定是遇到不测了。 “这件事,你跟谁说过?”谢安漾又问。 第179章 又要作妖 “你是第一个。” 红鸾摇了摇唇角,苦涩得叹一口气,“傅家大公子,势力滔天,我能跟谁说呢!说了也只会让我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若不是因为看到谢安漾对傅连城大打出手,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看她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谢安漾道:“好,你且稍等几日,我会派人安排你之后的去处,在这期间,你若还想起什么,尽可着人到翊王府来传话。” 红鸾抬头,看向谢安漾的目光之中闪过希望。 “你……要调查这件事?会找到姐姐吗?”她紧忙问。 “不一定,如今我知道的消息太少,所有都是未知。” 谢安漾将将杯盏往桌上一放,起身往外走。 红鸾愣愣的看着谢安漾离开的背影,眼中光芒闪过,泪水就涌了出来。 同样盯着谢安漾背影的,还有三楼的陆倦。 早听说翊王是不近女色的,之前即便是皇上赐婚,却从未有人活着嫁进翊王府,那傅家的二小姐能在他昏迷时活了两个月已经算是赚了。 可这个小师妹不光在翊王府当家做主,能让翊王这个阎王那般紧张维护,不得不说,他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回去的路上,谢安漾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刚才红鸾说的话,眼底一片寒凉。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赎身后几位姑娘的失踪和东城少女失踪案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可她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也不算是第六感,就是一种强烈的意识,这两件事,包括之前太上皇被袭击的事,背后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吁——” 正想着,马车忽然猛烈一晃,随着车夫拉紧缰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谢安漾蹙眉,伸手掀开车帘,一张凶恶到让人忍不住咧嘴的脸赫然出现在马车前面! 蔚王? 这个时候,蔚王不应该在刑部大牢吗? 他怎么出来的! “怎么是你?” 谢安漾快速平静下来,冷冷开口:“越狱,越的还是刑部大牢的狱,你应该知道是怎么罪行吧!” “用不着你管!” 蔚王冷喝一声,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马车跟前,“本王特此来等你,是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没必要,我们之间压根就没有合作的可能性。”谢安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且不说他是谁的人,就蔚王在丰元节的处处表现,谢安漾断然不会跟这样的人谈什么合作。 一个人的行为是可以改变的,但心性改不了,蔚王这个人,黑的是心。 “哼!早就猜到你不会轻易答应,所以,本王才提前做了准备!” 说话间,他朝谢安漾伸手。 谢安漾低头,眸光骤然一凛。 护心玉! 陆云鹿的护心玉! 听战云霆说,那护心玉是陆成王亲手雕刻的,自陆云鹿出生便一直戴在身上,如今也是她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蔚王手里! 瞧着谢安漾的反应,蔚王眼底闪过得意。 “如此,你准备好与本王合作了吗?” 蔚王眯起眼睛,明明是笑,可那张脸却比鬼还难看。 “你对云鹿做了什么!”谢安漾瞪着蔚王,手腕一转,鞭子便握在了手心。 “急什么,我来找你合作,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你若是还是不答应的话,那就不能保证接下来我会做什么了……” 蔚王一笑,就让人想动手。 谢安漾忍着揍他的冲动,强行平静下来,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近,耀州出现了血毒病,人传人,情况十分危急,我要你和我去耀州治病。”蔚王道。 治病? 谢安漾愣住,抬头看着蔚王那张藏獒似的脸,怎么都无法相信他不惜越狱出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一方百姓! 不可能! “耀州是太后的祖籍。” 这时,三宝凑近谢安漾跟前,不着痕迹的提醒一句。 谢安漾又是一愣,嘴角忍不住颤了一下。 就说蔚王不可能突然之间重新做人的! 他这是为了讨好太后,好跟大长公主求情赦免自己啊! 而且,耀州和他的封地涠洲相邻,耀州保不住了,涠洲也得遭殃。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 谢安漾刚才还没来得及涌起的感动,扑通一下又摔了下去! 就说蔚王这只藏獒怎么可能干人事嘛! “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你需要什么药,我都给你准备好,甚至,你若需要帮手,我连御医都给你带上。”蔚王大手一挥,打断谢安漾。 让她回去准备,那不是直接暴露给战云霆了? 那还玩个球啊! 谢安漾想想也是,问道:“你准备打算让我怎么做?” “你先将你身边那个高手护卫遣退!”蔚王开口。 上次交过手,她身边那冷脸护卫身手不凡,别说他,就算是父皇跟前的皇羽侍卫都不是那护卫的对手。 “可以。” 谢安漾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想了想,又说:“但是我确认陆云鹿是安全的,她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得在你坐上前去耀州的船后。” 蔚王睨着谢安漾,唇畔勾起邪狞的笑容,“放心,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伤了陆云鹿那丫头对我没有好处。” 到底是善于与人周旋的商人,蔚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值不值得,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对陆云鹿动手,得不偿失。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话,若她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心理阴影,我的手段,你也知道的。” 说完,谢安漾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三宝似乎想说话,可话卡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谢安漾下了马车,紧忙也跟了过去。 瞧见三宝也从马车里出来,蔚王楞了一下,刚才只顾着跟谢安漾谈条件,竟没注意到这个狗奴才也在。 不过,能跟主子共乘,这奴才真是大造化。 “你……” “我要跟着王妃!” 三宝往地上一坐,一把拽住谢安漾的腿,昂头迎着蔚王凶恶的目光,着实有种撒泼打滚的架势。 他绝对不能让王妃一个人去! “嗯,我要三宝做帮手,他得跟我去。” 谢安漾开口,不过,一低头瞧着三宝拽着她的脚踝坐在地上,就……很想踢他一脚。 第180章 不太聪明的样子 蔚王盯着谢安漾,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不怕死的,就去吧,届时回不来,可别算在本王的头上。”蔚王冷嘲一声。 算在他头上也不要紧,左右他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不差这一条。 随后,谢安漾招呼隐蝠现身。 隐蝠奉命保护谢安漾的安全,自然是不能同意离开的。 蔚王眼见着两人争执,都快打起来了,忍不住眉头一皱。 “去去去,你跟着去就是了,烦死了!” 之前看谢安漾这么狠辣一人,怎么跟自己手下这么不带劲? 你瞧瞧,腿上拽着一个,面对面脸红脖子粗的吵着一个,你倒是甩鞭子啊! 最后,蔚王龇牙瞪眼的送谢安漾三个人登上了去耀州的船。 上船之后,隐蝠给战云霆传了消息。 虽说蔚王承诺等船开了便安排人将陆云鹿送回翊王府,可大家毕竟都防着彼此,还是王爷派人去接更稳妥。 之后,三个人便被绑了双手,蒙上了黑色眼罩,甚至,还让丫鬟搜了谢安漾的身,确认她身上没有能逃脱的利器,这才放心的将人送上了船。 谢安漾这个女人太过狡猾,不能不提防。 “王妃,我怎么觉得,这蔚王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看守的侍卫离开,三宝扭着身子蛄蛹到谢安漾身边,压低了声音,“就这两根破绳,我都能逃出去。” 说着话,就见三宝背在身后扭了扭手腕,原本紧勒的绳子一下就散开了。 之前被王妃逼着练了三个月的逃脱术,终于用上了! 他刚挣脱开,旁边谢安漾也挣脱了,三宝扭头看向隐蝠,脑袋一昂。 “嘿,你瞧,总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吧!” 三宝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哼,得意得不行,叉会儿腰!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绑在隐蝠手上的绳子竟然断了! 就……生生挣断的! 是人吗! 三宝惊呆了! 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 隐蝠瞥了三宝一眼,没搭理他,转向谢安漾。 “外面,两个船夫,十六个侍卫,我从后门出去,吸引侍卫的注意,王妃在前面控制船夫便可。” “好。” 谢安漾应声,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转身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三宝,隐蝠:“???” 她刚才听懂了吗? 不是说隐蝠先吸引侍卫的注意吗? 还不等反应过来,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声,三宝和隐蝠交换一个眼神,来不及多想,紧忙冲了出去。 嗯,隐蝠冲出去,三宝冲到门口,撅着屁股躲在门侧给他俩加油。 一盏茶的功夫,十六个侍卫全部放倒,只剩下两个船夫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 “给我倒转方向,往回开!” 三宝叉着腰往后一指。 “不,不行啊!” 胖船夫一脸为难,抬头看看三宝又看看谢安漾,道:“主人在回去的港口安排了杀手,我们但凡将船划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谢安漾闻言眉心一蹙。 蔚王这个人,做事果真狠厉毒辣,不留余地! 谢安漾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船夫。 “你们若送我们回去,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若不听话,我便将你扔进河里喂鱼!” 涠河流域,凶险难测,其中一项便是河里的食人鱼。 所以,水路固然通畅,却很少有人走,也正是因为这样,蔚王才为了掩人耳目让谢安漾他们走水路。 眼瞧着船夫吓得脸都白了,谢安漾也没了耐心,朝隐蝠一挥手。 “绑上,我们自己回去!” 隐蝠应声转身去绑人。 三宝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到谢安漾跟前,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王妃,我们两个不会划船,隐蝠会吗?” 谢安漾一愣,机械的扭过头去看向隐蝠,却见隐蝠绑完了两个人,拿着船桨相面! 谢安漾和三宝同时僵住。 完球,谁也不会! “隐蝠,要不,你试试?”三宝试探道。 总的来说,隐蝠的确比他靠谱多了,至少,力气大呀! 隐蝠皱了皱眉头,上前握住船桨。 他看船夫拿着这玩儿外水里巴拉了几下就走了,这到他手上……怎么不好使呢! 这时,一波浪涌过来,推着船走出去了十几米。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脸凌乱。 折腾半天,还没个浪走得远。 这真是划船不用桨,全靠浪了? 谢安漾咧咧嘴,宽袖遮掩之下,伸手探上功德印,让她惊喜的是,异象空间里竟然多了一个发动机! 艾玛,空间系统小可爱,你终于听到我无声的吐槽,不是,祷告了! 想着,谢安漾转身朝船尾走去,趁着三宝和隐蝠没注意到她,就准备将发动机拿出来装在船尾。 然而,就在她蹲下身的一瞬间,抬头便看到后面跟随而来的一个巨大的漩涡! “隐蝠,三……” 话还没喊出来,那漩涡已经卷了过来。 那一瞬间,谢安漾看到的是无边的黑暗,在意识仅存的瞬间,她想按住功德印进入异象空间,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 冷—— 意识回来的瞬间,全身如置身冰窖一般,刺骨的生冷迅速笼罩全身…… 嗯…… 谢安漾痛吟一声,还不等睁开眼睛,就听耳边传来兴奋的呼声。 “大哥,醒了!这小娘们醒了!” 小娘们? 谢安漾眉头一皱,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贴近眼前的一张大脸! 大鼻子黑皮肤,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吓得谢安漾猛地一机灵,拳头不受控制的就挥了出去! “嗷”的一声嚎叫,大鼻子一股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大哥!” “大哥,你怎么了!” 一帮人涌过来,扶人的扶人,搬椅子的搬椅子,好不忙乱。 谢安漾看着这帮身着粗布衣服兽皮衫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的声音传来,众人一下子安静了。 他们扭头看着谢安漾,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走出来。 他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安漾,脖子一昂。 “我们是什么人?海贼!” 第181章 大海贼,乌索 “海贼?” 谢安漾一愣,伸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淡淡的回了个“哦”。 哦? 他们可是海贼啊! 是个人听到这两个字,多少都要表现出惊恐的吧? 她非但不怕,还有点不屑!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海贼!我们可是海贼!” 被她轻视,男人莫名有点伤自尊的感觉,拧着眉头看向谢安漾,一脸怒意。 谢安漾刚醒过来,脑袋有点疼,听男人喊,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别吵!” 她捂着太阳穴,揉了揉。 “嘿!你这小娘们!” 当着这么多弟兄跟前,男人面上有些过不去,牙齿一咬,眼珠子瞪了起来。 “你现在,被我们抓上了鬼岛,四处都是我们的人,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说着话,一抬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朝谢安漾晃了晃。 危险意识反应的一瞬间,谢安漾几乎是本能的扣住男人的手腕,“啪”的打掉男人的匕首,紧接着转手往背后一拽,膝盖直接压在了他的脊梁骨上! 男人一声喊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谢安漾一套擒拿制服了! 他…… 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制服了! 这他娘的太丢贼了! “九哥!” 小弟们顿时大惊,说话间抄家伙就要冲上来。 “住手!” 这时,大鼻子的鼻血终于停住了,他撑着站起身来,朝谢安漾一指,“不许动粗,要斯文!” 谢安漾:“???” 海贼跟她说要斯文? 斯你大爷的文啊! “小娘……姑娘,你先放开九头虫。” 大鼻子捂着鼻子朝谢安漾摆摆手。 别说,这小娘子下手可真黑,好家伙,鼻骨都快给她打断了,现在还是麻的。 谢安漾朝瘦高男人瞥一眼,眉梢一挑。 哦,原来这货叫九头虫啊! 这贼溜溜的大眼睛配上不怎么明朗的五官,是挺像个蛆的。 “大哥,别跟她废话,这小娘们烈的很,先拿下她再……哎哟!” 九头虫昂着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安漾一巴掌盖了后脑勺。 他一愣,扭头,瞪着眼睛朝谢安漾吼:“别打脑袋,会傻的!” 一帮小弟站在旁边看着九头虫被个女人压住抽脑袋瓜子,也傻眼了。 不是,他们才是海贼啊! 穷凶极恶,杀人害命的那种! 你就算不害怕,也不能这么欺负海贼吧? 大鼻子也觉得脸上过不去,大刀一挥,眼珠子一瞪,朝谢安漾喝道。 “你可看清楚,我们可是海贼!每个人手上都沾着人血!” “巧了,我手上也沾了不少人血!”谢安漾头一歪,朝大鼻子勾起唇角。 这邪魅的一笑配上刚才的话,让众人不由得脊背一凉。 这是……遇上同行了? 大鼻子看着九头虫的胳膊都快被她撅折了,脸色一沉。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劫我,你们这智商真是感人啊!”谢安漾撇撇嘴。 感人? 怎么感人了? 大鼻子没明白,但…… “谁说我们劫你的?分明是我们救了你!” 九头虫在谢安漾膝盖下咆哮出声。 救? 谢安漾一愣。 这不尴尬了嘛! 她嘴角抖了抖,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九头虫一个轱辘滚出去,离开她有十几米远才停住,一脸防备的盯着她。 “既然是海贼,你们什么名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谢安漾朝四处看一眼,问道。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渭水流域的地形也不了解,海贼倒是听说过几波,但不知道他们是哪帮。 听她问,九头虫脸上瞬间添了一层得意,上前一步,昂起头来。 “听好了,这里是鬼岛,站在你面前的……” 他指了指大鼻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夸张起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海贼,乌索!怎么样,怕了吧!” 鬼岛,乌索,这两个名字她似乎听战云霆说过。 鬼岛是涠河流域和幽冥海狭处唯一的岛屿,四处无跳板,所以军队上不来,久攻不下,上次寒王的粮食就是在鬼头湾被他们抢了。 这帮海贼,的确不容小觑。 “哦,怕了。” 谢安漾毫无感情的应一声。 “你!你竟敢藐视我们!” 九头虫感觉自尊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今天老子一定让你瞧瞧厉害!小的们,给我上!” 说话间,小弟们抄起家伙就围了上来。 谢安漾朝众人扫一眼,见他们手里拿着的工具各不相同,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各样武器,甚至还有她叫不上名字的。 不管哪一样,武器薄刃光泽,锻造工艺精细,便能看得出是尚品,竟比皇家军队的士兵装配还要好。 区区海贼,不应该有这么高端的装备,难道……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脑子里划过,不等她多想,眼看着海贼们抄着家伙就到跟前了。 “住手,放开那个女孩!” 这时,一声怒吼传来。 众人一愣,扭头,就见三宝从床底下爬出来,他手里拿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凳子腿就冲了过来。 “你们不许动我家……主子!” 三宝下意识要说“王妃”的,可转念一想,情况不明,不能透露身份,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主子”。 冲到跟前,他拿着凳子腿朝众人一挥,将靠近的几个人打退。 “主子,我来了!我来保护你!” 三宝挺了挺鸡崽般的胸膛,视死如归的盯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众海贼。 这一次,可是来真的。 谢安漾暗自在心里给自家这狗腿子点了个赞! 反应迅速,正经事儿上不含糊,不愧是她的人! “三宝,你也没死!”谢安漾欣喜道。 “嗯嗯,没死!主子也活着!没死真是太好了!” 三宝小鸡啄米般点头,兴奋之余拽住谢安漾的衣角,嘴角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众海贼看着两人在他们围起来的圈里还高兴的蹦跶上了,就觉得……离谱! 他们是海贼好伐! 能不能给海贼大爷们一点应有的恐惧表示一下尊重? “嘿!老子干了十几年海贼,还是头一会儿这么不被人当回事!你们还真是不怕死!” 九头虫先反应过来,朝着两人怒吼。 三宝闻言一愣,转身朝九头虫看一眼,又僵硬的转向谢安漾。 “海,海贼?”他声音有些发颤。 第182章 你是皇家的人 谢安漾嘴角一抽,你以为这是哪里呢? 合着刚才那么勇猛的冲出来,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嗯,这里是鬼岛,咱们进了海盗窝子了,还是大海盗乌索的贼窝子。”谢安漾双手一摊,有些无奈。 大难不死,必有……说好的后福呢? 都他娘的福到海贼窝子里了! 三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肌肉颤了颤,直愣愣的转过身子来,看着九头虫头巾上的骷髅标志,“扑通”就跪下了! “大王饶命啊——” 谢安漾:“……” 刚还夸他来着! 现在能不能揍死他? 老娘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哼!还知道害怕!” 九头虫舒一口气,心里终于平衡了,低头瞧着三宝浑身颤抖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干嘛着!” 谢安漾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三宝身子一晃,拽着谢安漾的衣角扯了扯。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示弱,迷惑他们!” 他们人这么多呢,手上还都拿着家伙事儿,总不能硬干啊! 谢安漾眼皮跳了一下。 晚了!她已经硬过了! 刚才她上来就把九头虫摁住了,到现在还示个蛋的弱啊! 眼瞧着两人的小动作,九头虫脸一沉。 “来人,把他俩给老子绑了!” 话音刚落,小弟们又冲了上来。 “不要这么急躁,要斯文。” 乌索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终于开口了,他视线在谢安漾脸上扫过,眼睛一眯。 “丫头,你是……皇家的人!” 进了海贼窝子不哭爹喊娘,还敢跟他们动手的,可不是一般人。 说话的同时,乌索一抬手,一块玉佩从他手心垂落下来。 谢安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梢一挑。 那是谢安漾压襟的玉佩,玉佩上有皇家的花纹,一般百姓都不认识。 哟,这都能看出来,这海贼的知识面儿还挺广呢! 看来,他是跟皇家的人有过接触啊! “没错,我是蔚王府的人。” 谢安漾唇角一勾,朝乌索眨眨眼睛,“知道蔚王吧?皇室中最有钱的王爷!” 她张嘴就来。 坑谁不是坑! “蔚王?哼,真是冤家路窄!”九头虫眉毛一横,拳头就攥了起来。 谢安漾一瞧,这还有仇呢! 那不是巧了嘛! “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谢安漾眼中光芒闪过,脸上还带着小兴奋,“这样,你们给蔚王写个勒索信,就说劫了我,让他出钱赎我!钱归你们,你们放我们走,怎么样?” 遇到危险,她倒是可以进入异象空间暂时躲避,可逃出去,怕是不行。 异象空间有局限性,移动的距离是有限的,也就是说,在空间移动多少距离,出来后便在现实移动多少距离。 异象空间最远的距离就是从手术室到实验室,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就算避人耳目躲进了异象空间,出来后中间连个转换的地界都没有,前脚刚迈出来,“啪叽”一下直接掉进了幽冥海里。 这不是找死嘛! 所以说,想要离开,就得让这帮海贼主动送她回去。 听她说完,众海贼脸上一阵凌乱。 这不是他们的词吗? 你老老实实做个人质不行?你还指挥上了! 乌索和九头虫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问道:“你是蔚王的……什么人?” 她是蔚王的什么人,便决定她能值多少银子。 本以为捡回来一个小娇娘是老天送给他送来了压寨夫人,不想,送来的竟是银子! 哈哈哈,这不是赚了嘛! “我……总之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们尽管写信要钱便是!” 谢安漾说着话,转身坐在桌前,自顾倒了一杯茶。 低头抿一口茶水,甘甜清香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这味道,似乎很熟悉啊! 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喝过,转手又给三宝倒了一杯。 三宝低头喝一口,同样的熟悉感,让他不禁抬头看向谢安漾。 两人视线相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 就是这个味儿——忘了从哪儿喝过了! 乌索和九头虫没注意到谢安漾和三宝两脸兴奋又纠结的表情,只听她说尽管写信要钱,一下子就兴奋了。 “大哥,我看这女人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敢这么说,那咱们……要他个一万两!”九头蛇难掩满脸的兴奋。 乌索正要点头,却听谢安漾哼笑一声。 “呵,还以为你们鬼岛多有魄力,折腾半天就一万两?” 说着话,她站起身来,朝乌索走过去。 “这样吧,我帮你们写信,回头咱们四六分账,我给你们要这个数!” 她伸出手指晃了晃。 “十万两?” 九头虫眼珠子一瞪,嘴巴张得老大,“你能值十万两?” 这个女人竟然值十万两? 蔚王没娘,又未成婚,什么女人能让他出十万两! 而且,她刚才还说要四六分账? 你个人质不好好待在角落里发抖,竟然要求分赃? 你是不是不太明白“人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说同意不同意吧!”谢安漾一摆手。 “你果真能要来银子?” 乌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之中带着审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是通风报信呢?” 这小娘子,模样生得好,刚才和九头虫交手也看得出来功夫不错,按说这样一个人应该有些名号才是,可他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本以为鬼岛首领是个英雄,就这魄力?我们人在你们手上,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谢安漾微微仰着头,眸中眯着笑,“更何况,你们鬼岛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们比我更清楚,就算通风报信,军队都攻不下的地方,蔚王一介手无实权的王爷,能对你们做什么?” 前面一句嘲讽,让众海贼脸色一沉,紧接着后面一句,又听的他们昂起了骄傲的头。 没错,军队都拿他们没办法,区区蔚王,还不得乖乖送钱! 这么一想,乌索眼中的怀疑便散了几分。 他想了想,道:“四六不行……一九,我们九,你一!” 谢安漾眼皮一垂,笑容就散了。 第183章 拉她入伙吧 “我给你们从一万两涨到六万两,这五万可是白捡,这么大的便宜都给你了,你却这么窄我?乌老大,你不厚道啊!” “嘿,怎么说话呢!” 九头虫眼珠子一瞪,恶狠狠道:“你们现在是我们的人质,人质哪有讨价还价的份儿!” “人质?呵!人质这个身份,是我自己定的,你们说了可不算!” 谢安漾冷笑一声,转手,一个侧身拿过别在九头虫腰间的匕首。 众人大惊,就以为这女人又要动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之间从来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交易谈成,皆大欢喜,要么谈崩,杀了我们两个,你们也人财两空!” 说完,她抬手将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刀片贴在皮肤上,有点凉,谢安漾犹豫了一下,手腕一转将三宝拽过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 这是什么操作? 三宝楞了一下,扭头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又看看自家王妃这副“视死如归”,为了金钱皆可抛的嘴脸,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亲爱的王妃,你可真是狗到极致了! 怨念一闪而过,紧接着三宝的胸膛一挺,朝海贼喊道:“看见没,她杀人可厉害了,还能开膛破肚剔骨头,比杀猪的还厉害!” 嗯,涮锅时,他可是见过王妃的刀工的,那一整只弥羊剔完肉还能把骨头拼起来,简直不要太绝! 众海贼看着三宝这头“猪”,嘴角颤了颤。 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骄傲个鸡儿啊! “嘿,小子,你还敢威胁我们了!” 九头虫脸一拧就要往前冲,却被乌索拽住。 “急什么!交易嘛,总是能谈的!” 乌索拍拍九头虫的肩膀,转向谢安漾,眼睛一眯,“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 “四六就是四六!” 谢安漾眼皮一掀,冷冷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讨价还价,所以,一开始便将自己的底线呈给你了,既然乌大首领不同意,那在咱们就没得商量了。” “你可想好了,这里是鬼岛,即便我不要你们的命,没有我们的人,你们到死都出不去。”乌索皱了皱起了眉头。 “这就不劳烦乌大首领操心了,出不去就出不去,也比被坑银子好。” 谢安漾说话的同时,紧盯着乌索的表情。 很明显,他的微表情反应,从一开始就留着余地。 这话一出,众海贼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凌乱。 为了钱连命都不要,这女人真…… 不当海贼可惜了! 该拉她入伙啊! 三宝瞧着众人的表情,傲娇的一扬脖子。 哼,我家太上皇订下的家训:出门不捡就算丢! 想从太虚宫的人身上薅银子?手指头给你撅了! 乌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暗自衡量片刻,一咬牙。 “四六就四六!我乌索这辈子不跟女人计较!” 左右他们人在岛上,等赎金一接过来,那还不是任由他说了算? 到时候钱到手了,人也留下! 不得不说,这小娘子深得他的心呐!当压寨夫刚好! 乌索盘算着,却不知道此刻谢安漾已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勾了勾唇角,道:“我饿了,先给我拿吃的来。” “快,拿吃的!”乌索一招手,紧忙吩咐下去。 蔚王府。 蔚王和谢安漾众人分开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回来收拾东西。 金银细软装上马车,就准备连夜离开,谁知大门一开,就被战云霆的铁甲军堵了个正着。 蔚王话都没来得及说,脖子就被战云霆的鞭子锁住,紧接着整个人被他甩上了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一晚上,蔚王府惨叫连连,等清晨百姓过来看时,往日里气派辉煌的蔚王府几乎成了废墟。 蔚王是被侍卫从废墟中拔出来的。 没错,他被战云霆揍了一顿后,种在了地上,和谢安漾的手法不同,蔚王被埋进土里的是脑袋。 幸亏侍卫过来的快,否则,蔚王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她身上多一处伤,我便拔掉你身上一根骨头!” 说完,战云霆长袖一甩,坐着藤椅离开了蔚王府。 蔚王被揍得满口吐血,加上刚才的窒息,如今只剩一口气,瞪大眼珠子一脸惊恐的看着门口,半晌没缓过来。 翊王府,门口。 “让锦色派战狼奇袭小队去鬼岛,我……噗!” 一句话没说完,战云霆猛地往前一探,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爷!” 飞绝上前,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塞进了他嘴里。 他身上的余毒还未彻底清除,情绪激动便会引起毒素扩散,王妃这次失踪,他真的急了。 “快,将王爷抬回暖阁!”飞绝吩咐道。 侍卫抬着藤椅就要往里转,此刻,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急吼吼的喊声。 “战云霆——” 声音传来的同时,晋王也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我听说,谢安漾被海贼劫走了?” 他这是来看热闹的? 战云霆眉头一皱,掌心一转就要往他身上拍,却见晋王竟蹭蹭的到了跟前。 “你怎么不救她!你得救她啊!”晋王一张脸拧着,那叫一脸焦急啊! 众人一愣。 这货今天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怎么脑子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别烦我,滚!”战云霆咬牙,撑着吐出这几个字。 “不是,谢安漾都让海贼掳走了,你还不赶紧派军队去剿了他们!万一,万一谢安漾被他们杀了怎么办!” 晋王没滚,还上前一把抓住战云霆的胳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安漾可不能死啊!她死了我可怎么办!” 说着话,这货的眼眶都红了。 众人:“???” 几个意思? 你平常跟王妃见面就掐,她死了不正好遂了你的心? 你现在这话不对劲啊! 难不成被王妃虐着虐着,竟爱上她了? 我的天! 这晋王怕是不想活了吧! 战云霆也跟着脸色一沉,他抬头,视线在晋王脸上扫过,冷冷开口。 “你找漾漾,究竟什么事!” 晋王一顿,眼神闪烁之间,抬起手臂拉开袖口,胳膊上赫然出现了鼓起来的黑色经络! 这是……讹童的毒! 第184章 打起来了 “上次在花俏村,我被那个该死的讹童吐了一口,回来就成这样了,谢院长也看过,可这毒太刁钻,他也没有办法,现在只有谢安漾能救我了。” 晋王皱着眉头,拽着战云霆的胳膊晃了晃,“战云霆,你可得……” “滚!” 战云霆憋着胸口的腥甜,冷冷吐出一个字。 晋王:“……” 今天……没招惹他啊! “我……” 晋王还想再说,却被四喜上前打断。 “晋王殿下,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们王爷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着话,四喜朝飞绝摆摆手,让他们抬着战云霆进去。 晋王听到“有很多事要做”,脸上闪过喜色,紧忙道:“那行,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的啊,可别让谢安漾死了!” 话音刚落,就见战云霆一个冷眼扫过了,他瞬间觉得皮肉一紧,转身撒丫子就跑。 鬼岛。 海贼们离开,谢安漾和三宝坐在桌前等饭。 “有隐蝠的消息吗?”谢安漾问。 之前被漩涡卷进来的时候,三宝和隐蝠是在船头的位置,如今三宝也在这里,或许隐蝠…… 正想着,却见三宝摇摇头。 “没,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见到你被围着,也没多想就冲了过来,谁成想,竟是一帮海贼!” 三宝说着话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听说鬼岛的海贼凶残狠辣,当年劫持惠州都统回京的船,因为他们反抗,竟血洗了整条船,从八十岁老人到怀抱里的孩子,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刚才谢安漾跟他们杠的时候,别看三宝劲儿劲儿的,他可真是捏了一把汗。 谢安漾蹙眉,低头喝一口茶,幽幽道:“隐蝠没跟你在一起啊……” “他可是五洲排行榜上第四的高手,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猫着呢,死不了的,王妃不用担心。”三宝一拍胸膛。 他倒是对隐蝠很有信心。 谢安漾喝着茶,没说话,这时,门口传来喊声。 “姑娘,饭菜好了。” “端进来。” 谢安漾回神,刚说完,就见一身着粗布衣服的光头海贼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这小光头年纪不大,瘦瘦矮矮的,看起来比三宝还怂鸡,应该是小弟一般的存在。 光头抬头看了谢安漾一眼,然后低下头,将托盘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嘿,没想到这鬼岛上的吃食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三宝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说着话上来拿起筷子。 谢安漾侧目一看,眼底有一瞬间寒芒闪过。 “不光看起来不错,还有不少我们见都没见过的食材呢!” 她眼皮一掀,问光头,“这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光头愣了一瞬间,道:“姑娘不是饿了嘛,这是厨房新做的,二位快趁热吃吧!” 说着话,光头拿起托盘就要走,却被谢安漾叫住。 “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你若是不忙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谢安漾抬手将筷子往光头跟前一送。 光头一愣,眼底迅速闪过慌乱,紧忙摆摆手,道:“这怎么行,姑娘是客,得……” “让你吃你就吃!” 谢安漾“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同时三宝迅速起身堵在了门口。 “姑,姑娘这是何意?”光头往后退一步。 眼前这姑娘明明长着一张纯真无害的脸,可不知怎么,被她那双眼睛一盯,就让人心里莫名一紧,好像命已经被她攥在了手上。 “没什么意思,就是请你帮我们试试菜!” 话音刚落,谢安漾夹起一筷子菜就塞进了光头的嘴里。 光头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嘴,然后下意识的喉咙一缩……吞进去了! 不是,他刚才明明想吐出来的,为什么会吞进去! “我……呕……” 光头来不及多想,抠着嘴就要往外呕,却被谢安漾一巴掌盖了后脑勺。 “吐什么吐!你敢吐出来这一口,我连盘子都给你塞进去!” 谢安漾举着盘子恐吓道。 光头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又羞又恼,心说我好歹是海贼啊,竟被人一个女人压着欺负,这也太不把海贼当回事了。 “你这小娘们……放开我!” 光头憋着大红脸怒吼,可不知怎么,平常也练功了,怎么到这女人跟前,竟这么无力? 他不知道,刚才谢安漾抓他胳膊的时候,同时有一枚银针透过衣服扎进了他的皮肤里。 软骨草素毒性不大,但是作用很快,几乎只要一瞬间的功夫便能让人跟抽了筋似的提不起中气。 鬼岛正堂。 乌索正和几位首领商量接下来要经过的船只,冷不丁听到“砰”的一声,给几个人吓得一凛。 低头看,竟是光头被她拎着扔在了地上。 此刻的光头,已经昏迷不醒了。 “小娘们,你做什么!” 九头虫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乌索扭头看九头虫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还是没听劝,到底是给她下了药,然而,不出他所料,被人家识破了。 乌索没说话,视线盯在谢安漾身上。 “做什么?你们的人被我这样带过来,你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说话间,谢安漾一甩手,长鞭便从袖口飞了出来,紧接着手腕一转,就听“咔咔”几声响,那鞭子上竟生出了无数的倒刺! “你要干什么!” 九头虫“唰”的一声拔出剑,快步护在了乌索跟前。 乌索到没有任何紧张,只是见谢安漾抽出鞭子的瞬间,眼底闪过疑惑。 将人救回来时,她身上分明没有任何利器,这鞭子是从哪里来的? 正想着,就听谢安漾冷哼一声。 “呵,我好心跟你们合作赚银子,你们却背地里给我下迷魂药,姑奶奶不给你们发个威,你们拿我当小鱼干呢!” 话音落,谢安漾猛地一抬鞭子,照着乌索就抽了过来。 众人一凛,紧忙后退两步,那鞭子带着“哗啦”的声音落在前面的石桌上,就听“砰”的一声,石桌竟然被打碎了! 众海贼都傻眼了,谁能想到看起来瘦瘦的小丫头竟有这样力气! “小的们,给我围起来!”九头虫一声怒吼。 如今勒索信也送出去了,就等着收钱,这小娘们算是彻底捏在了他们手上,本想着给她药晕过去后好控制,不想,竟被识破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小娘们的脾气这么暴,进来就要干架! 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找海贼干架! 这么烈的女人,还是头回见! 说话间,海贼们又冲了过来,就在这时,一道白烟从角落里蔓延开来。 众人一凛,扭头就见三宝手里拿着个棕叶,撅着屁股正扇风点火呢! 第185章 这女人太猛 九头虫皱起了眉头。 都这时候了,这小子还有闲心…… “闭气,他的烟有毒!”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卷着袖子往口鼻上一捂。 他是没吸进去多少烟,可一扭头,他身边那些小弟已经被放倒得七七八八了。 “哼!跟我家……漾姑奶奶比毒,你们那点东西自己拿回去当调料吧!” 三宝无比嘚瑟的昂了昂头,见九头虫大刀一挥,瞬间往回一缩,躲回了角落里。 王妃……额,漾姑奶奶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他只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能过去给她添乱。 嗯,就是这么识时务! 三宝怂戳戳躲起来的时候,乌索也往后退了两步。 明明自己的小弟吃了亏,可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 这小娘子真是太对他的口味了——一定要把她留在岛上,跟她结拜! 这边九头虫眼见着小弟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臭丫头,你找死!” 一口恶气涌上来,九头虫长剑一提,朝着谢安漾心口刺了过来。 谢安漾拽着鞭子往回一提,只听“哗啦哗啦”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紧接着一转手,鞭子再朝着九头虫打了过去。 要说九头虫之前被谢安漾制住,是因为大意地将她当成普通的柔弱女子,如今见识了她的厉害,也不得不拿出真本事。 到底是鬼岛二把手,九头虫的武功还真不是盖的,几招下来,谢安漾的鞭子竟没有伤到他丝毫。 持久战上,谢安漾不占上风,眼瞧着十几鞭子抽出去,她的气息开始乱了。 不行,得速战速决! 她盯着九头虫的动作,当她又一鞭子甩出去时,瞧见九头虫躲开时一侧身的动作,她眸中忽然有光亮闪过。 嘿,找到弱点了! 谢安漾唇畔一扬,鞭子收回的瞬间,一转手,拳头朝九头虫攻了过去。 九头虫的刀还被谢安漾缠着,冷不丁见她的拳头带着风攻过来,不得已往后退一步,手里的刀也松开了。 众海贼瞧着也是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九头虫被她缴了武器,当即紧张的盯着谢安漾的鞭子。 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朝九头虫甩鞭子时,却见她手腕一转,竟将鞭子收了回去! 收……回去? 众人还来不及震惊,就见谢安漾一个趋步上前,竟赤手空拳的跟九头虫打起来! 肉搏啊! 这小娘子是个狠人啊! 九头虫就觉得自己是彻底被人轻看了,一瞬间怒火直冲天灵盖,拳头便朝着谢安漾打了过来。 谢安漾却并不接招,身形灵活的躲过他的拳头,紧接着一弯腰,手指成勾冲着他的膝盖打了过去! 九头虫一凛,他也没想到这女人反应这么迅速,等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晚了,膝盖处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敲! “扑通——” 明明没什么力道的一击,却击得九头虫双膝一曲,竟跪在了地上。 “九哥!” 众海贼惊呼。 九头虫疼得冷汗直冒,可相比疼痛,心口的憋闷更难受,他一咬牙,撑着站起身来。 “还来吗?”谢安漾唇角一弯。 九头虫就觉得天灵盖一冲,来不及多想,铁拳再次朝谢安漾挥了过去。 谢安漾依旧不慌不忙,等他的拳头到跟前,猛地一个后退下腰,在九头虫乘胜跟过来的瞬间,纤腰一转,她的手勾又打向了他另一条腿的膝盖! “扑通!” 这一次,九头虫连反应都没来得及,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他懵了! 这女人是个泥鳅吧! 只双脚撑地,那腰还能扭来扭去! 不过,现在纠结的不是泥鳅的事,而是他接连两次被谢安漾击中膝盖,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服了吗?” 谢安漾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九头虫,眉梢之间若有似无的带着几分得意。 九头虫气得眼珠子充血,他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一动,双腿便传来断骨一般的疼痛,压根起不来。 众海贼都傻眼了! 九哥可是他们鬼岛的武教练,竟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打跪了? “大哥!” 小弟们不服气,便转向了乌索,可一扭头——他们大哥和三宝正在喝酒猜拳! 不光猜拳喝酒,还玩急眼了,眼瞧着就要咬起来! 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不是,你兄弟和你主子都打得眼急火燎的了,你们俩在这里猜拳喝酒合适吗! 再说乌索,你可是海贼首领,跟人打架都扯衣服揪头发了? “大哥!九哥被人打了!” 小弟忍不住喊出声。 