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妄想》 第1章 少个老婆,多个妹妹 第1章 少个老婆,多个妹妹 “离婚原因?” “出轨。”男女异口同声。 “谁出轨?” “我。”两人又是统一口径,只不过男人补了句:“我两个,同时。” 工作人员抬头,男人金边镜框后的瑞凤眼,含情脉脉,仿佛在鼓励她,就是她想的那种,自信点。 面不改色,工作人员很难不在心里骂上一句:斯文,败类。 男人身边的女人戴着墨镜,看不见神情,但唇线紧抿,气压低冷。 工作人员垂目看着手上的两张资料,姓名一栏:蒋承霖,付阮。 这是两个时常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名字,或财经,或八卦,如今却同时出现在离婚申请书上。 “想好了?”工作人员例行公事。 “你扔垃圾还用想?”女声咄咄逼人。 工作人员面露尴尬,蒋承霖却事不关己,“您看见了,她脾气又大,态度又差,关键嫉妒心还强。” 工作人员秉持着劝和不劝分的宗旨:“嫉妒是因为心里有你。” 蒋承霖笑容讽刺:“她嫉妒我有两个。” 工作人员的表情,前一秒还觉得工作能进展,下一秒立马认清现实,毁灭吧,有些人注定不配拥有婚姻。 眼睛再没抬起,工作人员声音机械:“有孩子吗?” 二人:“没有。” “有需要分配的财产吗?” 二人:“没有。” “双方都是出于自愿离婚?” “是。”付阮和蒋承霖同时作答,区别在于,付阮已面露不耐,蒋承霖依旧不痛不痒。 工作人员递过两张纸:“填一下申请书。” 付阮当即沉脸:“有完没完,当事人都同意的东西,需要跟陌生人申请多少次?” 她明显火大,工作人员看着付阮比蒋承霖还短的露耳短发,穿着白衬衫,戴着黑墨镜,哪怕露在外面的脸型和唇形再美,也抵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慌了一瞬,工作人员马上解释:“之前写的是离婚申请,这次是《离婚登记声明》。”生怕没说清楚,紧跟着又补了句:“就是个离婚流程,填完这个今天就能离。” 付阮等的就是这句话,面无表情,接过薄薄地一张纸,工作人员如坐针毡,起身道:“你们先填,我去给你们准备其他资料。” 蒋承霖和付阮并排而坐,皆是背脊挺拔,皆是白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特意为拍结婚照准备的。 周围安静,只有两人落笔的细微声响,某一瞬,蒋承霖侧头叫道:“老婆。” 他声音温柔,付阮却眼皮都没挑一下,脑子都是蒋承霖携双胞胎姐妹花同进他们结婚酒店的花边新闻,其实也不算新闻,毕竟她就在现场。 蒋承霖余光瞥见她毫不犹豫地在申请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回想起在酒店大堂撞见付阮身边跟着外国男模的绝妙情景。 唇角无声勾起,蒋承霖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说完,他也干脆利落地在自己那份申请书上,写下‘蒋承霖’三个字。 但凡有个‘第三者’在场,肯定要脑补蒋承霖对付阮还余情未了,可付阮心知肚明,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这唱什么聊斋啊。 唱得越好,成精越久。 工作人员没撒谎,这是最后一步,收了两人的结婚证和资料,几分钟后再回来,手里仍旧捏着两个小红本。 付阮以为旁生枝节,刚要翻脸,直到看见红本上的‘离婚证’字样,蒋承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当场道:“原来离婚证不是绿的。” 付阮下意识攻击:“帽子是绿的就行。” 蒋承霖眼皮一掀:“我的没你的绿。” 付阮唇角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工作人员早就够够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恨不能八抬大轿给这两尊大佛抬出民政局。 往外走时,走廊中还坐着几对等待离婚的夫妻,大家脸上要么麻木不仁,要么分外眼红,这就显得蒋承霖独树一帜,他如沐春风。 蒋承霖:“少了个老婆,又多了个妹妹,这笔账怎么算都不赔。” 付阮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摘下墨镜,蒋承霖望着她那双无论见过多少次,依旧会觉得惊艳的眸子,正想从中寻找出半分难过的痕迹,付阮已经开口:“四哥。” “出了这扇门,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两人为利而合,利尽而散,就算不当夫妻,日后难免还要在生意场上见。 蒋承霖一眨不眨,对上付阮那张弄虚作假的脸,几秒后,莞尔:“四妹放心,老婆哪有妹妹亲。” 见两人出现,等在门外的保镖各自撑伞相迎,原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结果冷不防冒出一个女声:“四哥。” 付阮本能闻声望去,民政局门口地势高,台阶下迈步而上一抹摇曳身影,红裙,红唇,红色高跟鞋,雨伞遮住大半张脸,怀里的红玫瑰,红得刺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今天她结婚。 随着女人走上最后一格台阶,伞沿移开,露出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她走向蒋承霖,将怀里玫瑰往前一送:“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还是终于。 原本已走出几步的付阮,驻足侧目,但见蒋承霖一动没动,手也没抬,抱着玫瑰的女人等了三秒有余,临时手腕一转,抱着花走到付阮面前,笑着说:“付四小姐,恭喜你恢复单身,全岄州的男士,上到养老院,下到高中生,大家又有盼头了。” 付阮:“我认识你吗?” 女人:“你不是蒋太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哦,我不是说现在,是你们没结婚之前。” 她手里花还举着,付阮没动,精致面孔上也不见喜怒,只没来由地说了句:“你不是岄州人吧。” 女人笑说:“哪的人没听说过付四小姐的大名啊,只不过现在付四小姐又变成单身,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的老婆夜不能寐了。” 付阮不动声色:“看来你只是听过。” 话音刚落,‘噌’地一声响,准确来讲,是同一时间发出的同样声音,因为整齐,全部叠加到一起。女人只觉地周遭一暗,站在台阶边上的付家保镖,清一色地将伞撑起,一致对外。 密密麻麻地黑色,顷刻将空间一分为二。 第2章 拼绿帽 第2章 拼绿帽 五月的最后一天,室外三十几度,阴雨非但没能降温,反而更燥。 台阶上一致对外的黑伞,像是青天白日下的警告:切勿靠近。 伞内,红裙女人明显察觉气氛不对,尤其付阮一言不发,默默地摘下右手腕表,女人正想回头向蒋承霖求助,结果头偏了还不到十度,伴随着‘啪’地一声,整张脸瞬间反方向扭转,力气之大,她觉得脖子快要扭断。 身形一晃,人是懵的,女人没有大喊大叫,只半边耳朵嗡嗡作响。 半晌,慢慢把脸摆正,女人看着面前戴墨镜的短发付阮,说不上惊讶还是惊恐,付阮在她的注视下,特意放慢手上动作,又是响亮地一声,女人踉跄,怀里的玫瑰花脱手。 牙关紧咬,女人沉默数秒,转身的同时,抬起右手向付阮挥去,付阮站在原地,平静地抬起左手,握住女人手腕,清脆声响起,女人右边脸挨了第三巴掌,指印清晰,迅速红肿。 睚眦欲裂,女人转脸:“你知不知道我…” 付阮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 啪! 女人:“你敢…” 啪! 女人:“付阮!” 啪! 女人:“四哥…” 啪! 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地打在同一个地方,眨眼间,女人脸上的指印像是随时都会滴血,想反抗,可她穿着高跟鞋也没有穿平底鞋的付阮高,付阮看着修长纤细,奈何力道惊人,钳着女人的手腕,不是怕她反抗,是怕她倒下去。 就这样,无论女人说什么,哪怕只是转过脸发出一个音节,付阮都会毫不犹豫地扇下去,不听谩骂,不听求饶,直扇到女人本能躲闪,不敢转过脸,付阮手一松,女人当即埋头蹲在柱子边。 付阮也蹲下去,面色淡定,声音平静地问:“还想深入了解吗?” 女人吓得发抖,摇头。 付阮不掩讽刺:“一看就是垃圾捡惯了,随便套件亡国的龙袍,就真以为自己随时能登基。” 蒋承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没听出付阮的夹枪带棒。 付阮从脚边花束中抽了一只玫瑰,起身来到蒋承霖面前,挑衅地递过去:“对不住四哥,我借花献佛,单身快乐。” 蒋承霖笑着接过:“四妹客气,这个不懂事,一模一样地我还有一个,改天介绍你认识。” 付阮淡淡一笑,一边戴表一边往台阶下走,付家保镖撑伞紧随其后,台阶上瞬间只剩蒋家人。 保镖给蒋承霖撑伞,他也要走,蹲在地上的红裙女人马上抬眼:“四…” 哥字还未出口,蒋承霖一个眼神看过来,女人瞬间噤声。 其实蒋承霖长得非常好看,高挺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斯文又矜贵,可眼下,他一不经意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女人隔着镜片,被蒋承霖冷漠又尖锐的神情吓到。 此时的他,跟付阮面前的他,判若两人。 蒋承霖冷眼问:“谁让你来的?” 女人紧绷,一声不敢吭。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利用你之前,明码标价说得很清楚,你利用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你是觉得身家比我多,还是比我更会玩?” 女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外面都说付阮给你戴绿帽子,我想帮你…” 帮你打付阮的脸,女人话还没说完,蒋承霖沉声道:“你没上过秤?没称过自己有几斤几两?挑衅付阮,你算老几?” 女人一边脸被付阮打得指印清晰可见,另一边脸煞白,闻言,她含泪看向蒋承霖:“我是自不量力,可她打我我也要替你出口恶气,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副得了便宜还过河拆桥的狂妄样,她为钱跟你结婚,现在钱挣了…“ “你是觉得我脾气好,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蒋承霖突然打断,女人见他脸色不知哪刻开始,连克制都没有,只剩纯粹的阴沉。 “离婚前,付阮是我老婆,离婚后,她也是我前妻,我跟她闹叫家事,你敢闹,我不保证会不会变成刑事。从哪来回哪去,你今天走运,赶上她心情好,再让她看见,丢得未必只是脸了。” 保镖打开深绿色的宾利车门,蒋承霖弯腰坐进去,望不到头的私家车紧随其后,从民政局门口逐渐驶离。 像是有意应景,付阮和蒋承霖前脚离开,天后脚放晴,从阴云密布到艳阳高照。 民政局附近还有数不清的便衣和记者,前者长长松了口气,感叹有惊无险,毕竟打从两人一个礼拜前双双被曝出轨,圈内就知道,完了,岄州要变天。 记者们则是嫌‘雨伞一开,睁眼黑天’,长焦镜头里,女人半张脸都被打变形,鬼都知道谁动的手,但偏偏什么证据都拍不到,。 回想一个礼拜前,付阮带着男模,蒋承霖带着一对双胞胎姐妹,两方都在国外出游,结果这该死的缘分,双方还都选在了同一家酒店,这家酒店还是两人一年前办婚宴的地方。 不得不说,两口子在默契这块拿捏得死死的,灯下黑选址都一样。 …… 付阮上车后就彻底黑下脸,车上男声不咸不淡地响起:“你这么生气,正中蒋老四下怀,他敢叫娱记写你戴绿帽子都戴不过他,就敢写你为他争风吃醋藕断丝连。” 付阮墨镜遮着眼,冷声讽刺:“我没他不要脸。” 寻常人都会选择三缄其口,偏偏男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自己说的,比什么不重要,赢没赢才重要。” 付阮强忍着不去瞪驾驶位的男人,因为深知惹火自己的人不是他。 今天是她跟蒋承霖离婚的大喜日子,各路媒体怎能轻易放过,打从两人结婚开始,前半年记者忙着报道两人如何琴瑟和鸣白首不离,后半年就开始捕风捉影貌合神离。 直至一个礼拜前,铺天盖地的新闻,说两人互戴绿帽子,结果她还输了,毕竟蒋承霖身边是一对双胞胎,而她身边只有一个,在数量上,她就是没拼过。 外面说两人默契,付阮不爱听,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斗心眼这块,两人简直就是一个炼丹炉里蹦出来的猴子,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过去的就过去了,别把怒气带回家里。”封醒开口,超过理智,近乎冷漠:“比起让外人看热闹,让自家人看热闹才好笑。” 付阮闻言,渐渐敛起眼底怒色,半晌,声音平静地说:“过没过去,我说了才算,想看我的热闹,也要看我惯不惯。” 在付阮的世界里,但凡比赛,必论输赢。遇到蒋承霖之前,她只输过一次。 遇到蒋承霖之后…付阮脑中突然想起一年前,蒋承霖就坐在她面前,那样温柔的看着她,对她说:“阿阮,你一定不会后悔跟我结婚。” 那表情,那深情,谁看了都想不到是商业联姻,而是真情流露。 可事实呢? 事实告诉付阮,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即便没有爱情,利益,仇怨,她跟蒋承霖之间羁绊太多。 短暂走神,付阮很快止住,她现在没空想离婚,想的是明天,万众期待的场合,到底是露脸还是现眼,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第3章 付四小姐 第3章 付四小姐 付阮回家,刚走到别墅门口,鞋还没换,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声,极不耐烦地口吻:“烦死了,一个个的给我打电话问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人戴了绿帽子。” 另一个年长女声道:“你也得有机会嫁进蒋家。” 年轻女人嗤笑:“你还觉得嫁进蒋家是个福分?被人点名道姓嘲讽拼绿帽子都拼不过,这个福分秃子都不要。” “你小点声。” 年轻女人声音更大:“我自己家,我还不能说话了?当初打着跟蒋家商业联姻的旗号,本以为能物尽其用,为家里做点贡献,岁宁山庄说好的两家各占四十五,还有一成捏在政府手里,结果结了半年才发现,挂在政府名下的公司,其实也是蒋承霖搞的皮包公司。“ 女人嗤笑:“别人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倒好,折腾这么久,合着就是自己带嫁妆硬贴蒋承霖呗?” 年长女人道:“别说了,传到她耳朵里…” 年轻女声:“她能把记者的腿打折,还敢把我的腿也打折?” “只要你没拿蒋承霖的钱。” 平静声音突然响起,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同时回头,看见穿着黑色休闲裤和白色衬衫的付阮站在不远处,年长女人先从意外中回神,当即起身,笑脸相迎:“阿阮回来了。” 付阮没笑,淡淡叫了声:“芬姨。” 孙月芬说:“你这刚从民政局出来,后面就一大堆人追着问离婚细节,等着看热闹,我让阿婧都给怼回去了,谁家的热闹都敢看。” 付阮:“谁问的?” 孙月芬:“你不认识,阿婧身边的…” 付阮:“一些我结婚都没资格来随礼的人,以后少接触。” 孙月芬登时一噎,沙发上的付婧头不抬眼不睁,阴阳怪气地说:“我身边人档次不够,你身边人高贵,让人欺负到头顶上,也没见你敢把人怎么样。” 孙月芬蹙眉道:“怎么跟你四姐说话呢?” 付婧:“我说错了吗?她一个人闹离婚,整个付家人跟着丢脸,外面都说听过带资进组,没听过女方带资进组,男方演够床戏就杀青的!” 孙月芬瞪眼,作势要去打人,付阮站在原地,面不改色:“一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爸偏心我,有什么好事都让给我。” 不等付婧回答,付阮又说:“我给过你蒋承霖的联系方式,你没跟他联系吗?” 付婧眼睛骤然一瞪,是恼羞成怒,她怎么没联系过,电话打通,自报家门,蒋承霖态度和气的说:“你是付阮妹妹,以后别做这种上赶着倒贴的事,传出去,付阮跟着丢人。” 付婧一眨不眨地瞪着付阮,定是付阮早就跟蒋承霖打好招呼,故意让他羞辱她。 四目相对,付阮道:“想跟我算账就直说。” 孙月芬连连解释:“没有没有,出这么大的事,我们都很担心你,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付阮坦然:“让芬姨跟我操心了。” 孙月芬:“嗐,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 付婧冷哼:“别热脸贴冷屁股了,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只想上赶着跟蒋家当一家人,结果蒋承霖根本没把她当人,项目一完立马离婚,她一个人出风头,整个付家跟着丢人现眼!” 孙月芬翻脸骂道:“你个死孩子,吃呛药了,是你四姐乐意弄成今天这样的吗?皮包公司老板跑了,你四姐不想找吗?平时不能给你爸和你四姐在生意上分忧解难,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怪你四姐做得不够好,她跟你同岁,年纪轻轻离婚本来就够难受了,你还跟这和浆糊!” 付阮声音平稳:“芬姨,坐下说。” 她径直从孙月芬面前经过,走至付婧面前,居高临下:“起来。” 付婧抬眼看付阮,付阮的气场不仅来源于她快一七五的身高,更多的是年少时期就被付长康带在身边,久战商场的熏养,若说年少时期的付阮是盛气凌人,那么如今的付阮,基本就是目中无人,整个岄州也没有几个人被她放在眼里。 付婧越想不屑一顾,身体越是不受控制地竖起防备,孙月芬从后面走过来,劝付阮别跟付婧一般见识。 付阮目光冷淡,口吻更淡:“这是爸的座位。” 付婧和孙月芬的表情同样精彩,意外,紧张,不甘,最终全部化为忌惮。 付婧把抱枕往旁边一甩,起身时不爽道:“找个人都找不到,还好意思提我爸,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被你给气死的!” 她拉着脸想从付阮身边经过,谁料付阮没有任何预兆地动了手,‘啪’地一声响,吓得身后孙月芬无声瞪大眼睛,付婧则被付阮扇地整张脸偏过去。 客厅里落针可闻,足足五秒,付婧才捂着半张脸转过头,满眼震惊和愤怒,扬声道:“你敢打我,你疯了吧!爸说过付家人不打付家人!” 孙月芬也急匆匆地跨上前,满眼心疼得要去看付婧的脸,“给妈看看…” 扒开付婧的手,孙月芬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几根红指印,没个三五天别想出门。 咻得转过头,孙月芬泪眼婆娑,委屈道:“阿阮,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吧,阿婧再不懂事还有我这个当妈的教训,不能你爸爸不在家里,你就这么欺负我们娘俩…” 付阮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眼皮都没挑,端得心狠手辣:“芬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叫人打断她的腿。” 孙月芬和付婧同时撑大瞳孔,付阮不急不缓:“明知道爸最近不舒服在住院,还一口一个三长两短,一口一个死,骂我可以,咒爸不行,我不喜欢听。” 孙月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付婧憋了半晌,咬牙道:“你少拿爸压我!” 付阮冷眼看着她:“你要不姓付,敢这么跟我说话?” 付婧想说‘你算老几’,可是对上付阮的视线,付婧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地卡住自己脖颈,不仅脖颈,而是全身,她动都不敢动。 整个岄州,上到八十九,下到刚会走,没人不知道付阮是什么人,她不用当蒋家的四少奶奶,光是付家的四小姐,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饶是大付阮一辈的孙月芬,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拽着付婧的胳膊,“走,我们走。” 付婧怕付阮,走时却又忍不住放狠话:“你等着,这事没完!” 付阮充耳不闻,吩咐站在远处一声不响仿佛隐身的工人:“沙发消毒,十分钟后开饭。” 傻子都听得出付阮在公开指桑骂槐,气冲冲地往外走,付婧嘴里念叨:“我要去医院找爸!” 孙月芬没点头也没摇头,出了别墅门,正对面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刺目的全红色跑车,车头上黄标里的黑色全马也分外扎眼,一台全新的法拉ferrari。 跑车边立着颀长身影,牛仔裤白t恤,平日里付婧不敢主动招惹封醒,也不想冲好看的男人发难,但今天不同,付婧恨付阮,连带着看见她身边的人也面目可憎,“什么日子,结婚吗?还是想红车就能盖住绿帽子,别掩耳盗铃了行吗?” 封醒抬眼看去,没有故意冷脸,可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两颗黑色的冰,他声音平静:“四小姐明天生日,付先生送的生日礼物。” 付婧和孙月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绿,没想到用力抡圆胳膊,结果这巴掌竟然打在了自己脸上。 还不等回神,封醒目不转睛,又说了句:“提醒一下五小姐,付先生不想听到绿帽子三个字,他给我们下的命令,轮椅管够,没说付家人除外。” 第4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4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圈外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付阮和蒋承霖互戴绿帽,结果她还没戴过,离婚都离得丢人,但圈内人又都心知肚明,两人之所以闹得这么僵,感不感情的没人在乎,争名夺利倒是真的。 一年前两人突然宣布结婚,当月岁宁山庄奠基仪式举行,双方各占股百分之四十五,还有百分之十,在蔡元益手上。 如今两人闪离,蔡元益又被发现是蒋承霖的人,付阮瞬间从万人羡落得万人嘲,大家明里暗里嘲她赔钱又折身。 付阮想找回面子,除非拿走蔡元益手里的百分之十股份,可蔡元益生怕虎狼相争伤及犬羊,脚底一抹油,遛了。 付家找他,蒋家也找他,找了一个多月,蔡元益鬼影都没见。 六月的第一天,付阮生日。 生日宴的举办地不是五星,就是栋七层高的自建搂,在各种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的岄州,高度上根本毫无优势,但天水楼的名字无人不晓,因为付阮是幕后老板。 乘电梯上楼,楼上已然宾朋满至,付阮刚一出现,立马吸引众人视线,打扮光鲜的孙月芬侧头望来,边走边道:“阿阮,客人都到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啊?” 孙月芬没有压低声音,眼底说不上担心还是埋怨,一副当家主母做派,丝毫不见昨天老宅里的敢怒不敢言。 付阮早就习惯了,越过她,直接跟叔伯长辈打招呼,其中不乏有人不满她姗姗来迟,言语敲打,“阿阮,别怪我多说两句,今天这么多长辈来捧你的场,你不说早到,还来的这么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不等付阮出声,另一人道:“理解一下,四小姐昨天才离完婚。” “就是怕她心情不好,所以我才过来热闹热闹,蒋承霖叫我去参加他生日宴,我都没去,他那边宴席都开了半天,我们这边主人没看到,茶水喝了一肚子。” 众所周知,蒋承霖跟付阮都是六一儿童节当天过生,早在两人没结婚之前,每年六一,两人广邀宾朋,可地点却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摆明了让人只能二选一。 去年六一,两人生日当天结婚,所有人都到场祝贺,正庆幸往后不用选择困难症的时候,两人连个结婚一周年都没过,在五月的最后一天,离了。 昨天离婚,今天过生,蒋承霖和付阮已二人之力,生生让一帮人对六一产生了ptsd。 面带微笑,付阮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刚去接个朋友,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 这话显然不能让所有人买账,有人道:“什么人能重要到让你放下一屋子宾客,亲自去接?” “阿阮,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今天还能出现在这的人,你都要感恩,你不知道去参加蒋承霖生日宴的人是怎么说我们的,说我们不来怕你会哭。” 去年的这个时候,多少人为了结婚宴的请柬挤破头,再往前,付阮的生日宴请柬,也是岄州身份地位的象征。 名利场上,攀高踩低习以为常,付阮耐心等他们发完牢骚,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去接蔡元益。” 话落,面前一众人,表情出奇地统一,惊讶。 有人出声确认:“艺外老板?” 付阮:“是。” 如今岄州谁人不知,蔡元益等同蒋付两家输赢天坪上一锤定音的砝码,只不过他消失已久,大家已经默认蒋家把他藏起来,这一局付阮已经输了。 有人嘀咕:“蔡元益在哪?没看到他。” 刚说完,蔡元益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付阮抬手招呼,“蔡叔,这边。” 蔡元益瞧见付阮,一边擦汗,一边快步走来,付阮给双方介绍,都是圈内有名有姓的人,蔡元益依次握手。 “蔡老板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蔡元益:“着急赶过来给四小姐庆生。” 蔡元益五十几岁的人,提到付阮时毕恭毕敬,甚至不敢拿正眼看。 有人说:“还是蔡老板有心,不枉阿阮放下这么多人,亲自去接。” 蔡元益赶忙道:“四小姐重承诺,是我路上耽搁了,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欸,蔡老板当真了,本来我还想开个玩笑,说你这满头大汗,怕不是被人给追的。” 蔡元益赔笑,脸上擦不玩的汗,心里满是寒颤。 回想一个小时前,跨江大桥上,他的车先是被蒋家拦下,他刚跟蒋承霖碰到,还没等说上话,付阮带着一帮人赶到。 众目睽睽下,一辆车把蔡元益的车撞下大桥,付阮还佯装惊讶,冲着蒋承霖挑衅:“啧,谁这么不小心,差点撞到四哥的车。” 付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今天要么过生日,要么过忌日,人要么她带走,要么谁都不许走。 观景区警察很快出动,周遭乱成一团,被问到头上难免耽误时间,蒋承霖气极反笑,“你狠。” 付阮不置可否,蒋承霖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说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句话只有付阮听得出蒋承霖的言外之意,他就是骂她狗改不了吃屎。 能四肢健全的站在这里,蔡元益已是万幸,面对别人的调侃,他笑着说:“有人追我,那我肯定要把四小姐抬出来,有事跟我老板聊。” 话音落下,一圈打太极的人,神色再次肉眼可见地微妙变化。 看了看蔡元益,又看了看付阮,“老板?” 付阮莞尔:“蔡叔客气,大家是合作关系,以后还得蔡叔多多关照。” 付阮当众把蔡元益从蒋承霖手上抢过来,还没从跨海大桥上下去,蔡元益已经同意跟付阮合作,将他手里岁宁山庄百分之十的股份,尽数交给付阮。 其实打从蔡元益出现的那刻起,众人就已心知肚明,一个注定只能二选一的日子,蔡元益突然出现在付阮的生日宴上,还能代表什么? 只是亲耳听到两人达成合作,众人还是不免唏嘘,蒋付两家争了这么久,之前一直以为这局蒋承霖稳赢,结果,竟然被付家临了翻了盘。 那蒋承霖呢?他会轻易作罢? 第5章 哪疼戳哪 第5章 哪疼戳哪 蒋承霖坐在车里,驾驶位传来无波无澜地声音:“先送你去生日宴,等下我去接蔡元益。” 蒋承霖淡淡:“算了,无论他今天在哪边,生日蛋糕都能吃。” 小龙面无表情:“付阮一定会逼蔡元益签股份转让合同。” 蒋承霖的镜框眼镜后,含着一抹笑意:“他们早就有过口头协议,蔡元益害怕我找他麻烦才反悔跑了,能把蔡元益说动心,她也是有点本事。” 小龙:“就这么让她抢走?” 蒋承霖:“能动一次心的人,就能动一百次,蔡元益回来我也不会用他,况且付阮也不会觉得这是抢,顶多算拿回她自己的‘东西’。” 说罢,不等小龙出声,蒋承霖淡笑:“今天付阮二十五岁生日,我这个做前夫的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小龙暗道,一个蔡元益等同几个亿,蒋家是不差钱,可付阮当众从蒋家手里抢人,蒋承霖也不怕传出去,外面说他丢脸? 蒋承霖猜到小龙心中所想,矜贵面孔上挂着斯文微笑:“你没结过婚,不懂女人心,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收礼物呢?” 小龙沉默不语,他是不懂,懂一次倾家荡产,他没这个资本。 彼时,天水楼里一片热闹, 蔡元益一来,没人再会调侃付阮拼绿帽拼输了,毕竟加上蔡元益手中的百分之十,付阮一共拥有岁宁山庄百分是五十五的股份,高于蒋承霖。 名利场上,永远‘笑贫不笑娼’。 楼上宴会开始,推杯换盏笑语欢声,突然打楼下传来一阵洪亮鼓声,伴随着敲锣和打镲,顷刻间盖住楼上人声,众人顺着窗户往下看,楼下整条马路,不知何时被狮队占满,左黑右白,颜色分明,两方正朝着中间的天水楼舞动。 今天是付阮生日,虽然她才二十五,但谁也不会觉得眼前这阵仗太过招摇,毕竟付阮活着就是大写的嚣张。 舞狮,岄州人喜闻乐见的一项娱乐活动,付阮生日宴上的舞狮,更是出类拔萃,有人当众拍付阮马屁:“四小姐既有黑狮英姿雄风,又有白狮气质脱俗,今天这场舞狮,看到的都是赚到。” “本该我们给四小姐送礼,没想到四小姐还给了咱们一份惊喜。” 付阮面带微笑,不着痕迹地给封醒发了条消息:【你找的?】 封醒秒回:【不是我。】 狮队声势浩大,不用鞭炮齐鸣也是锣鼓喧天,楼上说话都用喊的,不看完也没法继续吃饭,看吧,看着看着,黑白狮队逐渐汇合,而后争奇斗艳,狮群两两叠罗,围蹙成一个圈,鼓声渐弱,敲出悬念感,约莫十秒钟的样子,随着锣鼓镲齐齐发力,黑狮白狮四散而开,从里面腾空而出一头‘新’狮子。 新狮色彩明艳,忽闪忽闪地长睫毛,两个粉红色的小脸蛋,外行人看了都懂:母狮。 付阮身旁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指着楼下,大声喊:“是绿狮子!” 小孩家人一把用力捂住她的嘴,然而不光付阮,周边人都听到了,就算听不到,眼不瞎的也看到了,在一片黑白衬托下,那头栩栩如生的美艳狮子,正顶着它不可一世的妆容,张牙舞爪,上蹿下跳,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整个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的,是那颗翠绿翠绿,绿到人心慌的狮子头。 像是生怕人看不懂,狮子唯有头绿,身上还是正常的黑白色,有多不搭,就有多刺目。 这横空出世的‘惊喜’,惊得众人不知作何表情,付阮不动,大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黑狮耍了一溜十三招,‘口吐’上联:【福如东海绿如松】 白狮下联:【寿比南山青常在】 最后绿头狮子踩在最高处,得意洋洋地亮出横批:【常绿常青】 如果说看到绿色狮头想到绿帽子,是有心人心眼多,那么这副对联一出,就差把付阮的名字打在绿头狮子脑门上。 付阮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动,直到她当众给封醒打了个电话,语气如常:“给师傅们封个大红包,请大家喝糖水。” 生日宴照旧,但所有人心思早就不在生日宴上,敢在今天,当众让付阮出丑,明嘲她戴绿帽子的人,放眼岄州,谁敢?谁会? 宴会结束,封醒推开休息室房门,但见付阮坐在沙发上,正在喝糖水,他冷着脸问:“你想怎么做?” 付阮抬眼,面不改色:“做什么?” 封醒不出声,付阮似是后知后觉,“哦,你说蒋承霖?不用搭理他,蔡元益被我抢走,他狗急跳墙。” 封醒依旧不出声,付阮反过来安慰:“心眼大点,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 蒋承霖今天过生,忙叨了一整天,推了几个局,终于在十二点之前进了家门,房门合上,他刚要抬手去摸开关,手臂抬起,却在一瞬转变方向,迅速挡住黑暗处人影袭击。 第6章 两狼斗狠,不分公母 第6章 两狼斗狠,不分公母 对方来势汹汹,蒋承霖一边抵挡一边心惊,这些年不是没被人袭击过,被人堵在家门口不惊讶,惊讶地是竟然进了他的家门,还是悄无声息。 四周漆黑,衣料的摩擦声伴着拳风不停从蒋承霖脸庞刮过,对方招招下狠手,主攻脸。蒋承霖刚开始被动,一来事发突然,二来也为确定房内人数,待察觉貌似只有一人时,他开始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出声,唯有下手一个比一个黑。 蒋承霖借着地形熟悉,打斗中随手抓起桌上东西,猛地朝对方脸上抽去,那是一条早上出门时,临时决定换掉的领带,领带飞出时带着疾风,咻得一声,对方显然始料不及,原地一顿。 蒋承霖就是抓准这半秒钟的空档,趁虚而入,一把握住对方小臂,本想顺势扭断,他连力气都蓄好了,结果…对方手臂的纤细度让他意外,不光细,也没有男人固有的紧硬喷张。 左臂被钳,对方下意识抡起右拳,然而蒋承霖已经近身,他迅速将人扣住,一把推到墙上,对方像是一头被捕兽夹夹到的狼,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浑身都在激烈挣扎。 黑暗中,蒋承霖第一次开口:“付阮。” 他声音不带疑问,单纯陈述。 付阮背抵墙,墙上镜的冰凉顷刻透过衬衫传到身上,一如身前的灼热,蒋承霖动起来,浑身发烫,他用力压着付阮,付阮咬牙切齿,却一时难动分毫。 两人都是骤动骤静,心跳很快,呼吸粗重,蒋承霖低下头,声音难辨嘲讽还是玩味,“这是玩得哪一出?后悔跟我离婚了?” 付阮:“我后悔证上写的离婚不是丧偶。” 蒋承霖看不见她脸上的恨,光听出她语气里的狠,不怒反笑:“你要这么说,就有点不讲良心了,亏我还挖空心思给你准备生日礼。” “不喜欢吗?”他惯会火上浇油,油里兑水。 付阮怒火攻心,蒋承霖瞬间感觉按不住,付阮的左臂被他钳着,这是个很容易扭断的姿势,然而付阮不管不顾,用力挣脱,蒋承霖突然放手,快速避开,不然鼻梁骨一准被她打断。 新一轮战火无声蔓延,两人从相对狭窄的玄关打到宽敞客厅,付阮本就是杆枪,被蒋承霖激怒后的她化身机关枪,拳风又密又烈,饶是蒋承霖都一不小心被刮带了两下,火气瞬间上来:“你也知道要脸,你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付阮毫不迟疑地踹出一脚:“你三个月前就在计划给我戴绿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蒋承霖挡住付阮的拳头,“你半年前就在为离婚铺路搭桥,你想怎么离?你想用一顶绿帽子让我当全岄州的笑柄!” 付阮讽刺:“到底是谁想让谁当笑柄?一年前是哪个王八蛋亲口承诺,岁宁山庄一人一半?” “是谁在最开始就没打算按规矩办事?” “是谁把自己人套了个政府的头衔安插在项目里?” “是谁想把别人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付阮几连问,每一问出拳都比上一次更狠,这口气她憋了大半年,终究还是咽不下,想起蒋承霖婚前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明里暗里对她体贴备至,全岄州的人都以为他真的喜欢她,就连付阮自己都在怀疑。 如今想来,倒是她道行浅了。 不知蒋承霖是心虚还是不小心,他被付阮逼得节节后退,脚跟绊在地毯边,一个趔趄,按理说这种时候,君子定不能乘人之危,然而付阮冲上去就是一脚,生怕蒋承霖摔不瓷实。 蒋承霖用手臂堪堪扛住,身体却是再也站不稳,整个人栽倒在沙发上,场面是不用开灯都能看出的狼狈。 蒋承霖,蒋四公子,蒋漂亮,从小到大,考究矜贵,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被人堵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暴打。 眼看着付阮还要过来落井下石,蒋承霖垂死之中惊坐起,挺着被她又踹了一脚的疼,硬是把人给拉住,两人撕扯在一起,从沙发滚到地毯上,茶几都差点被两人给掀翻了。 一通扭打过后,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微微照亮地板上呼哧带喘的两人,蒋承霖跨在付阮腰间,扣着她的双腕,居高临下。 四目相对,没有最怒,只有更怒。 蒋承霖咬着牙:“来啊,打我啊!”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八个月前,也就是他跟付阮刚结婚不到四个月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那个人出现在国内,亲眼看见付阮跟那个人进了同一家酒店,他们本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付阮说过,她永远不想见到那个人,可她还是见了他,她撒谎。 付阮并不知道蒋承霖心里想什么,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蒋承霖沉默半晌才开口:“项目一人一半是我答应的,我当时要是不答应,你准备嫁给我二哥还是三哥?你也知道我跟他们关系不好,我吃点亏无所谓,但他们绝对不能占便宜。” “你跟我谈规矩,你们付家暗地里找了多少三方竞标岁宁山庄项目,你心里有数,只是没我有本事,没安插进去,这叫技不如人,盗窃未遂不代表人品有多好。” “至于谁把谁当傻子…” 蒋承霖声音讽刺:“你是不是结婚太久,忘了我们为什么结的婚?” 付阮怎么会忘,付家手握一块早年不值钱,却因为一纸令下,变得寸土寸金的地,付家想一口一口慢慢吃掉,奈何形势根本不允许,本地虎视眈眈,外面又群狼环伺,都想分一杯羹,实在没辙,她只能速战速决,选一个最靠谱的‘合作伙伴’,先把锤子落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付家肯定不会选外来人,至于怎么会选蒋承霖,理由更简单,他提出的分成比例,对付家最有利。 是啊,本就是利字当头,从头到尾都是互相算计,谁要是有半分真心,那就是瞎了心。 付阮瞪着蒋承霖,逐渐从怒火中平静下来,半晌:“愿赌就要服输,婚离了,蔡元益是我的,我们之间到此结束,松手。” 蒋承霖闻言,手不仅没松,甚至把脸压下去,骤然离近后,付阮看得更清,他没戴眼镜,眼里分明带着浓浓地戏谑:“…你说怎样就怎样,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吗?” 第7章 都是刀子 第7章 都是刀子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付阮闻到蒋承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淡淡的古龙水香,都说美色让人消火,古龙水让人镇定,可蒋承霖只会让付阮怒火中烧。 付阮极力压着,一字一句:“别惹我。” 蒋承霖犹如笼外逗狼,“你搞不清楚形势,还搞不清位置?” 现在是他上,她下。 蒋承霖:“我建议你跟我说话客气点…不对,应该温柔点,我这人心软,吃软不吃硬。” 付阮从头到脚都绷得很硬,沉声道:“有种你一辈子别松手。” 这话饶是谁听都是威胁,蒋承霖则是意外:“你在跟我表白吗?哈,结婚的时候你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付阮:“你确定不想好聚好散?” 蒋承霖无缝回应:“蔡元益手上的股份,我要一半。” 付阮:“你做梦。” 蒋承霖意料之中,“那咱俩就跟这耗着,耗满两小时,你前脚从我这出去,我后脚就让媒体发文,付四小姐离婚后主动登门,和蒋承霖关灯密会数小时…“ 不等付阮暴走,蒋承霖微顿,随即补了句:“付四小姐脸色难看,行色匆匆,疑似求和失败。” “蒋承霖!”万语千言,付阮全部汇聚在这三个字里。 “我在。”蒋承霖不急不缓,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付阮用爆发力,一瞬绷紧,蒋承霖也用力,两人无声较劲,好半晌,前者力竭,后者松懈。 付阮平躺在地板上,开口道:“两成。” 蒋承霖:“五成。” 付阮:“三成。” 蒋承霖:“五成。” 付阮:“见好就收。” 蒋承霖没有任何预兆地俯下身,之前只是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次他的鼻尖差点撞到付阮的,付阮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一瞬屏住呼吸。 蒋承霖开口,温热呼吸尽数扑在付阮脸上,“我突然不想要股份了…” 他声音变得低沉,态度暧昧,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付阮从未跟他距离这样近,哪怕结婚的整整一年里。 蒋承霖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她讲话,刚结婚那会儿,他对她说话总是格外的温柔,温柔到付阮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假戏真做,是不是想泡她。 只是现在,付阮不会再蠢得自作多情,蒋承霖就是在耍她,明目张胆地耍她! 越想越暴躁,付阮恨不能一刀戳死蒋承霖,可眼下势比人弱,她一言不发,静待反击时刻。 蒋承霖等了片刻,等不到付阮回答,兀自说:“你欠我一个吻。” 他声音轻到类似蛊惑,付阮却清醒到可以倒背《狼三则》, 一动不动,付阮回:“什么时候的事?” 蒋承霖:“婚礼上。” 付阮:“想亲老婆就找人结婚去,合约里没写的,现在还想要售后服务?” 蒋承霖:“你亲我一下,我放你走。” 付阮忍了,终是没忍住:“你现在松手,我当你之前是放屁。” 她以为蒋承霖跟她玩欲盖弥彰,谁料蒋承霖玩得是先礼后兵,一言未发,竟真的低下头来吻她,两人本就近在咫尺,饶是付阮反应再快,还是被蒋承霖结结实实的亲在了嘴唇上。 蒋承霖很用力,付阮整个人头皮一麻,眼冒金星,耳边嗡鸣。 趁她短暂麻痹,蒋承霖用力往她口中探,付阮的愤怒已被惊愕压制,身体本能绷直无法反抗,他又突然松开她手臂,手指一挑,往她衬衫里去。 当付阮感受到腰间多余的触碰,正从下逐渐往上攀爬时,某一瞬间,整个人彻底爆发,蒋承霖被付阮掀翻,黑暗中,付阮像狼一样朝他扑过去。 一回生两回熟,蒋承霖也不意外,照常抬手应对,只是这一次,掌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擦过,很快,快到蒋承霖还没察觉到疼,三秒后,掌心一片温凉,多了一些不明液体,攥拳捏了捏,很涩。 痛感和血腥味几乎一同传来,蒋承霖不敢相信,付阮对他动了刀。 原来她不是没想过用刀,只是之前还没到这个程度。 空气中的血腥让气氛陡然而变,如果说之前还有两分玩笑,那么从这一刻起,全是真的。 付阮右手握着弹簧刀,目光骇人,蒋承霖赤手空拳,同样想杀人。 付阮握刀的手被蒋承霖攥住,蒋承霖被她抵到墙角,隐约瞥见她脸上那副杀之而后快的表情,蒋承霖气得牙根发痒:“后悔白天在跨海大桥上,没直接让人开车撞死我?还是后悔刚刚我进门的时候,没一刀捅在我心口上?” 付阮咬牙,用力将刀柄往前推,蒋承霖更恨:“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还是只会喊打喊杀,难怪外面都说你们付家狗肉上不了席!” 仇敌才最了解仇敌的软肋在哪,蒋承霖手上无刀,嘴里有刀,这一刀隔着衣服和筋骨,直接扎到付阮心头三寸处,让她想到白天大桥上,蒋承霖说过的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骨子里就是瞧不起付家,也瞧不起她。 付阮用尽全力,刀尖距离蒋承霖胸口不到一掌宽,蒋承霖仍在挑衅:“小姐的身,打手的命……跟你爸一样。” 两人互相戳刀子,就看谁先把谁给戳死,眼看着今天虎狼之争必有一死,突然房间有光亮起,下一秒,两个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付阮和蒋承霖都顾不得看手机,借着光亮,他们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很单一,恨到骨头缝里。 两人僵持多久,手机铃声就响多久,按理说没有急事,电话不会响这么久,最后到底是蒋承霖抽空瞥了眼掉在付阮身后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小龙’,这个手机是他的。 付阮的手机也没隔多远,蒋承霖黑着脸道:“封醒找你。” 付阮气得上头,半天才陡然收力,不是听蒋承霖的话,只是同样察觉不对,她掉头捡起自己手机,果然是封醒打来的。 “喂?”付阮尽量不动声色。 手机里传来封醒声音:“六小姐出车祸了。” 付阮脑袋嗡的一下,也只是一下,眉头微蹙:“人怎么样?” 封醒:“我在去医院路上,还没看到人,她出事时跟蒋超一辆车,蒋超开的。” 付阮问到医院地址后挂断,转身时看到蒋承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拿着手机说:“我现在去医院。” 他挂断电话,付阮脸色冷到极致:“付姿要是磕碰到哪,我扒了你堂弟的皮!” 蒋承霖没反驳,倒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蒋超的人品,他第一反应也想扒了蒋超的皮。 第8章 仇,结双不结单 第8章 仇,结双不结单 付阮赶到医院时,封醒已经到了,两人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年轻女孩,付姿头上缠着纱布,脸上也有几处明显擦痕,闭着眼,放在身侧的手背连着头顶的吊瓶。 封醒:“脑震荡,颅内有血块,消炎后再做其他检查。” 付阮没出声,封醒补了句:“没有生命危险。” 付阮:“让他们嘴严点,别让蕊姨知道。”说完转身往外走。 封醒面无表情道:“你先去洗手间洗个脸。” 付阮知道封醒不是暗示她冷静点,果然,进洗手间一照镜子,她鼻梁中间非常明显的一道红杠,要不是微微肿起,看样子像是硬画上去的。 这是蒋承霖用领带抽的。 想到蒋承霖,新仇旧恨,付阮脸色沉得可怕,再出现时,鼻梁上已经多了副墨镜。 付阮来到蒋超所在的病房前,恰好跟刚出电梯的蒋承霖碰上,蒋承霖换了身衣裤,大夏天的,右手戴了只薄皮手套,两人隔着墨镜目光相对,蒋承霖看到付阮身上多了件外套,他可以肯定,付阮的外套下,都是被他手上蹭到的血。 暗潮汹涌,蒋承霖先开口:“来看蒋超?这么晚了,别影响你休息,等他醒了再说。” 付阮:“睡着了叫醒就好。” 蒋承霖:“你怎么不把你妹叫醒,问她为什么叫蒋超出来,为什么主动上他的车?” 付阮在来的路上也听到了付姿和蒋超车祸的大致经过,确实是付姿先找的蒋超。 可这又怎样? 付阮冷声道:“方向盘在谁手里我就找谁,没人碰他,他自己一头撞在护栏上,他想死我管不着,连累付姿,他的命赔不起。” 蒋承霖:“我也很好奇,他俩在车上发生什么事,要不你进去叫蒋超,我去叫你妹?” 他公然挑衅,付阮身上一瞬迸出杀机,蒋承霖毫不怀疑,她这反映绝对不是单纯的想干掉他,而是连带病房里面那个,一锅端了。 回想起一年前两人还没结婚,那时候好歹还能混个表面客气,婚后蒋承霖更是体贴入微,周一周三带她去打球,周二周四带她去郊游,周末陪她一起去喝粥,一整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所以蒋承霖突然玩消失,刚开始的几天,付阮还能佯装淡定,可越往后越慌,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方便联系她?更甚者,不想连累她? 付阮赶紧派人去找。 可结果呢? 蒋承霖用他的方式告诉付阮,她就是个大笑话。 怪不得都说想成仇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个婚。 两人正无声过招,护士从拐弯处走来,确认他们是付姿和蒋超家属,把两人一同带到医生办公室。 付阮再出来的时候,封醒等在不远处,走近后道:“六小姐醒了。” 蒋承霖也有人等,是个付阮从未见过的女人,长发,长腿,妩媚,是蒋承霖一贯的风格。 付阮没有回头看蒋承霖,径直从女人身边走过,蒋承霖却很了解她,这事没完。 重新回到病房,付阮看到床上睁开眼睛的付姿,把墨镜摘下来,付姿蔫蔫地叫了声:“姐…” “你别伤心,蒋承霖不配。” 付阮一瞬间还纳闷儿,付姿什么时候看见走廊上的陌生女人了,直到付姿提到绿头狮子,付阮才恍然大悟,付姿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午的生日宴上。 顿了几秒,付阮面不改色:“我没伤心。” 付姿想想都憋气:“他凭什么这么对你,太欺负人了。” 付阮心平气和:“我抢他钱,他肯定不高兴,踩到狗尾巴,总要允许狗翻脸。” 付姿不知内情,但看到付阮无所谓,这才气顺一些,付阮拿纸给她擦眼泪,付姿盯着付阮的脸,慢半拍道:“姐,你鼻子怎么了?” 付阮心底骂某人祖宗,一时很难想到理由,愣是憋了几秒才道:“躺着玩手机,不小心砸的。” 付姿扑哧笑了一声,付阮一眨不眨,佯装不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刚出过车祸的人,短时间‘回光返照’,付姿眼睛一闭,几秒钟呼吸就放沉了,付阮起身出去跟封醒打了声招呼,今晚她守夜,叫他先回去。 走廊里,付阮看到电梯中出来两个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脚步很快,不是付阮故意想看,而是两人穿着清凉,直奔蒋超病房。 付阮险些冷笑出声,一瞬间仿佛看到太子病重,各宫妃嫔匆忙赶来侍疾的场面,关键是,蒋超是蒋承霖堂弟,算不上太子,充其量只是个王爷,倒也难为这帮‘妃嫔’了。 付阮什么都没说,封醒也没说什么,走前递给她一个大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换洗衣服和洗浴用品。 付阮站在医院浴室里,脱掉外套,白色衬衫上到处都是血迹,有些地方更是清晰的几根手指印,下意识皱起眉,付阮动作迅速地把衬衫扔进垃圾桶里,半秒钟都不想碰到,结果无意间低头一瞥,胸前竟有一抹血。 