乌索这才转过头来,看看众人,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九头虫,眼皮一颤,伸手朝谢安漾一指。 “你这个女人……要斯文!” 众人:“……” 这时候了,还斯文个锤子哦! “你要斯文也可以啊!” 谢安漾一转身,自顾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又朝三宝一招手。 三宝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又对着乌索“哼”了一张,颠着小步扭着腰回到谢安漾身边。 “说说吧,你们准备怎么跟我赔礼道歉?”谢安漾眉梢一挑。 众海贼一愣,紧接着脸上又是一阵凌乱。 不是,她把这儿当什么地方呢! 海贼! 他们是海贼啊! 听说过让海贼道歉的嘛! 我们海贼可是要脸—— “抱歉!” 乌索上前一步,对着谢安漾抱了抱拳,“之前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地道,我替小弟跟你道歉,对不住。” 众海贼就觉得膝盖一软,也想跪…… “大哥,你怎么能跟她……” “闭嘴!” 乌索声音一沉,冷厉的目光朝九头虫扫了过去,直看得九头虫喉间一哽,嘴边的话生咽了回去。 “姑娘若要出气冲着我来便是,但我兄弟的腿,得留着。” 他再转向谢安漾,眼底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众人一愣,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听谢安漾哼笑一声。 “不愧是乌大首领,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谢安漾说着话走到九头虫跟前,蹲下身,手中多了一根银针。 “你要做什么!” 九头虫瞪着眼珠子,下意识要躲,可刚一动便疼得他一身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了。 “放心,在你们的地盘,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谢安漾瞥他一眼,银针随着声音落下。 第186章 心真大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盯着谢安漾手里的银针,生怕她一针要了九头虫的命。 一开始,每落一针,九头虫的脸就白一层,可慢慢的,随着越多的银针扎在他腿上,他的脸色竟好了起来,随后,痛呼声都没有了。 这是……治病? 乌索站在边上看着,脸上隐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谢安漾照着九头虫膝盖攻过去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女人的动作是另有用意的,加上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便猜想,她在医术方面有几分本事。 如今所见,果然不出所料。 一盏茶的功夫,谢安漾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她站起身来,转向乌索。 “这个,是我打的,给他医治就不要钱了,其他人再治,可是要收费的。”谢安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刚才跟九头虫打时,她就注意到他的动作隐约之间有些不协调,不是动作不协调,而是在出现某个动作时,疼痛会刺激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 这个疼痛点,就在膝盖上。 除了九头虫,刚才她也观察了其他人,鬼岛上所有人,包括乌索,他们的膝盖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突出。 这不是中毒,而是因为鬼岛当地的环境湿潮,常年在这种环境下,膝盖骨常年处于肿胀发炎的状态,很容易出现骨寒之症。 这个病,还是从老头子的古籍医书中看到的。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她家老头子了。 不知道那老baby听到她被海贼掳走,会不会急眼。 太虚宫。 “什么!漾漾被海贼掳走了?” 太上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得老大。 “是啊!” 于玩跪在地上,眼圈都红了,哆哆嗦嗦道:“那一片海域,是鬼岛的地界,大海贼乌索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太上皇,这可怎么办啊……” “那能怎么办呐,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呗!谁让他们不开眼呢,劫谁不好,非得劫她!” 太上皇震惊之后,几乎瞬间又恢复了平常面色,说完,身子一歪,又躺了回去。 于玩:“???” 太上皇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楚? “太上皇,是翊王妃,咱家的郡主被海贼劫走了,鬼岛的大海贼,乌索!”于玩又重复一遍。 “知道,知道!我听见了!” 太上皇一脸嫌弃的摆摆手,“行了,你去翊王府找四喜,把她御园的库房腾出一间来,过两天她回来,少不得得往家运东西。” 不就是海贼嘛,多大点事! 她十二的时候就被他以历炼的名义扔进过土匪窝子里。 后来你猜怎么着?土匪都从良了! 她这能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喘气的本事,一般人是羡慕不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批症啊! 于玩瞧着太上皇这不在乎的模样,嘴角猛地抖了两下,还想说什么,却见太上皇脑袋一歪,睡着了! 得,人家是真没放在心上啊! 站在原地琢磨了琢磨,于玩叹一口气,拿上令牌朝翊王府去了。 到翊王府时,蔚王也在。 蔚王是收到谢安漾的信来找战云霆的。 战云霆打开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娟秀字体,其中还有不少她口中的简体字。 看到她的字,战云霆当即松了一口气,可接着看内容,他嘴角的颤抖就没停过。 从第一句,“战云蔚我太阳你大爷的,老娘被你坑惨了”开头,整篇下来,国粹满天飞。 一直到最后,“他们说要十万两赎金,你不想死就乖乖给我送过来,我能等,那些人可等不了。”结束。 蔚王在一边听着,他知道谢安漾说的“那些人”是得了疫病的人,一时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战云霆看完信,深吸一口气,转向蔚王。 “漾漾被海贼所擒,究根结底是因为你,今晚,我要看到这十万两银子送出去。”战云霆冷冷开口。 疫病出现,谢安漾不会坐视不理,但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去疫情地,更不能离开他身边太久。 三日。 这段时间谢安漾离开他身边最长的一次是三天时间。 即便现在她无碍,也得抓紧时间找到她,起码,他要在她身边。 蔚王看着信中的“十万两”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可一抬头又瞧见战云霆那如神煞般的眼神,浑身的伤跟着一抖。 “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蔚王愤愤的转身往外走。 大厅安静下来,于玩走上前来。 “王爷。” 于玩朝战云霆行一礼,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许现在咱家说的话不太合情理,可……太上皇交代,让四喜公公把御园的库房腾出一间来,等王妃回来好放东西。” 翊王府众人:“……” 他们正着急上火呢,太上皇这就准备接收战利品了? 这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王爷,这……”四喜看向战云霆。 战云霆蹙眉想了想,道:“去吧,另外再把银库整理一下,十万两银子,要不小的地方呢。” 四喜,飞绝听着唇角一抖,就觉得……你们是不是心太大了! 海贼啊! 那可是出手狠辣,穷凶极恶的海贼! 鬼岛,朝廷派了军队都攻不下的地方,王妃一个人,一个女人,哦,可能还带着隐蝠和一个没什么用的三宝…… 可就算这样,他们三个人,对上人家五百多的海贼,隐蝠还勉强能自保,那俩人……他们除了给海贼涮个锅求人家不杀,还能干点啥! “哦,对了!” 于玩又想起什么,道:“太上皇还说了,叫王爷不要太上火,在王妃回来之前,您可别让她之前的心血白费了,王妃自有王妃的办法,她向来不是让人护在身后的弱女子,。” 嗯,他家孙女可是穿着铠甲的战士。 “好,我知道了。” 战云霆应声,双手不由得微微笼起拳头。 是他一时着急,乱了方寸。 太上皇说得没错,漾漾从来都不是被护在身后的弱女子,而是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 眼瞧着四喜和于玩离开,飞绝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王爷,我还是带两队铁甲军去鬼岛吧,就算不开战,或许还能找机会混进去,暗中保护王妃也是好的。” “不必。” 战云霆低头喝一口茶,深邃如渊的眸中波光流转,片刻,他淡淡道:“你去请陆倦过来。” 第187章 我跟你谈钱,你跟我谈感情 “陆倦?” 飞绝惊讶,“他不是一直想着揭王妃的短吗?这个时候请他来……” “我自有打算,你且请他过来便是。” 战云霆声音低沉,说着话,伸手按在心口处,这隐约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飞绝不敢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鬼岛。 “你就说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带人上山去挖!” 九头虫一边说话,一边摸着自己的膝盖。 一盏茶的功夫,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腿不光能站起来,就连他已经习惯的僵疼敢都减轻了许多,甚至,连高抬腿都没问题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娘……不,应该是漾姑娘,真是绝了! 乌索看着九头虫又蹦又跳,眼中难掩欣喜,听他这样说,也跟着点点头。 “对,我们鬼岛别的不多,却是个天然药材库,我们藏药室里各样药材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你只管说要什么!” 听到“藏药室”这几个字,谢安漾忍不住眉梢一挑。 嘿,这算是意外收获吧! “我需要先确认你们藏药的质量再做决定,至于其他人,也得先进行诊治后再做定论。”谢安漾道。 倒不是她含蓄,而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出发,事情就要变得慎重了。 虽说鬼岛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寒之症,可毕竟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用药的配方和剂量也不同。 “行,我这就带你去!” 九头虫是个急性子,说话间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走了几步扭头却发现谢安漾并没有跟过来。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九头虫开口。 “价钱还没谈拢呢,急什么!” 谢安漾一转身,坐在旁边完好的茶桌前,自顾倒了一杯茶,“我这个人向来有原则,没钱不干活!” “嘿!你不是大夫吗,人家都说医者仁心……” “我可去你的医者仁心吧!人家医的是普通百姓,正经病人,你们是什么?海贼!” 谢安漾将手中的杯盏往桌上一顿,冷眼朝众人扫过,“不是我有偏见,想想你们手上沾了多少血吧,我给你们治病,那可是损阴德的!” 其实刚才她给九头虫行针时,功德印就已经有了微凉的反应,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治病出现这样的反应。 这种情况下,她本不应该出手的,可如今也看到了,勒索信一送出去,这帮海贼便迫不及待的对她动手了。 这一次是毒,她还能化解,可若真跟五百海贼硬钢,她还真不是对手,更何况,这个时候隐蝠还不在。 所以,她需要另外抓住海贼的一根软肋,而骨寒症便是这跟软肋。 众海贼闻言面色一沉,可张张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就觉得……噎得慌! 瞧着众人不说话,谢安漾唇角一勾,侧身又坐了回去。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一个人一百两,你们自己清点人数,先结账,后看病!” “嘿,你这个女人!” 九头虫眼珠子一瞪,愤愤道:“别忘了,你们两个的命还是我们救的呢,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哦,那除了你和乌大首领,算其他人的吧。” 谢安漾应一声,低头抿一口茶水,又提醒九头虫,“一次行针,只能暂时缓和疼痛,想要除了你这多年的病灶,还要以汤药配合,另外,我的治疗手段,可不是你们岛上这些大夫……” 她抬头扫了一圈,问:“你们岛上有大夫吗?” 说起来,这是一帮乌合之众,可到底这么大的组织,该有的配套组织也应该有才对。 然而,谢安漾问完,却见众人都是一脸懵的表情。 “没大夫?你们生病怎么办?”谢安漾蹙眉。 “后山那么多草药呢,生了病随手薅一把回来煮点水喝就好了啊。”九头虫不解道。 “你们……懂医术?” 谢安漾瞧着这帮海贼一个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不由诧异。 “不懂啊!” 九头虫回答得理直气壮,想了想,道:“上岸的时候有生病的倒是偶尔会找大夫,可那帮人啰里啰嗦,还不如回来自己去后山找点草药熬水。” 谢安漾嘴角一扯,好家伙,他们这生病跟闹着玩儿似的,自己找草药就完事了? 突然觉得,自己从小学习的医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自己找草药?你们也不怕吃得更严重?”谢安漾咬咬牙,又问。 “那有什么怕的,都是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什么草药治什么病,是个人都知道啊!” 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 九头虫眉头一拧,就觉得谢安漾的问题真是有问题! 从他们知道吃粮食起,就认识后山那些药材,这还能吃严重了? 这凡尔赛般的回答,差点让谢安漾接不住,还不等她回答,就见三宝一跺脚。 “我就不知道!” 谢安漾:“……” 你不知道你还骄傲上了? 脸怎么那么大呢! “不管如何,这骨寒之症你们自己治不了,你们若想不受病痛折磨,就得听我的!” 说着话,她抬头看向乌索,“五千多两银子而已,乌大首领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吧!” 鬼岛处于关卡地带,这些年抢劫的船只不计其数,还有传闻说鬼岛后山随处可见藏宝箱。 这么一想,还有点后悔,刚才开口太草率,要少了! 乌索的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他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谢安漾一听,当时就不高兴了,俏脸一沉。 “我跟你谈钱,你这是要跟我谈感情?难不成你以为万一认识我师父,就能不给钱了?告诉你,这不能够!跟我谈银子,我可以六亲不认!” 众海贼表情一阵凌乱。 这姑娘是把银子镶肾上,但凡让她拿出一个铜板来都得沾血啊! 惹不起,惹不起! 乌索嘴角也不由得颤了颤,见谢安漾又要发飙,只能摆摆手。 “姑娘尽管治便是,银子都好说。” 说完,伸手从怀里掏了一把,竟是一张银票。 呵,这年头,海贼竟也用起银票来了! 谢安漾眼睛一眯,视线落在那银票上,不由得愣住。 上面那印章……不是蔚王的独有印章吗? 第188章 完球,又要晕 “你这银票上盖有章印,进了鬼岛的银票,怕是在刑律府备过案的,我可不敢花。”谢安漾收回目光,将杯盏往桌上一顿。 “你自管放心拿去便是,这银票,他们还不敢备案。” 乌索低头瞧着手里的银票,忍不住勾起唇角,“姑娘既跟蔚王认识,这印章难道认不出来吗?” 谢安漾眸光微滞,她倒是没想到,乌索竟自己说了。 “所以呢?”她问。 “所以说,蔚王这孙子真不是个东西!还想从我们嘴里抢肉吃……” 九头虫忍不住开口,可话刚说一半却被乌索打断。 “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蔚王这般奸邪小人,在这样的人身边,可并非明智之举。” 谢安漾一听这话,眼皮瞬间抖了一下。 这话,不留在他身边,难不成留在你们鬼岛? 瞧着乌索这反应,怕是探不出什么消息了,她话锋又转了回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现在咱们说的是治疗费用。” 乌索转手将银票往桌上一放,道:“这一万两,算是订金,你若真能帮我们根除这病痛,剩下的四万两,我自会如数……” “我说了……” 谢安漾正要说话,眼前突然一晃。 不好,那感觉又来了。 “好,我要休息一晚,明日我……亲自确认药材后再进行诊治。”谢安漾强忍着眩晕感道。 现在不能晕,晕过去之后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我们主子诊病之前要做准备,今日就这样吧!” 三宝迅速觉察到谢安漾的异样,上前悄无声息的扶住她,拿起桌上的银票往外走。 众海贼倒是没觉察到不对劲,只听折磨多年的病痛有救了,当即欣喜不已。 房间。 “王妃,你感觉怎么样?”三宝焦急问道。 他倒是见过谢安漾晕,可每次都是太上皇帮她,他不知道怎么办啊! “我要休息一会儿,帮我守住门。” 谢安漾开口。 三宝看她脸色发白,不敢耽搁,转身往外走。 房门刚关上,谢安漾迅速抚上功德印。 陆倦给的那张符篆就在空间手术室的抽屉里! 进入异象空间,让她惊喜的是,除了那张符篆,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陆倦给的那块凝魂白玉。 确切的说,这块凝魂白玉是战云霆要来的。 之前对陆倦防备,他送的东西便一直扔在这里,如今离魂的症状出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帮她渡过这个坎儿,管他有没有陷阱! 戴上凝魂白玉又拿上符篆,谢安漾照着爷爷教的口诀运了一会儿气。 不得不说,陆倦的符篆的确很有效,一会儿功夫,眩晕感便消失了,而此刻,原本微凉的凝魂白玉也变得暖了起来。 她摩挲着戴在脖子上的凝脂白玉,脑子里闪过在添香楼时陆倦那个眼神,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人似乎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从异象空间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三宝抱着膝盖守在门口都快睡着了,听到动静扭头,瞧见谢安漾脸色恢复正常,一咧嘴,差点哭出来。 “主……” 他刚要开口,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起身进来关好门,这才说话. “王妃,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要晕啊!” 他一边说着,上上下下将谢安漾打量一翻,见她真的恢复正常,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 “我带着陆倦给的符篆,应该能撑个几日,三日之内,王爷的人跟着送赎金的人找到这里,我们就不会有事。”谢安漾安慰地摸了摸三宝的狗头。 “陆倦给的符篆?” 三宝楞了一下,然后又在谢安漾身上打量一翻。 他们被救上来时,衣服已经换了,当然,谢安漾的衣服是被岛上的大婶换的。 那个时候,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海贼翻了去啊,这符篆藏在哪里? 不光符篆,她之前跟九头虫打的时候,鞭子也在手里,她身上莫不是有个看不见的口袋吧?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三日,我们要跟他们周旋。” “他们不是要求着咱们治病么?想来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三宝拍拍胸膛。 这种时刻抓住他们的命脉,就是爽啊! 谢安漾扭头,瞧着三宝一脸安逸的模样,当即一撇嘴。 “你有点追求啊!没听他们说他们有个藏药室嘛,鬼岛在这地方天气恶劣,却也是一些奇草仙药生长的最佳环境,他们的藏品……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欲滴啊!” 说着话,谢安漾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光了。 三宝就瞧着她,嘴角狠狠的颤了一下。 完了,她兴奋了! 她一兴奋就要干一票大的! 跟海贼干一票……光是想想就刺激得让人颤抖! 三宝怂戳戳的想哭。 王爷,你快管管她吧,她一离开你就脱了缰,拉都拉不住啊! 翊王府。 战云霆确认蔚王送银子的船离开之后,也进行了部署,刚安排下去,就见四喜颠着小步从外面冲了进来。 “王爷,晋王殿下又来了。” 四喜一脸苦相。 从昨日开始,这晋王殿下隔三差五就跑过来问谢安漾的情况,原本战云霆还准备封锁消息,结果这货一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谢安漾被海贼掳走了。 现在一提起“晋王”两个字,他就莫名的想打人。 “让飞绝扔出去!”战云霆冷冷开口。 四喜朝他旁侧看了看,一咧嘴。 “爷,飞绝刚出去了。” 王妃一出事,王爷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甚至连自己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做事,这阵仗比之前上战场时还要紧张。 战云霆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却听晋王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 “嘿,三哥,我又来了!” 被战云霆揍了几顿之后,晋王对他的称呼逐渐从“战云霆”变成了“三哥。” 众人一愣,抬头,晋王已经进了书房。 “晋王爷,你怎么进来的?”四喜都惊呆了。 知道战云霆不喜欢看见晋王,他还特意叮嘱,不能放人进来,甚至还派了两个府兵专门在门口拦着,不想,他竟然还是进来了! 听四喜惊呼,晋王顿时一挺胸膛,得意开口。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侧院大桂花树旁边不是还有个门嘛!” 侧院? 四喜楞了一下,然后表情顿时凌乱起来。 门?他说的那是狗洞! 第189章 总得做点什么 “不是,晋王殿下,那个不是门……” 四喜咧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晋王一摆手打断了。 “管它是不是门,能进来就行!大丈夫,不要拘泥于小节!” 说着话,他转向战云霆,咧嘴一笑,“三哥……” “你有事快说,没事就滚!”战云霆冷冷开口。 “有,有事!” 晋王忙应声,说着话转身朝门口处挥挥手:“来,东西给我抬进来!” 东西? 四喜一愣,歪着头朝门口看去,紧接着嘴角跟着一抽。 好家伙,轮椅! “你瞧,轮椅,我又给你送回来了!” 晋王献宝一般往战云霆跟前推过去,“你坐上它,赶紧带人去鬼岛将谢安漾接回来!” 自从晋王把轮椅赢回来之后,就很少见战云霆出门了,如今谢安漾被掳,也不见他操兵整队的。 晋王想了想,觉得是腿脚不利索阻碍了他的行动。 嗯,得把轮椅送回来才行。 战云霆看着那轮椅,眸光微沉,握着木椅扶手不觉用力,关节处都泛起了白。 他的,这轮椅本就是他的! 四喜见状,紧忙上前拽住晋王。 “哎哟,晋王爷,我们自家的王妃,当然是要救的,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不行啊!我能等,可这玩意儿等不了啊!” 晋王一把甩开四喜,转手扯开袖口往战云霆跟前凑过去,“你瞧,这黑蔓都蔓延到胳膊肘了,这要是到了心口,我就死了,死了啊!” “你死不死的,与我何干!”战云霆冷冷吐出几个字。 晋王:“……” 倒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可…… “你是我三哥啊,说这种话就太无情了吧!” 晋王没好气地收回手臂,见战云霆衣服漠不关心的样子,索性往地上一坐,“我不管,现在只有谢安漾能救我了,你得尽快将她救回来了,否则,到了不能医治的地步,我便吊死在你翊王府门口,看你害怕不害怕!” 四喜:“???” 他什么时候学会撒泼打滚这一套了? 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算威胁? 你怕是忘了人家怎么称呼翊王府了吧? 阎王殿! 翊王府可是百鬼居住的阎王殿,还能怕你区区一个吊死鬼? 再说了,你有那个胆量把脖子往上套吗? 一般这种情况,战云霆又要冷着脸将他打出去了,四喜下意识抬头,却见自家王爷嘴角竟然露出了笑! “你也知道,如今我手里能调令的兵力有限,善水战者更少,这种时候,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进宫求父皇发兵。” 战云霆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停顿瞬间,见晋王表情犹豫,接着说:“漾漾若知道你为救她如此操心费力,说不定感动之下会不计前嫌立刻帮你诊治。” 晋王自然明白,谢安漾这么记仇的人,想让她解毒,可没那么容易,所以,他的确需要做点什么。 “好,我这就进宫找父皇!” 他突然回过味来,松开战云霆,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又回来,看看旁边的轮椅,犹豫了一下,道:“那轮椅先借给你用,等我用的时候你再还我!” 说完,抬脚就出了门。 四喜站在身后一脸凌乱。 什么叫等他用的时候再还给他? 晋王这是给自己下次瘸腿做准备呢? 不得不说,皇上和皇贵妃这么城府的人能养出晋王这么个二货,也真是不容易。 “王爷,您说晋王这兵力,能要得来吗?”四喜扭头看向战云霆。 战云霆喝一口茶,转手将杯盏往桌上一放,深邃眼眸之中闪过潋滟光华。 “若是平常,这兵力定是要不来的,可如今正值皇贵妃幽禁之时,加之傅相还朝之际,此刻这种露脸的机会,皇上还真说不定会给他。” 皇贵妃,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罪妇傅氏,在太上皇的施压之下,皇上也保不住她,这可是最近皇上最头疼的事了。 如今晋王若能在谢安漾危急时刻立得一功,便能得太上皇的欢心,说不定到时候还有商量的余地。 四喜想明白,眉头跟着蹙起,就觉得莫名替自家王爷委屈。 明明都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自家王爷以命换来的江山稳固依旧入不得皇上的眼,而晋王寒王舒舒服服的在皇都躺着享受皇家俸禄,还是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疼呢! 这不公平! 就在四喜一脸悲愤时,战云霆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四喜,扶我回去休息。” “啊……是!” 四喜回过神来,紧忙过去扶住战云霆。 他能站起来了,但行走并没有完全恢复,速度缓慢,加之谢安漾出事急火攻心,走路更需要人搀扶。 走到门口,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轮椅,缓缓走了过去。 漾漾的东西,原本他也要是拿回来的,如今晋王主动送来反而省得他动手了。 鬼岛。 休息了一晚上,清晨醒来,谢安漾似乎恢复了精气神。 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全仰仗陆倦送的法宝。 除了聚魂符篆,这凝魂白玉似乎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至少,现在没有任何乏力眩晕的感觉,而且,佩戴了一晚上,这白玉除了变暖,似乎还更润了一些。 她不懂玄门这些法宝内藏什么玄机,只知道现在带着这些东西真是救了命了。 “漾姑娘起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谢安漾顿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三宝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才什么时辰,你们催什么催,等着!” 三宝说话的时候,似乎还跺了一下脚,语气简直不要太傲娇。 海贼半晌没说话,估计是被三宝这娘们唧唧的样子震惊到了,亦或者抬头看着脑袋顶上的太阳正怀疑人生呢。 什么时辰了? 都快晌午了! 谢安漾随着海贼们的目光也看了看天,打了个哈欠,这才往外走。 “我已经起了,三宝,收拾一下,去藏药室。” 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 他想了想,问:“王妃,带几个麻袋合适?” 谢安漾一愣,扭头看着三宝怀里抱着的麻袋,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问。 第190章 有毒 “搬药啊!”三宝回答得理所当然。 以谢安漾的性子,进他们藏药室,可不是得好好搜刮一翻嘛,这点都想不明白,他这近身太监可就白当了。 谢安漾瞧着三宝怀里这几个袋子,略显嫌弃的撇了撇嘴。 “这才能装多点!格局小了!”她压低了声音。 三宝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看这间屋子,当即心中一颤。 她该不会想着把人家整间藏药室搬空了吧? “太,太多了,抬不动啊……”三宝一脸为难。 谢安漾嘴角抖了抖。 “你还想着从海贼手里偷东西?有出息了啊!” 三宝一顿,看着谢安漾那表情不像是真的夸赞,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王妃,你难道就没想从他们这里捞一把?” 谢安漾:“……” “咳咳……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吧!” 她挺了挺腰杆,往外走。 藏药室。 机关门打开,谢安漾一抬头,瞧见那一座近似宫殿的石楼时,就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 这藏药室,不是想象中的一间屋子,而是一整座楼啊! 雷峰塔见过吗?这藏药楼比雷峰塔还要整个大一倍! 不光大,它还是一座石楼,整栋藏药楼都是用坚硬的黑岩砌成,别说风吹日晒,就算是海啸对它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这……就是你们的藏药室?” 谢安漾扭头,言语之间有些僵硬,“那里面的藏药……” “藏药不重要,你随便拿!” 九头虫一拍胸脯,然后想了想,提醒道:“不过这黑岩塔是我们鬼岛的镇岛之宝,进塔之后你可要小心。” 药不重要,塔重要? 谢安漾眼里颤了一下,再抬头,阳光落在黑岩塔顶上,仿佛顶着万丈光芒,让她忽然之间有种眩晕的感觉。 “进去拿药吧!” 她紧忙收回目光,抬脚往里走。 黑岩塔一共十八层,从第一层的基础伤药,越往上,药品越稀缺珍贵,一路看过来,谢安漾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三宝跟在旁边,还时不时扯一下谢安漾的衣袖,趁着九头虫不注意在她耳边嘟哝。 “这个肉厚,涮锅肯定好吃!” “这个,看起来更适合烧烤……” 一路听他念叨,谢安漾差点就地把铜锅拿出来先涮一顿再说! 终于,十八层的药看完了。 谢安漾拿着药品清单一边核对,跟九头虫道:“你们的藏药我很满意。” “嗯嗯,我也很满意。”三宝紧跟着在旁边小声接了一句。 谢安漾扭头朝他翻翻眼皮,又转向九头虫,神情认真道:“给你一日时间,这张单子上的药,按照我要的量备好,另外还有这张单子……” 她转手又将刚写好的单子递给九头虫。 “这张单子上的药,等会儿送到我的住处,我另有妙用。” 九头虫接过来,视线在那单子上扫过一眼,就觉有些奇怪。 这单子上的药几乎都是那些罕见药材,若是用来做药引,可没见过哪种药引是一斤一斤用的,这究竟是干嘛使的? 他疑惑,可想了想,却没多问。 九头虫吩咐兄弟们准备药材时,谢安漾已经开始看诊了。 如她之前所见,这帮海贼的腿或轻或重都已经出现了骨寒症的症状,这是她早已经意料到的,让她没想到的是,除了这点病痛,他们体内还有少量的毒素。 那毒时间不长又很隐蔽,毒性没发作之前,不会出现病痛的感觉,他们也不会觉察到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漾姑娘,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此刻,一年纪大的海贼见谢安漾皱眉,当即就白了脸,哆嗦着嘴角问道。 “没有。” 谢安漾回过神来,淡淡道:“你的症状稍微严重一些,稍后我会帮你施针。” 说着话,将写好的方子递给老海贼。 老海贼松一口气,拿着方子去抓药,身后便有一个胖海贼忍不住哼一声。 “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这么怕死,上月大家分吃羚羊肉时,他还抢小辈的肉,结果吃多了差点没死屋里,现在倒怕死了!” “可不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吃撑了口吐白沫的,那嘴里,一股子酸臭味!”另一个海贼也跟着说道。 他俩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传进了谢安漾的耳朵里,她眼皮一抖,抬起头来。 “到我了!” 这时,胖海贼走了过来。 “裤腿撩起来。” 谢安漾淡淡开口。 随着海贼的腿搭在桌上,谢安漾一边诊治,看似不经意问道:“你刚才说,那大爷吃羚羊肉吃得口吐白沫?” “可不是!” 胖海贼一拍桌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不光吐白沫,眼珠子都翻了,要不是我们九哥及时赶到,他这条命估计就交代了!” 九头虫? “他怎么治的?” 谢安漾说着话,将银针没入胖海贼膝盖的穴位上。 胖海贼吸了一口凉气,只当她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没多想。 “我也不知道,就给他催吐之后塞了一颗药吧,羊粪蛋似的小药丸,我也没瞧清楚。”胖海贼道。 小药丸? 谢安漾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他们不是随手从后山找点药材直接用吗? 就连藏药室那么多种类的草药,也并没有见到任何成品的药丸,九头虫的小药丸…… …… 看诊从晌午一直到日落西山,谢安漾诊完了排队过来的两百人,终于松一口气。 很久没有真么高强度的工作量了,虽说他们是同种病,可症状不一,半分都由不得马虎。 起身刚伸了个懒腰,三宝掀门帘进来。 “主子,锅已经准备好了!”他神秘兮兮的开口。 她刚说完,谢安漾的肚子不失时机的“咕噜”一声。 还真是时候。 一炷香后。 谢安漾房间内,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里,被咕嘟咕嘟煮沸的汤卷起来的,正是她给九头虫那张单子上的名贵草药。 大部分草药是晒干的,得先泡发之后才能吃,一整个下午,谢安漾给海贼看诊时,三宝就在房间里捣鼓这些东西了。 “不得不说,从海贼兜里掏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嘶哈……味儿真足!”三宝一边哈着气一边说。 谢安漾伸手夹了一筷子仙穹灵芝,一口咬下去,醇厚的灵芝沾着浓浓的汤汁,真真是舌尖上的舞蹈! “海贼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到嘴的……” 她盯着筷子尖上夹起的肉,微微眯起眼睛,“你觉得,一帮海贼,不光识文断字还略懂医术,这是因为什么?” 第191章 银子到了 “说明他们是……嘶哈……读过书的海贼呗!”三宝抖着手剥着红虾的壳子。 这鬼岛,别的不说,鱼虾那可是随便一捞就是一网兜子,别提多鲜美了。 谢安漾撩起眼皮瞟他一眼,问:“若非跟了你师父,你有机会读书吗?” “那肯定是没有的,像我这种出身贫苦的人,活都活不起了,哪有读书的机会!”三宝想都没想。 “可这帮海贼多数都认字。” 谢安漾神色一正,瞧三宝惊得抬起头来,接着说:“不管是山贼还是海贼,大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干这种行当,读过书的人被逼到这个程度,你觉得他们的身份……” 话刚说一半,谢安漾眸光一凛,起身的瞬间,鞭子在手中一转,朝着门口方向打了出去。 三宝只听“咻”的一声,刚夹起来的鱼“啪嗒”一声又掉进了锅里。 “什,什么人!” 他怒吼一声,跺着脚转身,当看到门口来人那大鼻子时,表情一下子僵住。 “乌大首领……还没睡呢?” 三宝勉强咧出笑,一边说着话,蔫不出溜的往火锅跟前挡了挡。 可他挡得住锅却挡不住味儿啊! 乌索提鼻子一闻,话还没说,肚子就跟着“咕噜”一声。 明明刚吃了没一会儿,怎么饿得这么快呢! 肯定是没吃饱! 嗯,一定是没吃饱! 谢安漾也收回了鞭子,瞧见乌索眼珠子盯着火锅,索性将三宝拽开。 “乌大首领,要不吃点?” “客气,漾姑娘真是客……这是九玄草?” 乌索刚坐下,就看到被滚汤卷上来的菜,表情当即僵住。 九玄草,仙穹灵芝,凌霄子……这不都是黑岩塔最高层的珍奇藏药? 当初岸上有人出千金他都没卖的珍品,如今竟……在锅里? 还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呢…… “左右都是要入口的东西,怎么吃不是吃啊……” 谢安漾大言不惭,眼见乌索瞪眼,索性一昂脖子挺起了腰板。 “我可是消耗自身功德来帮你们看病的,吃你点草药补补空虚怎么了?” 三宝本来还怂戳戳的躲在后面,听谢安漾提高了声调,也跟着站出来。 “就是,就是!这么大个海贼团,还在乎这点东西?是你们的人说里面东西随便挑的!” 说完,三宝又迅速的退到谢安漾身后。 乌索:“……” 咕噜—— 就在这时,肚子里传来一声叫唤,乌索嘴角一抖,视线再次不经意的瞟向那大铁锅。 那口锅,不是上个月上岸刚弄来的吗? 也被他们搬过来了? 这俩人才是真正干土匪的料啊! “要不……吃点?” 谢安漾转手,将一副新筷往乌索跟前一递。 乌索犹豫了两秒钟,接过筷子坐在了桌边。 接下来,谢安漾和三宝坐在两边,眼睁睁的看着乌索张开血盆大口将铁锅里的东西捞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打了个饱嗝。 这……也太能吃了! “这些东西放一起煮竟是这般美味,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乌索意犹未尽的看向谢安漾。 “那还得靠主人的调料,可不是谁都能做出这样味道的!” 三宝忍不住开口,话刚说完见乌索眼中寒光一闪,吓得他紧忙闭上了嘴巴。 艾玛,这杀人嗜血的海贼真可怕! “乌大首领吃也吃饱了,该说说正经事了。” 谢安漾开口,一边喝着茶,视线凝在乌索身上。 正……经事? 是什么来着? 乌索摸着脑袋想了想,忘了! “我……就过来看看……那什么,你歇着,早点歇着吧……” 他站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谢安漾和三宝站在旁边,看他被人撵似的往外走,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 他就是过来蹭顿火锅吃的吧! 院外角落处,乌索刚离开不久,月影之下,一个人的影子缓缓走了出来——九头虫。 …… 吃过晚餐后,三宝收拾好了离开,谢安漾便进入了空间医疗室。 她随即抽取了十个人的血液做检测样本,如今检验结果出来了。 谢安漾拿着化验单,视线划过其中几项数据时,不由得一愣。 这毒素的数据,怎么跟战云霆体内慢性毒的数据那么相似? 同种毒株! 简单的海贼团伙,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战云霆…… 谢安漾仰起头看着外面的月亮,不由得叹一口气。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消失,他会不会着急…… 翊王府,书房。 “王爷,城外传来消息!” 飞绝快步冲进来,顾不上喘一口气,急忙道:“傅相回城了!” 傅相? 战云霆眉心一锁。 根据行程,傅相应该三日后才到皇都,如今提前回来,不用想,定是因为晋王要率兵围剿鬼岛的事。 亦或者,他知道晋王中了讹童的毒,急眼了。 战云霆想了想,将手中的笔放下,问:“晋王那边如何了?” “回王爷,晋王殿下已经连夜调兵,子时便能出发!”飞绝应道。 “好!” 战云霆眸中光芒闪过,朝飞绝一摆手,“将我的战袍取来!” “王爷,你……” 飞绝一愣。 他虽然能走路,可终究还在恢复期,且不说战力衰减,若真在海上与那帮海贼交战,他怕是要用命去拼了。 “王爷,这次出战,顾少将军可……” “我自有分寸。” 战云霆打断飞绝,站起身来,沉冷道:“我去了,她才不会有事!” 已经两天了,漾漾需要他! 翌日。 天刚亮,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漾姑娘,不早了,您该起床看诊了。”光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要死吧!鸡叫头遍,天还没大亮呢,催什么催!你们是海贼,又不是周扒皮!” 三宝冲着大门吼道。 “周扒皮”这个名字,还是听谢安漾经常说太上皇用的词,据说叫这个名字的人,特别可恶,为了让家里工人早起干活,半夜学鸡叫。 嗯,鸡还没叫呢就让人起来干活,就是周扒皮! 谢安漾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许是被三宝的声音唬住,外面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喊了起来。 “我们也不愿扰漾姑娘清梦,可……蔚王的船已经进入鬼岛领域了,你们离开之前,得给兄弟们瞧完了啊!” 银子到了? 谢安漾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第192章 斗地主啊 之前信中说的,银子送来立即放人,瞧这帮海贼因为她要离开而急眼的样子,倒让谢安漾不由得发自内心给他们点个赞。 如今这世风日下的江湖,诚实守信的海贼已经不多了。 好人呐! “三宝,收拾东西,准备看诊吧!” 谢安漾朝外面喊一声,起身穿衣服。 三宝也兴奋了,颠着小步朝门口去,这一开门,好家伙,长长的队伍都排起来了! 从天没亮,一直到晌午,最后一个海贼看诊结束,谢安漾终于长舒一口气。 “三宝,外面情况如何了?”她揉着肩膀问道。 “没听见有动静啊……” 三宝皱了皱眉头,仰头看看天,道:“这都半天了,按说应该到了,我出去打听打听。” 说着话,就往外走。 一盏茶的功夫,三宝扭着腰娘里娘气的跑了回来。 “不是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他进门先喘了一口气,随即双手一叉腰,愤愤道:“你猜怎么着,蔚王的船在鬼岛外面溜溜的转了好几圈,这帮海贼愣是没让进来!” 说完话一顿,随即想起什么,面色一紧,“王妃,你说,这帮海贼怕不是要耍诈吧?这银子已经送到人家门口了,万一他们直接抢过来,然后又不放人,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哎呀,这种关键时刻,也不知道隐蝠死哪里去了……” 听着三宝絮絮叨叨,谢安漾眉心微蹙,思量片刻,起身往外走。 “诶,王妃,你去哪里?” “去找乌索!” 谢安漾沉着声音回答。 乌大首领? 她怕不是又要找海贼头子打架去吧? 三宝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紧忙跟上。 谢安漾到时,乌索正躺在虎皮软塌上睡觉。 那虎皮纹路清晰,色泽明亮,一看就是张好皮,不知道是从哪家的穿上掠来的。 “哟,漾姑娘忙完了?” 听到响动,乌索睁开眼睛,同时活动了活动腿,咧开嘴笑了。 “漾姑娘果真医术精湛,只一次治疗,这腿便明显轻松多了。” 虽说他们也习惯了膝盖的隐痛感,可到底是习武之人,如今腿上的疼痛消失,就像练跑的人卸掉了腿上的负重带,整个人不光轻松了,就连速度也提上来了。 “我的医术有多厉害,我当然知道,但,你没有什么其他跟我说的吗?” 谢安漾站在大厅中央,歪着头,视线盯在乌索身上。 乌索楞了一下,紧接着嘴角一咧,哈哈大笑。 “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你来,是问赎金船的事?”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来找你斗地主的吗?” 谢安漾翻了个白眼,转身,自顾坐下,倒一杯茶。 乌索楞了一下,问:“斗地主,是何物?” “斗地主就是赌钱游戏!”三宝冷不丁在后面冒出一句。 乌索朝他看了一眼,正要再问,却被谢安漾打断。 “现在说的是正事!赎金船明明已经到了鬼岛,为何不让进?”谢安漾冷声问道。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乌索坐直了身子,说着话,伸手从桌上捻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 “什么意思?”谢安漾眉心一皱。 乌索眯着眼睛看谢安漾一眼,笑出声来。 “我鬼岛能挡住朝廷那么多次的围剿,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他们找不着路啊!我若就这样放赎金船进来,他们岂不是知道了进岛的路?”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放船进来?亦或者说,你要派船出去接银子?”谢安漾眼底闪过寒光。 船只不能进岛,她就真白忙活了。 想到黑岩塔里那些灵草仙药,她就忍不住咽口水。 昨晚的火锅被乌索吃了大半,她还没吃够呢! “以今日天气,至少也要等到酉时,届时天色暗下,海上生雾之后,方可行事。”乌索道。 谢安漾朝门外看了一眼,此刻,大太阳正在头顶上。 还得等半天! 那你们一大清早的着急个屁啊! 害得老娘那么早起来! 乌索仰头灌进一杯酒,撩眼皮看谢安漾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又道:“你且放心便是,我乌索言而有信,既答应放你离开,便不会食言。” “言而有信?” 谢安漾眉梢一挑,眼中闪过精光。 “怎么,你不信?还是说,你……” “信!当然信!” 谢安漾起身上前,一改刚才的沉冷,眼角勾起笑意:“你方才不是问我斗地主吗?左右也要等半天,我教你玩儿啊?” 说着话,她一转手,一副扑克便出现在手心。 三宝都惊呆了! 不是,这玩意儿她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 看她身上也没藏东西的地方,怎么她一伸手,要啥有啥? 乌索倒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第一看到扑克牌不由得惊奇,更对她说的“斗地主”好奇。 一炷香后。 “对十!” “对k!” “要不起!” “嘿,我可只剩一张牌了!” 乌索瞧着手里仅剩的一张二,仿佛看到了赢的曙光,然而,这曙光还没落在他身上,就听谢安漾娇喝一声。 “炸弹!” 抬头,就见谢安漾四个四甩了出来,然后……她手里的牌就出完了! 还有炸弹呢? 炸弹虽小也是炸弹,难怪刚才就一直没见到四! “嘿,到我了!乌大首领就剩一张牌了吧?” 三宝眼睛一眯,瞧着乌索手里仅剩的一张牌,咧嘴笑了,“对五!” “要不起!”乌索脸一黑。 “对八!” “……” “对十!” “……” 乌索捏着手里的一张二,咬牙切齿的盯着三宝将手里的对子都甩出来,脸都憋红了。 “一个三!” 最后,三宝将手里的三扔出去,气得乌索一拍脑袋。 草率了! “再来,再来!” 乌索不甘心的将牌扔在桌上。 他没瞧见,桌子下面,谢安漾和三宝的手里还捏着两张。 玩儿了两圈,外面兄弟也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屋子里围了一圈人。 等九头虫带着兄弟巡岛回来时,乌索已经输了三千两银子,外加二十多斤药材。 九头虫嘴角颤了颤,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安漾一眼,道:“大哥,海上起雾了,鬼门可以开了。” 第193章 身份败露 乌索顿了一下,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 “漾姑娘,请吧!” …… 谢安漾和三宝跟着乌索出了寨子,一路摸黑的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弯弯绕绕,终于到了海岸渡口。 海贼的骷髅船就停在渡口边,此刻夜行已经燃起了火把。 见乌索来,上面的海贼举着火把兴奋呐喊,一时间,黑夜被照亮。 鬼岛入口是机密,谢安漾和三宝跟着上了海贼船,就被黑布遮住了眼睛。 谢安漾坐在甲板上,她看不见,却能听到所过之处的动静,大约行进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鼻尖划过一股淡淡的味道——他们已经出了鬼岛。 赎金船和海贼船逐渐靠近,在距离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住。 火把照亮半边天,即便是黑夜,也能看清楚对方船上的一人一物。 “来得倒是挺快!” 乌索站在甲板上,看着赎金船的方向,朝手下摆摆手,“上去,验看赎金。” “是!” 三个海贼同时应声,紧跟着纵身往跳下船,朝赎金船游了过去。 “打开。” 蔚王见海贼上船,摆摆手。 有战云霆亲自盯着,他可是一两都没短缺,整整十万两,几乎掏空了京郊银庄的所有现银。 十万两现银,一共装了二十个箱子,三个海贼一一验看之后,朝乌索做了个收货的手势。 “呵,如此看来,你对蔚王来说,果真是重要之人。” 乌索一边说着话扭头,就瞧见谢安漾和三宝竟嗑着瓜子聊天,嘴角跟着一颤。 不是,你们能不能有点身为人质的自觉! 还有,她从哪里哪里的瓜子! 似乎感觉到乌索的眼神,谢安漾抬起头来,唇角一勾。 “验完了?那我就准备回去了啊!” 说着话起身,朝乌索眨了眨眼睛,“乌大首领可别忘了我的那四成,三日之后,你的银子送过来,我的药方自会交给你。” 跟海贼做交易,手里怎么也得攥着点东西才行。 之前谢安漾给他们开的只是初级阶段祛除湿毒的药,接下来的药方才是真正骨骼治疗的方子。 乌索蹙了蹙眉,正要说话,却听对面船上传来喊声。 “乌索,银子你确认了,本王也要确认翊王妃是否安然无恙!” 安静的黑夜之中,这一声喊叫显得尤为清晰。 尤其是“翊王妃”三个字,灌入耳中,让众人不由得一愣。 谢安漾:“!!!” 他怕不是一路坐船过来,脑子晃成豆腐脑了吧! 眼看着事儿就这么成了,你特么一句“翊王妃”,我彻底垮了! 果然,就在谢安漾咬牙切齿时,乌索猛地转过头来。 “翊王妃?你竟是翊王妃?” 乌索看向谢安漾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暧昧? 明明是翊王的媳妇,遇事找的却是蔚王,关键这蔚王还二话不说的就过来交银子…… “你跟蔚王……不单纯呐!” 乌索想了一圈,得出这个结论。 这话灌进谢安漾耳中,原本腾起的紧张感,突然就僵住了! 什么玩意儿?不单纯? 这么单纯的金钱关系,还不单纯? “大哥!” 这时,九头虫走上前来,将乌索拽到一旁,“我们的佛罗塔心还在翊王手里,她既然是翊王妃,我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话说一半,九头虫朝乌索递过去一个眼神。 乌索一顿,扭头看看谢安漾,然后拧着眉头想了想,转身朝众海贼一摆手。 “这交易不做了,把他们的船赶出去,我们打道回府!” 一声令下,众人懵了! 好半晌,蔚王反应过来,朝着海贼的方向大喊:“嘿!你们什么情况!我们银子都带来了!” 不是说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吗? 这都送到门口了,怎么还往回赶? “想要带回翊王妃,叫你们翊王亲自来!”乌索仰着脖子回道。 “乌索!你什么意思!” 不等蔚王回话,谢安漾冷着脸上前,说话的同时,鞭子握在了手里。 “听不懂?我大哥改变主意了,既然你是翊王妃,那咱们这条件就得改一改了!” 九头虫脖子一昂,眼中便闪过了凶芒。 三宝紧忙冲过来,护在谢安漾身后,虽然心里害怕极了,可还得强撑着底气。 “你们,你不讲信用!” “信用?当时可是你们骗我们在先,如今弄成这样,都是你们自找的!” 九头虫一挥手,“将人带回去!” “你敢……” 谢安漾冷目一沉,就要挥鞭子,可就在这时,眩晕的感觉又来了。 “王妃!” 三宝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趁着黑,将陆倦给的符篆贴在她后背上。 最终,两人出来溜了个圈又被带了回去。 这一次,海贼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将他们带回院子,还派了好几个人在外面看着。 这是将他们囚禁起来了。 扶着谢安漾坐下,三宝瞧着外面看守的海贼,越想越憋屈,索性在内屋门槛上一坐,指着外面开始骂街。 “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大海贼,说话不算数,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龟缩的王八不敢伸头,只会欺负我们老实人,你们迟早被雷劈!” 谢安漾在里屋调息调了一炷香的时间,三宝就骂街骂了一炷香的时间。 别看他平常看起来小鸡子似的,肺活量还挺好,这半天就没停,关键骂人的话还不带重复的,什么歇后语,顺口溜,从他嘴里出来就跟爆豆似的,那叫一个噼里啪啦。 谢安漾在里面听着,就觉得,以他这口才,应该跟晋王拜个把子才行。 “我可告诉你们……” 话刚骂一半,忽然间眼前黑影闪现,吓得三宝“嗷”的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隐蝠,你……” “三宝,继续骂!” 谢安漾从里屋出来朝三宝使了个眼色。 三宝瞬间会意,撅着屁股拍起来,继续骂,声音比刚才更大。 谢安漾看到隐蝠,也下意识松一口气,不光是有了底,更多的是看到他还活着,这几天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 “你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她问的同时,眉头一蹙,“你受伤了?” “我……” “放心,死不了的!” 这时,清亮的声音传来,随着声音,一洁白轻衫飘然而下。 “小师妹别只顾关心你属下,也问问师兄我啊!” 陆倦转身,看向谢安漾,脸上倏然绽开笑容。 第194章 他来了 “陆倦!你怎么来了?”谢安漾惊讶。 这个时候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点都不奇怪,可这个人是陆倦,倒是让她很意外。 “自然是来救你的!” 陆倦眼睛一眯,往她跟前凑了凑,“是不是很感动?” 谢安漾快速退一步,下意识防备道:“你得了我家王爷的好处,替他办事,我为什么要感动?” “你这么说话,就太伤人心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话音落,陆倦一把拽住谢安漾的手腕。 谢安漾一凛,下意识往回缩,可陆倦的手就跟钳子似的,牢牢地锁在她的手腕上! “你这牛鼻子老道,想对我家王妃做什么!” 三宝一看这架势,急眼了,来不及多想就往上冲,然而,还没冲出去,就被隐蝠拽住了衣领子。 “隐蝠,你什么意思!”三宝急了。 “他是来帮王妃的。” 隐蝠冷冷开口,一转手将三宝拎到一边,走上前去。 “事态紧急,真人可以开始了。” 见隐蝠这样说,三宝虽气氛却也没再拦着,只站在旁边紧紧盯着陆倦。 “真是一群无趣的人。” 陆倦撇撇嘴,转身,快速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紧接着将谢安漾拽坐在地上。 谢安漾只觉得全身用不上力气,但入阵之后,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却逐渐散了,耳边“唰唰唰”的耍剑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抬头,看着陆倦一身白衣长袍在眼前晃过,那阵步似乎和爷爷的有些相似,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 他不是师出崇明观吗?这阵法和行步跟老爷子有什么牵连? 正想着,陆倦一个收势,停了下来。 “小师妹,现在感觉如何了?”陆倦低头,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 “好多了,多谢。” 谢安漾扶着三宝起身,迎着陆倦的视线,问道:“你如何得知我的病?”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送的凝魂白玉,还是上一次在添香楼在添香楼时的符篆,陆倦似乎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除了爷爷,就连战云霆都不知道真实情况,这陆倦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经过了这些事,他究竟是敌是友? 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疑问。 “因为我是半仙啊!” 陆倦凝着她,唇畔一勾,笑道:“放心,师兄罩着你。” “呵,别找我麻烦就不错了,罩着就不必了。” 谢安漾一摆手,转向隐蝠,“如今外面情况如何?” “王爷已经在路上了,天亮之前便可登岛,我已在后山寻得出路,届时,我便带你和三宝离开。”隐蝠回答。 在谢安漾上海贼船之前,隐蝠就已经隐藏在了船上,如今跟着出岛一趟,他已经给战云霆留了记号,只等他们带兵前来,便可趁乱带出谢安漾和三宝。 “隐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三宝一听,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扭头起身,就要往隐蝠身上扑。 然而,刚到跟前,一抬头瞧见隐蝠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他一僵,不敢往前凑了。 艾玛,太吓人了,还是飞绝好…… “既然如此……” 谢安漾低头,蹙眉认真思量。 就在众人以为她有什么计划时,却见她干脆得一抬手。 “我正好趁着王爷来之前睡一觉,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一摆手,转身朝床边走去。 众人:“……” 你这么从容,真的好吗? 三宝楞了一下,连忙道:“对对对,你好好休息,睡饱了咱们杀出去!” 嗯,王妃只要还能打,他就不怂! 更何况,如今隐蝠来了,这帮海贼就等着挨揍吧! 陆倦瞧着谢安漾的背影,忍不住哼笑一声,不得不说,这丫头还真是……比传言更有趣! 如此,有些事情似乎也不一定如来时那般了。 “真人,请吧。” 正在陆倦心中思量时,隐蝠朝他伸了伸手。 陆倦没说话,与隐蝠眼神交换后,一个腾空,消失在房间内。 三宝追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找了半天也没找明白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去了。 奇了! 会武功就这么嚣张吗?窗户都没开,他们就能飞出去? 或许是知道战云霆就在来的路上,这一觉,谢安漾睡得格外踏实,甚至还做了在太虚宫吃火锅的美梦。 只是,这顿火锅还没吃完,就听外面传来嘈杂声音。 谢安漾一顿,坐起身来,转向门口。 “三宝,可是王爷到了?” 三宝紧忙进来,还不等他开口,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进来的竟是九头虫。 九头虫进来,瞧见谢安漾的瞬间,眼底闪过阴邪之色,一摆手。 “将人给我带走!” “你这大蛆,想对我们王妃做什么!” 三宝紧忙拦在谢安漾跟前,怂戳戳又雄赳赳的挺着胸膛,“想,想动我们王妃,先得过我……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疼疼疼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人抓住胳膊拧在了身后。 “放开他!” 谢安漾眸光一凛,鞭子瞬间抓在手中,朝钳制三宝的人打了过去。 九头虫早有防备,快速退两步躲开,鞭子便落在那两人身上,就听“砰砰”两声闷响,等反应过来时,那两人的衣服已经被鞭子上的倒刺划开,血跟着渗透出来。 三宝也不闲着,在谢安漾挥鞭子的同时,一脚踹在旁边那人裆里,泥鳅一样钻出来,回到谢安漾跟前。 “嘿,这招果然好使!”他昂着头无比嘚瑟的看向谢安漾。 还是王妃教的武功好使啊! 谢安漾朝他翻了翻眼皮,随即,视线落在她打伤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日,她给岛上海贼诊病时,跟所有海贼都打过照面,很明显,这两人,并不在其中,而且,这两人穿的是黑色制服,除了这两人,外面和那些看守的海贼打起来的…… 打起来? 这是内讧了? 一瞬间,谢安漾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九头虫,唇畔一勾。 “如今情形,我似乎要称呼你一声大统领了吧?” 她笑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却丝毫不意外。 “既然知道,那便最好识时务,我可不是乌索那个软瓜蛋,任由你牵着鼻子走!” 九头虫不给谢安漾开口的机会,一摆手。 “给我带走!” “九统领!” 就在这时,寨子外面传来惊呼,“阎王,阎王的船到渡口了!” 谢安漾眸光一滞。 战云霆,他来了! 第195章 谁赢了我跟谁 “这么快就到了?呵,来的正好!” 九头虫冷笑一声,伸手去抓谢安漾的肩膀。 “走,跟我去会会那个传说中的阎王!” 谢安漾哪里能让他碰? 眼见着他的手过来,鞭子就甩了出去。 九头虫一惊,紧忙侧身往后退出好几步,这才堪堪躲过。 这女人,真是浑身带刺,说动手就动手,这脾气比海贼还爆! “怎么,你的翊王来了,你不着急见他?”九头虫眯起眼睛,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我着急见翊王,而是你着急带着我去威胁他,你觉得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吗?” 谢安漾一转身,坐在周边自顾斟一杯茶。 九头虫被堵了嘴,眼珠子瞪着半晌才缓过气来。 “你不愿意同去也没关系,左右……” “谁说我不愿意的?” 谢安漾眼皮一抬,将杯盏放在桌上。 “去可以,但你要用请的,我这个人,最讨厌人家拿我当罪犯。” 众人:“……” 都到了海贼窝了,你还讲排场? 就……过分! 九头虫看向谢安漾,明明是他们控制她,可就是觉得她的要求没有说“不”的余地。 他心里不平衡,可嘴上还上还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个“请”! 邪门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鬼岛后山渡口。 战云霆一身铠甲端坐在轮椅之上,就在刚才,他的轮椅从船舱中出来时,镇守渡口的逆贼们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就是阎王,即便坐在轮椅之上,依旧让人莫名胆寒。 此刻,他目光沉冷的盯着渡口方向,夜风拂过他的发丝,平白在他眸中添了一层肃杀之意。 “九哥来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转向渡口,就见九头虫和谢安漾从入口走了出来。 暗夜之中,战云霆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紧张。 此刻,谢安漾也刚好抬头,火把照亮之下,看到战云霆那冷艳如神只般的脸庞时,这几日紧绷的神经倏地一下便松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火把的光照亮两人的脸,一时间,思绪万千缠绕在一起,不知怎么,谢安漾突然想哭。 原本觉得哭是挺矫情的事,可现在就是想哭。 “来人可是翊王?” 就在两人眼神交汇时,九头虫昂起头。 战云霆眼皮一撩,冷冷吐出几个字。 “你想怎么死?” 众人:“!!!” 这里好歹也是鬼岛,就这么……不入他的眼吗? “哼,果然如传言般狂妄至极!” 九头虫强撑着冷喝一声,随即一抬胳膊,匕首便架在了谢安漾脖子上。 谢安漾的注意力都在战云霆身上,一个没防便让九头虫得了逞。 “如今你的王妃在我手上,想让她活命,便将佛罗塔心交出来,另外……” 他紧了紧手上的匕首,一咬牙,接着说:“另外,打开黑峡口的防卫!” 黑峡口是西丘和东瑞之间的一条通道,突破这条通道,不光是鬼岛的海贼,就连附近巫王山的山贼,甚至别国奸细都容易混入东瑞境内。 可以说,这条通道直接关系着东瑞的安危。 而这鱼目混杂,常年战乱之地,便是战云霆在驻守。 佛罗塔心什么的,再重要也不过是个物件,可若黑峡口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九头虫可真敢提要求! “你若敢伤她分毫,本王定打沉你这鬼岛!” 战云霆声音平静,可字字句句随着夜风灌入众人耳中,愣是让大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九头虫也感觉皮肉一紧,可如今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没有他怂的机会了。 “哼,那你就试试,左右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一条烂命不值钱,但你的王妃……” 说话间,九头虫的匕首又往谢安漾脖子上靠近一分,感觉到她的反抗,咬牙警告道:“你再乱动,老子便将你留在这里给老子当压寨夫人!” 战云霆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却听谢安漾的声音传来。 “我无所谓呀!跟谁过不是过?跟翊王过,我就是个王妃,你如今一岛为王,我好歹也是个王后,这么一算,我还升级了呢!” 说着话,抬手将九头虫的匕首往外推了推。 众人:“???” 升级还能这么算呢? 战云霆眼睛一眯,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虽然知道谢安漾故意这样说,可这话,他就是不爱听。 回去之后,真要好好管管这丫头了! “你别跟我耍花样!” 九头虫冷眼一皱眉,又将匕首移到她脖颈之间。 “紧张什么!如今你的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想耍花样也耍不来啊!” 她看似认真思考的想了想,道:“要不,你们打吧,谁赢了我跟谁!” 好家伙,一句话让众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三宝在旁边想了想,一步迈出来,拍了拍胸脯。 “王妃跟谁我就跟谁!” 众人嘴角又是一颤。 你凑什么热闹?谁要你了! 一时间,夜空之中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战云霆蹙眉,就听谢安漾在旁边突然大喊。 “战云霆,你愣着做什么?揍他啊!” 这一声,让战云霆眸光骤然凌厉,就是现在! “攻!” 一个字出口,万箭齐发! 九头虫没想到战云霆说打就打,眼看着带火的箭飞过来,他也来不及管其他,拽着谢安漾就往回撤。 一边撤着,谢安漾还不停的念叨。 “嘿,九头虫你别怂啊,跟他干!谁赢了我跟谁!” “不是,你们堂堂鬼岛海贼团就这?早知道你们不行,刚才我就不说那话了,这不得罪人嘛!” “你给我闭嘴!” 九头虫被他念叨得脑瓜子疼,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道:“你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挺好看一女的,非得长张嘴! 谢安漾立刻配合的站住,伸手沿着嘴唇一带,做了个封嘴的姿势。 这态度倒是挺好,可不知为什么,一瞧见她那双带笑的眼睛,就莫名有种要被坑的错觉。 与其被她坑,不如先控制住她。 九头虫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抬头往谢安漾嘴里塞了一颗药。 “这是一日散,十二个时辰后,没有我的解药,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想活命,就好好待着!” 九头虫恶狠狠警告,说完,朝手下交代道:“来人,将她带去地牢!” “嘿,你……” 三宝正要说话,却见谢安漾朝他使眼色,嘴边的话立刻收了回去。 王八羔子,敢对王妃下黑手,等你落我们手里的! 很快有逆贼过来,带着谢安漾和三宝拐了个弯道,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一会儿功夫,地牢到了。 谢安漾和三宝刚进去,一抬头。 好家伙,这地牢里,海贼聚会呢! 第196章 中毒了我有解药啊! “哟,乌大首领,巧啊~” 谢安漾一摆手,朝倚在角落里的乌索摆了摆手。 乌索脸色微沉,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半晌,“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谢安漾也不在意,抬脚迈入牢房之内,自顾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 鬼岛的地牢尤为阴暗潮湿,甚至还能时不时听到水珠从头顶滴落的声音,除了外面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再也没有任何亮光。 这地牢很大,就关押她的这个监狱来看几乎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此刻,海贼们几乎都被关押在这一层的牢房里。 谢安漾的视线在地牢四处环顾一圈,心里大概有了底。 “真没想到,事态瞬息万变,谁能想到,堂堂鬼岛大海贼乌大首领,如今却被关在自己的地牢里,真是……讽刺啊!” “哼!” 乌索没好气的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九头虫那孙子下毒,老子怎么可能受制于他!等我出去,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下毒?” 谢安漾眉梢一挑,唇角的笑容就散开了。 “原来,那毒需要药引催发才能显现出症状啊!” “你知道?” 乌索一凛,锐利的目光看向谢安漾。 “嗯,知道啊!之前给你们看诊时就发现了。” 谢安漾点点头,挪动着往乌索身边凑了凑,道:“我当时就觉得出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乌索眼珠子一瞪。 “我为什么要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安漾坐直了身子,朝乌索撇撇嘴,“我只管拿银子看腿,其他的,你们也没付钱啊!” 乌索一憋,竟说不出话来了。 谢安漾睨着他,幽幽道:“不过……你们若想解毒的话,现在也还来得及。” “你果真能解?”乌索眼中快速闪过希望。 “能啊!” 谢安漾神秘兮兮的朝外面看一眼,道:“当时发现你们中毒后,我就悄悄的配置好了解药,就等着你们毒发的时候用呢!” 乌索脸上顿时浮现欣喜,紧忙往谢安漾跟前凑了凑。 “真的?那你快拿出来!” “急什么!解药有的是!” 谢安漾眼睛周围扫过,伸出一根手指头,“老规矩,一个人一百两!”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钱?”乌索一张脸都拉到地上了。 这女人该不会就等着这个时候卖药呢吧? 她怕不是想着趁火打劫吧! 这想法刚刚从脑子里闪过,就见谢安漾眉目一沉。 “这个时候怎么了?我辛辛苦苦配置的解药,为什么不要钱?你们之间内斗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要白白帮你?” 乌索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就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 “行!就按你说的,快把解药给我们!” 说着话,乌索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银票已经被九头虫搜走了。 “银票……等我出去把九头虫打败之后再给你!” “万一你被打败了呢?到时候我钱也拿不到,还得罪九头虫,岂不是很悲催?” 谢安漾愁着脸皱起眉头。 她这模样,多少让乌索感觉伤自尊了,顿时脸色一沉。 “胡说什么!只要我解了这毒,怎么可能收拾不了一个九头虫!” “我说了,我只要银子,你们之间的战争我不管。” 说着话,她的视线在乌索身上扫过,朝他伸出手去,“既然没有银子,那便将你身上的骷髅印拿来做抵押吧。” 听到“骷髅印”三个字,乌索脸上瞬间闪过诧异。 “你如何知道骷髅印在我身上!”他警惕的瞪着谢安漾。 骷髅印对于这鬼岛的意义,就相当于传国玉玺,持骷髅印者便是这鬼岛的主人。 之前九头虫搜了他的身都没有找到骷髅印,她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乌索又警惕起来。 谢安漾眼皮一掀,不怎么耐心的解释道:“九头虫都篡位了还留着你这个原老大不杀,不是因为他感念往日的兄弟之情,而是他要的东西没到手,什么东西能让他一气之下将你们全都关进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所以,这骷髅印还在你这里。” “那你又如何得知在我身上?”九头虫眉心一蹙。 谢安漾扭头,视线在九头虫身上扫过,眉梢一挑。 “我给你看过诊,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乌索除了膝盖关节的骨寒症,左腿还有一段腿骨是空的,谢安漾没有透视眼,但摸骨时却能感觉到那截腿骨的不正常,如今事情联系在一起,答案显而易见。 当着这么多兄弟,她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送到了。 而她这样说,也同时排除了她跟九头虫是一伙的,更不存在诈他的骷髅印这种可能。 乌索一张脸阴沉冰冷,一双拳头死死的攥着,似乎憋着一口气。 谢安漾也不着急,在乌索衡量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观察这地牢的情形。 地牢里,当着一帮海贼的面儿嗑瓜子,这女人也是绝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声,这一日散虽然可以持续一日才会要人命,可毕竟是毒,侵染身体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越晚解毒,对身体的损害便越……” “好,我给你!” 乌索一声低吼站起身来,几步到谢安漾跟前,将早已经拿出来的骷髅印往她跟前一递,“解药给我们!” “我果然还是喜欢跟乌大首领做买卖。” 谢安漾唇角一勾,接过骷髅印,手腕一转便扔进了异象空间,同时将解药调了出来。 她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乌索,然后将剩下的拿给三宝。 “三宝,把药分给大家。”她吩咐道。 三宝紧忙接过来,看着一只手握不住的药瓶,稍显疑惑。 一日散的解药剂量很小,五百丸药也只用了一个略大的药瓶,不过,这所谓的“略大”也不像是随身携带的,她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三宝拿着药紧忙给众海贼分发。 这边,乌索吃了解药就准备拿刀冲出去火拼,可刚一站起来,眩晕酸软的感觉再次袭来,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出去,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 第197章 他们欺负我 “臭丫头,不是解了毒吗!” 乌索猛地转过身,一脸恼怒的看向谢安漾。 这丫头心眼贼多,该不会又趁机耍诈呢吧! “你急什么!毒发入血脉,你总得给我的解药清理毒素的时间吧!” 谢安漾不忙不乱的坐下,掐着手指算了算,道:“大概一个时辰吧,一个时辰后,你的症状就会消失,届时别说动,体力也能恢复如初。” “一个时辰?”乌索不满的拧起了眉头。 如今九头虫已经控制了鬼岛,一个时辰后,又是什么局面? 谢安漾可不管他着急,冷冷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神仙,一挥手你们就好了?我要有那本事,还轮得到你们把我掳到这破地方来!” 说完,没好气的甩给他一个白眼。 她要是神仙,一挥手都给他们扔海里,还省的麻烦了! 平白被骂一顿,乌索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可听着她的解释还挺有道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动不了,也只能认头她的解释。 思量片刻,又坐回去,闭上眼睛盘腿调息。 乌索不说话了,众人也不敢开口,一时间,闹哄哄的地牢竟安静得诡异。 乌索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睁开眼睛,转向谢安漾。 “那什么,这么干坐着,着实没趣,你那个……扑克,带着了吗?” “怎么,还想玩?” 谢安漾眉梢一挑,唇角瞬间有笑意蔓延开来,“这次要玩,就玩大的!” 说完,她一甩手,扑克便拍在了草席上。 一会儿功夫,谢安漾和三宝还有乌索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在圈里,借着外面墙上的火把灯光……斗起了地主!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几圈下来,乌索不管手里牌好不好,把把抢地主。 他似乎还想着以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和反应混淆谢安漾的判断,却不知,谢安漾上大学的时候还修了心理学,他这一番折腾下来,反而让谢安漾看了个透彻。 火把灯光之下,乌索感觉这一个时辰,比他十几年的海贼生涯都刺激。 明明冷风不断的从地牢裂缝里灌进来,可他脑门上的汗就没停过。 一个时辰后。 “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还不等反应过来,两队身着铠甲的铁甲军便分列两排冲了进来。 “阎,阎王!” “是阎王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猛地回头,就见轮椅之上,战云霆那倾世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战云霆!” 谢安漾惊呼一声,扔掉手里的牌朝他飞奔过去。 三宝楞了一下,学着谢安漾刚才的语调,喊一声“飞绝~”也跟着奔了过去。 战云霆见谢安漾跑过来,伸手将她揽过来,飞绝见三宝跑过来,拔剑将他挡在了一米之外。 三宝一撇嘴,就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点大! “外面打完了?” 谢安漾扑在他身边,问道。 “嗯。” 战云霆低头,看着日思夜想,梦里也念着名字的那个人,此刻,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 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他下意识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仿若珍宝一般捧着。 “你来得有点慢……” 谢安漾窝在他怀里,小声嘟哝着,声音之中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委屈。 这地牢有点冷,她的手都冻得冰凉了。 战云霆摸摸她的头,一转手,将人抱上轮椅,又用自己的斗篷将她包裹住。 倒不是他俩当着众人的面儿腻歪,而是谢安漾能撑到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陆倦的凝魂白玉,符篆,再加一个阵法,都不及战云霆这一抱。 身体靠近的瞬间,她就像是被充上了电,整个人都精神了。 可别人不知道啊,眼瞧着战云霆看谢安漾那眼神,在场五百多海贼都惊呆了! 传说中的阎王,不是一个眼神就能要人命的那种吗? 看看他现在,额……不得不承认,他现在那眼神的确能要人命,可这种甜腻的要命跟传说中不一样啊! 假的吧?这是个假阎王吧? 想法刚闪过,忽然间眼前一道寒光,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战云霆的剑已经抵在了乌索胸口处。 “你对我家漾漾做了什么?” 他声音清冷,眸中如一汪深潭寒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纵然是乌索这样的大海贼,面对战云霆这死神一般的目光,也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我,我什么都没做!”乌索下意识开口。 这两日,他不光什么都没做,还往她兜里塞了不少银子,甚至,黑岩塔上的药材都被她拿去当菜吃,你该问问她做了什么才对! 说着话,乌索抬头朝谢安漾看去,那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一丝义愤填膺的味道。 那眼神,看得谢安漾莫名心虚,然而,这心虚也只是一瞬间,随即见她鼻子一抽,委屈就上来了。 “他倒是没对我怎么样,可你看他长得多凶,多吓人啊……” 众海贼嘴角一抽,顿时满脸凌乱。 自你来鬼岛,架都干了几场了? 现在说我们老大吓人?干架的时候你可一点都没被吓到的意思啊! 谢安漾无视他们的目光,想了想,又小声嘟哝,“还不给我吃饱……” 嗯,每次吃饭时,乌索就“碰巧”有事过来,搞得她都没吃饱。 “你这么说话就缺德了啊!” 乌索气得眼珠子一瞪,咬牙切齿道:“你都拿我藏药室的极品药材当菜了,还说我不给吃饱?” 不光是藏药室的灵草仙药,还有特意养在后山水潭里的鱼,都是罕见的物种,他好不容易从米粒那么点养到巴掌大,都被她捞来做油煎小鱼了! “不是,刚才咱们还玩得好好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 乌索一脸气愤,突然有种受伤的感觉。 这个渣女人!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谢安漾眼中顿时光芒一闪,举起手里的账册在战云霆跟前晃了晃。 “你看,我把鬼岛都赢过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当即一僵。 就连战云霆也愣住,低头看着她手里密密麻麻的记录,每一项记录后面都有一个红手印。 她这是……在他动刀子的时候,把鬼岛拿下了? 第198章 收了我们吧 “那是你耍诈!” 乌索想起来,顿时眼珠子一瞪。 谢安漾扭头,迎着乌索的目光瞪了回去。 “兵不厌诈,谁叫你抢地主来着?现在这岛就是我的了,你小心我一不高兴把你赶出去。” 一边说着,她威胁得晃了晃手里的账册。 乌索气得脸红脖子粗,憋了半晌,忽然转向战云霆。 “你就是翊王?”他问。 虽说战云霆这阎王的称号如雷贯耳,可这么多年,他的注意力都在边境,双方几乎没碰到过,也不知道翊王长什么样。 战云霆抬头,视线落在乌索身上,却没有说话。 乌索楞了一下,也看向战云霆。 两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说话,半晌,还是乌索先沉不住气了。 “你若能安置我这帮兄弟,我就跟了你!”他一咬牙。 九头虫背叛,如今鬼岛入口已经不是秘密了,鬼岛入口一破,这里便不是绝对防御的所在了,他守不住这帮兄弟。 乌索的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愣住,尤其是那帮海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大哥!” 众人惊呼。 他们的毒不是解了吗?大哥为什么又要把他们给别人了? “好了,这件事我也是细想过的,既然骷髅印给了漾姑娘,你们便理应追随她。” 嗯,在他把鬼岛都输进去的那一把之后,他的确细想过了这个问题。 鬼岛都输没了,他们总得有个地方去啊,索性,人也一起跟着她吧。 战云霆眼睛一眯,将谢安漾往怀里带了带,漫不经心的开口。 “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一摆手,铁甲军顿时给众海贼让开了一条路。 乌索看着战云霆和谢安漾,又看看敞开的地牢大门,提起长刀就走了出去,随着他离开,一众海贼也喊叫着跟了出去。 一时间,鬼岛火光冲天,喊杀声弥漫在整个山寨和后山。 一个时辰后。 乌索浑身染血回来时,谢安漾和战云霆正倚在他的虎皮座上喝茶。 两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见乌索一抬手,拽着个破口袋般,将一人扔在了地上。 谢安漾顿了一下,低头,这才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九头虫! 此刻,九头虫也浑身是血,脑袋上不知被砍了几刀,血都把脸糊上了,要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她放下杯盏起身,款步走下台阶,到九头虫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九头虫,你主子是谁?”谢安漾缓缓开口。 九头虫抬起头来,看是谢安漾,猛地啐出一口血。 “就凭你也敢审问我……啊!” 话还没说完,他嘴上就挨了一脚,当即整张脸都麻了,紧接着一张嘴,掉出两颗牙。 臭娘们,竟敢踹他的嘴! 九头虫气得眼珠子充血,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谢安漾恶狠狠道:“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哪儿那么多废话!说,你给众人下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脚,给九头虫踹懵了,听到问话,抬起头来。 砰—— 又是一脚毫无征兆的落在他嘴上! “你怎么又踹我!” 九头虫急眼了。 谢安漾也愣住了。 其实这一脚她也没准备踹,就是瞧见九头虫一抬头那欠揍的表情就……没忍住! “你……回答晚了!” 谢安漾脖子一昂。 众人:“???” 这也能行? “我再问一次,你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谢安漾正了正脸色。 知道他的毒是从哪里来的,或许就能顺带牵出战云霆身上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呸呸呸——” 九头虫吐了两口血,正要回答,却见他猛地一伸脖子,再吐出来的却是沾了血的白沫! “我——” 他眼中闪过慌乱,双手在身上乱摸,片刻,摸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嘴里。 解药? 众人下意识松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就见九头虫眼珠子一翻,双腿猛地蹬了起来。 谢安漾目光一凛,快步上前,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九头虫的脖子突然一歪,断气了! “来不及了。” 她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烈性毒药,见血封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看着僵在地上的九头虫,一阵惊愕。 就……这么死了? 之前还吵嚷着要成为鬼岛的王,如今就这么死了? 在众人议论时,就见谢安漾在手上套了一层膜,然后掰开了九头虫的嘴。 “她这是做什么?” 众人不解的看着谢安漾。 谢安漾也不理会众人,戴着手套从九头虫嘴里取出剩下的半颗药丸,指尖感应系统快速做出反应,是毒。 很明显,他是被人蛊惑利用了,如今被抓,这颗棋子就变成了弃子。 可能利用到九头虫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谢安漾拧着眉头看向战云霆,见他也是一脸阴沉。 “王爷!” 这时,楚绍提着跨刀冲进来。 他到跟前,瞧见到地上躺着的死尸楞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到谢安漾和战云霆平安无恙,眼中神情一晃。 “王爷,王妃!嘿嘿……没事太好了!” 楚绍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随即想起正事,紧忙道:“逆贼已全部肃清!” “好。” 战云霆淡淡应一句,随手拉过谢安漾,“走,我们回家。” 回家…… 谢安漾品着这两个字,心里莫名踏实下来。 众人往外走,很快到了渡口处。 此刻,晋王一身铠甲率兵站在渡口的船头甲板上,火光照亮之下,看到谢安漾出来,嘴角一颤。 “谢安漾!” 晋王一声大喊,从甲板上跳了下来,朝谢安漾奔了过来。 “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啊——我终于见到你了——啊——” 谢安漾顿时一僵,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还是说,终于疯了? 正想着,晋王已经到了跟前,一边喊着就要往谢安漾身上扑。 战云霆眸光一寒,掌心便开始凝气,不过,还不等他出手,就见三宝快一步窜了出去。 “哎哟,晋王殿下!” 三宝上前一把抱住晋王,然后拽着他的裤子往地下一坐! 哼,你再敢往前,我就把你裤子拽掉! 晋王一凛,双手紧忙拽住裤子,别说再往前冲,就连动都不敢动了。 “你给我起开,我要找谢安漾!” 他挣脱不开三宝,隔着他朝谢安漾哭唧唧喊道:“谢安漾,救命啊——” 第199章 咬吗 救命? 谢安漾听他这一声吼不由得愣住,下意识看向战云霆。 “这帮海贼,跟傅相有关系?” 所以,战云霆才强制把他带过来的? 战云霆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淡淡道:“他是这次围剿的副将。” 就他,还副将? “那救什么命?”谢安漾眼皮一翻。 “是毒,我中毒了!就是上次那个讹童……” 感觉说不清楚,晋王一把将三宝拽开,双手拎着裤腰,叉着腿跟个螃蟹似的就走了过来。 “你看你看,我胳膊都成这样了。” 说着话,他将袖子一撩,黑蔓已经到了肩膀处。 谢安漾也是第一次瞧见这黑蔓,正要过去瞧,却被战云霆一把揽住。 “漾漾累了,需要休息。” 他冷冷开口,看向晋王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警告。 从地牢出来,他几乎一直揽着谢安漾,她看起来没什么,可战云霆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比平常要弱一些。 看来,陆倦的阵法对她也只是缓解的作用。 这么一想,他心中竟莫名升起一阵自豪,只有他能让漾漾完全恢复! “不是,人命关天,你先帮我诊治诊治再休息也不迟啊!” 晋王只当没看见战云霆的眼神。 也怨不得他着急,如今长了藤蔓的胳膊已经开始出现麻木的反应了。 那黑蔓就像是匕首,正一步一步靠近心脏,而他,仿佛被绳子捆住,只等待午时三刻砍头的罪犯。 这种等死的感觉,谁受得了? 然而,在战云霆眼里,天塌下来都没有抱着谢安漾睡一觉重要,只见他一抬手,毫不留情开口。 “黑蔓只蔓延到肩膀,死不了,但你若再敢胡搅蛮缠,不用等黑蔓到心脉,我可以让晋王府立刻办丧事!” 说完,不等晋王再开口,拉起谢安漾就走,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见乌索冲了上来。 “我还有个请求!” 乌索几乎是跑着冲到跟前。 “你又怎么了?”谢安漾眉头一皱。 乌索怔愣瞬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的吼了出来。 “我要跟你结拜!” 众人:“???” 什么玩意? 你要跟王妃结拜? 你刚才跟九头虫干仗时,脑子进水了吧! 谢安漾更是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你他娘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女的! 结你大爷的拜啊! 别说谢安漾,就连战云霆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凌乱,他盯着乌索须臾,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 船舱之内。 谢安漾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侍女准备好了沐浴的一切应用之物,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从外面沾染的寒凉。 她在内阁沐浴时,晋王就在船舱外面转圈圈,最后实在等不了,就准备再进去。 就算不费心诊治,她口袋里的药给他吃点什么也是好的呀! “晋王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三宝在外面守着,就见晋王来,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王爷和王妃正在休息,你等他们醒了再来吧!” 王爷和王妃分开好几天了,小别胜新婚,就算不休息,那也得腻腻,小世子还没着落呢! “嘿,你今日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吧!” 晋王一见三宝,下意识拽住了裤子,朝他瞪眼,“我又不打扰他们,就在外面等着,我,我心里踏实!” 