付阮微顿,以为是自己的血,但擦了擦,没有伤口,她努力回忆,蒋承霖到底何时碰过她这里,没印象,她只记得两人黑灯瞎火打得难舍难分,以及,蒋承霖发疯,亲了她。 刷了三遍牙,洗完澡出来,付阮半湿着头发靠在沙发上打盹,人累,脑子却很活跃,一如在里面洗澡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满眼都是蒋承霖那张挨千刀的脸,睁开眼,付阮暗暗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医院里动。 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钟,付阮突然听到一声:“姐!” 付阮秒睁眼,“怎么了?” 付姿神情很慌,想要起来:“姐,蒋超呢?” 付阮把她按住,不紧不慢:“想起来了?” 付姿几乎六神无主,“我跟他在一辆车上,出事时我俩在一辆车上…他在哪?姐,蒋超呢?” 付阮淡淡:“死了。” 闻言,付姿一瞬僵硬,紧接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一声没有,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一般。 有人敲门,付阮以为医生查房,随口说:“进来。” 房门打开,咕噜咕噜地声响,不像是走路,付阮扭头一看,第一眼看到仇人,推轮椅的蒋承霖。目光往下,第二眼才看到轮椅上鼻青脸肿,腿还打着石膏的人,因为伤得不轻,付阮看了五秒才认出来,确实是蒋超。 蒋家遮遮掩掩,却仍旧臭名昭昭的混蛋。 第9章 互相祝福 第9章 互相祝福 蒋超坐在轮椅上,病房内原本鸦雀无声,却在某一刻突然响起嚎啕大哭声,付阮知道付姿是醒着的,意料之中,蒋承霖面色镇定,唯有蒋超,没肿的那半边脸,下意识挑了下眉,“她怎么了?” 付姿撕心裂肺:“死了……” 蒋超说不上无措还是茫然,“谁死了?” 付姿:“蒋超…蒋超死了…” 蒋超:“……” 病房中只有付姿悲从中来的哭声,半晌,蒋承霖掉头往外走,又过了一会儿,蒋承霖在走廊里看到出来的付阮。 把门紧紧关上,付阮脑仁疼,尤其一抬头,看到碍眼的,脸色更差。 蒋承霖主动开口:“现在不是你跟我没完,是我跟你没完。” 付阮眼皮一掀,眼里一半冲动,一半压抑着冲动。 蒋承霖:“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妹,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他不说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你妹找的事。” 对于这种欲加之罪,付阮单刀直入:“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提到这个,蒋承霖眼神突然变得戏谑,“还记着呢,不就亲了一下嘛。” 眼看着付阮嘴角沉下来,蒋承霖又正儿八经的补了句:“那是我初吻,你不亏。” 无语到极处,付阮也体会到怒极反笑的滋味:“你昨天的初吻吗?”她刻意加重了‘昨天’二字。 蒋承霖认真反问:“我是,你不是吗?” 付阮望着蒋承霖,难得没有翻脸,淡定地回了三个字:“你不配。” 蒋承霖不怒反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早知道前妻比妻好,我们早就该离婚。” 付阮附和:“你难得哪句话说到我心坎里,确实早就该离。” 蒋承霖:“我以为你会说,本来就不该结。” 付阮回得没心没肺:“都是工作,只要钱到位,什么表演都可以会。” 蒋承霖笑容逐渐讽刺,声音却无比温柔,“你这种人,注定一辈子孤独终老。” 付阮莞尔:“谢谢你的祝福,你喜欢结婚,我祝你年年有喜事,岁岁有婚结。”她还祝他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两人正跟走廊里和颜悦色的互相祝福,病房里突然传出‘啪’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待到付阮和蒋承霖走进去,只见付姿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床边蒋超那张肿得面目全非的脸上,仍能看出火冒三丈。 不等付阮翻脸,付姿先说:“我碰掉的。姐,我要睡觉,你让他们出去吧。” 蒋承霖惯会审时度势,赶紧推着瘸腿的蒋超出去,以免再也出不去。 房门重新关上,付姿主动道:“我想起来了,是我先找的蒋超,我跟他吵架,他光看我没看路,出事时他临时转了方向盘,正驾撞得重,不然现在坐轮椅的就是我了。” 付阮兀自道:“因为我跟蒋承霖的事?” 付姿委屈,边哭边说:“他一口一个他堂哥是好人,我就是气不过,说谁是坏人啊?谁故意整对双胞胎恶心人?谁故意在人生日宴上敲锣打鼓的让人看笑话?当初可是他堂哥上赶着来追你,上赶着要娶你的,喜欢你的人多了,他堂哥算老几啊?” 付阮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离婚呢。” 付姿深呼吸,吐气道:“姐,我跟蒋超已经掰了,以后我跟蒋家人势不两立,你也别去找他,别搭理他。” 付阮半真半假:“感情说了这么半天,就是怕我去找他?” 付姿忙道:“没有。” 付阮:“我说他死了,你哭天抢地的。” 付姿:“我怕他就这么死了,我心里还得带着愧疚,万一时不时就想起他,我后半辈子过不过了?” 付阮:“你喜欢他?” 付姿嗤笑:“我疯了吧?” 付阮:“他喜欢你?” 付姿表情一言难尽:“他有喜欢的人,被他喜欢可倒霉死了,我都同情那女孩。” 付阮:“什么都没有,撞车他敢替你扛?” 付姿目光突然笃定:“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一说一,对兄弟,有事他真敢上。” 不等付阮回答,付姿斩钉截铁:“兄弟我可以不处,姐不能不要,他堂哥找你茬,我就跟姓蒋的一刀两断。” “你不用劝我,我没你的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冲在前头,别人只看到你风光,看不到你受伤,我保护不了你,也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付阮挑眉,打趣道:“长大了。” 付姿突然很难过,她今年二十四,只比付阮小一岁而已,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哭就哭,开心了,不开心了,说出来总有人帮她善后,可付阮呢? 付阮二十四岁结婚,二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离婚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算计她在这场婚姻中得到多少利益,有人问过她,她开心吗?伤心吗? 付阮很开心,蔡元益最终还是落在她手里,这意味着蒋承霖折腾了一年,到头来是在给她做嫁衣。 所以要允许他狗急跳墙,付阮不停地安慰自己,就当被狗舔了一下,只要她不往外说,狗也不会到处嚷。 付姿醒来哭了一场,没多久就又睡了,付阮合衣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直觉不对,睁开眼,病房中果然多了一个轻手轻脚的人,付阮意外,当即翻身而起,“蕊姨。” 沈冬蕊红着眼,低声叫了句:“阿阮。” 付阮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沈冬蕊:“孙月芬打给我,说阿姿出了车祸。” 付阮心底一股恶气,口吻却很轻柔,“阿姿没事,刚睡着,我叫她起来。” “不要。”沈冬蕊连连摆手。 付阮陪她站在病床边,沈冬蕊眼泪止不住,又怕影响付阮,默默地抬手擦,“阿阮,我在这陪她,你快回去休息,平时那么忙。” 付阮:“不急。” 就算要收拾孙月芬,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天亮时付姿醒了,跟一夜未睡的沈冬蕊聊天,付阮和医生交代好后离开医院,刚一出门,手机响,她接通后淡淡叫了声:“三哥。” 第10章 男人都是配饰,姐妹才是真爱 第10章 男人都是配饰,姐妹才是真爱 手机里男人说:“阿阮,我在夜城看见蒋承霖身边的人,跟规划局局长在一起,早前有风声,说夜城也要建商业疗养院,我跟你通个风,早做打算,等确切消息放出来就晚了。” 付阮声音平静:“谢谢三哥,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替我操心,有空多给芬姨打打电话,省得她明知蕊姨心脏不好,还大半夜的告诉蕊姨付姿出车祸,连自家的热闹都想看,我真怕她闲出大病来。” 从医院离开,付阮直接去了公司。 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有捕风捉影的消息,说夜城可能会搞商业医疗,但这种项目国内做的很少,投资大,风险高。 蒋承霖带着消息来找付阮,两人商量后一拍即合,打算啃下这块硬骨头,所以才先做了岁宁山庄,如果试验成功,那夜城的项目才是真正的大饼。 夜城方肯定优先试水成功者,这也是付阮和蒋承霖不得不合作,现在闹掰后又都想掌握发言权的最主要原因。 前天离婚,昨天生日宴,今天付阮就照旧坐在办公室里开会,高调宣布付家收购艺外手中岁宁山庄项目的百分之十占股,从此成为此项目的最高决策者。 此消息一出,私下里觉得付阮搞不过蒋承霖,新贵和豪门之间永远差着阶级的人,皆用笑声掩盖心惊。 会议结束,付阮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接通。 “晚上八点,来missu。”手机里传出女声,不商不量,直接下指示。 付阮:“去不了。” 女声声音拔高:“你想放我鸽子?我可早就跟你定好了。” 付阮:“谁知道意外比鸽子先来。” “怎么了?” 付阮:“阿姿昨晚出车祸。” “啊?人怎么样?” 付阮:“脑震荡,其他的还要等下午检查结果。” “你在医院吗?” 付阮:“公司。” 女人下意识舒了口气,“还在工作,看来没那么严重。” 付阮:“我晚上去医院。” 女人:“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 付阮说了地址,电话挂断后继续处理其他工作,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付姿给她打来电话。 付阮接通,付姿开门见山:“姐,你不用担心我,医生都说我没事,你看我现在说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你晚上就去全真姐那,我下午做完检查立马跟你汇报。” 付阮:“让她接电话。” 两秒后,手机里传来沈全真的声音:“可不是我逼阿姿这么说的。” 背景音里付姿扬声道:“我是自愿的!” 付阮面无表情:“你有没有点正事?” 沈全真反问:“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现在什么事儿最重要?脸!面子!脸面!本来我只想用十成力给你办个单身趴,他奶奶的,生日宴上给你送绿帽子舞狮队,真是老王八给小王八开门,鳖孙到家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阴狠毒辣的人,你别跟我磨叽,我铆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给你办单身趴,今晚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沈全真一生气,骂人不打草稿,付阮听着她对蒋承霖的形容,不可否认,心情舒畅了三分之二,开口道:“不帅我会翻脸。” 沈全真不苟言笑:“你可以质疑我的性别,不能质疑我的审美。” 付阮和蒋承霖闹离婚,最生气的不是当事人双方,而是恨不能做个变性手术真给蒋承霖戴一顶绿帽的沈全真。 晚上八点,付阮被沈全真从后门带进missu,两人坐在二楼休息室,透过落地半透镜,清楚看到楼下人头攒动,夜店平时暗不见脸,今天特意给了人间打光,布局也从夜店,变成了私人酒会。 居高临下,一览无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色,沈全真拎着酒杯说:“今天能进来的,就俩条件,单身,够美,性别不限。” 付阮眼睛一扫,很快就看到一些熟面孔,被圈内名媛疯狂追捧的炙手可热男公关;素人出道一炮而红,火了三个月就因劈腿多个女星而遭封杀的前顶流;同样刚刚离婚,据说分走男方一个亿的女网红;以及知道她结婚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闹出人命的前追求者之一,官二代,女孩。 付阮气得笑不出来:“你是生怕我过得还不够水深火热,想让我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沈全真:“我是想告诉你,花花世界,红灯酒绿,谁跟谁都未必能过一辈子,但肯定能过一阵子。“ 说着,她凑近付阮,“你放眼望去,谁能禽兽得过蒋承霖啊,男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不如找个包装最好看的,反正都是配饰而已,看腻了咱就换。” 付阮脑中把蒋承霖想象成一顶绿帽子,被她从头上摘下来,狠狠扔到千里之外,远到再也不见。 环肥燕瘦,潘安无数,用沈全真的话讲,“丑的总是千奇百怪,好看的大抵雷同。” 楼下清一色的帅哥美女,不看人品,活脱的天堂。 舞台上歌手正在唱付阮喜欢的歌,沈全真在楼上一个劲儿的问付阮:“一个顺眼的都没有?” 付阮喝了口酒:“岁宁山庄,付家占五十五,没什么比这个更让我开心的。” 沈全真怂恿:“锦上添花不好吗?事业爱情双丰收,给那怨种一个双重打击。” 付阮被怨种逗笑,“我只在乎事业丰不丰收,爱情受刺激的前提是有爱情,我跟蒋承霖之间什么都有,就是没爱情。” 沈全真望着楼下的‘莺莺燕燕’,不咸不淡地说:“没必要为了一个人就动青灯古佛的心,你不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你都不知道你能多开心。” 付阮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眼底很快闪过一丝不适,付阮知道,沈全真口中的‘一个人’,并不是蒋承霖。 坐在二楼沙发上,付阮压根儿没打算下去,听沈全真变着花样的骂蒋承霖,过耳瘾不香吗? 只不过无意间一瞥,当某个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付阮眼中时,付阮脸色刹那阴沉。 第11章 夜店遇故追 第11章 夜店遇故追 哪怕付阮戴着墨镜,沈全真还是察觉到她脸色不对,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目光很快锁定人群中的某人。 男人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仍旧一枝独秀,整个场子里就只有他穿着墨绿色的衬衫,宽肩,窄腰,西装裤下包裹的不止是两条大长腿,臀形更加吸睛,一看就是常年运动的。 只是个背影,也足够沈全真咔嚓拉下脸,“谁让他进来的?” 楼下男人像是有感觉,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抬眼看向二楼。 付阮坐在沈全真办公室,这里,蒋承霖从前常来。 隔着玻璃,付阮和蒋承霖四目相对。 玻璃是半透镜,楼上看得到楼下,楼下看不到楼上,付阮知道蒋承霖看不见,可蒋承霖知道她看得到,所以他冲着她,露出类似讽刺和挑衅的微笑。 付阮看着楼下蒋承霖:“单身,够帅,为了这四个字,他也得过来凑个热闹。” 沈全真一语道破:“我看他是想来看个热闹吧。” 楼下蒋承霖已经别开视线,找了个观景最佳的位置坐下,楼上沈全真刚要拿出手机,付阮说:“不用赶他。” 沈全真:“我的店,一滴酒都不让他白嫖。” 付阮已经过了突然撞见脏东西的不爽,面色淡淡:“折腾这么久,岁宁山庄他只占四十五,看在他给我做嫁衣的份上,他的酒钱我给了。” 沈全真捏着手机,口吻不善:“他摆明了过来看你能不能脱单,怎么脱,跟谁脱,不怪你说他损,前妻他都照样捅刀子。” 付阮想起昨晚她朝蒋承霖捅刀子的画面,心说在这方面,俩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彼此彼此。 楼下很快有人发现蒋承霖的存在,女人们或光明长大,或偷偷摸摸,但目光无一例外,全是欣赏和如何得到。 专业歌手在台上唱完歌,一旁有工作人员控气氛,“各位帅哥美女,大家不要不好意思,积极一点,无论唱歌跳舞还是魔术乐器,哪怕表演个大变活人,这也是个人才艺,你不站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你,那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人,就都有可能被其他人抢走。” 一番动员,立竿见影,马上有穿着性感的美女去台上唱歌,唱得不至于多好听,但胜在目光灼热,每个眼神都在勾着蒋承霖的方向,只等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无独有偶,有一就有二,随着楼下气氛愈演愈烈,有女人直接从台上走到台下,对着蒋承霖大跳热舞,一旁起哄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蒋承霖主场。 蒋承霖背对楼上,看不见他脸上表情。 沈全真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又要看热闹,又要砸场子。” 付阮面色无异,淡淡地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表演。 沈全真不爽道:“你赶紧挑一个,输人不输阵。” 付阮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蒋承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刀抵在她身后,逼得她不得不有所行动,而他却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仿佛胜券在握。 付阮讨厌输,尤其对手是蒋承霖,尤其放眼望去,下面还没一个比蒋承霖更打眼的人。 沈全真看着楼下,照这个节奏下去,就算蒋承霖不主动,用不了多久也会有人生扑他,到时他再来个顺水推舟,转头说单身趴是给他办的,啧,士可杀不可辱! “其他人都死了?光让他一个人出风头。”沈全真气到口出国粹。 付阮拿着酒杯,不紧不慢:“你就拿他当男公关,当猴,换个思路看,也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全真不好糊弄,蹙眉道:“他想演,我还不想给他搭戏台呢,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付阮墨镜后的眼神早就冷下来,沈全真说的没错,蒋承霖就是欺人太甚。 正当她琢磨怎么狠狠打脸蒋承霖时,楼下发生一个异象,起因是一抹高大颀长的背影从死角处走出来,按道理人多眼杂,又有个发光的蒋承霖,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不特别的东西上,然而随着这抹背影的移动,不仅女人,就连男人都在行侧目礼。 沈全真也发现了,不由得挺直背脊:“谁啊?” 从二楼只能看到男人背影,男人穿着浅色牛仔裤,白t扎进裤子里,肩宽,腰细,右臂短袖袖口下,露出一截看不清的红色纹身。 他走到哪,周遭的目光就跟到哪,搞得付阮都有几分好奇,这是脸上绣花了? 男人径直走到距离舞台最近的沙发处坐下,台上有个女人正在唱歌,看见台下男人,当场露出羞涩表情,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拍子都错过了。 六神无主地唱完半首歌,女人起身下台,沙发上男人起身,女人以为男人是冲她来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然而男人只是经过她身旁时,轻声说了句:“好听。” 台上,男人跟乐队老师打了招呼,不多时,整个一楼灯光变暗,他转身坐在高脚椅上,拿起立杆上的麦克风。 沈全真视线一眯,恨不能穿过玻璃,直接把隐形眼镜贴到男人脸上,这么半天,她还是没看清脸。 熟悉旋旋律逐渐响起,男人嗓音低沉蛊惑:“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付阮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其他原因,只是意外,这首歌老到现在基本无人问津,更谬论在公众场合听到,她的记忆刹那间回到十年前,学校,走廊,他。 付阮兀自出神时,沈全真已经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几秒后,昏暗中一道射灯直接打在舞台中的男人头顶。 灯光下,男人的脸像是被剥掉面具般,一览无遗,沈全真定睛看了数秒,而后瞳孔不断撑大:“……温仕言?” 付阮看着男人灯光下白到透明的皮肤,仅仅是个轮廓,都会让人趋之若鹜。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歌声传到二楼,沈全真还维持着瞠目结舌的状态:“靠,他绝对故意的,当初他追你的时候,堵在咱们班级门口唱的就是这首。” 温仕言也给她唱过这首吗?付阮没什么印象,她对温仕言的传闻都比对他本人的印象深。 只是刚刚灯光照亮温仕言脸的那刻,付阮好像看到楼下,那抹绿色背影动了动。 第12章 朋友妻不客气 第12章 朋友妻不客气 “啧啧。” 想到从前,沈全真感叹:“看到温仕言,第一反应就是他当初疯狂追你的时候。” 付阮不冷不热:“我第一反应是那个辞职的英语老师。” 提到这个,沈全真也是回忆如泉涌,“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上学时下到学妹上到老师,就没有他追不到的人,除了你。” 付阮:“我可无福消受。” 沈全真:“我听说他在夜城,什么时候回的岄州?” 付阮:“八成东窗事发了。” 沈全真侧头看付阮,“什么事儿?” 付阮:“有人说他在夜城同时泡了一个银行行长的女儿和情人,搞得对方家里鸡飞狗跳,差点闹出人命。” “嚯~”沈全真说不上吃惊还是崇拜,“宝刀未老啊,这复杂的人物关系,要是没搅合进女儿,我差点以为他是原配雇的。” 付面色如常地喝了口酒,尽量不去看楼下那抹绿色背影。 沈全真也看着他,感慨道:“还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在温仕言脸上,岁月充其量就是把刮胡刀,早年我们开玩笑还说,就这长相,不用姓温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付阮:“心动不如行动,他现在家道中落,你有豪宅超跑,一拍即合。” 沈全真笑道:“我有贼胆,就怕贼心没在我这,他连当初的求爱歌都唱了,你不会觉得他是冲我来的吧?” 付阮刚想说,这可不一定,结果楼下温仕言拿着麦克风,突然开口道:“十年前我给一个女孩唱这首歌,说我喜欢她,那时我只想跟她在一起,现在我给她唱这首歌,是想告诉她,我回来了,我的心跟十年前比,只多不少。” “我想你了。”最后四个字,能让人心疼好一阵子。 还有什么比大帅哥当众深情表白更让人心碎的事,台下女人都噤了声,唯有男人们响起‘兄弟般’的口哨,四处观望,看是哪个女人被人惦记了十年之久。 等了半天,没人应声,也没人站出来,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众人神色各异,唯独温仕言表情如常,他把麦克风挂回去,径自下台,而后,走到蒋承霖所在的沙发处,旁若无人地落座。 蒋承霖看着温仕言,淡笑:“什么时候回的岄州?” 温仕言从侍应生要了杯饮料,往沙发后一靠,懒洋洋地回:“下午,我刚在楼上才看到你也在。” 蒋承霖:“下午回来,这个点就紧锣密鼓地的登台,行程安排够紧的,在夜城遇到困难了?” 温仕言笑得浑不在意:“只要这个世界还有女人,就轮不到我有困难。” 说罢,他看了眼蒋承霖:“我为你前妻回来的。” 蒋承霖清楚看到温仕言眼底的挑衅,面不改色,三秒后道:“你跟上学的时候变得挺多,以前锱铢必较,现在倒是仇将恩报。” 他指的温家前几年受牵连,家道中落,付家趁势鲸吞蚕食的事。 温仕言置若罔闻,眼角眉梢都是笑:“哪个男人能忍心怪付阮呢,反正我一见她,除了一处其他都很软。” 闻言,蒋承霖眼尾一沉,神情骤冷,温仕言却好似没看见,自顾自地说:“以前大家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现在好了,没说前妻也要客气吧?” 蒋承霖面色冷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付阮结了十年婚,她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忙着给干妈庆五十大寿,就是接送女朋友上高中,也没见你有多客气。” 蒋承霖正大光明的嘲讽,温仕言不咸不淡地道:“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更何况是人,我不急着让她知道我有多好,先让她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也好。” 蒋承霖眼底除了冷之外,已经隐隐露出其他情绪,在岄州,除了付阮之外,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挑衅过他了。 蒋承霖不等开口,余光瞥见二楼楼梯口出现一抹身影,来者黑裤白t,利落短发,明明中性风,可那张脸,那把腰,以及那两条腿,瞎子都不会把她当男人。 她就是个女人,一个十足漂亮,无论什么样的打扮,都是被人从小觊觎到大的女人。 楼下大多数都没见过付阮本人,看见她,那种属于男人骨子里的侵占之心,让每个男人脸上,表情都是出奇的统一。 付阮一路目不斜视地朝蒋承霖走去,蒋承霖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冲他,不然早就下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结果付阮还真给面子,开口第一句就叫了声:“四哥。” 蒋承霖皮笑肉不笑:“四妹什么时候来的?” 付阮:“我在楼上陪朋友,刚看到学长在这。” 一声学长,蒋承霖脸上连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了。 付阮视而不见,把目光落在温仕言脸上,“学长,好久不见。” 温仕言起身,张开双臂,近乎撒娇的说:“阿阮,抱抱。” 这一幕不知让多少女人心动,蒋承霖看着不动声色,实则眸色刹那变暗。 然而付阮只是抬起手,特随意的拍了下温仕言的手掌,立马将气氛从暧昧转成了兄弟。 蒋承霖眼底一亮,划过戏谑,对温仕言不自量力的嘲笑。 温仕言面色无异,放下双臂:“我好想你,你怎么才下来。” 付阮:“你找我还用表演才艺,喊我一声我就下来了。” 蒋承霖心情不错的样子:“我证明,四妹向来通情达理,来的人但凡有一点地位,她也不会赏脸出来。” 他拐弯抹角揶揄温仕言现如今的身份,温仕言不可能听不出,只是不反驳,付阮出声道:“谱大不如谱准,学长唱歌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温仕言问:“你还喜欢听这首歌吗?” 付阮:“我念旧。” 温仕言:“等下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宵夜。” 付阮:“我现在就有,带你去个地方,老岄州的味道。” 温仕言:“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给旁人插话的机会,基本就是目中无人,走前付阮看向蒋承霖,“四哥慢慢玩,争取今晚脱单,我们先走了。” 蒋承霖笑容一如既往,“借你吉言。” 付阮和温仕言转身,蒋承霖拿起酒杯,挡住自己冷不防丢掉笑容的脸。 出门,付阮很坦然地上了路边的白色兰博基尼,关上车门,温仕言第一句话:“虽然很煞风景,但我还是想问,你是因为我才出来的吗?” 付阮:“你想说我因为蒋承霖才下来,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去坐他的车?” 温仕言:“你还跟小时候一样。” 付阮:“你可以直说我说话难听。” 温仕言笑起来,浓密的睫毛遮住大半漆黑瞳孔,笑着笑着,他侧过头,低声道:“阿阮……我能抱抱你吗?” 付阮不置可否,温仕言倾身过来,当他抬起手臂,就差半根手指的距离,眼看着就要碰到付阮时,他突然停下来,垂下头,心口处多了把没出鞘的弹簧刀。 第13章 不能拿脸开玩笑 第13章 不能拿脸开玩笑 跑车空间有限,付阮和温仕言距离暧昧,单从车外看,这是一个典型的亲吻举动,然而温仕言看了看刀,又看了看付阮,“这是……见面礼吗?” 付阮脸上罩着墨镜,看不见眼底神情,声音不喜不怒:“我还能送你更多,就看你要不要。” 温仕言低声道:“你送什么我都要,我喜欢你,十年前喜欢,现在也一样。” 付阮淡笑:“别人说的是时间线,你说的是时间点,这十年里,学长喜欢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我就不跟广大女性一起分享这份沉甸甸的爱了。” 温仕言不辩驳也不解释,“你跟她们不一样。” 付阮一眨不眨:“你跟他们都一样。” 男人嘛,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如果破天荒表里如一,那肯定是一个方案对所有女人,连花样都懒得换。 温仕言并不着急,淡定问:“既然这样想,为什么还跟我出来?” 付阮:“我要说正好想吃那家的东西,你信吗?” 温仕言:“信。” 付阮:“开玩笑的,当然还是看在学长的面子上,我也不是谁的顺风车都坐。” 温仕言:“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付阮沉默,温仕言看着她,再次试图贴近,然而刚往前一寸,心口处突传异样,温仕言低头一看,弹簧刀已经露出刀尖,像是狼露出的一角獠牙。 温仕言原地不动,付阮已经开口说话:“成年人就聊点成年人的话题。” 温仕言听出付阮口吻中的讽刺,她毫不遮掩,就差直白地告诉他,她十四五岁都没看上的东西,如今,更不会放在眼里。 再继续多说,就是上赶着伸手打自己的脸。 温仕言沉默片刻,边笑边退回正驾:“好吧,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夜城南岭开发区,有兴趣吗?” 付阮不动声色:“听说要做保税区。” 温仕言:“那片地很大,有可能拆成几块,一部分做保税区,一部分做商业疗养。” 付阮意料之中,这个大饼总归要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尽早跟夜城那边联系?” 温仕言:“我听熟人说,蒋家已经有动作了。” 付阮不予置喙,蒋承霖当然有,为了拔得头筹,他从最开始就埋下蔡元益这棋,兴许怕她发觉,所以刚开始才装二十四孝老公,妄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温仕言自顾道:“我这几年在夜城也结交了几个好朋友,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 付阮:“条件?” 温仕言侧头看她:“我说了喜欢你,你又不信。” 付阮笑了:“一年前蒋承霖也是这么说的。” 温仕言:“好歹他还拥有过一年。” 付阮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你有八个亿吗?” 温仕言脑子里转了一圈才绕过弯来,目前岁宁山庄市值八十亿,艺外的百分之十占股,正好是八个亿。 众所周知,艺外是付阮抢来的。 …… 医院电梯门打开,拎着外卖袋子的付阮跨出来,一抬眼,隔着墨镜看到正对面的蒋承霖。 付阮想骂一句阴魂不散,但蒋承霖肯定要说他来看蒋超,叫她别自作多情。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出言挑衅:“这么晚还来医院,看来学长招待不周?” 付阮:“来日方长,他最近都在岄州。” 蒋承霖:“他不会说为了你才留下吧?” 付阮不置可否,蒋承霖自顾道:“听说他可不便宜,无论去哪,总有人为他倾家荡产,友情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赚钱不容易,别没在自己兜里捂热乎,转头都塞别人口袋里。” 付阮不仅没恼,反而笑着回了句:“一分钱一分货,我觉得他比你好看。” 此话一出,她如愿以偿看到蒋承霖一瞬变了的脸色。 蒋承霖出名,最早并不因为他是蒋家人,比他身份更早出名的,是他的脸。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学校里就曾认真发起过投票:蒋承霖和温仕言,谁是高中校草。 就是这么肤浅且幼稚的评比,几万人从初中争到大学,直到蒋承霖出国留学,温仕言成为板上钉钉的第一帅。 付阮自认为对蒋承霖还算了解,他最爱的就是自己,如果细分部位,肯定是那张脸。 看到蒋承霖变脸,付阮笑容更加真心实意。 短暂沉默,蒋承霖笑容讽刺:“不光审美因人而异,品味也是。” 付阮:“我比较肤浅,好看就行。” 蒋承霖:“展示柜里什么都放,很容易被人看笑话。” 付阮:“吃不到的葡萄都说酸,买不起的东西都说丑。” 蒋承霖:“说话越来越有暴发户的风格了。” 付阮:“那还要感谢四哥替我添砖加瓦,等艺外正式并入长康,我第一个请你过来喝庆功酒。” 蒋承霖无缝衔接:“小事,当给你离婚后的补偿了。” 话落,付阮唇角瞬间下沉,墨镜后的眼底也是笑意全无。 她最知道蒋承霖哪软,同样,蒋承霖也最知道如何戳她。 补偿?明明各凭本事,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没见过往脸上贴脸的。 付阮沉声道:“半夜三更,不在病房看着你的瘸腿堂弟,跑来别人面前指手画脚,你是想显摆你有一双不用坐轮椅的腿吗?” 蒋承霖神色半讽半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的品味,我怕有人说我品味太差。” 付阮最忌讳被贴标签,尤其是某某前妻,某某太太,而蒋承霖越过标签,一句话把她归类于他的曾有物。 付阮彻底黑下脸,“别说你在这守株待兔,就是想给我一个友情提醒,这样会让人误以为你在争风吃醋。” 好巧不巧,付阮身后电梯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个女声道:“我刚给你打电…” 付阮闻声扭头,电梯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漂亮女人,付阮认识她,乔玩雨。 乔玩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付阮,表情明显一愣。 蒋承霖说:“你再晚来一点,我直接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乔玩雨绕过付阮,跨出电梯:“我不认路,你也不下来接我。” 蒋承霖微不可闻地轻嗤一声:“这么晚了,你不知道我在哪都会引人遐想吗?” 他看都没看付阮,却每句话都在敲打她,恨不能直接说她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蒋承霖带着乔玩雨往右走,付阮往左,一开始确实气得太阳穴乱跳,只是很快便冷静下来,想到短短时间,大家都在提醒她,蒋承霖在秘密接触夜城项目。 某些人惯会不声不响赚大钱,怪不得蒋承霖不跟她争蔡元益,原来是悄无声息地盯上了夜城那边,而他今晚出现在这,当然也不会因为无中生有的争风吃醋,很可能是怀疑温仕言出现的目的,不想叫他们走太近,进而分他一杯羹。 付阮黑着脸,有时候猜得到对方的动机,比猜不到更可气。 与此同时,乔玩雨跟蒋承霖走在医院走廊,转头看了眼,付阮已经不在,乔玩雨这才抬眼瞪向蒋承霖:“你是不是故意的?” 蒋承霖:“什么故意的?” 乔玩雨:“故意半夜让我过来给你送宵夜。“说着,她提起手上袋子,“刚才付阮瞥了我手一眼,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可听说你这成天迎来送完络绎不绝的。” “你跟付阮的事我不想掺和,我也掺和不起,你要是个人就别拿兄弟出来当肉盾,付阮要是看我不顺眼,把气撒在我头上,我跟你拼了蒋承霖!” 乔玩雨吓得不行,蒋承霖的重点在于:“她刚才看你手上拎的东西了?” 乔玩雨:“……” 第1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医生给付姿做了全面检查,除了轻微脑震荡和一点擦伤之外,还有点低血糖,付姿赶紧跟付阮说:“我低血糖以前就有。” 付阮知道她怕什么,揶揄道:“不然呢,就你脸上擦破那点皮,蚊子都嫌血太少。” 付姿瘪嘴:“我怕你担心嘛。” 付阮:“怕就别再做。” 付姿向沈冬蕊投去求助的目光,沈冬蕊:“你四姐说的对。” 医生建议住院一个礼拜,付阮每天晚上过来,这天刚走到住院部门口,一眼就看到台阶上的风景区,温仕言手里拿着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红玫瑰。 两束花都没他好看。 目光相对,付阮问:“来找我的?” 温仕言走近,“听说你妹妹在这,过来看看她。” 付阮:“哪束是给她的?” 温仕言面色坦然:“看她喜欢哪束,我都可以。” 他不再装深情人设,付阮反而面带笑容,两人正跟门口谈笑风生,一辆墨绿色宾利缓缓停在台阶下面,车门打开,蒋承霖从车中出来。 付阮和温仕言都瞧见蒋承霖,只不过两人很有默契的目不斜视,温仕言把红玫瑰递给付阮,付阮伸手接过。 蒋承霖走上台阶,一览无遗的空地上就他们三个,要说看不见都稀奇,然而蒋承霖旁若无人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眼皮都没挑一下。 待看不见蒋承霖的背影,温仕言狐疑道:“他不会因为我追你,背地里给我下绊子吧?” 打着谈恋爱的幌子谈生意,这是付阮出的主意,只许蒋承霖不声不响,就不许她暗度陈仓了? 看着手里还挂着水珠的新鲜玫瑰,付阮若无其事地回:“他只会因为你挡他财路给你下绊子。” 温仕言:“那你把玫瑰拿好了,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付阮道:“别人能保一时,靠自己才是一生一世,我提前预祝学长东山再起。” 温仕言笑得吊儿郎当:“温家的命运可从来没落在我头上,东山再起也轮不着我抛头颅洒热血。” 两人对话并非无迹可寻,早几年温家因受牵连,从岄州四大名门之一,瞬间落得被其他几家疯狂瓜分的地步,当时蒋家刮走最多,当然,付家也没高风亮节,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露出最原始的本能,掠夺。 付阮半真半假:“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专门来报复蒋承霖的。” 温仕言闻声,同样半真半假的挑了挑眉:“这可不兴说,我帮你牵线,你给我佣金,我只为自己,你知道我什么都能没有,没钱我一天都活不了。” 说完,他又补了句:“你以为我没想过找蒋承霖吗?主要我俩在夜城找的也不是一路人,我有心给他牵线搭桥,就怕他以为我设套害他,说实话我找你都是冒了风险的,谁知道你跟他结婚一年,处没处出点情分来。” 他越说越委屈,本就女见犹怜的一张脸,此时更是恐嗔交加,付阮眉心轻蹙:“原来你的第一人选是他?” 温仕言道:“我跟别人做生意,纯看钱,跟你做生意,我怕一不小心会走心。” 付阮:“我可以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冷静点。” 温仕言郑重其事地回:“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钱跟我开玩笑,我会恨上你。” 付阮欣慰:“这才是成年人应该有的样子。” 温仕言堂而皇之的走进医院,身边是拿着红玫瑰的付阮,医院这地方,能阻碍病毒传播,阻碍不了八卦扩散,很快圈内人就都知道蒋超和付姿出车祸,蒋承霖和付阮同一医院陪护。 付阮身边有温仕言,蒋承霖身边……那人可多了去了。 付阮一边鄙视,一边意料之中,蒋承霖要是没这骚操作就怪了。 付姿出院当天,付阮来接她,没想到温仕言比她来得还早,封醒在办出院手续,温仕言把奶茶蛋糕放在护士站,感谢这段时间护士对付姿的照顾。 付姿看在眼里,小声对付阮说:“姐,这个可以。” 付阮:“你从哪看出可以了?” 付姿:“论脸不相上下,论人品,碾压。” 付阮知道付姿拿温仕言跟谁比,淡淡道:“你以后找男朋友之前,先带回家给我和蕊姨看看。” 付姿没马上反应过来,刚要开口,温仕言转身往这边走,她立马闭嘴。 手续都办好,一行人往电梯口走,走廊迎面而来几个人,坐在轮椅上的蒋超,推着轮椅的陌生漂亮女人,以及女人旁边,身高腿长,鼻梁上架着镜框的蒋承霖。 住了一个礼拜院,蒋超脸上的外伤好很多,除了青紫之外,肿已经消了,能看出跟蒋承霖三分相似的模样,只不过蒋承霖眉眼带俏,看着斯文又贵气,而蒋超黑着脸,看着就一副闲人勿近的凶。 隔着几米远,付姿看了眼蒋超,又很快瞥了眼他身后的女人,待蒋超看过来时,迅速别开视线。 蒋承霖看到付阮,也看到付阮身旁的温仕言,脸上没有明显情绪,目中无人地跟身边漂亮女人说话。 电梯来得慢,慢到两拨人在走廊中间狭路相逢,温仕言微笑,对蒋承霖道:“这么快就脱单了?” 蒋承霖停下来,不答反问:“过来看病?” 看病人和看病,一字之差,天差地别,温仕言面不改色地回:“过来接阿阮妹妹出院。” 全岄州都知道付阮,但喊她阿阮的,屈指可数,蒋承霖跟付阮结婚一年,总共也只喊过三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婚礼上作秀。 闻言,蒋承霖笑容不变:“这话听着有歧义,我一时间不知道你接的是哪个妹妹。” 付阮在墨镜后翻了一眼,就他花花肠子多,摆明的事,谁会想到她头上去。 温仕言听后也是笑容变大,边笑边说:“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以后我就喊阿阮妹妹。” 第15章 还是她赢了 第15章 还是她赢了 付姿如站针毡,不光因为这奇奇怪怪的氛围,更因为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好在电梯终于千盼万盼始上来,门一开,付姿都没看里面有没有人,立马跨进去,沈冬蕊和封醒紧随其后。 温仕言没跟蒋承霖打招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跟蒋承霖身旁的漂亮女人点了下头,付阮进电梯,他最后一个上去,待付阮转身时,蒋承霖早已别开视线,正跟身旁漂亮女人说:“不舒服就别去外面了,等下一起回家吃饭。” 付阮身边不缺男人追,蒋承霖身边也不愁女人围。 出医院,付阮问付姿:“想吃什么?” 付姿心情不大好,强装无事:“姐,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我,我想回家收拾收拾。” 付阮:“我找人帮你。” 沈冬蕊::“不用,你快去忙吧,我陪她回去。” 封醒:“我送她们。” 付阮嘱咐:“注意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付姿笑着回:“知道了,拜拜姐,谢谢仕言哥来接我出院。” 温仕言微笑:“保重身体,我们以后不在医院见面了。” 付姿应声,摆手上了封醒的车。 温仕言问付阮:“中午想吃什么?” 付阮:“我约了朋友,就不请你吃饭了。” 温仕言毫不纠结,顺势问道:“去哪,我送你。” 付阮:“我开车来的。” 温仕言:“接送是一个追求者的基本义务。”说着,他眼尾微微斜了眼身后住院楼。 付阮秒懂,温仕言怕蒋承霖留眼线。 两人一同往停车位走,温仕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希望你说蒋承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是真的,不然我刚刚那轮操作,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付阮唇角差点勾起嘲讽弧度,又怕温仕言误以为她在嘲讽他,忍着回:“如果你不信,你甚至可以搬起石头砸我的脚,看他会不会因为担心我,给你穿小鞋。” 温仕言:“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蒋承霖一点都不喜欢你?” 付阮口吻尽量中肯不带情绪:“你把讽刺当生日礼的行为,叫做喜欢?” 付阮生日宴上收到绿帽子舞狮队,别说岄州,连夜城都在津津乐道,说付阮露多大的脸,就现多大的眼。 温仕言语带戏谑:“说不定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你的愤怒,要知道愤怒也是关注的一种。” 付阮沉声道:“让蒋承霖知道你这么污蔑他,小心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十分钟后,跑车停在某高档小区门口,温仕言下车,付阮自己开下地库。 三百多平的房子,工业风的装修,付阮轻车熟路地走至某扇房门前,推门,一阵冷意迎面扑来,伴随着一颗一米多高的巨大佛头,闭眼如来,面泛金光,垂泪蓝紫,哪怕在画板上,依旧栩栩如生。 画板下面堆放着各色颜料桶,付阮绕开画板往里走,窗户下面是个榻榻米,榻榻米上,毯子从脚盖到头,只露出蔓延的黑色长卷发,乍看好似鬼片截图。 付阮没掀毯子,而是一侧身躺在了榻榻米上,毯子下的人动了动,闷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付阮:“你睡吧,我眯一会。” 再睁眼,房间微亮,沈全真开着台灯,坐在椅子上画画。 沈全真发现付阮醒了,自顾道:“并购艺外不是很顺利嘛,阿姿也没什么大事,你又忙什么忙得觉都睡不了了?” 付阮声音掺着三分懒,“新财路。” 沈全真:“没想到温仕言也要跟你谈钱,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背着吉他,堵在我们班级门口给你唱《情非得已》的时候。” 付阮已经彻底清醒了,声音冷静地说:“他现在也是情非得已。” 沈全真:“怎么说?” 付阮:“温家前些年出事,温仕言他爸坐牢,他妈去了国外,他在岄州混不下去才去了夜城,现在他在夜城属于有人脉没资本,但凡他自己有钱能吃得下,你觉得他会突然想起十年前没追上的人?” 沈全真放下画笔,从画板后探出头,“你说蒋承霖也有意夜城的项目,温仕言突然找上你,会不会想利用你打击报复蒋家,他好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啊?” 付阮从榻榻米上翻起来,淡定道:“第一,我跟蒋承霖的关系用不着他刻意挑拨;第二,他惹不起我;第三,付家和蒋家斗,结果只可能有两种,要么付家得利,要么蒋家得利,轮不着外人收渔翁之利,更何况还是坐收。” 沈全真:“啧,你跟蒋承霖这配置,在电视剧里就是妥妥的相爱剧本,只可惜啊……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付阮黑下脸,她没戴墨镜,高挺的鼻梁中间,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痕迹。 她鼻梁一个礼拜才好,今天在电梯口看见蒋承霖,他右手还戴着手套,活该!还是她赢了。 付阮睡醒就饿,沈全真在赶稿没时间做饭,付阮说:“我去于记。” 沈全真头也不回地道:“我要艇仔粥。” 付阮开着法拉利去了夜市,她九岁就在于记粥铺吃东西。 粥铺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座无虚席,付阮也是走了几步,才无意间看到某桌上的某人。 长袖衬衫,银色袖扣贴着腕骨,桌边放着一张纸,纸上是折好的无边框眼镜,别人都穿着半截袖低着头喝粥,只有他挺着背脊,端着碗,戴着手套的右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许是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视线,蒋承霖抬眼,跟两米外的付阮看了个正着。 短暂对视,付阮径直往里走,经过蒋承霖身边时,也懒得跟他打招呼。 “一份艇仔粥,一份生滚牛肉粥,打包带走。” 付阮下单,老板娘笑着道:“今天一个人来的?” 付阮应声:“沈全真还在家里点灯熬油加班。” 老板娘:“老样子吗?” “是。” 老板娘冲后厨喊道:“一份艇仔粥多葱,一份生滚牛肉粥不放葱,打包。” 店内开着冷气,但是人进人出,加上后厨开火,依旧闷热,付阮打算出去等,转身时看到一个男人端着托盘,盘子上好几份刚下炉的砂锅粥。 在这里一次点多少份都不稀奇,让付阮多看两眼的原因,是男人大热天还穿着件黑外套,戴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付阮没有马上动,眼睛盯着男人的动向,只见男人端着还在鼓泡的粥,迈步往蒋承霖身后走,蒋承霖所在的位置早就坐满了,付阮没有迟疑,突然扬声叫道:“蒋承霖!” 第16章 硬碰硬 第16章 硬碰硬 正在喝粥的蒋承霖闻声转头,身后端着托盘的男人始料未及,蒋承霖看着付阮,男人看着他,短暂停顿,男人来不及走得更近,猛地将托盘泼向蒋承霖。 几乎是同一瞬间,或者严格来讲,在男人做出动作的前半秒,蒋承霖身边的小龙飞快起身,一脚踹在托盘上。 托盘生生转了方向,倒泼在男人身上,周围众人吓得惊慌躲闪,吱哇乱叫,原本都是顾客的店里,不知打哪窜出七八个男人,各个握着匕首,纷纷向蒋承霖扑去。 意外总是在瞬间发生,店内早就乱了套,付阮心想,今天这粥是喝不上了,区别普通人的慌不择路,付阮看门看得门儿清,压根不想理蒋承霖的死活,反正有小龙在,他大概率也死不了。 只是没想到,当付阮刚走到门口时,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握住,她浑身紧绷,刚要还手,结果脸还没等看清,整个人就被大力拽出粥铺。 双腿被迫奔跑,付阮从后脑勺认出某人,试着挣一下,手腕处的手根本纹丝不动,付阮怒道:“蒋承霖,你给我松开!” 蒋承霖充耳不闻,带着她飞奔,付阮抽空扭头,两人身后最少十几个拿刀追赶的人,这种杀疯眼的时候,蒋承霖拉上她,显然是想多个人替他挡刀。 付阮恨得牙根痒,蒋承霖没往宽敞地方跑,而是奔向密密麻麻的自建搂,跑着跑着,眼看前面一排半人多高的围栏,蒋承霖明显降下速度,付阮猜中他心里所想,骂道:“想屁呢,翻过去!” 付阮比蒋承霖了解这片地形,左右都是死路,只能朝前跑。 说话间两人来到栏杆前,蒋承霖迟疑,想着先把付阮掀过去,然而他刚刚摆出要抱她的动作,付阮看都没看他一眼,单手撑着栏杆,在他面前腾空一跃,下一秒人已在围栏对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原地愣了两秒,蒋承霖也紧跟着翻过去,付阮头都不回的往前跑,蒋承霖追上她,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对街巷子里。 “人呢?” “你们去那边…” 说话声就在三米之内,付阮和蒋承霖面对面,贴身挤在一楼拐角处的老式书柜后,不知道楼里哪户大半夜的搬家,本就很窄的楼道前,又是沙发又是床,没个马踏飞燕的水平,楼都上不去。 外面有跑远的脚步声,黑暗中,付阮和蒋承霖屏住呼吸,但心跳控制不了,她的胸口抵在他身前,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脏震动。 约莫十来秒的样子,距离两人更近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男声:“没在这。” 另一个男人骂道:“白痴才会想要躲在床下面!” 两人骂骂咧咧地跑远,周遭重新恢复安静,付阮和蒋承霖依旧不动,以防有诈,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样子,付阮想从闭塞的缝隙里挤出来,蒋承霖低沉着声音道:“干嘛?” 付阮气到不想说话,她要走,蒋承霖二话没说,身体往前一顶,付阮立马被挤到背靠墙壁,那种突如其来的压制感,瞬间让付阮火大,不等付阮反应,蒋承霖有前车之鉴,立马按住她手腕。 黑暗中,付阮浑身绷紧,蒋承霖低声说:“他们可能还没走。” 付阮咬着牙:“用不着一个白痴告诉我怎么做。” 一分半钟前,蒋承霖本想拖着付阮躲在床底下,最后被付阮塞到了书柜后面。 蒋承霖:“嘘。” 付阮真恨,恨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想撞墙都甩不开头。 又过了一分钟,外面仍旧没有声音,付阮半垂着眼皮,压着怒意道:“蒋承霖,你最好…” 蒋承霖打断:“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付阮:“……” 蒋承霖:“你一出现,就有人拿刀砍我,会有这么巧的事?” 付阮脱口而出:“你每周末固定去于记,砍你都不用选日子!” 蒋承霖微顿,而后声音带有几分意味深长:“这么关注我的私下行程?” 付阮烦躁,谁有闲心follow他的行程,不过是两人结婚的头几个月,为演夫妻和睦,蒋承霖总会在周末带她去喝粥。 想起从前,付阮更燥,“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没有一把刀砍在你身上。” 蒋承霖:“特意搞了出路见不平的戏码,就是想撇清自己的嫌疑?” 付阮:“我想砍你还用遮遮掩掩?”她已在强压火气。 蒋承霖突然低声道:“也是,要是你找的人,你肯定不会提醒我。“ 说罢,不待付阮出声,蒋承霖自己下了判断:“你担心我。” 付阮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雪豹,瞬间翻脸:“我担心你死不了!” 黑暗中,蒋承霖似乎勾起唇角,口吻说不上得意还是轻佻:“嘴动不如行动,承认你在意我,有这么难嘛。” “这就咱们两个,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往外说。” 他声音越低,态度越哄,付阮越炸,用力向前,付阮本想连蒋承霖带书柜全都撞翻,奈何蒋承霖早有预料,跟她一同使力,两具身体瞬间绷得像两块石头。 硬碰硬,付阮血往脑门涌,这一刻特别后悔,为什么她要嘴欠提醒他,让他变‘生滚粥’,就是她对他不屑一顾的最好证明。 两人硬碰硬碰了半晌,夏天,天热,用力中的人更热,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率先开口,声音很低:“你这样算主动投怀送抱吗?” 付阮快要力竭,但态度必须强势:“我抱你祖宗!” 蒋承霖:“你再用力,胸也是软的。” 第17章 拉她当垫背 第17章 拉她当垫背 付阮破防了。 在这种拼‘硬’的时刻,这话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就好比一个渣男对另外一个男人说:算了吧,再努力你也生不了孩子。 付阮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如愿以偿地把蒋承霖掀翻在地,怒火攻心,她狗急跳墙,张口就咬在蒋承霖左肩上。 谁都别想好。 “咝…” 蒋承霖始料未及,疼得倒吸冷气,本能往后躲,然而可躲的空间几近于无,付阮又属吸血鬼的,不见血不撒口,蒋承霖头皮发麻,五官紧急集合,“松开!你属狗的啊?!” 眼下就是蒋承霖死攥着付阮手腕,付阮死咬着他肩膀,两人早就卸了力,却谁也没顾得上从夹缝中出来。 付阮人生第一次咬人,牙齿隔着薄薄的布料,碰到毫无防御能力的人肉,可以肆无忌惮地咬合,刹那间骨子里的兽|性就被激发出来,很快付阮就隔衣尝到了血腥味。 蒋承霖甩不开付阮,后知后觉,松开她的手腕,手往她腰上探,碰到,用力一掐…付阮的腰是敏感处,她反应很大,几乎惊蛰着松开嘴,整个人都不好了。 蒋承霖算是看透了,她若安好,那还得了? 意外发现付阮的软肋,蒋承霖主攻付阮的腰,付阮像被扔进开水里的兔子,拳打脚蹬,两人动作太大,到底还是掀翻了两米高的旧书架。 轰地一声,百十来斤的家具倒在对面墙上,哗哗啦啦,书架上的书尽数掉落,几秒后101的住户打开房门,借着客厅光亮,看到正跟角落处厮打的二人。 “嘿!干嘛呢你们?” 蒋承霖一个侧头的功夫,付阮好险一拳打他脸上,没辙,蒋承霖只能先应付付阮。 原本门口只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多时屋内又出来五六个人,一家子男女老少,堵在门口围观付阮和蒋承霖,表情似乎在说:哪家的两口子打架,下手这么狠? 付阮最后停下的原因,是听到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带着哭腔喊:“妈妈,他踩到我的书了!” 付阮不知道小男孩指控的是她还是蒋承霖,本能停手,低头看。 蒋承霖也低头看了一眼,他跟付阮脚下都有书,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蒋承霖捡起地上的小熊图案故事书,抬眼道:“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我送你一本新的好不好?” 不说这话还好,说完,两三岁大的男孩,突然抱住女人的大腿,委屈地嚎啕大哭。 蒋承霖登时面露囧色。 中年男人不敢冒然靠近,站在家门口问:“书架是你们搞倒的吗?” 付阮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复原,你检查下哪里有磕碰,我来赔偿。” 她说一不二,弯腰去扶书架,中年男人下意识道:“你个女孩子别搞了…” 他走下来,跟付阮和蒋承霖一起把书架扶好,蒋承霖问:“您看哪里碰伤了?” 男人回:“没事,一个旧书架…没砸着人就好。” 蒋承霖:“您这是准备搬家?” 男人:“是,今天到租,我们正在收拾东西,明早有人搬进来,我们要给人腾地方。” 蒋承霖:“搬家公司找好了吗?” 男人讪讪:“就这点东西,离得也不远…” 蒋承霖说:“我正好有几个朋友在这,叫他们过来搭把手。” “不用不用。” 蒋承霖:“别客气,本来就给你们添了麻烦,应该的。” 他掏出之前静音的手机,打给小龙,小龙秒接。 蒋承霖:“带多点人来…”一时语塞,他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里。 付阮轻车熟路地说了位置,蒋承霖重复,而后道:“顺路多买些糖果。” 小龙听蒋承霖的声音,丝毫不像是紧急时刻,但蒋承霖说多带点人,可要说紧急,什么样的紧急时刻需要买糖果? 小龙就在附近,不到三十秒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十人,吓得101一家想进去把门焊死,后悔闻声出来。 蒋承霖:“糖呢?” 小龙递出耽误他十三秒的袋子,袋子有些沉,蒋承霖伸手进去一摸,紧接着从里面掏出一根棒棒糖,一根比成年人头还大的棒棒糖。 蒋承霖看了眼小龙,他是分不清大和多的区别吗? 小龙淡定回视,他不是分不清,只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而已。 短暂沉默,蒋承霖一转头,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把吓人的糖果递到委屈巴巴的小男孩面前,蹲下身道:“哥哥之前不小心踩到你的书,送你糖果,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男孩往大人腿后躲,家长道:“谢谢,不用了…” 蒋承霖问:“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哥哥送给你。” 小男孩不说话,蒋承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没辙,家长说:“拿着吧。” 小男孩迟疑着抬手抓住棒棒糖,蒋承霖好心提醒:“有点重哦,小心。” 哪有小孩子不爱糖的,小男孩举着花花绿绿的‘大头棒棒糖’,家长从旁提醒:“要说什么?” 小男孩脆生生地说:“谢谢叔叔。” 蒋承霖微笑:“叫哥哥,我还没结婚呢。” 蒋承霖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爱演,付阮看不下眼,转脸往外走,才走出五米远,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她停下,冷脸转头。 身后站着蒋承霖,付阮浑身散发着不善,蒋承霖也在蹙眉:“两个人的烂摊子,你一个人当甩手掌柜,拿谁当跟班?” 付阮不出声,可蒋承霖分明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杀之后快的神情。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再多也掩盖不了你关注又关心我的本质。” 蒋承霖说这话之前,已经做好付阮跟他同归于尽的准备,可是没办法,他就是想看她百口莫辩的抓狂模样,看人前高冷嚣张的付四小姐,在他面前狗急跳墙。 话落,付阮眼中的确闪过一瞬杀机,但她人没动,沉默数秒,几乎不辨喜怒地说:“这么爱幻想,想想你死的那天我会不会给你多烧点纸。” 蒋承霖没有迟疑,微笑着回:“放心,如果我有那天,一定拉你当垫背。” 第18章 吃个柠檬压一压 第18章 吃个柠檬压一压 蒋承霖当街被砍,这么大的事,想想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然而事情过去一个礼拜,一点动静都没有,付阮叫人一打听,蒋承霖竟然不声不响地跑去了夜城。 以蒋承霖的气度,能放下被砍的仇,付阮都不用第六感,盲猜也猜到他肯定是为了南岭项目。她马上订了另外一趟航班,当天抵达夜城,此举给了温仕言莫大的压力,别人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付阮做事偏要反其道而行。 被赶鸭子上架的温仕言,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打电话联系,半晌,他挂断电话,对付阮说:“明天有个商会,到时几个部门的二把都会在,我让人拿了两张邀请函。” 付阮客气道:“辛苦了。” 温仕言靠在真皮座椅上,轻叹:“为你做事怎么会辛苦,就算辛苦也是心里甜。” 付阮充耳不闻:“去哪?” 温仕言坐在付阮的车里,闻言,“你去哪?” 付阮:“酒店。” 温仕言漂亮的瞳孔里带着清澈真挚的光,“我跟你走。” 付阮侧头看向他,温仕言马上眼带委屈:“我在夜城没有家。” 付阮微笑:“只有几套冰冷的房子而已。” 温仕言毫不诧异付阮背地里调查他,只好心建议:“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不住一起,蒋承霖会怀疑吧?” 付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只是我众多追求者之一。” 温仕言有些始料不及,一不小心笑出声,笑了会儿,他突然问:“你跟蒋承霖住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里的‘住’,自然不是住的意思,付阮没看他,声音不咸不淡:“我们之间,不是聊这种话题的关系。” 温仕言余光瞥见付阮侧脸,她真的很漂亮,不是单纯的长相,而是整个人的气场,在她身上,女人的美,男人的狠,不是切换自如,而是浑然天成,这样的人,不用刻意去讨好谁,坐在那里都自带吸力。 如何叫人不爱她。 温仕言脑中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当晚两人各回各家,当然付阮很绅士,亲自送温仕言到家门口。 隔天商会,付阮刚一进门,正跟人谈笑风生的蒋承霖,第一时间侧头看去,面上笑容依旧,他不意外付阮会来。 跟面前人简单寒暄两句,蒋承霖迈步朝付阮走去,付阮看见他,微笑:“四哥。” 蒋承霖同样面带微笑,“一个人来的?” 付阮眸子微挑,“四哥还想见谁?” 蒋承霖:“我以为你会带着男朋友一起来。” 付阮能感觉到,周遭人的目光全都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二人,毕竟这是两人离婚后,首次在公开场合上同时出现,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而蒋承霖更是迫不及待地挑起了热闹。 付阮不动声色:“你有事找他吗?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 蒋承霖莞尔:“我俩老同学了,你没他号码的时候我就有,我换了三个同桌,都是他前女友。” 周围人全都竖起耳朵听,付阮跟蒋承霖面对面,蒋承霖右手拿着酒杯,从付阮的角度,她能看到他掌心中一条很长却不明显的伤痕,之所以说不明显,因为划痕跟掌纹重叠,不细看确实不易发现。 付阮提醒他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明目张胆地问“四哥手怎么了?” 蒋承霖真就顺着她的视线,假模假式地看了一眼,而后道:“啊,狗护食,我抢她东西,她给我咬了。” 他想看到付阮翻脸的样子,然而付阮不动声色地说:“那真怪不到别处,明知她什么脾气,就是你管不住自己的手。” 蒋承霖透过镜片看着付阮,“我不是管不住手,我是没管住嘴。” 他口吻云淡风轻,眼神也没有丝毫色意,可这一瞬,付阮还是被挑衅到,神色悄无声息地变冷,付阮道:“小心点,下次伤到的未必是手。” 蒋承霖不痛不痒:“是啊,我肩膀上现在还有她的牙印呢。” “不过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得多调教,知道她敢下口,以后收拾她的时候,就不会再给她偷袭的机会了。” 付阮一眨不眨:“养不熟,说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 蒋承霖目不转睛,眼底含笑:“是不是我的,我也养了一整年,脾气很大,翻脸不认人,但手感还挺好的。” 付阮真恨之前那帮废物,不然蒋承霖头七都过完了,怎么结婚前没发现他这么讨人厌,简直集阴险毒辣和阴阳怪气于一身,别人技艺超群舞枪弄棒,他是舌灿莲花夹枪带棒。 付阮刚刚消了一个礼拜的火气,终是在看见蒋承霖的三分十二秒后,险些冲开了天灵盖。 两人含沙射影,针尖对麦芒,旁人不敢近身,直到一声:“妹妹。” 蒋承霖抬眼看向门口,付阮转头,因为蒋承霖往她身后看。 几米外,穿着黑裤白t的温仕言站在那,他眼里没有旁人,只看着付阮。 付阮今天也是黑裤白t,她平常就是这个打扮,没跟温仕言约好,但两人站在一起,男俊女靓,赤|裸裸地情侣装。 温仕言走到付阮身边,旁若无人地‘埋怨’:“我去洗手间,你怎么没等我?” 付阮心里起鸡皮疙瘩,面不改色地回:“我倒是想进去找你了,怕里面人不让。” 温仕言一本正经地说:“刚刚里面就我自己。” 付阮一瞬了解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拿钱买‘爱情’,且不说脸,就温仕言这张嘴,他要是想哄谁,能把尖子忽悠苶了,能把好腿忽悠瘸了。 付阮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仕言,眼底的神情是赞叹,但赞叹很容易跟喜爱搞混,蒋承霖见状,眉心一蹙:“我还没吃早餐。” 付阮瞥了眼蒋承霖:“从早上就开始空肚子,拿这当自助了?” 蒋承霖并未反驳,顺势说:“嗯,想吐。” 温仕言像是这会儿才看到他的存在,开口道:“吃个柠檬压一压。” 第19章 原来是自己的瓜 第19章 原来是自己的瓜 三人正其乐融融时,不远处有人走近,主动跟蒋承霖打招呼,看到付阮,同样面带笑意,给了名片。 付家根基在岄州,付阮也不常在夜城走动,这边的人大抵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对方,温仕言就算认识也不开腔,牟足劲儿做好一个小白脸应尽的义务,站在付阮身旁,当好她的配饰。 付阮有意跟几个领导打照面,这才刚刚说上话,从旁插来一个女声:“陈局。” 男人一侧头,客气道:“许秘书。” 付阮看了眼,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一身某国际品牌的香槟色裹身礼服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背脊挺地很直,微扬的下颚不仅展示出她的天鹅颈和姣好容貌,还有看着就高一人等的优越感。 女人说:“我刚从赵局那边过来,他还问怎么没看见您。” 闻言,陈局跟付阮打了声招呼,迈步离开。 女人不看付阮,只对温仕言微笑:“新女朋友?” 温仕言面不改色:“还在追。” 女人:“品味还是一如既往。” 谁要是能从这话里面听出恭维,谁就是个傻|逼,付阮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她,两人之间没仇,女人搅合完就走,温仕言说:“许筝萦,规划局局长秘书。” 付阮没出声,有些不爽,但好歹也得给温仕言几分面子,他能跟女人结什么仇,十成十的情仇。 见付阮不说话,温仕言补了句:“她爷爷你一定认识,许柏松。” 付阮知道,岄州许家,老牌富商,许柏松为人低调,不争抢,不站队,听说就一个孙女,难怪这么拽。 本以为这茬就算过了,谁料晚些时候,一帮年轻商人坐在一起,互相吹捧,有人说:“在夜城别提有权,在岄州别提有钱,咱们这帮里,几个是岄州的?” 许筝萦笑得意味深长:“别人我不清楚,温先生两天净赚八千万的战绩,我可是如雷贯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温仕言脸上。 温仕言的身份很特殊,他曾是岄州盛极一时的温家大公子,从前花天酒地,那叫家有底气,如今挥金如土,那是背后有富婆做主。 两天八千万,这个梗对于很多人都不陌生,起因是某房地产女富商,一眼看中温仕言,据说认识不到四十八小时,直接给他过了套近郊别墅。 女富商去年刚过五十五岁生日。 许筝萦分明话中有话,笑里藏刀,周围明显安静,大家都不好冒然插嘴,温仕言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旁人都以为他会大事化小,谁料他坐在付阮身边,一开口便是:“这么关注我干嘛,想追我?” 许筝萦:“我有洁癖。” 四个字,刹那间让桌上气氛降到冰点,连付阮都沉下脸,报仇可以,目中无人也行,伤及旁人就越界了。 温仕言看着许筝萦,认真道:“你是洁癖还是结扎,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我又看不上你。” 许筝萦微微蹙眉,不掩嫌弃地说:“但是跟你出现在同一场合,我都觉得空气里带着刺鼻的味道,很好奇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怎么想的,天生喜欢捡旧吗?” “你在骂我?”回应她的人是付阮。 付阮若是不爽,向来不弯弯绕绕,她一开口,整个桌上三分之二的人全都如坐针毡。 许筝萦看向付阮,一眨不眨地道:“付小姐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那种打着爱情的幌子,实则绞尽脑汁从对方身上圈钱的下作行为,你说又不是穷得全家都在等吃这口饭,何必要发卖|身财呢?” 在座的谁不知道付阮和蒋承霖的关系,谁又不知道两人结婚和离婚都是为了什么,看破不说破而已。 许筝萦此话一出,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她在指桑骂槐。 付阮靠着沙发,眸色和脸色同样冷淡,短暂沉默,她出声道:“看来许小姐对生财之道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赚钱的,靠遗嘱继承吗?” 许筝萦瞬间变脸,她父母都是富商,早年海难身亡,名下所有股票财产尽数归于她名下,她是独生女,她爸是独生子,所以爷爷百年后,许家的所有肯定都要归她继承。 冷眼看着付阮,许筝萦道:“你敢咒我?” 付阮淡定道:“我咒你有什么好处,你死了钱又不给我。” 温仕言恰到好处的嗤笑一声。 许筝萦:“我们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在这指指点点!” “今天的确不是个聊遗嘱的场合。”她话未说完,之前一直未搭腔的蒋承霖,面色淡淡的打断。 就这一句话,不知是说给许筝萦听,还是说给付阮听,四下沉默,温仕言突然笑了,笑容中尽是讽刺:“原来二位在这唱双簧呢。” 同桌其余人早就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付阮气也气在这,关她屁事,许筝萦像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 直到温仕言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许筝萦:“蒋承霖甩你,又不是阿阮甩你,冲甩你前男友的人使绊子,有意思嘛你?” 三句话,句句信息量爆棚,满桌震惊,眼睛都不够使,视线在付阮蒋承霖和许筝萦三者间来回徘徊。 饶是付阮,睫毛也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紧接着,她往左侧头,看向此前一直淡定如钟,事不关己的蒋承霖。 蒋承霖对上付阮那双冰中带火的眼睛,心说,关他什么事,话又不是他说的。 付阮看着蒋承霖,蒋承霖也看着付阮,二人对视时,眼里没有其他人。 被当众戳穿的许筝萦,脸色先是一红,而后刹那变白,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而是惊慌。 温仕言瞧见众人惊疑交加的眼神,看着许筝萦道:“快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你不是故意在这种场合争风吃醋,你有其他逼不得已的理由。” 许筝萦看向温仕言,唇瓣紧抿,目光带恨。 温仕言一眨不眨地回视,火上浇油:“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是吧?我不仅知道大概,我还了解细节呢,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第20章 现世报 第20章 现世报 许筝萦神情一瞬锋利,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红了一个度。 蒋承霖道:“这么想叙旧,要不要我们出去,给你俩腾地方?” 付阮不冷不热:“别啊,就在这聊,不聊遗嘱还不能聊儿女私情吗?” 温仕言往椅背上一靠:“咱们许大小姐在国外念书时,一边锥刺股读书,一边头悬梁追人,书读的怎么样且不说,追得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故意停顿,温仕言看着许筝萦,语带疑问:“据我所知,好像追了两年,谈了不到两个月就分了吧?” 不待许筝萦出声,温仕言自我推翻:“不对,是被甩了,说话要严谨,省得你说我诽谤你。” 许筝萦背脊挺得笔直,像被焊死在座位处,死死地瞪着温仕言,眼底除了羞愤之外,隐隐泛着委屈的光。 许筝萦先找的茬,如果只是针对温仕言还好说,可如今付阮也下场了,周围没有一个敢冒然相劝,生怕一不小心刮带到自己。 蒋承霖面无表情,声音冷了几分:“拿这种事嚼舌根,你怕不是软饭吃太多,忘了自己还是个男的。” 付阮眉心一蹙:“我怎么这么瞧不上不提性别不会说话的人,女人找茬叫情有可原,男人说理是罪该万死,合着被疯狗咬了,只要是男人,连声疼都不能说。” “你说谁是疯狗?”许筝萦冷眼看向付阮,正愁没处撒气。 付阮定睛回视,“你。” 许筝萦怒极,口不择言:“那也好过吸血鬼配吸血虫,一路货色!” 付阮没有动怒,真挚的问:“那你想跟谁狼狈为奸没成功,在这上赶着演一出指桑骂槐的戏码?” 许筝萦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付阮戳到她的软肋,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那么努力才得到的,转瞬间就失去了;不甘心付阮明明是个唯利是图的渣女,却还是跟蒋承霖结了婚,占人又敛财。 短暂沉默,许筝萦道:“我谈恋爱光明正大,我不图他的名也不图他的利,你要是听出我在指桑骂槐,只能说明你是对号入座。” 付阮觉得好笑:“你图他什么关我屁事,我图他什么又关你屁事,我就算图财害命,用得着你替他打抱不平?你是他什么人?” 打人,打脸;杀人,剜心。 付阮不仅打人疼,剜心更是又快又准,心掏出来,心跳还在。 许筝萦脸色煞白,这一刻她特希望蒋承霖能站出来说句什么,哪怕就一句,只要能挫一挫付阮的嚣张就好,可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他无关。 温仕言冷嘲:“上赶着倒搭都不稀罕,你倒想图名又图利,图得到嘛。” 许筝萦恼羞成怒,抄起手边酒杯,不是泼,而是连杯带酒一起朝温仕言砸去,电光火石之间,付阮一把将温仕言拽到自己身旁,杯子砸在温仕言右侧沙发背上,酒撒得到处都是。 此举惊得周围人表情各异,有人坐着躲闪,有人干脆站起来拍打溅在身上的酒。 温仕言没理许筝萦,而是第一时间侧头看付阮,“没弄你身上吧?” 蒋承霖看着抓在温仕言手腕上的手,那样快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许筝萦泼的是开水。冷眼看着付阮的全部举动,许筝萦没泼到温仕言身上的酒,好似尽数泼在了他脸上,滚烫的,刺眼。 厅中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有人打圆场:“没事儿没事儿,撒了杯酒。” 谁料话音刚落,付阮拿起桌上杯子,手一扬,伴随着周遭倒吸冷气的声音,许筝萦被迎面而来的酒拍地闭上眼睛。 这边闹大了,整个宴会厅突然变得寂静无声,许筝萦礼服湿了,脸上分不清是酒还是泪,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缓缓抬头,死瞪着付阮。 陈局和赵局都闻声赶来,开玩笑,且不说这一桌人拢共身价多少,单一个蒋承霖,磕碰到哪他们也要受牵连的。 看向蒋承霖,果然,脸很臭。 陈局问:“出什么事儿了?” 付阮坐在沙发上:“刚刚不小心把酒洒在许小姐脸上了。” 她用最平静的口吻说最狂的话,倒搞得陈局无言以对,好在赵局脑子转的更快,出声说:“赶紧带许秘书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许筝萦不是不想跟付阮死磕,只是余光瞥见蒋承霖,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替她说话的样子,反观付阮身边还有个替她说话的温仕言,众目睽睽下,许筝萦起身跟服务员离开。 从蒋承霖身旁走过时,他头都没抬,许筝萦只觉得浑身一凉,像是血都被放空了。 …… 许筝萦借故走开后就再没回来,商会结束,温仕言好声好气地哄道:“别生气了,一个过客和过客的过客,你多在意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付阮:“今天对不住了。” “嗯?” 付阮:“她冲我来的,还拿你垫了半天牙。” 温仕言后知后觉,笑说:“哈,你也不知道许筝萦跟蒋承霖谈过?” 付阮不出声,蒋承霖绯闻多的一箩筐,谁有心思在意他哪段是真哪段是假,谈得是谁,姓谁名谁。 温仕言自问自答:“许筝萦和蒋承霖都是常青藤的,两人不同校,一次体育联合比赛上认识的,许筝萦追蒋承霖追了两年,为他跨校送早餐,在他公寓旁边租房子,反正就是起早贪黑的追,结果在一起不到两个月,蒋承霖就给她甩了,她在家一哭二闹三吃药,还进了一次icu。” 付阮眉心微蹙,眼带怀疑:“她在家里什么样,你怎么知道?” 温仕言在开车,目视前方,随口道:“我之前在夜城谈了个女朋友,她是许筝萦闺蜜,俩人在国外读书时住一起,她跟我说的。” 付阮猝不及防地笑了下,不是觉得事件本身有多好笑,而是觉得报应来的太快。为了讽刺她,许筝萦故意拿温仕言踮脚,欺负温仕言现在无权无势不能把她怎么样,谁能想到温仕言有的就是她的‘黑料’。 这都不能叫识人不清,简直猪油蒙了心,闺蜜卖友求|欢,前男友冷眼旁观。 冷笑过后,付阮脑中没来由地出现蒋承霖的脸,虽然他在桌上既没找茬,也没添油加醋,但她仍旧无名火,瞧他看上的都是什么人,眼睛瞎了吧。 第21章 骂人不带脏字 第21章 骂人不带脏字 巧了,蒋承霖也觉得付阮眼瞎,从她说温仕言比他长得好看开始。 蒋承霖本就不爽,所以当许筝萦出现在他面前时,哪怕意料之中,蒋承霖心里还是升起浓浓地不耐烦,连带着想起当初她在国外那段死缠烂打的日子。 没有客套,蒋承霖开门见山:“要是说商会上的事就算了。” 几个小时不见,许筝萦眼白明显泛红,看着蒋承霖,她依旧把背挺得很直,“我就占用你十分钟。” 蒋承霖很讨厌这种说话方式,打着商量的口吻,实则更像命令。 见蒋承霖不说话,许筝萦再次开口:“你怪我连累你了吗?” 蒋承霖面色淡淡,实话实说:“你没连累我。” 许筝萦不喜欢蒋承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直言道:“我就是看不惯付阮那副又当又立的样子,在你这吃干抹净才几天?现在又带着温仕言招摇过市,找个像样点的也就算了,谁不知道温仕言是什么人,她摆明了在打你的脸!” 许筝萦越说越气,气这样一个女人,都能跟蒋承霖光明正大的领结婚证,凭什么? 外界都传蒋承霖和付阮离婚后闹得很凶,已是撕破脸的状态,本以为蒋承霖在公开场合不好说,私下里定会同仇敌忾,谁料蒋承霖眼皮都没挑一下,许筝萦等了五秒,十秒……蒋承霖就这样不声不响,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这种感觉让许筝萦浑身的血,热了又凉,一如今天在商会上。 良久,许筝萦真心疑问:“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蒋承霖无关痛痒地回:“你也说了,我俩都是打着爱情的幌子圈钱,有什么好在意的。” 蒋承霖没带负面情绪,可许筝萦一瞬想起自己的原话,她原话还带了下作二字,当时她只是在骂付阮,可眼下蒋承霖用了‘我俩’。 许筝萦下意识解释:“我不是说你…” 蒋承霖:“你也不该说她。” 许筝萦一愣,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承霖。 蒋承霖不辨喜怒地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把自己搅进来。” 许筝萦眼眶瞬间变红,“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吗?” 蒋承霖:“所以我说没必要。” 戴着眼镜的蒋承霖,就像古董收藏柜里的天价人偶,有多精致,就有多冷血。 眼睛睁久了,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许筝萦不动声色,稳住自己的最后一分骄傲,“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上赶着丢人也罢,我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后悔。” 蒋承霖声音冷淡:“你负不了责,买单的是许家。” 许筝萦怒极反笑:“她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 蒋承霖最烦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眼底露出两分不耐,“如果你是为我,直白说,我不想被动占你的便宜,欠你的人情,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的好意应该用在更亲近的人身上。” 什么叫最客气的口吻说最伤人的话,许筝萦觉得蒋承霖还不如直接骂脏话来得痛快。 心酸,不甘,刺痛,愤怒,许筝萦豁出去一次把脸丢个够,她扬着头道:“说这么多,你不光怪我多管闲事,你是怪温仕言戳穿我跟你谈过恋爱的事,你怕付阮知道。” “你喜欢她吗?” 外面都说蒋承霖跟付阮是利益结婚,事实看也是如此,两人就差抬口棺材扔对方家门口,这是许筝萦最后的寄托,她祈祷蒋承霖只是逢场作戏,她甚至幻想过他身不由己。 可是今天她在现场,蒋承霖有无数次机会站在她这边,只要他随便说上几句,付阮今天定会成为全场笑柄。 蒋承霖一眨不眨,俊美面孔上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水泼不进的油画。 目光温度越来越低,蒋承霖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叫界限吗?跟任何人无关,单纯你跟我,我们不是那种互相为对方出头的关系。” 猜到许筝萦会说什么,蒋承霖连她最后的后路也给堵死:“你可以为你自己负责,但你没办法为我负责,我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擅自替我做主。” 许筝萦找不到漏洞,唯有白着脸站在原地,她知道如果再这样沉默下去,留给自己的只剩一败涂地,所以她心存侥幸,佯装刀枪不入:“既然生意跟谁都能做,我这正好也有个生意要跟你谈。” 她生怕蒋承霖拒绝,很快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这次来夜城,是想谈南岭项目。” 蒋承霖的眼神,只在镜片后给了一分狐疑之色,许筝萦马上替他解惑:“我在规划局上班,跟老大吃饭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 她故意大事小说,但聪明人都知道,这种级别的‘闲话’,不是身边亲近之人,怎么可能听得到。 果然,许筝萦下一句话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这几年在夜城工作也认识不少人,你想见的人,我一定能替你引荐,我不能左右上面的决定,但平时给一些中肯的建议也不是难事,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得体会。” 蒋承霖沉默,许筝萦以为他一定会改变态度,她已经不奢求蒋承霖会突然明白她的好,她只希望他能接受她的好意。 大概五秒钟,蒋承霖开口,态度确实比之前好了几分:“谢谢你有好事还能想到我,刚刚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就不麻烦你了。” 许筝萦没绷住脸,脱口而出:“为什么?” 蒋承霖道貌岸然:“耳旁风和枕边风不一样,枕边风吹错了,大不了拌两句嘴,你在政府机关担任要职,伴君如伴虎,良心建议,还是不要冒然在上级面前多说话,话越少,路越长。” 许筝萦问:“为什么你能跟付阮做生意,不能跟我做?” 蒋承霖想也不想的回:“因为她话少。” 许筝萦撑着没眨眼,可瞳孔却不受控制地骤然缩小,几乎变成了一个黑点。 她不愿承认蒋承霖宁愿被付阮占便宜,都不愿接受她的好意。 蒋承霖似是看不见许筝萦的伤情,抬起左手看了眼表,“十分钟到了。” 第22章 眼见为实 第22章 眼见为实 被许筝萦这么一搅合,付阮出师不利,却一战成名,夜城圈儿的人原本只听说过她很‘凶’,但毕竟没亲眼见过,想着女人就是女人,再狠能狠到哪里去,岂料付阮来夜城的第一杯酒,就泼在了蒋承霖前女友的脸上,丝毫没顾忌她还是规划局一把秘书的身份。 一时间,关于蒋付不合的实锤,从岄州横扫夜城,从前是耳听为虚,如今,眼见为实。 付阮心烦,越想跟蒋承霖划清界限,越是跟他‘藕断丝连’,一想到被人在背后编排她和蒋承霖之间的爱恨情仇,付阮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气着,手机响起,付阮看了眼来电显,接通。 手机里传来男人好听声音:“在干嘛,出来吃饭?” 付阮:“谁的局?” 温仕言:“我的局,我请你吃饭。” 付阮淡淡:“内耗就算了。” 温仕言笑出声:“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我挣钱很难,连顿饭都请不起。” 付阮心说青春饭是吃不长久,话到嘴边,算了,跟蒋承霖生气,没必要对温仕言这么毒,人家又不吃她的软饭。 付阮:“谢谢学长的好意,改天我请你。” 温仕言声音有些失望:“那好吧…” 说了结束语,付阮刚刚挂断,酒店门铃随之响起,打开门,门外一只两米多高的hellokitty,二话不说,冲着付阮就开始搔首弄姿,还自带女团bgm。 空无一人的长走廊,付阮面无表情地倚在门边,看完了一整支性感舞。 跳完舞,kitty将头套一摘,露出温仕言那张俊美的脸,他头发稍微有些乱,看着付阮道:“不喜欢吗?” 付阮双臂叉在胸前,面无表情:“你问过hellokitty的意见吗?” 温仕言理所应当:“不能啊,我以前穿这身给女人跳舞,上到六十下到十六,就没人不喜欢。” 付阮一下被逗笑了,她脑中都是温仕言穿成这样,对面是个六十岁,头发斑白的老阿姨在给他卖力鼓掌叫好的画面。 见她露出笑脸,温仕言说:“别不开心,我带你去个地方。” 付阮:“你没跳之前我还挺开心的。” 温仕言:“知道怎么摆脱跟前任余情未了的流言吗?” 他看着付阮,在猜女人心这块,温仕言从未输过,付阮并不解释,也并不慌忙,“你想说跟现任如胶似漆?” 温仕言眼带笑意:“你打破了我对女人越漂亮越不聪明的偏见。” 晚上十点多,酒店电梯门打开,付阮第一个走出来,身后跟着封醒和温仕言,一对一那是天造地设,一对二,直接上升到羡煞旁人。 温仕言开车,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某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付阮一看就没了大半心情,温仕言余光瞥见她的脸,开口道:“不是这,对面不好停车。” 夜城,三人中温仕言最熟,下车后他带着付阮和封醒往酒店对街走,依旧是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大厦,只不过走近后有一条窄巷,顺着巷子往里走,空气中逐渐飘出诱人味蕾的香气,孜然和辣椒。 把巷子走穿,眼前瞬间开朗,原来被高楼大厦裹在最中间的,是另外一片天地,都是居民自住的老房子,其中左手边第一家,平房上挂着朴实无华的大招牌,黄底红字:王老五大饭店。 温仕言说:“到夜城可以不看升旗,不来王老五,那算白来。” 叫大饭店,实则是烧烤店,店外已是人满为患,里面更是闹腾,封醒手机响,他拿着手机走远一些去接电话,温仕言眼尖,看到屋内出来一波人,马上喊付阮进去占位置。 付阮小时在岄州也爱走街串巷到处找好吃的,被烟火气一熏,人精神了不少,看见炉子上的烤串,把蒋承霖都给忘了。 店员忙得脚不沾地,温仕言跟站在收银台里低头算账的老板娘打招呼,“二姐,还有地方吗?” 女人一抬头,虽是烫了头化了妆,但年纪明显有五十多,瞧见温仕言,愣了一瞬后笑容满面:“靓仔来了。” 老板娘地道的夜城口音,明显在打趣,温仕言说:“朋友来夜城玩,必须带她过来尝尝夜城特色。” 老板娘看了眼付阮,笑着说:“靓仔的朋友都是靓女,往里走,右边最后一个包间,刚收拾出来的。” 温仕言弯着眼睛,嘴甜道:“二姐这个发色好看,你本来就白。” 老板娘马上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上小卷,“白什么啊,每天烟熏火燎的…” 付阮特喜欢这种烟火气下的恭维,每个人都在客套中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好过生意场上一万倍。 温仕言熟门熟路,引领付阮拐弯往里走,店是真的不大,又是客人又是店员,走在半路,付阮听到身后传来催促声:“借过借过。” 付阮停下,靠右边站,店员端着一大铁盘的烤串推开左边房门,蒋承霖很自然的往门口看了一眼,付阮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视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目不转睛,付阮本是在看托盘上的烤实蛋,想着很久之前,沈全真给她在家里烤过一次,顺着实蛋,付阮跟蒋承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蒋承霖足足四五秒后才发现付阮身旁还有一个人,温仕言,付阮早已收回视线,跟着温仕言一起往里走,直到店员走时把门关上,蒋承霖也没在走廊里看到其他人。 付阮跟温仕言半夜出来吃烧烤,就他们两个。 坐在最里面的包间,付阮努力面不改色,不能因为晦气的人影响吃烧烤的心情,她已经被他影响太多了,丫不配! 温仕言把菜单给付阮,付阮下意识说:“我要实蛋。” 温仕言有些意外:“你竟然喜欢吃实蛋?” 付阮:“我身边有北方朋友。” 温仕言:“沈全真是吧?我记得你俩上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以前我追你的时候,还偷偷私下里请她帮过忙,结果她说追你的人多了,求她的人更多,给我手写了一个号码,让我拿号慢慢等着。” 付阮眼带笑意,这的确是沈全真会干的事,上学时很多人给她们写情书送礼物,大多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堆在桌椅上,人都没法坐,退不回去,付阮又不要,沈全真只好全都扛回家攒着,说是怕有些人反悔从她们要,如果不要的话,她长大后还能开个二手玩具店,被爱的人总归不亏。 第23章 妄想假戏真做 第23章 妄想假戏真做 温仕言介绍的地方是真不错,付阮一开心,叫了一箱啤酒,封醒一口不喝,温仕言被付阮喝到一口都喝不下。 中途温仕言拉着封醒的袖子,眼神迷离:“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上学时开始…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穿过玩偶服,也没给其他人跳过舞,你跟他在一起不开心,那就不要他了……“ 封醒好看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另一边付阮正在默默无闻地吃烤肠。 “阿阮,你跟我…呕……” 原本付阮还能再吃点什么,最终被温仕言情到深处可呕吐的表白方式终结掉,来时温仕言张罗请客,走时封醒买单,付阮还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温仕言运到家门口。 好在胃吐空了,温仕言酒也醒了三分,下车时还不忘跟付阮和封醒摆手。 付阮回酒店时已经后半夜,洗个澡躺在床上,以往闭眼就能睡着,今天闭上眼,不知怎么冒出蒋承霖的脸,他坐在包间里,一群人中,总能让人第一眼就看见他。 惹完事后叫上一大帮人,热热闹闹的吃烧烤,付阮在黑暗中睁开眼,好在她没跟酒店里一个人生闷气,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为了不输,付阮都会逼自己立马睡着,由于她的好胜心,付阮再睁眼已是早上八九点。 约上封醒一起去吃早餐,豆汁儿和炒肝儿一上,两人各自吃了一口,没有对视,只是同时沉默,而后不约而同地起身,开车找了家岄式茶餐厅,肠粉不是十分地道,但也聊胜于无。 十点钟一过,气温陡然飙升,六月份的夜城,温度竟然比岄州还高,付阮水土不服,才第三天就动了速战速决的心。 回酒店,开着冷气远程办公,一眨眼就到了晚上,付阮纳闷,温仕言一天都没音信,不大对劲。 给温仕言打了个电话,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半天,“喂?”手机里传来低微男声。 付阮微顿,这个点,吃饭嫌晚,睡觉又嫌早,她问了句:“身边有人吗?” 温仕言低声回:“护士算不算?” 付阮这才听出不对,“你在哪?” 温仕言:“医院。” 付阮来到医院,在进病房之前,已经跟医生了解过温仕言的情况,据说有人在地下车库看到温仕言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伤,这才打电话叫了120,检查光肋骨就断了四根。 推门,付阮走进病房,某人正跟床上躺着,双臂双腿都了石膏,僵硬地像个雕像,之所以说某人,因为整张脸已经肿得面目全非,连五官都变得十分模糊。 看到付阮,某人一脸委屈,快要哭出来:“你怎么才来啊?” 听声音,确实是温仕言。 付阮问:“怎么回事?” 温仕言僵硬地动着嘴唇:“我就记得我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我赶紧护住脸,谁知他们不劫财也不劫色,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打……我能活着见到你,全靠我命大。” 付阮:“你都得罪过谁?” 温仕言:“我敢得罪谁啊,是个人我就捧着…” 说完,他动了动封血的眼球,瞥着付阮道:“不会是蒋承霖吧?” 付阮面无表情,也没马上接茬,温仕言见状,唉声叹气:“不管你信不信,我在晕倒的前一刻,心里都是你,我想我要是死了,谁帮你在夜城牵线搭桥?男人说话要言出必行,做人要有始有终。” 付阮当然不会蠢到相信浪子的情话,只不过温仕言说对了,他要是死了,对她没有丝毫益处。 当即掏出手机,付阮给封醒打了个电话,“查一下谁叫人打的温仕言。” 她电话挂断,温仕言定睛问:“查到你会帮我报仇吗?” 付阮面色淡淡,口吻却十分坚定:“谁动你,我动谁。” 温仕言动容,“我胳膊抬不起来,就不敲心口表忠心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挣钱…” 付阮看着温仕言,温仕言说:“还是你的钱,我就拿我应得的。” …… 温仕言突然被打进医院,付阮也曾怀疑过蒋承霖,难不成他发现温仕言在背地里给她牵线? 不过凡事要讲证据,在抓到把柄之前,付阮每天泡在医院,外面都传付阮新欢有难,她衣不解带。事实是,付阮每天盯着温仕言,让他躺在病床上也要为钱发电。 病房是套间,温仕言在里面忙,付阮在客厅沙发忙,大家各忙各的,手机响,付阮看到来电显,没接,直接拎着手机进了里间。 电话是温仕言打给她的,付阮进门就看到他拉着一张脸,挂了三天水,肿消了不少,依稀能看出不爽的表情,不像之前,无论心里想什么,脸都是一副包子样。 “出什么事了?”付阮问。 温仕言:“许筝萦给我们使绊子。” 付阮没做声,温仕言继续道:“我之前一直在帮你联系的人,本来都说好了,刚才打给我说办不了,我追问他才说许筝萦直接找了规划局一把,还说一把私下认了许筝萦当干女儿,她力荐蒋承霖,别人也不好再提你。” 付阮不辨喜怒,温仕言不咸不淡:“其实意料之中,那天在商会上就能看出来,女追男隔层纱,早晚的事。” 付阮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温仕言沉默片刻,“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付阮抬眼,温仕言说:“许筝萦只是干女儿,我可以给你介绍规划局一把的亲外甥。” 付阮:“那你之前怎么不直接找他?” 温仕言:“他人品不怎么样。” 付阮没忍住,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 温仕言见状,“笑什么,我怕你跟他打交道会吃亏。” 付阮敷衍地点点头,“吃亏是福。” 温仕言:“那是你福气多,我可不想断了四根肋骨,就挣个静养钱。” 付阮听出温仕言的言外之意,“你开个价。” 温仕言望着付阮,“你开心就好。” 付阮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温仕言问:“你就这么想跟蒋承霖争?” 付阮神色淡淡,可一开口突然满是压迫感:“你该操心怎么在这场合作中,尽可能赚更多的钱,你可以有多余的心思,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温仕言从付阮的眼神中,读到了她的潜台词,别妄想假戏真做,他们是合作关系,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 第24章 她做初一,他做十五 第24章 她做初一,他做十五 付阮最讨厌不专业的人,谈合作就谈合作,谈什么恋爱。合作就该像她和蒋承霖这种,做不成合伙人,宁可当仇人,也绝不会当恋人,谁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假戏真做,那都对不起专业这俩字。 夜城不是付家的地盘,封醒查东西还是费了点劲,温仕言住院的第四天,付阮告诉他:“打你的人是许筝萦派的。” 温仕言闻第一反应,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蒋承霖,他要是吃我的醋,我可招架不住。” 付阮也悄悄松口气,不是蒋承霖,说明蒋承霖还不知道温仕言在帮她牵线。 她正想着,温仕言开口:“算了,之前让你替我报仇是闹着玩的,许筝萦现在跟蒋承霖是合伙人,说不定往后变成什么人,闹大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没必要去招惹她。” 付阮面色平静:“不用激我,她打你就是打我,你算我也不会算。” 温仕言眉心微蹙:“怎么有种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既视感?” 付阮不动声色,在想商会上蒋承霖的反应,如果他早就跟许筝萦商量过,那只能算他俩演技好,连她都没看出丝毫破绽;如果是许筝萦单方面上赶着,那她就是十足的舔狗,付阮连她主人都敢打,更何况一条狗了? …… 许筝萦突然失踪了。 