一边说着,又往里冲。 别看三宝跟个小鸡子似的,力气却不小,双手往晋王胸膛那么一撑,愣是没让他进一步。 “不行!这怎么能行!王爷和王妃睡觉呢!” 人家小两口窝在床上起腻,你进去围观? 想得美哦! 知道谢安漾护犊子,晋王也不能真跟三宝动手,只能压着怒火。 “我也困了,我跟他们一起睡行不行!” 这话一出,三宝顿时僵住。 一……起睡? 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那黑蔓已经影响到脑子了? 你都这想法了,还能再让你往里一步? 绝对不可能! 想着,三宝就更用力了。 晋王气得跳脚,有心往里闯,可一瞧见旁边的飞绝和隐蝠,就觉得……得斯文! 船舱内。 谢安漾沐浴出来时,战云霆正在批阅信件,烛光之下,照映着那天人般的侧脸,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三天了。 这三天,她跟九头虫干架时都没有丝毫紧张,可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觉得,他来了,自己便不用再有任何顾虑,交给他便是。 “漾漾,来。” 战云霆听到动静,抬头,朝谢安漾摆了摆手。 谢安漾过去,随着他一伸手,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时间,暖意包裹而来,混沌感又散了几分。 嗯,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充电! “这几日,让你受苦了。”他低低道。 谢安漾往他身边靠了靠,舒一口气。 “苦倒是不苦,只是九头虫死了,我有点不甘心,明明已经到手的线索……” 剧毒百步之内必有解药,若能问出他给众海贼下的毒从何而来,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战云霆体内顽毒的根源了。 战云霆嘴角抿起一抹弧度,大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抚着。 “不着急,有你在,我的毒已经不算什么了。” 只是余毒未清,对于他这些年的煎熬来说,已经算是脱胎换骨了,更何况,有漾漾在,比任何解药都有效。 “对了,听飞绝说,你吐血了?” 谢安漾忽然想起来,伸手捏住战云霆的手腕。 战云霆顺从的任由她把脉,见她皱眉,淡淡道:“是我一时没控制好,后来太上皇将你留在太虚宫的药送来,如今已经无碍了。” 谢安漾抬头,视线凝在他脸上,深眸如斯,仿若一眼望不穿的浩瀚星空,那一瞬间,让她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 她伸手,抚上他的双腿,喃喃道:“等你双腿恢复正常,我再帮你做一次手术,你只管放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战云霆眸光微滞,眼底似有激动闪过。 她说,会负责……可是那种负责? “好。” 战云霆低低的应一声,随即伸手勾起衣领一扯。 谢安漾:“!!!” 这是……要干啥?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到锁骨上,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思想很单纯! 嗯,就单纯得想扑倒! 艾玛,这个想法就……很上头! 战云霆瞧着谢安漾一脸兴奋又纠结的表情,不由得诧异,开口道:“漾漾,你不看我,如何咬?” 咬? 谢安漾一愣,瞬间回过神来。 “咬,对,是要咬的!” 她猛地转过身,朝着战云霆扑了过去。 嗷呜~ 第200章 敲竹杠 一夜好梦。 谢安漾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再醒来,整个人精力充沛,五官感应似乎比之前更加敏锐了。 果然战云霆才是她的本命守护神啊~ 伸个懒腰,谢安漾起身往外走,刚开门,一个人影“咕咚”就滚了进来。 谢安漾惊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就要往外踹,就听“哎呦”一声。 这声音…… “晋王,你怎么在这这里!”谢安漾诧异道。 晋王抬头,瞧见是谢安漾,一咧嘴,突然就委屈上了。 “谢安漾,你终于出来了……你快救救我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说着话,伸出手去。 他本想拽谢安漾裙子的,可架不住三宝眼疾手快。 “晋王殿下快别趴着了,地上凉,回头再窜稀!” 他几步跨过去,不由分说的从后面拽着他的胳膊就将人架了起来。 嗯,王爷交代了,不能让这个二愣子离王妃太近,事情办得好了奖励五十两! 五十两啊! 这不得把眼珠子长在晋王身上! 晋王眼看着跟前谢安漾一瞬间就离他五米之外,一时间愣住了。 “漾,谢安漾……” 反应过来,他挥着爪子在空中刨了几下,却发现竟挣脱不开三宝,心中更是诧异。 不是,三宝这个弱鸡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就在他伸手的时候,谢安漾瞧见他手背上蔓延出来的黑蔓,眉心微蹙。 “三宝,放开他。” 说着话走上前,伸手捏住晋王的手腕。 晋王一瞬间安静下来。 三宝也衡量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脉象看似平稳,可气燥虚弱,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内吞噬着他的精气神。 这毒,是活的! 不是蛊,就是毒,能吞噬人精气神的毒! 讹童,这诡异的玩意儿,毒性也这么诡异? 解毒她可以,但要祛除这黑蔓,不是单单解毒就能行的。 诊完脉,谢安漾又取了晋王的静脉血,她也不说话,只是眉头微微蹙起。 “我怎么样?会不会死?” 晋王见她皱着眉头,心里就更紧张了。 “不好说……” 谢安漾实事求是,晋王却听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不好说?你怎么不好说呢!三哥都凉了你还能救回来,肯定也能救我的吧!” 说着话,晋王激动上前,刚一伸手,就被塞上了一杯茶。 “晋王殿下,喝茶!别上火,先喝口茶!” 三宝咧着嘴,可那双滴溜的眼睛里净是防备。 晋王朝三宝瞪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茶。 为了等谢安漾,他从昨晚就一直守在门口,饭也没吃,水也没喝,想想都凄惨。 “晋王爷,你放心便是,我们王妃对待病人向来严谨,既然帮你治病,定会……” “谁说我要帮他治病了?” 谢安漾处理好血样,冷不丁开口。 晋王和三宝一愣。 不,不给治? 那你刚才忙活半天是几个意思? “我就是没见过这种病,好奇……”谢安漾解释道。 她说得风轻云淡,晋王都快哭了。 “不是,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得救我啊——” 谢安漾眼睛一眯,冷冷道:“我凭什么就得救你?我跟你关系很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关系,而是一见面就要亮家伙干架啊! 晋王噎了一句,怔愣半晌,憋出一句。 “好歹咱们也算经历过生死,你连城外的流民都给瞧病,你……” “哟,你还好意思说经历生死呢!你每次经历生死,都是被你坑的,最后还是我出手救你!” 谢安漾嫌弃地瞥一眼晋王,随即转手端过杯盏,浅浅的抿一口,接着说:“给什么样的人看病,我有我的原则……” “一万两!我出一万两!”晋王突然开口。 谢安漾一顿,眼皮不着痕迹的颤了颤。 给,给钱啊…… “咳,你有钱了不起啊……” “五万两!”晋王一伸手。 谢安漾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我告诉你……” “十万两!” 晋王一跺脚,见谢安漾眼神一闪,又紧忙堵她嘴,“你就说要什么吧!你只要救我,什么都行!” 命都没了,钱算个屁! 他也是被逼急了。 谢孟都解不了的毒,他似乎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如今就指望谢安漾了。 “什么都行?”谢安漾眉梢一挑。 “但凡我能拿得出手的!” 晋王握紧了拳头,随即想起什么,连忙道:“浮塔舍利,你想要浮塔舍利,我给你!” 上次赌马球,谢安漾便要求他以浮塔舍利为彩头,想来她对那玩意应该是有兴趣的。 然而,谢安漾却摇摇头。 “你母妃傅氏的藏宝阁里宝贝那么多,区区一个浮塔舍利,怎么配得上晋王殿下的命矜贵呢!”谢安漾眼睛一眯。 晋王嘴角抖了抖,心说,我用你给我抬高身价? “不是,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着急了。 “凝魂珠,你母妃的凝魂珠。”谢安漾道。 上次本来想借着马球赛诱导晋王进他母妃的藏宝阁,好知道其中机关再将凝魂珠偷出来,却不想遇上了灾民收容处资金短缺,没办法,只能改变计划。 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什么?你要凝魂珠!” 晋王惊讶得瞪大眼睛,“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母妃说那东西价值连城,据说放在身边有滋阴润肤,保持容颜常驻的功效,谢安漾看起来也不是把精力放在这方面的人啊! 更何况,她才多大,用得着这么靠那玩意滋补? 他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是一惊。 “你该不会想着用那玩意……炖汤吧?” 听说,缥缈阁的那些灵草仙药,被她用来涮锅当菜,这女人,什么金贵吃什么。 谢安漾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不想,她的理由还没想出来,晋王倒给她想好了理由。 论自我攻略,晋王还真是一把好手。 “你管我是炖汤还是炒菜,就说你给不给吧!”谢安漾双手一背。 晋王眉头皱起,还没来得及犹豫,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给,我给!”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行吧,我帮你解毒!” 谢安漾转过身瞄着他,双手一摊,“谁叫我这么心软呢!” 晋王:“???” 你把趁人之危叫心软? 你那心是芝麻馅的吧! 这边两人刚谈妥,就听船头传来一声禀告。 “警戒,前方有船拦路!” 第201章 她把海贼招安了 谢安漾眸光一凛,转身朝甲板方向走去,此刻,战云霆和楚绍几个人也刚好从船舱中出来。 “怎么回事!” “清晨雾气太浓,看看不清楚,但那船上装备着武器。”楚绍回答。 装备武器? 难不成这片流域,除了鬼岛还有另外一拨海贼? 亦或者说,是乌索派遣外出的手下? 想到这里,她转手将骷髅印从异象空间调了出来。 战云霆盯着前面的浓雾,眸光凛冽,这时,晋王从后面钻了出来。 “三哥,要不要来一.炮?”晋王兴奋地眼珠子冒着光。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领兵,他刚上船就盯着最新的炸药弹跃跃欲试,就想着一声令下朝鬼岛轰呢。 然而,他在船上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接到要开炮的指令,正觉得不甘心呢。 如今这有送上门来的,高低得让他开一炮过过瘾啊! 别说晋王,就连楚绍也想看看这新型武器的威厉,此刻听他一说也来了兴趣,然而,还不等战云霆回答,却听前面又传来通报。 “王爷,是官船!” 官船? 晋王和楚绍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又暗了。 唉! 这一炮是打不出去了。 “哪方兵力?带了多少船?”战云霆沉冷开口。 “是璟昭王,同行共十艘战船。”士兵回道。 “璟昭王”三个字出口,众人均是楞了一下,随即,表情各自变得微妙起来。 “咦,小皇叔来做什么?” 晋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口:“他这是时候,不是在帮父皇处理廖州铁矿的事么!” 谢安漾扭头看晋王一眼,又看看战云霆,沉沉的叹一口气。 不过是对区区海贼出兵,皇上不放心晋王,竟让璟昭王放下手头政务领兵前来支援。 皇上虽渣,可不得不说,他对晋王是真的宠到了心尖上。 正说着话,对面的官船已经靠了过来,眼看着两条船的连接廊合上,船便连接在了一起。 今日,璟昭王身着一袭战甲,少了几分平日的温柔和煦,多了几分干练刚毅,眉宇之间隐藏的英气也绽开。 那一瞬间,谢安漾恍惚觉得,他原就应该属于战场。 “参见小皇叔。” 璟昭王登船,众人紧忙行礼。 “不必多礼。” 璟昭王摆摆手,看向战云霆和晋王,“如今战况如何?”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在晋王身上扫过一遍,嗯,没受伤,皇上应该放心了。 “区区鬼岛,自然是被我们攻下了!”晋王嘚瑟地昂起了头。 飞绝回头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撇撇嘴。 要说晋王殿下这一趟鬼岛之旅可是再惬意不过了,王爷嫌弃他碍手碍脚,便让他待在船上看家,自始至终,他连剑都没机会拔,也不知道他在自豪个什么劲儿。 璟昭王上前,伸手拍拍晋王的肩膀,无比欣慰道:“晋王终于长大了。” 言罢,转向战云霆和谢安漾,眼底有一瞬间的复杂闪过。 “翊王妃可有受伤?”他又关切道。 “多谢小皇叔关心,我很好。” 谢安漾微微一礼。 “那就好,听说你受难,皇上也是万分气恼,当即便派兵前来围剿,如今见得你平安,真是太好了。”璟昭王笑容之中透着一股亲和力。 谢安漾眉梢轻挑,不得不说,这璟昭王一颗玲珑心不管说话还是做事,真真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简单那几句话,便将皇上抬到了高处,使得皇上不光在她和战云霆这里成了慈父,到了太上皇跟前还能表现一番。 呵,要不人家就深受皇上信任呢。 思绪在脑子里快速闪过,谢安漾正要说话,就见晋王凑了过来。 “她能有什么事儿,绑了她,倒霉的是那帮海贼!” 晋王说这话到跟前,一撇嘴,接着说:“听说她在岛上可威风了,不光揍了海贼团的二把手,竟还把整个鬼岛都赢下了!现在,连海贼都被她招安了!” 他这话说完,众人脸上的表情又跟着变了变。 尤其是三宝和飞绝,瞧着晋王那一脸嘚瑟样儿,就觉得……无语! 不是,我们家王妃的牛批事儿,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璟昭王也楞了一下,视线在谢安漾身上扫过,停在了她手上。 那黑色的骷髅印…… “这么说来,翊王妃真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皇上定会封赏。”璟昭王很快恢复了神情。 “就是……阴差阳错的事……” 谢安漾抿了抿嘴角,笑得有些敷衍。 谁稀罕他的封赏啊! 战云霆这渣爹鸡贼的很,想要从他手里讨点封赏还得跟他斗智斗勇,最后也不过就几万两银子,还不够自己在鬼岛折腾这两天的呢。 小气吧啦的,一点都不痛快! 正想着,战云霆开口:“海贼是漾漾招安的,如今他们只听漾漾安排,怕是暂时还不能交由小皇叔处理。” 谢安漾顿了一下,想了想,恍然明白过来。 啊! 说起来,这帮海贼也算是俘虏,他们的安置和鬼岛的处置,就算战云霆帮她拖着,可最终还得皇上做决定。 这么一想,就觉得很不甘心呐!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赢来的! 后山那些灵草仙药她可是当成自己财产了,拱手让给那鸡贼皇帝? 不不不,她可不愿意! 璟昭王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便和战云霆进内舱谈正事去了。 晋王站在原地,看看内舱方向又看看谢安漾这边,犹豫瞬息,还是转向了谢安漾。 谢安漾往里刚走两步,扭头看到晋王跟过来,便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问。 本来还想着跟三宝核对核对蔚王送来的赎金,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晋王瞧见呢。 说到蔚王,在他交易失败之后便躲进了船舱,如今就连晋王也不知道他从天牢里逃出来的事。 谢安漾自然也不会张扬,毕竟,这也算是攥在手里的把柄,回头又能从蔚王那儿赚一笔。 啊~想想就觉得兴奋。 眼前,晋王明显感觉到谢安漾的嫌弃,却更往前凑了凑。 “你就当没看见我,我跟着你有安全感。”他回道。 别说跟着,要不是怕挨揍,他怕是要挂在谢安漾腿上了。 第202章 也就是个孩子的智商 谢安漾瞧着他,嘴角抖了抖。 “有些事,你不方便在场。”她尽量平静道。 “没事,你们商量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晋王一拍胸脯,随即似乎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你喝的凤羽茶,也给我来一壶就更好了……” 自从喝了谢安漾的凤羽茶之后,再喝别的茶就感觉差点意思。 上次去翊王府,他还想着跟战云霆要点,结果,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扔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在翊王府,谢安漾喜欢的东西,其他人都不能动,这是翊王府的规矩。 说话的功夫,晋王又往跟前凑了凑。 谢安漾看着瞧着晋王那副狗皮膏药的架势,皱了皱眉头。 他要是作死找抽,她倒是能给他来个干脆的,可现在瞧他可怜兮兮哀求的样子,反而不好下手了。 真愁人! “你跟着我也没有用的,这样,你先把这个吃了。” 说着话,她一转手递给晋王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吃完这个睡一觉,晚上我便帮你解毒。” 虽说彻底解毒她没底,可帮他抑制毒素蔓延,保住这条命还是可以的。 “真的?” 晋王一听就兴奋了,接过小药丸,问:“这是解毒药吗?” “嗯,算是吧……你吃了赶紧回去睡觉,晚上做治疗时需要你有十足的精神配合。”谢安漾顺势回答道。 “好,我这就去!” 晋王蹭的蹿起来,接过药丸就塞进嘴里,转身就走。 谢安漾给他药了! 死不了了,这次死不了了! 等晋王离开,三宝凑过来,一脸疑惑问道:“王妃,你什么时候配的解药?” 她给晋王看诊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一直在甲板上,这解药平白就出来了? “那是糖药丸,哄孩子用的,不给他吃点什么,他今天得在我身边磨一天,我可受不了。” 谢安漾双手一摊。 搞定晋王,只需一个糖豆~ 三宝嘴角抽搐一下,心说,晋王现在这智商,也就是个孩子的水平了。 …… 天黑之前,船队终于回到岸上,还来不及休息,便进宫复命。 明正殿。 皇上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并排站着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们几个,大捷而归,辛苦了。”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谢父皇关心。” 众人应声,这时,朱玉捧着战况记录送到皇上跟前。 皇上翻着记录,看完,他抬起头来,看向晋王,脸上逐渐有笑意散开。 “这一次,晋王领兵有功,赐白银两万两,田庄一百亩,另……”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念你思母辛苦,特许你看望母妃一次。” 听到能看望母妃,晋王眼中快速闪过欣喜。 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呢! “谢父皇!”他紧忙行礼。 “快起吧。” 皇上摆摆手,又看向战云霆,眼中的慈爱一瞬间便淡了。 “这次剿匪,做得不错,你带病出战,腿伤未愈,后面的事便交给璟昭王,你且好好养着吧。” 随后似乎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想了想,又道:“赐翊王玄草灵芝一对,荣山千年人参一支,滋补圣心丸一瓶,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谢安漾在旁边听着,眼底不由得涌起嘲讽之意。 呵,跟着玩了一路的,回来各种赏赐还开特例,真正杀敌劳累的却就给点药! 就这点药,放在她藏药室里都摆不到上层,甚至还不及她平常拿来做菜的水准。 她是真看不上。 皇上倒是口口声声关心她家翊王,让他休息,可谁不知道其实是刻意想将他领兵的功劳转给晋王呢! 此刻听着皇上的话,谢安漾心口便越发的沉闷。 她正闷着,就见皇上转过脸来,视线落在她身上。 “翊王妃,临危不乱,如今又招安海贼,自是大功一件!” 皇上这还是第一次看谢安漾觉得顺眼,说着话,脸上都带了笑。 只见他大手一挥,接着说道:“赏,白银万两,耀州云锦十匹,另,赐一品皇妃衔!” 一品皇妃衔,抬了她的身份,却没有加封战云霆,这个赏赐,谢安漾还真不想要。 “你也辛苦了,如今便随翊王一同回去好好休息,之后的事便不用操心了。” 皇上说着话,撩起眼皮看谢安漾一样,提醒道:“那海贼首领的骷髅印,你且交由璟昭王保管便是。” 现在交给璟昭王,最终还是皇上自己把控。 听说那鬼岛自然环境恶劣,但矿藏和名贵药材丰富,可谓是金山银山一般的存在,皇上早就惦记上了。 近两年,皇上也曾派兵围剿过鬼岛,奈何首先就过不了浓雾迷障那一关,每次都是死伤大半,惨重而归。 现在好了,谢安漾竟然将海贼招安了,那军队入驻鬼岛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皇上是这样打算的,可谢安漾却并不打算接他这茬,她就低着头,不回答,也不把骷髅印交出来。 等了一会儿见谢安漾没动静,皇上脸色一沉。 “怎么,你还准备把着骷髅印,占岛为寇不成?”皇上冷冷开口。 谢安漾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很快又垂目,长长叹一口气。 “哪有人天生当海贼的?他们干这个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我想,父皇应该不至于对我这样吧……” 她抬头,可怜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睛。 皇上嘴角跟着一抖,就觉得,她一出这种可怜的表情,肯定是在憋着作妖。 “那你还不将骷髅印交上来!” 他没好气的将杯盏往桌上一顿,瞬间又觉得谢安漾还是那个谢安漾,让人瞧着不待见。 “父皇。” 不等谢安漾开口,战云霆调整轮椅,往前挪动一步,道:“鬼岛众海贼,并非招安,而是首领乌索将鬼岛和众海贼全部输给了漾漾,如此,鬼岛应该归漾漾所有。” “混账!”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龇眉瞪眼喝道:“既已派出军队,那便是战事,岂容你归为个人所有!来人,将翊王妃的骷髅印拿上来!” 谢安漾猛地一抬头。 这是……要明强? 呵,这比海贼强横多了! 眼看着旁边两个太监朝谢安漾走过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太上皇驾到~” 第203章 你拿菜刀干啥 皇上心中当即“咯噔”一下,就觉得,要坏菜! “哈哈哈哈——” 人还没进来,笑声先传了进来。 众人扭头朝外看,就见太上皇仰着笑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好漾漾!听说,你把鬼岛都赢过来了!” 太上皇一进来就冲着谢安漾走了过去,脸上的笑都快裂开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老……孤亲传,没给我丢脸呐!” 众人被太上皇这笑声震得心肝乱颤,下意识抬头又不敢直视,就觉得这笑声让人莫名心慌。 尤其是皇上,自听到太上皇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每次这种时候他都要来裹乱掺一脚! 谢安漾扭头瞄了皇上一眼,扭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转向太上皇,问:“这种情况下,我赢来的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严格来说,鬼岛的地界算是东瑞和西丘的“三不管”交界,又因为被海贼把控,百年以来,便成了独立出来的一块地界。 以皇上的说法,朝廷派军围剿入驻鬼岛,那自然应由皇上说了算,可如今乌索将鬼岛输给了谢安漾,骷髅印便是鬼岛的掌管权力象征。 “那是自然!” 太上皇顿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什么,眼珠子一瞪,“怎么,有人要跟你抢?看老子不打断他狗腿!” 说着话,一扬手,一把菜刀在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中出现在他手里。 晋王暗戳戳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觉得自己莫名危险。 别说众人,就连谢安漾都傻眼了。 拿着菜刀上明正殿,这老头子是要干啥? 明晃晃的菜刀吓得皇上一激灵,紧忙开口解释:“父皇,此次鬼岛之事,本是兵部派出军队围剿,是战事,便不能归为翊王妃个人所得。” “战个蛋!” 太上皇眼珠子一瞪,“你派出去的战船,可杀了一个海贼?你船上的火药弹可用了一颗?” 皇上一噎,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太上皇翻了个白眼,又道:“哼!上岛干仗的都是翊王的铁甲军,充其量算是营救自家主子,跟你的战事有什么关系!” 谢安漾在旁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嗯嗯嗯,没错,就是这样! “可晋王领兵前往……” 皇上的脸开始泛白,可话还没说完,又被太上皇打断。 “皇家人出事,你这个当爹的派人去接孩子回来,你还要跟孩子伸手要好处?你可要点b……” 话说一半,太上皇许是意识到当众要给皇上留面子,嘴边的话一转,“多大的人了,还抢孩子的东西!” 皇上嘴角抖了抖,就觉得,得说点什么,可犹豫了一圈也没有开口的契机。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这时,谢安漾走上前来,抬起头,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不常见的冷肃。 “交付骷髅印时,众海贼与儿臣约定,他们只是答应听从儿臣差遣,而并非招安,父皇若要在鬼岛入驻军队,恐怕还要让晋王再率兵攻打一次。” 当初“招安”这个词,是从璟昭王口中说出来的,也是皇上一厢情愿这样认为的,她可从来没有提过。 想招安也行啊,自己打去呗! 当时军队也只是在隐蝠留下线索之后将进入鬼岛,没有战云霆的向标,他们一样进不去,更何况,鬼岛都是谢安漾的了,战云霆凭什么要领着别人打自己的地盘? 晋王闻言脸色一僵,扭头看向谢安漾,就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 他能自请率兵攻打鬼岛,还不是为了让谢安漾给自己诊病?如今她人已经回来了,他还攻什么攻? 如今那要命的黑蔓已经到了腋下,他自己都顾不上自己,还去找海贼送死? 有病啊! 想着,晋王连忙开口:“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左右海贼已经在谢安漾的掌控之中,没必要再攻打一次,更何况,攻破鬼岛屏障的是三哥,儿臣打不动!” 说完,还无比刚正的昂起了头。 嗯,他就是跟在三哥身后捡漏的,打不过!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凌乱了。 你怂就怂,骄傲个什么劲儿? 从未见过有人怂得这么理直气壮! 皇上更是气得双手哆嗦,恨不得上去一巴掌盖他后脑勺上。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点心! “你瞪什么眼!” 太上皇扭头,瞧着皇上吹胡子瞪眼,白眼一翻。 “一旦出兵,人力,物力耗费不说,将士伤亡也免不了,这些你算过没有?还没个孩子看得透彻!” 皇上脸色一白,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太上皇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转向了谢安漾。 “漾漾,你晕不晕?”太上皇问。 谢安漾楞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往额头一捂。 “晕!” 说完,身子一晃,往战云霆身边倒了过去。 皇上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合着,她发病还得用人提醒的? “父皇。” 这时,战云霆接住谢安漾摇摇欲坠的身体,道:“这几日,漾漾一直跟海贼周旋,着实费心伤神,儿臣便带她先行回去歇息了。” 皇上“哼”了一声,正准备嘲讽两句,却见战云霆直接调动轮椅。 走了! 不是,还没让他走呢,他怎么这么自觉! 说起来……皇上眯起眼睛看着战云霆的轮椅,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倒是个好物件。 战云霆和谢安漾走了,太上皇目光朝众人扫过,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你们先忙吧,孤去……溜溜饭食儿,晚上吃得太饱,撑得慌!” 一边说着,他还伸手揉了揉肚子。 嗯,是真的吃饱撑着了。 皇上的表情都要裂了。 吃饱了撑着你去别的地方溜饭食不行吗!非得来这里捣乱? 现在到手的鬼岛让你搅和黄了,你扭头就跑! 皇上气得直哆嗦,可又拿太上皇没办法,便将怒火撒向了晋王几个人。 太虚宫。 听说谢安漾回来,顾锦色顾星瞳姐弟,甄橙甄予安姐弟,还有陆云鹿,一帮人早早来太虚宫等着。 谢安漾和战云霆到时,三宝正眉飞色舞的跟众人说谢安漾在鬼岛的牛批操作,一帮人听得眼睛里直冒光,见两人进门,紧忙围了过来。 第204章 是不是亲生的 “漾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陆云鹿上前,拉着谢安漾上下打量,瞧她没受伤,这才松一口气。 “呵!我说什么来着,压根就不用担心她!” 太上皇一脸自豪,说着话转向谢安漾,道:“知道你就不能空手回来,没想到,你竟把人家底儿都掀了!” 是他格局小了!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鬼岛宝贝那么多,看来看去,我是哪头都舍不下啊!只能都要了。” 她无奈的皱着眉头,双手一摊。 众人跟着嘴角一颤,这嘚瑟的模样,让人想打她是怎么回事? “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走吧,跟我进去。” 太上皇睨了谢安漾一眼,转身往里走。 谢安漾朝众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跟着太上皇来到修炼室,进门扑面而来一股清淡的药草味道,让她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就感觉五官仿佛被打开了一般。 “在鬼岛,发过几次病?”太上皇问。 “算是两次吧,不过发病时症状减轻了很多,加上……” 她伸手将陆倦给的符篆和凝魂白玉递给太上皇,接着说:“陆倦给的东西还是有点效果的,再配合你教我的凝魂咒,算是撑了过来,并没有晕倒。” 太上皇接过符篆和白玉,凝神看了看,又还给谢安漾。 “这个陆倦,倒是让人好奇,之前我派人查了他,不管是身份还是个人经历都很干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答应入在苏什迁门下?” 谢安漾眉心微蹙。 当时设定她是苏什迁的徒弟,那是因为苏什迁曾经给原主太上皇炼丹,有些事情自圆其说法的时候更方便,可是以陆倦的城府来看,他未必不知道苏什迁修炼鬼术。 难不成,他也…… 不对! 他若修炼邪术,爷爷不可能没有察觉。 “总之,这个人亦正亦邪,不可不防,不过,他明知道你元神不聚,却并未揭穿你,反而出手帮忙,有些事情倒没必要遮掩了。” 太上皇一边说着话,在谢安漾周边画了一个看不懂的符号,随即掌心一推,阵法便将她笼罩其中。 谢安漾任由太上皇在身边比划,想着这几次见到陆倦时的场景,越是回忆,就觉得他这个人越迷。 明明是寒王的人,可他的做所作为又不像是给寒王卖命的,最重要的是,他帮自己打掩护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疑问,敌友不明的情况下,本应该离他远一些,可不知怎么,谢安漾却莫名有点兴奋,毕竟,他的阵法对她虽然只是缓解,可关键时刻能救命。 心里盘算着,谢安漾只觉得一阵困顿,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相比陆倦的阵法,太上皇的凝魂阵效果更强,但施阵时会让人进入睡梦,若非信任之人,谢安漾是绝对不会入这种阵的。 谢安漾和太上皇从修炼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准备在太皇上这里开铜锅涮锅,结果,太上皇一扭头看到顾星瞳拿着菜刀在他鸡窝里追着撵,当即就将众人轰了出去。 小崽子,还想吃他的鸡?打断你狗腿! 一帮人灰头土脸的往外走,穿过内庭花园,就见宫女簇拥之下,一身华服的庆妃朝这边走来。 “参见庆妃娘娘。”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行礼之间,下意识朝战云霆看去。 相比众人,战云霆反而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着痕迹的将谢安漾护在了身后。 “免礼吧!” 庆妃虚抬手,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道:“本宫有话要与翊王妃说,你们先行退下吧。” 众人一顿,却没动,只扭头朝战云霆看去,见他点头,这才行礼告退。 等大家离开,战云霆伸手握住谢安漾的手,抬头迎着庆妃的目光看去。 “我与漾漾夫妇一体,母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怎么,在你看来,我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她不成?” 庆妃瞧着战云霆的手,下意识皱起眉头,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刻更阴沉了。 “儿臣不敢。” 战云霆回答,声音冷淡,让人瞧不出喜怒。 庆妃眸光一沉,就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咽不下去提不上来,噎得难受。 “哼!你可真是护着她!” 她没好气冷哼一声,随即转向谢安漾,“听说,你在鬼岛很是出了一番风头?” 谢安漾眉目一垂,道:“庆妃娘娘谬赞了,不过是……” “以你为这是称赞?” 庆妃脸色忽然一沉,声音也比之前更添了几分严厉。 “你不在王府好好相夫教子,四处惹是生非,你这是遭报应!堂堂王妃,竟被海贼掳了去,换作一般女子受此等屈辱,早就一头撞死了,你有什么好得意!” 这话一出,战云霆的脸“唰”的一下就冷了。 “母妃,请注意言辞!” 他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如冬夜,寒意凛冽,“此次一行,漾漾凭一己之力收服鬼岛众海贼,此举,不光为路经鬼岛的船只提供了保障,更将西丘与我东瑞的边境落下一层屏障,从某种意义上直接平定了边境,她为什么不能得意!” 庆妃一噎,嘴边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看着前世的冤家,竟莫名生出了厌烦。 “呵,你这王妃倒是好本事!” 半晌,庆妃一口气上来,眼底寒意更甚,“你还有脸拿政事往她身上贴金,她既然回来,不规规矩矩将那鬼岛的大印交出来,竟想着将鬼岛占为己有,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对方既是臭名昭着的海贼,她还不赶紧交给朝廷,竟想着自己掌控,难不成是要造反? 他们想死就去死好了,可这造反的罪名落下来,她这个母妃定是要受牵连的!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孽障! 这话一出,谢安漾明显感觉到战云霆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她皱了皱眉,从他身侧走上前来。 “我们安的什么心不重要,只是,庆妃娘娘这般,让我开始怀疑,我家王爷不是您亲生的。” 第205章 心疼他 “大胆!” 庆妃眼珠子一瞪,怒意就腾了起来,“本宫怀胎十月给了他生命,岂容你挑唆!” “既然如此,辛苦生下的孩子不护着,反而让他委屈讨好别人,庆妃娘娘又是为了什么?”谢安漾迎着庆妃的目光看过去。 不是她不愿意随着战云霆喊庆妃一声“母妃”,而是这段时间庆妃的所做,让谢安漾觉得她配不上“母亲”这个词。 更何况,她本就不入庆妃的眼,既然如此,又何必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庆妃被谢安漾问的脸色一僵,扭头看向战云霆,恨铁不成的冷哼一声。 “他若是能像晋王和寒王那般受皇上宠爱,我又如何让他委屈!身为皇子,处处与皇上意愿相悖,惹得皇上厌弃不说,连累本宫也被冷落,真不知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话一出,谢安漾明显感觉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加重了,她皱了皱眉头,开口。 “晋王受宠,因为傅氏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寒王受宠,是因为他是皇后嫡出,庆妃娘娘难道就没想过,皇上那么多子嗣,我家王爷明明战绩斐然却依旧不受宠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与本宫说话!” 庆妃目光一凛,说话间抬手就要往谢安漾脸上抽,只是,还不等落下,就被战云霆抬手拦在了半空。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儿臣与王妃告退。” 说完,战云霆松开手,不等庆妃回答,调转轮椅方向,拉着谢安漾就走。 庆妃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哆嗦,可一想到刚才战云霆那疏冷寒凉的眼神,张张嘴却最终没有再阻拦。 恐怖,这个字眼,她还是第一次在战云霆脸上看到。 她竟然被他盯得心生胆寒,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马车内。 回去路上,谢安漾和战云霆都没说话,随着马车颠簸,困意袭来,谢安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战云霆偏过头看着她一脸困倦的模样,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战……”谢安漾一愣,下意识惊呼。 “困了就睡吧,到家我叫你。” 战云霆轻声,说着话,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靠近他的瞬间,熟悉的香味擦过鼻尖,谢安漾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味道,真让人上头! 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上的下意识回应,谢安漾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亲密,随着他靠近,自然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片刻,她低声道:“我刚才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才没忍住对庆妃……” “无碍。” 战云霆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叹一口气,“她说话伤人,让你受委屈,你那般也是……” 谢安漾一愣,抬起头来,道:“你以为我跟她顶嘴是因为她说了让我不高兴的话吗?我是想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会对你……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战云霆一伸手拉进了怀里,她有一瞬间的蒙圈,回过神来,只见他将头埋在她怀里。 “漾漾,我习惯了……” 片刻,战云霆沉闷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几分低沉。 谢安漾被他抱得很紧,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很心疼。 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早已经忘了被父母宠爱的感觉,在别人看来,她是可怜的,可这么多年,爷爷奶奶对她的疼爱却让她并没有孤独感。 相比之下,她比战云霆幸福多了。 “没事,还有我呢。” 谢安漾反手抱住战云霆,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战云霆也不动,被她抱着,她的温度,给了他那颗沉寂在寒潭的心一丝暖意,而他从未像想在这般贪婪的想要温暖。 翊王府。 马车刚在大门口停下,陆云鹿和顾星瞳就从院门飞奔迎了出来。 “兄长,漾姐姐,你们回来了!” 陆云鹿冲上前去,看看战云霆又看看谢安漾。 每次兄长见庆妃娘娘,回来之后心情都不怎么好,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母子,为什么每次见面搞得都像是冤家相逢。 不过,这一次瞧着他们脸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漾姐姐,你饿不饿,我让小厨房准备了几样你喜欢的小菜!” 听着陆云鹿的话,战云霆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小丫头还知道照顾人了,真是长大了! 想着,正准备夸赞两句,可一抬头就瞧见陆云鹿泛红的眼睛,不由得一顿。 这,明显是哭过啊! “小鹿,你哭了?” 不等战云霆说话,谢安漾先问道。 说着话,她看向旁边的顾星瞳,“你又欺负我们家小鹿了?” “你可别冤枉我,天地良心,向来都是她欺负我!” 顾星瞳紧忙摆手否认,说着话,朝陆云鹿看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就是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姜袭人,跟她吵了一架。” 姜袭人? 谢安漾一顿,想起来了,就是皇后的侄女,寒王侧妃的嫡妹妹,之前在寒王妃的生辰宴上找茬被她教训了一顿的那个。 战云霆看着陆云鹿,眉心微蹙。 “姜袭人自小受皇后调教,善用心机,这种人不必理会,你只管回来告诉我,兄长帮你出气便是。” 陆云鹿被他保护得太好,心思耿直,遇到姜袭人这种心思深沉的,吃亏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们原本也没打算理会她,可……还不是因为她说我漾姐的坏话,小胖鹿一下子就怒了,这才……” “顾星瞳,你闭嘴!” 陆云鹿突然喝一声,扭头朝顾星瞳瞪眼。 顾星瞳被她瞪得一怂,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憋住了。 谢安漾瞧他俩这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能把我家小鹿气哭的话,我倒是很好奇那姜袭人说了什么。” 一边说着话,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幽幽道:“上次在我跟前作妖被撅断手指头还不长记性,下次我得考虑捏碎她的手腕子了。” 陆云鹿表情一僵,嘴角抖了都,没说话,却见顾星瞳悄无声息的朝漾姐姐伸出了个一个大拇指。 第206章 深夜来访 还不等陆云鹿说话,顾星瞳先开口。 “就是说你被海贼掳走,失了清白呗,说什么女子贞洁比命贵,如今活着回来……算了算了,她那种人,满嘴喷粪,你还是别听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顾星瞳摆摆手。 也怪不得小胖鹿被气哭,实在是姜袭人的话太难听,顾星瞳觉得自己一个男人都说不出那么牙碜的话来。 顾星瞳说话时,陆云鹿抬头,一脸紧张的看着谢安漾,然而让她诧异的是,听着顾星瞳说,她脸上竟没有任何怒意,甚至,还勾起了唇角。 漾姐姐这是……气傻了? 正在陆云鹿诧异时,谢安漾转过身来,看向她。 “小鹿,你觉得我不清白?”谢安漾问。 “才没有!” 陆云鹿想都没想,坚定的摇摇头,“漾姐姐连鬼岛都赢过来了,怎么可能吃亏!” “那你觉得,我去了一趟鬼岛之后,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谢安漾又问。 这一次,陆云鹿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道:“漾姐姐是英雄,真爷们!” 嗯……这话,是楚绍他们说的。 听他们说,“真爷们”这种话用来夸人是最有分量的。 谢安漾:“……” 她怎么觉得自家妹妹这评价比姜袭人还过分? 这时,战云霆抬起头来,看向陆云鹿,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她置气,我们自己人知道漾漾的好就足够了,我们过日子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世人眼中,翊王府本就是阴曹地府般的存在,若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们怕是要日日活在郁闷中了。 更何况,漾漾也并非是受她人眼光制衡的女子。 “就是就是!” 顾星瞳一听,紧忙跟着点头,一脸兴奋道:“你不知道,我姐一说起漾姐来有多机激动!” 自从和谢安漾成了闺蜜,顾锦色就逼着顾星瞳叫谢安漾姐。 一开始顾星瞳还不同意呢,可后来他跟谢安漾单挑,活活被压制得没了脾气,自此之后便漾姐长漾姐短的叫开了。 姐姐就姐姐,反正跟着小胖鹿叫姐,他也不算吃亏! 说着话,顾星瞳似乎想起什么,转向谢安漾,一脸不满道:“不是,漾姐你这就不义气了,说好有什么好玩的都带上我,你怎么又自己玩去了,下次有这种事,你得叫上我啊!” 听着三宝有声有色的描述谢安漾在鬼岛牛皮轰轰的事迹时,顾星瞳眼珠子都冒光了,不知道有多羡慕。 这么刺激的事儿,他又没赶上。 唉,可惜了! 谢安漾闻言嘴角一颤,就觉得这孩子有点缺心眼。 还不等她回答,就见陆云鹿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有病!” …… 夜渐深。 用过晚膳后,谢安漾窝在暖阁里,和战云霆清点这次得来的银子。 鬼岛海贼一众人,看诊五万两,解毒五万两,再加上蔚王给的赎金,一共是二十万两,如今悉数入了谢安漾的腰包。 除了银子,让谢安漾诧异的是,她的功德量竟然增加了不少。 之前给九头虫看诊时,功德印明显发冷,功德量甚至还有略微减少的趋势,她还以为给海贼看病是要消耗功德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海贼归顺了她,所以,功德印又重新统计?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想了,只是看到账本上增补和需求的数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跟蔚王多要点赎金。” 谢安漾一脸懊恼的皱起眉头。 唉,草率了! 当时就想着能跟海贼分了赎金,然后自己和三宝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也就得了,可谁知道后面还有斗地主呢! 战云霆听她感叹,抬起头来,烛光之下,瞧着谢安漾一副被抢了钱似的表情,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贪心这个字眼,明明是贬义的,可放在她身上,怎么就那么顺眼呢! “银子是永远赚不完的,短短三日,御园银库便入了二十万两,这次,流民入冬的铺盖和粮食便有了着落。”他宽慰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接下来我可有的忙了。”谢安漾伸个懒腰。 “这段时间,我倒刚好可以帮你。” 说话的功夫,战云霆将一杯暖茶递到她跟前。 轻飘的水汽卷着极品凤羽茶的清香擦过鼻尖,谢安漾深吸一口气,端起杯盏浅抿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润泽肺腑,说不出的舒服。 “王爷,王妃,寒王陆倦真人求见。” 这时,门外传来四喜的声音。 之前几次冲进来坏了王爷和王妃的好事之后,四喜也学聪明了——有什么话站在门口回! 保证不会再被王爷瞪眼了! 屋内。 谢安漾和战云霆听到来人是寒王和陆倦,不由得一愣。 这么晚了,他们来做什么? 两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战云霆沉声朝外面回了一句,“带他们去前厅等候。” “是!” 四喜应声,紧忙转身通传。 前厅。 谢安漾和战云霆到时,寒王和陆倦已经喝着茶在等了。 此刻会客厅内飘着一股清苦味道,再看寒王和陆倦喝茶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往年的陈茶碎末拿出来招待客人,翊王府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随着四喜一声通报,寒王和陆倦站起身来,看到谢安漾的一瞬间,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精光。 “三嫂此番鬼岛之行,真是辛苦了,如今见你平安归来,真是……” “大晚上的,寒王还是有话直说吧,我们之间并没有寒暄的必要,浪费时间。”谢安漾直接打断寒王的话。 平日里都是仇敌相看两生厌,如今虚情假意的关心个什么劲儿? 都是一个洞里修炼的狐狸,在这跟她玩什么聊斋! 这话说得直白,噎得寒王脸一白,倒是旁边的陆倦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师妹这直爽的性格,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呢!” “我谢谢你啊!” 谢安漾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喜欢被我怼的人,脑子一般都……不是很正常!” 说着话,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陆倦一愣,随即眯起眼睛,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眸光之中极快的划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深意。 第207章 她就是个坑 说着话的功夫,四喜端茶上来。 刚进门,一股奇特的清香擦过众人鼻尖,寒王一愣,看着四喜端上来的凤羽茶,一张脸瞬间就黑了。 “呵,你翊王府过日子可真是精细,自己喝的是极品精茶,给客人的却是陈茶碎末,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待客之道。”寒王忍不住嘲讽。 谢安漾接过茶,吸溜地喝着,闻言朝寒王一撇嘴。 “我们翊王府是看客人上茶,一般跟我们亲近之人,什么名贵上什么,你们嘛……让你们喝我的水我都心疼,给你们上茶还挑拣什么?你若不高兴,下次自己记得带茶来。” 说完,谢安漾又低头抿一口,茶水入喉还像个老头子似的发出一声“啊~”。 寒王脸色一沉,就觉得胸口顶上来一口气,出不出来又压不下去,着实憋得难受。 相比寒王,陆倦倒没有丝毫不悦,他眯着眼睛看谢安漾喝茶,就觉得,这个小师妹可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瞧陆倦盯着谢安漾看,战云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冷冷开口。 “你们究竟来做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疏离,拒人以千里之外。 陆倦收敛了笑意,转向战云霆,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东城少女失踪案,城外的白灰符号是血祭阵,这种血祭阵法,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我有幸在游历时了解到一些皮毛。” 说着话,他将画着符号的一张纸递给战云霆。 纸上的符号和东城门外白灰留下的符号很像,但是陆倦的符号更加复杂,像是被完善后的样子。 谢安漾盯着那符号,感觉很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蹙了蹙眉,道:“阵法这种东西,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懂,你应该去找太上皇。” 谢安漾故作镇定。 “太上皇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他老人家了。”陆倦道。 谢安漾闻言眉梢一挑,轻笑出声,“所以,你们这么晚了特意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们显摆你们掌握的线索吧?” “自然不是。” 寒王抬头,沉冷的目光落在谢安漾身上,道:“据我所知,傅连城身上也有同样的符号痕迹,所以,我们今日过来,是来跟你们合作的。” 合作? 呵,有点意思! “说说看。”战云霆冷声道。 “共享信息,尤其是和丞相府有关的信息,我们会将有关阵法的线索与你们共享,相信你们也查到……” “调查少女失踪案的事情,你们大可白天再来,如今你们心急火燎的干活来,怕是为了蔚王越狱的事吧!” 谢安漾不失时机的打断了寒王的话。 还以为他们所谓的合作能有多诚意,结果一开口便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可不惯着。 眼瞧着寒王那震惊的表情,谢安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冷笑一声,接着说。 “寒王殿下就是寒王殿下,能悄无声息的将人从天牢放出来,又能悄无声息的将人送回去,果真是厉害!当然,蔚王若没有找我,这件事的确是悄无声息的,可谁知道他折腾一趟白忙活了,还在我这里暴露了行踪,万一我再将他越狱的事情透露出去,他的下场……” 说着话,她撩起眼皮朝寒王看一眼,笑问:“所以说,你们打算如何封我的嘴?” 几句话,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精准的扼住了寒王的喉咙。 寒王下意识皱起眉头,冷声道:“既是合作,本应该相互掩护。” “你快得了吧!我们谈的是合作,又不是联姻,一码归一码!”谢安漾收敛笑意,清冷的眼眸中寒意散开。 主动权这种东西,她向来喜欢掌握在自己手里。 寒王被噎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抽了过去,可这个女人……且不说她身边的战云霆了,就谢安漾一个人,他恐怕也不是对手。 毕竟,以晋王的武功,每次跟她来硬的都会被揍得下不来床。 识时务者为俊杰,都是文明人,还是要讲讲道理的。 这样想着,寒王松开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的怒意,问:“你想要什么?” 这是服软了? 谢安漾眉梢一挑,扭头看向战云霆。 “二十万两。”战云霆开口。 要银子? 谢安漾愣住,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城南军营的统管权吗? “好,一言为定!” 正在谢安漾诧异时,寒王已经应了,他看向谢安漾,警告道:“蔚王的事,你不能透露分毫,另外,耀州血毒病之事,你也得跟我走一趟。” 耀州毕竟是蔚王的封地,耀州成了死城,蔚王也脱不开责任。 谢安漾一挑眉,“这是另外的价钱!” 众人:“……” 这女人钻钱眼儿里了吧! 寒王气得牙根痒痒,可一抬头就见战云霆眯着眼睛盯在他脸上,那表情仿佛在说“漾漾说得对”。 只一眼,他就没脾气了。 “等蔚王出了天牢再做定夺!”寒王冷冷开口。 谢安漾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谢安漾也不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倒不是她为了银子对耀州灾民见死不救,而是如今天气转凉,寒流入侵,城外流民收容处也逐渐出现了流行性疾病,谢安漾着急筹钱也是为了应对疫病。 她不是菩萨,管不了苍生,只能做手边力所能及的事情。 寒王和陆倦离开,谢安漾转向战云霆,问:“方才,你为什么要银子?听楚绍说,城南军营的统管至关重要,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 “军营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如今寒冬将至,你安和堂的药物也该增加储备了。”战云霆道。 谢安漾没想到战云霆还关注安和堂的情况,当即感觉一股暖意在心缝之中蔓延开来。 “战云霆,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抓住战云霆的胳膊晃了晃。 这一晃,晃得战云霆心都酥了了,就觉得,别说钱了,她要什么不给那就是罪过! 翌日。 谢安漾正准备出门,就见晋王一路邪风,炮仗似的冲了进来。 “谢安漾,我给你送礼来了!” 第208章 这坑娘的儿子 “哎哟,晋王殿下,那可是王妃的寝院,你不能往里闯啊!” 门口,三宝拽着晋王的腿往地上一坐,死活不能撒手。 “你给我让开,我要见谢安漾,我找她有事!” 晋王一手拽着自己的裤子,一手举着一个金边的锦盒朝里面喊:“谢安漾,你出来呀!” 谢安漾出门,抬头就见三宝和晋王都快打起来了,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现在,男人打架都流行拽衣服薅头发吗? “谢安漾,你快让他松开我。” 晋王瞧见谢安漾,紧忙挥了挥手里的锦盒,喊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这死太监,最近到底跟着谢安漾吃了什么,力气竟然这样大! 凝魂珠? 谢安漾眉梢一挑,朝三宝摆摆手,“让他进来。” 三宝这才放手,但也没有离开,在晋王靠近谢安漾时紧忙跟了过去。 嗯,王爷说了,看护住王妃,有赏! 晋王朝三宝瞪了一眼,走上前去,将手里的锦盒往谢安漾跟前一递。 “呐,你要的凝魂珠!” 谢安漾眼底闪过晶亮,伸手接过来打开,锦盒之内,是一颗散发着如羊脂白玉般光泽的珠子,珠子里,一个玄武图案隐约若现。 是了,就是太上皇所说,东瑞的那颗凝魂珠。 “你……跟你母妃要,她就给你了?”谢安漾诧异问道。 “那哪儿能啊!这可是母妃的宝贝,别说我了,就连外祖父她都没给!” 晋王一摆手,道:“昨日父皇不是准许我探望母妃嘛,我趁机在她的安胎茶里放了点药,等她睡着后我偷偷从藏宝阁里偷出来的!” 谢安漾眼皮颤了颤。 好家伙,偷东西也就算了,你还敢在她的安胎茶里放东西? 这万一量用得不对…… “你就不怕她发现了跟你没完?”三宝忍不住开口。 晋王闻言,眉梢一扬,脸上竟多了几分得意。 “这有什么的,一颗珠子而已,左右等母妃没了那些东西也都是我的,我提前拿来用用怎么了!” 谢安漾和三宝:“……” 他要这么说,他们还真不好反驳。 只是,此刻,谢安漾有点同情傅氏。 她得作了多少孽才生出这么个坑货儿子! “除了凝魂珠,我还把这个一同偷了出来!” 说着话,晋王从腰间口袋里掏出另一个锦盒,他将锦盒打开,往谢安漾跟前一递。 “呐,浮塔舍利,你之前不也想要的吗?” 谢安漾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锦盒上,眉梢一挑。 “所以,你还有什么要求?” 晋王虽然憨,但不傻,主动把这好东西送到她跟前,定是另有所图。 果然,她刚问完,听晋王回答道:“我母妃最近胎像不稳,你若能帮母妃稳胎,这个就送给你。” 说着话,他又往谢安漾跟前送了送。 谢安漾嘴角抖了抖,心说,知道你娘胎像不稳你还给她的安胎茶里放东西,他的脑子里到底有没有沟壑? 她朝晋王手里的浮塔舍利扫过一眼,却没有接。 “你觉得,以我和你母妃的关系,即便我答应帮她安胎,她就能放心让我诊治?” 说起来,她和傅氏之间已经不能算是结梁子,那可是妥妥的仇恨。 嫁入翊王府第一天,她就把丞相府的轿子挡在了门外,当众狠狠的给了丞相府和傅氏一巴掌,后来她和三宝又在飞鸾宫把她扎成刺猬,接着…… 总之,如今傅氏对谢安漾可算是恨疯了,这种情况下让她诊病,除非是存了心想陷害她。 浮塔舍利虽好,可这玩意烫手,谢安漾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干,去招惹她。 她这么一说,晋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想着母妃之前每每提及谢安漾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觉得,这仇恨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的。 “算了,等我回去说服她之后再来找你吧!” 说着话,他一转手将浮塔舍利收了回去,转向谢安漾,道:“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拿来了,现在是不是要给我解毒了?” 黑蔓已经到了腋窝下,再用不了几日便会侵入心脉,届时他就真的就没救了。 “进来吧。” 说完,谢安漾转身朝治疗室走去。 她的治疗室在揽芳院的偏房,如今里面有几件常用的设备和看诊器械,都是她从空间手术室里搬出来的,对外宣称是太上皇做了送给她的。 翊王府众人都知道战云霆的轮椅出自太上皇之手,那么厉害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再有其他没见过的设备出现在谢安漾这里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晋王跟着往里走,瞧见治疗室内没见过的器械,张大嘴巴半晌没合上。 他瞪大眼睛在治疗室看了一圈,回来瞧谢安漾给银针和手术刀消毒,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谢,谢安漾……” 晋王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我这毒,用得着开膛破肚吗?” 听他们说,谢安漾给人治病粗暴的很,经常要开膛破肚。 他还看到过楚绍身上的伤疤,那么大的口子缝合起来留下的疤痕,看着就触目惊心。 还有姜超的儿子亭儿,那么点的孩子她都能给割开肚子从里面取出一块肉…… 噫……光是想想就让人后脊梁发寒。 想着,晋王伸手捏了捏胳膊处被黑蔓蔓延的地方,就觉得,以他这病情,保不齐也得开…… “怎么,你害怕?”谢安漾给银针消毒,眼皮都没抬一下。 “开膛破肚呢!是个人都会震惊的吧!”晋王瞪着眼珠子道。 谢安漾撩起眼皮瞧他一眼,淡淡道:“你这用不着的。” 手术是要做的,但是所谓的开膛破肚,却没有必要。 听她这样说,晋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胸脯道:“这我就放心了,真不该听他们乱说,害我担心这么半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顺气,看来,吓得不轻。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来找我医治?”谢安漾问。 “就觉得你这人挺神的,不光从鬼门关将三哥拽回来,就连疟疾这种人见死的病都能治好,你……” 晋王看谢安漾一眼,拧着眉头想了想,双手一拍:“你肯定不是人!” 第209章 晋王,实惨 谢安漾:“!!!” 他是知道了什么? 应该不会呀,他这松子大小的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应该不会猜到才对! 可是…… 她正震惊,就见晋王神秘兮兮的朝四周看一圈,道:“你放心,就算你是女鬼,我也帮你保守秘密……嗷!” 他的话还没收完,谢安漾的针就落在了他的穴位上。 晋王猛地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幸好三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摁了回去。 “你才是女鬼,你全家都是女鬼!” 谢安漾没好气的翻了个眼白,然后手上的银针再次没入穴位。 接下来的整个早晨,翊王府都沉浸在晋王的惨叫声中。 偏院。 姜超和楚绍听着那一声一声的惨叫,百思不得其解。 王妃看病并不痛苦啊,怎么到晋王这里就跟杀猪似的呢! 半个时辰后,晋王是哭着离开翊王府的。 出门时,他还扭头哽咽着跟谢安漾说了句,“我还会来回来的。” 众人瞧见他哭得眼睛都红了,更是忍不住一哆嗦。 这还有救没救啊? “翊王的毒,能解?” 这时,战云霆从内院出来。 “保住他的命是没问题,可那毒要彻底清除,还得需要解除咒术。” 谢安漾转身,自然的扶上轮椅的把手,低头问道:“对了,擎冽那边怎么说?” 讹童这玩意是擎冽发明出来的,他是内行,咒术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已经给他送了消息过去,并未收到回复。” 战云霆回答,说话的同时,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不对劲。 擎冽向来喜欢处处与他较劲,如今战云霆求助于他,按理说,擎冽应该无比得意的很快回应,可这都两日了,擎冽那边并没有消息回过来。 飞绝亲自送出的消息,定不可能出现没送到的情况,如此看来,擎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讹童…… 黄泉阁要乱啊! 谢安漾没注意到战云霆的表情,只听他说擎冽这边没消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如今,我还是再催催太上皇吧!” 以活人炼制而成的讹童毒性刁钻顽固,它们口中喷出的毒气就像是蛊一样,光清除毒素并不能解决根本,最终还是要将那咒术破除掉才行。 爷爷最近查阅了不少有关讹童的古籍,大概有了底,但解除咒术似乎还差点什么。 “等下我去流民收容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带回来了?”谢安漾歪着头看向战云霆。 御春坊的点心,尚品坊的桃花酿,摘星楼的香酥鸡,都是战云霆平常喜欢的东西…… 平常她都是陪他吃的,嗯,陪吃,并没有比战云霆吃得还多! 然而,战云霆却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说。 他蹙眉想了想,道:“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红烧肉这种油腻腻的东西,他以前是从来不碰的,可同样肥的肉块从漾漾锅铲下出来,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着漾漾做的红烧肉,他似乎能理解当初太上皇为了一碗红烧肉追着晋王揍的心情了。 谢安漾没想到战云霆竟跟爷爷一个口味,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即点头。 “行吧,那我早点回来。” 说完,她挎上自己的小包包就出了门。 战云霆目送着她离开,唇畔不由自主的扬起。 从来,都是翊王府众人等待他征战回来,他从不知道,原来,等一个人回家的心情竟是这般。 谢安漾在马车上打盹,正迷迷糊糊要睡着,这时,马车猛地一晃,她一个没防备,差点从马车里飞出去。 “怎么回事!” 她抓住马车内侧的栏杆,朝外面喊了一声。 车夫是她用惯的人,也知道她上车睡觉的习惯,平常即便到了目的地也是极为小心的缓慢停下,如今这般,是有情况。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掀帘子出去,抬头,便见一身着天青色华服锦缎的侍卫。 凉州的青云锦,能穿这种高级布料的,定不是寻常人家的侍卫。 “什么人拦马车?”谢安漾冷冷开口。 “小人见过翊王妃!” 侍卫上前行礼,自我介绍道:“小人嘲讽,乃傅相跟前侍卫,傅相派我前来,请翊王妃登高楼一叙。” 谢安漾闻言,眼底闪过寒凉。 傅相的人,难怪连侍卫都这般奢华。 不过,想见她,就派个侍卫来传话? 他当这是传召呢! 这傅相,还真把自己当皇室中人! 谢安漾可不惯他这个毛病,当即一挥手,吐出两个字。 “不去!” 嘲讽眼神一晃,惊诧的抬起头来,又重复一句,“傅相有话要问……” “有话要问就让你家傅相规规矩矩给我翊王府下帖子,届时我可以考虑赴他的会,派个侍卫来传召我,他似乎还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谢安漾落下车帘,转身坐了回去,朝车夫吩咐一声,“走!” 三宝坐在车夫旁边,看着嘲风皱眉没动,提醒道:“当街阻拦皇家马车,是你们傅相办事不地道……” 话还没说完,见嘲风抬头,冷冷的瞪着他,三宝喉咙一哽,不过,想到隐蝠还在暗处,便又昂起了头。 “这种情况,我们若是撞死你也是白撞,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嘲风抬头,瞧见三宝娘们唧唧地朝他翘着兰花指,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可三宝的话没错,他跟前这辆是皇家马车,不管臣民都不得阻拦,这就是尊卑的差别。 他皱了皱眉,还是让开了。 马车继续朝城外行驶,此刻,旁边酒楼雅间中,一个身着锦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侧出身,他盯着远去的马车,如深渊一般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厉。 流民收容处。 寒流将至,如今流民收容处已经有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出现了风寒之症。 此刻安和堂的大夫过来诊治,收容处的诊疗室已经排满了长队。 “三宝,将准备的铺盖和过冬衣物发下去,另外,吩咐粥棚那边煮两锅驱寒汤。” 驱寒汤是谢安漾亲自调配的,其中有板蓝根和几位中草药,是如今抵御寒流消耗最大的药材。 “是!” 三宝应声就准备去办,可一转身抬头的瞬间,脸色一僵。 “丞,傅相大人!” 第210章 你有病吗 说话的同时,三宝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紧张的回到谢安漾身边,仿佛来人是恶煞一般。 傅相? 谢安漾听到声音抬头,便瞧门口来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他锦衣长袍,宽宽的腰封上镶着一颗大大的蓝宝石,衣衫整洁看上去一丝不苟,五官端正稍,神态严肃冷峻,自带几分凌厉,让人避之不及,下意识不敢与之直视。 “你便是翊王妃?”傅相沉沉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性,那一瞬间,谢安漾有种被他抓住心脏的感觉。 三宝更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即便没有往后退,可还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在太上皇跟前,他也没有这般惶恐过。 “正是,您有什么病吗?” 心脏一瞬间的缩紧之后,谢安漾抬起头来。 三宝:“???” 那可是傅相,皇上他亲舅舅,皇贵妃,不是,傅氏她亲爹,你张口就问人家有什么病? 傅相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他低头,看着谢安漾笼起长袖拿着捣药锤,眼底一瞬间闪过微妙。 这就是太上皇给翊王安排的那个丫头? 看起来倒是眉清目秀,文文静静的,可就是她,在大婚当日持着一柄大刀将他丞相府的花轿拦在门口不说,竟还敢跟皇贵妃动手,扎了她一身的针? 神情闪过,傅相收敛了神情,平静开口。 “本相派人来请你,你不见?”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这么忙,没空!” 谢安漾抬头,迎着傅相的审视看过去,一边说着话,举着手里的捣药锤子朝他挥了挥。 “更何况,你是丞相,不是皇上也不是太上皇,没有权利召见本王妃!” 她咬重“本王妃”三个字,说完,她又自顾拿着锤子捣药。 丞相就是丞相,就算你是皇上他舅,论起来也是臣,而我是王妃,皇家之人是为君,你跟我装什么大头蒜! 傅相眼底划过一抹难以置信,原本冷厉的眼神又添了一层阴霾。 三宝一抬头,刚好看到傅相那仿如黑洞深渊的目光,顿时一激灵。 他有心提醒谢安漾别惹毛他,可一抬头瞧见谢安漾竟迎着傅相的目光,毫无惧色,犹豫片刻,他也跟着挺起了鸡崽儿般的胸膛。 嗯,输人不输阵,不能给王妃拖后腿,不能露怯! 傅相也没想到谢安漾竟敢与他直视,两人就这样相互瞪着。 半晌,也不知是眼睛瞪酸了还是心理战结束了,最终还是傅相先收敛了目光。 “我一路颠簸,的确有些不舒服,你既是大夫,那便替本相诊治吧!” 说着,傅相转身正准备坐下,却见谢安漾一摆手。 “傅相府中有艺术精湛的府医,若你实在病得不轻,府医看不了,大可派人带上腰牌进宫请太医,来我这里看诊的都是逃难而来的流民,我怕是诊不了傅相这金贵之躯,更何况,你也瞧见了,我没空。” 说完,她伸手将看诊室仅剩的凳子拎走递给了外面的流民。 傅相突然就觉得一口浊气哽在了喉咙。 活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竟敢如此顶撞他的人,就连皇上都不敢,这个野丫头哪里来的胆量! 他皱了皱眉头,道:“我可以等。” “那你随便吧!” 谢安漾耸了耸肩膀,低头继续捣药,没再搭理他。 看诊室外。 嘲风看着自家主子站在外面吹风,脸色阴沉得可怕。 “丞相,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去吧,等她出来,属下便带她来见您。”嘲风道。 自一开始,他就没将谢安漾放在眼里。 不过是毫无出身的乡野丫头,当了王妃又如何,没有根基,她能在这皇朝乱世之中蹦跶几天? 傅相扭头朝诊疗室看了一眼,眉心微蹙,却摆摆手。 “本相等得起。” 嘲风嘴角微动,犹豫之下还是退了下去。 …… 从晌午一直忙碌到傍晚,终于最后一个病人诊完,谢安漾这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几乎要僵硬的四肢。 “三宝,收拾东西回去了。”她伸了个懒腰,吩咐道。 三宝一顿,扭头朝外面瞧一眼,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王妃,傅相还在外面等着呢。” 竟然还在等着? 谢安漾嘴角一扯,她是真没想到傅相这么闲! 亦或者说,傅相这人还真是轴! “让他进来吧!” 说完,她转身又坐了回去。 须臾。 谢安漾手搭在傅相脉搏上,她半眯着眼睛,面色平静,一双明眸如一汪泉水,清澈见底,却又让人看不透。 “本相,身体如何?”傅相开口,视线凝在谢安漾脸上。 谢安漾收回手,沉冷道:“脾气不好,所以肝火旺盛,想得太多,导致气血郁结,还有,上火,小心痔疮。” 嘲风:“!!!” 她竟敢跟丞相说小心痔疮! 简直大逆不道! 三宝:“……” 论一句话噎死人,就服自家王妃! 痔疮…… 哈哈哈哈……嗝! 哈哈哈…… 三宝强憋着笑,腮帮子都疼了。 两人心情翻腾时,就听傅相又开口:“应该如何诊治?” “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吃点苦就行了。” 说着话,谢安漾提笔写下药方,什么莲子,苦瓜,黄连,重口味的苦药一口气写了好几样! 她一边写着,三宝和嘲风脸上看得眼皮跟着抖了抖。 她是真敢给开啊! 好家伙,这一顿药材放锅里煮,喝完病能不能治不好说,脸肯定是要绿了。 傅相接过药方低头一看,原本冷沉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气。 这个臭丫头,竟当真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捏着药方微微用力,脸上极力保持平静,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苦了,何苦再喝这苦汤药。” 傅氏暗杀皇子,已经查实,等待她的必是无尽黑暗,再加上太上皇那头咬死一定要严惩,以那老头子的脾气,待她产子之时,或许就是她命丧之日。 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女儿,就这样没了,的确苦的很。 谢安漾自然明白傅相的意思,只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抬起头,迎着傅相的目光,微微一笑。 “那就想开点。” 第211章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傅相一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回来之前得到消息便知道谢安漾是个难缠的主儿,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一句“想开点”,他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嗯,是要想开点。” 傅相点头,随对嘲风摆摆手,“将看诊费用给付给翊王妃,回去。” 说完,起身往外走。 嘲风给完钱紧忙跟上,难得看到傅相脸上浮现明显的不悦神色,有些既惊讶。 这么多年,丞相再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不过是跟翊王妃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竟压制不住怒意。 “丞相,我们就这么走了,皇贵妃不救了?” 到了丞相府的马车跟前,嘲风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她不会同意帮忙的。”傅相恢复了平常的冷肃,淡淡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嘲风蹙眉。 皇贵妃不光是傅相最疼爱的女儿,更是丞相府的承重梁,失了她,损失不可计量。 “如今,只能另寻他法。” 傅相微蹙的眸中闪过冷厉,凝滞片刻,压低声音道:“这个谢安漾,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让她彻底消失的好。” 说完,抬脚上了马车。 流民收容处。 傅相离开之后,谢安漾半晌才缓过神来。 到底是率领千军的将帅,傅相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烈,谢安漾也是强撑着才没露怯。 如今,她手脚都是冰凉的。 “王妃,你要的点心都买回来了。” 这时,三宝抱着大包小包进来。 谢安漾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正准备走,却见诊疗室门帘一掀,陆倦一袭青衣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谢安漾下意识蹙了蹙眉。 “小师妹这般拒人以千里之外,可真是让人伤心。” 陆倦挑眉,说着话自顾进来,脸上笑意绽开。 “听说,傅相来找你了?” “呵,监视就说监视,用不着听说!” 谢安漾白眼一翻,有些不耐烦的冷冷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说好的合作,他竟然派人监视自己,果然这张笑脸之下不是什么好心。 “我自然是来给你送信!” 说着话,陆倦抬手将一张羊皮卷递给她。 谢安漾楞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打开,瞧着羊皮卷上的内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你就不能简单点?我……看不懂!” 那羊皮卷上又是符号又是注解,然而,在她眼里就跟天书一样,看得脑袋大啊! 陆倦看着她眉心拧起的疙瘩,唇畔无声的勾起一抹笑。 不懂? 那些都是崇明观内家修炼中最基础的东西,她不是在崇明观住了三年吗?竟然看不懂? 这就有意思了。 “没关系,我告诉你便是。” 说着话,陆倦展开羊皮卷,正要解释,却见谢安漾一摆手。 “信息共享这种事情,还是等我家王爷在的时候说吧。” 陆倦一顿,随即唇畔再次弯起笑容:“你担心他对你有所猜忌?” “这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有些事情我更相信他的判断。”谢安漾道。 生活的环境不同,谢安漾精于医术,办案调查这种事情,她在战云霆面前自然是逊色的。 更何况,朝堂之中尔虞我诈,而她向来习惯简单粗暴,所以,这个时候她需要依赖战云霆。 嗯,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小师妹果然是个聪明人。” 陆倦睨着她,片刻,幽幽道:“冰雪聪明如你,自然也应该知道,你的……症状,我可以帮到你。” 三魂不聚,原因有三,其一,被灵体冲撞,导致三魂动荡,其二,天生命格奇特,或仙家历劫,或宿命投胎,其三,被迫异世。 谢安漾属于哪种,陆倦还不清楚,但不管哪种,对于他来说,都很有兴趣。 相比外在的皮囊,他更喜欢有趣的灵魂,如谢安漾这般,就让他喜欢的紧呢。 他的凝视让谢安漾很不自在,仿佛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她强行压下紧张,抬起头,问:“所以呢,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倦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怔愣瞬间上前一步,低头,目光之中悠然多了几分深邃。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哈? 什么玩意儿? 谢安漾一僵,眼看着他的手朝自己脸伸过来,想都没想,抬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我相信你奶奶个腿儿!” …… 日落之前,谢安漾和三宝回到翊王府。 两人拎着东西正准备进厨房,却见飞绝迎了过来。 “王妃,您……没事吧?” 说着话,飞绝看向三宝。 他们遇到傅相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了。 三宝一愣,反应过来,紧接着鼻子一抽,就要哭出来。 飞绝当即脸色一沉,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紧张。 “王妃,可是动手了?” 说着话,他往前一步,冷喝一声,“隐蝠,你怎么当差的!” 竟然让王妃受伤!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闪过,隐蝠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王妃未曾受伤,我们也未曾和傅相的人动手。” 隐蝠倚在墙院角落的大树后面,说话简单明了。 树干遮挡着,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若非有落叶从树上掉下来,众人还不知道那个地方有人呢! 飞绝一顿,看看哭唧唧的三宝又看看脸色不怎么好的谢安漾,一时间满脸疑惑。 他转向三宝,问:“没动手,那你哭什么?” “我,我吓坏了!” 三宝眼珠子一瞪,夸张道;“你是不知道傅丞相有多吓人,我就站在那儿,双腿一个劲的抖,都快吓尿了!” 飞绝:“……” 你吓尿了至于这么骄傲吗! 好嘛,这一哭,害得他还以为王妃怎么了呢! 没事就好,就没就好! “王妃,前庭花园已经备好了吃食,王爷等着了。”飞绝道。 这一下午,王爷听说王妃遇上了傅相,差点扔下议事的军官直接冲过去,一直到隐蝠传回消息,他才踏实下来。 不过,脸色虽然好点了,却又派出去十八暗卫,生怕王妃回来的路上被下了黑手。 一个身经战场的文官,才是集阴谋和手段于一身的恶鬼! “好,我这就过去。” 谢安漾应声,将带回来的食材递给飞绝,转身朝前庭去。 前庭花园。 还没进去,香味已经飘了过来,炙烤小羚羊! 这味道,真是绝了! “漾姐姐!” 陆云鹿先看到谢安漾,过来拉她的手,只是刚碰到,就被横空拦过来的大手截了胡。 “兄长!” 陆云鹿嗔一声,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漾漾是我的王妃,理应与我坐在一起。” 说着话,战云霆将谢安漾拉到身边,然后朝陆云鹿摆摆手,那意思:去去去,你坐一边去。 陆云鹿一撇嘴,好气呀! 倒不是生气兄长对她不好,而是……明明她先看到漾姐姐的,他凭什么抢! 第212章 逼婚 陆云鹿到底是迫于兄长的权威,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坐了回去。 “今日见到傅相,他可有为难你?” 说着话,他伸手将刚煮好的肉卷夹在谢安漾跟前的盘子里。 看她刚进来时,心情似乎不太好。 “为难倒不至于,他是为了傅氏来找我的。” 谢安漾没提陆倦的事,拿起筷子夹起来吃肉,嚼完咽下,扭头看战云霆沉着脸,拍了拍他的手。 “我们这段时间跟丞相府和傅氏的梁子结深了,他回来,注定要给我们使绊子的,来就来呗,左右平日里盯着翊王府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两年寒王和晋王势头正盛,朝中已经出现了分派现象,而如今朝中武将手中将士虽多,可论带兵之术,无人能与战云霆相提并论,如此境况之下,翊王府便被迫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当初爷爷赐婚时,谢安漾就知道现下的局势,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身处乱世,哪有独善其身的存在,躲不开就干呗! 战云霆不知道她想得这么开,只觉得嫁入翊王府将她陷入漩涡之中,他蹙了蹙眉,拉过她的手。 “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嗯!” 谢安漾嘴里嚼着肉点了点头,“如今风平浪静最好,他若对我出手,我便拆了他的丞相府!” “对,没错!”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吼。 众人扭头,便瞧见顾星瞳脚步生风的冲了进来。 “你去拆的时候,叫上我!你负责拆,我负责放火!” 几句话让他说得咬牙切齿,眼珠子瞪着,跟个蛤蟆似的。 瞧他这气鼓鼓的模样,谢安漾忍不住问:“你……这是被傅相怎么了?” “哼!傅相那个臭不要脸的,回来就逼婚,说什么找钦天监算好了日子,知会我娘一声,也不经过我姐便直接上报了皇上,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话,他径自坐在陆云鹿身边,拿起筷子夹着肉送进嘴里,恶狠狠的咬着。 此刻众人没在意他的吃相,只听到“逼婚”两个字,不由得一惊。 他说的是,顾锦色和傅连城的婚事! “什么时候?”谢安漾问。 “下个月初八!” 顾星瞳没好气回答道,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咬牙切齿的嚼着。 谢安漾眉心一拧,扭头看向战云霆,却见他亦是沉着脸。 顾星瞳咽下嘴里的肉,抬起头来,问:“翊王兄,你就没什么办法吗?” 平常战狼军遇事,他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姐姐这人生中的一道坎…… 他满怀希望的看向战云霆,却见他只沉着脸摇摇头。 “若是军队事宜,我或许还能周旋,只这件事,我无从插手。” 男女婚嫁,父母长辈做主,他与顾家的关系只是亲近,既非父母也不是长辈,更不是顾锦色的心属之人,这种事情,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顾星瞳也是明白的,只是下意识想从战云霆这里找找心理安慰。 见战云霆摇头,他皱了皱眉,又转向谢安漾。 “漾姐,这事儿要是去求太上皇,你说有用吗?” 谢安漾将筷子一放,道:“若是有用,你觉得甄橙会不管?” 顾星瞳一哽,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甄橙和顾锦色是十多年的好朋友,她自然知道傅连城并非良人,也明白丞相府如何水深火热,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姐妹往火坑里跳。 这件事,甄橙定是周旋过的,不是太上皇不管,而是这件事是顾锦色自己的决定。 “啊!!!烦躁!真想炸了丞相府!” 顾星瞳气得抓头发。 陆云鹿在旁边瞧着顾星瞳烦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星瞳这般眼红抓狂的模样。 她不明白,锦色姐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明知道傅连城那个人绝非良人,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难道嫁人不是应该找个喜欢的人嫁吗? …… 三日之后,蔚王在寒王的极力保荐之下,终于出了天牢。 听到消息时,谢安漾正在整理药草,听四喜汇报,忍不住哼笑一声。 不得不说,寒王到底是嫡子,办事真真讲求效率。 “王妃,寒王府已经派了人来,王爷问您要不要去看看?”四喜在门口问道。 蔚王这次出狱,是戴罪前去耀州处理病疫,赶着时间往灾区奔,连修整的时间都没有,如今寒王派人来,定是商议出行。 “不去了,让王爷做决定便是。” 谢安漾说完,又低头整理手上的药草。 左右事情已经跟战云霆商量好了,没必要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是!” 四喜应声,转身往外走。 忙碌时,时间过得飞快,眼看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临行前,蔚王府的十辆马车停在了翊王府后院。 “好了,下一辆!” 谢安漾一手拿着账本,朝马车前核对现银的石掌柜摆摆手。 石掌柜吩咐放行,后面的马车补了上来。 后院凉亭,战云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谢安漾忙碌,似乎是一种享受。 旁边蔚王却坐不住,扭头看着谢安漾,不耐烦地直瞪眼。 “你就不能让别人清点啊!我又跑不了!”他没好气的朝谢安漾吼一声。 二十万两银子,她还专门请来银匠验看,都过了一个时辰了,这十辆马车的银子都验完,怕是天都要黑了! 谢安漾刚记完前一辆马车的账,转手将账本交给三宝接着验,来到凉亭。 “银子嘛,还是摸在手里踏实!再说了,我等你从天牢出来等了三日都没说什么,你催什么催!”她眼皮一掀,朝蔚甩了个白眼。 她说话的功夫,战云霆让人将她的茶送上来。 极品凤羽茶的味道,香味独特,蔚王闻着味道抬头,眼看着战云霆将茶倒好放在谢安漾手里,犹豫了一下,也将自己的杯盏递了过去。 战云霆垂目瞄一眼,冷冷道:“漾漾的茶,不与人分享。” 蔚王脸色一僵,怒了。 “我二十万两银子都巴巴送过来了,喝你口茶就这么小气吧啦的,抠死你们算了!” 谢安漾一挑眉,直接怼道:“二十万两银子是我应得的,一两都没多要你的,你现在喝我的茶是白喝,都没要钱,你叽歪个什么劲儿!” “你——” 蔚王气得眼珠子一瞪,给拴在门口的黑狗吓一跳。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 “王爷,晋王来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众人一顿,还不等战云霆开口,就见晋王一身亮绿色长袍,孔雀开屏似的从外面奔了进来。 第213章 被扔了出去 “嘿,三哥,你们等着我呢!” 进门,晋王便自来熟的走了过来,拿起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脖子就喝。 众人一顿,疑惑地转向战云霆。 别说众人,连战云霆自己都是懵的。 “谁等你了!我们为什么要等你?”谢安漾忍不住开口。 蔚王也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们即将出发前往耀州,你来做什么!” 晋王闻言脖子一昂,无比骄傲道:“我也要为父皇出一份力!这次耀州之行,我与你们同去!” 说完,扭头转向谢安漾,压低了声音,道:“我身上的毒还没解,我得在你身边。” 嗯,主要是为了解毒。 “咳……” 谢安漾一口茶水呛住,猛地咳嗽一声,没好气的朝他瞪眼。 战云霆伸手轻拍着谢安漾的后背,说道:“你跟着去了也没什么用,这份力不出也罢。” “就是,我们去的地方是耀州,疫病区,你知道多少人被传染了疫病?你就不怕被染上?”谢安漾缓过一口气,又接了一句。 这是地主家,不,皇帝家的傻儿子吧! 晋王本来还有点不甘心被嫌弃,听谢安漾这一说,脸上瞬间染了一层得意。 “我可是有备而来!” 说着话,一拍手,就见他身边的侍卫刀五抱进来一个巨大的……人形罩子! 现代,大街上发传单的卡通人偶见过吧,跟那个有的一拼。 眼瞧着刀五抱着那玩意往里走,谢安漾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好好一个侍卫,跟了晋王这么个坑货,可惜了! “就这?”她冷不丁一撇嘴。 “这可是个好东西!” 晋王上前,在刀五的帮助下,钻了进去,然后抬手往头上平行的位置抠了抠,露出两只眼睛。 “不是说血毒病连面对面说话都能被传染吗?我这可是密织蚕丝,别说是口水,就连口气都透不过来,这么高级的东西,你是没见过!” 说完,他无比惋惜的叹一口气,他们真是没见过世面。 瞧着他那得意的样子,谢安漾嘴角都忍不住颤抖了,心说,呵,这玩意在我老家,大街上随处可见,还比你这可爱! 蔚王本就看着晋王不顺眼,此刻脸色更是难看,他眉头一皱,冷冷道:“疫病要务,岂是容你随意添乱的,我警告你,尽快回去,否则……” “我有父皇的派遣令!” 说着话,晋王艰难的挥了挥被架住的手,一枚小巧的派遣令牌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蔚王脸色又是一沉,本以为带上谢安漾,耀州一行归来定是大功一件,没想到,晋王却在这个时候插一脚。 偏偏还是父皇同意的。 他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你最好不要给我们添乱!”