刚开始周一没去上班,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同事打她电话,手机关机,本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连续两天没见人影,连重要会议也没出现,待到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儿,去调监控时,看见视频画面里,许筝萦在自家地下车库被人蒙头殴打,打到一动不动后,又被人拖到监控盲区。 所有地下车库和小区能拍到的角落,均没看到绑匪,不知道这帮人怎么进的小区也就罢了,主要许筝萦凭空消失,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被带走的,一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许筝萦被绑走的消息,外界无人知晓,但圈儿内很快传得无人不知。 付阮最近都在夜城,频繁出席各类商会和酒会,碰见蒋承霖并不稀奇。 两人见面,也并不像外界传得那种针锋相对,而是主动打招呼。 “四妹。” “四哥。” 蒋承霖:“怎么没带男朋友一起过来?”他明知故问。 付阮面色如常:“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我不强求他。” 蒋承霖唇角带笑,“你应该是他历届女朋友里最惯他的一个。” 付阮笑笑,“没办法,长得好看就得宠着嘛。” 蒋承霖脸上笑意更浓:“没想到温大公子十年前没吃上的饭,十年后终于吃上了。” 付阮今天心情格外好,不仅不生气,还顺着蒋承霖的话说:“在吃回头草这块,我不如四哥有经验。” 蒋承霖一脸正色:“那四妹可能是误会了,你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恰好相反,衣服越老越潮,人越新越好,有新米谁还吃隔夜饭?” 他口蜜腹剑,剑尖刹那穿透伪善的笑容,迎面朝付阮刺来,付阮有一瞬动怒,但好在对蒋承霖毫无感情可言,所以剑在她面前戛然而止,付阮仿佛看到剑上串满蒋承霖的‘前任们’,最清晰的就是许筝萦的脸,活生生,血淋淋。 从小到大,付阮听说过很多蒋承霖的绯闻,没听过他真的爱谁,但爱上他的人,一定特别倒霉。 眼底露出嘲讽,付阮轻笑:“所以‘隔夜饭’的命运就是被倒掉,最好还是有人帮忙,过程一声不响。” 蒋承霖:“这么说也有点绝对,我不吃不代表别人不吃,有人找‘隔夜饭’找不到,就该找谁倒了‘隔夜饭’。” 付阮佯装不懂:“怎么大家都在找同一份‘隔夜饭’,一家米百家尝吗?” 蒋承霖:“饭里有肉,就一定有人想吃,藏着不让人吃,等把人饿极了,小心人家直接把饭碗给砸了,到时候谁都吃不上饱饭。” 付阮无所谓地笑笑:“四哥最后一句我赞成,砸饭碗都是拼命的仇,更何况直接要命,命都快没了,谁还管饭碗是好是坏。” 蒋承霖和付阮大谈‘吃饭经’,字字没提许筝萦,却句句都在聊她,许筝萦就是这碗‘隔夜饭’,而付阮口中所谓的‘命都快没了’,自然是指温仕言。 蒋承霖一听,镜片后的眸子难免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原来我一直以为四妹铁石心肠,没想到也有冲冠一怒的时候?” 付阮看着蒋承霖,根本不上套:“四哥这是从何说起?” 蒋承霖低声道:“这是夜城。” 四个字,含义太多。 许筝萦前脚把温仕言送进医院,付阮后脚就如法炮制,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是她做的一样,连打人的过程,地点,全都如出一辙。 现在圈内都传疯了,付阮为温仕言报仇,连规划局一把的干女儿都说抓就抓,如果她为南岭项目而来,那此举典型地自掘坟墓。 蒋承霖一面觉得付阮不可能是这种人,一面事实又摆在面前,两人对视,付阮漆黑的瞳孔中,是蒋承霖熟悉的狂妄,她说:“所以呢?” 付阮不管许筝萦是谁,是谁的秘书,谁的干女儿,谁的亲孙女,亦或是谁的前女友,许筝萦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不量力的主动招惹她。 付阮这种人,她能克制自己不胡作非为,已经用尽了所有自控力,还指望她逆来顺受得过且过?春秋大梦都不敢这么做。 付阮收拾许筝萦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可这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为温仕言。 蒋承霖也是这样认为的。 付阮跟蒋承霖短暂聊了几句,宴会上再无其他交集,推杯换盏,互相恭维,付阮正跟某领导聊天时,兜里手机响,看到来电显,她微笑:“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接。” 付阮接通,手机里传来封醒的声音:“温仕言不见了。” 付阮面不改色,“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如常跟人寒暄,只是余光瞥见某个高大背影时,边笑边咬着后槽牙。 第25章 卖艺不卖身 第25章 卖艺不卖身 就怕温仕言有个好歹,付阮还特意叫人在医院守着,结果眼皮子底下,人没了,调监控,监控‘恰好’在维修,付阮被气笑了。 封醒说:“你做初一,他做十五。” 付阮有气没处撒,瞥眼道:“你想说他还挺公平?” 封醒想说,本就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龌龊。 如今两头各挟俘虏一名,就等着谁先坐不住,主动要求交换,在等待过程中,付阮和蒋承霖又在夜城碰过几次面,照旧打招呼,甚至嘘寒问暖,就是绝口不提消失的两个大活人。 温仕言在失踪之前,跟付阮提过一个人,陈欢,规划局一把的亲外甥,但还没联系上,人就被迫消失了,连带着这根线也断了,付阮没想到陈欢会主动约她见面。 晚上八点,付阮准时到场,这边都是独栋别墅区,家跟家之间距离很远,相对私密,她跟封醒从车上下来,院内有人开门,保镖在大门口对封醒搜身,确定安全后放行。 然而封醒也只是跟付阮走进别墅,进门后保镖对付阮说:“欢哥在二楼等您。” 付阮迈步往楼上走,封醒被保镖伸手拦住,付阮面色无异:“你在下面等我。” 早在刚进别墅的时候,付阮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唱歌,越往上走,莺歌燕语声越发明显,跨上最后一格台阶,付阮的脸被棚顶的镭射灯照得五颜六色。 整个二层被打通了,面前一大片开阔地,中间放着八米多长的环形沙发,一群穿着吊带睡裙,甚至直接穿着文胸底裤的年轻女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沙发最中间,拿着麦克风正在唱歌的男人。 灯红酒绿,酒池肉林。 付阮眼皮都没挑一下,陈欢侧头亲咬身旁女人,无意间一瞥,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付阮。付阮长裤衬衫,只领口处露出一小节锁骨,可陈欢愣是看呆了一瞬,喉结微动,几秒后起身,他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在震耳的音乐声中。 拿起遥控器关掉音乐,陈欢蹙眉踢了脚身旁女人:“去去去,下楼玩儿去。” 女人们马上起身离开,陈欢重新看向付阮,勾起唇角:“付四小姐,久仰大名。” 陈欢二十多岁,有没有付阮年纪大还两说,但整个人一看就是长期浸在声色犬马当中,浑身笼着颓气。 付阮微笑道:“陈先生,幸会。” 陈欢抬了下手,“请坐。” 付阮一想到之前被穿着t字裤的陌生女人坐过的地方,心里下意识的谨慎,选了处靠边的单独沙发坐下。 陈欢见状,“付四小姐坐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人。” 付阮专业假笑,“来的不巧,打扰陈先生雅兴。” 陈欢趁势起身来到付阮近处,坐在她斜对面道:“你太客气了,我约的你,没想到付四小姐这么给面子,早知道你要来,我就给你找几个像样儿的男公关了。” 陈欢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空酒杯,给付阮倒了杯酒,付阮把随身木箱放在桌上,“初次见面,给陈先生带了两瓶我平时喜欢喝的酒。” 陈欢也不傻,知道付阮是不想碰他的酒,索性现场开了一瓶,醒酒时,陈欢从烟盒里拿了根烟,递给付阮。 付阮:“谢谢,我不抽烟。” 陈欢自顾把烟点上,开门见山:“付四小姐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吧?” 付阮:“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陈欢吐了口烟,“那付四小姐希望我是因为什么约你?” 付阮坦诚:“我私心想是南岭项目,不过其他理由我也能接受,毕竟今天认识了陈先生。” 陈欢笑说:“那我们算心有灵犀了,我今天约你来,确实想跟你聊南岭项目。现在外面传得五花八门,建什么的都有,我这儿确切的消息,南岭会划一多半的地做商业疗养,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 付阮:“发言权不敢说,经验还是比一般人多些。” 陈欢:“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国内这块儿做的最好的,除了你就是蒋家,蒋承霖也在夜城,想必他也在为这事儿跑动,付四小姐还是要早做打算。” 付阮明人不说暗话:“陈先生开个价。” 陈欢马上道:“啧,我在担心你,你跟我谈钱?” 付阮不置可否,陈欢自顾说:“我舅舅的秘书,也是他干女儿,许筝萦,她失踪的事儿,付四小姐听说过吗?” 付阮面不改色:“听说过,没太在意。” 陈欢笑笑:“你不在意,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意,都在传是你绑了她,一传俩俩传仨,我舅舅现在听到你的名字,心里都犯嘀咕,你也知道当官儿的什么样,谨小慎微,搞得我想帮你引荐,都不怕他不愿意见你。” 付阮没变脸色,也没马上接话,陈欢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突然看向付阮,意味深长道:“但我舅舅说,如果我交了女朋友,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回去给他看。” 付阮一眨不眨,甚至勾起唇角露出微笑,“果然是亲舅舅。” 陈欢不搭茬,反问道:“怎么样,考虑一下?” 付阮一本正经:“我们家跟你们家情况不大一样,你这边找女朋友就能见家长,我这边是找了男朋友就再也不能见家长。” 陈欢:“为什么?” 付阮:“上一段恋情不是很顺利,我爸说再交男朋友,就打断我男朋友的腿。” 陈欢佯装思忖,而后在没有第三人的偌大二楼,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那我们不公开,偷偷的。” 付阮想说,我拿面镜子给你照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蛊惑还是猥琐。 付阮颜控,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笑容已经不达眼底,“陈先生,谈生意我是认真的,我也很有诚意,你考虑一下。” 陈欢跟付阮离得近,近距离看她的脸,付阮的皮肤细腻到连毛孔都看不到,没化妆,睫毛浓密到自带眼线,嘴唇也是粉粉的,让人特别想不顾一切的……尝上一口。 只是一时没克制,陈欢道:“你陪我一晚。” 其实他想说一个礼拜,怕付阮会翻脸。 付阮很平静,早在看见陈欢的第一秒,她也不指望他能‘表里不一’,重色的人一抓一大把,但要沦到重色轻利的地步,付阮第一反应就是鄙视。 眼神很淡,付阮道:“谈生意不是谈恋爱,能不能合作就一句话的事,用不着一晚这么麻烦。” 陈欢闻言,身体往后一靠,“付四小姐做岁宁山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蒋承霖说的吧?怎么现在有了底气,开始卖艺不卖身了?” 第26章 游戏结局早已内定 第26章 游戏结局早已内定 付阮上楼前后不到十五分钟,而后一个人跨步下来,面色如常,通程在注视下上车离开。 保镖在楼下站了半小时,后知后觉,不对劲儿,楼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敢贸然上楼,保镖大着胆子叫了声:“欢哥?” 楼上鸦雀无声,没人回应。 保镖们这才蹬蹬蹬冲上楼,抬眼一看,不由地钉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 数米开外,陈欢被扒个精光,用衣服裤子绑在客厅中间的钢管上,嘴里塞了一大团东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人是清醒的,跟四五个保镖目光相对,保镖足足看了六七秒,这才在他杀人的目光下快步跑上前。 有人解上面,有人解下面,有人接连从陈欢嘴里掏出两只袜子和两条内 裤,其中一条还是女士的。 嘴里一空,陈欢当即干呕,呕得眼睛发红,保镖从桌上拎了杯酒过来,陈欢抓起酒杯,二话不说,狠狠地朝一人脸上砸去,犹不解气,他紧接着抬脚踹向另外一人,所有保镖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陈欢发癫地骂道:“都他妈死人啊?养你们干嘛吃的?!” 见保镖们站成一排,一动不动,陈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掉头去拿桌上酒瓶,嘴里念着:“还他么不去抓人,一个个站这儿看我看上瘾了是吗?” 等他再一转身,保镖们已经跑到楼梯口。 陈欢像只刚从热水里捞上来的鸡,浑身上下光秃秃,赤脚站在地上,满脑子都是付阮一边不痛不痒地拍打他的脸,一边不咸不淡地口吻道:“你倒真会选人比,蒋承霖好歹有张脸,你呢?你不会真以为那些女公关是觉得你脸好看,才大口大口亲你的脸吧?” 陈欢从未受过这种羞辱,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屈辱,身心俱损,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搞死付阮。 陈欢派人去追付阮,在他的地盘儿,他还能叫个外人,还是个女人给欺负了? 然而当晚派出去的人,犹如肉包子打狼,一去不回头,要说抓不到,回来报个信儿也行,可去的人音信全无,凭空消失,一如许筝萦。 在哪都没有绝对的秘密,更何况陈欢本就是个张扬的主,连付阮的头发丝儿都没摸到,圈儿内就传开了,陈欢和付阮结仇,夜城有他没她,谁跟付阮走得近,就是跟他陈欢过不去。 …… ‘禁城’,夜城消费最高的娱乐场所。 蒋承霖在顶层私人休息室,对面坐着这里的老板,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一身黑的乔治笙。 乔治笙冷白脸,说话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南岭到底怎么搞,搞什么,上面人来人走,争了五年才定下来,现在消息灵通的,都已经到了夜城,但很多人还不知道,这次的项目不会公开招标,上面打算走邀请招标,五选一。” 蒋承霖:“名额内定了吗?” 乔治笙:“你,我,渝城陆家,还有两个名额在规划局自己手里,不到最后,他们不会放出来。” 蒋承霖笑笑:“都说岄州人会赚钱,在夜城墙根底下,我都不自信了,先放出风声,让一帮人以为自己有机会,割一波韭菜,割完了再说邀请招标有五个名额,从涨势好的里再猛割一波,最后五选一,五颗大韭菜疯狂厮杀,上面赚得盆满钵满,然后选个最经济适用的大韭菜。” “最后一颗大韭菜还得笑中带泪的接过来。”蒋承霖在笑,满眼是嘲。 乔治笙习以为常:“乔家在夜城已经有了长宁医院,这次内定邀请不过是表面客套,如果我真争,就是我不懂事儿,无论规划局藏着掖着的那两个名额最后给谁,你都不需要慌,最近常在夜城走动,别得罪人,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能有什么事,日常与人为善,偶尔吃斋念佛。” 乔治笙闲话家常:“你抓了温家人。” 他口吻很淡,尾音连疑问都听不出来。 蒋承霖也丝毫意外都没有,云淡风轻地应了声:“嗯。” 乔治笙:“温家都不行了,抓他干什么?” 蒋承霖拿起杯子喝了口酒,镜片后的眸子明亮坦诚:“他挖我墙角。” 乔治笙:“你前妻?” 蒋承霖眼皮一掀:“想哪去了,我说他背地里帮人牵南岭项目的线。” 乔治笙:“不是帮你前妻牵吗?” 蒋承霖当即一噎,乔治笙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想哪去了? 短暂停顿,蒋承霖道:“我最烦自作聪明的人。” 乔治笙:“温家人应该还不知道内定邀请招标,他们在第一步,你在最后一步,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改变结局。” 蒋承霖:“温家走到今天,就是当初眼神不好选错人,现在小辈还是犯这个毛病。” 他口吻三分嘲,眼底两分讽,乔治笙见状,“你到底是讨厌温家人,还是讨厌你前妻?” 蒋承霖抬眼,化被动为主动:“笙哥还挺关注我前妻的。” 乔治笙:“她那么‘显眼’,想不关注都难。” 蒋承霖似笑非笑,不评价。 乔治笙难得八卦别人,“听说她最近跟规划局一把的外甥搅合到一起了。”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承霖知道乔治笙是什么意思,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跟谁翻脸都不稀奇。”蒋承霖杯中酒喝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乔治笙说:“这是夜城。” 蒋承霖眼中笑意明显:“如果你当她面说这四个字,她一定会回你,所以呢?” 乔治笙:“你还挺了解她,我以为你们单纯的‘合作伙伴’而已。” 蒋承霖:“对‘合作伙伴’了解,也是敬业的一种。” 乔治笙:“除了敬业,一点儿私人感情都没有?” 蒋承霖正眼看乔治笙,“笙哥什么意思?” 乔治笙:“如果是前者,那就放任她努力,反正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如果是后者,你不好出面,我私下叫人去敲打一下陈欢。” 蒋承霖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边笑边道:“你可千万别,本来我俩什么都没有,万一让她发现是你叫人敲打的陈欢,回头她再以为我对她假戏真做余情未了。” 第27章 脸好看,没心换的 第27章 脸好看,没心换的 蒋承霖跟小龙从电梯里出来,往大堂门口走时,前面有一帮人,有人喝多了,走路歪七扭八,被人架着,嘴里振振有词:“我跟你们赌,一个星期内,我要么搞死她,要么搞死她!” 有人接话:“说心里话,你想怎么搞?” “先搞死,再搞死…” 蒋承霖腿长步大,待走到一帮人前面时,很随意的扭头看了一眼,一帮纨绔子弟,最中间被人架着的,也是之前振振有词的那个,陈欢。 蒋承霖面无表情,视而不见,出门后上车,车影很快消失在禁城门口。 …… 为了方便陈欢找茬,付阮特意贴心地从酒店搬到了位置相对偏一点的私宅,奈何陈欢烂泥扶不上墙,派的人不少,实际三个不顶一个,别说危机感了,连个漂亮的响都弄不出来。 付阮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封醒说:“你确定要把宝压在这个废物身上?” 付阮:“来夜城这么久,大大小小的官也见了不少,偏偏连规划局局长的袖子都没摸着,听说他现在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要是手里没握着几块金牌律令,不会把自己的路堵得这么死。” 封醒:“你前脚绑了许筝萦,现在又跟他外甥作对,他会不会见你不一定,如果见面,一定不会喜欢你。” 付阮目光坦诚而挑衅:“为什么要喜欢我?喜欢我手里的钱就行了,钱又没有姓。” 不等封醒说话,付阮又补了句:“而且他一定会见我,只是没想到陈欢这么废。”搞了好几天,雷声大雨点小。 封醒:“你想他主动见你,前提是陈欢把事闹到没有转圜的余地,而陈欢要这么闹的前提,得是你先做了什么让他六亲不认的事。” 付阮眉心一蹙:“我都把他扒 光了绑在钢管上透风,谁知道他这么孬,骂骂咧咧就是不干实事,我还能给他打电话,刺激他不光脸不行,浑身上下露出来的地方都不行?” 封醒没说话,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付阮眉头越蹙越紧,几秒后问:“……你认真的?” 封醒不动声色地回:“没有一个男人能忍这种事,除非他不是男人。” 而且,封醒又说:“但凡陈欢是个男人,打死他都不会对外说,你对他做过什么,外人看起来他就是单纯脑残,他主动找你的茬,他主动咄咄逼人,你全程逼不得已。” 付阮接道:“所以无论我现在对他做什么,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他知。” 封醒不置可否,付阮眸子一眯:“你可真够损的。” 封醒:“主意你想的。”他不过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提供了一点点专业的建议而已。 付阮靠在沙发上,“打从我第一眼看陈欢,我就知道这是老天送给我的一块敲门砖,用外甥敲舅舅,只要他俩都不喊疼,我无所谓,充其量就是多卖卖力气。” 封醒瞧着付阮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心说男人在追她之前,要是能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她的脸搞得五迷三道,死得云山雾罩。 付阮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不仅能成,大概率还会事半功倍,这点从她打给陈欢,十秒钟后,陈欢破口大骂,约她去广德楼,谁不去谁孙子就能看得出来。 封醒坐在付阮面前,没说话,只给了一个细腻的赞赏目光。 半小时后,一辆私家车停在广德楼门口,付阮和封醒从车上下来,饭店一层人声鼎沸,如往常无异,迈步往二楼走,楼上也很正常,一名保镖站在某包间门口,看到付阮过来,主动打开门。 付阮走近,一眼就看到包间里面,坐在偌大圆桌前的陈欢,她往里进,保镖伸手拦住要跟着的封醒,付阮看了眼,陈欢马上挑衅:“说好的一对一,怂了?” 付阮给封醒递了个眼色,封醒站在原地,任由保镖关上包间门。 径直往里,走到桌前,付阮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对面陈欢说不上窃喜还是讥笑:“你有种,让你来你还真敢来。” 付阮靠着椅背,浑身放松:“为什么不敢,你扒 光了净重几斤几两我都知道,没指望你能折腾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此话一出,陈欢霎时变脸,冷眼看着付阮,几秒后道:“你现在求我,我可能考虑睡够了放你一马。” 付阮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嚣张的话,“别,你千万别放我一马,你就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段是不是跟你那身肉一样软。” 她句句戳人软肋,字字崩人心态,陈欢本想逗够了才给她致命一击,愣是被搞得当场睚眦欲裂,厉声道:“给我抓住她!” 话落,墙上隐形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帮人从隔壁窜出,与此同时,屏风隔断后也冲出十来个人,偌大的包间立马乌泱泱,死气沉沉。 付阮前一秒还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在听到动静的第一瞬,她将手里茶杯丢向对面的陈欢,趁着陈欢惊慌避闪时,付阮跨上桌子,陈欢一眨眼,付阮已经在他面前。 最快赶到的保镖,在距离付阮还有一臂远的距离处,堪堪停下,整个包间里的一切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蹲于陈欢面前的付阮身上,看着她手里的匕首,刀尖出鞘,直指陈欢喉结。 陈欢屏气凝神,唯有脸上茶水滚落,付阮蹲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清澈中带着失望:“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花样。” 陈欢嘴里都是口水,可却完全不敢做吞咽的动作,目不转睛地望着付阮,好汉不吃眼前亏,“付四小姐…阮姐,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不用玩儿这么大吧?” 陈欢之所以害怕,是知道付阮够疯,她要是不疯,怎么会把他扒 光了绑在钢管上。 付阮闻言,失望更甚,“道歉就没意思了,明明是你约的我,你人多势众,我形单影只,回头传出去,还得说是你欺负的我。” 可怜陈欢至今还听不懂付阮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嘲讽,一边道歉一边忽悠:“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我一马,我帮你引荐,你想见谁,我一定帮你…” 付阮正想说,过了今晚,我还用得着你,话未出口,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付阮纳闷回头,第一反应,封醒怎么带人来的这么早? 结果定睛一瞧,当看清来者是谁时,付阮的神情当即从诧异变成不爽。 第28章 她搭台,他抢戏 第28章 她搭台,他抢戏 打头而入的竟然是蒋承霖,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进来二话不说,见人就打。 陈欢的人本就被动,如今更加没有选择,硬着头皮跟人厮杀,混乱中,蒋承霖直奔圆桌对面而来,付阮没办法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犹如偷吃被人踹门,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当蒋承霖站在付阮面前时,付阮冷眼道:“谁让你来的?” 蒋承霖镜片后的漂亮眸子,急切而热烈,“别怕,我来了。” 付阮:“……” 陈欢也很无语,蒋承霖是瞎吗?他没看到刀子抵在谁的脖子上吗? 蒋承霖很快便看向陈欢,因为没有表情,明明有些上翘的眼尾都变得平直,瞳孔更是暗不见底。 属于男人身上的强大压迫感,陈欢本能举起双手,开口解释,“我没…” 他才说了两个字,蒋承霖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桌上,右手从身侧一摸,快到陈欢根本没看到过程,只看到蒋承霖举高又落下的手,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喊叫响彻整个包间,惊得周遭一切全部静止。 陈欢瞪大眼睛,瞳孔缩小至一个黑点,左手攥着右手手腕,整个人疼到从椅子上跪到地面,然而他的右手却无法动弹分毫,因为手背被刀穿透,钉在了桌面上。 疼痛并不会因为时间消逝而减轻,陈欢大喊一声过后,紧接着就是绝望无助地频繁哼吟。 付阮还蹲在桌上,陈欢的手就钉在她脚边,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付阮刚看向蒋承霖,蒋承霖就瞪着陈欢道:“还有哪只手碰了?” 陈欢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只是摇头,他没碰过付阮,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倒是付阮主动碰过他。 蒋承霖见状,将他另外一只手也按在了桌子上,本想拔掉他右手的刀去插左手,结果付阮动作更快,她毫不犹豫地落下手中刀。 熟悉的杀猪声响起,付阮从桌上一跃而下,一言不发,迈步往门口走,蒋承霖也随之离开,陈欢疼得埋首桌下,桌上空余两只被刀钉住的手。 托陈欢的‘福’,仗着本地纨绔的势力,提前跟老板打过招呼,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就当没看见,不用报警,他来善后。 如此便有了付阮和蒋承霖身后跟着一帮人,堂而皇之走出饭店的画面。 出了店,店外车水马龙,有蒋承霖的车,也有付阮的车,付阮一低头上了辆黑色奔驰,蒋承霖跟着过去,封醒闪身挡在他身前,三秒后,车里传来付阮的声音:“让他上来。” 封醒掉头,拉开驾驶席车门,与此同时,小龙坐进副驾。 车从驶离饭店的第一秒,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就已降下,密闭空间里,付阮不说话,蒋承霖也不说话,他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拧开一瓶矿泉水,把纸打湿了,仔细擦手。 付阮余光瞥着他的动作,当他前前后后擦了四十二十秒时,她终是忍不住,先声道:“你什么意思?” 蒋承霖闻声侧头,表情单纯,“还不明显吗,来救你。” 付阮暗自吸气,强忍住‘你放屁’三个字,几秒后道:“我的事你少插手。” 蒋承霖微微摇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他的温声细语,到底还是激怒了付阮,付阮当即沉下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蒋承霖面不改色,“你不用敬我酒,分我一杯就行。” 付阮一言不发,眼神带刀。 蒋承霖早已刀枪不入,视若无睹:“别这么小气,你想见陈欢他舅,我也想见,一个人见是见,两个人见也是见,你搭台,我还帮你唱戏了呢。” 蒋承霖说完,意料之中的从付阮眼中看到一句话:贱不贱呐。 蒋承霖不以为意:“蔡元益我给你做了一年的嫁衣,陈欢你才准备几天?” 发现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付阮表情依旧,蒋承霖变本加厉:“我刚才那段戏演的怎么样?不算雪中送炭,最起码也是锦上添花吧?” 付阮努力平心静气,主要也不是想冷静,而是刀子插在陈欢手上,她现在也不是很想触碰到蒋承霖。 蒋承霖自顾道:“别闷闷不乐,想想开心的事,比如见到窦海龙时怎么说。” 付阮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管好你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不合,你硬演上这么一出多余的戏码,外面轻则说你对我痴心绝对,聪明的一眼就能看出你图谋不轨。” 蒋承霖笑得无所谓,“工作而已,只要钱到位,什么表演我都会。” 这句话是付阮说过的,如今蒋承霖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还外送了一句:“当演员也是商人的必备技能之一,钱赚得越多,演技越好。” 付阮从盛怒到平静,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蒋承霖说的没错,有人搭台就有人唱戏,我方唱罢他方登场,戏台上永远不缺戏唱。 付阮按下中控,对开车的封醒说:“我饿了,去喝粥。”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停下,车内四人先后下车,蒋承霖看了眼面前粥店,眼底闪过轻诧,“你也知道这家店?”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是怎么知道的,她吃不惯夜城菜,有一天她三哥给她打包了两碗粥,她才知道这里有一家特别地道的岄州粥店。 进门,找座位坐下,店员上前,付阮说:“生滚牛肉粥,不放葱。” 蒋承霖:“鱼片粥,可以放姜水,不要姜。” 封醒和小龙打从进门开始,就没准备跟两人坐一桌,四个人,三张桌子,不知道存的几个心眼。 能在夜城喝到一碗地道的岄式粥,上坟都会心情好一点,付阮眉头舒展,柔顺的发丝垂在眉宇间,穿着白衬衫,简简单单,好看中又掺着几分乖。 蒋承霖坐在她对面,摘掉眼镜,垂目时睫毛浓密如扇,鼻梁又挺又直,斯文又安静。 这样一副登对又温馨的画面,饶是谁也想不到,两人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以及半小时之前,两人分别将刀子钉在了同一个人的手背上。 第29章 前妻也是妻 第29章 前妻也是妻 付阮和蒋承霖对面而坐,认真喝粥,通程没有交流,吃完后各自买单,出门分道扬镳。 付阮回去后洗个澡就睡觉了,根本不在意今晚的事,会在夜城闹出多大的风浪,反正分杯羹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多了个人被当垫背。 隔天付阮睡到自然醒,睁眼看到封醒两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窦海龙约你今晚七点见面。】 付阮没有情绪,意料之中。 晚上七点,付阮如约而至,地点是一处专供官员活动的私人会所,从车上下来,付阮看到同样刚来的蒋承霖。 蒋承霖先出声打招呼:“四妹。” 付阮回应:“四哥。” 两人一同往里走,单看状态,看不出恩,也看不出怨,让人摸不清头绪。 窦海龙秘书在半路相迎,把两人接到包间门口,推开房门。 付阮和蒋承霖往里走,包间很深,拐过弯才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白衬衫灰西裤,闻声抬头,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方脸浓眉,是张正气的脸,很难想象他跟陈欢会是亲舅甥。 窦海龙起身,笑着道:“感谢蒋总和付总赏光赴约,久仰大名了。” 蒋承霖微笑:“窦局客气,我来夜城有一阵了,一直想来拜访您,又怕唐突。” 付阮脸上一模一样的职业微笑,半真半假道:“希望窦局听到的都是我比较好的一面。” 窦海龙闻言,很快说:“哪儿会有不好的,付总和蒋总全都年轻有为,就是两人不常来夜城,不然这次肯定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招呼两人落座,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一番客套寒暄过后,窦海龙主动挑起话茬:“今天约两位过来,是想当面儿给两位赔个不是,我那个糟心的外甥陈欢,给两位添麻烦了。” 付阮和蒋承霖各坐沙发一头,闻言,不约而同地沉默,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没有笑容,连假客套都省了。 窦海龙见状,心底警戒马上抬高了几个档次,知道蒋承霖和付阮不会好相与,只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难搞。 短暂停顿,窦海龙明显叹了口气:“我父母去世早,我是我姐带大的,她很早就出去打工挣钱,一路把我从小山沟供到夜城,因为我把结婚都给耽误了。陈欢是独生子,我姐四十五岁生的他,年纪大了,平时疏于管教,我又工作忙,前阵子一直在外地出差……“ 讲了半天,窦海龙自己打断自己:“我不解释,子不教父母过,陈欢做错事儿,我这个当舅舅的有责任,今天我以茶代酒,替他给两位赔礼道歉了。” 窦海龙举起茶杯,对面付阮和蒋承霖却都没动作,杯子尴尬的举在半空,足足过了四五秒,蒋承霖才缓缓开口:“窦局,您先把杯子放下。” 窦海龙望着蒋承霖那张矜贵淡定的脸,暗道名门望族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那种遇事不慌的从容和底气,聪明孩子要修炼很多年,普通孩子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窦海龙今天叫两人来,试探为主,并不想得罪,他将茶杯放下,蒋承霖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地说:“从我个人角度,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为了亲人不得不跟两个陌生的小辈赔礼道歉。” 窦海龙道:“蒋总别多心,陈欢做错事儿,他承担结果是天经地义,我身为家长道歉也是理所应当,在我这儿只论对错,不存在年纪大小。” 蒋承霖:“窦局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对错分明,您心胸宽广,但我这个做小辈的,年纪还轻,修炼不佳,我没办法像您一样。” 蒋承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窦海龙想一杯茶就一笑泯恩仇,他可不乐意。 窦海龙当然听得出来,面上带歉,嘴上道:“两位都出身名门,从小受高等教育,明是非,懂礼数,不像陈欢,从小到大基本没什么人管他,不学无术,一身的臭毛病,我就几天不在夜城,他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别说你们,我都想打死他!” 这话明着在褒,实则在绑,通篇下来,全是替陈欢的开脱,像是付阮和蒋承霖但凡不依不饶,那都是有辱名门二字。 付阮闻言,不动声色:“窦局误会了,付家不是什么名门,我也不是很懂所谓的礼数,相反我什么都做,我爸从小就告诉我,没有不能做的事,只有不能承受的代价,无论几岁,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这话只有付阮说才压迫感十足,因为付家的确不是名门,众所周知,付长康是混子出身,奈何非常有经商之才,以及为人十分的心狠手辣。 付阮这席话也摆明了告诉窦海龙,别来这套,蒋承霖出身名门,他兴许会顾及礼数,她不会。 三人短短几轮交锋,窦海龙明显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在官场混迹几十年,再怎么样也不会搞不了两个毛头小孩,实则紧迫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点头表示赞同,窦海龙道:“付总说的没错,无论什么年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尤其是错误的行为,本来我想把陈欢带过来,让他当面儿给你们道歉,但他目前还在医院治疗,医生不放他出来,两位是什么意思,直讲无妨,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付阮:“不说意见,我这建议倒是有一个,陈欢最近一直在主动找我,非要带我回家见您,说要以外甥媳妇的身份,让您把南岭项目交给我做,您身居要职,亲戚队伍里混进这样一个败您清誉的人,我觉得您不如把他交给我,借此把这层亲戚关系断掉好了。” 付阮说的风轻云淡,窦海龙听得背后寒颤,当着蒋承霖的面儿,外甥媳妇四个字太过刺耳,再看蒋承霖,果然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面色不善。 窦海龙刚想说话,蒋承霖先一步开口:“前妻也是妻,我俩吵吵闹闹,不代表随便哪个人都能过来乱喊乱叫,没人教过他,别人的东西,乱动要被剁手的吗?” 第30章 不按剧本演 第30章 不按剧本演 别人的…东西? 付阮抿着唇,努力不露出想骂蒋承霖的痕迹,丫摆明了借机寒碜她,吃定她不会在这会儿跟他一般见识。 窦海龙听说过蒋付的传闻,岄州大名鼎鼎的蒋承霖和付阮,老百姓如雷贯耳,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商业联姻,结婚当天宣布岁宁山庄启动,项目一结束,立马离婚拜拜,离婚后据说分赃不均,导致两人狗咬…虎狼相争。 两人明明关系不和,蒋承霖又上赶着去帮付阮,窦海龙第一反应,怕两人一起合伙设套圈陈欢,然而陈欢支支吾吾,根本说不清他跟付阮闹僵的原因,窦海龙只知道陈欢先约的付阮,之后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騒扰,昨晚的局也是陈欢约的。 今天看到付阮本人,窦海龙瞬间明白了,陈欢就是见色起意,色心不仅迷了眼,还壮了胆。 面对付阮和蒋承霖的双重夹击,窦海龙心知混是混不过,今天不拿出点儿像样的筹码来,他们都不会放过陈欢。 尴尬附和,窦海龙说:“是,陈欢的现在都是他自作自受,我从来没想过替他开脱,今天约两位过来,一是想作为家长,我有义务当面儿给两位道歉;二是站在规划局的角度,我也要跟两位说声抱歉。” “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老板,尤其是岁宁山庄,夜城方一直有在关注,现在南岭开发区准备做一个大型的商业医疗项目,体量会比岁宁山庄更大,如果两位有意向的话,我想正式邀请两位参与南岭项目,希望两位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到我们工作上的合作。” 终归要聊到这个话题,只不过付阮和蒋承霖都在唱红脸,加速了进展而已。 闻言,付阮先声道:“私事归私事,工作归工作,窦局不用担心我会公私不分。” 窦海龙点头微笑,客套了几句,而后看向一言不发的蒋承霖,“蒋总的意思呢?” 蒋承霖面色淡淡,口吻也没有不善:“付总心胸宽广,我拍马不及,以我对自身的了解,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公私分明。” 话落,窦海龙神色肉眼可见地意外,他已经明示用南岭项目熄火,连付阮都不再咄咄逼人,没想到蒋承霖会拒不接受。 别说窦海龙,付阮心底也打了下鼓,不晓得蒋承霖葫芦里卖的哪门子歪门邪药。 包间中刹那陷入沉寂,沉寂代表着僵局,付阮不准备搭腔,蒋承霖也没想再说话,半晌,终是窦海龙再次主动,“希望付总和蒋总不要误会,以为我是拿南岭项目去抵陈欢的错,那我成什么人了?说实话我比你们更恨陈欢,他这一闹,影响的不光是大家的心情,更是整个南岭项目,这次的项目不会公开招标,会选择内部邀请招标的形式,我前阵子一直在忙这个事儿,邀请书都做好了,还没等约人…“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意外之喜,本想借陈欢敲开窦海龙的门,没想到进门后连邀请书的名字都写好了。 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蒋承霖,付阮心说,差不多行了。 谁料蒋承霖道:“比起被人说要钱不要脸,我更在乎我前妻的面子。” 前妻一时没绷住,脸咔嚓一沉。 窦海龙也是有些坐不住,看看付阮,又看向蒋承霖:“蒋总严重了,工作挣钱是天经地义,只是过程中横生枝节,闹了些不愉快…“ 蒋承霖:“我确实很不愉快。” 付阮:“……” 窦海龙:“……” 三人里有两个没想到,今天的困难点竟会出现在蒋承霖身上,一次有可能是欲盖弥彰,那么两次就有点铤而走险了。 房间中安静片刻,付阮道:“其实蒋总的顾虑没错,窦局公私分明,但外面难免风言风语,让窦局搅进风口浪尖就不好了。” 窦海龙道:“我选择两位,是因为两位有这个资本,身在其位,无论怎么选都会受人诟病,我问心无愧就好。” 付阮不管蒋承霖,先把自己这边敲定,“既然窦局不在意流言蜚语,那我也就不妄自菲薄了,付家确实有这个实力。” 窦海龙也是抱着搞定一个是一个的心,当即说:“那我提前预祝付总一切顺利。” 两人隔着桌子达成口头协议,窦海龙见付阮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可是余光瞥见蒋承霖,刚松的气立马又提得更高。 窦海龙:“蒋总这边…” 蒋承霖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不辨真假的笑容:“付总开心就好。” 窦海龙彻底被蒋承霖搞懵了,原以为两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如今付阮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他连蒋承霖想要什么都没摸清。 付阮已是忍无可忍,侧头看向蒋承霖,不咸不淡道:“蒋总不用太顾虑我的感受。” 蒋承霖侧头回视付阮,淡淡道:“心就这么长的,没办法。” 他脸上没带笑容,可这一刻窦海龙真正觉察出不对味儿来,蒋承霖似乎对邀请名额毫不在意,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欲擒故纵。 付阮跟蒋承霖四目相对,看似平静,实则瞳孔都带着警告,警告他不要乱搞事。 蒋承霖别开视线,看向窦海龙:“窦局不用担心,只要以后付总出现的地方,周围一千米之内,陈欢和他身边的人不出现,我保证不会对他怎么样。” 窦海龙下意识接话:“蒋总放心,他要是再敢騒扰付总,用不着你出手,我亲自打断他的腿,叫他丢人也给我躺在家里丢人。” 蒋承霖一本正经:“当下的职场大环境,对女性已经很严苛了,同样一份工作,女人必须要比男人付出双倍,十倍,甚至更多,才能在满是男人的地盘里站稳脚跟。女人不漂亮是错,太漂亮也是错,搞得正常工作还要兼职防狼。” 付阮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想着沈全真埋汰人的话:国外的驴子——怪腔怪调。 本以为蒋承霖要以一席冠冕堂皇的说辞作为结尾,谁料他兜来兜去,又绕回了开始:“全世界女人那么多,流氓也不少,我管不了别人,谁要是敢碰付总,我一定奉陪到底。” 第31章 感谢四哥给我上课 第31章 感谢四哥给我上课 告别窦海龙,付阮和蒋承霖前后走出房间,转过身的刹那,付阮立马沉下脸,一直到出会所,两人全程无交流。 付阮坐上车,封醒见她面色不善,“没谈妥?” 付阮:“南岭项目走内部邀请招标,邀请书这周下来。” 封醒:“给蒋老四没给你?” 付阮:“我答应了,他没要。” 封醒微顿,紧接着一针见血:“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付阮都不好意思重复,不知道蒋承霖是怎么好意思当着窦海龙的面,说出那些麻到浑身掉渣的话来。 拉着脸,付阮道:“他不仅想要邀请书,还要窦海龙提心吊胆,争着抢着把邀请书塞到他手里面。” 封醒反应很快:“邀请招标最少三家以上,主动接受和上赶着硬塞比,首先在心理上,窦海龙会更倾向讨好后者。” 付阮默认,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蒋承霖是个跟前妻离婚后也非常有担当的绅士,她也能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挂羊头卖狗肉,她塔台他唱戏也就算了,如今还踩在她的头顶上跟她抢戏。 付阮越想越憋气,这就好比她家拆迁,结果蒋承霖死皮赖脸的住进了回迁房,还选了个比她更大的房间,临了还得茶一句:“我不想住,他非要给我。” 付阮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封醒怕她气死,“喝粥吗?” 付阮气不打一处来,“喝。” 车直接从近郊开到了市区,停在粥店门口,两人刚下车,付阮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的熟悉车牌,封醒也看到了,“换一家?” 付阮面上不辨喜怒:“他没粥重要。” 确实,最少还得在夜城待三五天,人是铁饭是钢,粥一天不喝心发慌。 付阮和封醒前后脚进店,意料之中,看到某桌坐着蒋承霖和小龙,付阮想装视而不见,就跟昨晚一样,大家都消停吃顿饭,结果蒋承霖偏偏出声打招呼:“四妹,这边。” 付阮看过去,蒋承霖笑容一如既往地刺眼,迈步上前,付阮抽了把椅子,坐在蒋承霖对面。 蒋承霖:“吃什么,今天我请。” 付阮:“用不着这么客气,戏唱完各自买单就行。” 蒋承霖:“我还没付你台费呢。” 付阮眼睛一抬,对上蒋承霖那双让人想抠出来的笑眼,服务员端着粥走过来,小龙接过自己那碗,顺势坐去了别桌,封醒也是自动避开,搞得服务员满心疑问,昨天就是这四个人,屁股多大啊,一张桌子还坐不下。 放下粥离开,付阮和蒋承霖对面喝粥,粥很烫,蒋承霖拿着勺子刮了一层,不急着吃,嘴上道:“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不是每次碰见的都是草包。” 付阮吃了口粥,没抬头:“我最该小心的,是提防有些人躲在暗处草船借箭。” 蒋承霖:“也不白借,我今天在窦海龙面前演的这出,不仅能让陈欢消停,还能让夜城里无数个‘陈欢’消停,为你以后在夜城走动铺路搭桥,别谢我,投桃报李,这是我应该做的。” 付阮皮笑肉不笑:“我不谢别的,谢谢四哥又给我上了一节商业课。” 蒋承霖:“客气,我俩谁跟谁。” 他把放凉的粥送进嘴里,举止从容,不慌不忙。付阮最讨厌蒋承霖这副样子,像是一切永远在他计划之内,她鲜少见他动怒,即便动了,也是稍瞬即逝。 付阮没让蒋承霖买单,吃完后大家各付各的,出门后各上个车。 很多时候付阮都会恍惚,她跟蒋承霖只是面和心不合的熟人而已,再往前,大不了就是以前都在一个学校读书,她初中他高中,她高中,他就去国外读大学了。 上学时两人也没太多交集,顶多付阮身边很多女生都明恋或者暗恋蒋承霖,而蒋承霖身边的男生也在明恋暗恋付阮。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付阮至今都没接受,她的的确确跟蒋承霖有过一段婚姻,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发过誓言,无论贫穷富有,疾病或是健康,都会不离不弃,然而一转身,两人不仅互相嫌弃,还争得头破血流。 …… 当很多人还在为南岭项目拼命争取机会时,少数金字塔顶尖的人已在提前准备下一场比赛,付阮就是既定的其中一位。 三天后,窦海龙再次约见付阮,这次不是在私人会所,而是规划局办公室。 两人简单寒暄,窦海龙递过邀请书,笑着说:“接下来的几个月,就要辛苦付总了。” 南岭项目工程量巨大,光是准备各种材料和策划方案,最少都是两三个月起步。 付阮微笑,“大家都很辛苦,希望能有机会替窦局分忧。” 窦海龙:“付总年轻有为,大把的机会,我身边很多人都想跟付总约个饭局,看你哪天方便。” 付阮知道这是客套话,“我先谢谢各位赏识,这次来夜城的时间有点久,岄州很多事等着回去办,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来夜城的机会有很多。” 窦海龙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付阮:“今天或者明天。” 窦海龙:“你找个时间,我给你饯行。” 付阮笑说:“您平时这么多事忙,就别操心我了。” 窦海龙叹了口气:“哎,说起操心,我最近有个事儿快要愁死。” 他把话说到这,付阮不得不问:“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窦海龙顺势道:“我干女儿失踪半个月了,她家里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人,非说夜城是我的地方,夜城这么大,我又不是警察局局长,能找的人和地方都找了,再找不到,她家里人非要来夜城找我的麻烦不可。” 付阮面色如常:“许筝萦是吗?” 窦海龙应声:“我受过她爷爷的帮助,现在人家有事儿求到我头上,于情于理我都得帮忙,我现在就想,谁要能帮我找到许筝萦,我真是欠她一个大人情。” 付阮随口说:“那我也叫人帮您找找,说不定她就不在夜城。” 离开规划局,付阮订了当天回岄州的机票,三个小时后下飞机,刚开机就接到付长康的电话,付长康在电话里说:“许柏松明天办八十大寿,他特意给我打电话,邀请你去参加。” 许柏松,许筝萦的爷爷,付阮前脚跟窦海龙应承,他后脚电话就打过来,付阮道:“老爷子确定明天八十吗?别不是为我才过的大寿。” 第32章 真姐妹,阴阳她 第32章 真姐妹,阴阳她 指纹一键开门,付阮打开防盗门,只听得门内传来女人惊恐尖叫,付阮定睛看去,三米之外,穿着t恤短裤,戴着眼镜的沈全真也在看着她,沈全真手里拿着一杯水,准确来讲,是半杯水,还有半杯在她胸前的t恤上。 付阮:“大晚上的你喊什么,也不怕把鬼招来。” 沈全真瞧着付阮轻车熟路地换鞋,几秒后道:“来,你来摸摸,我现在头皮还是麻的!” 付阮迈步往前走,不以为意:“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怕鬼上门。” 沈全真余惊未退:“鬼都知道敲下门,谁知道你半夜过来,我以为你还在夜城呢。” 付阮径直来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家密码?害怕之前也不用脑袋想想。” 沈全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鬼站面前,你都得先分析一下它是什么东西变的。” 付阮喝了半瓶水,拧上瓶盖,“为了掩饰不过脑,能找出一万种理由,一时间很难说你愚蠢还是不嫌麻烦。” 不等沈全真开口,付阮无缝衔接:“我饿了,出去吃宵夜。” 沈全真:“我白天做了花生猪脚汤和煲仔饭,还没吃,你热了吃吧,我在赶稿没时间。” 十分钟后,付阮坐在沈全真面前连吃带喝,二十分钟后,付阮发出满足的感叹声,沈全真抽空瞥了一眼,饭碗空,汤碗空,付阮以一己之力,一顿把她一天的量给解决了。 沈全真:“你去夜城逃荒了?” 付阮险些把腹肌撑平,瘫在椅子上道:“你的手艺不开店浪费了,我投资你,争取两年十间分店,三年上市,你六我四。” 沈全真戴着眼镜画画,头也不抬地说:“要怪就怪我这一双巧手,上得展厅下得厨房,艺术界和后厨界都需要我,鱼和熊掌难以兼得啊。” 付阮:“我觉得你做饭比画画有天赋。” 沈全真:“你别想为了一己私欲把我变成霸道总裁的小厨娘,我就要做你求而不得的女人。” 付阮突然话锋一转:“你现在画的这种佛像画,家里还有存货吗?” 沈全真:“干嘛?” 付阮:“给人做八十寿礼。” 沈全真:“我又不是什么名师大家,你想送礼,我给你介绍几个业内大师。” 付阮:“我缺大师吗?就要你画的,过寿的人信佛,也有收集古玩字画的爱好。” 沈全真:“对方要是行家,我的更拿不出手,我又没什么名气,挂着玩儿玩儿还行,收藏的级别,我可不给你掉价了。” 付阮不以为意:“哪个大师不是从没名气到有名气慢慢过来的?你也说了,艺术这个行业的商业价值,三成功力,七成靠吹,你有名气,按个手掌印都价值连城,你没名气,画幅《清明上河图》,都会有人骂你浪费纸。” “你给我拿一幅,我去给你抬抬身价。”付阮拿起筷子,把汤碗里最后的几颗花生也给吃了。 沈全真见状,蹙眉道:“就好吃成这样?” 付阮没直说,她最近被蒋承霖气得吃不下也睡不好,做梦都想吃点好吃的平平火。 怕窝到胃,付阮挺直背脊,郑重其事地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的猪脚汤,值得一个许愿池。” 沈全真问:“什么时候要?” 付阮:“明天上午的生日宴。” 沈全真当即骂骂咧咧:“你怎么不说现在呢,上吊都不给人喘口气儿的时间…” …… 许家早年实业发家,家境殷实,许柏松为人低调,不出头,不站队,像是今天这种大摆筵席,也是头一次。 付阮被迎进宴会厅时,很多人都主动跟她打招呼,有人叫‘四小姐’,有相熟的长辈喊‘阿阮’。 付阮一路打着招呼,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鹤立鸡群的某人,某人喜欢绿色,这点付阮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蒋承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衬衫西裤,众人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面带微笑,对面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人,老人头发全白,背脊微弓,但气质不错,应该就是许柏松。 许柏松单独跟蒋承霖说话,不同于对身边人的简单客套,许柏松看蒋承霖的目光,带着发自内心的慈爱,仿佛在看……孙女婿。 付阮只瞥了一眼,心底哼笑着别开视线,她也很出众,所以没多久,许柏松便发现付阮来了,主动走上前:“付四小姐,欢迎欢迎。” 付阮客套,“许老,祝您松鹤长春,笑口常开。” 说着,身后封醒递过卷在画筒里的画。 许柏松亲自接过,“你能过来我就很开心了,还带了礼物,太客气了。” 付阮微笑:“小小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这边说着话,蒋承霖迈步走来,如常叫道:“四妹。” 付阮抬眼:“四哥。” 蒋承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付阮:“昨天晚上。” 蒋承霖:“去于记了吗?” 付阮:“还没,在家吃的。” 两人毫不避讳地闲话家常,许柏松借故走开,周遭人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如今的世道没什么秘密可言,付阮和蒋承霖在夜城修理陈欢的事,早已传回岄州,大家都很纳闷,俩人在岄州闹得水火不容,怎么跑去夜城还同仇敌忾了? 但也有消息更灵通的,知道付阮和蒋承霖都已拿到南岭项目的邀请书,蒋承霖还比付阮早拿到两天,也比她早回岄州,乔乾生就是其中一个。 “承霖。” 有男声打断蒋承霖和付阮的对话,两人闻声侧头,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轻男人,三十来岁,比蒋承霖矮上一些,一身黑色。 乔乾生对蒋承霖说:“什么时候回的岄州?” 蒋承霖:“前两天。” 乔乾生笑道:“恭喜了。” 说罢,不等蒋承霖开口,他又看向付阮:“也恭喜付四小姐,这趟不虚此行。” 付阮跟乔乾生并不算熟,只能说认识,本能觉得乔乾生的笑容没有真诚,付阮但笑不语,果然,乔乾生自顾自地说:“很多时候,女人出面就是比男人好办事,付四小姐出马,更是抵得过千军万马,简直战无不胜,所向匹敌。” 第33章 你不也是个养女 第33章 你不也是个养女 这话连蒋承霖都听得刺耳,更何况付阮。 付阮脸上还带着笑,看着面前的乔乾生,不紧不慢地说:“听乔总的意思,是对自己的性别心有不甘?” 乔乾生说:“我就是当女人,也当不成付四小姐这样的女人,长得漂亮,又有手腕,关键眼光还独到,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抓住机会。” 付阮闻言,唇角勾起的弧度突然明显了几分,笑着说:“乔总别妄自菲薄,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话落,很轻的笑声响起,是蒋承霖,付阮和乔乾生说话,他就端着杯酒,明晃晃的站在旁边听着,丝毫不觉尴尬。 乔乾生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也笑了笑:“难怪大家都爱付四小姐,宁可舍利也要跟你交个朋友。” 付阮下巴微扬,一脸认真:“这倒是真的,没点底气的人也不敢跟我一起玩。” 乔乾生:“玩归玩,总要讲个游戏规则,捉迷藏不说时间,准备让人藏一辈子?” 付阮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脾气,甭管是谁,为什么,敢呛她,她一定来者不拒,只是听到这会儿才终于清楚,合着乔乾生也是为了许筝萦来的。 蒋承霖神色不改,悠闲地抿了口酒,付阮瞥见,脑中已经伸出腿将他一脚踹开,哪来这么不要脸的人,看戏不给钱还自带酒水,她再给他备个果盘呗? 短暂沉默,付阮不遮不掩地问:“乔总这么在意游戏规则,你也要玩?” 乔乾生说:“只是好心给付四小姐提点意见,点到即止就好,别玩太过。” 付阮悄无声息地收了笑容:“意见这种东西,在我想来是长辈提给晚辈,上级提给下级,再不然,消费者提给销售者的,乔总给我提意见,你算哪一种?” 收起玩笑模样的付阮,会瞬间给人造成巨大地压迫感,连带她那张美艳精致的脸,都给人一种蛇蝎变化的错觉。 乔乾生是看不起付阮的,一个女人借着家庭背景和美貌无限上位,嚣张跋扈,放眼岄州,没几个人被付阮放在眼里,余光瞥见蒋承霖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乔乾生更加笃定,比付阮混得牛批的,都拿她当笑话,而付阮此刻在拿他当笑话。 同样收起笑容,乔乾生干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就凭许筝萦是我妹妹。” 付阮问:“你不姓乔吗,什么时候姓许了?” 蒋承霖又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见付阮侧头朝他看来,蒋承霖马上收起笑容,亡羊补牢:“乔总给许老磕过头敬过茶,是许老认的干孙子。” 付阮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她看向乔乾生:“不好意思乔总,我消息不大灵通。” 乔乾生心中讶异付阮变脸之快,还想付阮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许柏松手里,可还不等他仔细想清楚,付阮目不转睛,问:“所以呢?” 乔乾生对上付阮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只觉得血往脸上涌,挑衅地见多了,付阮绝对是节奏感最好的一个。 脸色明显变了几变,乔乾生在蒋承霖的关注下,硬着头皮维持男人的尊严,“付四小姐不怕得罪许家,连乔家也想得罪吗?” 付阮镇定自若地说:“那要看是哪个乔家,夜城乔家我自然不想得罪,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乔家的众多义子……之一。” 付阮加重了‘之一’二字,乔乾生努力绷着脸,“付四小姐这是要看人下菜?” 付阮:“我只是很讨厌在别处当儿子装孙子的人,上我这来装大爷。” 乔乾生人生中最得意的两个标签,乔家义子,许柏松的孙子,就这样在付阮口中成了脏话,一时恼羞成怒,乔乾生冲口而出:“你不也是个养女!”在他面前装什么装。 然而此话一出,前一秒还美滋滋看热闹的蒋承霖,目光陡然一沉,脸色也迅速冷下来。 封醒抬眼看着乔乾生,一言不发,瞳孔是猛兽看猎物的专注。 再看付阮,她没神情大变,甚至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只不过乔乾生被她看得头皮一阵发麻,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有些事虽是公开的秘密,但默认没人可提。 长达五秒以上的安静,乔乾生扛到极致,随时都有种败下阵来的错觉,好在许柏松走来,拍了拍乔乾生的手臂,“阿生,去替我招呼一下客人。” 乔乾生借故离开,许柏松又笑着看向蒋承霖和付阮,“我年纪大了,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多多包涵。” 蒋承霖很淡地笑了下,没说话。 付阮更是直截了当:“不好意思许老,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不能留下吃饭了。” 许柏松眼带意外,但付阮想走,他也留不住,饭局还没正式开始,付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封醒一同离开。 许柏松直觉不对,私下里问蒋承霖:“怎么回事?” 蒋承霖:“不好意思,我公司也有急事。” 在付阮走后的第二十三秒,蒋承霖也离开现场,这下足够众人私下里八卦好久,出什么事了?付阮和蒋承霖又搞起来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最后一致决定,因为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谁输谁赢,大家买定离手,就看什么时候开盘。 事实上这次没让众多看客等太久,因为当天许柏松生日宴刚一结束,乔乾生甚至没走出酒店地下车库,就被一波人拉到车上,他身边也常带保镖,但保镖根本不是对手,被人打断胳膊腿扔在地库,眼睁睁看着乔乾生乘坐的车尾消失在视线里。 隔天中午,在人流密度最高峰时期,一个人被从车上扔到许家公司门口,乍看像是穿了什么花花绿绿的条纹衫,搞人体艺术,走近仔细一瞧,吓得人花容失色原地跳脚,因为此人浑身上下根本不着一物,所有的条纹都是被生生打出来的,由于时间不同,呈现的颜色有深有浅。 许柏松赶到医院时,也是透过纹身才认出乔乾生,乔乾生被拔了满口牙,只剩半口气吊着。 许柏松见此,血压轰的一下,当即打给付长康:“你女儿欺人太甚!真当我们许家没人了吗?!” 付长康淡定回道:“跟阿阮没关系,乔乾生我叫人打的。” 第34章 驯驴大师 第34章 驯驴大师 “你想给乔乾生报仇,我随时奉陪。” 付长康撂下这句话就挂断电话,气得许柏松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没熬过八十大寿的第二天。 付家本就没想压着,很快圈内就传开了,一向与人为善的许家,招惹到嚣张跋扈的付家,追其原因,是乔乾生当着付阮的面,说了句:“你不也是个养女。” 付阮不是付长康亲生的,这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付长康对付阮,从小就比对亲生儿女还要亲,付阮从六七岁就跟在付长康身边,付长康为了付阮和她妈妈,可以把亲儿子和患难妻双双赶去国外,不经允许永远不许回岄州。 这样的感情,乔乾生敢当众拿血缘挑衅,众人的第一反应,不怪付长康翻脸,乔乾生找死。 许柏松憋气窝火,想给干孙子报仇,奈何亲孙女还至今下落不明,在医院躺了两天后,他私下约见了蒋承霖。 蒋承霖看到许柏松时,矜贵的脸上写满事不关己,明知故问:“许老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两天没见,许柏松又苍老了好几岁,坐在椅子上,无奈叹气:“我老了,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哪天睡着了醒不过来,就去见阿萦的爸爸了。” 蒋承霖静静听着,不接话茬。 许柏松自顾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萦,她要是不好,我没脸下去见她爸爸,承霖,我就这一个孙女,看在你们从前的情分上,你帮帮她。” 蒋承霖礼貌又疏离的回道:“许老,如果您说看在您的面子上,那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您说看在我和许筝萦从前的情分上,实话实说,我跟她交往时间很短,分手时已经说得很清楚,加之几年没见,的确没什么情分。” 许柏松说:“我知道阿萦脾气不好,又争强好胜,但她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变过,知道你想参与夜城南岭项目,她马上帮你走动,还特意嘱咐我,叫我一定要给窦海龙打电话,让窦海龙全力支持你。” 蒋承霖面色如常:“她跟我说过,我也劝过她,在夜城当职要小心第一,不要在上级面前多说话。” 许柏松见蒋承霖丝毫不念旧情,泛黄的眼白中带着诚恳:“承霖,我知道这样讲会有些唐突,但我的确很看重你,我就阿萦这一个孙女,许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关键阿萦也喜欢你,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们在一起时出现的问题,现在都可以解决,你再考虑一下。” 蒋承霖体态很好,坐着时背脊挺直又不僵硬,脸上带着对长辈的礼貌和客套,他首先点头表示肯定,“您说的对,当时我们都还小,二十出头的年纪,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出了问题都在找对方身上的错。“ 许柏松一听,有戏,谁料蒋承霖的重点在后半句:“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才明白,感觉不对,可能不是问题本身的错,而是人找错了。” 许柏松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蒋承霖先给了他希望,然后告诉他,不可能。 沉默半晌,许柏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重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帮阿萦,是不是因为阿萦得罪了付阮?” 本以为蒋承霖会避重就轻,谁料他直截了当:“是。” 蒋承霖一脸坦诚:“放眼全岄州,有几个敢得罪她的?就算敢,也不会主动想。” 这是大实话,倒搞得许柏松一时间无言以对。 蒋承霖见状:“您要真想见您孙女,就不该让乔乾生出来闹这么一场。” 许柏松看向蒋承霖,他眼底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冷意:“您到现在还觉得乔乾生是站在您的角度,真心实意地想帮您解决燃眉之急吗?” 许柏松不置可否,蒋承霖:“当初乔乾生绞尽脑汁当上了乔家义子,这些年打着乔家的旗号在岄州经商活动,他本来不姓乔,为了更像乔家人,给自己改了姓,生怕别人不把他和乔治笙联系起来,他连名都要蹭乔治笙的,兴许包装的不错,这些年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倒也得过且过。“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装得再像也不会变成真的。他为什么冒着得罪付阮的风险,也要帮您追问许筝萦的下落?我猜可能不是冲着您干孙子的身份去的,您说了,您就许筝萦这么一个孙女。” 许柏松年纪大,但是没有老年痴呆,前些年认乔乾生当干孙子,因为身体吃不消,怕万一有个意外,家里没个男人,没人帮许筝萦挺家。 但蒋承霖说的没错,乔乾生之所以这么殷勤,说的难听点,就是打算吃绝户,等许柏松一死,他要是跟许筝萦在一起,那许家的一切顺理成章都到了他名下,他就不再是谁的干儿子干孙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有身份’的人。 许柏松想利用乔乾生去对付付阮,乔乾生也想铤而走险,一面得到许柏松的信任,一面又能赢得许筝萦的芳心。 说白了,人心隔肚皮,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算计。 许柏松后悔,气得剁了下拐杖,“我糊涂啊。” 一般说自己糊涂的人,大抵是不糊涂的,许柏松明白,蒋承霖肯费劲跟他说这么多,肯定不是单纯地看乔乾生不爽。 抬眼,许柏松说:“承霖,你帮帮忙,只要能让阿萦平安回来,南岭项目,我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生怕蒋承霖质疑,许柏松指名道姓:“我跟窦海龙有深交,如果他手里有一票选择权,那这一票一定是给你的。” 蒋承霖露出笑容:“那我先谢谢许老了。其实眼下的问题也没有多复杂,乔乾生捅的篓子,只要您跟他断了这层关系,那他的事就是他自己负责,跟许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付阮,她这人的确蛮难搞,脾气又大自控又差,很容易就放任自己迁怒到别人身上,但好在她是个顺毛驴,哄她永远比威胁她见效,为今之计,要想办法让她高兴,她一开心,其他的事情当然就好商量了。” 许柏松认真听,就差拿个本子做下记录,而蒋承霖就像位优秀的驯驴大师,手把手,纯干货,一对一教人如何哄倔驴。 第35章 哄抬画价 第35章 哄抬画价 付阮倔,分跟谁比,端着燕窝坐在沙发上,身旁坐着脸比天黑的付长康,付阮哄道:“别生气了,别没病真给气出病来。” 付长康住院是真,但生病是假,因为很多推不掉的老‘朋友’,都想在岁宁山庄上分杯羹,付阮干脆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来医院躲清闲,外面那些烂事她挡着。 付长康拉着脸道:“要不是你拦着,我就亲自出去打断乔乾生的腿!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跑到你面前说三道四。” 付阮无所谓的口吻:“严格来讲他也没说错。” 付长康当即扭过身,付阮见他一副怒火中烧随时准备发飙的模样,忙道:“我们虽然没有血缘,但胜似亲父女,我从会说话就喊你干爹,后来又叫了二十年的爸,比喊我亲爸的年头还多,能因为别人一句养女,你就不是我爸了?” 付长康叫人拔了乔乾生满嘴牙,依旧不解气,嘴上骂道:“许柏松个老家伙,一边请你去参加他生日宴,一边找乔乾生来惹你,我看他也是个拎不清的,别把他孙女给他,急死他。” 付阮劝道:“许家跟窦海龙交情不浅,窦海龙能把邀请书给我,一来为他外甥,二来,估计也是为了许筝萦,乔乾生闹这一出,无外乎想在许柏松面前表表忠心,收拾他就够了,许家人缘好,外面都在说我们欺负人。” 付长康声音一提:“欺负他怎么了?我还就欺负他了!养出来的孙女不识好歹,认的孙子也敢目中无人,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欺负他许家没人了,他家里还有几口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明明是义愤填膺的气话,可却一下戳在了付阮的笑点上,付阮端着碗笑,付长康兀自生闷气。 付阮笑够了,出声说:“这就是好人的福利,平时人缘好,出了事没人在意前因,只看后果,后果就是付家又横行霸道了。” 付长康明显不在乎,甚至嘲讽:“坏人的福利就是轻易没人敢招惹,惹我被打死都是活该。” 这就是付长康打小教付阮的道理,没事的时候谁不想做好人?可人活一世又怎能事事顺遂,多得是不公,不平,不如意。 付长康说他这辈子没见过真好人,假好人倒是一抓一大把,如此还不如做个真坏人,最起码还落个真。 付阮把燕窝举到付长康面前,“喝一口消消气。” 付长康蹙眉:“不喝,一肚子气。” 付阮锲而不舍:“就是一肚子气才要消气,来,张嘴。” 付长康垂目瞥着已经怼到嘴边的勺子,不得不张嘴接着,病房内正父慈女孝时,封醒敲门而入,说:“许柏松叫人送了邀请函。” 付长康气不打一处来,“八十大寿刚过完,他家里又没其他人,还有什么好邀请的。” 封醒:“慈善拍卖会。” 付长康冷哼:“准备砸锅卖铁赎他孙女吗?” 封醒看向付阮:“替你回了?” 付阮端着碗:“去,最近爸要出院了,我去行个善积个德。” 许柏松主办的拍卖会,有七成都是他自己的收藏,市值最少五十万的清粉色琉璃杯,起拍十万,最终成交五十五万;市值上百万的明书法家真迹,起拍三十万,成交价八十万。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知道以许柏松的名望,肯定不会卖赝品,那么今天就是一场实打实的割韭菜大会,去两元店还能买到吃亏,今天绝对买不了上当。 付阮坐在台下,看了几轮就大抵猜到许柏松的目的,果然,当拍卖会现场气氛越发热烈时,主持人叫人抬上来两幅画,付阮一眼就认出来,两幅画都是沈全真拿给她,她又转手送给许柏松作为寿礼。 主持人在台上卖力解说:“下面给大家展示的这两幅画,均由许老提供,四面佛构图上乘,观音闭目祥和,两幅画都出自画家沈全真,沈全真的佛像画近几年炙手可热,一画难得,有‘马看徐悲鸿,佛看沈全真’之说……“ 付阮坐在台下,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想给沈全真录一段,沈全真肯定会听得鸡皮疙瘩乱飞,来一句:“这牛哔吹的,徐悲鸿棺材板儿都得掀起来。” 主持人的确吹得天花乱坠,但付阮觉得沈全真配,把沈全真的画炒高了,她一开心还能多点时间做好吃的。 “许老说今天这两幅画,他也是借花献佛,画是付四小姐所赠,许老不想独自占有,也想把付小姐的美意变成善意,故而将这两幅珍爱拿出来拍卖,每幅起拍三十万。” 割韭菜割惯了,台下纷纷举牌,一次五万,眨眼间四面佛就被炒到了六十万。 主持人:“六十万一次。” 有人举牌,“一百。” 闻声望去,刚放下牌子的人是蒋承霖,他不慌不忙,直接将价钱拉高了一位数,场上瞬间安静,不是别的原因,大家都在掂量蒋承霖买前妻送出去的画,是几个意思。 没人跟蒋承霖争,主持人:“四面佛,一百万成交,感谢蒋先生为这次慈善拍卖做出的贡献。” 一锤定音后,主持人又开始拍闭眼观音,“依旧是起拍三十万。” 台下零星有人举牌,但明显没有上一幅画多,蒋承霖再次举牌:“一百。” 意料之中,没人跟蒋承霖争抢,主持人秉持着超高的职业素养,热情洋溢地把画送给了蒋承霖,台下响起参差不齐的掌声,一如众人吃瓜吃到雾里看花的心。 许柏松想讨好付阮的意图非常明显,拿那么多好东西,赔了那么多钱,就为烘托付阮送的这两幅画,几十个真迹众星捧月般的捧着,加之蒋承霖两次举牌的一百万,假的也变真的。 付阮着实心情不错,就是不晓得蒋承霖又抽什么疯,钱多了烧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沈全真是谁。 付阮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许柏松许了蒋承霖什么承诺,蒋承霖才肯配合许家哄抬画价,能是什么好处呢?八成是许家未来的孙女婿,许家财产的合理继承权吧。 散场时,付阮和蒋承霖走了个对脸,蒋承霖笑着打招呼:“谢谢四妹忍痛割爱,让我捡了两个宝。” 付阮也勾起唇角:“四哥客气,等你结婚我再送你两幅更大的挂床头。” 第36章 这就是男人 第36章 这就是男人 付阮和蒋承霖没拍过婚纱照,早前在网上流传最多的,是一张婚礼现场上,不知道谁偷拍的照片,照片中蒋承霖一身黑色西装,付阮一身简单利落的白色鱼尾裙,两人交颈而贴,侧颜完美,男人都想代入蒋承霖,女人觉得代入谁都可。 照片中两人看似在接吻,实际上付阮在距离蒋承霖耳畔两公分处停下,伴随着台下的拍手声,她说的是:“恭喜我们,合作愉快。” 蒋承霖微笑,低声道:“一起发财。” 这张照片从传出到再也搜不到,前后不过个把小时,如今也只存在于很多人的手机相册里,很多女生用这张照片当屏保,后来两人闹掰,大家也舍不得删掉,不能求感情长长久久,但求财运源源不断。 付阮加蒋承霖,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许柏松服软,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付阮心情好,拍卖会结束隔天,许柏松接到一个匿名电话,他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充满惊慌和渴望:“爷爷…” 许柏松当即紧张到坐起来,“阿萦?你在哪?” 许筝萦哭着说:“爷爷,你叫人找温仕言,他们说见到温仕言才能放我回去。” “阿萦。”许柏松还想说什么,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 许筝萦消失这么久,乍听到她的声音,许柏松急得心绞痛,出事以来,他不是不知道谁抓走了许筝萦,也不是没想过强硬手段,奈何许筝萦有错在先,是她先去招惹的付阮,付阮跟付长康一样,虽生了女儿身,奈何心比男人狠,许柏松不敢。 短暂六神无主,许柏松还是拨通了蒋承霖的电话号码,不多时,男人礼貌的声音传出:“许老,有事吗?” 许柏松忙说:“承霖,我接到阿萦的电话了。” 蒋承霖毫不意外,“找到人了吗?那是好事。” 许柏松完全不想兜圈子,“阿萦说叫我找温仕言,他们见到温仕言才能放了她。” 话落,手机对面明显沉默几秒,而后传来蒋承霖不冷不热的声音:“提条件总比不提条件好。” 许柏松不掩急迫,“承霖,我求你帮帮忙,只要阿萦能平安回来,日后你有任何需要,无论我在与不在,许家一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蒋承霖又是一个明显的沉默,半晌,他说:“好。” …… 付阮就是这种人,绝不服软,尤其在蒋承霖面前,蒋承霖想捞许筝萦,可以,那付阮也一定要他把温仕言给吐出来,不然里外里她还赔了。 以付阮对蒋承霖的了解,蒋承霖肯定要跟她拉扯几局,绝不会轻易认怂,谁料当天半夜,付阮睡得正沉时,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男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阿阮妹妹。” 付阮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温仕言。 眯着眼睛,付阮尽量让声音清晰,“你在哪?” 温仕言:“机场,我要天高任鸟飞了。” 付阮微顿,而后道:“恭喜啊。” 温仕言嗔怒:“你怎么都不问我在哪个机场?” 付阮:“在哪个机场都不耽误你起飞。” 温仕言长吁短叹:“哎…说实话我心有不甘。” 付阮:“卡号。” 温仕言:“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从你要钱?” 付阮不否认,温仕言怒地半真半假:“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付阮:“就是觉得你这人能处,才从你要卡号,来吧,别跟钱过不去。” 温仕言突然一本正经:“只要你说想见我,天上下刀子我都去找你。” 付阮早已完全清醒,只是懒得睁眼,黑暗中,她闭眼拿着手机,声音平静:“天上不会下刀子,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有人拿刀去找你,我手里暂时没有其他人质,能换你第二次。” 温仕言短暂沉默,而后问:“他抓我是因为知道我在给你牵线,还是单纯的吃醋?” 付阮单刀直入:“现在我跟他都已经拿到南岭项目的邀请书。” 温仕言似乎微不可闻地笑了下:“明白,我现在没什么用了。” 付阮:“卡号。” 温仕言语气轻松:“算了,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当认个妹妹,弥补一下小时候的遗憾。” 付阮:“谢谢学长有好事第一个想到我,家里兄弟姐妹多,我习惯了亲兄弟明算账。” 温仕言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她并不想跟他沾亲带故,笑了笑,温仕言说:“那拜拜了。” 付阮:“祝你飞机一路逆风,财运一路顺风。” 温仕言临挂断之前,低声道:“阿阮,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信,我真的喜欢你。” 付阮没说话,直接挂断,喜欢她的人多了,排队都不知道排到星期几,对于不在意的人,也不用究其真伪,因为真假都不会改变结尾。 手机放在一旁,付阮没有马上睡着,倒不是因为温仕言,而是想到温仕言背后的人,蒋承霖这么迫不及待,连套路都不耍几番,如此轻而易举就妥协了,到底在盘算什么? 是后面埋了更大的坑等着她跳,还是……单纯的为了许筝萦,许筝萦失踪的时间不短,如果说蒋承霖一直在等,那他的耐性已是极好了,如今她给出交换筹码,兴许他不想再弯弯绕绕,只想速战速决。 “切。” 黑暗中,付阮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不屑声,果然前女友就是不一样,就算蒋承霖和许筝萦之前只是利益往来,那么经此一役,说不定还能破镜重个圆。 那里外里,她算是红娘了? 付阮越想越觉得讽刺,瞧许柏松的样子,兴许要不了多久,蒋承霖就要二婚了,有过一次经验,下次再看离婚证的时候,就不会惊讶离婚证为什么不是绿色的。 付阮越想越精神,手机屏幕突然一亮,顺带着照亮整片床头,付阮拿起来一看,是温仕言发给她的一长串银行卡号,附带一个红唇亲吻。 付阮勾起唇角,由衷地想笑,这就是男人,永远不用听他们嘴上说什么,只用看他们实际做什么。 第37章 新欢,新砖 第37章 新欢,新砖 付阮不仅是狠人,还是个很合格的商人,对待合作伙伴童叟无欺,对待买卖对象言出必行。 付阮半夜接到温仕言的电话,许筝萦天还没亮就敲响了许家的大门,至此,双方人质交换完毕。 太阳照常升起,付阮照常去公司上班,中途封醒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许柏松订了两张一小时后飞纽约的机票,他和许筝萦一起。” 付阮低头看着桌上的财务报表,口吻如常:“我就不去送他们了。” 封醒又说:“蒋承霖去了江城。” 付阮怕蒋承霖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让封醒叫人留意他的动态,闻言,付阮不动声色:“盯着就行。” 电话挂断,付阮依旧低着头看报表,脸上没什么表情,对面站着财务部的两个高管,明明没做任何亏心事,却莫名的提心吊胆,因为付阮之所以能坐在他们面前,不光因为她是付四小姐,更因为她配。 十六岁考进岄州大学,本科经济,主攻财会,十九岁进投行,实打实的摸爬滚打了三年,拥有a会员资格证,经过公司上下一致认可,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付阮不是草包,想糊弄她,不如想想糊弄怎么鬼更容易些。 好半晌,付阮抬起头,面带微笑:“这季度做得不错,辛苦了。” 两位高管加起来八十几岁,当即如释重负,开开心心地出了总裁办公室,互相对视一眼,好开心,被付阮夸了呢。 如付阮意料,岁宁山庄的成功,直接将付家推上了更高的台阶,付家虽没上市,但如今内部股权炙手可热,多少人攥着大把的钱想来认购,资金链一充足,投入其他项目就更如鱼得水。 这是个不公又公平的世界,不公的是,越有钱的人挣钱越容易,公平的是,越多付出越多回报。 当然,感情除外,付阮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人会骗人,钱不会。 南岭项目庞大繁杂,付阮拿到邀请书之后,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将工作细化分派到各个部门,往后的一段时间,她能暂时喘口气,休息休息。 …… 穿着热裤背心的沈全真推开包间房门,付阮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她一屁股坐在付阮对面,墨镜还没摘,付阮抬眼道:“谁又惹你了?” 沈全真的脸是隔着墨镜都能看出来的臭,闻言摘下墨镜,她不答反问:“你还不知道?” 付阮:“知道什么?” 沈全真眉头一蹙:“蒋承霖从江城带了个女的回来,最近招摇过市,昨天我在赶稿没看到,经理给我发微信,说蒋承霖把那女的带到missu去了,真他么欺人太甚!” 付阮置若罔闻,云淡风轻地喝了口茶:“买单了吗?” “啊?” 付阮:“他去你那消费,只要买单就是客,别说带一个女的,带十个更好,谁的钱不是挣,人民币又没姓。” 沈全真蹙着好看的五官:“你真就一点儿都不生气?” 付阮瞥了眼沈全真放在桌上的两个拳头,“先松开,你又不喜欢他,哪来这么大的气。” 沈全真咬牙切齿:“带新欢去我店里,这是生怕你不知道,我拳头都硬了!” 付阮不动如钟:“淡定,我俩为利而来,利尽而散,你指望他为我终身不娶,还是我为他此生不嫁?” 不等沈全真开口,付阮又补了句:“你别带感情的有色眼镜看我俩,我俩纯纯的合作伙伴,哪有不让合作伙伴找对象的道理,那我以后还跟不跟男人合作了?” 沈全真脱口而出:“你还会为利跟其他男人结婚吗?”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不会。首先付家没有第二块能建岁宁山庄的地,其次我要能拿下南岭项目,以后也不会缺机会。” 沈全真本想找点蛛丝马迹,奈何付阮的表情太过真诚,不光表情,付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对蒋承霖八卦的不在乎,准确来讲,还有点想发情敌财的意思。 可实际上付阮心底还有个‘最后’,除了首先和其次,最后,付阮腻了,蒋承霖以一己之力,让付阮觉得不光男人就这么回事,连婚姻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乏善可陈,往后但凡能走其他模式的买卖,千万别提联姻。 叫了一桌茶点,付阮和沈全真坐着闲聊,沈全真没化妆,皮肤是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眼底有圈微青,付阮道:“别成天在家当吸血鬼,好歹吸血鬼晚上还出门,周末我约了阿姿一起打球,你也去运动运动。” 沈全真刚睁眼就懒洋洋的,“之前接的稿,今早终于都画完了,托财神爷的福,我现在画画身价长了二十倍,往后我准备两个月接一幅,休息休息,调整一下作息。” 付阮懒得在表情上做出鄙视,嘴上道:“这话我一个月听三十次,总共听了三千来次,你想改作息就一个方法,出门找份工作。” 沈全真当即眉心微蹙:“别说,我对部分字眼过敏,一想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所有的假期都被资本家捏在手里,每天几点上班几点下班,说什么做什么,就连穿什么都要被人管,我现在就透不过气儿来。” 付阮:“你可以直接当老板。” 沈全真:“你请我啊?” 付阮:“我请你啊。” 两人目光相对,付阮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蔡元益现在跟我手下做事,他是老油条,以前又是蒋承霖的人,谁知道是真的弃暗投明,还是过来卧薪尝胆。我正在做南岭项目的方案策划,蔡元益有参与,原公司的设计团队里,有部分是孙月芬的人,我信不过,我需要一个既懂专业,又特别知根知底的人坐镇,帮我稳定军心。” 沈全真七岁开始学油画,大学本科室内设计,闻言:“合着你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就缺一个我啊。” 付阮淡定地吃了口点心,抬眼道:“你考虑一下,我给你直接空降副总监,跟蔡元益一样。” 沈全真往椅子上一靠,神情郑重其事:“我不是爱工作,我就是爱谍战,你可以不给我钱,但出了什么事儿后,框子上一定要写上我的大名,沈、全、真、主、演!” 付阮:“成交。” 第38章 全世界最会气她的人 第38章 全世界最会气她的人 周末,付阮开车去接付姿,小一个月没见,付姿瘦了一大圈,付阮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付姿语气轻松,“我是不是瘦了?看来减肥初见成效。” 付阮不是个好糊弄的,付姿上了法拉利副驾,付阮道:“工作问题还是感情问题?” 付姿装傻充愣,“啊?” 付阮言简意赅:“还跟你‘兄弟’闹着呢?” 付姿明显紧张,两秒后,付阮道:“你已经过了编瞎话的黄金时间。” 付姿知道,在付阮面前撒谎,就是在包拯面前比脸黑,没有赢的可能,她沉默,算是默认。 付阮道:“都说无常打架小鬼遭殃,那是小鬼没得选,我跟蒋承霖不需要你和蒋超为我俩冲锋陷阵,主要无常斗法还有点观赏性,你们两个小鬼菜鸡互啄,除了自娱自乐之外,谁在乎你们谁输谁赢?” 她直接点名道姓,付姿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我在乎,摩羯座就是冷战第一名!” 付阮问:“你想怎么样,让我跟蒋承霖复合?” 付姿正在走神,闻言话不经大脑:“美得他,他都带新…” 脑子比嘴慢半拍反应过来,付姿生生拐了个弯:“休假……” 付阮:“蒋承霖带薪休假?” 付姿:“嗯,你这么努力工作,他就会吃喝玩乐,他配不上你。” 付阮戴着墨镜开车,目不转睛地说:“连你都听说了?” 付姿一眨不眨:“可不是嘛,不求上进的公子哥不适合你,姐你擦亮眼睛给我找个好姐夫,气死他!” 付阮看破不说破,她跟身边人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大家就是不信,她一点都不生气,蒋承霖找不找新欢,关她屁事,怕她随礼吗?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付阮和付姿坐电梯上楼,封醒和沈全真早到一步,四人换好运动服去室内网球馆打球。 沈全真常年宅在家里不见天日,付姿一个月暴瘦十斤,两人均是斗志昂扬,上场没十分钟,前者喊着:“不行不行,我眼冒金星。” 后者:“没事没事,我喘口气再来。” 付阮和封醒在六七百平的场地内自由奔跑,洒脱挥拍,沈全真和付姿并排坐在休息区,看得津津有味,看了,就是自己打了,里外里就是锻炼了。 打了个十五分钟,付阮刚好热完身,经理从侧门一路小跑着过来,给四人拿了水和饮料,笑着问了几句,有没有哪里不好,还需要改进的地方。 付阮见状:“什么事,直说。” 经理跟付阮蛮熟,闻言笑道:“四小姐,今天我们这的单片场地都在检修吊顶,双片场地就剩您这一个了…” 付阮:“有客人就放进来,我们只用一片场地。” 经理一边开心于付阮的敏锐,一边又有些难以启齿,付阮最怕婆婆妈妈,“什么人?” 经理硬着头皮回:“蒋先生来了,我说单片场地都在维护,其他场地估计要再等一会,但他看到这边空了一片…” 付阮直接抬眼,越过经理往前看,偌大的球场,有一整面墙都是纯玻璃的设计,人来人往很正常,付阮却一眼就看到玻璃外的某人,穿着件纯白t,下身灰色休闲长裤,白色运动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朝着她摆了摆手。 付阮和蒋承霖的关系,外界说什么的都有,经理提心吊胆,哪边都不敢得罪,付阮静看三五秒,面色不改地说:“随便,空着我们也用不上。” 经理如释重负,连连感谢,而后掉头往外跑。 沈全真没戴隐形眼镜,看不清蒋承霖,只见付姿突然拉下脸,她问:“怎么了?” 付姿沉声道:“蒋承霖来了。” 沈全真咔嚓脸一拉,比付姿的脸还黑,然而更黑的还在后头,蒋承霖没有马上进来,站在门口,好似在等人,不多时,一对穿着运动服的男女走近,付姿眼神好,看了一眼后迅速别开视线,装没看见。 沈全真眯着眼睛,低声问:“谁啊?” 付姿淡淡:“蒋超。” 沈全真:“那女的呢?是女的吧?” 她看不清脸,看身高和打扮,应该是个女的。 付姿应了一声,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是跟蒋承霖还是跟蒋超。 球馆很大,两片场地,蒋承霖进来后没跟付阮打招呼,径直去了她对面方向,反倒是穿着短袖短裙的女人朝付阮方向走来,付阮正眼都没瞧一下,休息够了,继续跟封醒打球。 打着打着,一颗黄球落在她脚边,她反应再慢一秒,就要一脚踩上去,这颗不是她场地的球,付阮停下来,对面封醒也停下来。 “不好意思。”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旁传来,付阮下意识侧头,这一看,不免心底咯噔一沉。 是付阮在民政局门口打的那个女人,蒋承霖竟然敢把她带到这来? 付阮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女人从几米外向她跑来,女人穿着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裙,高马尾细长腿,脸上化着淡妆,又纯又欲。 付阮第一反应,情侣装。 球掉在付阮脚边,付阮完全没有想捡的意思,女人跑到她面前,弯腰捡起球,而后微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说话很温柔,不敢正眼看付阮,但付阮看到了,女人眼底带怯,不等付阮出声,女人赶紧掉头往回跑,付阮脑中无端的冒出四个字来:我见犹怜。 女人看了都会怜的女人,更何况男人呢。 付阮刹那间反应过来,这个不是她在民政局门口打的那个,虽然她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性格和感觉完全是两个人。 双胞胎,另外一个。 蒋承霖的声音从球场另一侧传来,他扬声问:“没事吧?” 付阮转脸看去,刹那间想把球拍甩到几十米开外的蒋承霖脸上,他跟谁在一起,她确实不在乎,可偏偏是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双胞胎,被她修理了一个还没完,现在又换了一个。付阮严重怀疑,蒋承霖在挑衅她。 为什么? 因为她抓了许筝萦? 许筝萦已经躲去国外了,蒋承霖搞这么一出,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怕她再去抓许筝萦吗? 隔着很远的距离,饶是付阮都看不清蒋承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她扬声回道:“你球打得越来越垃圾。” 第39章 敌友公认地抽疯 第39章 敌友公认地抽疯 敢骂蒋承霖垃圾的,付阮独一个。 封醒面无表情,意料之中;付姿和蒋超同时抬眼看向场上,目不转睛;沈全真恨自己没戴眼镜;跟付阮隔着几米远的女人,紧张得六神无主。 唯独蒋承霖俊脸带笑,“打几局?你跟封醒,我们双打。” 如果他不提双打,付阮还真懒得应和,提了,她不应就是认怂。 偌大的场地,封醒往付阮方向走,蒋承霖去到封醒之前站的位置,女人也穿过全场去到蒋承霖身边。 付阮知道蒋承霖网球打得不错,两人结婚前就各种原因打过几局,婚后前半年,为了表面客套,也约着打过两次。 刚才付阮全程目不斜视,没看对面女人打得怎么样,瞧着娇滴滴,但封醒刚刚有留意,走到付阮身边,他不着痕迹地低声说了句:“小心点。” 一走一过,三个字,付阮秒懂。 对面开球,静谧场馆内,咻的一声,黄球迅速朝付阮方向而来,只一下子,付阮就知道女人不仅会打,还打得很好,快速跑动,付阮正常接球,用力挥拍。 很快,球馆内频繁传来击球,球落地以及跑动的脚步声,沈全真坐在付阮这边的休息区,本以为付阮和封醒的体力和水平,一定完爆对面,结果第一颗球,双方就打了十几个来回,仍未分胜负。 竟然是个硬茬子。沈全真和付姿不约而同地想。 沈全真数了,一共十七下,最终球落在蒋承霖那边的场地,是他们没接到。 “耶!”沈全真攥拳嘀咕了一句。 虽是付阮这边赢了,但付阮和封醒全都面无表情,因为知道赢得并不容易。 蒋承霖对没接到球的女人笑了笑,“没事,当热身。” 付阮听不到蒋承霖说什么,但知道他在说话,只见女人捏了下球拍,点点头。 第二球很快开始,双方照旧你来我往,封醒和蒋承霖无论从体力还是技术上,全都所差无几,所以压力就来到付阮和对面女人身上,谁技高一筹,今天哪边就是赢家。 球在来回第十二次时,付阮差一点没接到,蒋承霖方得一分。 “哎!”休息区的沈全真觉着可惜,就差一点点,她恨不能帮付阮再使一点劲儿。 封醒没跟付阮说加油,更不会对她说没事,知道无论怎么说,都只是火上浇油。 而付阮的战火不用谁刻意挑起,打从见到对面女人脸的那一刻,已经熊熊燃起了。 他们玩的四分一局制,一共打五局,这种模式对于打得一般的,很快就会见分晓,但是对于会打的,一局都要打好几十个来回,如果遇上三分平分,一方要连赢两分才算赢,很费体力。 付阮和封醒的第一局就是保三争五赢下来的,沈全真和付姿坐在休息区,掌心都攥出汗来,待到付阮走近,付姿给她递水,沈全真生怕对面听不到,中气十足地道:“牛哔!” 紧接着小声说:“你俩给我打爆他们,千万不要手软。” 封醒喝水不说话,付阮拿毛巾擦了擦汗,同样喝水不说话。 第二局蒋承霖方没有平分,直接一鼓作气四比二拿下,沈全真绷着脸,付姿说:“走运而已。” 第三局,蒋承霖方三分后连下两分,又赢了,等付阮下来休息,沈全真低声说:“我跟阿姿一直在看对面那女的,她体力明显不够了,你跟醒哥加油,一鼓作气连赢两局送他俩回家!” 付姿紧张,一个劲儿的喝水,趁着中场休息跑去洗手间上厕所,等她出来时,正好跟迎面而来的蒋超走了个对脸,付姿立马装作视而不见,她往左,蒋超往右,她往右,蒋超往左。 连着搞了两个来回,付姿干脆闪身站在一旁,高风亮节,让蒋超先过。 蒋超站在原地没动,付姿等了两秒,而后抬眼看向他,蒋超一八六,足足高了付姿二十公分,他看她都是居高临下的模样,冷着脸,垂着眼。 付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跨步往左,蒋超往右,挡住她的去路。 付姿当即眉头一蹙,抬眼瞪向他,蒋超也不说话,就这样面色不善地无声挑衅,付姿假意一个右闪,蒋超一动没动,倒搞得她……十分尴尬。 恼羞成怒也就付姿现在的心情了,她觉得自己在蒋超面前像只猴,企图在人类面前秀一下自己的智商,血往脸上涌,付姿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左走,蒋超再次跨步挡住她的去路。 付姿一瞬爆发,一个字都没说,直接上手推蒋超胸口,蒋超像是一堵墙,非但纹丝不动,倒把付姿弹地往后稍了一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付姿脸红脖子粗,抬眼道:“你想干嘛?” 蒋超看着她,冷着脸道:“你先跟我说话的。” 付姿抿着唇,瞪着眼,几秒后道:“你幼不幼稚?” 蒋超:“你还知道自己很幼稚?” 付姿:“我没你幼稚。” 蒋超:“成熟的人不会动不动就说别人幼稚。” 付姿轻嘲:“你给成熟下的定义?” 蒋超:“反正我不会动不动就玩冷暴力。” 付姿:“你不也很会玩吗?” 两人打从她出院开始,一直到现在,哪怕一个公司上班,也从未说过一句话,什么叫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存在,他们都在比谁更会视而不见。 蒋超长得很好看,奈何天生一张酷脸,平时不笑的时候显得冷,等到真正冷的时候,柯镇恶隔三米都能感觉到气场凶。 他盯着付姿,沉声问:“你有完没完?” 付姿扬着头,毫不畏惧:“你来找我还问我有完没完,我还想问问你,你们蒋家有没有一个讲理的?欺负人还欺负上瘾了是吧?” 蒋超看着付姿冒火的眼睛,无缝道:“你对我堂哥不爽就去骂他,跟我有屁关系?” 付姿:“你不是替他说话吗?你不是觉得你堂哥是好人,我姐欺人太甚不懂感恩吗?他们离婚这么久,你堂哥现在又把当初那个双胞胎拎出来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连我都听说他带着那女的招摇过市,岄州这么大,他还故意把人带到我姐面前来,你乐意认谁当好人是你的事,你少来按头让我把他当好人。” 付姿气得脸色通红,仿佛蒋超就是蒋承霖。 蒋超闻言,拉着脸道:“我也觉得他犯病。” 付姿一下愣住,气还没完全收回去,半怒半疑地看着蒋超。 蒋超说:“你不用看我,我不是来找你求和的,实话实说,谁知道他突然抽地什么疯。” 第40章 让她服软 第40章 让她服软 蒋承霖从夜城回来时还好好的,事办得很顺利,人也没说受什么刺激,谁料突然去了趟江城,等到再回来时,竟然把冯家姐妹给带回来一个。 姐妹俩性格南辕北辙,一个肆意跋扈,一个温顺得体。 付阮在离婚当天打得那个是双胞胎里的妹妹,如今蒋承霖身边的这个是姐姐,叫冯时柒。 