蔚王冷声警告。 “王妃,清点完了,没问题。” 这时,三宝过来,将账册递给谢安漾。 晋王下意识扭头。 “呼——喔——嚯!” 银子! 这么多银子! 阳光之下,白光光的一片,真是闪瞎人眼睛! “你们……” “与你无关!” 战云霆一摆手,四喜紧忙上前挡在晋王跟前。 “大家都要出发了,晋王殿下请吧!” 众人自翊王府正门而出,呃……晋王是被推出来的,此刻,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一共二十辆马车,除了前面几辆供人乘坐,后面都是用来装物资和药材,一行队伍浩浩荡荡。 晋王是骑马来的,自然没准备他的马车,他犹豫了一下,跟着上了谢安漾的马车。 飞绝一愣,正准备上前阻拦,下一秒,晋王随着一声“啊~~~”从马车里飞了出来。 “你们……必遭雷劈!” 晋王撅着腚捶地。 众人:“……” 也活该你被扔出来,谁叫你不开眼。 人家两口子的马车,你进去凑什么热闹! 出发号令发出,队伍开始动了起来,眼看着就将晋王扔在了后面。 晋王楞了一下,起身往前追,最后,一脸哀怨的窝在了装着棉被的运货马车上。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马车之中,谢安漾靠在战云霆旁边,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这种时候,傅相让晋王跟来,大概又是救傅氏的手段吧。”她说道。 战云霆低头看她一眼,想了想,道:“亦或者,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晋王。” “嗯?”谢安漾睁开眼睛,抬起头。 “傅氏失事,晋王在后宫没了靠山,想要距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他就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这次耀州之行,便是他立功的机会。”战云霆解释道。 谢安漾想了想,点点头。 “嗯……也是。” 晋王自小受皇上宠爱,平日里做的也都是省心省力的政务,别说征战沙场,就连率兵平定贼寇也只有鬼岛那一次,要不是仗着他母妃和皇上的偏宠,以他的政绩争夺那个位置,压根没有胜算。 想着,她歪过头看向战云霆,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得到那个位置?” 天下之主,一国之君,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带着耀眼的光芒,闪烁着无限的诱惑,但凡是皇上的儿子,对那个位置都会有所向往的吧。 她问得随意,可战云霆却听得认真。 “你想让我得到那个位置吗?”他反问道。 如果为了她,夺来这天下为聘也不是不可。 谢安漾抬头,猛地撞进他如深渊的眸中,不由得一愣。 她想不想的,有关系吗? “你们朝堂的事情,我不懂。”她如实回答。 战云霆眸光一倏,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回答:“现在,还不是我对那个位置产生欲望的时机。”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尤其是傅相回来,他所带来的消息,定会影响如今朝局,时机尚未成熟,有些决定还需要再沉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马车开始变得略微颠簸,看来,他们已经出了皇都的地界。 谢安漾打个哈欠,正准备眯一会儿,这时,却听车夫一声“吁……”,晃晃悠悠便停了下来。 “什么事!” 战云霆皱眉,朝外面喊一声。 “呵……好久不见。” 不等飞绝回话,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安漾当即眉头一皱——陆倦! 第214章 你到底是谁的人 “有什么事吗?” 战云霆声音沉冷,连车帘都没掀。 “耀州一行,在下奉命前往超度冤魂,特意向翊王与小师妹打个招呼,顺便……” 说着话,他伸手从车帘外递进一个八卦牌。 “这件东西,相信小师妹一定用得着。” 这个八卦牌,与爷爷手里那个有些相似,之前爷爷帮她凝魂时,便借了八卦牌的灵气,要说有用,那肯定是有的。 只是,谢安漾看到他的手,下意识想起之前他在流民收容处说的“一见钟情”,下意识要拒绝,却见战云霆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战云霆沉声道。 虽然他并不待见陆倦,可不得不承认,他的东西的确对谢安漾有用,如此,他不介意拿过来用。 马车外,陆倦见战云霆接了八卦牌,唇角勾起笑意。 “翊王殿下不必客气,漾漾毕竟是我的小师妹,如若不介意,不知我可否与你们共乘一……” “漾漾习惯在马车内休息,如此,多有不便,陆倦真人还是去蔚王的马车吧!” 说着话,他下意识将谢安漾往怀里带了带。 漾漾这个称呼,什么时候也成了他能随便叫的? 谢安漾靠在他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眉梢勾起一抹浅笑。 不知为什么,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酸味。 陆倦顿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减,“如此也是,小师妹身体不好,是应该多休息,如此,我们驿站见。” 说完,他收回了手。 听着脚步声走远,战云霆道:“这个人,行踪诡异,你要多加小心。” “嗯,他的确很奇怪。” 谢安漾点点头,然后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 这边陆倦离开翊王府的马车后,便到了蔚王的马车跟前,车帘一掀,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马车之中,蔚王和晋王面对面的坐着,两人也不困,就双手环抱在胸前,瞪着眼珠子盯着对方,就跟俩公鸡要掐架似的。 “看来,这里也不适合打扰。” 陆倦抿唇一笑,正准备离开,却见蔚王一摆手。 “你坐这里,我出去!” 说完,不等陆倦回答,蔚王直接起身下了马车。 晋王也收回目光,伸手揉了揉发僵的脸,见陆倦坐下,没好气的“哼”一声。 装神弄鬼的邪魔外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陆倦自是注意到晋王不善的眼神,幽幽开口:“讹童之毒诡异刁钻,黑蔓至腋下之后便开始有明显的痛感,晋王殿下,可还受得住?” 晋王一僵,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陆倦的眼神之中陡然多了一丝惊恐!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安漾? 不不不,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他便猛地摇摇头,否定了。 虽说谢安漾也不怎么待见他,平日里说话带毒,一句话噎得他翻白眼,可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医德。 她这个人,病人一旦接手,不管是敌是友都会负责,哪怕救活了再杀,在她救治的这段时间也是她的人,别人不能动。 所以,他的病情绝不可能是谢安漾透露的。 “你胡说什么!”晋王梗着脖子,强撑。 “是不是胡说,晋王殿下自然清楚,小师妹虽然压制住黑蔓蔓延,但毒素扩散的疼痛感却无法消除,在此期间,晋王殿下怕是要很辛苦了。” 听着陆倦的话,晋王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伸手握住手臂。 他说得没错,最近这两日,手臂开始出现僵疼感,尤其每每到了深夜,他几乎要疼醒。 正是因为如此,他听说谢安漾要去耀州时,便进宫跟皇上请了圣旨。 自己的秘密被人当面揭开时,会有莫名的恼羞涌上来,晋王看着陆倦那张无害的笑脸,眉心一蹙。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与小师妹同出崇明观,她不能解的毒,说不定我会有办法,晋王殿下可以考虑考虑我呀。” 说着话,他往后靠了靠,半眯着眼睛,瞧着晋王脸色变化,唇畔不由得勾了起来。 晋王一顿,眼底有一瞬间的晃动。 陆倦这个人,神秘的很,看似所有与他有关的事迹都摆在明面,可再往深一层调查,却又什么都查不到。 正如他现在就坐在对面,说得是再明白不过的通俗白话,可话语之间又似乎隐藏着另一层含义,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是准备跟谢安漾抢生意?” 晋王一挑眉,视线扫过陆倦脸上,不等他回答,自顾道:“不应该啊,你是寒王和蔚王的人,应该看不上我这点诊疗费。” 嗯,钱都被谢安漾卷走了,超过五百两银子都得从母妃那里偷…… “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跟晋王殿下交个朋友么?修道之人,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于我而言,殿下虽贵为皇子,也是苍生。” 陆倦抿唇,依旧笑得无害。 呵?这是遇上好人了? 晋王唇角一挑,道:“容我好好想想。” 说着话,他抬头扶额,皱着眉头用力地思考。 “好,晋王殿下好好想,等你想明白,再来……” “我想好了!” 晋王抬起头,一脸正气道:“我决定还是让谢安漾帮我诊治!” 陆倦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这就……想完了? 还以为他怎么也得考虑个两三天,他就一眨眼的功夫? 闹呢! “晋王殿下不再考虑考虑?” 晋王想都没想,摇摇头,“有什么好考虑的,我银子也出了,好处也给了,你觉得,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我还能要回来?” 别说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个铜板到了谢安漾手里,要想往回拿,她能把你手给撅断。 陆倦嘴角动了动,竟无法反驳。 “陆大真人既然做了寒王的门下客,这橄榄枝还是不要四处抛的为好,免得到时闹开了,里外不是人。” 说完,晋王往后一趟,闭上了眼睛。 陆倦脸上诧异闪过,随即,唇角再次扬起。 “晋王又如何笃定,我是寒王的门下客呢?” “你——” 晋王倏地睁开眼睛,惊诧开口:“你到底是在为谁办事?” 第215章 你打什么主意 陆倦抬头,迎着晋王的审视,倏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 晋王皱眉,正要再追问,却听外面传来领队的喊声。 “王爷,前面就是驿站了!” 晋王伸手掀开车帘,此刻,日头已经西落,天快黑了。 “今晚暂且在驿站休整,明早继续赶路。”蔚王一挥手。 “是!” 领队应声,朝后面队伍一挥手,带领着马车队朝一战后院方向驶去。 听到外面喊声,谢安漾也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朝外面看去,就见前方百米处一三层阁楼的客栈。 此刻天色已暗,正门口的灯笼已然挂起,照映着牌匾上“归来客栈”四个字。 这客栈乍一看还挺低调,但是其中客人来来往往,也是火爆的很。 战云霆见她醒了,凑过来问道:“饿了吗?” 他这么一说,谢安漾还真感觉肚子里有点空,点点头。 “走,我们去吃东西。” 一边说着,他按动轮椅上的按钮。 在众人惊呆的表情中,轮椅改变形态,如同一个巨大的蜘蛛从马车里爬了下来,而他,仿佛坐在蜘蛛的肚子上,平稳的跟着移动,等他下了马车,还朝谢安漾伸出了一条腿。 谢安漾:“……” 此刻,她竟觉得自己胳膊腿儿还没那大蜘蛛灵活。 谢安漾扶着蜘蛛腿下了马车,就听“咔咔咔”几声响,轮椅又恢复了原状。 晋王站在旁边,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玩意儿我坐了将近一个月,竟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不行,回头你得还给我!” 他盯着轮椅,眼睛冒光。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得自己留着! 谢安漾扭头,道:“放心,没人抢你的,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有用。” 就他这作天作地的性子,保不齐哪天又断胳膊瘸腿的。 说着话便到了归来客栈门前,店小二眼尖的瞧见他们锦衣华服的身着装扮,当即脸上堆满了笑。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说着话,店小二将手巾往肩膀上一搭,满脸笑盈盈的将他们让了进去。 谢安漾瞧着店小二的脸,不经意开口,道:“小二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干活?” 这小二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是一双眼睛乌黑光亮,透着与他这年龄很不相符的老道。 “穷人家里苦,过不下去了,只能出来干活养活娘!” 小二说得风轻云淡,一边说着话,将谢安漾众人领到了没有人的桌前,殷勤的给倒上水。 有眼力见,能说会道,这小伙计还真是不错! “哟,几位爷看着面生啊,可是头一回来我耀城?” 就这时候,一个让热浑身酥麻,钩心摄魄的声音穿进众人耳朵里。 众人抬头,就见一身着艳红色轻纱的女子扭着妖娆的身子自二楼走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柄桃花图样的绫绢扇,一步一款,步步生莲。 不光声音和身子妖娆魅惑,一张脸也是勾心夺魄的美丽,特别是眼角一滴红色的泪痣,好像绽放的曼陀罗华,妖冶美艳。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谢安漾鼻尖忍不住动了动,这女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不是平常胭脂水粉的香味,这种香很独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奴家是这客栈的掌柜,叫我风三娘就好,几位爷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 说着话,风三娘余光朝战云霆的方向瞟一眼,一瞬间的怔愣之后,身子也随着靠了过去。 战云霆似乎早有预感她的动作,手指一动,轮椅便快速闪到一边,刚好偏了过去。 风三娘身子一晃,等站稳再看向战云霆时,视线刚好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 虽然这轮椅她是头一次见,但他这明显是……瘸子啊! “唉,多俊朗的一个人啊,可惜了……”风三娘晃动着手里的扇子,啧啧摇头。 说着话,她又转向陆倦,风情万种的凤眸之中又是精光一闪。 他虽装束不及其他几位华丽,可素衣之下,反而透着一股出尘脱俗的缥缈气质。 再看他这五官,虽不及腿脚不利索那位惊为天人般勾魂摄魄,却也精致让人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除了这两位,旁边这位身着亮绿色长袍,服装略显张扬的男子,模样也生得俊俏,还有旁边这位金色云缎的…… 噫……这怎么长得跟个藏獒似的! 明明五官在一张脸上,却各玩各的,谁也不服谁,猛地一看,狗都吓一跳! 风三娘嫌弃的撇撇嘴,紧忙又转向了战云霆几个人。 除了那藏獒不算,客栈可很久没有同时出现这么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子了,还一出现就好几个。 瞧着那几位公子哥,她反而更好奇旁边这位俏丽小娇娘是什么人物了。 瞧风三娘盯着谢安漾看,陆倦眼睛一眯,笑道:“风掌柜这客栈是看脸下菜啊,不知我们几人可还够得上吃饭的资格?” “哟,这位爷可真是会打趣人,奴家这不是瞧着诸位这神仙般的人物,一时间失神了嘛!” 风三娘被他的玩笑话拉回神,纤弱的手指捏着扇子朝陆倦一扫,半遮面笑道:“爷若是饿得紧,奴家给你开小灶,如何?” 说着话,手里的绢帕朝陆倦脸上抚了过来。 众人表情一僵,晋王更是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如今驿站,掌柜的服务都这么热情了吗? 陆倦不着痕迹的偏了偏头,刚好躲过风三娘的手绢,脸上笑意却不减。 “在下乃修道中人,怕是承受不住风掌柜这般风情万种,相比之下,在下更心悦……” 话说一半,他扭头朝谢安漾看过去。 谢安漾正喝茶看热闹,冷不丁瞧见陆倦那暧昧的眼神扫过来,顿时一僵,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战云霆瞧着陆倦的目光,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正要开口,却见晋王“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嘿,死牛鼻子!谢安漾是你能肖想的吗?她是我皇……我们家的人,就算我三哥没了,再不济还有我呢,什么时候轮到你!” 第216章 诡异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晋王就觉得身子一轻,然后,一声荡气回肠的“啊~~~”随着他起飞,跟着飘出了客栈。 众人脸上的肌肉跟着抖了抖。 不得不说,这晋王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 轮得到你来出头? 谢安漾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嘴角一咧。 从晋王和蔚王身上就能看得出,那缺德皇帝基因不怎么样啊,怎么生出的儿子一个个都不正常? 此刻,她竟有点怀疑这么优秀的战云霆大概不是皇上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也是基因突变。 正想着,菜上来。 端菜的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一直低着头,头发遮住脸看不见表情,但他含胸垂目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怯懦。 “鲈鱼白柳。”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放下菜就走。 这孩子看起来瘦弱,动作倒是沉稳麻利。 “嘿,上菜了!” 这时,晋王捂着屁股从外面回来,看到桌上的菜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刚才被战云霆扔出去的哀怨,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啊——呸呸呸!” 晋王烫得龇牙咧嘴,一边吐一边拍桌子。 谢安漾一愣,伸手去摸盘子,刚碰到边沿,手就被烫得一缩。 这道菜的做法,是先摆好盘再蒸,刚出锅的高温,那孩子当时用双手捧着盘子,脸上竟没有丝毫痛苦的模样? 他感觉不到烫? 这……太诡异了! 她下意识看向战云霆,见战云霆也皱着眉头深思,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除了晋王,众人都没动声色。 下一道芙蓉羹上来的时候,谢安漾看似不经意的去摸那孩子的手。 然而,就在她抬手的瞬间,那孩子却先一步调转手腕,瞬息的功夫便脱开了谢安漾的触碰范围之内,碰都没让她碰到。 那速度,可不是一般习武之人就有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会…… “等一下,你……” 谢安漾下意识起身叫住那孩子,此刻,身后传来风三娘的娇笑声音。 “怎么,菜不合胃口吗?姑娘跟我说便是。” 说着话,香味飘来,抬头,便瞧风三娘摇晃着扇子轻飘飘走了过来。 “姑娘”两个字入耳,谢安漾不由得一顿。 之前聊天,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她和战云霆是夫妻这件事,可刚才风三娘一张口叫的是“姑娘”而并非“夫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视线在风三娘脸上停留瞬间,谢安漾唇角一勾,朝风三娘笑了笑。 “你家这芙蓉羹的做法别出心裁,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做的,不如,风掌柜帮我尝尝?”她随手夹起一筷子菜,递到她跟前。 “好不好吃,姑娘自己品尝才算。” 风三娘素手一扬,挡住谢安漾的手,紧接着往她跟前一推,不等她说话,倏地压低了声音。 “此刻不宜久留,吃完赶紧走!”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和谢安漾能听到。 谢安漾一愣,还不等她多想,就见风三娘又转向了战云霆。 “千里奔波,这位爷是要比常人更辛苦,晚些来我房间,奴家给你松快松快啊~” 说着话,她抬起纤纤玉手朝着战云霆的脸摸了过去。 这……么火爆? 众人瞪大眼睛,思想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危险又刺激的方向就去了。 眼看着风三娘的手就要摸上战云霆的脸,只见他眸光一沉,转手捻起桌上的筷子,待众人看清楚时,风三娘的手已经被他夹住了。 夹……住了! 他这是拿人家的手当猪蹄呢! “我们家教严,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是不劳风掌柜费心了。” 说完,他松开了手,连带筷子扔在了桌上。 风三娘揉着被夹疼的猪蹄,不,是手,狠狠一跺脚。 “哼,不解风情!” 说完,扭着纤腰就走了。 “我怎么觉得,这女人有点不太对劲啊!” 晋王将嘴里的菜咽下去,扭头看向战云霆和谢安漾。 不是因为她风流大胆,而是她给人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她有事! 谢安漾抬头和战云霆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低头吃饭,谁也没搭晋王这茬。 众人也不在说话,安静的拿起了筷子。 要说平常,谢安漾绝对不会将“优雅”两个字与蔚王和晋王联系在一起,但如今看看他们的吃相,那几个男的反而衬得她大大咧咧没规矩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蔚王和晋王才有了点隐约可见的皇家贵气。 吃完饭,谢安漾下意识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看去,此刻,已经没有了风三娘的身影。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吃完就走吧。” 听人劝吃饱饭。 风三娘作为归来客栈的掌柜,断然没有无故赶客的道理,所以,谢安漾分析,她方才之举应该是帮他们。 “现在走?天都黑了,你要走去哪里!” 蔚王眼珠子一瞪,凶恶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我不想住在这里。”谢安漾道。 “你不想?方圆十里就这么一个客栈,你放着舒适的地方不住,难不成要去风餐露宿?”蔚王一张脸拧成了菊花。 不就是战云霆被那风骚掌柜调戏了几句嘛,又不会掉一块肉,这女人怎么这么小气! 谢安漾没办法跟他解释,皱了皱眉头,沉下脸来。 “我与这里气场不符,晚上睡不着,你们想留就留,我……” 说着话朝门口走去,伸手打开门。 呼—— 一阵阴风卷着扬沙扑面而来,下一秒,谢安漾猛地一甩手,“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算了,住就住吧,天黑了,我家王爷不方便挪动。” 有时候,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及时。 众人:“……” 她倒是能屈能伸! “呵,你瞧,老天都看不惯你了!”蔚王忍不住吐槽一句。 突然之间就觉得这是老天爷帮他出了一口恶气,简直不要太舒心! 谢安漾脸色一僵,正要说话就觉肩膀一沉,扭头,冷不丁便陷入了一汪清潭之中。 “放心,我有呢。”他说。 “区区一个客栈,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怕什么!” 这时,陆倦也凑过来,笑得一脸神秘,“相比接下来的麻烦,我更好奇,这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小师妹不觉得很刺激吗?” 第217章 空间,被发现了 谢安漾一凛,顺着那手伸过来的方向,反手扣住,紧接着往下一撅。 就听“嗷”的一声,那人被迫抬着手一曲腿,“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声音…… 晋王? “怎么是你?” 谢安漾眉头一皱。 晋王都疼懵了,听到问话抬起头,晕晕乎乎道:“我哪知道怎么是我……” 谢安漾:“……” “什么人!” 这时,里面听到动静,大喝一声,眼瞧着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眼下,跑是来不及了! 谢安漾拧着眉头看向晋王,手腕一转,袖口处一瓶红色的眼药水落在了手心。 “晋王,你看这是什么。” “嗯?” 晋王丝毫没防备,随声转过头来。 “滋——” 湿漉漉的东西喷过来,此刻眼前一黑。 “啊——我看不见了!” 喊出声的同时,他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周围都安静了。 “谢安漾?” 他伸出双手往前摸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味道,似乎在谢安漾的医疗室闻到过。 “嗯,我在。” 谢安漾应声,转手将椅子推到他跟前,扶着他坐下。 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将他弄瞎带进异象空间,额,也不是真瞎,就是短暂性失明。 “这是哪里?”晋王问。 “安全的地方。” 谢安漾说着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看不见。 晋王还在揉眼睛,一边揉还一边问:“你刚才给我弄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没有,这里没有光,我也看不到。”谢安漾顺口回答。 应付晋王,不用找太复杂的理由。 “哦……我还以为我瞎了呢。” 晋王突然间明白过来,也不揉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谢安漾正准备松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就听轮椅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嘿,谢安漾,这东西真好玩,能转,还能弹起来!” 谢安漾扭头—— 好家伙! 一眼没看住,这货竟然扶着转椅把手蹦起迪来了! 谢安漾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大步上前,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给我弄坏了,我把你脑袋锤爆!” “你打我做什么!” 晋王一个趔趄,差点从轮椅上撅下去,黑灯瞎火的赶紧抓住了把手,似乎意识到什么,诧异问道:“这东西是你的?” 谢安漾:“……” 一上火说漏嘴了。 “我是说你声音太大,会被人发现!”她随便扯了个借口。 “哦——” 晋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再说话,却听谢安漾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一问,晋王脸上似乎扬起了得意。 “你也别夸我,我这个人就是谨慎,白天感觉那牛鼻子奇奇怪怪的,似乎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便一直盯着他的房间,这不,还真让我逮到他半夜出门了,我一看,这我得跟着呀……” “陆倦人呢?”谢安漾打断他。 晋王吹牛被打断,脸上飘过一丝不悦,撇了撇嘴,道:“这家伙跟个泥鳅似的,我跟着他绕来绕去就绕丢了……” 也不算太绕,主要是人家轻功好,他没追上…… 谢安漾眉梢一垂,以陆倦的武功修为,她也没指望晋王能盯住。 想了想,她又问:“你跟来的这一路,看到了什么?” 这客栈,表面看起来平静和谐,内里却是暗潮汹涌。 晋王闻言眉头一蹙,看似认真的想了想,斩钉截铁道:“你!” 谢安漾:“……” 我用你看? 好气哟,能打死他吗? “那个……” 晋王朝她的方向转过头,小心翼翼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嫌弃我?”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谢安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 晋王当时就觉得弱小的心里受到了亿点伤害。 他是追了一路,可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陆倦身上啊,哪里还有精力管别处? 他吸了吸鼻子,道:“谢安漾,你这样我很受伤,你……” “闭嘴!” 谢安漾打断晋王,同时,外面传来“吱呀——”的声音,破门被打开,是那矮胖子走了过来。 异象空间对于外界,是个屏障一般的存在,外面看不到这里的场景也听不到这里的声音,但在异象空间里却能看到听到。 瞧着矮胖子朝他们刚才站着的方位走去,谢安漾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没有被当面抓住,可刚才晋王发出声音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真是有点大意…… “三娘,怎么是你?” 就在这时,矮胖子惊诧的声音传来。 谢安漾一愣,扭头便瞧见风三娘竟站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刚才,我看到一只猫钻进来,我怕它坏事便追了过来。” 风三娘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不等矮胖子开口,问道:“你结束了吗?” “刚结束。”矮胖子回答。 风三娘手中的扇子一滞,道:“东家要来了。” 矮胖子楞了一下,将手里的刀子往腰上一别。 谢安漾看到他的刀子,很明显是剔骨刀。 剔骨刀? 一个厨子,随身带着的不是常用的菜刀,而是剔骨刀? 还不等她多想,就见矮胖子一挥手。 “走!” 说着话,抬脚往外走。 风三娘在矮胖子身后,离开时,朝四处扫过一眼,眼底隐约有疑惑。 明明看到她进来了,藏哪里了? 谢安漾瞧着风三娘那眼神,疑惑再次闪过。 她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竟一点都没发现! 脚步声消失,谢安漾这才带着晋王离开医疗室,出来时,偷偷将药水滴在他眼睛上。 晋王只觉得有水撒在了脸上,等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发现已经能看见东西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晋王问。 在…… 谢安漾下意识朝四处看去,这时,隐蝠和刀五同时走了过来。 “王妃。” “主子!” 瞧见两人几乎和他们同一时间出现,谢安漾当即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情急之下就带着晋王进了异象空间,隐蝠会发现他们凭空消失的吧? 第218章 能打死他吗 “哎哟,谢安漾你躲什么,摔死我了。” 晋王捂着腰,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谢安漾没搭理他,转手又将手电筒照向了前面,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孩子的脸。 七个孩子,直愣愣的站在墙角处,眼睛是睁着的,但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在他们眼睛上,也没有反应。 这是…… 她下意识看向陆倦,只见陆倦也跟着脸色一沉,还不等她开口,他便上前一步,在孩子后背上画了不知名的符号。 符号画完收尾,孩子眼睛一闭,身体便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个,两个,三个…… 一直到第七个孩子也倒下,陆倦这才停下,然后站在原地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回魂符是很耗费体力的,若是在他受伤时用,就连他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这些孩子,还有救吗?”谢安漾问道。 “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要将他们带回去,以阵法滋养,但是……” 说着话,陆倦站直了身体,调整姿态,转向谢安漾,“这里阴气极重,怕不止有他们七个。” 说话间,只见陆倦撵指掐诀念咒,随即在空中画了一个看不懂的符,朝墙面推了出去。 轰—— 墙面仿佛被撕下了一层皮,同时一股恶臭传来。 谢安漾抬起手电照过去。 呕—— 晋王直接吐了! 前面的大坑里,都是人骨还有腐烂的躯体,除了腐烂的臭味,还有一股子药水的味道。 难怪这里并没有蝇虫,是被那药味熏得不敢靠近啊。 “这,这得杀了多少人!” 晋王强撑着站稳,停顿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惊呼一声,“难怪那个风三娘拦着我们点肉丸子,原来……呕!” 话还没说完,他又捂着嘴跑旁边去吐了。 谢安漾脸色也不好看,想起之前在矮胖子身上看到的剔骨刀,此刻,就想的通了。 只是,吃人肉的店,她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如今亲眼所见,看着白骨成堆,即便是她,也出现了明显的不适感。 “小师妹,帮我布阵,我要超度这些亡魂。” 这时,陆倦开口。 谢安漾一愣,扭头看着陆倦递来的法器,一脸为难。 “我,不会。”她扯了扯嘴角,有点尴尬。 “你……” 陆倦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思量片刻,似乎又理解了。 无奈叹一口气,他只能自己拿着法器念诀布阵。 众人自觉地退到一边,他们不懂超度,便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随着陆倦超度的同时,下意识的回顾了自己的生平。 前面活的这些年,他们做了什么? 想着,晋王突然想哭。 他想母妃了…… 就在众人神情凝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音。 众人眸光一凛,下意识就要掏家伙,这时,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动作快点,那人不解风情的很,我可撑不了太长时间,届时暴露,你便跟东家自杀谢罪吧!” 是风三娘的声音。 那他口中那个“不解风情”的,莫不是在说战云霆? 想到这里,谢安漾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们了? 与此同时,她还捕捉到一个字眼——东家。 风三娘是这归来客栈的掌柜,而她身后才是这客栈的主人,既然来了…… 她扭头看向陆倦,此刻,陆倦收势,超度完成了。 晋王也转向陆倦,紧忙道:“你这大坑也得封上啊,要不然……” 陆倦眉头皱了皱,他当然知道要封住那大坑,可封印是会发出声响的,这就为难了。 正在他犹豫时,风三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做事干净点,别让老娘身上沾了骚。” “行了,行了!我会让他们动作快点,牵连不到你!”矮胖子不耐烦应道。 说完,开门的声音响起,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离开了厨房。 众人这才松一口气,这时,晋王又疑惑开口。 “这个风三娘果然不正常,她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你好看!” 谢安漾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要不是这个缺德冒傻气的坑货跟着,她也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好在,风三娘及时帮他们解了围。 可是,晋王说得没错,她明明是这客栈的掌柜,为什么要帮他们? 她想不明白,就听晋王又沾沾自喜的开了口。 “果然,我就说她不能眼瞎,还是本王魅力大!” 刚说完朝谢安漾看去,却见谢安漾眼中带着杀意瞪着他,那眼神:你再废话我就让你眼瞎! 晋王一噎,紧忙收敛表情闭上了嘴。 听到厨房门上锁的声音,陆倦这才驱动封印,将墙面恢复了正常,众人也紧忙从密室出来。 七个孩子目标太大,他们还带不走,只能等明日众人一起计划好再做打算了。 从密室出来,果然,厨房的门已经上了锁,就这木门,想要强行破出去倒也不难,可那样便免不了打草惊蛇了。 众人正愁,就见晋王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铁丝,撅着屁股在锁眼上捅了捅,就听“咔哒”一声。 锁开了! 谢安漾嘴角抖了抖,忍不住开口:“哟,没想到晋王殿下还有这门手艺呢!” “哼~” 晋王傲娇的挺了挺胸膛,“不然你以为母妃那些东西我是怎么偷出来的!” 众人:“……” 须臾。 众人便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各自房间,谢安漾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笑声。 “公子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我只不过是露水情缘,我又不要你的名分,大家开心就行……” “风掌柜想怎么开心,不如带我一起呀!” 谢安漾推门而入。 屋内,战云霆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轮椅旁边伸出一条腿,撑住风三娘往他身上扑的身子。 别说,她这动作,乍一看还真有点妖孽要现行的意思。 谢安漾楞了一下,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没良心的!老娘帮你,你竟看老娘的笑话!还不让他把我放下来!”风三娘朝谢安漾瞪眼。 之前进门时,她就已经跟战云霆透露了要做戏,奈何战云霆相信她是在帮谢安漾他们,却并不配合。 眼看着客栈的人来巡逻,她没办法,只能往战云霆身上扑,可谁知道,这不解风情的男人竟朝她伸出了一条腿!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轮椅竟然还能伸出腿来! 不光伸腿,还将她架了起来! 第219章 我就喜欢战云霆这样的 “我们管我们的,你带着你的队伍走呗,我们又没让你等!” 说着话,没好气的甩给他一个白眼。 蔚王一噎,心说,我这队伍主要就是你,你不跟我走,我带着一帮物资和药去了有个球用! 陆倦站在边上,瞧着蔚王被谢安漾怼得翻眼珠子,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小师妹,可真是越看越让他舍不得放手了。 正吵着,就见风三娘从小路跟了上来。 “怎么样?”风三娘问。 “七个孩子都救出来了。” 谢安漾回答,伸手朝旁边马车指了指,又问:“之后陆倦会安排人送这几个孩子回皇都治病,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跟着我儿子。”风三娘想都没想。 谢安漾差不多也猜到她会这样回答,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旁边五花大绑的矮胖子一个打挺竟站了起来。 “风三娘,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跟他们是一伙儿——呜!” 一句话还没说完,矮胖子眼前一只脚晃过,来不及躲,就被踹到了嘴上。 晋,晋王? 众人一愣,就见晋王撸着袖子往矮胖子身边一站。 “再废话把你脑袋踹成大饼糊墙上!” 他恶狠狠的瞪着矮胖子,说完朝护卫一摆手,“绳子不管用,将他给我关到笼子里!” 侍卫应声,过来拖着矮胖子就走。 众人和风三娘在城外分开,队伍继续朝耀州的方向前行,接下来的路程顺利又沉闷。 顺利是因为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阻拦。沉闷的是,沿途都是灾民。 尤其是到了耀州的地界,官道两边都是人,或者跪在道边乞讨,或者病怏怏的躺着。 民不聊生,大概就是这样。 谢安漾感觉到功德印发出的灼热,可此刻,她心里更是煎熬。 生在和平年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此刻,即便是她也生出了有心无力的感觉。 队伍进入耀州,当地官员赵四海已经提前带人在城门口迎接了。 听战云霆说,赵四海是凭本事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官员,相比皇城那些出身尊贵,高高在上的高官,他倒是更踏实些。 谢安漾瞧见赵四海时的第一印象也是“踏实”的感觉,毕竟,就算是灾区,能跟百姓一样面黄肌瘦的官员也实在不多。 “王爷,王妃,你们总算来了!” 赵四海上前跪拜行礼。 他听说了,这位翊王妃就是活菩萨在世,王爷的命是她救的,就连疟疾她也能治! 说着话,他抬起头来,视线落在谢安漾身上,激动之余,下意识朝谢安漾靠近了些。 “赵大人快起来吧。” 晋王上前,拉住赵四海的胳膊往旁边一拽。 这瘦刀螂似的小官,竟敢往谢安漾身上蹭?没瞧见旁边三哥的眼睛里都快飞刀子了嘛! 谢安漾倒没在意这些细节,伸手从飞绝手中接过药箱,跟赵四海说:“带我去疫病区看看吧。” “你这就要去?我们刚到啊!” 晋王忍不住开口,一边说话,伸手揉了揉僵直的腰。 虽说他们一路坐在马车里,可到底颠簸,马车又行得急,老腰都快颠断了。 “感情生病的不是你!” 还不等谢安漾开口,蔚王先忍不住抢白了一句,说完又转向谢安漾,“要准备什么,我这就吩咐下去。” 关系到回去之后还要不要进天牢,此刻,蔚王尤为上心。 “去了再说。” 谢安漾淡淡回一句,抬脚就走。 似乎是听说了当初疟疾的处理方案,赵四海也将疫病区的病人以轻,中,重分开安置,倒让谢安漾省了很多事。 谢安漾首先去了重病区。 来之前,蔚王已经将病情的资料给了她,来的路上,谢安漾试着配制了试用药方。 在试的过程中,谢安漾就觉得奇怪,怎么越配越觉得这药方跟鬼岛众海贼被九头虫下毒那次配制的解药有点相似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还是将药给几个看诊过的病人服了下去。 古代没有那么多程序,也来不及做大数据的临床反应记录,她没有那个团队,更没有时间。 将服用过药的病人隔离观察的同时,谢安漾还抽取了他们的血用来化验,等忙完这一切,天都黑了。 她将要用的药单子递给赵四海,伸着懒腰往外走,却见陆倦等在门口。 “刚到就开始忙碌,小师妹辛苦了,要不要师兄帮你恢复恢复精力?” 说着话,陆倦走上前来,月光之下,唇畔勾起一抹弧度。 不得不承认,陆倦这张脸的确是万千少女追捧的类型,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笑起来还自带一股亲和力,单看这张脸,的确够吸引人的。 然而,谢安漾眼睛里天天看的可是战云霆,陆倦这等姿色在她眼里就显得……普通了。 更何况,她不喜欢跟太神秘的人交朋友,心累。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着话就要往外走。 “小师妹,你不属于这里,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陆倦的声音不大,却让谢安漾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他这话……他知道什么? 谢安漾转过身,看着陆倦脸上莫名的笑,好像有根刺哽在了喉咙里,慌乱一瞬间就要涌上来。 她没说话,只盯着陆倦,眼中尽是防备。 她的反应,却让陆倦脸上更添了一丝得意,他走上前来,依旧笑容无害的开口。 “你本不应该属于这里,强行滞留只会对你造成伤害!或许留在翊王身边对你有些许作用,但相比之下,我才是最合适你的,小师妹,要不要考虑考虑?” 谢安漾蹙眉,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冷冷开口。 “我是翊王妃,你让我考虑什么?” “你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没有感情。”陆倦低头,视线落在谢安漾脸上。 “呵,奇怪了,我和我家王爷有没有感情,什么时候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多嘴了!” 谢安漾一声冷笑,仰起头,迎着陆倦的审视,道:“告诉你,我还就喜欢战云霆那样的,长得好看又专情,满心满眼都是我,他看我是甜蜜宠溺,看别人是死亡凝视,不像你,看谁都眯着笑,中央空调!” 此刻,不远的阴暗处,飞绝低头看向战云霆。 “王爷,什么是中央空调?” 第220章 表白 刚问完,飞绝似乎意识到多嘴了,下意识朝战云霆看去,这一看,又给他吓得一哆嗦。 王爷……在笑? 大晚上的,他笑起来怎么这么诡异? “漾漾有时很小气,不喜欢与人分享。”战云霆淡淡道。 他听谢安漾说过中央空调是什么意思,所以,更明白她要的是什么,而陆倦从一出现就犯了她的禁忌。 哼,尚未交手便自坠马下,这个陆倦,连对手都算不上。 远处,陆倦似乎依旧不死心。 “小师妹,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取舍,你若执迷,只会让自身受损。” “有本王在,漾漾不会有任何损伤!” 清冽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战云霆笔直的坐在轮椅上,缓缓停在了谢安漾身边。 “承蒙陆倦真人记挂,本王替漾漾谢过了,不过,相比之下,陆倦真人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毕竟,一下子损了那么多法器,想想也怪糟心的。” 他眉梢一挑,眸中似乎隐藏着一抹邪性。 他不在明面上发作,是看在漾漾的面子上,但不代表他没有动作。 陆倦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喜欢收集法器,尤其是他收藏在浮屠馆里的高阶法器,是他这十多年游历积累下来的所有心血。 一夜之间,全没了! 不是法器没了,就连浮屠馆都被人炸平了! 陆倦有一瞬间的凝滞,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看向战云霆的目光之中,同时多了一层寒凉。 谢安漾站在两人中间,微薄的夜风拂过,明明没那么冷,可还是感觉后脊梁一寒。 “我饿了,战云霆,我们回去吧。”谢安漾开口。 “好。” 战云霆闻言扭头,拉过她的手,调转轮椅方向,走了。 陆倦站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身影,阴霾,倏然凝聚在脸上。 