付姿和蒋超前后脚回到场馆,第四局已经开始了,付姿坐下后问沈全真:“怎么样了?” 沈全真神情紧张,“三比三,在抢四。” 付姿意外:“这么快?” 沈全真心底默念阿弥陀佛真主保佑,把国内外的佛都拜了一遍,不能输不能输,以付阮的脾气,输给蒋承霖就得怄死,如果再输给蒋承霖带来的女伴上……不敢想象。 沈全真默默压上赌注,只要今天付阮能赢,她甘愿去过早八晚十的设计狗生活,绝对不迟到一秒,绝不早退半分… 还没等她想完,身边付姿突然捏了下她的手,沈全真也看到了,冯时柒突然打了个上旋球,这种球技术难度很高,是专业选手才能打出来的,付阮飞奔去接,接到了,脚步却踉跄了一下。 封醒第一时间跨向付阮,对面蒋承霖也顿了顿,放弃比赛动作,冯时柒没看旁边,下意识地冲上前补了一拍,付阮想接,确实够不到,封醒也没去接,这一球输得非常明显。 沈全真和付姿全都站起来,紧张地看向付阮,对面蒋承霖扬声问:“有事吗?” 付阮:“没事,继续。” 冯时柒发球,发得就是难度很高的球,封醒想替付阮接,付阮跑在他前面,双方又是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最终球还是在付阮手里丢掉。 付姿看着付阮的背影,难受得大气不敢喘,沈全真也是哽着一口唾沫,一时忘了吞咽。 付阮从小要强,又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她很少输,身边人也习惯了看她赢,这样的结果,饶是蒋超都有七分意外。 冯时柒累得不行,退役后很久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很开心,赢球后本能转身看蒋承霖,但见蒋承霖目不斜视地看着球场对面。 迈步朝付阮走去,走近时,蒋承霖问:“脚没事吧?” 付阮精致的面孔上挂满汗珠,额前的发丝也湿润地垂在眉宇间,闻言,她放下矿泉水瓶,洒脱地回:“没事,女朋友球打得不错。” 蒋承霖勾起唇角:“一般人不好得你一句夸。” 付阮:“她好不代表你好。” 蒋承霖笑意更浓:“但是她好代表我赢。” 付阮鼻尖汗珠渗出,她光出汗不脸红,当真面不改色地说:“什么时候开始靠女人了?” 蒋承霖:“输给我和输给她,你更能接受哪种?” 秃头偏问洗发液,没手非让比个yeah,蒋承霖已经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哪壶更烫提哪壶。 付阮身旁站着封醒沈全真和付姿,闻言皆是恶从胆边生,脑中不同形式地杀死蒋承霖。 付阮沉默,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承霖,汗不停地从鼻尖涌出,就当沈全真以为付阮随时都会冲上去一个飞踢时,付阮开口,口吻如常:“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今天的单我买了。” 撂下这句话,付阮率先迈步往外走,其余人紧随其后,经过蒋超时,付姿翻了个白眼,蒋超提了口气,又关他屁事? 洗澡,换衣服,出店门,付姿胆小,上了封醒的车,沈全真坐在法拉利副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今天就是差了点儿运气,要是能打到第五局,你跟醒哥能打爆他俩,那女的明显没劲儿了,你拼耐力能打她十个。” 付阮目视前方,声音平平:“不用找借口,我就是没她打得好,拼耐力,你怎么不让我跟她拼寿命呢。” 沈全真挑眉:“我实话实说,你打完大气儿都不喘一下,她累得拍子都握不住了。” 付阮:“拍子握不住都能赢我。” “啧,你看你,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 沈全真:“没外人,你生气就骂出来。” 付阮:“我没生气。” 沈全真把蒋承霖翻过来掉过去,骂了个底儿朝天,往常付阮肯定能从她不重样的说辞里找出几句金玉良言来,今天,付阮通程面无表情。 沈全真暗道:完了完了,出大事儿了。 付阮把沈全真送回家,沈全真眼神儿不好,没注意付阮鼻尖和额头上,何时又出了一层汗,把车开回家,付阮上楼,淡定换鞋,脱掉裤子时,右脚脚踝那里明显卡了一下,好在她的裤腿不算太窄。 露出整条腿,付阮右边脚踝已经比左边脚踝粗了整整两圈,疼,但她可以忍,忍着打完最后一球,忍着不动声色,忍着一路开车回家。 比起疼,付阮这辈子都不会在蒋承霖面前皱一下眉头,服半分软。 从冰箱里拿出冰袋,付阮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治疗,打小磕磕碰碰,类似的问题早就家常便饭,靠在沙发上,她拿着手机翻通讯录,找了一会儿,付阮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几下,手机里传来男人声音:“四小姐。” 付阮声音如常地打了声招呼,而后道:“我记得你早前说过,你表妹是全国网球冠军是吧?” 男人纳闷又紧张,“是,怎么了?四小姐突然问我表妹干嘛?” 付阮稀松平常:“没事,我想问你表妹最近有没有空,想找她学网球。” “教谁啊?” 付阮:“我。” 男人更加意外:“我记得你会打网球,也打得很好。” 付阮心说,好个屁,“想精进一下,看你表妹方不方便。” 男人:“她最近在国外打比赛,你要单纯想精进,我把她教练联系方式给你,她两个教练都是以前的国内外大比赛冠军。” 付阮:“先谢了,对了,别往外说。” 男人不明所以,但付阮特意嘱咐的事,他肯定要守口如瓶,谁晓得付阮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突然想进军专业网球圈打职业比赛呢。 付阮挂断电话,手机扔在一旁,她不是想打比赛,只是想打蒋承霖的脸,可做事不能光说不练,能让自己随时随地保持底气的,只有永远高人一等的实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输赢都是暂时的。 付阮劝自己平心静气,平了半天,越想越气。 第41章 一刻不得消停 第41章 一刻不得消停 付长康出院,付阮脚伤,没回老宅住,自己住在外面的房子里,一连几天大事视频会议,小事打电话处理,其余时间,付阮看着墙上的巨大投屏,一直在循环各大网球公开赛的经典赛事,研究打法,琢磨战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先把理论知识储备足,等脚伤一好,看她怎么往死里练! 手机响,付阮接通,封醒说:“我过来一趟。” “嗯。” 付阮没问原因,拿起遥控器把投屏从网球变成《灌篮高手》,主题曲刚开始唱第一句,开防盗门的声音响起,封醒就住付阮隔壁,这一层只有两户,他穿着拖鞋走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壶。 付阮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穿着t恤运动裤,毯子随意地搭在小腿下,见状:“什么吃的?” 封醒边往厨房走边说:“花椒鸡脚。” 半分钟后,封醒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碗来到沙发处,把比脸还大的碗递给付阮,封醒拿着小碗坐在一旁,付阮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封醒煮的。 封醒从没见到付阮受伤的脚,低头喝汤,如常道:“用不用找人看看?” 付阮吹了吹汤碗:“不用。” 封醒:“我去找蒋老四。” 付阮喝了一口汤,舒服到身心愉悦,“没必要。”说罢,又补了句:“这次跟生日宴上送绿头狮子不一样。” 上次是蒋承霖不讲武德,这次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挨打就立正,玩不起就没意思了。 封醒没再说别的,两人默默无语两口汤,付阮刚把鸡脚拎起来时,手机再次响起,她开了外音,手机里传出沈全真的声音:“在哪儿呢?” 付阮:“家。” 沈全真:“哪个家?” 付阮报上地址,半小时后,咔嚓一声,防盗门被人指纹开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热死我了,这种天气就该去东北,我爸说那边儿晚上睡觉还盖棉被呢…呀,醒哥也在。” 穿着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的沈全真出现在客厅,左手右手大包大揽,封醒放下碗,起身过去帮她拎东西,沈全真瞥见付阮小腿以下的毯子,立马道:“你真崴脚了?” 付阮不答反问:“买的什么?” 沈全真鼻子尖,“都喝上了?我买了猪脚,打算煮花生猪脚汤的。” 付阮来者不拒,“煮,晚上喝。” 封醒和沈全真都会做饭,两人在厨房里准备,付阮打小不喜欢油烟味,让她吃可以,做,谈都不谈。 猪脚汤煮上,沈全真从厨房出来,皱眉道:“别让我见着蒋承霖,真想给丫一杵子!” 付阮淡淡:“杵他干什么,又不是他让我崴的。” 沈全真:“要不是他起刺儿,你能崴到?” 付阮:“我认输,输在自己学艺不精上,脚是自己的,锅也是自己的,跟他没关系。” 付阮一连气了三天,终于叫她找到一个跟自己和解的理由,是,她是输了,可她没有输给蒋承霖,输给自己不算丢人。 沈全真心底佩服付阮的死鸭子嘴硬,面上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你这个觉悟,活该你上进,我都想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等我再见到蒋承霖,看我不装瞎踩他脸上。” 半小时前,封醒也有去找蒋承霖报仇的意向,再加上付姿,三人整个一‘打蒋联盟’。 推己及人,付阮有时候也能理解蒋承霖身边人的心情,比方说蒋超,看她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付阮一年到头难得休息几天,封醒还有事要忙,坐下喝了碗汤,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剩下沈全真自己单口骂蒋承霖,付阮偶尔在特别精彩处拍两下手,沈全真松了口气,看来这几天气消了不少。 付阮不是打气筒,能心平气和,谁爱翻脸不认人,奈何总有一些人一些事,非要在她的容忍线上反复蹦迪。 这边才开心几小时,付阮手机响,她瞥了眼,明显不乐意接,沈全真坐她身边嗑瓜子,很自然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 沈全真问:“谁啊?” 付阮:“孙洪祖。” 沈全真顿了几秒后才想起来,“孙月芬侄子?” 付阮应了一声,沈全真道:“他们一家子,除了你三哥还算正常点儿,其他人都绝了。” 付阮还在生孙月芬半夜打给沈冬蕊,告诉她付姿出车祸的气,不想搭理孙洪祖。然而不多时,一条短信发过来,沈全真好信儿催付阮看一眼,付阮把手机拿到眼前,沈全真眼见着她表情从若无其事到瞬间冰凉。 沈全真问:“怎么了?” 付阮没回答,把电话拨回去,对方秒接,讨好地叫了声:“阿阮。” 付阮冷着脸问:“你在哪?” 孙洪祖回应,付阮电话挂断,掀开毯子下地,沈全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去看付阮的脚。 付阮脚踝筋骨分明,单看右边依旧纤细,只是对比左边,仍能看出不对称来,她迈步往门口走,沈全真急着问:“出什么事儿了?” 付阮头也不回地说:“孙洪祖抓了蒋承霖女朋友。” 沈全真当即眉头一蹙,这个大傻哔,这不摆明了给付阮上眼药,生怕外人没看够热闹嘛。 付阮开车来到孙洪祖的别墅,孙洪祖看见她,笑容满面:“阿阮,好久不见,最近还…” 付阮:“人呢?” 孙洪祖一愣:“楼上。” 付阮拉着脸,二话没说直接往楼上去,她脚伤还没好,每上一个台阶,脚踝都针刺一样的疼。 台阶才上到一半,突然听到楼上某个房间里,传来男人的笑声,紧接着就是女人惊恐地哭声。 加快脚步,付阮都不用问哪间房,直接闻声一脚踢开某扇房门,有人站在房门口,始料不及,被门撞得吓了一跳,嘴里骂道:“我擦…” 一转身,看到黑着脸的付阮,登时把脏话原封不动地咽进肚子里。 有人反应慢,手正伸向被绑在椅子上,眼睛也蒙着黑布的女人,付阮走过去时,顺手拎起麻将桌上的空啤酒瓶,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眼看着付阮一声不吭,一酒瓶子抡在男人脑袋上,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卡顿,也没有一瞬眨眼。 ‘砰’地一声,酒瓶四散而开,男人当场眼前一黑,倒在冯时柒面前,冯时柒什么都看不到,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付阮伸手扯掉她眼前的黑布,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都红了,视线由模糊到逐渐清晰。 最后,她看见面前穿着白t和灰色休闲裤的女人,头发很短,鼻梁很挺,那双眼睛,漆黑明亮,一眨不眨地睨着她。 第42章 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第42章 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孙洪祖站在门口,眼看着付阮拿酒瓶敲爆他小弟的头,付阮没回头:“解开。” 刚开始没人动,不是不听指令,是吓坏了,没人敢过去,最后还是孙洪祖皱眉瞪向其中一人:“去啊,还愣着干嘛?” 小弟硬着头皮上前,绕到椅子后面解绳子,绳子绑得特别紧,冯时柒之前又一直在挣扎,勒得更紧。 越着急越解不开,付阮突然从兜里摸出一把刀,小弟见状,一边抬手护头,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已经屁滚,就差尿流。 付阮看都没看他一眼,俯身,手起,绳子很快断开,冯时柒抿着唇,强忍着打颤的牙齿,眼泪汪汪地看着付阮,说不上惊恐多,还是委屈多。 付阮问:“能走吗?” 冯时柒肌肉紧绷,一时控制不了,几秒后才僵硬地点点头,她想站起来,可是腿软,使不上力。 付阮伸手握住她胳膊,借力将她拉起来,冯时柒光着脚,脚边都是酒瓶碎片,付阮声音在淡和冷之间:“鞋。” 闻言,一帮人满屋子找鞋,付阮耐心有限,终是在五秒后,转脸说:“过来。” 离她最近的男人首当其冲,跟付阮目光相对,特想伸手指指自己的脸,是他吗? 付阮不出声,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才走一步,付阮下巴微抬,瞥了眼旁边的麻将桌,男人顺势看去,麻将桌上除了麻将,全是喝空的啤酒瓶,付阮应该不是想跟他一起打麻将。 喉结微动,男人从麻将桌上拿起一个空酒瓶,垂目来到付阮面前,付阮接过,回手就砸在他左额上,冯时柒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男人被打倒在地,额角迅速流下一串红。 付阮不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撇了下下巴,用不着她明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房间中的男人排队挨打,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更别提反抗和怨言。 这种气氛特别诡异,酒瓶子一个接一个的碎,玻璃片撒了满地,明明很暴力,可冯时柒站在付阮身后,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想哭。 所有小弟都挨了一遍打,只剩孙洪祖站在门口,自作聪明地骂道:“活该,谁他妈让你们动手动脚的?” 付阮:“过来。” 孙洪祖抬起头,望着付阮,眼神真诚又浮夸,仿佛在问:是我吗? 付阮不说话,孙洪祖被她盯了几秒就受不了,出声道:“阿阮,我是为你出气,蒋承霖带着这妞到处招摇,他这不是摆明了打你的脸吗?” 付阮面无表情,依旧是那两个字:“过来。”只是语气加重了两分。 孙洪祖一直想巴结付阮,想他好歹也是孙月芬的亲侄子,付阮只是个养女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他缺什么了? 孙洪祖不明白,他抓蒋承霖女朋友,付阮不高兴都算了,怎么还这么大的脾气? “阿阮…” 孙洪祖刚一开口,付阮就燥得不行,迈步朝他走去,经过麻将桌,一走一过,顺了两个酒瓶子,孙洪祖见状,吓得想跑,可是腿不听使唤,抬手护头,付阮照他手腕骨打,孙洪祖疼得一边叫唤一边抽手,付阮手里第二个酒瓶子,直接摔在他面门正中间。 碎片四散,孙洪祖被打得眼冒金星,然而不等他看清,只觉得脖颈处尖锐刺痛,待视线逐渐清晰,他首先看到付阮阴沉的脸,紧接着,顺着她的手腕,看到半截酒瓶子,抵在他脖子上。 本能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孙洪祖瞪眼道:“阿阮…四小姐,四小姐我错了。” 付阮:“错哪了?” 孙洪祖:“我不该自作主张…” 付阮手中的碎酒瓶往前推了一厘米,疼,孙洪祖眼睛一眯,很快道:“我不该抓蒋承霖女朋友!不该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不该先斩后奏……” 付阮用酒瓶子把孙洪祖怼到贴墙站,尖锐处扎进肉里,血顺着脖颈往下流,孙洪祖脸色通红,因为不敢呼吸。 付阮跟他身高相仿,直视他的眼睛,冷声道:“你想怎么死,我完全不在意,但你不该踩在我脸上找死。” 孙洪祖觉得酒瓶随时可能穿破他的喉咙,他越发窒息,眼球都在充血。 “我给你作证明,不是你抓的我。” 房间中突然响起软糯女声,带着怯,怯里还有勇。 五秒后,付阮陡然松手,孙洪祖立马捂着脖子撅在一旁咳嗽。 转身,付阮扒了某人的鞋,扔到冯时柒面前,冯时柒马上踩进去,趿拉着跟在迈步下楼的付阮身后。 两人上了同一辆车,付阮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我送你去找蒋承霖。” 冯时柒坐在副驾,短暂沉默,开口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他。” 付阮面无表情,单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车内蓝牙马上响起嘟嘟的连接声。 不多时,“四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男人声音好听,似乎带着几分笑意,冯时柒听出来了,蒋承霖。 付阮开门见山:“你不觉得自己丢东西了吗?” 蒋承霖着实一愣,想了想:“哪方面?给点提示。” 付阮眼底带嘲:“你曾经拥有过很多,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同时拥有很多。” 蒋承霖随口一说:“女朋友吗?” 付阮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女朋友太多,丢个一两个都没发觉?” 蒋承霖知道付阮不是没事乱撩闲的脾气,微顿,而后道:“她在你那?” 付阮讽刺:“点名道姓,说清楚是哪个。” 蒋承霖突然问:“小柒,听得见吗?” 冯时柒愣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开口:“…嗯。” 蒋承霖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冯时柒眼睛盯着声音来源处,有些紧张,却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付小姐碰巧遇见,她顺路送我回家。” 付阮余光瞥见冯时柒的脸,她不是装的,单纯地想骗过蒋承霖,只是这两句话,蒋承霖倒退二十年都不会信。 付阮省去弯弯绕绕:“她被人绑了,你说个地方,把人给你送过去。” 蒋承霖说了个地址,付阮知道,那是他家,一个月前她刚在那里对蒋承霖动过刀子。 第43章 嫌他油 第43章 嫌他油 付阮开车,冯时柒坐在副驾,余光偷偷往左边瞥,总想说点什么,奈何付阮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冯时柒始终没敢开口。 半小时后,付阮方向盘一转,来到翠樾城区域,翠樾城是蒋家三年前竣工的楼盘,当初为了这块地,背后也是血腥一片,如果温家不倒,这处楼盘本该姓温。 车还没开到正门口,付阮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路边的高大身影,很难看不见,路灯下一身祖母绿的缎面睡衣,周围几百米内都找不到跟他撞色的东西。 付阮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蒋承霖看都没看她一眼,第一时间去看副驾上的冯时柒,他没戴眼镜,眼底的担心和紧张呼之欲出。 打开副驾车门,蒋承霖接冯时柒下车,看到冯时柒脚上的鞋,蒋承霖绷着脸道:“怎么回事?” 冯时柒心跳如鼓,不与蒋承霖对视,低头回道:“…鞋坏了。” 同性看同性,一眼就定性,付阮看出冯时柒不是装白莲,就是单纯的…不怎么会说谎。 “孙洪祖抓的她。” 冯时柒闻声转头,看到付阮脸上带着一丝笑,好像在笑她,脸色腾一下子变红。 蒋承霖目光落在冯时柒脸上,温声道:“出什么事了,别怕,跟我说。” 冯时柒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却一秒都没迟疑地回:“我不知道是谁抓了我,是付小姐赶去救得我,她还打了那帮人。” 蒋承霖不咸不淡:“抓你的人是付四小姐的亲戚,不然你跟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车接车送?” 冯时柒想说话,蒋承霖已是侧头看向跑车里的付阮,“今晚的事,你准备怎么算?” 付阮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松地仿佛事不关己:“你女朋友,你问我?” 蒋承霖:“好歹是你沾亲带故的表哥,总得问问你的建议。” 付阮笑笑:“我哥那么多,不行就换一个。” 闻言,蒋承霖眼底多了几分戏谑,“这么狠,想借刀杀人?” 付阮无所谓的样子,“你也可以认为我在欲擒故纵。” 两人目光相对,蒋承霖肆无忌惮地看着付阮的脸,而付阮只想吐槽他的穿着,他出门前都不照镜子的吗?他不知道自己打扮成这样,就像是古代养在王府深闺里的纨绔世子吗? 论模样,花枝招展;论人品,一筹莫展。 短暂交锋,两人心思各异,最后还是蒋承霖率先开口:“行,听人劝吃饱饭,我听四妹的,等我解决了他,再去找你。” 冯时柒一听,“不关付小姐的事…” 蒋承霖侧头,声音一秒变得温柔:“我知道你懂事。” 不等冯时柒解释,蒋承霖又说:“我把你带到岄州,谁动你就是动我,外面的事你不用管,安安心心的玩。” 付阮实在腻的不行,开口道:“赶紧上去,他没带保镖,担心跟他在一起被人砍死。” 冯时柒跟付阮目光相对,付阮是对她说的。 别开视线,付阮一脚油门,跑车瞬间开出十几米,冯时柒有些晃神,直到蒋承霖声音从一旁传来,“没事吧?” 他声音如常,冯时柒一下回神,重新看了眼蒋承霖,果然,他表情也是她熟悉的那种,礼貌,却有距离感。 “没事。”冯时柒摇头,紧接着道:“今晚的事真的跟付小姐无关,她找到我的时候很生气,打了很多人,包括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亲戚,我听他喊付小姐阿阮,付小姐打他打得最狠。” 蒋承霖闻言:“我信,她很讨厌那个人,如果不是知道我会继续接手,她可能直接借机打死他。” 冯时柒不是岄州人,也不了解蒋承霖和付阮之间到底是什么状态,她只实话实说:“蒋先生,之前是我妹妹不分轻重,得罪了付小姐,也差点给你惹了麻烦,我为她善后是应该的,但我不想得罪付小姐。” 蒋承霖道:“她是很凶,但你也用不着太害怕,只要你不主动惹她,她还算讲理。” 冯时柒觉得蒋承霖还是没听懂她什么意思,有些急:“我看出付小姐是个讲道理的人,今晚的事真的不可能是她安排的,脚伤很忌讳剧烈运动,搞不好会留后遗症的。” 蒋承霖神色微愣,“什么脚伤?” 之前付阮一直坐在车里,她又是开车来的,蒋承霖根本没往这处想。 冯时柒说:“我看她右脚踝有些肿。” 蒋承霖:“晚上抓你的人动手了?” 冯时柒摇头:“不是新伤,看样子是扭到了,应该有几天,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扭到的。” 蒋承霖沉默片刻,不冷不热地说:“她这样你还敢坐她的车,也不怕她带着你同归于尽。” 冯时柒内心更加歉疚,一路想问,又不晓得怎么开口,怕付阮觉得她那天赢了球,今天又来落井下石。 付阮到家时,沈全真立马从客厅沙发上起来,上前弯下腰拎起付阮的裤腿,看她右脚踝。 眉头一蹙,沈全真‘咝’了一声:“我就知道肯定要坏菜,你跑出去踹孙洪祖家大门了?” 付阮不以为意,“我洗个澡。” 付阮进浴室,沈全真倚在门口道:“今晚什么情况?” 付阮声音从隔断里传来:“孙洪祖抓了蒋承霖女朋友,你不是知道嘛。” 沈全真催促:“你展开说说啊,具体什么样的。” 付阮:“这个比上个强。” 沈全真听得云里雾里:“哪个?” 付阮:“相由心生,这个看着比民政局门口那个讨喜。” 一提民政局,沈全真马上回神:“你说蒋承霖女朋友?她俩不是双胞胎嘛,之前网上的照片,我看可是一模一样。” 付阮的声音伴着水声传出:“这个可爱。” 沈全真越听越离谱,“不是,你这出门俩小时,怎么还看上蒋承霖女朋友了?” 付阮:“我一直认为以蒋承霖的眼光,他看上的人,十成十的有脸无脑,这次倒有点让我刮目相看了。” 关水,付阮穿着浴袍出来,沈全真递过一直拿在手里的冰袋,嘴上道:“我怎么觉着你心情还挺好的呢?” 付阮坐在沙发上冰敷脚踝,面不改色地回:“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女人不茶,连带着也能去去男人说话做事的油腻味。” 一想到蒋承霖看冯时柒的眼神,以及说话的口吻,付阮,啧啧。 第44章 岄州好前任 第44章 岄州好前任 孙洪祖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借此机会成为付阮身边的红人,结果还没等怎么样,先被打成了‘红人’,心里害怕,付阮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赶紧打给孙月芬,把自己的伤说重了十倍,最后一句:“小姑,你一定要帮我,我怕蒋承霖找我麻烦。” 孙月芬听后,脑袋嗡的一声,几秒后才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孙洪祖哭诉:“我也是为了咱们孙家着想啊,阿婧连公司都进不去,三哥被派到夜城去,说得好听点叫拓展业务,说难听点就是发配嘛,你说付家这么大的企业,凭什么叫一个外人一手遮天啊?” 孙月芬没说话,孙洪祖从旁添油加醋,半晌,孙月芬心烦:“够了,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知付阮看不上你,还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关键你拿谁当橄榄枝不好,还敢去动蒋承霖女朋友,我倒是想帮你,我拿什么帮?” 孙洪祖道:“之前是阿婧亲口说的,付阮最忌讳蒋承霖给她戴绿帽子,现在蒋承霖把人都带到岄州来了,我想替她出口气有什么不对?谁知道她疯了似的,把我和我的人一顿打,太不给你面子了。” 孙月芬也来气,“她连我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你了?” 孙洪祖赖赖唧唧地问:“那现在怎么办?付阮要是不管我,蒋承霖来找我,我就死定了。” 孙月芬:“挺着!” “小姑…” 孙月芬:“回头我去找你姑父,他向来很疼付阮,也很在意蒋承霖有没有给付阮委屈受,到时我就说你是为付阮出头,只要蒋承霖没把你打死,你就算功臣。” 孙洪祖:“那他要是想要我的命呢?” 孙月芬气不打一处来:“那这就是你的命!” …… 沈全真跟付阮打赌,孙月芬一定会来找她,付阮说:“大概率不会,之前我让三哥给她带过话,她这段时间都会很消停。” 沈全真感叹:“老婆孩子多就是费事儿,怪不得我爸妈离婚后都能再找,但绝对不结婚,也不要孩子。” 付阮:“让人觉得累的是感情,不是关系,我爸跟所有人都没有婚姻关系,也不耽误这帮人勾心斗角。” 付长康有过很多女人,给他生了孩子的有三个,付阮不是付长康亲生的,但是打从她来到付长康身边开始,人际和亲属关系,就不是她能选择的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会儿天,付阮主动说:“你撤吧。” 沈全真道:“没事儿,我现在也不赶稿。” 付阮:“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沈全真当即眼一斜,“喝汤的时候,你怎么不想一个人待会儿呢?” 付阮:“你会问一个刚下床的男人为什么没有上床时积极吗?” “行,你狠,你狠。”沈全真拿起包,骂骂咧咧地往门口走。 付阮:“到家打电话。” 沈全真头也不回地说:“你换个没上过床的打吧。” 付阮自顾笑,等听到关门声,她躺在沙发上,拿遥控器调出网球比赛,看了能有两分钟的样子,家里门铃响,付阮诧异,沈全真要是忘记带什么东西,自己会开门拿,封醒来之前也会打个电话问问。 用手机看了眼门口监控,当看清来者的脸时,付阮意外,用手机点了开门,玄关防盗门发出咔嚓一声响,几秒后,温柔女声传来:“付小姐?我方便进来吗?” 付阮声音从里面传来,“鞋柜最下层有新拖鞋。” “哦,好。” 微不可闻地窸窣声响,又过了一小会儿,穿着牛仔裤和t恤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付阮面前。 冯时柒提了很多东西,站在付阮三米外,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距离分开不到两个小时,付阮依旧不动声色,冯时柒依旧尴尴尬尬,躲躲闪闪,像是不敢直视付阮的眼睛。 付阮怕她憋死,主动问:“你怎么来了?” 不等冯时柒开口,付阮手机先一步响起,看了眼来电显,付阮接通。 “四妹,收到了吗?” 蒋承霖声音温和,自然到不知情的人肯定不会猜两人是离异,而是热恋。 付阮眼睛看着冯时柒,嘴上回:“人刚收到。” 冯时柒没办法直视付阮,又不好意思到处乱看,唯有硬着头皮原地垂下视线,像罚站。 蒋承霖道:“我听小柒说你脚受伤,严不严重?” 付阮:“还好,以前能打十个,估计现在只能打八个。” “唉。”蒋承霖叹气:“我真想给你送面锦旗,岄州好前妻,舍己为我。” 冯时柒完全听不到蒋承霖在说什么,只见付阮面不改色道:“我还真不是为你。” 蒋承霖:“别说你是为了孙洪祖。” 付阮:“我跟你的事,跟你女朋友无关,好好一大美女,凭什么遭受无妄之灾?自己的男人指望不上,还不让别人心疼了?” 闻言,冯时柒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付阮,没想到付阮目光还落在她这边,当即脸一红,冯时柒头低得更深。 付阮越看越想笑,不由得笑出声。 蒋承霖好奇:“在笑什么?” 付阮:“谢谢四哥,这么晚还叫你女朋友过来看我。” 蒋承霖声音温和:“跟我还这么客气,小柒担心你是那天打球扭到脚,你说你也是,什么事都爱逞强,她以前是专业网球运动员,扭伤这块她懂,我让她过去,你看能帮上什么忙。” 叫现女友深夜去照顾离婚不到两个月的前妻,这标题放哪都能骂半年的程度,然而付阮非但不气,还很客气:“这不太好吧?” 蒋承霖义正言辞:“你再跟我客气,我就要生气了。” 付阮皮笑肉不笑:“行,那我收下了,她在我这你放心,我不是你,谁也动不了她。” 冯时柒始终没听到蒋承霖说什么,只是付阮每说一句,她都在心底默念淡定。 终于等到付阮电话挂断,“蒋承霖逼你来的?” 冯时柒抬头,对上付阮的视线,慢半拍摇头:“没有,蒋…承霖让我来,我也想来。” 付阮:“为什么?” 冯时柒:“谢谢你去救我。” 付阮勾起唇角,几秒后道:“随便坐。” 冯时柒温声说:“能借用你的厨房吗?” 付阮给了个随便的眼神,冯时柒提着几个大袋子走进去,过了会儿,端着个水果盘走出来,果盘里都是切成三角形的西瓜,没有黑色的籽,一片片颜色红的均匀,像是上了朱砂。 付阮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西瓜?” 其实在问出口的一瞬,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冯时柒道:“蒋承霖说你喜欢吃这种西瓜。” 第45章 谁比谁心狠 第45章 谁比谁心狠 西瓜入口甘甜,付阮却尝出了一股茶味,怎么说呢,幸好她对蒋承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不然旁边坐着前夫的新欢,嘴里吃着新欢切的新瓜,正常人早就血吐得比西瓜水还红了。 付阮收回之前觉得蒋承霖油腻的话,他根本就是香飘八里,西湖龙井和铁观音兑一起都没他味道重。 付阮静静吃瓜,房间里安静地让人坐立难安,冯时柒酝酿半晌,鼓足勇气说:“付小姐。” 付阮抬眼看去,冯时柒轻声细语:“我给你换个冰袋吧?” 付阮不答反问:“你还真要照顾我?” 冯时柒不知心里想了什么,脸色一瞬变红,明显紧张地回:“我打扰你了吗?” 付阮:“你不欠我,又没事要求我,没必要给我端茶递水。” 冯时柒绷着背道:“谢谢你今天去救我。” 付阮吃了口西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被抓。” 冯时柒:“还是很谢谢你出手,你的脚伤我也有责任,希望你早日康复。” 付阮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端详冯时柒,看得冯时柒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付阮眼中带着狐疑:“蒋承霖怎么会找你?” 冯时柒立即竖起防备,努力做到心不虚眼不转,正当她思忖如何回应时,付阮已经先一步开口:“他身边多得是妖魔鬼怪,难得见到一个正常人。” 冯时柒马上说:“对不起付小姐,我替我妹妹跟你道歉,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也没有用…”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紧张体质,一紧张脸就红,付阮见状,笑着道:“跟你没关系,我还挺喜欢你的。” 冯时柒一瞬愣住,很快看了眼付阮,付阮穿着纯白色的半袖t恤,下面一条红色运动裤,撑着左腿,小腹上放着装西瓜的果盘,短发露耳,刘海儿柔顺的垂在眉宇间,整个人看着酷酷的,露出来的锁骨又特别性感。 付阮无疑是漂亮的,这点冯时柒第一次见到她本人时就知道,只是付阮在外和在家区别很大,随便往沙发上一靠,懒散地像只…豹。 冯时柒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动物就是豹,大型猫科动物,漂亮,华丽,慵懒,却并不温顺,别说家养,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你着急走吗?” 冯时柒出神时,听到付阮说话,微顿,她很快回:“不急。” 付阮:“看会电视?” 冯时柒:“好。” …… 蒋承霖跟付阮通话结束后,在想冯时柒多久会从付阮家里出来,三分钟之内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付阮有些洁癖,不喜欢陌生人进入她的领地;当然十分钟也有可能,说不定付阮想从冯时柒嘴里套出点话来,总需要时间。 蒋承霖看表,十五分钟过去,冯时柒还没有给他打电话,他猜,或许是冯时柒说话语速慢,耽搁了一会儿。 半小时过去,蒋承霖想,付阮不会伤得很严重,真需要冯时柒帮她处理吧? 一小时过去,蒋承霖脑中出现恐怖画面,付阮把冯时柒毁尸灭迹。 两个小时后,蒋承霖脑子一片空白,付阮能跟冯时柒同一屋檐下待这么久,根本不可能。 房间昏暗,投屏上在放电影,付阮手机响,她接通贴在耳边。 蒋承霖:“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嗯。” 蒋承霖:“小柒还在你那吧?” “嗯。” 蒋承霖:“需要什么你就跟她说,她心善,总觉得亏欠,等她还完情,我们再算账。” “嗯。” 无论蒋承霖说什么,付阮连嘴巴都不张,蒋承霖挂断后,冯时柒的手机在三秒后响起,付阮目不斜视地看着投屏,心里冷笑,吓死丫的,蒋承霖肯定以为她把冯时柒给毁尸灭迹了。 蒋承霖问:“在干嘛?” 冯时柒小声道:“看电影。” 蒋承霖沉默片刻,“什么电影?” 冯时柒:“《零下八度》” 她声音一直很小,蒋承霖说:“看吧。” 电话挂断,蒋承霖马上在投屏上搜了《零下八度》,图片上显示一群狗,介绍是八只哈士奇在南极的故事。 蒋承霖愣了一瞬,不由得多想,付阮什么意思,骂他狗吗?还是很狗? 同一时间,付阮家里墙上满屏跑狗,有的狗不小心摔断腿,冯时柒看得心里难受,付阮面无表情,权当蒋承霖把腿摔断了;有的狗很聪明,知道盖以诱敌,付阮觉得这只更像蒋承霖,他经常玩这种这种戏码;有的狗爱跟同伴抢食,这只…… 当付阮意识到同伴的那刻起,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影看完,已是后半夜一点,付阮说:“我订宵夜,你吃什么?” 冯时柒:“谢谢,不用麻烦了,我不打扰你休息…”说话间她站起来,随时准备走。 付阮说:“你今晚在这住。” 冯时柒:“……” 付阮:“不方便?” 冯时柒吸了口凉气,“没有…” 付阮:“蒋承霖离开你睡不睡得着我不管,你要是离开他睡不着,我可以放你回去。” 冯时柒听不出付阮的喜怒,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说:“我可以留下。” 付阮叫了宵夜,跟冯时柒吃完后,叫她去客房,还给了她一整套新的睡衣和贴身衣物。 蒋承霖熬到凌晨四点,终是没忍住,给冯时柒发了条消息,冯时柒没回,蒋承霖这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晌后,冯时柒接通,声音明显睡意十足:“喂?” 蒋承霖微顿,“你在哪?” 冯时柒睡得迷糊,低声道:“家里。” 蒋承霖知道冯时柒在岄州没有家,又问了句:“谁家里?” 冯时柒想了几秒,“付小姐家。” 蒋承霖沉默,比起冯时柒能睡在付阮家里,他更容易相信她死在付阮家里。 蒋承霖跟付阮对手几年,一直在研究她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世,做事风格,难得的,付阮这次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付阮明明不是个好惹的人,之前冯时玖出现在她面前,不过几分钟就被扇了几十个耳光,如今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非但没发飙,还包吃包住包场看电影,绝对有阴谋。 付阮吃饱喝足睡得非常香,蒋承霖失眠到天亮,最后终于让他想通了,付阮此举就是为了向他证明,她毫不吃醋,也一点都不在乎。 第46章 以一对三 第46章 以一对三 封醒来付阮家里,看到冯时柒正在给付阮换冰袋,愣了两秒后,放下保温壶,转身离开。 晚点沈全真来付阮家里,看到厨房中系着围裙正在做饭的冯时柒,吓得隐形眼镜差点儿掉在胸上。 冯时柒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沈全真,点头微笑,沈全真下意识点头回应,待到冯时柒转过去时,她马上坐在付阮身旁,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付阮面色淡淡:“蒋承霖让她过来照顾我。” 沈全真气从八方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他是不是明年就想给自己过周年?” 付阮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煲粥很好喝,跟你不相上下。” 沈全真刚想就厨艺这块battle一下,不对,“现在是吃的问题吗?你想吃我跟醒哥不会给你做吗?” 她一副看自家馋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付阮说:“不光蒋承霖,她本人也想来照顾我,谁能拒绝美女的一番心意呢。” 沈全真偷摸往厨房方向看了眼,冯时柒正在忙活,会做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冯时柒不是花架子,是真卖力气。 沈全真瞄了一会儿,转脸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付阮:“什么计划?” 沈全真:“我问你呐。” 付阮:“我没确定吃菠萝咕咾肉还是鲜虾腐皮卷。” 沈全真蹙眉,刚要说话,身后传来温柔女声:“付小姐,汤煮好了。” 付阮抬头:“辛苦。” 不一会儿,冯时柒端着托盘,拿了两碗汤出来,一碗给付阮,一碗给沈全真,倒搞得沈全真不怎么好意思,伸手接过:“谢谢。” 冯时柒:“付小姐朋友过来,那我再多添两个菜。” 沈全真很快道:“不用麻烦。” 冯时柒:“没关系,我菜都准备好了,再等十五分钟,你们先聊。” 她转身往厨房走,沈全真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这是要抢我娇美小厨娘的地位啊。” 中午三人一起吃饭,沈全真从付阮口中知道了冯时柒的名字,笑着道:“让我想起了茅十八。” 冯时柒笑得温柔:“我爸确实很喜欢《鹿鼎记》。” 沈全真刚喝到嘴里的汤,差一点就原路返回,呛了一下,赶忙避开脸,付阮视而不见,冯时柒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 女人之间的好感来的很简单,不装,不茶,不婊,聊天不尴,不尬,不费劲儿,一顿饭吃饭,沈全真已经开始调侃冯时柒了,“你说江城人最会打麻将,把东北人和岄州人置于何地?别光说不练,操练起来。” 冯时柒瞄了眼付阮:“就我们三个吗?” 沈全真道:“咱们三家拐。” 冯时柒并不懂什么是‘三家拐’,但见付阮没拒绝,学起来就是了,漫漫白日,有了麻将还愁什么难以消磨。 当天晚上,三人拐到凌晨三点半,冯时柒困得直磕头,沈全真也没回家,直接在付阮这洗洗睡了。 起床吃饭,吃完饭打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冯时柒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睁眼是几号。 蒋承霖记得清清楚楚,一连五天了,他想看看付阮的底线到底在哪,结果冯时柒压根儿没从付阮家里出来过,要不是有人说沈全真也在,他真的会脑补出各种类型的画面。 付阮在麻将桌上接到蒋承霖的电话,心情不错的叫了声:“四哥。” 蒋承霖笑呵呵:“四妹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 付阮摸到一张幺鸡,打出一张二饼,不答反问:“想小柒了?” 蒋承霖一瞬间get到自己叫小柒的时候,付阮到底是什么心情……油腻。 笑了声,蒋承霖道:“能不想嘛,我事都办完了,你还准备把她扣在你那多久?” 付阮知道,蒋承霖口中的办完了,指的是孙洪祖。 打了张废牌出去,付阮说:“连点动静都没听到,四哥把小柒放在心上了吗?” 对面冯时柒打错牌,一下被付阮揪到,她牌一推,“胡了。” 蒋承霖闻言,一时间不知该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质疑自己的想象,付阮,在打牌吗? 付阮拿着手机,旁若无人地跟沈全真和冯时柒说话,两人的声音全都传到蒋承霖耳朵里,蒋承霖沉默半晌:“你开个外音。” 付阮吧手机开外音放桌上,蒋承霖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柒。” 冯时柒挺着背,明显局促,张口回了一个字:“在。” 蒋承霖:“收拾一下,我二十分钟后在楼下接你。” 冯时柒眼睛盯着手机,三秒后说:“好。” 蒋承霖:“这几天辛苦四妹照顾小柒。” 付阮面色不改地搓麻,“我还要谢谢小柒照顾我。” 沈全真:“小柒回去后搜下我给你推荐的眼药水,滴了之后眼更大,识人更清。” 冯时柒尴尬不讲话,蒋承霖笑说:“沈画家也在,之前有幸拍到你的两幅画,我准备挂在新公司最显眼的位置,左边放齐白石的‘虾’,右边放徐悲鸿的‘马’。” 沈全真气死,蒋承霖这种人就是典型地骂人不带脏字,这样的排列组合,明摆着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着个二百五。 嘴比脑子快,沈全真皮笑肉不笑:“那还得感谢蒋学长慷慨解囊,明明几万块的东西,你非要花两百万捧我。”就是个冤大头嘛。 蒋承霖淡笑:“不看你跟四妹的关系,也要看你跟乔旌南的过去嘛。” 乔旌南三个字一出,沈全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她想控制,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想反击,嘴巴根本就张不开。 付阮把手机调回听筒,贴在耳边:“对冯时柒好点,我很喜欢她,别再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把她劫走,你要是罩不住,把她给我。” 蒋承霖气得笑出声来:“把她给你,你能干什么?” 沈全真白着脸,冯时柒红着脸,桌上只有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你能的我都能,你不能的我也能。” 第47章 尽在掌控 第47章 尽在掌控 冯时柒走了,沈全真也借故走了,家里就剩付阮一个人,付阮正掂量这几天外面风平浪静,按理说蒋承霖找孙洪祖麻烦,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时,封醒打来电话。 “孙洪祖出事了。” 付阮意料之中,“还活着吗?” 封醒:“已经让干爹打得快没气了。” 付阮微顿,能让封醒叫干爹的人,只有付长康。 付阮:“怎么回事?” 封醒:“蒋承霖应该之前就找了孙洪祖,承诺他跳槽到蒋家,这次的事就既往不咎。” 付阮脸一沉,封醒毫不避讳地道:“这个白痴真的信,为了挡灾拿付家的好处投诚,结果蒋承霖转手就给他卖了。” 付阮蹙眉:“蠢货!” 封醒:“干爹快把他打死,没人敢劝。” 付阮:“我回去一趟。” 付阮并不在意孙洪祖的死活,只是没想到蒋承霖这么阴,明明该他解决的问题,他非要兜个圈子扔给付长康,明知付长康最在意她的面子,如果孙洪祖死在付家自己人手里,蒋承霖就是隔岸观火的最大赢家。 孙洪祖是真的蠢,蒋承霖也是真的损。 付阮开车回老宅,车刚进院子就感受到浓浓的压迫感,后院养的狼狗都不敢叫唤。 付阮迈步走进别墅里,还没看见人,就听得男人要死不活的哼吟,以及孙月芬哭着求情:“长康,别打了,别打了,他知道错了…” “妈!”付婧声音尖锐,像是吓了一大跳。 付阮刚走过玄关,正好看到付长康甩了孙月芬一巴掌,这巴掌打得极重,要不是付婧抱着,孙月芬肯定翻在地上。 付长康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指着连连后悔的付婧母女:“你的好侄子!游手好闲,奸懒馋滑,一事无成,现在还敢吃里扒外,再敢求一句情,我连你一起打!” 付婧吓得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孙月芬把脸埋在付婧肩膀处,看不见表情。 付长康不解恨,抡起球杆往地毯上的人身上打,孙洪祖像是离水已久的蛤蟆,努力挣扎,但是扑腾不了几下,就差哪口气没上来,直接翻白了。 付阮一声不吭走上前,在付长康不知第几次举起球杆时,从后面握住球杆某处,付长康翻脸不认人,却在看见付阮的一瞬,表情又色厉内荏到逐渐温和,“什么时候回来的?” 付阮答非所问:“打个人还要你亲自动手,吩咐一声不就行了。” 闻言,孙月芬抬头看向付阮,付婧也盯着付阮,敢怒不敢言。 付长康瞪着地毯上的孙洪祖,拉着脸道:“打死他,好过让他出去丢人现眼。” 付阮稍一用力,拿过付长康手中的球杆,都以为她想大事化了,谁料付阮毫无预兆地,一杆抽在孙洪祖手臂上,这一下打得有多重,单看孙洪祖疼得眼睛重新睁开,浑身都痉挛地抽在一起。 疼到极致,连痛苦声都是戛然而止的。 付婧吓得倒吸半口冷气,本能别开脸,孙月芬瞳孔一缩,险些厥过去。 付阮蹲下身,睨着回光返照的孙洪祖,一眨不眨道:“谁允许你去抓蒋承霖女朋友的?” 孙洪祖舌头都是僵的,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孙月芬披头散发,哭着道:“洪祖再怎么样也是为了你,你抓许筝萦是什么原因,他抓冯时柒就是什么原因,你可以让他热脸贴冷屁股,但你不能恩将仇报。” 付阮抬眼看向孙月芬:“什么恩?我抓许筝萦,因为许筝萦惹到我头上,孙洪祖抓冯时柒,冯时柒做了什么?我跟蒋承霖早就离了,我找他身边任何人的麻烦,只可能因为对方先招惹的我,现在闹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嫉妒,我在吃醋,你觉得这是恩吗?” 孙月芬看到付阮冰冷的眼睛,她不是付长康亲生的,两人长得也并不像,但那种六亲不认的气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怪不得都说谁养的狗像谁。 孙月芬哑口无言,付婧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插,付长康说:“阿阮,你想怎么处理?” 付阮把球杆递给一旁工人,淡道:“到底是芬姨的亲侄子,我只是丢了点面子,不可能让他丢了命。” 话落,孙月芬暗自松了口气,可付阮紧接着说:“但孙洪欣不能再来公司上班。” 孙月芬和付婧同一时间瞪大眼睛,前者问:“凭什么?” 付阮:“凭她是你亲侄女,孙洪祖的亲姐姐,我把孙洪祖打成这样,也不指望她能全心全意地在我手下做事。” 孙洪欣算是孙家最有出息的人,付阮还没进公司的时候,她就进去了,一路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坐到设计部副总监的位置。 孙月芬不服,“你这是欲加之罪!打击报复!排除异己!” 人一紧张,小词儿还不重样,付阮不怒反笑。 付长康黑着脸道:“你还有脸说,连你自己的亲戚都管不住,付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欺人太甚,付婧都看不下眼,豁出去道:“爸,你不能这么偏心!我也是你女儿,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情绪一上来,付婧泪如雨下,付长康见状:“跟你有什么关系?” 付婧边哭边说:“我跟她生日就差一天,全岄州都知道她付阮几号过生日,从小到大,有人在意过我吗?我不能帮你排忧解难,是我不想吗?是你根本没给过我机会!” 付长康皱眉:“你一个大学本科学财会的,连会计证都拿不到,我给你什么机会?让你给公司算账,你当天上岗,公司隔天就得被查。” 本是个很严肃的场合,付长康也是非常认真,可付阮就是觉得好笑,不是嘲笑,单纯地好笑。 站在付长康身边,付阮憋着笑,一本正经道:“消消气,这事到此为止。” 付婧偏火上浇油:“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就算我表哥做错了,关我表姐什么事?你还处心积虑把我哥搞到夜城去,为什么?你怕我们跟你争家业啊?!” 闻言,付阮一声没吭,付长康也是无语,直接伸手指着孙月芬:“打电话,现在就给你儿子打,让他立马回来,别在夜城待了。” 孙月芬也是赌气,真就打了,搞得付兆安在电话那头云山雾罩,付阮有两个字不知当讲不当讲,算了,反正等付兆安回来,这俩字他也会亲口说。 在家处理了一出家庭矛盾,付阮没跟家里住,开车离开,半路接到蒋承霖的电话:“四妹,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付阮:“没有。” 蒋承霖微不可闻地吸了口气:“不应该啊,我同时帮你解决了两个麻烦,不值得出来小聚一下吗?” 孙洪祖肯定是蒋承霖的盘中餐,他说两个,难道他连孙洪欣也算到了? 付阮没接话,蒋承霖问:“你不会没有趁此机会,把异己一起除了吧?” 付阮心里:靠。 第48章 突然之间 第48章 突然之间 付阮以为除掉孙洪欣是自己的临场发挥,谁料这是蒋承霖的算计之内,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没说出口的心理活动,全都被另一个人了如指掌,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还不是朋友。 短暂沉默,付阮说:“八点,天水楼。” 蒋承霖:“我准时到。” 付阮:“带上冯时柒。” 蒋承霖要笑不笑:“干嘛,你跟她还出处感情来了?” 付阮边开车边回:“这几天多亏她照顾我,我才好得这么快,礼尚往来。” 蒋承霖轻笑:“好,我带她一起去。” 天水楼,店员推开包间房门,蒋承霖一眼就看到坐在圆桌主位的付阮,付阮抬头,勾起唇角,蒋承霖正诧异她今天心情不错时,付阮道:“小柒。” 冯时柒笑容温柔,“阿阮。” 蒋承霖面色无异,实则满腹问号,冯时柒从付阮家里离开后,他并没有询问任何,不知道这些天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付阮不但没给冯时柒难堪,眼下称呼都从付小姐变成阿阮了。 阿阮,整个岄州这样叫她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 蒋承霖跟冯时柒落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冯时柒跟他隔得老远,乍看三人像是各居一隅,实则细算,付阮离冯时柒都比蒋承霖离她近。 付阮:“我推荐你吃这的萝卜糕和虾饺,我从小吃到大。” 冯时柒俏脸带笑,“好。” 蒋承霖:“我带她去碧海潮笙,她不喜欢吃萝卜糕。” 冯时柒企图解释,付阮面色淡淡:“可能那边做的难吃吧。” 蒋承霖牵起唇角,且不说碧海潮笙是谁家开的,单说付阮的这份自信。 后厨知道今天付阮过来,上菜格外快,萝卜糕趁热端上,付阮把盘子转到冯时柒面前,“尝尝。” 蒋承霖:“你实话实说,好吃就好吃,不爱吃就不爱吃,四小姐不是暴君。” 他已经给出明示,冯时柒但凡有点眼力见儿… “好吃。”冯时柒吃了一口,点头肯定。 付阮看向她,美眸微弯,“是吧,我就猜你会喜欢。” 冯时柒:“其实我不太喜欢吃萝卜的口感,但这个做的很糯,很好吃。” 付阮又转了下桌子,“尝尝虾饺。” 几秒后,冯时柒再次发表感言:“嗯,这个很好吃。” 蒋承霖一瞬觉得,这屋里有他没他都行,准确来说,没他估计气氛更好。 笑着看了眼冯时柒,蒋承霖打趣:“你这是要跟四小姐做闺蜜的节奏。” 冯时柒表情片刻不自然,垂着头不接话,付阮大方道:“我很喜欢小柒,你干脆搬到岄州住吧,我们常见面。” 冯时柒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蒋承霖道:“你比我还着急的样子。” 付阮:“你女朋友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我难得喜欢谁。” 蒋承霖要笑不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传出去还以为我人品不好。” 付阮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就是在外面听说的,你不会以为还没传出去吧?” 蒋承霖同样一脸正色:“你没替我解释几句?” 付阮:“这是另外的价钱。” 冯时柒听着蒋承霖和付阮明枪暗箭,笑里藏刀,默默无语两口一个萝卜糕,只要把嘴占上,就不会暴露她不想说话的事实。 中途冯时柒去洗手间,桌上就剩蒋承霖和付阮,蒋承霖说:“你最近都在家休息,看来项目筹备的很顺利?” 他口中的项目,指的自然是夜城南岭。 付阮避重就轻地说:“托四哥的‘福’。” 蒋承霖笑笑:“我自己还焦头烂额,没福气给你了。” 付阮看向蒋承霖,假意关心:“遇到什么难事了?” “唉。”蒋承霖演起戏来,真假难辨,“说是邀请招标,捅穿了就是组几个都不好惹的人在一起,还是要竞标,又是乔家又是陆家,哪个都不好搞。” 付阮看不得蒋承霖这副无病呻吟的样子,直接戳穿:“以四哥跟乔家的关系,不至于。” 蒋承霖:“利益面前只有金钱关系,但在得到金钱之前,又不得不维持各种关系,难呐。” 付阮不晓得蒋承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跑她面前来装苦装难,她笑笑不说话,蒋承霖自顾说:“四妹,你可要好好准备,说不定这个大饼就落你头上了。” 付阮一眨不眨:“怎么说?” 蒋承霖:“不好说,男人的预感,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孙洪祖给你做礼?我就等着你飞黄腾达那天,苟富贵,勿相忘。” 放屁,这话说出来,狗都不信,付阮知道蒋承霖是什么意思,他做这么多,无外乎想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付家内部的矛盾,也知道付家公司里的隐患,甚至猜得到她每一步要做什么。 讲好听点是帮她的忙,直白点,蒋承霖就是在告诉付阮,她翻不过他的五指山。 付阮直视蒋承霖,目不转睛,脸上挂着笑,“四哥的预感很准吗?” 蒋承霖:“一般情况下,十猜九中。” 付阮煞有其事,“那你之前当街被人砍,出门前一点预感都没有?” 蒋承霖:“我有预感会撞见邪门的东西,看到你,我以为预感应验了,谁想到还有后续。” 他毫不掩饰,付阮眸色一沉,不等她开口,冯时柒从外面进来,但见蒋承霖和付阮皆是面色如常。 饭局结束后,付阮对冯时柒说:“你有我电话,有空一起出来。” 冯时柒轻声细语:“我要回江城了,你有时间来江城玩,我招待你。” 付阮问:“什么时候走?” 冯时柒:“还没定。” 付阮:“走前我请你吃饭。” 两人聊了几句天,付阮上了街边的红色法拉利,冯时柒目送她离开,蒋承霖道:“家里有事?” 冯时柒收回目光,看向蒋承霖:“蒋先生,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再让人误会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蒋承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冯时柒垂下视线,半晌道:“我也是突然才认识了阿阮。” 阿阮,这两个字从女人口中念出,倍感缠绵。 第49章 信了她的邪 第49章 信了她的邪 蒋承霖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又不想直接下定论,睨着冯时柒,他问:“付阮背地里跟你说了什么?” 冯时柒意料之中的摇摇头,“她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 蒋承霖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地上挑了一下,“她照顾你,你不觉得这种话说出来都很奇怪吗?” 的确,整个岄州都以为冯时柒是蒋承霖的新欢,而付阮是蒋承霖刚离婚不到两个月的前妻,按理说新欢和前任见面,定是要分外眼红的,更何况蒋承霖还把冯时柒派到付阮家里去。 冯时柒看向蒋承霖,目光坦诚:“阿阮没有把我当情敌,她把我当朋友。” 蒋承霖脸上挂着微笑,“她的演技,骗你绰绰有余。” 冯时柒没有避开视线,鲜少地态度强硬:“蒋先生,我不知道你和阿阮之间除了一段婚姻关系之外,还有多少其他矛盾,但就我看到的,我并不觉得单纯情敌这个身份,会让她产生任何不适。” 冯时柒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她看不出丝毫付阮心里有蒋承霖的迹象。 蒋承霖面不改色:“才短短几天,就把你同化到她的阵营里面,确实有点本事。” 冯时柒不解释,自顾道:“蒋先生,我不想让阿阮心里有丝毫不快。” 蒋承霖像是揪到什么把柄,“你不是说看不出她有任何不适吗?” 冯时柒一瞬恼火,脱口而出:“我会不舒服,我不想顶着你女朋友的头衔跟她相处。” 蒋承霖眼看着兔子有些想咬人的架势,沉默片刻,不辨喜怒地问:“你喜欢她?” 回应蒋承霖的,是冯时柒刹那变红的脸,她垂着视线,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做了握紧的动作。 等了一会儿,冯时柒竟然没解释,蒋承霖‘嗤’了一声,她更不敢去看他的脸,垂着头,兀自道:“我会离开岄州。” 蒋承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看上她哪了?” 冯时柒脸色越发通红,蒋承霖自问自答:“长相?身高?脾气?我没觉得我哪点不如她。” 他实事求是的说,赤诚之心的问,是真的不理解,冯时柒以为蒋承霖在讽刺她,垂着视线道:“对不起蒋先生,没能帮上你的忙,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岄州,我明天坐最早班的飞机走。” 蒋承霖:“我送你。” 冯时柒忙拒绝:“不用。” 蒋承霖:“有始有终,我带你来的。” 从岄州飞江城的飞机,最早一班七点四十五,蒋承霖站在安检口,对戴着墨镜的冯时柒说:“我跟你们两清了。” 冯家在江城也并非无人问津,正因为有生意往来,双方才乐意一拍即合,本来早就该清,错就错在冯时玖非想假戏真做,跑到民政局门口刷存在感,搞得蒋承霖直接切断两家所有生意渠道。 蒋承霖突然出现在江城,出现在冯时柒面前时,她确实讶异,为了收拾上一次的烂摊子,她不得不再次选择。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冯时柒看到的付阮,跟外界传得一样,又不一样。 对蒋承霖点了下头,冯时柒没说再见,转身欲走,蒋承霖突然开口:“别再联系她。” 冯时柒一顿,被墨镜挡住了眼睛,看不见眼中神情,只见浑身紧绷。 停顿数秒,冯时柒说:“我只想跟她做朋友。” 蒋承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不快,“不可以。” 冯时柒眼睛一下就酸了,她想等情绪过去,跟蒋承霖解释,蒋承霖已经先一步开口:“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短暂来玩一下,风景见过就够了,别走你妹妹的老路。” 眼泪从墨镜后掉下来,冯时柒迅速抬手擦掉,蒋承霖勾起唇角,声音温和礼貌:“走吧。” 这是个最适合说再见的场合,可两人皆心知肚明,他们是不适合再见的人,冯时柒转身的刹那,蒋承霖大抵听到她心里骂他是王八蛋的声音,的确,带人见了她喜欢的人,又不许她喜欢,谁能不骂街呢。 但是比起别人的真情实感,蒋承霖更在意自己的面子,开玩笑,如果让付阮知道冯时柒喜欢她,她能为这事重新开家报社,保证全国人民人手一份吃瓜大字报,标题他都想好了——情敌成女友,前夫做红娘,红了别人,绿了自己。 越想越觉着晦气,蒋承霖从机场出来,坐进绿色宾利里,“叫人准备个火盆。” 驾驶席的小龙目不斜视:“今天南华寺请新佛,很多人去抢头香。” 蒋承霖:“什么佛?” 小龙:“不知道。” 蒋承霖:“什么佛都不知道,过去凑什么热闹。” 小龙声音平静:“你不就是想驱邪吗?” 蒋承霖:“你见过去财神庙和月老庙求驱邪的?” 小龙:“你不该找女人,女人就是麻烦。” 蒋承霖原本没看小龙,闻言,小龙敏锐觉察到,一股浓烈的视线,直接穿过靠背盯在他后脑勺上。 蒋承霖声音不冷不热:“你觉得我该找个男人?” 小龙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你让男人接近她,结果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他连付阮家门都进不去。” 蒋承霖怒极反笑:“在这之前呢?” 就没人在意他了吗?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小龙道:“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你想让她颜面尽失,一点代价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蒋承霖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假如当初他跟付阮闹离婚,被爆出他携一对双胞胎出游,敲重点,男的。 那新闻发出来,看点可就不是付阮同时被戴两顶绿帽子了。 蒋承霖在笑:“小龙,我今天才发现,你肚子里有点东西,以后万一不在我身边做事,出去靠给人出谋划策挣钱,说不定也能发大财。” 小龙面无表情:“我对发财没有兴趣。” 蒋承霖阴阳怪气:“我就欣赏你这股视钱财如粪土,全心全意为老板出谋划策的劲。” 其实蒋承霖还有一句话没说,他想把小龙送到付阮身边,早知道小龙就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外援呢。 一晚上没睡着,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蒋承霖现在只想跨火盆,跨俩,左脚一个右脚一个。 第50章 是神总要归位 第50章 是神总要归位 付阮推开某美容会所的包间房门,满室馨香,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没穿会所里的衣服,而是一身职业装。 看到付阮进来,女人下意识想起身,又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坐在原地没动。 付阮神色如常:“这么早就到了。” 孙洪欣心里不满,却不敢表现在脸上,腰杆挺直,她说:“付总,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付阮坐在孙洪欣对面,目不转睛地回:“芬姨没跟你说原因吗?” 孙洪欣没料到付阮如此直白,顿了几秒才道:“我弟弟做错事,你收拾他我没说过一个不字,但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靠正规途径面试进的长康,一路走到现在,凭的都是自己,现在你一句话让我自己辞职,说实话,我不服。” 付阮面色平静:“我给家里的原因,你是孙洪祖姐姐,我打他,怕你心里起异心,但我为什么不信你,你不知道吗?” 孙洪欣努力不避开付阮的凝视,害怕却又不想咽下这口窝囊气:“我知道你跟我姑妈一家关系不好,现在我弟弟又惹到你头上,你怕我以后工作上不尽职尽责,但君道不以个人好恶为抉择,不能单纯你不喜欢,就否认别人十几二十年的努力。” 付阮没生气,心平气和地回:“这句原话应该是‘君道艺业,不以个人好恶为抉择’,打从决定帮我爸的那刻起,我所学的每一个东西,每一个技能,都是用来帮助付家如何走的更远,迈的更高,以及身边出了内鬼和纰漏时,我如何能在最短最快的时间里发现。” “你进长康六年,比我时间要久,这些年你也的确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你错在有一个爱给你铺路搭桥画大饼的姑姑,竞标岁宁山庄设计项目时,孙月芬背地里同时注册了三个设计公司,你一共给她做了五套整体方案。” 孙洪欣脸色骤然一白,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付阮从未提过一句,她以为除了她和孙月芬之外,没人知道。 付阮看着她,仿佛并没生气,只在陈述事实:“公司里你有自己的设计团队,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项目,没少为公司帮忙,我从不否认你的价值,接私活也不是这个行业的稀奇事,但你一边拿着公司给你的薪水,一边做公司的竞争者,两头吃,这就有些吃相不太好看了吧?” 孙洪欣脸色由白转红,一阵一阵,是害怕和心虚交替做主,整个人都懵了。 付阮看着她,那眼神让孙洪欣无地自容,付阮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当众拆穿你吗?” 孙洪欣垂下视线,不得不认栽:“谢谢你。” 付阮:“别谢我,我跟你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不拆穿也只因为你做了这么多手准备,还是叫蔡元益赢了,我爸常说,与其跟弱者讲理,不如跟强者学艺,你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 嗤地一下,孙洪欣仿佛听到刀子刺穿皮肉,准确无误扎在她心头的钝痛声,对于一个在事业上有要求,在专业上很较真儿的人而言,没什么是在本职领域被人打脸更让人抬不起头的了。 孙洪欣抿紧唇瓣,一声不吭,付阮起身,走前说:“明天上午九点,新来的副总监会去公司报道。” 孙洪欣知道,付阮这是提醒她,尽早把自己的东西清掉,免得撞到了徒增尴尬。 …… 沈全真换掉了短裤背心,穿上了lv的裙子,背上了prada的包,当她走进付氏大楼的那一刻,保安都看出走路带风,肯定也是号人物。 是不是人物很好分辨,昨天设计部副总监刚辞,今天就有新副总上位,还是付阮亲自带到设计部的,这排场,谁看了不得多抱抱大腿。 付阮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副总监,沈全真。” 蔡元益第一个面带笑容,主动伸出手:“你好沈总监,我叫蔡元益,以后还请沈总监多多关照。” 沈全真双手回握,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完美的虚心笑容,“您好蔡总监,久仰大名,终于能跟您一起并肩工作了,需要跟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蔡元益赶忙回:“沈总监太客气了,我们互相交流。” 设计部大几十号人,有男有女,年纪有大有小,看着眼前这副景象,难免把沈全真当成付阮的空降兵,拍手都拍得虚情假意。 付阮正准备替沈全真找找场子,沈全真先一步开口:“我很高兴未来的日子里能跟大家一起工作,但想必大家还觉得我今天的到来十分突然。” 下面人全都假模假式地摇头,沈全真看了眼付阮:“付总,有时间的话占用你十分钟,我想给大家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付阮点头,随即一行人进了偌大的会议室,灯一关,沈全真站在长桌前,投影上是她的工作简历。 原本设计部的人根本没打算沈全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谁料沈全真拿出的第一个项目,就让众人哑口无言。 “莲花岛度假酒店,我全程参与室内设计部分,这个项目已经竣工七年,当时我在上大二。” 在座的人里,有一半以上都比沈全真年纪小,刚出社会,听过这个项目,也知道这个项目很大,当时听说主设计师是乔旌南,一说是乔家人,大家第一反应,别人靠祖师爷赏饭,乔家人肯定是自给自足嘛。 这个瓜还没过去,沈全真又说:“鹿鸣山动植园,一共365个主题房间,我主创设计了52个;凯萨酒店翻新,我全程参与……” ppt就在偌大的投影上,每一个项目,主设计师,协助设计,参与,分门别类,标注的很是清楚,眼尖的人早就看出来,这些项目里,几乎每一个主设都是乔旌南,就算乔旌南不是主设,也一定会参与其中。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ppt放完,众人心里就俩想法。 第一:沈全真不是个空降的挂名外行。 第二:沈全真和乔旌南铁定有问题。 付阮也着实没想到,沈全真会带着这样一个ppt杀进职场,结束后,两人短暂待在一起,付阮鲜少露出茫然之色:“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沈全真见状,一脸嫌弃:“你没病吧?我拿ppt是给他们个下马威,别回头说我连个履历都没有,再说我跟乔旌南这点事儿,我自己不说,有心人一挖就挖出来了,我用不着他们挖,前男友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话虽如此,但付阮知道,沈全真不做设计这行,一度就是怕再听到乔旌南的名字。 沈全真上去就给了付阮一脚,“你别跟我这儿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儿一样,我劝你的话,首先也该自己做到,别为了一个人放弃一片大森林,他们算个屁啊,男人有的是,不行咱就换!” 付阮拍了拍没有灰的裤子,瞥了一眼:“以后在公司,喊我付总。” 沈全真一开口就是国粹:“付总有什么好屌的,我还副总监呢。” 第51章 又茶又记仇 第51章 又茶又记仇 早年付阮和沈全真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畅想过,以后毕了业进同一家公司,下班后还跟放学后一样,每天黏在一起,吃喝玩乐。 如今付阮和沈全真终于如愿以偿,只不过漫长的十年里,两人都经历了太多,多到一度只剩吃喝,没有玩乐,能活下来都是老天舍不得美女英年早逝。 正常公司晚上六点下班,沈全真加班到八点,付阮给她打电话:“差不多行了,别让同事在背后戳你脊梁骨骂你。” 沈全真:“这行都懂,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家里加班,回家可没人给他们安排小牛排配海鲜汤。” 付阮调侃:“还没发薪水,这就开始倒搭钱了?” 沈全真:“谁让冤大头把我的画炒得这么高呢?用他的钱请你的员工吃饭,吃饱喝足给他一个好看,想想我都爽。” 付阮脑中出现冤大头蒋承霖的脸,不由得道:“我给小柒打电话,她手机关机,听说回江城了。” 沈全真:“肯定蒋大头跟她说什么了。” 付阮:“他能说我什么?” 沈全真嗤了一声:“他说你不就跟我骂他一样,平地建楼,杠上开花。” 付阮一想也是,她在蒋承霖心目中的形象,不就跟蒋承霖在她心里的定位一样嘛,兴许有过之无不及,之前她拿刀捅他,他气急说了实话,骂她就是个打手的命。 坐在办公室里,付阮对着空气翻了一眼,口吻如常:“收拾一下出来,我饿了。” 几分钟后,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碰头,付阮跟以往一样,穿着衬衫休闲裤和平底鞋,沈全真则是全副武装,雪纺衫加侧开裙,高跟鞋都有五公分,她本身净身高就有一米七,如此更加打眼。 付阮看了心疼:“你准备装多久?” 沈全真上了跑车就把高跟鞋脱掉,椅背调整到舒服姿势,瘫着回:“装到他们对我心服不是口服的时候。” 付阮:“人就是这样,只捡自己喜欢的看,捡自己乐意相信的听,看到我带你进来,他们第一反应,你是关系户;听说你跟某某谈过一段,马上觉得你曾经的简历都是靠谈恋爱谈来的。” 沈全真:“无所谓,我出来上班又不是为了挣钱。” 付阮佯装感动:“那你别要薪水好了。” 沈全真马上斜了付阮一眼:“蒋大头都比你敞亮,你还能比他更次?” 不能,付阮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更何况是输给蒋承霖,她直说:“你卖卖力气,如果南岭项目能顺利拿下,我一次给你打个退休金。” 沈全真把座椅靠背调直:“你送我回公司,班我还能加。” 跑车开在路上,这个时间没有阳光,只有迎面而来的风,两人都很放松,车行至市中心时,沈全真一眼就看到某座大楼上的巨大银白标志——qq. “那是干什么的?”沈全真问。 付阮闻声望去,“不知道。” 沈全真:“我一天天不出门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天天在外面晃还不知道?” 付阮:“我前阵子经过还没有,估计新搞的,岄州每天不知道多少新店开张,我关注它干什么。” 沈全真来劲儿:“敢不敢赌,我赌它是设计公司。” 付阮在前方路口掉头,反方向折回,对面大楼上的qq十分扎眼,看着是有那么几分设计感,付阮道:“谁会拿qq当公司名?” 沈全真立马道:“我啊,我以前就想过,如果我以后自立门户,公司就叫qq。” 付阮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专治各种不服,她今天非要带沈全真过去一探究竟,两人把车停好,询问安保确定楼层,乘电梯上楼。 楼内大部分公司都已经下班,寻亮找过去倒也简单,如付阮所说,的确是家新店,店内还没完全装修好,这么晚了还有工人在加班工作,付阮和沈全真走近,还不等确定店面营业类型,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看到店门口墙上挂着的两幅画。 一幅金光四面佛,一幅闭眼观音像,正是出自沈全真之手,付阮送给许柏松,又被蒋承霖高价拍走的那两幅。 沈全真愣住,付阮也十分诧异,按道理这两幅画不会有复刻版出现,那么… “赶紧走了,有味道。” 这声音,付阮第一瞬就听出是谁。 拐弯处闪出几道身影,付阮看到穿着松绿色衬衫,抬手抵着鼻子的蒋承霖,他身边是个穿着简单白t和米色哈伦裤的男人,男人边走边说:“你是狗鼻子吗,机器都测不到味道。” 蒋承霖:“五十平的办公室,拎两把新椅子进去,我都闻得到。” 男人笑说:“那缉毒应该找你啊。” 蒋承霖刚要说话,一抬眼,看到三米外的两人,准确说,是付阮。 漂亮眸子划过一抹意外,蒋承霖慢半拍道:“四妹?沈大画家,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 付阮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蒋承霖,尤其当她看到蒋承霖身边,那个跟他差不多高,一头锡纸烫的男人。 都说渣男锡纸烫,付阮觉得这话绝对,可是落在眼前人头上,付阮绷着脸,绝配。 沈全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乔旌南,他跟她记忆里一样,不爱正装爱休闲,t恤看着没有logo,实则是某大牌内定,恍惚间她以为回到了从前,直到乔旌南在直视沈全真三四秒后,勾起唇角说了句:“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的确好久,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他们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了。 唇角勾起同样弧度,沈全真回应:“是啊,好久不见。” 蒋承霖很容易从付阮脸上,读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在骂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不动声色,蒋承霖淡笑:“这么巧碰到,晚上一起吃饭吧,都是老熟人,叙叙旧。”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恨不能把他举起来钉在那两幅画中间,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蒋承霖为什么要当冤大头了,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但一定没有蒋承霖挖不到的笋,他是怎么琢磨出把沈全真的画,挂在乔旌南店里这么阴损的主意? 就因为沈全真提醒冯时柒上眼药水? 不对,那时候画早就拍完了,付阮努力往前回忆,沈全真到底哪里得罪过蒋承霖,某一瞬,付阮恍然大悟,该不会是沈全真给她办单身趴的时候。 第52章 狗身边肯定也是狗 第52章 狗身边肯定也是狗 付阮不回应,因为顾及沈全真,没想到沈全真面色无异地说:“我都可以,看你们。” 乔旌南说了句:“我随便。” 蒋承霖看向付阮,付阮不动声色:“那就去我那。” 四人一起往电梯口走,小龙不知打哪冒出来,跟在蒋承霖身后,神出鬼没,进了电梯,蒋承霖随口道:“封醒没跟着你?” 付阮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我不是走哪都会被人提刀砍。” 沈全真和乔旌南一副充耳不闻的淡定模样,蒋承霖笑笑:“说来也怪,我前些天去拜佛,大师说我有血光之灾,破了就万事大吉。” 蒋承霖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付阮,“我还真要多谢四妹替我挡灾。” 电梯里总共五个人,这话只有蒋承霖和付阮听得懂,沈全真很快瞄了眼付阮,心想她什么时候见血了? 付阮知道蒋承霖在阴阳怪气什么,之前骂她是狗,这会儿又扯什么血光之灾,说穿了还不是记着她咬他的仇。 皮笑肉不笑,付阮道:“你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砍你的人找到了吗?” 蒋承霖:“人早就抓到了。” 付阮:“什么人做的?”做好事要留名,万一以后碰见,她也好跟对方嘘个寒问个暖。 蒋承霖声音平静:“他们一口咬定是你派的。” 付阮:“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蒋承霖:“一点小事,我都处理了。” 付阮:“这是一面之词加死无对证?” 蒋承霖:“这是客观陈述加售后服务。” 付阮笑意不达眼底,虚情假意:“那我真要谢谢四哥了。” 蒋承霖:“跟我还这么客气。”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这一声不知叮在几人心脏上,蒋承霖和付阮同时迈步往外走,两人脸上俱是云淡风轻。 蒋承霖:“坐我车?” 付阮:“开车来的。” 蒋承霖:“好,待会见。” 五人在地下停车场分道扬镳,乔旌南对蒋承霖道:“她打小就不好惹,你没事招惹她干嘛?” 蒋承霖无辜:“实话实说。” 乔旌南侧头看他,“真是她派的人?” 蒋承霖矜贵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口吻跟之前一样:“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封醒叫他们来的,反而不真实。” 乔旌南:“也不排除以真乱真的可能,我看她讨厌你,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 蒋承霖无所谓地笑笑:“连你都看出她喜怒爱形于色,她要是想砍我,连封醒都用不上,只会自己上。” 乔旌南眼带鄙夷:“我怎么还听出一丝得意来了?” 蒋承霖:“明明气得想杀了我,却还是要跟我一起合作,你不觉得这样特别好玩吗?” 乔旌南冷哼:“玩玩猫就算了,没见过哪个养豺狼虎豹得善终的。” 蒋承霖也不生气,话锋一转:“怎么样?” 乔旌南:“什么怎么样?” 蒋承霖:“你跟沈全真有四年没见了吧?听说她给付阮当伴娘,我结婚你都不回来,从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都是假的。” 乔旌南当即眉头一蹙,吸了口气:“才一年的婚姻生活就给你过得黑白不分了?当初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沈全真是付阮伴娘,让我别回来添堵的?” 蒋承霖:“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我当时让你回来,你说不是伴郎你不回,我说伴娘是沈全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刚过完三十一岁生日的乔旌南,气急,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一声不吭的人,“小龙,你说句公道话,当初他到底怎么说的?” 小龙面无表情道:“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听到。” 蒋承霖马上补道:“就是你年纪大了。” 乔旌南气得不行,借力打力:“难怪付阮跟你结婚一年,非但没处出任何感情,反倒想除了你,你真他么狗。” 蒋承霖风度依旧:“讲不过别人的人都爱狗急跳墙。” 另一边,付阮跟沈全真坐进跑车里,两人都没料到,临时起意的一个打赌,结果转角遇见两只狗。 上车后沈全真第一件事,掏出包里的粉饼补妆,付阮见状:“还好吗?” 沈全真目不斜视地回:“好得很,没有电视剧里女主邋里邋遢,一抬头就撞见西装笔挺前任的狗血戏码,我今天的靓是正常发挥,他就跟前些年一样。”连穿着打扮都不换换,老套。 付阮:“你要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毕竟你们以后可能常见面。” 沈全真正在补口红,闻言脱口而出:“岄州这么大,我没事儿见他干嘛?” 付阮声音冷静之中,又多了几分深思:“这次南岭项目,总共有五个邀请名额,夜城乔家也在其中,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以乔家和蒋家的关系,他们两家到底要争还是要分,今天突然看到乔旌南,我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 沈全真闻言,握着化妆盒,侧头看向付阮:“你的意思是……乔旌南要跟蒋承霖合作?” 付阮边开车边回:“乔治笙几年前在夜城就有自己的商业医院,就算再有钱有势,也不可能所有蛋糕都给他一家吃,如果打从开始就不想参与,乔治笙没必要进去占这么一份名额,所以分肯定是想分,主要看怎么分。” 沈全真也是一点即通,“怪不得乔旌南在国外开公司好几年,突然不声不响的跑回岄州来了,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付阮:“乔治笙和乔旌南本身就是亲堂兄弟,乔旌南和蒋承霖捆绑,乔治笙肯定全力帮助他们,等拿到项目,到时候怎么分,就是他们内部的事了。” 沈全真眼带急色:“那我们怎么办?一个蒋大头都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乔家,我们是不是很难拿到了?” 付阮面上不见丝毫慌乱,沈全真以为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结果等了一会儿,付阮回:“我也不知道。” 沈全真险些一口气没倒腾上来,这都叫什么事儿吧,刚想擦亮战袍披甲上阵,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前方就传来急报,敌人联手了。 此时付阮和沈全真脑中的画面出奇一致,两只狗从百米开外,正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地飞奔而来。 第53章 敌我分明 第53章 敌我分明 付阮和沈全真先到的天水楼,坐下没几分钟,蒋承霖和乔旌南就进来了,四个人八个心眼,这点从点菜上就可见一斑。 蒋承霖一开口,点的都是付阮喜欢吃的,付阮知道两人口味有重叠,但大部分不一样,蒋承霖这是在暗示她,他就是要走她的路,叫她无路可走。 沈全真点菜时,避开了乔旌南的所有喜好,当然,这也意味着避开了她自己的所有喜好。 付阮拿起菜单,旁若无人地加了四道菜,都是沈全真喜欢吃的,蒋承霖见状,不着痕迹地对乔旌南说:“巧了,四妹点的这几个都是你喜欢吃的。” 付阮抬眼看向蒋承霖,她搭架他拆台,她建庙他说烧香引起雾霾,付阮不想吟诗,但蒋承霖肯定是想作对。 “今天那家公司,是乔学长开的?”付阮面色无异,闲话家常。 沈全真不爱喝水,这会儿正拿着茶杯堵着嘴,心里暗道,来了来了,我方发起进攻! 乔旌南没料到付阮会主动跟他讲话,毕竟打从他跟沈全真闹掰之后,付阮再也没跟他说过半个字。 “是我开的,”乔旌南说。 付阮:“学长在国外混得那么好,怎么突然想回岄州发展了?” 乔旌南也没客气,直接应着:“国外有合伙人在管,国内市场还是够大,想回来找找机会。” 付阮淡笑:“学长的起点就是很多设计界同行的终点,你一回来,以后该是岄州的设计公司一起找机会了。” 乔旌南也笑了笑:“你家公司肯定不用担心,我听说做岁宁山庄的艺外,现在并到付氏旗下了?” 付阮话锋一转:“四哥割爱。” 蒋承霖正儿八经:“良禽择木而栖,我也不好横刀夺爱。” 付阮:“也就是做岁宁山庄的时候,学长没回来,不然还哪有艺外什么事。” 沈全真默默无语,喝了好大一口水,暗道付阮可真勇,看着不动声色,实则步步紧逼。 不过显然乔旌南也不是个吃斋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可能吧,岁宁山庄这样的大饼,谁不想跟着咬一口呢。” 付阮继续:“那学长应该听说夜城南岭了吧,这个项目比岁宁山庄大几倍。” 沈全真并不是每天都经历付阮这样的‘职场’生活,一瞬刺激,两瞬打鸡血,持续就有些心脏受不了,垂目拿起茶壶,又给自己的膀胱续了一杯。 乔旌南直视付阮,不躲不闪:“听说过。” 说罢,他点名道姓:“承霖跟我讲过,你们现在都在邀请招标名单中。” “是。”付阮也很坦诚,犹如多年好友重逢,知无不言。 蒋承霖从旁搭腔:“我能拿到这个名额,还是搭了四妹的顺风车。” 乔旌南捧哏:“这样。” 付阮:“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各凭努力。” 蒋承霖:“其实我特别感动,在岄州我们偶尔是竞争者,但是出了岄州,我们就是同乡,同伴,甚至同僚,那种在他乡异地抱团取暖的感觉特别好。”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付阮感觉特别不适,感动?偶尔?同伴?取暖?听听,哪一个字是人话。 乔旌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看学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赞同。” 付阮等着看蒋承霖怎么圆,谁料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这叫喜怒不形于色,像你一样,赞同就点头,不爽就摇头?” 乔旌南本想暗搓搓搞蒋承霖一下,谁料蒋承霖当众搞他,谁他么不爽就摇头啊,傻哔吗? “咳咳…”呛水声打破房间中的虚情假意,其他三人都是假的,只有沈全真是真的咳。 纸巾盒在蒋承霖面前,付阮刚要转桌子,乔旌南先她一步,沈全真连抽两张纸巾捂住嘴,蒋承霖说:“我记着沈画家以前以酒代水,基本滴水不沾的,现在倒还喜欢喝茶了。” 沈全真看蒋承霖不爽很久了,忍着呛也要回一句:“红茶可以,我最讨厌绿茶。” 乔旌南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蒋承霖侧头看向他:“你不是从国外带回不少红茶吗?给沈画家拿一些,我送你的画还是沈画家亲笔的。” 一句话,得罪在场三个人。 沈全真和付阮不必说,主要乔旌南也不知道那两幅画是沈全真画的,蒋承霖非要挂在店门正当中,乔旌南不是觉得不好看,只是觉得不合适,蒋承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你不懂,这是风水。” 不等乔旌南出声,沈全真很快说:“不用,我喜欢自己会买。” 这句话说完,包间中陷入安静,沈全真后悔,倒不是后悔打破这份虚与委蛇,而是自己一瞬间的态度,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觉得她听不出蒋承霖在开玩笑,真实的让人以为,她还对某人耿耿于怀。 付阮把话接起来:“今天的饭局算我给乔学长接风。” 她连一句虚伪的‘欢迎回来’都说不出口,乔旌南也不指望沈全真的姐妹能对他有什么好看法,没下药毒死他,都算付阮这两年脾气变好了。 满桌地道岄州菜,付阮的叼嘴,她的饭店,就连蒋承霖都挑不出什么刺来,饭局结束后,乔旌南说:“我公司下礼拜天十点开业,你们两个有空的话,欢迎来玩。” 沈全真面色坦然:“我一定过去捧场。” 付阮也说:“我俩到时一起过去。” 蒋承霖淡笑:“我们先走了,到时见。” 付阮:“慢走,不送。” 两个一米八几的高大身影起身离开包间,房间中只剩付阮和沈全真,沈全真第一件事,把一直停在乔旌南面前,一个多小时没挪动过的转盘转到自己面前,一口一个虾饺。 付阮侧头:“吃不饱再给你上一笼新的。” 沈全真头不抬眼不睁地说:“这俩狗绝对暗箱操作了。” 付阮也是这么想的,她从理智分析,沈全真从第六感出发,一个人这样想,兴许是武断,那两个人都有强烈的预感,只能说明,蒋承霖和乔旌南是真的狗,狗找狗,没一个好东西。 第54章 对上了 第54章 对上了 付阮正在为蒋乔两家联手犯愁,封醒打来电话,“孙月芬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已经等了你两个多小时。” 付阮应声挂断,“我今晚去你那住。” 一旁吃东西的沈全真抬起头,“怎么了?” 付阮:“孙月芬在小区门口守株待兔。” 沈全真丝毫不意外:“见过坏的,也见过蠢的,真很少见到像她这个年纪还又坏又蠢的,岁月除了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之外,根本拿她的脑子无可奈何。” 付阮:“我真想把你派到她面前,七天一疗程,给她上三个疗程的课。” 沈全真:“她就是典型的黄鼠狼下豆杵子,一窝不如一窝,自己不行,连带着身边女儿,侄女,侄子,全都心眼儿贼小,野心天大。你之前让你三哥去夜城工作,他们全家肯定恨死你了,觉得你把他们这房唯一的男丁给发配了,但你还没办法直说夜城未来有发展,现在好了,付叔叔一个电话把你三哥喊回来,还不让他进公司,我都能想象到这几天孙月芬的状态,火焰上的猴你见过吗?” 付阮随便一想,忍俊不禁。 沈全真:“正常人火烧屁股什么样,猴得急成什么样?” 付阮越想越招笑,坐在椅子上笑容不止。 沈全真话锋突变:“开心点,就算蒋承霖和乔旌南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也不代表咱们一点儿赢面都没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没外人,付阮收起笑容:“如果他们两家做好合作准备,留给付家的赢面不是五分之一变十分之一这么简单,而是微小和零之间。” 沈全真终于合不上嘴巴,几秒后道:“那你刚才还跟他俩笑里藏刀?你就应该真给谁一刀。” 付阮看向沈全真:“我动乔旌南,你完全没问题?” 沈全真眼睛眨都不眨:“乐出声来算吗?” 付阮别开视线,眼睛看着某处,唇下轻声叨念:“乔家……暂时不好得罪,蒋承霖,倒是能想想办法。” 沈全真:“大头能想什么办法?” 付阮脑中出现几种方案,最干脆利落的肯定是消失,可蒋承霖身边有小龙,不太容易实现,而且他要是丢了,蒋家掘地三尺也会把他给挖出来,动静闹太大,影响付家在夜城方的印象,不好。 沈全真太熟悉付阮,盯了她几秒,狐疑道:“你不会想干掉蒋承霖吧?” 付阮:“弊大于利,不划算。” 沈全真吓得吃个叉烧压压惊,别人说恨前任恨得想杀人,只是形容一种心情,付阮说话,从来都是提上议事日程。 晚上去沈全真家里住,隔天早上,沈全真被闹钟吵醒,迷迷瞪瞪从房里出来,推开付阮房间门,房里没人,在客厅找了一圈,没看到,最后推开健身室房门,果然看到穿着短裤和背心的付阮,她正头朝下腿朝上,吊在卷腹机上。 超过四十五度的斜坡,在沈全真看来,这个陡度狼来了她都起不来,可付阮匀速两秒一个起身,每一次起身,腹肌和马甲线都被扯出诱人弧度。 沈全真靠在门框处,有气无力道:“还没想出办法来?” 付阮就这样,别人想不出结果选择摆烂,她想不出结果选择硬干,沈全真一走路都嫌费劲儿的人,健身室就是给付阮准备的。 付阮卷起身,回答:“没有。” 沈全真把头栽在门框上,“我昨晚也想了一夜,如果征哥在就好了,蒋承霖可以拉乔家合作,你也可以拉戚家合作,这样你们的赢面都是一样大的。” 付阮再次起身,声音比一动不动的沈全真还稳:“合作的前提是愿意。” 沈全真:“也是,当初岁宁山庄,你没跟戚家合作,虽说戚家明面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有些想法。” 付阮没接话,沈全真自顾道:“而且就算征哥回来,戚家做主的也是他姐,难呐。” 付阮卷身,双手拉住把手,从器械上下来,做了二百个,她脸上身上都是汗,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你不用愁这些,看着蔡元益,顺带把方案做到最好。” 沈全真从不会给付阮打退堂鼓,她要打也打战前鼓,“你放心,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南岭项目我们肯定会拿到手,一定会有新转机。” 付阮:“吉祥物我都摆到公司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人互相打气,各自洗澡收拾,一起去公司,同楼不同层,付阮刚出电梯,助理说:“付总,董事长来了,在办公室里。” 付阮一路往里,推开办公室房门,付长康没坐她的椅子,而是站在窗户边,正在给落地绿植浇水。 付阮:“爸。” 付长康抬头:“还没吃早餐吧?给你带了于记的及第粥。” 粥就放在办公桌上,付阮拉过椅子,高高兴兴地喝了一口:“你怎么有空过来?” 这里是付氏大楼,是长康集团,包括这间办公室,以前都是付长康坐过的,别说下面员工,就是妻儿子女,也没有一个人会跟付长康说,你怎么有空过来,可付阮问的闲话家常。 付长康也回的轻松随意:“你最近忙得连家都不怎么回,我再装病,连你的人都看不着了,想你,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付阮:“行,随便看,乐意看再搬个椅子过来,坐我对面看。” 付长康一个劲儿的给花浇水,付阮中途开口:“你又不会养花,别给我花浇死了。” 付长康:“本来就是我买的,浇死再给你买十盆。” 付阮低下头,认真喝粥。 付长康道:“孙月芬找你,不用理她。” 付阮:“没理,我昨晚去沈全真家里住的。” 付长康:“她找你都不是为了你三哥。” 付阮眼皮一掀,“那她找我干什么?” 付长康背对付阮浇花,只闻其声:“有人一直在给孙洪祖穿小鞋,再这么下去,孙洪祖活着也得配个轮椅。” 付阮下意识道:“她怀疑是我?” 付长康:“蒋承霖做的。” 付阮一愣,首先她早就把孙洪祖给忘了,其次没想到蒋承霖还记得,最后,蒋承霖为什么还给孙洪祖穿小鞋? 难道为了给冯时柒报仇? 之前小柒突然离开岄州,莫不是因为蒋承霖不够爷们儿,不想跟他处了? 付阮越想越觉得耳聪目明,哈,可算是被她给揪住把柄了! 第55章 是父女,也是师徒 第55章 是父女,也是师徒 付长康一回头就看到付阮那张若有所思的脸,放下喷壶,从兜里掏出手帕,他边擦手边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付阮抬头,知父莫若女,她一眼就看出付长康的平静下隐藏着什么,“你别去找蒋承霖,他替他女朋友报仇天经地义,谁让孙洪祖不自量力,他自找的。” 付长康坐在付阮对面:“心里没有不舒服?” 付阮眉心轻蹙,佯怒:“现在连你也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付长康面色不善:“他敢把人送到你面前去,你就该让他挖地三尺也找不着。” 提到冯时柒,付阮真情实感:“蒋承霖难得睁回眼,你没看到人,他女朋友我很喜欢,别说他想报仇,我都想扒了孙洪祖的皮。” 付长康从付阮脸上看不出丝毫情场失意的嫉妒,付阮怕他不信,还给他看了手机,“我连他女朋友电话都有。” 想想,又嗤地笑了一声:“就是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踹了,没准已经是前男友了。” 付长康:“你开心就好。” 付阮脱口而出:“我哪像不开心?” 付长康:“听说乔顶顺的儿子回岄州,还开了家设计公司。“ 付阮:“嗯。” 付长康:“看来蒋家这次想跟乔家捆绑。” 付阮不置可否,付长康不急不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邀请招标只有五个名额,你都是其中之一,如果单纯从公司利益出发,够了。” 付阮听出付长康的言外之意,蒋乔联手,基本不会给旁人再留余地,她再努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白白费力。 抿着好看的嘴唇,付阮沉默片刻后开口:“名额都拿到了,没有提前放弃的道理,临阵脱逃的兵永远比战败的兵耻辱。” 最后这句话,是付阮上小学,游泳比赛连续四年输给同一个人,心态炸裂时,付长康对她说过的话,要么认怂,大大方方的承认别人就是比自己牛哔,要么不认命,哪丢的面子就在哪找回来,哭别人也不会把奖牌挂到你脖子上。 这些年,付长康在付阮眼中看到最多的神情,就是不服,别说商场如战场,整个人生都是一场大仗。 而付阮,早就习惯了不哭,不闹,拼尽全力,战到最后一刻。 付长康跟付阮对视,几秒后,右手轻轻拍了几下扶手:“好,不愧是我付长康的女儿,无关利益,你想赢,爸就全力支持你。” 付阮说:“刨除利益,蒋承霖和乔旌南之间本身关系就很好,我暂时想不到怎么让他俩拆伙。” 付长康:“你的赢面也未必非要他们拆伙,蒋家找同盟,你一样能找。” 付阮早就想过:“但合作的前提除了利益之外,还要愿意,目前五家里面,蒋乔率先捆绑,我不知道其他两家是什么态度,没有人会临门一脚自己放弃,但他们没来找我,我也不想主动找他们。” 主动,意味着让渡利益,谁先着急,就注定咽不下这口热豆腐。 付长康提醒:“你的盟友未必一定是另外两家中的一个。” 付阮盯着付长康的脸,神情先是一愣,在想还有谁,约莫五秒后,紧接着化作豁然开朗,“蒋家?” 付长康露出欣慰之色,付阮知道自己猜对了:“我怎么忘了蒋承霖还有几个拼命拆他台的好哥哥了。” 付长康:“蒋承霖有什么动向,蒋家内部只会比你知道的更早,南岭项目谁都想要,蒋承霖想,他那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想,蒋家会排除异己,但拦不住自己人窝里内斗。” 付阮这些天着急窝火,就像被装进饮料瓶里的蜻蜓,前途光明,出路不大,如今付长康一句话就给她指点了迷津。 付阮看向付长康,不吝赞美地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付长康:“蒋承文前天晚上到的岄州。” 付阮眸子微挑:“你早就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付长康:“你又没来问我,徒弟出师,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意思主动来你面前指手画脚,万一你有更好的选择,我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付阮蹙眉:“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阴阳我?” 