回去路上,谢安漾有些忐忑,她等了半天没等到战云霆开口,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听到了什么?”她问。 “听到陆倦劝你取舍。”战云霆回答得平静。 “哦……” 幸好,前面的话他听到,否则不知道有多尴尬! 谢安漾当即松一口气,却又不知怎么脑子一抽,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说了什么?” 战云霆扭头,唇角一勾。 “你说你喜欢我好看又专情,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这不是听到了吗!” 谢安漾跳脚。 社死来得这么快,连个地缝都不给她留啊! 艾玛,活不了了! “你说的对。” “嗯?” 谢安漾正崩溃着,一时间没明白,就见战云霆伸手将她的手裹在了掌心。 “你既是我的王妃,那我便会为你守住一座城,除你之外,不会再有人进来。” 他说得认真,深眸如渊,让人一不留神就要陷进去。 谢安漾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脸上仿佛有火在烧,烫得厉害。 不是,大哥,这夜黑风暧昧的,你顶着这张帅脸说这么浪的情话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啊喂! 很危险啊! 谢安漾呆愣在原地,就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 “谢安漾!”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传来。 谢安漾扭头,就见晋王撩着长袍的衣摆跑了过来。 “谢安漾,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晋王鼻子一抽,委屈就上来了。 本来定好今天要做治疗的,结果,他从晌午等到了晚上,还没见到谢安漾的影子。 谢安漾瞧他快哭出来了,忍不住咧咧嘴。 别说,她还真是忙忘了。 “哼,你果然把我忘了!” 晋王哀怨地一跺脚,随即又转向战云霆,“三哥,你不是说接到她就赶紧回来的吗?你是不是也把我忘了!” 刚才那么好的气氛被破坏,战云霆本来想拍死他的,可听晋王这么说,似乎又有点理亏。 “晌午过后,他便来找你了,听说你去了疫病区,便帮飞绝搬运物资等着,倒是难得。”他难得帮晋王说话。 谢安漾一顿,不得不承认,晋王的觉悟有所提高啊,凭这一点,就得给他个笑脸。 “走吧,回去我帮你做治疗!” 说着话,推起战云霆就往回走。 晋王瞧着谢安漾冲他笑,一瞬间有点懵,等回过神来,紧忙跟上。 回到住处,谢安漾做好准备工作,吩咐一声,“坐下。” 晋王抬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针,紧张自眼底闪过,但还是顺从的坐下来,伸出了手。 “来吧!” 吼壮怂人胆,喊出来就不怕了! 喊完,拿出一块手帕咬在嘴里,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一副等雷劈的表情。 然而,半晌没感觉到疼痛,他诧异的睁开眼睛,发现穴位已经落下了银针。 “已经开始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安漾,疑惑道:“这次这怎么不疼了?” “因为疼痛程度是我控制的。” 谢安漾回答的同时,银针精准的没入穴位。 竟,一点痛感都没有! 晋王怔愣一瞬。 “谢安漾,你阴我!” 他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疼得他哭爹喊娘,跟历劫似的,原来她是故意的! “你之前也没少算计我们啊,我就让你受点苦,你委屈什么!” 谢安漾回答得理所当然。 晋王一噎,竟觉得无法反驳,他嘴巴张了张,半晌,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这次怎么不整我了?” “怎么,喜欢疼的?”谢安漾眼皮一撩。 “不不不,这样最好,就这样,就这样最好!”晋王连忙摇头赔笑。 谢安漾这人太邪了,惹不起,惹不起! “近日,手臂可有疼痛的情况?”谢安漾问。 “嗯,半夜会僵疼,持续将近一个时辰。”晋王皱了皱眉头。 “把这个吃了。” 谢安漾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他。 晋王也不问是什么,拿起来就放嘴里嚼,刚嚼了两下,五官便扭在了一起。 “苦!” “你敢吐出来试试!” 谢安漾一声吼,吓得晋王舌头一缩,愣是仰着脖子咽了下去,然后猛地抓起杯盏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了两杯。 “这么苦的药,你该不会又是故意的吧!”晋王苦着一张脸看向谢安漾。 好家伙,毒还没解呢,一颗药差点给他送走! “你还不至于让我这么费心思!” 谢安漾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随后正了正神色,道:“这药可缓解你的疼痛,再忍几日,回去之后我便安排给你做一次手术。” 晋王一顿,眼皮抖了抖。 “要……开膛破肚?” 第221章 他,站起来了 接到信的时候,晋王愣了三秒,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众人,也不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母亲还亲自做了他喜欢的糖醋肉,这才一个月不到,怎么就命在旦夕了呢! 谢安漾还是第一次瞧见晋王这样,之前不管是被怼,挨揍,甚至傅氏被废,他也就急了那么几天,之后照旧上蹿下跳,作天作地。 如今得知傅氏要死,他是真急眼了吧。 晋王这人吧,说他孝顺,他可没少干坑娘的事儿,说他不孝顺,可关键时候他又能为了她母妃拼命。 挺奇怪一人。 大厅安静了好一会儿,众人都没想好说什么,却见晋王一扭头站起身来。 “三哥,我要先走一步,你能不能把你的汗血宝马和谢安漾借给我?” 众人:“……” 他是刺激受大了,疯了? 借马也就算了,人家媳妇你也要借? 想什么呢! 战云霆眼皮一掀,冷冷开口:“你说呢?” 晋王一哽,耷拉着脑袋叹一口气。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把谢安漾借给我……” 那你还问? 谢安漾嘴角抽搐一下。 “谢安漾……” 这时,晋王又转向她,想了想,道:“你有没有什么万能解毒药给我来点?” 没准也能跟三哥一样,让母妃起死回生…… “世界上只有万能的毒药,没有万能的解毒药。” 谢安漾撇了撇嘴,见晋王一脸绝望,道:“宫内有谢院长坐镇,你更应该相信他。” 晋王抬头,怔愣的看着谢安漾,突然想明白似的,转身就跑。 …… 晋王出发之后,翌日,队伍也踏上了返还皇都的路。 和来时相比,此刻众人心情是轻松的,官道平坦,这一路上眼看着两边乞讨的灾民少了很多,谢安漾也不由得松一口气。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她又开始打盹。 战云霆一手拿着兵书,另一手将人往怀里一带。 “傍晚之前才能到驿站,睡一会儿吧。” 说着话,转着手腕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靠在他身上,谢安漾只觉全身的禁锢疏松开来,虽然还是困,但没有沉顿的感觉,身体是轻盈的,很踏实。 迷迷糊糊之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看到火光浸染了整个黑夜,战云霆手握长枪,身披铠甲,和平常不同,他周身的煞气仿佛自地狱漫上来一般,让围上来的官兵紧张得不断吞口水。 看着那猩红的一片,谢安漾突然有些慌,她想叫住他,可他像是失控了一样朝宫门厮杀而去。 他杀疯了,即便是丢下兵器投降的士兵,依旧毫不留情的砍下了他们的头,血染红了整条宫道。 “战云霆!” 谢安漾一个激灵醒过来,紧接着身子猛地一晃。 “醒了?”战云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谢安漾抬头,看清楚战云霆的脸时,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出来,眸光又是一凛。 “怎么回事?” 刚才马车猛地晃了一下之后便停了下来,不是压在了石头上,而是被迫停了下来。 “王爷,敌袭!” 这时,外面传来飞绝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谢安漾一愣,伸手去掀车帘,谁知刚掀开一个小角,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带着冷风飞了过来。 谢安漾反应迅速,头一偏,就听“砰”的一声,锋利的生铁箭头便插在了马车的架杆上。 战云霆眉头一皱,抬手一掌拍出去,就听“啊”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谢安漾往前探了探身子,再次掀开车帘,这一次,她才看清楚。 黑衣杀手,十六人,个个身手了得,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随行的侍卫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 那些可是近殿侍卫! 虽在整个五洲算不得高手,可也是军营之中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在这帮杀手面前,竟抵不住十招! “王爷,情况不太好,你和王妃先走,我们断后!” 这时,外面传来飞绝的声音。 战云霆点头,马车瞬间调转方向朝树林外的官道飞奔而去。 蔚王瞧见谢安漾和战云霆的马车调转方向,不由得一声冷笑。 蠢货,那边是悬崖,他们的马车根本过不去,不过,他倒是乐意见到他们分散杀手的注意力。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围困住他们的杀手并没有追马车,而是在马车刚跑出去不到百米时,六个黑衣人自树上飞落下来。 耀州一行,并没有带太多兵力,可对方派出这么多高手,显然是下死了决心要他们的命! “你们什么来路!”飞绝横道,双眸之中已经染了猩红。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 为首黑衣人冷冷开口,不等飞绝再问,一个飞身朝马车刺了过去。 “保护王爷王妃!” 飞绝大喝一声,提剑上前,而同时,六个黑人也冲了过来。 翊王府带来的铁甲军一共也就二十多人,除了断后的几个,如今十几个人将马车包裹其中。 马车外传来兵器刺耳的碰撞声,谢安漾透过车窗衣角看向窗外。 “挡不住,得想办法。” 眼看着,十六个铁甲军三招两式之间已经剩死了十人,剩下的六个也有四个受伤,眉心不由得拧起了疙瘩。 铁甲军可是战云霆亲手训练的特种队伍,在这帮杀手面前竟这般不堪一击? 这群人得强到什么程度! 怕是黄泉阁也到不了这个程度! “呵,翊王身边的近身侍卫,也不过如此!” 这时,马车外传来冷嘲。 谢安漾一顿,抬头便瞧见飞绝捂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血从他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此刻,铁甲军已经全部倒地,只剩飞绝和隐蝠在两侧与黑衣人纠缠。 “飞绝受伤了!” 谢安漾眼底闪过寒凉,说话的瞬间,手握上了缠在腰间的鞭子。 黑衣人见飞绝都受了伤,兴奋起来。 “杀了他们!”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冷喝,腾出手的四个黑衣人调转方向朝着马车刺了过来。 战云霆双腿已经废了,即便武功再高也发挥不出三成功力,如今杀他是最好的时…… “砰——” 一声巨响,杀手只觉一晃,眼看着战云霆一身玄色长袍腾空而起落在了马车顶上。 他的双腿……竟然站起来了! 第222章 废什么话 蔚王吃痛,松开了手,随着一声惨烈的“啊——”,往悬崖下坠去。 悬崖之上,陆倦双手背后,单脚立在马车顶上,眼瞧着蔚王自悬崖边上坠落,却毫无所动,眼睛,只盯在谢安漾和战云霆身上。 战云霆双腿恢复了,这皇都,要变天。 天一变,有意思的事情就来了! 谢安漾低头看着蔚王往下落,一撇嘴,搂在战云霆脖子上的胳膊紧了紧。 “冷。”她说。 “好,我带你上去。” 战云霆应声,手臂用力,一个旋身,两人腾空而起。 等谢安漾回过神的时候,脚下传来踏实的接触感,落地了。 “蔚王,蔚王殿下!” 这时,蔚王手下冲了过来,扒着悬崖边往下看,然而此刻,悬崖之下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翊王,你怎么能不救蔚王殿下!” 随行官员,户部中书令王直上前。 明明一脸气愤,可到了跟前被战云霆一眼扫过,一肚子火愣是憋住不敢发,生生将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是寒王的人,这次跟来除了提点蔚王,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做文书记录,回头到了皇上跟前替蔚王夸大功劳。 眼看着就要回皇城,功德圆满,谁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蔚王竟被战云霆一脚踹下了悬崖。 这不白忙活了嘛! 谢安漾扭头,看着王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们为什么要救?” 说着话,她松开搂着战云霆脖子的手。 温软离开,战云霆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看向王直的目光便更阴沉了一些。 王直被战云霆看得脊背发凉,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那可是蔚王殿下,这还要什么理由!” 王直皱着眉头,一跺脚,“你们就不怕我如实向皇上禀告?” 一边说着话,王直往后退了两步。 话虽然说出来了,可面对翊王,还是有点怂。 这话听得谢安漾忍不住笑了。 “王大人若跟皇上禀告,那就如实全部禀告,适才蔚王强行夺取我翊王府马车,想害我性命,也请王大人一五一十禀告。” 谢安漾眼睛一眯,看起来是笑意,却又寒凉无比,看得王直众人后脊梁一寒。 “这……” 王直被噎得脸色发白,憋了半天才开口,“翊王妃,你是大夫啊,本应救死扶伤……” “你少在这里给我道德绑架了!” 谢安漾一声冷喝,眸中瞬间寒凉乍起。 “我是大夫就活该被人害了还不能还手?给你们脸了!救命恩人如同再造父母,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翊王府救的,怎么没听见你们喊我们爹娘!” “你——” 王直一口气噎住,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沉着脸一拂衣袖,“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如今,我们亲眼所见,翊王殿下将蔚王殿下踢下悬崖……” “你说亲眼所见什么?”谢安漾眼睛一眯。 王直顿时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除了他,还有旁边几位随行的官员,他们人多,战云霆总不能杀了所有人灭口吧? 然而,这想法刚从脑子里闪过,王直又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慌了。 他忘了,战云霆是阎王,每攻陷一座城池都要屠城的恶鬼! 杀一城的人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更何况他们这几个官员? 想着,就见战云霆冷厉的目光朝他的方向扫过来,手指微动,就听“咔”的一声,冷剑出鞘。 王直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想做什么!” “王大人这般刚正严明之人,实在难得,本王向来好成人之美,不如,送你去陪蔚王,倒也不辜负你这番心意了。” 说着话,他一抬手。 王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翊王殿下饶命!” “翊王殿下饶命!” 王直身后官员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浑身哆嗦着,再也不敢多嘴了。 谢安漾低头瞧着众人,忍不住翻个白眼,脖子昂得再高没有骨气撑着,有个屁用! “主子,人抓到了!” 这时,飞绝和隐蝠回来,后面两个铁甲军压着一个黑衣人也带了过来。 战云霆转身,视线落黑衣人身上,淡淡吐出两个字。 “抬头。” 黑衣人没动,旁边铁甲军直接挑着他下巴往上一撬,那人的脑袋便被迫抬了起来。 嘲风! 谢安漾一惊,竟然是傅相身边的侍卫,嘲风! “你这种身份,竟然亲自对我们动手,傅相还真是不怕暴露啊!”她忍不住嘲讽一声。 看来,傅相出使西丘,谈成的不光是国事,连自己的势力都巩固了。 谋杀皇子,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行。 当然,以傅相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是肯定不会让罪行落实的。 这样想着,就听嘲风冷哼一声。 “我杀你们,本就是私仇,与傅相有何干系!” 说完,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顺便,还吐出一颗牙齿。 谢安漾闻言,眉梢一挑。 瞧,猜对了吧! “承认不承认没关系,左右你人已经在我们手里了,有用!” 谢安漾眨眨眼睛,笑得一脸无害。 嘲风一愣,抬头看着谢安漾,她唇角勾起的明明是笑,可不只怎么,竟看得他心里莫名紧张。 这女人诡异的很,让人不得不警惕。 “你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问,然而,谢安漾却没再搭理他,反而转向跪了一地的官员。 “王直大人,用你那明亮的眼睛看清楚,这个人,杀手,傅相的人。” 说着话,她伸手往嘲风身上一指,认真道:“蔚王殿下是被杀手追杀掉下悬崖的,我这么说没错吧?” 王直楞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觉得谢安漾说得对! 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突然间又意识到什么,问:“那蔚王殿下……” “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也到悬崖底下了,是摔成肉泥,还是缺胳膊少腿,那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谢安漾拖着下巴想了想,视线朝旁边扫过,接着说:“蔚王的人不还留着几个呢嘛,让他们自己去找吧,回京述职要紧,我们就不等了。” 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 “这怎么能行!” 王直眉头一拧,然而,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战云霆走了过来。 “不行的话,你们便全都跟着下去找,人多,说不定身体的零碎部位还能找全。” 第223章 傅相告他!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听得众人一哆嗦。 王直更是一瞬间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废话。 树林中。 四处躺满了尸体,有随行队伍的,也有杀手的。 谢安漾安排乌索众人给伤员包扎,转身看着旁边几个脸都被破坏了的杀手,忍不住咋舌。 又不是女人打架,怎么往脸上招呼呢? “这几个人,是被嘲风杀的。” 这时,耳边传来隐蝠的声音。 谢安漾一顿,视线再次落在几个杀手脸上,稍微想了想,也就想通了。 嘲风要背锅,毁灭证据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替这几个杀手冤得慌。 为人卖命,不想最后竟是被自己人杀了。 车队后面的囚笼之中,嘲风浑身绑上铁链,脸色铁青,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尽是不甘。 这次截杀,本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几乎不会有失手的可能。 之前傅相几次试探,结果都是战云霆的腿已经没有康复的可能,就连太医院的谢孟都摇头。 所以,才提前给晋王发了信将人调开,同时也正是因为如此,嘲风才亲自出手,可他们唯一漏算的是,战云霆竟然站起来了。 不过幸好,在这种情况下,傅相依旧想好了退路,即便他暴露,也不至于没有回旋的余地。 马车上。 谢安漾盯着战云霆的双腿,半晌,忍不住叹一口气。 “原本还想着再瞒一段时间,没想到遇上这么一次截杀,提前暴露了。”她有些不甘心。 傅相回朝,又赶上军队调整,如今正是各势力趁机拢权的空档,这个时候战云霆的双腿恢复,可不是最佳时机。 “无碍,傅相虽多番试探无果,但以他多疑的性格,定然还会有所提防,如今提前暴露,有些事情反而能放开手脚。” 说着话,战云霆抬起胳膊,大手落在她头顶,轻缓的揉了揉,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如今,一个健全的我,可还让漾漾满意?” 谢安漾一愣,还没想明白,便连连点头。 “满意,满意,很满意!”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想听什么说什么呗。 战云霆见她反应略显敷衍,正准备再问,却听这丫头别过脸小声嘟哝。 “这有什么不满意的,有危险给我当保护伞,抱怀里还能充电,关键长得还这么好看,我再不满意,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没人听见,却不知,战云霆耳力极强,一个字都没落下! 哦~ 原来,他在这丫头眼里,这么有用呢! 嗯,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 七日之后,皇城。 明正殿。 “好好好!” 皇上看着述职文书,接连说了三个“好”。 耀州灾情,连太后都惊动了,这次办得好,不光在御史笔下留了一道光彩痕迹,还在太后跟前做了好,一举两得。 “这次,一定要赏,重赏!” 说着话,皇上朝殿下扫过一眼,随即疑惑道:“蔚王乃本次钦差主办,为何不见他人?” 皇上刚问,就见王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 王直挥着宽大的袖子往地上一拜,声泪俱下,“臣等回皇城途中遭遇杀手,蔚王殿下被杀手逼下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什么!” 皇上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上,“怎么回事!” “是……” 王直一抖,下意识朝战云霆的方向看去,刚要犹豫,就见谢安漾一步跨到了跟前。 “请父皇饶命啊~” 说着话,她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这一声来的突然,吓得皇上一颤,得亏跟前有桌案,这才没摔。 “饶命,饶什么命?” 皇上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安漾紧忙道:“蔚王带领我们一行完成您交待的任务,可谓劳心劳苦,我们不敢居功,可您如何忍心派人在半路截杀我们?蔚王和我家翊王可都是您的骨肉血亲啊!” “胡说八道!” 皇上怒拍桌子,眼珠子一瞪,“朕何时派人截杀你们?” “不,不是父皇?” 谢安漾眨巴着“迷惑”的小眼神,一脸迷茫,“可,我们抓到的杀手招供,说是皇上您派他们……” “混账!什么杀手,脏水都敢往朕身上泼了!”皇上怒喝。 谢安漾“紧张”得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道开口:“听说那杀手叫嘲风,他受不住拷问才招供,说是皇……” “胡言乱语,嘲风是傅相贴身侍卫……” 话刚说一半,皇上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脸色猛地一沉。 “传傅相入宫!” 王直跪在旁边,听着谢安漾“声泪俱下”的先点了皇上的火,然后又将问题拽回正轨回到傅相身上,当时就惊呆了。 就谢安漾这舌灿莲花的本事,幸亏刚才他没说什么,否则一句话不对,也得让她绕死在里面。 好险,真是好险! 一炷香的功夫,傅相匆匆赶到。 “臣,参见皇上!” 傅相上殿前,朝皇上行一礼。 前朝的开国将军的身份,让傅相享有不跪拜的特权,即便是太上皇跟前,也只是弯个腰。 皇上垂眸朝傅相看一眼,心里闷着气,却又不能直接撒,当即有些憋闷。 “嘲风乃傅相身边贴身之人,近几日却不见他人,可是有特殊任务?” 傅相神情不变,淡然道:“特殊算不上,只是岳城的一些小事,算起来,已出去了将近十日,不知皇上找嘲风可有要事?” 嘲风当年随傅相征战沙场,本是身边副将,即便如今做了贴身侍卫,但在军中依旧留有官职,皇上找嘲风问话,对于傅相来说,并不奇怪。 皇上瞧着傅相这处变不惊的模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岳城?你可知道,七日前,他在樊城截杀蔚王翊王众人!刺杀皇子,谁给他的胆子!” 傅相猛然抬头,一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嘲风明明是自西城门出发,朝岳城方向而行,臣是亲眼所见!” “这年头,贴身侍卫都能擅自行动了!” 他刚说完,就听谢安漾忍不住一声嘲讽,说着话,她转向傅相,道:“听说丞相做事极为谨慎严苛,可这驭下……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几句话,听得傅相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丫头,有些麻烦。 他没接谢安漾的话茬,只转向皇上,道:“此次自西丘出使回来,臣便察觉到嘲风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想,他竟这般胆大妄为,竟敢对皇子出手,是臣疏……” 话还没说完,就听殿外传来一声怒吼。 “放你娘的屁!” 第224章 老狐狸 众人一惊,扭头便瞧见太上皇长袍带风地冲了进来,后面除了于玩,还跟着两个快哭出来的小太监。 他们是想拦的,可太上皇太横了,门口侍卫刚上前就被他一甩袖子卷飞起来,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坑,谁还敢废话? 众人震惊的功夫,太上皇已经到了大殿,他昂着头,径自走到傅相跟前。 “怎么就那么巧,晋王一离开队伍嘲风就动手了!” 太上皇睨着傅相,冷嘲出声,“嘲风是你养大的,连亲人都没有,你想说他是因为私事对翊王和漾漾动手?他哪里来的私事?你怎么不说他梦游呢!你个老帮菜坏得很!” 傅相嘴角歪了歪,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凌乱。 回来之前,他倒是听说太上皇醒来之后性情大变,没想到竟这般跳脱。 好歹也是个九五之尊,说话这么直接吗? 连娘都骂上了! 傅相正凌乱,就见太上皇又转向了皇上。 “怎么,你也觉得傅相说得对?” 太上皇眼睛一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警告的味道。 皇上咧咧嘴没说话,自觉地挪了挪腚将龙椅给太上皇让了出来。 眼瞧着皇上在太上皇跟前被压得死死的,傅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想,解释道:“嘲风与晋王一起长大,行刺之事避开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 “情理你奶奶腿儿!” 太上皇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生生给红木的桌子拍得一震。 “除了嘲风,杀手里面还有两个炽虎营的侍卫,怎么,炽虎营跟他走的也是人情?你这侍卫倒是处处留情!” 众人:“……” 处处留情这词是这么用的? 太上皇不理会众人,眼皮一翻,昂起头。 以为把杀手的脸划得认不出来就完事了? 但凡进炽虎营,都是要经过严苛的集训和考核,除了那张脸,手臂内侧还有特殊印记。 这印记是当年原主太上皇自己设计的,只有他和皇上知道,傅相并不知情。 杀人灭口,照样能指证! 忽略太上皇的用词不当,不得不说,他的质问一针见血。 炽虎营人数不多,但是皇上身边最强的皇羽侍卫就是从炽虎营选出来的,明面上只有太上皇和皇上有调动的权利。 而傅相在卸甲后,皇上并没有收回他调动炽虎营的权利。 这还不明显吗? 太上皇的咄咄逼人,让傅相皱紧了眉头,还不等说话,就见太上皇又转向了皇上。 “傅相说与他无关,难不成是你卸磨杀驴,半路给蔚王和翊王众人下的杀手?”太上皇眉梢一挑。 这话一出口,皇上当时就急眼了。 “虎毒不食子,朕怎么可能截杀他们!” “既然不是你,那你觉得还能是谁?” 太上皇打断皇上,嘴朝傅相的方向一撇。 皇上一顿,僵直着脖子转向傅相,脸色铁青。 他还能怎么觉得? 炽虎营都参与了,傅相还能摘得清楚? 更何况,嘲风本就是他身边最得力之人,要说这件事他没参与,鬼都不信。 “傅相,这件事,你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皇上冷喝,伸手往桌上一拍。 就算傅相是他舅舅,也不能对他儿子出手! 他可以支持晋王,但战家的天下,由不得他一个外姓人做主! 傅相闻言,单膝跪地。 “老臣失职,上个月,炽虎营调令牌被盗,如今想来,定是嘲风所为,臣监护不利,自愿受罚!” 说着话,朝太上皇和皇上郑重行一礼。 要不说是老狐狸呢! 刺杀皇子,这件事傅相摘不清楚,但嘲风是受他指使还是自己行事,差别可就大了。 这话一出,还不等皇上开口,太上皇先忍不住冷笑出声。 “呵,你丞相府不是戒备森严吗?什么时候这么漏风了?一句调令牌被偷了就想摆脱惩处?皇帝不是傻子!” 皇上:“???” 你要办他你就动手,怎么还伤及无辜呢? 傅相一张脸憋得青紫,眉头拧起,半晌,转向皇上。 “臣驭下失职,纵得嘲风闯下大货,自请龙虎杖三十,入无咎寺查办!” 无咎寺,说是寺院,实际上是原主太上皇专门为正朝堂风气所建立的,用来惩处犯错官员的囚牢。 和天牢相比,无咎寺这座牢是开放式的,寻常百姓都可进出。 官员入寺就相当于被扒光了示众,受罚时,如同游街,任由百姓扔菜叶子砸鸡蛋。 这对于一个平时高人一等的官员来说,入无咎寺便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惩罚,对于一些脸皮薄的,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而如今,傅相这般位高权重之人,竟自请入无咎寺! 皇上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哎哟,这可不行!” 他看看傅相,又转向太上皇,一脸为难,“父皇,西丘使臣马上就到了,傅丞相不在,会影响两国之间交涉,这就是大事了。” “哼!他倒是懂得以退为进!” 太上皇冷了一声,将杯盏往桌上一顿,问:“皇帝觉得,应该如何处罚?” 他又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皇上。 皇上一脸为难,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犹豫了半晌,才开口。 “无咎寺是入不得的,那便罚俸三年……” “罚俸?” 太上皇眼皮一掀,打断皇上,“苦主是翊王和我漾漾,还有蔚王那个生死不知的倒霉蛋,你罚俸的银子归的是国库,跟他们有关系吗?” 皇上一噎,试探问道:“那父皇以为……” “你是皇帝,你自己拿主意,问我做什么!”太上皇眼皮一掀。 皇上:“……” 问你你让我自己拿主意,说了你又不同意,还让不让人活了! 皇上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看看傅相,再次开口。 “傅相失职,致翊王和蔚王遇刺,勒令赔偿蔚王府银十万两,翊王府十五万两?” 一边说着,皇上朝太上皇的方向看了看,见太上皇没再打断他,赔钱这块算是定了。 接下来,还有一顿龙虎杖。 和一般的军棍不同,这龙虎杖上面还有倒刺,三十棍下来,整个后背都得跟剁了馅似的。 眼瞧着傅相一头白发,皇上又有点不忍心了。 “龙虎杖比军棍还要烈,傅相这个年纪,您看是不是……” “就他这体格,狗熊都打不过他,区区三十龙虎杖死不了!”太上皇一摆手,不商量。 皇上更为难了,他想了想,又道:“即便人死不了,可堂堂相国被打棍子,终究是失了体面的,如今西丘使臣就在路上……” “又是国家脸面!烦死了!” 太上皇暴躁的一拍桌子,问:“他们家还有什么好东西?” 第225章 不服憋着 傅相这是仗着西丘使臣来临之际,两国交涉缺他不可,所以才敢动手。 糟老头子坏得很! 倒也不是太上皇惯着傅相,而是如今东瑞的确需要和西丘签订这份合作条约,偏偏西丘这边是傅相全权负责。 以国家利益和个人得失来衡量,即便是太上皇,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就觉得……有点憋闷。 皇上偷眼瞧瞧太上皇,咧咧嘴想赔笑,却被一眼瞪了回来,一时间,有些尴尬,遂转向了谢安漾。 “你还想要什么?”皇上问。 谢安漾眉梢一挑,反问:“我要就给吗?” 皇上一顿,就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自己坑了。 他没回答,而是转向了傅相。 “既是我的人犯错,我自会尽力弥补,翊王妃尽管开口。”傅相沉声道。 “傅相果然有魄力!” 谢安漾朝傅相伸出一个大拇指,紧接着说道:“我要丞相府东城外的百亩良田和所有店铺!” 一句话,傅相的脸都垮了! 丞相府的产业大部分都在东城外,她要的百亩良田和所有店铺,几乎是丞相府进项的一半! 这是直接给丞相府分了个家啊! 她倒是敢开口! 傅相脸上的肌肉抖了好几抖,拳头都攥起来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太上皇不耐烦了,一扭头,问道:“怎么,不舍得?我也不舍得我漾漾受委屈,要不还是打棍子吧,听惨叫声比较痛快!” 众人嘴角抖了抖,太上皇什么时候有这癖好的? 真变态! 傅相脸色难看到极点,可面对太上皇死死盯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得不应。 “自然是舍得的!”傅相咬牙。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孤还不痛快呢!” 太上皇“哼”一声,将杯盏往桌上一顿,冷声道:“本该放权的人,竟然还能调动炽虎营,规矩都让你们吃了!” 说着话,他扭头朝皇上瞪一眼,瞪得皇上小腿肚子差点抽筋。 不等皇上解释,太上皇又就接着说:“既然如此,即日起,炽虎营便由翊王统管,傅相的调令牌丢就丢了,也不用找了,回头孤再重新做一套,有些东西,是该换新了!” 最后这一句,明明声音很轻,可灌入皇上和傅相耳朵里,却让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皇羽侍卫是皇上身边最贴身的护卫,也是最直接的权利中心,这么重要的部门交到战云霆手里,别说傅相不甘心,就连皇上也忐忑。 “儿臣不敢质疑父皇,只是,翊王双腿不便,恐怕……” 半晌,皇上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太上皇眼皮一掀。 “谁说翊王不便了?现在不是站起来了嘛!” “站起……” 皇上猛地抬头朝战云霆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站着的! 站!起!来!了!!! 他怎么可能站起来了! 皇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战云霆拔地而起的身高,一时间,眼中竟然莫名多了几分惊恐。 “你怎么会……” “许是被杀手逼急了,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在无意识之下竟然站了起来。” 战云霆上前,朝皇上行一礼,接着道:“说起来,从某种意义上,也多亏了傅相。” 说着话,他扭头看向傅相。 傅相顿时觉得一口气憋住,眼珠子上有红血丝漫上来。 “刺杀之事,我并不知情,翊王要谢就谢嘲风吧!”傅相没好气开口。 “说的是,为了感谢嘲风,本王倒是可以考虑留他一条性命。” 战云霆说得平淡,可听在傅相耳朵里,却又是一惊。 嘲风没死? 怎么可能没死!他身上明明藏了毒的! 这边傅相正紧张,就听皇上也复杂的盯着战云霆。 “谢孟都没有办法,你这双腿不应该……” “不应该?” 太上皇眼皮一翻,声音之中带着嘲讽,“怎么,你儿子能恢复,你不是很高兴啊?” “怎,怎么会!儿臣是高兴,高兴啊!” 皇上反应过来,勉强咧出一个笑脸,“老九能恢复,我自然是高兴的!” 太上皇不屑的撇了撇嘴,接着说道:“既然这么高兴,想来将炽虎营交给翊王也是遂心的,行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收回目光,端起杯盏喝茶。 皇上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而此刻,战云霆也不给他开口的余地,走上前来行一礼。 “儿臣领旨,谢父皇!” 皇上当即心脏一抽。 什么你就领旨了! 不是,我这皇帝什么都没说呢,这事儿就定了? 扭头再看傅相,傅相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可如今这境况,又不得不咬碎了牙齿自己吞。 权谋半生,这一步棋,真真是被自己坑了! 谢安漾站在旁边,瞧着傅相一脸快要爆炸的表情,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抬头,看向皇上。 “父皇,还有一件事……” “你怎么还有话要说!” 皇上没好气地握紧了手里的杯盏。 要不是太上皇在,这杯子就扔她身上了! 谢安漾忽略皇上的气急败坏,低眉顺眼道:“我只是想说,我在审问嘲风时,没控制住给他下了毒,这毒有点刁钻,得每日行针缓释毒素才能维持性命,所以,他目前得留在翊王府的地牢……” 说着话,她抬眼瞧了皇上一眼,就见皇上眉头皱起,紧忙接着说:“父皇不用担心,以我家翊王审问犯人的手段,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呢!” 她稍微歪了歪头,在皇帝看不见时,朝傅相眨了眨眼睛。 人既然到了我们手上,就别想要回去了。 有皇上偏袒和西丘国的支撑,她知道这次刺杀,即便有证据也动不了傅相的根基,但嘲风身上,却有傅相更多的秘密。 皇上闻言是嘲风的事,当即不耐烦的一摆手。 “既然是你们抓到的人,随你们处置吧!” “谢父皇!” 谢安漾和战云霆行礼。 傅相离开时,脸色是铁青的,一路出宫,他所到之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经过他身边的人都感觉不寒而栗。 谢安漾,区区一个乡野丫头,竟成了他大业的绊脚石! 这颗石头,必须要剔除掉! 第226章 还是我漾姐仗义 明正殿。 说完了傅相的事儿,便是耀州一行的封赏。 这一趟任务完成得漂亮,皇上在太后这边也有了交代,加之太上皇坐镇,难得翊王与晋王有了同等的封赏——加冠亲王珠一颗。 这对于晋王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样的封赏能给到战云霆,却是不容易。 到了谢安漾这里,皇上又犯愁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看太上皇又看看谢安漾,问:“翊王妃想要什么?” 左右不管他封赏什么,太上皇都不满意,不如直接问她要什么。 谢安漾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问:“可以随便提么?” 皇上脸色当时就垮了。 得,就不该问! “怎么,你还想要朕的龙椅不成!”皇上老脸一沉。 谢安漾嘴角一抖,刚刚扬起的眉毛眼看着就垂了下来。 不能随便提,那还问个球! “不不不,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谢安漾咧着嘴,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也没什么追求,就是喜欢钱,父皇若非得嘉奖我的话,不如就赏我银子吧!” 皇上脸上的肌肉颤了颤。 其实,也不是……非得嘉奖…… 他想这么说,可一扭头瞧见太上皇正朝他这边瞥,喉咙一哽,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翊王妃控制疫病有功,赏银十万两!” 说着话,他又朝太上皇的方向看一眼,见老头子没吱声,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数还行。 众人都赏了,还有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蔚王。 想到蔚王,皇上便忍不住一阵肉疼。 不管怎么说,他的金库还得靠蔚王充盈呢! 你说这丑儿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好不容易立了大功,在太后跟前能争得几分庇佑,就等大公主这边松口他便能从天牢放出来了,可如今…… 长得难看到底是影响了气运吗? …… 自明正殿出来,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想象中畅快。 虽说告了傅相一状,得了赔偿,又将炽虎营握在了手里,可这样的损失对于傅相来说还不足以触动他的根骨。 就觉得……不过瘾! 尤其是太上皇,回去一路上都在骂娘。 眼瞧着这老爷子气得天灵盖都快冒烟了,谢安漾决定做顿红烧肉安抚安抚这老头。 顾星瞳,十八,还有永安王甄予安几个人早就在太虚宫等着了,见到谢安漾和战云霆来,紧忙迎了上去。 “翊王兄,你这腿……哈哈哈!” 顾星瞳冲到跟前,看着战云霆真的站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跳。 “我就说你这腿废不了的!站起来了,哈哈,站起来了!” “三哥能站起来真是太好了。” 十八也在旁边激动地点头。 就连甄予安也兴奋道:“我娘说,有翊王哥哥在,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皇都就能稳定。” 大长公主身上到底流着正统皇室的血,她虽不涉政,但朝局在她眼中。 几个人在旁边兴奋地念念叨叨,说着话,顾星瞳又转向谢安漾。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好玩,我就该跟你们去!” 顾星瞳听飞绝说了一路上的奇遇,眼珠子都冒光了。 谢安漾瞥他一眼,问:“你有那个时间吗?” 顾星瞳一顿,邪火就被勾了上来。 “说起这个来我就生气,这丞相府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考虑到姐姐以后过日子,我定拿把铁锹给丞相府的墙院挖塌!” 他气得瞪大眼睛,双手攥起了拳头。 这些天准备姐姐的婚事,没少跟丞相府那边干仗,一天天鸡飞狗跳的。 顾锦色的事,谢安漾没办法掺和,她伸手,在顾星瞳肩膀上拍了拍。 “万一这亲不成了,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挖!到时候,连他祖坟都挖了!” “还是我漾姐仗义!” 顾星瞳说得兴奋,伸手就要往谢安漾肩膀上拍,然而,手还没落下,就感觉身后一道冷风往脖颈里钻。 他扭头,果然撞上战云霆那森冷的眸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拍漾漾,我这一掌就拍在你身上! 顾星瞳一哆嗦,紧忙缩回了手。 艾玛,不敢动,不敢动! 众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到太虚宫,瞧见门口等着的人时,不由得一愣。 晋王? 他来这里做什么? 莫不是知道太上皇憋着气,主动过来找揍? “是我让他来的。” 眼瞧着众人表情不善,谢安漾解释一句,又朝太上皇递了个眼色。 释缓毒素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后面破解咒术是太上皇的领域。 太上皇眼皮一掀,往晋王身上打量一翻,见他左胳膊挎着绷带,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孙子还挺会做戏!”他没好气的撇撇嘴。 孙子? 没,没做戏啊!是真的受伤了。 晋王楞有点冤枉,还不等辩解又听太上皇说。 “以为自己能成事呢,竟也让自己亲外孙挂了彩,他也下得去手,心够狠的。” 哦,这“孙子”说的不是他,而是外祖父。 晋王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绷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心中的外祖父,是为了国家拼死沙场有着丰功伟绩的英雄,也是为江山社稷奔走万里之外,舌战群雄的伟人。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又受人尊崇的人,怎么会派杀手截杀他们? 就连他都知道,边境不能没有战云霆,他杀了战云霆,边境怎么办? 晋王没说话,低着头跟众人往里走。 一炷香后。 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自太虚宫小花园里传开,漫过墙院,引得外面路过的宫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嗯,这味道,翊王妃又来了。 “这次的肉是羊羔肉,更鲜嫩,还带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快尝尝!” 说着话,于玩将切好的肉往桌上一放,话音还没落,众人的筷子就伸了过来。 “十八,你别挡我筷子!” “顾哥哥,你别抢我的!” “皇祖祖,顾哥哥欺负人~” “啪——” “哎哟!” 一时间,吵闹声,筷子打架声,痛呼声,自花园传开。 太虚宫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晋王还是头回跟太上皇吃饭,原本心中还忐忑,可一转眼见他跟顾星瞳几个为抢一块肉快打起来了,不由得一阵凌乱。 太虚宫吃饭,这么野性吗? 第227章 晋王,委屈 趁着众人打架的空档,晋王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 一口下去,香味在唇齿间流窜,这味道,竟是未曾尝过的香醇。 人间美味啊! 晋王惊讶的看向谢安漾,此刻,似乎能理解太上皇为了一口红烧肉差点揍死他的心情了! 一口红烧肉吃完,晋王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紧接着又伸筷子夹烤肉。 不料,刚夹到肉就被太上皇一筷子打了下去。 “哼!老东西,忒不是个玩意儿!” 一边说着,太上皇夹起晋王被打掉的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晋王抿了抿嘴,一脸无辜的看着太上皇,没敢说话。 “吃啊,看着我做什么!”太上皇眼皮一翻。 “哦,好!” 晋王连忙应声,伸筷子又夹一块,谁知,还没夹起来又被太上皇一筷子打在了手上。 晋王手一哆嗦,肉又掉了。 “这老王八蛋,官都当到丞相了还不满足,怎么着,他想自己做皇帝?” 说着,太上皇又夹起晋王被打掉的肉塞进嘴里,一边吃肉,一边骂傅相,还一边招呼晋王。 “没骂你,你吃你的!” 晋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苦的笑。 不吃了行不行? 就看着吧! “你发什么呆?吃啊!这孩子,傻了!” 太上皇一巴掌拍在晋王后脑勺上。 晋王猛地一晃,差点一脑袋扎进肉盆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起头看向谢安漾,一咧嘴,想哭。 刚才在宫门口,傅相听说他来太虚宫,当时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这会儿跟着吃个饭吧,又被太上皇横一筷子竖一筷子的打。 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挨揍的总是我! 谢安漾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嘴角跟着扯了扯,竟有点可怜晋王了。 “你先把我给你的药吃了,进去等着吧。” 谢安漾朝晋王摆摆手,然后又给于玩使了个眼色,让他给拿点肉。 自家老爷子这口气总得撒出来,现下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可不就拿晋王撒法子了嘛。 谁叫傅相百般谋划都是为了晋王的皇位呢。 晋王在屋里自己一盘肉,如今肉是有了,可就觉得,自己吃的味道寡淡了些。 听着外面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吱哇乱叫,他竟有些羡慕。 虽然平日里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可他们的爱是有负担的,不像谢安漾这帮人,在太上皇跟前笑得那么轻松。 一炷香后。 烧烤终于结束了。 吃饱喝足,太上皇剔着牙打着饱嗝进来。 “走,跟我去练功房。”太上皇道。 “是!” 晋王紧忙起身跟着去了练功房。 太上皇的练功房,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洁白的大理石砖上,照应出上面刻画的太极八卦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晋王环顾一周,看着四处张贴的符篆,不知怎么,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修炼的人,就很玄。 恍惚之间,听到太上皇吩咐他脱下上衣坐在阵法中间,他紧忙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过去。 阵已经准备好,太上皇双手在空中画了几个不认识的符,双手运气推向晋王,只见那些符号变成了金色环绕在晋王身边,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晋王只觉得有些飘忽,然后,越飘越远。 半个时辰后。 晋王醒来时,胳膊上的黑蔓已经不见了,而胸口处多了一个金色的符号。 “皇,皇祖父,我的毒解了?” 晋王又惊又喜,说着话从地上爬起来。 “咒术算是解了,但之前毒素扩散,已经进入血液,后面的事情,你还得找漾漾,咳咳……” 太上皇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晋王紧忙过去搀扶,这才感觉到太上皇的喘息有些急促。 想来,这咒术解除是很消耗人的,而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痛。 真是个好爷爷啊! 晋王瞧着太上皇,眼眶温润,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来了句。 “皇祖父,以后我定会好好孝敬您,就算您瘫痪在床起不来了,我也给你端屎端尿……”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啊”,晋王光着膀子就从练功房里飞了出来。 同时,练功房里传来太上皇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才瘫痪,你全家都瘫痪!” 院外,打麻将的众人齐齐扭头看向这边,嘴角抖了抖,然后又扭了回去。 “二条!” “胡了!” …… 谢安漾和战云霆回到翊王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陆云鹿和三宝就从大门口迎了出来。 “兄长,漾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陆云鹿跑到跟前,一把抓住谢安漾的手。 “王妃……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 三宝冲过来,一把抱住谢安漾的腿。 四喜跑得慢,等过来已经没他的位置了,他站在旁边看得有些羡慕。 他也想抱点什么,可是不敢…… “王爷,王妃,你们可回来了!”四喜委委屈屈开口。 谢安漾被两个沉重的挂件坠得咧嘴,正要说话,却见战云霆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到了一边。 “漾漾累了。” 说着话,战云霆伸手扣住谢安漾的肩膀往怀里一揽。 “兄长,你怎么能这样霸道!” 陆云鹿瞪着眼睛,不甘心的上来拉谢安漾的手,“你已经霸占了漾姐姐将近一个月,如今回来,你怎么能独占……” “漾漾是我的王妃,自然要独占,倒是你,听说,你把赵判监事给打了?”战云霆眼睛一眯。 陆云鹿顿时神经一紧,下意识拉住谢安漾的胳膊,小声嘟哝。 “谁叫他说我们翊王府家教粗野,说我就算了,还说兄长和漾姐姐,我不打他还留着酿酒啊!” 战云霆闻言眉梢一挑,还说漾漾了? “说来听听,他说我和漾漾什么了?” “就说你们是一对黑心夫妇,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豺狼配虎豹,简直是绝配,……” “赵判监事这是在夸我们啊!” 战云霆拦一句,看向陆云鹿,道:“这么听来,可就是你不懂事了。” 陆云鹿:“???” 他从哪里听出来是夸了? “他还说,之前那个道士打听漾姐姐的事,他还列举了诸多罪证,都够参漾姐姐一本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战云霆脸色一沉。 “听说赵判监事近日新装潢了府邸,飞绝,你去帮他检查检查墙院结实不结实。” “是!” 飞绝应声,转身刚准备走,又退了回来,“王爷,丞相府是不是也顺便检查一下?” 第228章 贴身侍卫种一地! 今日最不痛快的就数在明正殿了,到底是修炼了多年的老狐狸,即便抓住了把柄,依旧没能扒傅相一层皮。 不痛快! “去丞相府的话,算我一个。” 隐蝠也难得也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然而,却见战云霆一摆手。 “不用。” 说完,拉着谢安漾往回走。 丞相府那边,还用不着他动手。 飞绝和隐蝠站在原地,一脸不甘心,但王爷说了不用,那便不能动。 暖阁。 谢安漾看着三宝送来的账册,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她丢了灵魂般往榻上一坐。 别人的愿望都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她现在是看着这些账目手就抽筋。 这还是从三宝那边过滤过来的,据说只有三成的工作量。 战云霆瞧她,不由得勾起唇角。 “你先喝茶,我帮你看。” 说着话,将谢安漾拉至桌面,将泡好的茶推给她。 谢安漾也乐得安逸,捧着茶杯坐在旁边看着。 “漾漾。” 他开口,眼睛却没有离开账目。 “嗯?” 谢安漾抬头。 “我的腿既然已经好了,是不是该准备搬到揽芳院与你同住……” “噗……咳咳咳!” 谢安漾一口茶呛在嗓子里,猛地咳嗽起来。 不是,腿好了也不用住在一起吧! 这有点危险啊! 战云霆紧忙伸手给她顺气。 “你放心,你若不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不不不,我是怕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谢安漾一边喘气一边捂着胸口嘟哝,言语含糊,连战云霆都没听清楚。 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把持住,不能玩儿火,可架不住一看到他就脑袋发懵啊! “你说什么?”战云霆问。 “没,没什么!” 谢安漾连忙摆摆手,随即坐稳正了正神色,“我是觉得,我还不习惯身边多一个人……” 话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一个字,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什么叫不习惯身边多个人? 他们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现在说得这么矫情! 她正想着怎么圆回来,耳畔却传来战云霆的声音。 “是我心急了,无碍,你慢慢适应便好。” 说着话,他伸手在谢安漾头上揉了揉,和平常无异。 谢安漾扭头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翌日。 谢安漾一觉睡到自然醒。 还是自家床睡得舒坦,如今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睡得整个人都飘忽了。 “哎呀,王妃你终于醒了!” 三宝端着热水进来,他满眼精光,嘴角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这表情,有八卦啊! “一大早晨的就这么兴奋?”谢安漾接过手巾擦脸。 “那可不!” 三宝精神头来了,一边忙活也不耽误他八卦。 “先说赵判监事家,一夜之间被扒光了墙院,被众人围观围了个水泄不通,赵判监事都气晕过去了,不得不说,咱家王爷可真绝!” 一宅墙院,就相当于人的衣服,一夜之间,墙院就被刨了个精光,就跟光着被人围观一样。 赵判监事自命清高,如今裤衩子都被扒了,不气晕才怪。 “哦。” 谢安漾早就料到了,也没太多惊讶。 三宝见她反应平淡,又继续道:“还有丞相府,一夜之间,傅相的侍卫都被种在了院子里,满满一庭院,就连暗卫也没幸免!好家伙,那画面,想想都壮观!” 谢安漾喝茶的动作一滞,紧接着眼皮抖了抖。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她家老爷子干的啊! 这老头气性够大的啊! 他昨晚骂了晋王一顿竟然还没解气,大半夜不睡觉给人种菜去了! …… 正听着八卦,四喜急匆匆进了院。 “王妃,傅连城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谢安漾本能的一皱眉头。 他来做什么? 想着,谢安漾就准备让人赶出去,却听四喜又说:“是来送地契和房契的。” 啊!对了! 昨日在朝堂上,要了丞相府的百亩良田和一条街的商铺! “快,快请去大厅!”谢安漾瞬间换上了笑脸。 眼瞧着她这比翻书还快的脸色,四喜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王妃,你收敛点。 三宝在旁边了然的撇撇嘴,伸手在四喜肩膀上拍了拍。 兄弟,稳住,王妃浪起来能起飞。 一路到会客厅,谢安漾几乎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了。 此刻,傅连城正在喝茶。 许是因为他带着东西来的原因,四喜竟给他上了中等品质的茶,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在翊王府这算是贵宾级别的待遇了。 “哟,傅公子来的早啊!没想到丞相府执行力还挺高的。” 进门,谢安漾朝傅连城抱了抱拳,江湖气十足。 傅连城本来就不情愿,瞧着谢安漾这江湖手势更是恼火,没好气的哼一声。 “翊王妃这么高兴,可小心胃口大却消化不了,积了食难受的是自己。” “这就不劳烦傅大公子关心了,能不能消化的,先进了嘴再说,就算消化不了,我吃进来我高兴!” 说着话,她朝傅连城一伸手,“提醒你一句哦,我要的是百亩良田和所有商铺,少一亩少一间我也会跟皇上告状,到时你们损失才是更大。” 傅连城脸一沉,没好气的将一沓房契地契摔在桌上。 “区区几家商铺,我丞相府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厚厚一沓,足足有上百页。 谢安漾伸手拿过来,眼睛里闪烁着金钱的光芒,她大略看了一遍,转手给四喜。 “仔细核对好了,少一样都不行。” “是!” 四喜接过来,同时又拿出一张表单,一项一项的核对起来。 傅连城看着四喜手里的表单,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 这是早有准备啊,合着,她从一开始就盯着他家的店铺和良田呢! 谢安漾这女人,可真是心机! “王妃,一项都不少。”这时,四喜汇报道。 “收起来吧!” 谢安漾应声,转身视线落在傅连城身上,一摆手,“傅大公子,给我扔出去!” “谢安漾,你这是卸磨杀驴!” 傅连城一愣,眼瞧着两边侍卫过来,眼睛一瞪,血丝都漫上来了。 “杀的就是你这头蠢驴!” 谢安漾将杯盏往桌上一顿,声音清冷道:“回去给傅相传个话,嘲风就在翊王府地牢,随时欢迎他来劫狱。” 说完,一摆手。 走你~ 第229章 隐情 拉长的“啊——”自翊王府门口飘到了街上,紧接着“砰”的一声砸在了人群中。 这动静不小,引得周边百姓都过来看。 傅连城气得眼珠子通红,可动手又打不过,骂骂咧咧的走了,却不知,一时间,傅相截杀皇子的言论在城中流传起来。 而此刻丞相府。 一大早,院卫扛着铁锹在傅相院子里吭哧吭哧的挖。 一直挖到中午,傅相便收获了一批冻得瑟瑟发抖的贴身侍卫和一院子的大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院子里设陷阱呢! 傅相看着自己身边这些即便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号的“高手”,气得脸都绿了,然而,此刻除了攥着拳头咬牙,什么都做不了。 太上皇! 这个皇位已经既然已经让出来,你就不应该再活跃于各个势力之间,不管是朝堂还是天下,都不可能同时由两个人决策! 所以,你也该闭嘴了! …… 晌午过后,谢安漾便带着三宝和物资去了流民收容处。 天越来越冷,流民御寒的衣物也要准备了。 眼看着一车一车的银子变成一车一车的物资,谢安漾就觉得自己为了皇帝分忧解难到这个份儿上,自己都敢动得想哭了。 费钱费时又费精力,这得多伟大高尚才能做到她这样啊! 然而,抱怨刚起,眼瞧着住在草棚里的那些抱团取暖的流民,尤其是孩子,一个个冻得鼻尖通红,又觉得这一切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有人夜夜笙歌有人食不果腹,她虽不是菩萨却有救死扶伤的使命,能力之内,做就做了吧! “漾姑娘!” 刚下马车,乌索众人便迎了出来。 回到皇都,谢安漾先将鬼岛众人安置在了流民收容处。 一来,东瑞百姓入皇城是要有户籍证的,就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而鬼岛众人都是黑户,需要临时办理,二来,如今流民收容处医务人员不够,他们正好能来帮忙。 “这两日,辛苦兄弟们了。” 谢安漾下车,转手从三宝手里拿过他们的户籍证交给乌索,又道:“你们的户籍证已经办理好了,之后我会安排他们入医护学堂,你放心将他们留在我这里,如有需要随时调度。” 鬼岛众人虽然没有正规的医术理念,但他们对草药的认知和药方配置有本能的反应,而且,因为他们常年打劫时有受伤,一般的病痛处理很有经验。 像他们这种半路的大夫,在医护学堂稍加点播很快就能上手,最重要的是,如今城外灾民这么多,刚好也缓解了医者紧张的局面。 “漾姑娘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乌索抱拳,接过户籍证的同时又将一张清单递给谢安漾,道:“这是在王爷的建议下,将后山炙石台改成的草药库,只等漾姑娘发话,鬼岛的药材便可运送上岸。” 鬼岛就是个天然的药材库,除了黑岩塔收录的极品药材,鬼岛后山还有数不尽的珍贵品种。 鬼岛采药,安和堂卖药,整个一条链连接起来,不光供养了鬼岛众人,还解决了皇城这边流民的需求,两全其美。 “好,过几日我便派人和你们接洽。” 谢安漾将清单收好,安排鬼岛众人去了安和堂学堂。 眼看着石掌柜交上来的名单,谢安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安和堂学堂是谢安漾准们为了培养医护人员开设的学校,没有学费,还管吃住,但凡符合条件的便可入学。 这几乎都是没有门槛的了,然而,两个月以来,却很少有人来报名入学。 谢安漾这号人物大家不了解,可翊王这活阎王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这样好的条件难免让人怀疑,翊王妃开设的学堂,莫不是引人入局,以活人为猎吧? “王妃收留了那么多流民,如今还要为人诟病,真是气死人!” 三宝在旁边愤愤不平,说着话抬起头来,看向谢安漾,道:“王妃不如就跟流民透露身份,这样一来,王妃的名声自然就来了。” “没必要。” 谢安漾摆摆手,端起杯盏浅抿一口,道:“我要的是真正想学医的人,而不是为了在我这里混口饭吃,造个好名声的声势没什么意思。” 一边说着话,她把玩着手指上那枚羊脂白玉的戒指,眼底倏然闪过一道精光。 “挺长时间没见丘神医了,还挺想他的。” 说着话,起身往外走。 三宝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跟着浮现出得意的笑。 丘神医,你来活儿了! 从安和堂出来,谢安漾抬头,瞧见靠在马车旁边那一袭青衣的道士,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哟,小师妹,你终于出来了。”陆倦面带笑意走上前来。 “呵,陆倦真人可真闲,怎么有空来找我?”谢安漾抬脚往前走。 陆倦抿笑,手中佛尘一扫,道:“自然是有消息给你。” “我说过的,有什么消息直接找我家王爷便是,不用特意跟我说,这方面,我不擅长。” 说着话,她眼皮一掀,甩给陆倦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笑。 三宝在旁边跟着点点头,对对对,有事儿你找王爷去,别缠着我家王妃! 陆倦目光朝三宝这边瞟一眼,又转向谢安漾,神情稍稍正了正。 “我带给小师妹的消息,是有关师父的。” 师父? 谢安漾一顿。 哦,想起来了,是老爷子给她设定的师父,那个叫苏什迁的道士。 看她表情变化,陆倦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我查到了师父的行踪。” “我这个徒弟就是个挂名的,跟苏真人没什么感情,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谢安漾摆摆手。 她连苏什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管他在哪儿呢! 陆倦眼睛一眯,幽幽道:“如果我说,我还查到他曾经给太上皇炼制的丹药中有慢性毒呢?” 谢安漾当即眉间一滞,看向陆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寒意。 的确,他们刚来时的那两个月,爷爷的身体很不好,血液化验也显示铅汞中毒的迹象。 当时判定是因为丹药服用过多导致,并没有往人为下毒的方面考虑,后来做了两次手术后,加上爷爷自身修行,体内的余毒已经排除干净了,便也没多想。 如今听陆倦提及慢性毒,联系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或许,原主太上皇的死另有原因。 可是,这苏什迁当时在皇宫风光一时,原主太上皇对他诸多恩宠,傍着太上皇,他荣华不尽,而太上皇死了,他便是罪人,他傻疯了要给太上皇下毒? 谢安漾想不明白,就听陆倦一声轻笑。 “万一,有人给他开出的条件更诱人呢?” 第230章 拆了他的丞相府 动静闹大,傅相终于坐不住了,谁知一出来就见自家大门没了,当即脸皮一抖。 “顾夫人,你这是何意?” 傅相压着心底怒火,咬牙道。 “何意?这不是很清楚吗?我们履行当年承诺,应了这门婚事,是你傅家欺人太甚,竟敢妄想将我顾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踩在脚下!去你娘的婚约,我们不嫁了!” 说着话,顾夫人长枪一扬,喝到:“将你们少将军原封抬回去!” “是!” 战狼军众将士巴不得顾锦色别入这个坑,一听顾老夫人都发话了,动作那叫一个利索,直接调转方向,扛着花轿就往回跑。 傅相连拦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花轿在街角处一拐弯就没了踪影,一张脸比猪肝色还难看。 “顾夫人,这件事……” “老贼少废话,今日,我定要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顾夫人怒喝一声,提着长枪就冲了过来。 傅相面色一凛,来不及多想,只能拔剑应战,一时间,丞相府门口打起来了! 围观百姓眼看着两个人从地上打到半空,都惊呆了。 听说,自顾老将军死后,顾夫人便在家中礼佛,深居简出,除了去寺庙上香,就连皇室盛宴都很少出现。 如今竟为了顾锦色重新提枪,打上了傅家的门,这难道不是亲生的? 这边花轿刚回顾家,顾锦色便直接去了宗祠。 她在顾老将军牌位面前一跪,道:“爹,你的信用,女儿守住了,今日之后,我顾家与傅家再无牵扯!” 忍了这些年,我也当放手做要做的事! 最后一句话,她是说给自己的,说完,起身往外走。 回到自己房间,她将凤冠霞帔脱下,整整齐齐叠好,嫁衣是娘亲手做的,不能染了污尘。 等她将嫁衣往柜子里一锁,提上长枪便出了门。 丞相府外。 顾老夫人和傅相已经打进了宫,如今只剩傅连城在门口撑着。 眼见顾锦色骑马从大道上冲了过来,他下意识要往回跑,不想一扭头,就听“嗡”的一声,空气打着旋在耳边响过,紧接着“砰”的一声,长枪便擦过他的脸插在了墙上。 “顾锦色,你竟敢对我动手!你就不怕军法吗!” 傅连城吓得脸色苍白,之前的气势被顾锦色这一枪吓得丝毫不剩。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从她的眼中,傅连城看到了杀意,那一瞬间,他的气焰便被碾压熄火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后退,而此刻,顾锦色一个纵身腾起便落在了他跟前。 “今日铠甲不着身,军法于我无约束,傅连城,你受死吧!” 一声冷喝,顾锦色抬手一把将长枪从墙上拽了下来,反手调转方向,带着呼啸的风声便朝傅连城身上抡了过去。 傅连城刚想跑,谁知刚一转身,长枪已经到了后背,伴随着一声惨叫,人就被抽飞了起来。 “大公子!” 丞相府护院惊呼,上前阻拦。 此刻,门外百号战狼军“嚯”的一下围了过来,那气势,还没开打,先将丞相府护院的魂吓掉了一半。 “你们,你们怎么围丞相府,这是要造反!” 丞相府管家吓得舌头打结,却又不得不在门口强撑。 顾锦色居高临下的睨着管家,冷冷一笑。 “谁说战狼军要动手了?动手的只有我一个!” 话音落,眸中寒光再起,只见顾锦色一个飞身越过丞相府护院,长枪带着煞气朝傅连城打了过去。 一时间,丞相府大门口传来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管家调集了丞相府所有护院和侍卫,然而,眼瞧着战狼军将丞相府围了个严严实实,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两边兵力对向而峙,敌不动我不动,院内,顾锦色一杆长枪快追着傅连城揍,都快把人打成火腿肠了。 随后傅连城跑不动了摔在地上,顾锦色正好一抬脚踹他脸上,继续抽。 丞相府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平日里风光无限的丞相府大公子,如今像条狗一样被顾锦色踩着打,血流满地,明明那么血腥,却让人没有任何惧怕,甚至还觉得过瘾。 就……解恨! 这边战狼军看着顾锦色正打得痛快,也忍不住手痒痒,要不是少将军吩咐不准动手,他们定拆了这丞相府! 殊不知,拆丞相府这个想法可不止他们有。 此刻,顾星瞳和谢安漾一人扛着一把铁锹就到了丞相府的后院。 两人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开干,吭哧吭哧的,那架势,要将墙院的地基都给它挖出来! 偏偏管家都将相府的兵力调到了前院看热闹,愣是没人注意自家后院被人给掏了! 一边拆着墙,顾星瞳还不断地念叨。 “我娘说了,做人要留一丝余地,起码在门面上过得去。” 谢安漾闻言嘴角一抖,心说,你娘上来就给人大门打了个稀巴烂,还门面呢! 等两人挖完,谢安漾回头一看,好家伙,顾星瞳这货还真就给人留了个空门框子。 嗯,门面,是留了。 要说这两人干活也真是利索,前院打架的功夫,他们已经将后院的墙拆没了。 “轰隆——” 墙院倒塌的巨大声音,终于引来相府的注意。 等人来时,后院已经被扒光了。 这画面……联想一下,从正面看,一个锦衣盛装的人,一转身,裤衩子都没了的画面! 是不是很刺激? “你们,你们怎么敢……” 相府管事冲过来,眼前场景让他双腿不由得一软。 完了,相爷回来怕是要气死啊! 这可这怎么交代! “哟~带人来了,怎么着,要动手?” 顾星瞳眼皮一挑,身后跟随而来的战狼军便拥了过来。 战狼军只撑场面不动手,但依旧吓得管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顾小爷,您行行好,饶了我们吧!”管事浑身抖如筛糠。 顾星瞳睨着管事,不屑的冷嘲一声。 “哼,傅相卸甲之后,身上已然没了丝毫军人骨气,连带着下人也都是些软脚虾!滚,别妨碍小爷干活!” 说完,转身一抬手,铁锹便直接砍在了写着“护国相府”的牌匾上。 护国? 护他奶奶个孙子! 第231章 一刀两断 眼瞧着招牌都被砸碎了,相府众人却谁都不敢动。 傅相被顾老夫人拽进了宫,前院大公子被顾锦色揍得皮开肉绽,就连管家上前阻拦也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时间,偌大个丞相府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丞相夫人还等着新人参拜呢,结果听说傅连城在前院被揍,惊呼一声紧忙出来。 到了前院,一眼瞧见傅连城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一张脸比猪头还肿,浑身是血,要不是瞧见他太阳穴处的痣,都认不出这是她儿子。 “造孽啊——” 丞相夫人一声哭喊,也不知是心疼的还是吓的,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一时间,喊过来扶的,掐人中的,喊大夫的,众人乱作一团。 皇宫,乾坤殿。 傅相是被顾老夫人拽着衣领子进的内殿。 一路上,通报的太监都不敢抬头,生怕因为瞧见傅相这般窘态后会被灭口。 皇上听说两家打起来,也着实吓了一跳。 虽说自顾老将军离世之后,顾家和傅家的关系就逐渐淡了,可面上也是和和气气,如今眼看着傅连城和顾锦色成婚,两家人就要变成一家人,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要命的是,动手的还是顾老夫人和傅相! 俩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本应该沉稳持重的年龄,竟然当街打起来了! “哎呀,你松开我!” 到了殿上,傅相咬着牙才挣脱顾夫人的钳制,此刻,一张脸上积满了黑云。 皇上也是第一次见傅相被人拎着衣领子,这画面……惊得他当即嘴角忍不住一抖。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问。 “还请皇上为我将军府做主!” 顾夫人上前,长袍一撩,跪在了地上,“当年傅相一声提议,定下了锦色和傅家大公子的婚事,我将军府信守当年承诺送女儿出嫁,可他傅家竟让我儿花轿入侧门,简直是欺人太甚!” 明面上这样说,但顾老夫人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他们欺人太甚,所以,我忍无可忍打了傅相这一品大员,按律,殴打官员犯法,我认,但该怎么论断,皇上你自行拿捏! 顾老将军为国殉职,按资历,按军功都在朝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而顾老夫人本就是庐阳郡主,论起来,身份甚至比傅相还要高。 两边都不是好惹的! 皇上自然听得懂顾老夫人的意思,当即看向傅相,纠结地皱紧了眉头。 傅相也没想到傅连城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浑,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眼看着连补救的余地都没了。 他拧了拧眉头,道:“顾少将军本就是庶女出身,身份地位与我城儿并不相配,当初我与顾将军定亲,也并未明确是正妻,自然……” “呸!” 不等傅相的话说完,顾老夫人便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就算她是庶女出身,那也是我顾家的大小姐,是顾家家主,锦色自幼便随着将军上战场,即便没有将军府,她凭自身战功也升到了三品司律校尉,而你傅家大公子那五品典仪还是凭借你的功勋求来的官职,说起来,是他配不上我女儿!” 几句话说得傅相脸上变颜变色,却又无法反驳。 论自身,傅连城的确比不上,不,是连比的余地都没有。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还能不等他想好说什么,却见顾老夫人转向了皇上。 “还请皇上做主,这门亲事,是他傅家失信,于公于私,我顾家对得起任何人,从此,顾家和丞相府一刀两断!” 说完,认真的朝皇上行了一个大礼。 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那便是宣告给了所有人,这一架,不光保全了顾将军守信的名声,还树立了顾锦色在军中的威望,值了。 皇上哪里能安心受礼?紧忙抬手让顾老夫人起身。 傅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件事,傅家无可辩驳。 “皇上……” 这时,朱玉在旁侧小声开腔。 皇上扭头,听得朱玉的禀报,一张脸又垮了。 “宣。” “是!” 朱玉应声,朝门口一摆手,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唱喊。 “宣,相国夫人,林氏进殿——” 长长的余音在人耳畔震颤须臾,就见丞相夫人撩着衣袍快步进了乾坤殿。 不光丞相夫人,后面还有身上沾了血的顾锦色和一身泥土的顾星瞳和谢安漾。 额……谢安漾就是个凑数的,其实她也可以不用来,但架不住想看热闹啊! “皇上,请皇上为我儿做主啊!” 进殿,丞相夫人一张口便带着哭腔,一边说着,跪在了地上。 这一句话,给傅相和顾夫人都喊愣了。 她这是哪一出? “相国夫人,你且说来。”皇上扯了扯嘴角,开口。 “顾锦色,顾锦色身为军中领将,竟提枪强行闯入我丞相府,如今我儿都快被她打死了!” 丞相夫人哭得泣不成声,好半晌缓过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顾星瞳,他竟带人强拆我丞相府的墙院,这般恶劣行径,是不将律法皇权放在眼里!还请皇上为我丞相府做主啊!” “哼!你丞相府羞辱我姐姐在先,我没将你后院整个都拆光算好的了!”顾星瞳忍不住冷哼一声。 顾夫人扭头瞧了自家儿子一眼,唯独这一次,没呵斥他的胡闹。 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并不算胡闹。 傅相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 顾老夫人打上门去拆了他家大门还不算,顾锦色又打了连城?顾星瞳还去拆家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傅相气得直哆嗦。 “如何不能!你当我将军府是好欺负的?你丞相府敢让我女儿进侧门,就别怪我顾家不顾情面!”顾老夫人冷嘲一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顾家和傅家,皇上看着进殿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头都有两个大了。 你们要打要闹,自己解决去呗,跑宫里来做什么? 皇上正发愁,余光瞧见旁边的谢安眼,眸光一沉。 怎么又有她? “翊王妃,你来做什么?” 谢安漾正看得起劲,冷不丁被皇上点名,忍不住嘴角一颤。 “我也不知道啊,丞相夫人非得拉着我来!” 她一抬手朝皇上举了举手里的银票,扯着嘴角笑得一脸无害,道:“我就是一拿钱干活的,不参与内部斗争,呵呵……” 第232章 你就是个搅屎棍 皇上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拿钱干活? 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既然你没参与,那便先行退下吧!”皇上一摆手。 “皇上!” 丞相夫人不干了,上前一步拽住谢安漾的胳膊,红肿着眼睛,咬牙切齿。 “她是没动手,可她……她在旁边指挥着顾星瞳在城儿身上扎针,针针避开要害又让我城儿痛不欲生,她是帮凶啊!” 城儿可是相府的嫡长孙,他们怎么敢! 丞相夫人身着一品诰命服,是以自身的荣誉和顾夫人相拼,为了丞相府,她这张老脸也豁出去了。 众人闻言,脸上的肉皮都跟着猛颤一下。 头回觉得懂医术的人……真可怕! “翊王妃,你可认?”皇上眉梢一沉。 “认是认,可这也不能怪我啊!” 谢安漾双手在面前揉搓着,低眉顺眼道:“不管怎么说,锦色也是我朋友,我没动手已经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当然不可能拦着啊!既然不拦着,那就只能指挥了……” “你——” 傅相眼珠子一瞪,怒喝:“这便是帮凶,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谢安漾扭头朝傅相甩了个不屑的眼神,转过脸又继续跟皇上说。 “顾星瞳年轻气盛,我怕他下手没轻重,这才指挥他避开要害,这玩意弄出人命事情就闹得更大了,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众人听着她这番言论,嘴角直哆嗦。 脸皮厚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要说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谢安漾可真是张嘴就来。 皇上脑子转了一圈,扯着嘴角道:“这么说,人家还得谢谢你?” 谢安漾一顿,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搓搓手,道:“也不用这么客气……” “你还敢狡辩!” 皇上一拍桌子,指着谢安漾,“你,你就是个搅屎棍!” 谢安漾被他拍得肩膀一抖,扭头朝众人看了看,一脸为难。 “皇上您可别这么说,我要是搅屎棍,那大家……” 一句话,众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混账!” 皇上气得手指都哆嗦了,瞪着谢安漾,怒喝道:“来人——”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翊王妃是我强行拽过来的,跟她没关系!” 这时,顾星瞳昂着脖子走了出来,“傅连城这顿打挨得不冤枉,我们揍了就是揍了,拆了丞相府,我赔便是!” “朝廷命官府邸,你说拆就拆了,你以为赔钱就你能了结!你这是视律法为无物!” 傅相瞪着通红的眼珠子,说着话,转向皇上,“还请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音。 “大长公主到——” 大长公主? 众人表情顿时一僵,尤其是皇上,头顶的乌云还没散,听到“大长公主”这四个字,就觉得天都黑了。 “请大长公主进殿。”皇上有气无力的开口。 片刻,大长公主到了殿上,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忍不住冷哼一声。 “很热闹嘛!”大长公主开口。 “一些家务事,让皇长姐见笑了。” 皇上扯了扯嘴角,问:“不知皇长姐今日来,所谓何事?” “就是你们现在讨论的事。” 大长公主回答,目光朝顾锦色看一眼,接着说道:“今日丞相府和将军府大喜的日子,原本我还想讨杯喜酒,谁曾想,这婚都结到乾坤殿来了!” 皇上嘴角抽了抽,心说,他也没想到。 不等皇上开口,大长公主又道:“我东瑞是从战马上打下的江山,这一点,傅相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边境平定,日子倒是安稳了,可这人心……” 说着话,她转向皇上,沉声道:“皇上可莫要寒了忠良心啊!” 这句话从大长公主嘴里说出来,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了皇上心口上。 当初皇城内乱,顾家老将军和大长公主的丈夫甄将军同为平定内乱战死,而同样是战将的傅相卸甲从政。 活着的人八面风光,而死了的……就只是死了? 皇上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就算有那个私心偏袒丞相府,也得考虑考虑太上皇这边,更何况,顾家还有三万战狼军精锐部队握在手里。 好好的成亲不行吗,非得弄些个幺蛾子,如今看来,傅连城这顿打都是轻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们两家可还有和解的余地?”皇上打起了太极。 “自然没有!” 顾老夫人率先开了口,她冷冷的朝傅相看一眼,道:“傅家违背当年约定在先,这门婚事,我顾家便不再认,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人打了我们认,拆了府邸我们也认,但求皇上给我们孤儿寡母一个公正!” “孤儿寡母”四个字都出来了,一下子让傅相没了辩解的余地。 他眉心拧紧,半晌,吐出一句话。 “一切,随顾家所愿吧!” 筹谋了这么多年,眼看战狼军就要到手,就因为那孽障无足轻重的自尊心,一切都毁于一旦! 最后,皇上只能下旨,傅家公开赔礼道歉,两家婚约取消,至于拆了的丞相府,顾家如数赔偿。 说起来,两家的婚约并非皇上指婚,而顾老夫人要这一道圣旨,是昭告天下,顾家并非失信于人,更维持住了顾锦色在军中的威望。 众人从皇宫出来,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傅相,一张脸阴沉可怖,可满肚子的怒火却又无从发泄。 大长公主随着众人离开,临走前,拍了拍顾锦色的肩膀。 “这样,也好。” 说完,视线在谢安漾脸上扫过。 此刻,谢安漾低着头站在众人身后,似乎是有意降低存在感,但一个人自身有光芒,依旧会让人一眼看见。 …… 傅相刚回去便怒气冲冲的去了傅连城的院子,然而,进门瞧见全身被纱布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傅连城,满腔的怒意瞬间变成了揪心。 “大公子情况如何?”傅相冷着脸问。 “刘太医说,断了四根肋骨,大腿,脚踝,上臂,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就连手指也断了三根……” “我的城儿啊——” 还不等随从说完,丞相夫人便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一边哭喊着扑到床边,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 傅相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本想着回来教训这个孽障,却没想到人都快被打碎了,这还教训什么?能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 “父亲,您可要为城儿做主啊!” 这时,傅连城的娘过来,扑通跪在了傅相跟前。 傅相双手攥紧了拳头。 做主?是要做主,既然皇上那边不能让傅家出这口气,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抬手,将桌上花瓶拂下。 “啪”的一声,花瓶碎在地上,火花一般碎星子散落一地。 “外,祖父……” 这时,晋王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第233章 墙头说书 傅相一顿,转身,瞧见晋王的一瞬间,表情恢复平常。 “去书房等我。”傅相道。 晋王的视线扫一眼地上碎裂的花瓶,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傅相到了书房,此刻,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恢复了平常的神采。 见他来,晋王紧忙起身,道一声,“外祖父。” 傅相“嗯”了一声,径自走过去,视线在晋王身上打量,片刻,幽幽开口。 “听说这段时间,你跟翊王府走得很近?” “也不是很近,就是最近有些事情需要经常接触……” 晋王抬头瞄了傅相一眼,见他面色不善,紧忙道:“耀州一行,不是您让我去的吗!” “那你母妃的事,可有进展?” 傅相将杯盏往桌上一放,杯底轻磕桌面,发出一声幽沉的声响。 晋王似是心虚般低下了头,犹豫片刻,道:“三……战云霆和谢安漾这两人记仇的很,一时,还没什么进展……”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傅相脸色一沉。 “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绊脚石,必须除掉,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你可曾记得你母妃还在受幽禁之苦?” 他猛地一拍桌子。 晋王当即一哆嗦。 “我……” “杀了翊王。”傅相冷冷开口。 晋王一愣,猛地抬起头,惊呼出声,“他可是我三哥!” “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亲情!” 傅相冷冷打断晋王,“如今翊王双腿已然恢复,又加之太上皇的扶持,王储之争便瞬间占去了优势,你母妃到底是对他动过杀念的,你以为,他掌握大统后会放过你母妃?届时,他首先要杀的就是你这个弟弟!” “三哥不会那样!” 晋王惊慌摇头,是在辩解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即便是王储之争,也不一定要他死……” “哼,天真!” 傅相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道:“你母妃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你若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母妃,自古王储之争,胜者为王败者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傅相将杯盏往桌上一顿,拂袖而去。 晋王看着茶水还在晃悠的杯盏,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生于帝王家,一定要这样吗? 翌日。 天还没亮,顾星瞳便带着十几辆马车和工匠到了丞相府。 管家出来一看是顾星瞳,扭头就往回跑,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拽了回来。 “顾,顾小爷,您昨日不是拆完了嘛,怎么又来?” 管家一张口,掉了的门牙都漏风。 “自然是给你们补墙的,没看见这么多修葺用材嘛,小爷我亲自给你们补墙,感动不感动?”顾星瞳眼睛一眯。 管家抖了抖,不敢动,不敢动…… “这事儿,我得回禀丞相,您要不先放开小的?”管家求道。 “行吧,赶紧回来!” 顾星瞳一推,将管家扔了进去。 管家哪里敢停留,爱撒腿就跑。 一会儿功夫,傅相黑着一张脸就出来了。 “你还来做什么!”傅相没好气道。 “说好的,赔墙!”顾星瞳一昂头,应道。 面对傅相的低气压,他丝毫没有躲闪,说着话,转手朝马车的方向指了指。 “这是市面上最好的墙砖,那些修葺用料也是最好的……” “赔银子就行!” 傅相不耐烦地打断顾星瞳的话。 顾家这纨绔,使半天劲儿也憋不出个好屁来! 顾星瞳眉梢一挑,道:“光银子可不行!我顾家做事向来有诚意,除了墙砖用料,我还准备亲自动手给你修补院墙呢。” 说着,朝工匠挥了挥手。 “来吧,干活!” 一声令下,工匠们二话不说,带上工具就开始干活。 傅相瞪着顾星瞳,见他还真撸起袖子跟着干活,怔愣瞬间,拂袖而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谢安漾就带着三宝从小路过来。 两人一边一个,门神似的在丞相府后门一站,从腰间摘下铜锣。 “锵锵锵!大家走一走听一听啊,顾小爷专场开始了!” 丞相府的后门帘子被掀,本就引得百姓好奇,如今听到动静更是围了过来。 瞧着人来得不少了,顾星瞳一撩衣袍便蹿上了墙头。 书场开始了! 只见他一手拿着墙砖,面向众人开了嗓,说的都是丞相府的糟心事儿,还有傅连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要说外面传言,众人肯定是不信的,可顾小爷也是世家子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那肯定是真的啊! 一时间,墙院外围了一圈的人。 别说,顾星瞳还挺多才多艺,不光说,还从兜里掏出了快板,一边说一边打。 这比说书的都热闹啊! 眼看着日落西山,到了傍晚,顾星瞳这墙头没砌多高,丞相府后院听书的倒坐了一地。 丞相府人也听到动静过来看,可还没说话就被顾星瞳一个冷眼吓得往回缩。 大公子都被揍成那个熊样子了,他们可不敢找死,劝阻都没敢开口,又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顾星瞳将快板一收,朝众人挥挥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各位,赶明儿清早~” 说完,从墙头上蹦了下来。 三日之后。 傅相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似乎还背着他窃窃私语,这日出门更是听到门口百姓还发出了笑声。 他一时疑惑,调转方向回来,刚到后院就见顾星瞳站在砌了一半的墙头上,表演得绘声绘色,而后院空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嘿,等他从臭水沟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湖青色的眀缎,都成了屎黄色的!没错,就是这种……” 说到高兴处,他一转身,冷不丁撞上傅相那冒着火的眼珠子。 “哟,傅相回来了,呵呵……”顾星瞳朝他咧嘴一笑。 傅相眼皮抖了抖,瞬间,怒气直冲天灵盖。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本相将你送进刑律司!” 顾星瞳收敛笑意,从墙头跳了下来。 “傅相可别吓唬我,造谣是触及律法的,可我说的是事实,您若要较真的话,苦主我都能给你找到。” 他朝傅相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们再去皇上跟前分辨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