付长康:“搞个项目连家都不回,之前还把我送到医院去,我都站这了,你还问我怎么来了。” 他句句没说得罪,可字字都在说付阮得罪,付阮闻言,赶忙换了个服软的表情:“我错了,我没眼力见了,我这不想着考一份好点的成绩,好拿去你面前炫耀嘛。” 付长康一句戳穿:“你就是想不靠我,还能考得比我好,然后来我面前炫耀长江后浪推前浪。” “啧。”付阮一脸正色:“人心隔肚皮,你这算诽谤。” 付长康靠在椅子上,集老神在在和阴阳怪气于一体:“及第粥都吃了,现在就看你能不能高中状元了。” 付阮拿起勺子,之前还觉得食之无味,短短一分钟,唇齿留香。 “蒋承文既然已经到了岄州,那我就更不着急找他,等他来找我。” 付长康见付阮粥喝得有滋有味,这才起身,付阮抬起头:“去哪?” 付长康轻叹一口气:“不耽误付总办公,我可比你有眼力见。” 付阮好说歹说也留不住,无奈放下勺子,亲自把人从办公室送进电梯里,临走前,付长康看着付阮:“吃饱,睡好,什么事都不要怕,你把天捅穿了,有爸给你顶着。” 付阮站在他对面,腰杆挺直,气场强势:“你也保重身体,要是腰弯了可就没我高了,到时候还得我自己顶。” 付长康想跨出电梯打人,可身后跟着两名保镖,硬忍住没动,付阮看到他眼带警告,唇角逐渐勾起明显弧度,“慢点,我今晚回家吃饭。” 付长康这才表情好些,吩咐道:“走吧。” 保镖按下负2,电梯门缓缓合上,付阮看到付长康对她露出纵容又鼓励的目光。 门全部合上,付阮转身回办公室,给沈全真打了个电话,“身边有人吗?” 沈全真:“我也是有私人办公室的人。” 付阮:“好好工作,你的退休金还没黄。” 沈全真马上道:“什么情况?有转机了?” 付阮:“我就知道把你叫到公司来没错,起到了吉祥物的作用。” 第56章 愈合的伤口,拔不掉的刺 第56章 愈合的伤口,拔不掉的刺 qq开业当天,付阮惯常衬衫搭休闲西裤,沈全真则是一身金色礼服裙,从胸一路裹到脚踝,锁骨看得见,肋骨同样看得见,但凡身上有二两赘肉,抹油都塞不进去。 战袍加七公分‘战靴’,还有她早起三个小时撸的大杀四方妆,沈全真以为付阮看她第一眼,会说她杀疯了,谁料付阮看她第一眼,“你干嘛穿得跟个宝塔似的?” 沈全真下意识提气,想翻白眼,结果气才吸了三分之一,她又临时吐出:“我要不是衣服太紧,肯定跟你翻脸。” 付阮:“乔旌南开业,不是登基。” 沈全真:“他要是驾崩,我就把皇冠也戴上。” 付阮笑,沈全真屏气凝神:“笑什么笑,蒋承霖要是哏儿屁,你肯定找全岄州的乐队去他坟前吹拉弹唱载歌载舞。” 付阮无缝接道:“我喜欢传统的,顶多找全岄州的狮队抬棺表演。” 沈全真马上侧头:“接的这么快,你认真想过。” 付阮不否认,打从她跟蒋承霖结仇开始,她每天必想的事情,除了赢之外,就是如何能让他花式丢脸。 说话间,两人从电梯里出来,走廊贴墙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花篮,正对电梯的花篮落款,乔治笙。 付阮瞥见,心中更加肯定,这就是一场打从开始就精心策划好的大局,照这么看,蒋承霖去夜城,十成十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至于为什么在她和陈欢之间横插一杠,既然不为名额,那就是纯粹搅合,这样一来,窦海龙还得忌惮着他。 蒋承霖这种人,狐狸投胎,诡计多端。 乔旌南的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大门一开,客迎八方,周围每隔几米就有一身正装的男人站着,全是保镖,付阮和沈全真出示邀请函后进场,一抬眼就是两幅佛像画,沈全真气不打一处来。 几个人端着酒杯站在画下品头论足:“不愧是乔旌南,审美绝了。” “别人都摆财神,供弥勒,他挂观音和四面佛,典型地我不找财,财来找我,这份自信,不服不行。” 付阮和沈全真闻言,脸上表情出奇的一致,放屁,不就是蒋承霖小心眼恶心人嘛,这两幅画除了蒋承霖想挂上去,付阮沈全真和乔旌南都想摘下来。 迈步往里走,一面墙之隔,后面空间偌大,男男女女,鲜衣华服,很快有人主动跟付阮打招呼,叫的不是付四小姐,而是:“付阮。” 付阮闻声看去,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轻男人,面带笑容,可她看着面生,并不认识。 沈全真表演唇语,嘴唇不动,压低声音提醒:“以前一个学校的,追过你。” 付阮觉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追她的人那么多,还不包括暗恋的,她又不是机器人,哪能每个都记住。 男人走近,见付阮眼带疑色,不由得道:“你不记得我了?” 付阮微笑:“记得,老同学嘛。” 男人:“我大你四届,你刚上高一,我在读大二。” 沈全真替付阮尴尬,谁料男人也记得她,看着沈全真,笑问:“付阮不记得我,你还记得吗?” 沈全真微笑,点头:“我记得,你让我帮你转交情书。” 男人当即笑起来,他是笑眼,眼睛像月牙,本身不是五官特别立体的人,胜在温暖,甚至有些可爱。 这边三人校友见面,老话新谈,几米开外,穿着一身苔绿色麻质衬衫的蒋承霖,身边莺燕环绕,不是他有多好交朋友,而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来的多数都是乔旌南曾经的校友。 乔旌南的校友,大抵也是蒋承霖的校友,有了校友这层身份,就算以前不是朋友,现在见面也能说上两句话。 打从付阮出现的第一秒,蒋承霖就发现了,因为付阮身旁有座‘金光塔’,照得整个空间都亮了两个度,想看不见都难。 喊上乔旌南,蒋承霖朝付阮走去,刚走近就听到背对他的男人说:“当初想跟你说句话都不好意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还愿了。” 付阮眼带笑意:“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男人喜出望外:“可以吗?” “当然可以。”付阮拿出手机,调出微信。 蒋承霖出声打招呼:“四妹,沈画家。” 沈全真现在比付阮还敏感蒋承霖的声音,听到‘沈画家’三个字,脑中神经立马紧绷成弦,抬眼望去,蒋承霖绿得像根刷了新漆的黄瓜,他身边是一身暗金色衬衫的乔旌南。 虽然两人身上完全不是一种金,可沈全真还是一瞬间觉得忌讳,怎么偏偏都是金色。 这边男人还没等加上付阮的微信,先转过头,看到蒋承霖和乔旌南,先是跟乔旌南打了声招呼,而后对不熟的蒋承霖微笑点头。 蒋承霖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笑容温和,斯斯文文:“没打扰你们吧?” 男人:“没有。” 说是这样,他加上付阮的微信后,还是很快就转身走开。 乔旌南看着付阮和沈全真:“今天人有点多,照顾不周的地方,你们多担待。” 付阮:“我俩好好的,用不着照顾,你忙你的。” 蒋承霖看着沈全真:“沈画家今天格外隆重,这是对业内前辈的尊重吗?” 乔旌南本科建筑,后来又学了景观设计,大学时就参与过很多出名的大型项目,虽然外面一直说他是‘保皇派’,可是有人出生就在罗马,也是气死人不偿命。 沈全真面不改色:“那是一定,毕竟当初没少受乔总提携。” 乔旌南:“提携说不上,你自己有本事,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两人四年前闹掰时,就差互相提刀砍了对方,如今再见,能面和心善,说实话付阮和蒋承霖都很意外,毕竟那样深的感情,那样浓的愤怒。 可能这就是时间的力量,能慢慢将相看眼红,熬成假意微笑。 不远处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伴随着慌乱女声,几人闻声看去,一个男人上衣湿了一片,对面女人正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手,一直在道歉。 乔旌南见状,第一时间迈步过去,站在女人身旁:“怎么了?” “我刚滑了一下,把酒洒人身上了。” 乔旌南叫人过来收拾,又替她询问对方,全程陪同。 沈全真秉着呼吸,学着其他人看热闹的表情,努力平复乔旌南突然转身离开时,她那一瞬间下坠的心情。 “齐方苡,乔旌南合伙人的妹妹。” 付阮看向蒋承霖,谁问他了? 蒋承霖回视付阮,目光又非常灵性地扫了眼沈全真,那神情似乎在说:你不想知道,沈全真想啊。 第57章 找茬打架 第57章 找茬打架 “以后我要是开公司,名字就叫qq。” “你也不怕腾讯告你。” “告我干嘛?我又没叫qq,英文字母还让他家承包啦?” “也不是不行,我的乔,你的全,越看还越顺眼。” “你真想得比长得美。” “什么意思?qq不是我和你吗?” “第一个q是我,我在前面,自己没什么创意,落款时还这么爱往前挤。” 沈全真挺直腰杆子站在乔旌南的地界上,看着他陪在一个陌生女人身旁,不至于嘘寒问暖,也算是细致入微,脑中是她和他曾经在一起时的画面,这也是昨天她看见这个logo时,非要跟付阮打赌的原因。 强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沈全真觉得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当初她随口说的话,没想到在七八年后成真了,公司真的是乔旌南开的,但合伙人却不是沈全真,对方姓齐。 本就是个小插曲,乔旌南很快处理掉,带着女人一起走过来,当着付阮和沈全真的面介绍:“这位是付四小姐,这位是沈全真,很优秀的室内设计师。” “齐方苡,我公司设计师,以后如果在其他场合看到,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齐方苡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大学刚毕业,又长了张清纯脸,当即跟付阮和沈全真打招呼,付阮淡淡,沈全真倒是笑容十足。 齐方苡看着沈全真:“我以前就听过沈老师的大名,很高兴见到您。” 沈全真:“太客气了,老师谈不上,您字还没到岁数。” 齐方苡:“我22,应该比你小吧?那我喊你姐姐?” 付阮和沈全真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心理活动,就像男人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渣,女人通常也是一句就能判断谁想茶,又不是无父无母,正常人谁会刚认识一分钟不到就认亲? 沈全真面不改色地回:“你还是叫老师吧。” 齐方苡当即笑着道:“沈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付阮瞧不上眼前这个姓齐的,也瞧不上乔旌南,老话怎么说的,鱼找鱼虾找虾,蒋承霖就是虾中的虾爬子,顶着个海鲜的名号,光做王八做的事。 瞧他这身绿,看着就来气! 付阮面色淡淡:“走了,那边还有朋友。” 沈全真挽着付阮,跟她一起走开,齐方苡小声嘀咕:“付四小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 蒋承霖看向她:“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她背后议论她。” 顿了一秒,“当她面更不行。” 齐方苡眼带诧色:“她不喜欢别人说她长得好看吗?” 蒋承霖一时沉默,乔旌南似笑非笑:“他以为你说某人脾气差。” 齐方苡往远处眺,付阮身边一圈男人,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她也面带笑容,谈笑风生。 “我没觉得她脾气差,就是很酷,这样的女生别说男人喜欢,我一女的看了都喜欢。” 蒋承霖想到冯时柒,并不发表评论。 付阮的确懒得跟蒋承霖犯话,说有朋友也不是假话,她,沈全真,乔旌南和蒋承霖,都在同一所学校上过学,岄州好多厉害的学校,都是从大学往下,还细分高中部,初中部,连小学和幼儿园都有。 付阮突然间看到很多学生时代的熟面孔,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叙旧,沈全真上学时就很‘宅’,基本不出班级门,不爱喝水,一上午一下午不去洗手间,焊死在椅子上,看小说看漫画,除了付阮之外,她没交什么朋友。 这种应酬的场合她来不了,躲出去抽烟。 之前跟付阮聊到一半的前追求者,这会儿也坐在付阮所在的沙发上,付阮喜欢钓鱼,这人是个钓鱼行家,两人从吃鱼聊到钓鱼,他们之间隔着几个人,说话时要探头,后来中间的几个人干脆挪了位置,让两人坐在一起。 付阮目不斜视地盯着男人,正海绵似的从他这里吸取经验,连蒋承霖什么时候过来的都没看见,直到听见他跟别人讲话。 听见付阮也没功夫搭理他,男人说了半天,对付阮道:“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钓一次。” 付阮也不端着:“我最近都有时间,看你。” 男人:“你平时在哪钓?” 付阮说了几个地方,男人说:“这边的鱼都被老板喂得动都不想动,纯给人消磨时间用的,你要是时间多,有一天一夜足够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成明水库?” 话是第三个人说的,男人闻声抬眼,付阮不用看,光听声音也知道是谁了。 男人:“蒋先生也喜欢钓鱼?” 蒋承霖:“我偶尔,没你这么专业,成明水库是蛮好玩,不过听说前阵子淹死两个人,最近还是别去的好。” 男人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我上个礼拜还跟朋友一起去了,没听人说。” 蒋承霖:“一个男的打着自己很会钓鱼的旗号,把一个女孩骗过去玩,结果两人全淹死了,其中一个还是有背景的,没外传。” “是嘛……”男人第一次听说。 付阮强忍着一脚踹翻桌子的冲动,哪都有他,水库的水都没他的事多,真儿真儿的别人摆酒他发丧,晦气。 沙发上坐着的,没有人是真傻,而且就算是巧合,也不免掂量蒋承霖提起这段巧合的用意,很快,大家一个两个,全都借故离开,就连坐在付阮身旁的男人,也跟付阮聊了几句后,起身走开。 长沙发上,付阮和蒋承霖各坐一头,许是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周围几米都没人靠近。 付阮冷眼看向蒋承霖:“故意找茬?” 蒋承霖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淡到笑意没达眼底,“怎么是找茬呢,在帮你打掩护,你刚刚太明显了。” 付阮绷着脸,但凡听得懂,她都不会问:“你什么意思?” 蒋承霖不答反问:“就这么想要?” 付阮还是没听懂,蒋承霖眼底泄出一缕讽刺:“别说你单纯地想跟他聊钓鱼,他外公要不是夜城土地管理局二把,你会钓他吗?” 话音落下,随之落下的还有付阮的脸色。 第58章 永远别跟女人比狠 第58章 永远别跟女人比狠 乔旌南敢约,付阮就敢来,外面把她传得多神通广大,付阮自己心知肚明,她没神到随便出席哪个场合,都能事先知道所有宾客的资料,人不是她主动聊的,鱼也不是她第一个提的,她甚至十分钟前才知道那男的叫什么。 她在聊钓鱼,可话落在蒋承霖嘴里,他说她钓人。 付阮冷下来的不光是脸色,还有周身气压,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承霖,蒋承霖也在回视她,两人一个锋利,一个嘲讽。 约莫四五秒的沉默,付阮开口,四个字:“关你屁事?” 蒋承霖一瞬失笑,笑了片刻才道:“我只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给你一点小建议,女人,太主动了不好。” 说完,他紧跟着又补了半句:“当然我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多少有些临时抱佛脚,病急多投医。” 付阮听到的是这句,可蒋承霖的目光,分明在说她狗急跳墙。 被污蔑,被误会,被诋毁,甚至被泼脏水,这些付阮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被当面挑衅,无论多久,她始终无法装作视而不见,更何况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蒋承霖。 心底已是怒极,付阮面不改色,声音冷漠:“你只看到我在钓他,想没想过,我可能在暗示他结婚?” 此话一出,付阮如愿以偿地看到蒋承霖僵住的脸。 不等蒋承霖回答,付阮又说:“你不会天真地觉得,只有岁宁山庄才配得上一个婚礼,南岭反而不配吧?” 蒋承霖想笑,可事实上脸色跟付阮一样冷,准确来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付阮口中说的是岁宁山庄和南岭,可具象的是蒋承霖和刚才的那个男人,她一句没夸对方好,却一句就把蒋承霖踩在脚底下。 大家都知道,南岭的体量是岁宁山庄的四五倍。 最懂敌人的永远是敌人,付阮看见蒋承霖沉下来的脸,心底高兴化作眼中的真诚,她真诚地望着他,询问他,问他哪来的勇气和底气,不要体面,还不要脸面吗? 蒋承霖看着付阮,目不转睛,半晌才道:“要不说还得是付四小姐,永远看得比人远,下手比人快。” 付阮轻描淡写:“一回生两回熟。” 蒋承霖眼角唇角皆是讽刺:“新婚和二婚,可不能同价而语。” 付阮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没有翻脸,甚至微微耸了下肩:“这次准备多投入一些精力,初次见面就有共同爱好,长久相处肯定能挖出更多,争取坚持的比一年长。” 蒋承霖已是皮笑肉不笑:“看来早就打算好了。” 付阮:“所以我说你多管闲事。” 蒋承霖:“怕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想着能帮就多帮帮。” 付阮:“有空不如想想随礼包多少钱,包少了会让人误会你吃酸。” 蒋承霖:“放心,我一个人包三个人的钱,到时候带冯时柒和冯时玖一块去捧场。” 付阮突然忍俊不禁:“小柒把你甩了吗?” 蒋承霖抿唇不语,眼睛盯着付阮,瞳孔深处带着防备,只不过他掩饰的非常好,很快便露出不解神情。 付阮兀自道:“人还在岄州的时候,你能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抓走,现在人不在岄州,你又想着替人报仇,怎么着,反射弧这么长,也学人玩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套?” 蒋承霖知道冯时柒不敢在付阮面前乱说,如今听来,也只是付阮单方面的猜想。 面色无异,蒋承霖说:“女人耍耍小脾气小性子,男人只觉得可爱。需要被保护,才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谁会喜欢一个男人婆呢?” 男人婆这三个字,是在绿帽子之前,付阮被冠上最多的名号,但她觉得无所谓,只有怂蛋才会炫耀自己的性别,怎么男人很高贵吗?就许你是,别人性格像都不行? 可这三个字从蒋承霖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付阮突然觉得很是不爽,不爽到她想都不想的回:“你觉得男人婆的人,可能只是温柔没给你。” 原本相对安静的区域,突然从前方传来急切女声:“快过来几个人,有人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 “几个女的,你们快点过去看看,我根本劝不住…” 姐妹间的心灵感应,沈全真这么久都没回来,付阮顷刻从沙发上起来,大步往外走。 几乎所有的到场宾客全都一窝蜂的出去看热闹,休息区沙发上,蒋承霖靠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觉得男人婆的人,可能只是温柔没给你…… 付阮拨开人群挤进最前方时,看到好几个男男女女都在拉架,连打架的带拉架的,足有十来个人,乱哄哄中,一抹明黄特别刺目,只不过沈全真被围在里面,她一手扯住其中一个女人的礼服领口,另一手揪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 沈全真身上有很多只手,抓她的,扯她的,拦她的。 付阮瞬间拉下脸,两步走上前,第一个先动用力拦着沈全真的‘拉架者’,女人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她整个人被扯地后退两步,没站稳,踉跄一下还是倒在地上。 待她抬眼去看是谁时,付阮已经一拳抡在拉沈全真的男人脸上,男人被打地马上松开手,其余拉架者见状,第一反应就是松手往后退,但付阮不给某些拉偏架的人机会,她看得清清楚楚,谁是真的在拉架,谁又是借着拉架在伤害沈全真。 一个穿着小裙子,娇娇小小的女生掉头跑了好几步,在众人的惊吓和倒吸凉气声中,整个人飞扑到一两米外,付阮踹在她后背上,这一脚仿佛踢在了众人心坎上。 打架,拉架,和切瓜砍菜的区别,一目了然,付阮的到场,可以说是一场暴行,但也迅速止住了之前的暴行。 沈全真头发凌乱,礼服被扯到齐胸一半,怒目瞪着被乔旌南拉到一旁的几个女人,乔旌南解开衬衫扣子,赤膊把衬衫递给沈全真,沈全真接过,用力地甩在地上,别以为她没看见,乔旌南出现后,只顾着拉别人,根本没阻止拉偏架的人。 付阮更是,一脚将脚下的衬衫踢开,乔旌南沉下脸,想说沈全真发疯,付阮也跟着不懂事,这种时候还赌什么气,逞什么能,但还不等他开口,付阮当众解开衬衫扣子,脱下衬衫罩在沈全真身上。 所有人都看懵了,一时间不知该惊讶付阮的行为,还是惊讶她衬衫下的身材。 第59章 宁当婊,不认演 第59章 宁当婊,不认演 付阮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运动文胸,没有任何花样,但就是性感,挺直的背,笔直的肩,纤长的锁骨,肩颈间绷起的筋,和一路延伸到西装裤里的腹肌轮廓,她的腰很细,却不给人会折断的脆弱感,反而很紧,让人好奇摸上去的手感到底是怎样的。 女人的性感不该只是一种,当看到眼前风景时,所有男男女女,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 蒋承霖走来,隔着几米就看到一帮男的都在解扣子脱衣服,饶是他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人,也难免对看不见的画面产生了浓浓地好奇感。 好多男人赤了自己,把‘橄榄枝’递给付阮,付阮都没接,直到看见之前跟他聊钓鱼的男人,紧张又担心地递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好意和善意不同,好意分利人和利己,善意就是单纯地善良。 男人望着付阮的脸,她并不狼狈,可他足够担心,担心一个女人在满是男人的环境下,会不会感觉不适。 蒋承霖走近时,先是被付阮的穿着刺得瞳孔变小,不等他有何反应,付阮已是接过男人手中的外套,干脆利落的穿在自己身上。 “谢谢。”付阮说。 男人没开口,其余一众手里提着衬衫t恤外套的人,见状悻悻收手,又默默地把衣服重新穿上。 兜了一圈,如今光着的人只剩乔旌南,乔旌南也不想光,不想被人看左肋下的彼岸花纹身,可他衣服被付阮一脚卷到远处,让他眼巴巴过去捡,他拉不下脸。 拉不下脸,但可以黑下脸,乔旌南冷声道:“真行,我还以为今天是拳馆开张,我再给你们搭个擂台好不好?” 付阮冷眼看去,不等她出声,沈全真已经开骂:“你少在这儿怪腔怪调一棒子打翻一船人,问问你身后那几个贱婢,打她们是不是她们活该?” 三个女人闻言,其中两个哭得梨花带雨,还有一个扬声问:“你骂谁呢?” 沈全真看她最不爽,心里骂了声,作势就要上前,她的战斗力,那三个女人都是见识过的,本能往后退,付阮拉住沈全真,平静说:“打她还用你动手?” 话出,女人明显面露紧张,放眼岄州,谁想得罪付阮啊。 “人不是不能打,总要给个打人的理由。” 闻声望去,说话的人是蒋承霖,他站到乔旌南身旁,浑身上下透露着冷漠且不爽的气息。 付阮看着蒋承霖,沈全真瞪着乔旌南,三个女人躲在蒋承霖和乔旌南身后,之前声有多高,现在装得就有多清高。 齐方苡从人群后跑过来,给乔旌南递了件t恤,又对他身后的某个女人低声道:“你干嘛要在这种场合打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沈全真受够了,“你这儿不一定是拳馆,但一定不是搞设计的,一个个的这么会演,何必当设计师,出道当演员好不好?” 齐方苡闻言看向沈全真,眼露不解,乔旌南强压着火气:“出了什么事你说,别上来一个怼一个,齐方苡之前一直跟我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沈全真:“问你身后那三个嘴跟棉裤裆一样的人!” 三人完全不露头,任由沈全真骂,一副受了委屈也想息事宁人的模样。 乔旌南转过头,冷声道:“有话说话,因为什么动的手?” 三人都不吭声,蒋承霖道:“都不说,等会出门挨打别喊疼。” 话落,两人直接吓得掉眼泪,之前呛沈全真,也是被打得最重的女人开口道:“我们三个根本不认识她,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从吸烟室出来,二话不说就打人。” 沈全真听到这话都想笑:“我是疯狗吗?你他妈没招我没惹我,我上去就咬你?” 女人看向沈全真,这会儿也开始走委屈巴巴的路线,哽咽道:“你说我们怎么你了?” 沈全真被恶心地浑身发抖,付阮握着她的胳膊,感觉得到。 “你叫什么?”付阮看着女人,声音不大,但周遭几乎鸦雀无声,这四个字,就像是阎王爷在落款生死簿前,突然抬头的一问。 女人看了眼付阮,哪敢应声,乔旌南烦躁:“能不能别跟我磨磨唧唧的?问你就说!” 众人神色各异,异的不是别的,而是乔旌南一地地道道的岄州人,不在岄州也是去国外,可没听说他留学东北,可他一开口就是东北话,连腔调都十足的正宗,这不由得让知情人士联想到,他四年前跟前女友闹得鸡飞狗跳,沈全真就是春城人。 突然听到乔旌南冒出东北话,沈全真也有一瞬走神,但她不得不保持愤怒,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被众人盯着的女人,压力实在太大,不想当出头鸟,看了眼身旁队友,“你们说。” 两人都不吭声,蒋承霖没来由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众人不晓得他什么意思,直到他说:“又要人罩你,又不想说实话,你们拿我当冤大头?” 从队友到对手,蒋承霖一步切换,乔旌南本身也没想站队,不过碍着今天他是东道主,闹成这样,谁没面子都没他没面子,如今蒋承霖率先表态,他自然也不会拉偏架。 同样往旁边站了一步,乔旌南道:“说实话,谁的错谁背锅,不是你们的问题,今天谁也别想动你们一下,是你们的问题,也别跟我这一会一张脸。” 没人敢去问沈全真,让她先开口,不光因为沈全真身边站着付阮,更因为蒋承霖第一个掉转矛头。 三个女人在众人的目光围堵之下,明显手足无措,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一个人说:“我们在聊一个认识的朋友,说她从追她男朋友到分手的过程,我们从来没提任何人的名字,我不知道哪句话让沈小姐误会了。” 沈全真:“你把内容说出来。” 女人委屈:“毕竟是我朋友的隐私,我觉得当众讲别人隐私不好。” 沈全真气得直咬牙,恨大家明明是一个物种,为什么对人的理解上,会出现跨物种的参差,所有人都能看出谁在演,却总有人坚定不移地做好一个婊,宁可当婊,也不承认自己在演。 第60章 要的是偏心 第60章 要的是偏心 付阮脾气比沈全真还差,闻言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当众道:“叫人上来。” 四个字,不亚于之前的‘你叫什么’,三个女人着实方寸大乱,看了看蒋承霖,蒋承霖视而不见,又去看乔旌南,乔旌南一副‘你们自找的’的烦躁表情。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冒然出声打圆场,更不敢冒然站队,这要是站不好,腿都没了。 乔旌南的公司外层是全透明玻璃设计,因此众人清楚看到,两个电梯门先后打开,一共从里面出来二三十个西裤衬衫打扮的男人,都是付阮的人,这层也有很多乔家和蒋家的保镖,三方人对上,付家保镖要进,另外两家保镖要拦,局势一触即发。 乔旌南不想把事闹大,看着装死的三人说:“我还是那句话,在我这出的事,事不是你们惹的,谁也不能动你们,但要是你们自己惹的事,出去解决,我今天开业,不是停业。” 这不是提醒,是最后的警告,三人被逼得不行,其中一个边哭边道:“她们两个说的,我只是听听而已。” 另外一个马上接话:“我的确有个女性朋友,她跟他男朋友谈了好几年,女追男,身边人都知道,后来听说她男朋友劈腿,两人就分了。” 像是生怕有人确认,她紧跟着补了句:“但我不能说她是谁,这件事跟我朋友没关系。” 三人中最后一个也说:“我作证,我们都有共同的朋友,我们就是私下聊两句那个朋友被劈腿的事,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沈小姐,她冲出来二话不说就骂我们…” 付阮已经猜到前因后果,这帮人肯定在背后提及沈全真和乔旌南当初那点事,是不是在说本人,本人还能听不出来嘛,这是欺负沈全真哑巴吃黄连,长嘴也说不出。 沈全真最忌讳提当初的事,付阮正想怎么弄眼前这几杯茶,身旁沈全真毫无预兆地开口:“得,鲁迅都没你们三个会总结,不是给脸不要吗?行,正好今天当事人都在,咱们一句一句,看看到底是你们茶,还是我疯。” 说着,她伸手指向三人中的一个:“你说的,女的只要够贱,就没有追不上的男人,高中生追大学生,每天起早贪黑往人面前跑,在毕业典礼上当众唱歌表白,在男方生日宴上不请自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一封情书,在一起后女的上学都起不来……“ 沈全真在说这番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通顺地像个机器,付阮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样难看的还有乔旌南。 沈全真突然把手指向另外一个女人:“你说的什么?男人对上赶着送上门的女人当然来者不拒,都是学设计的,长得帅又有钱,谁不想抱大佬的腿,亲大佬的嘴,关键还小五岁,估计没成年就睡在一起,睡了几年没劲了,想踹又踹不掉,干脆出个轨,让她自己提分手。” 乔旌南的脸已经彻底黑了,沈全真之前不叫疯,眼下才是疯的,那些曾经她碰都不敢碰,挖地三尺也要藏起来的东西,如今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刨出来,她没提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可每一个事件,都是清楚的画面,用力砸向乔旌南,他仿佛看到四年前的沈全真,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沈全真像是机关枪,根本不给人反击的机会,最后,她将手指向脸色煞白,头都不敢抬的一人:“你确实没主动嘴贱,但你提了齐方苡,你说齐方苡调查过他所有的前任,最不待见的就是她俩口中说的那个,当初闹得那么僵,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来参加开业典礼。” “这些话是不是你们说的,我有没有一句污蔑你们?” 话说到这地步,不明所以的人也听出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谁了,三个女人没想到沈全真是疯的,真敢当众撕破脸,想否认,又害怕,这感觉就像穿鞋的怕光脚的,沈全真都这样了,再惹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临时被扯进局的齐方苡,闻言看向被指的女人,蹙眉质问:“你说我了吗?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我什么时候调查过别人前任?” 乔旌南侧头,黑脸盯着三个狼狈女人,还有人敢死不认账:“我说的是我朋友,不是沈全真。” 蒋承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挨打要立正。” 说完,他直接迈步往外走,摆明了热闹看够,尘埃落定。 付阮淡淡道:“出来,我等你们。” 她拉着沈全真的手,当众离开,剩下的主角只有劈腿男乔旌南,乔旌南冷着脸,冷着眼,沉声说:“滚出去。” 三个女人眼带慌张,此时都不是怕乔旌南,而是付阮那句,我等你们。 乔旌南看出她们心中所想,黑着脸道:“滚,要死别死我眼前。” 撂下这句话,他也大步往外走,齐方苡紧随其后,拐过弯叫道:“南哥。” 乔旌南走着走着突然停下,齐方苡险些撞在他身上,抬头看他的脸,乔旌南脸色骇人,咬着牙道:“别以为有你哥我就不敢动你,再敢招沈全真一下,你他妈看我抽不抽死你。” 齐方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乔旌南,特别恐怖,站在原地,眼泪迅速浮上眼眶,然而不等眼泪掉下来,乔旌南已是眉心一蹙:“滚!” 地下停车场,付阮和沈全真坐在车里,前者没说话,后者打开化妆镜,对着镜子把凌乱的头发梳好,补妆的时候,沈全真依旧镇定,只是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她捏紧口红管,把嘴唇涂得更加红艳。 付阮道:“你不用说出来,打就打了,还用给谁理由?” 沈全真目不斜视地回:“我就看不得乔旌南和蒋承霖那副佯装公平大气的样儿,我没觉得我丢人,就算丢了,也有乔旌南跟我一起垫背,我不能让人说你无缘无故仗势欺人,今天打得不光那几个三八的脸,我就是要让乔旌南和蒋承霖都看清楚,无所畏惧,就是无坚不摧,放马过来。” 付阮余光瞥见沈全真的手在抖,她明白沈全真在气什么,在乔旌南看来,他不偏不倚,可沈全真要的从来都是偏心,一个人如果在意一个人,怎么舍得把心放在中间的位置? 今天所有企图站中间的人,都是不曾偏心她们的人。 第61章 二踢脚配火折子 第61章 二踢脚配火折子 付阮冷着脸,好在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偏心,她有足够的实力为自己和身边人出口恶气。 两人在跑车上坐着,付阮手机响,楼上打来的:“四小姐,那三个女的站在门口不敢出来,估计在给家里面打电话。” 付阮眼皮都没挑一下:“打,今天和平大使过来,也保不住她们三个。” 电话挂断,沈全真坐在副驾上骂:“奶奶个爪的,早知道要打仗我还穿什么鱼尾裙啊,你知道我之前动手的时候心里面想什么吗?” 付阮:“我张不开腿,我跟不上溜,你说难受不难受。” 沈全真眼睛一瞪,知她者莫若付阮! “你之前那脚飞踢帅到我了,我当时也想飞踢来着,对付这三个小帮菜,我要不打她们一个屁滚尿流,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我是醒哥的门外弟子,结果腿一抬,好么,差点儿给我自己绊一跟头。” 别人都是吵架复盘,只有沈全真打架复盘,对于没能打得像付阮一样帅气,沈全真耿耿于怀。 付阮闻言,二话没说,伸手打开副驾处的置物格,沈全真从里面摸出一把很漂亮的匕首,抽出刀鞘,她弯腰抻起裙摆一角,刀刃遇布,犹如雪花遇水,几乎没用力,沈全真一路将叉开到膝盖以上二十公分。 付阮出声提醒:“打她们三个,你还准备抬多高的腿?” 沈全真:“你带针线了吗?我好像开大了。” 付阮无语,沈全真商量:“要不咱俩先换一下,你把你裤子给我穿,我打完了还给你。” 付阮:“楼上就是商场,我帮你看着,你速去速回。” 光看两人聊天的状态,完全猜不到聊天的内容,风轻云淡已不足以形容,准确来说,是期盼已久,跃跃欲试。 沈全真不会劝付阮算了,付阮更不会劝沈全真忍了,两人十几岁时第一次碰面,付阮看到沈全真在学校操场上一挑二,两边人她都不认识,付阮没掺和;后来付阮在洗手间里一打三,沈全真看见了,付阮丝毫没占下风,沈全真也没插嘴。 直到两人同时因为打架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在走廊里狭路相逢,闲来无事,付阮走近问:“你也被赶出来了?” 沈全真看向付阮,笑得没心没肺:“我知道你,咱们学校女生,我只承认你打架比我打得好。” 再后来,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学校里就鲜少有人同时招惹她们两个了,都说好朋友之间,一个脾气大,另外一个要负责理智和压火,但付阮和沈全真之间,一时很难分辨谁脾气更大,但凡一方出事,另一方肯定是窜起来打得更欢的。 劝架,不存在的。 两人正聊着天,不远处一股脑驶来一排私家车,打头的亮了下双闪,正好照到付阮和沈全真脸上,两人侧头看去,保镖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轻男人。 男人下车后动了动打牌打到僵硬的脖子,而后迈步朝付阮走来。 “付四小姐,有阵子没见到你了。” 付阮:“是啊,什么风把赵总给吹来了?” 男人:“我表妹给我打电话,说她不小心惹到你朋友,想当面给你们道个歉,但楼上有人堵着她,她怕见不到你们本人,这才让我来跟你说个情。” 付阮坐在车上,面不改色:“一共有三个,哪个是?” 男人马上说了些外貌特点,付阮佯装思考,而后道:“原来嘴最贱的是你表妹。” 男人闹了个尴尬脸,讪笑:“她年纪小不懂事,但她真没想得罪你朋友…” 付阮:“二十几岁的巨婴,没事背地里花样骂人贱,被拆穿就当众装可怜,捅了篓子又开始说自己年纪小,我心说年纪小这三个字,应该是受害者安慰自己的说辞,什么时候变成挑事者开脱的借口了?” 男人站着,付阮坐着,端得像训话。 付阮冷心冷肺是出了名的,男人看撬不动她,转眼把目光落在沈全真脸上,“这位…” 他刚张嘴,沈全真马上制止:“是我,不接受道歉,跟你没交情,你表妹亲口说的,要给我好看,跟我没完。” 男人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三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一排车开过来,这次直接是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男人同样年纪不大,三十左右,但肩章分明已是坐办公室的级别。 看到付阮,男人也不像姓赵的那么客套,而是端着架子说:“付小姐是吧?” 付阮淡淡:“有事?” 男人自报姓名,职业,当然也没忘记级别,说完:“有人举报你聚众围堵,涉嫌侵犯他人出入自由。” 沈全真拉下脸,最讨厌装逼的人。 付阮则是眼带戏谑:“你现在是以公家身份还是私人身份对我说话?如果是公家,请你出示你的证件,如果是私人身份……你算老几?” 男人当众被呛,还没等出声,一旁入口处迅速驶来望不到头的私家车,封醒从打头黑车里下来,同样跟着他出来的,还有一名西装笔挺,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付阮没看封醒,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心照不宣,她只对拿着公文包的男人道:“张律师,来的正好,这边有位警察同志,没有出示任何相关证件,开的也不是警车,他有权利向我提问吗?” 张律师:“没有。” 封醒看着付阮,明知故问:“没事吧?” 付阮:“我们就两个人坐在车里,反倒是他们两个…你们自己数数他们开了多少台车过来,我感觉自己被聚众围堵,还被侵犯了出入自由。” 张律师一扭头,看向两个男人,姓赵的赶忙摆了摆手,“跟我没关系,我马上叫人把车开走。” 另外一个男人脸色先白后红,律师说:“请你出示你的警官证。” 来的急,又没开局里的车,这件衣服都是临时找来换上的,男人自知理亏,转而看向付阮:“只要有人有需要,我二十四小时随时上岗,今天我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以任何形式伤害到普通人的人身安全和合法权益。” 付阮头顶就有一个摄像头,整个过程,蒋承霖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表情和架势也猜得到。 付阮就是疯批,她想动谁,能是一个小副所长就摆平的?只不过男人也不是自不量力,他官职不大,但他家里有人官职大。 蒋承霖看得差不多了,起身下楼。 第62章 他不许她温柔 第62章 他不许她温柔 从三十六层下到地下二层,总共也不到二十秒,算上出电梯走到距离付阮三米处,前后能有半分钟足够,蒋承霖走着走着,一抬头,镜片后的眸子突然一沉。 付阮也没想到吴景淮会出现在这,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而他站在她车前,对着面前的男人说:“你赶紧带人走吧。” 男人显然认识吴景淮,眼中有压不住的火气,沉声道:“你替她说话?” 吴景淮面色平平:“谁的锅谁自己背,出事了找警察,惹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男人眉头一蹙,想说你知不知道上面被堵的人是谁? 吴景淮回以肯定目光:“刚刚上面最少一百人,大家都听见事情起因来龙去脉,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女人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其他人插手反而麻烦。” 蒋承霖站在原地,瞧着一夫当关的吴景淮,他不会觉得,他今天不站出来,付阮就会坐在跑车上挨人欺负吧? 蒋承霖很想看看付阮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觉得吴景淮多管闲事?还是自不量力? 可他看不到,吴景淮刚好把付阮给挡住,挡得严严实实。 原地等待中,身后电梯门打开,一脸丧到家的乔旌南从里面跨出来,闷头往前走,突然看见前面绿了吧唧的背影,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 蒋承霖闻声转头:“你不也在这?” 乔旌南知道沈全真的脾气,她那身礼服,张不开腿,跟不上溜,别人是双拳难抵四手,她是双拳要战六手,不让她用脚,简直就是让她活着受委屈,她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乔旌南拉着脸:“在我这出的事,我不下来能行吗?现在那三头货还死活赖在我公司门口,拿我公司门槛当孙悟空给唐僧画的保命圈了。” 说完,他反问:“你出来干什么?” 蒋承霖直言不讳:“看热闹。” 乔旌南深提一口气,特想问问蒋承霖,一口气看这么多人的热闹,就不怕长针眼吗? 蒋承霖在看到付阮穿上吴景淮衣服的那刻起,就已经长了针眼,跟乔旌南一同走近,付阮正好从车里下来,站在吴景淮身旁:“不用跟这位下了班还一心想为人民服务的同志解释,沟通上,我律师比你擅长。 她西装敞着怀,露出一截黑色,跟下面白皙又轮廓分明的小腹形成强烈对比,再加上她那张脸,又飒又慵懒,像一只豹,脖子上突然多了个宠物铃铛,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更甚至,想豢养。 男人看着并肩而站的两人,似是后知后觉,瞪向吴景淮:“你还喜欢她?忘了当初想跟她说句话都要大费周章,结果她理都不理你的时候了?” 吴景淮脸色瞬间爆红,付阮抬起胳膊,搭在吴景淮肩膀上,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男人说:“以前是我年少无知好赖不分,好在学长不计前嫌,现在是我主动跟学长做朋友,至于能不能进一步发展,你可以关注一下后续。” 吴景淮跟付阮挨在一起,虽然隔着层层面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血液上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小媳妇被保护的娇羞样。 一米八几的小媳妇。 乔旌南前一秒还在生蒋承霖的气,这一秒突然看了眼蒋承霖,有时候同情未必要讲出口,一个四十五度的侧头就足够了。 付阮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走过来的蒋承霖,没拿正眼瞧他,她只是搂着吴景淮,尽量露出自己柔和好相处的一面,让那些说她是男人婆的人,统统去死。 付阮这番当众表白,惊得好些人忘了今天的主题到底是什么,直到人群中的蒋承霖开口:“我作证,付四小姐目前跟吴先生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至于能不能进一步发展,全看这段关系可以‘单纯’多久。” 他眼带笑意,说话阴阳怪气,连乔旌南都听出蒋承霖在故意挑衅,更何况付阮。 面对别人时,付阮总能应对自如,可是面对蒋承霖时,她只想摆臭脸,问问他这么心急火燎的过来拆台,是不是有些吃相太难看? 就这么怕她跟他争南岭项目? 敏感到她随便跟什么人说话,他都觉得她是蓄意钓鱼? 气从胆边生,付阮看向蒋承霖,怒极反笑:“多大点事,还劳四哥亲自下来看热闹?” 蒋承霖随口回:“这不是怕四妹吃亏嘛。” 付阮笑容中已有嘲讽:“那我先谢谢四哥了,幸好我有朋友替我说句公道话。” 说着,她搂紧身旁一动不动的新朋友。 蒋承霖看着从脸红到脖子的吴景淮,似笑非笑:“吴先生说的,确定是公道话吗?” 吴景淮紧张,但还不至于怯场,闻言,他毫不犹豫地说:“背地里传闲话本来就不对,更何况当事人还都在场。” 蒋承霖一瞬抓到吴景淮的把柄:“都?当事人还有谁?” 吴景淮一哽,傻子都听得出八卦主角,一个是沈全真,另外一个是乔旌南,还有一个直接公开大名的齐方苡,但现在难的就是对号入座,沈全真已经入了,可齐方苡不承认,乔旌南更不表态,叫外人怎么按头认? 明明这件事跟吴景淮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如今众目睽睽,全都盯着他,仿佛接下来的走向,全凭他一句话。 吴景淮骑虎难下,付阮早就习惯了蒋承霖的借刀杀人,脸一沉:“四哥这话就有点没事找事了吧?” 蒋承霖也悄无声息地收起假笑,“什么叫没事找事,他自己说的。” 付阮:“他可以自己说,你不能强迫他回答。” 蒋承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迫他了?” 付阮眼神又冷又锋利:“我朋友,他心里有一丁点不舒服,我都会替他出头。” 蒋承霖彻底沉下脸,付阮当众为了吴景淮跟他呛声,为了一个久别重逢不到两小时的众多追求者之一,要说她心里没什么猫腻,上坟烧连体裤——鬼都不知道怎么扯。 眼看着事态从修理三个女人,莫名其妙转变成付阮和蒋承霖之间的针锋相对,静谧地下车库里,突然冒出沈全真的声音,她推开车门,只见一条又白又长又细的腿,从车上跨下来,然后是与模样不符的声音:“乔旌南你他妈是不是个男的?还能不能站出来说句人话了?!” 第63章 女人的事,女人自己解决 第63章 女人的事,女人自己解决 专心站在那里吃蒋承霖瓜的乔旌南,突然被点到名字,还是气急败坏地口吻,本能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再一看,之前是鱼尾裙,现在是高开叉的沈全真从跑车中下来,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乔旌南,除了仍旧对视中的付阮和蒋承霖。 乔旌南好久没被沈全真骂,像之前在楼上,沈全真说他怪腔怪调,所有人都以为沈全真疯了,敢跟他这么说话,可只有乔旌南觉得无所谓,因为那种程度的话,根本算不上骂。 现在沈全真一开口问候他妈,乔旌南才多少找回几分曾经的回忆。 短暂楞冲,乔旌南整理好表情,看向身穿制服的男人:“楼上有你家属?” 男人知道这事瞒不住,硬着脖子回:“她是不是我妹妹,跟她是否正在遭受威胁不冲突,我今天过来,既是公事,也是私事。” 乔旌南:“你妹怎么跟你说的?说她跟朋友随便聊了几句八卦,然后就被付阮和她朋友当众殴打,现在又堵在门口不让她们回家?” 男人一噎,觉得乔旌南偷听了他们之间的电话。 乔旌南见状,眼底浮上浓烈地不屑:“你觉得什么样的八卦,能让我们几个同时出现在你面前?” 这话猖狂,却也在理,眼下付阮蒋承霖和乔旌南同时站在不足三平米的空间内,这个密度,从哪看都是要炸。 男人本想仗着公家身份,打压一下付阮的气焰,谁让付阮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不曾想蒋承霖和乔旌南也会来凑热闹。 眼看着事态发展越来越失控,吴景淮试图大事化小,他看着男人说:“付阮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妹妹先在背后说人家朋友,又三个人打人家一个,做错道歉未必能得到原谅,但总要想办法解决。” 男人想到蒋承霖之前的话,“我妹妹说谁了?” 吴景淮有口难言,沈全真呛声:“她说我了!” 男人死鸭子嘴硬:“你有什么证据?” 沈全真眼睛一瞪,还真是傻哔都凑一家了,她正准备抬腿踹对方脸上,乔旌南沉声道:“我就是证据。” “感觉你妹很了解我和沈全真的过去,要不然怎么能每一项都说的这么准呢?从我俩开始谈到分手,每一项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别说沈全真动手,连我都想抽她们。” 猜到男人要说什么,乔旌南一句把话堵死:“也别跟我扯‘我有个朋友’这种鬼话,今天要么把她们口中的朋友给我找过来,要么痛痛快快下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既然都把我定性为渣男了,我也没必要再营造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伟大形象。” 乔旌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摊牌了,之前沈全真对了贱女的号,如今乔旌南紧随其后也入了渣男的座,原本欺负他们不敢应,谁料两人一个疯一个不要脸,豁出去也要把这事给坐瓷实了。 地下车库静得人心慌,这下连狡辩的男人也变得哑口无言,沈全真那句话算是说对了,无所畏惧,就是无坚不摧,自己都不给自己脸,还怕别人骂他们不要脸? 乔旌南当众打了个电话:“把人带到负二来。” 说话间,他瞥了眼面色阴沉的付阮,补了句:“把人赶出去,让付家的人带过来。” 不怪乔旌南谨慎,付阮身边的人,脾气跟她一样差,付阮下的命令,只要出门就带走,下面人肯定严令遵守,别再因为两边到底谁带人打起来,得不偿失。 很快,楼上保镖带着三个女人下楼,三人看到地下车库的场景,早就吓懵了,一个哭着喊表哥,一个哭着喊亲哥,奈何哥哥们也是泥菩萨过江,姓赵的脑筋活泛些,不等别人动手,他先上前一步,一下将某个女人推倒在地,“看看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你妈有心脏病你不知道吗?!” 女人坐在地上哭,甭管真假,哭得有那么几分悔不当初。 穿制服的男人见状,也想如法炮制,谁料他刚刚往前踏了一步,付阮突然闪身挡住他的去路,男人跟付阮目光相对,不懂她的意图。 直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付阮身后走出,来到另外两个女人面前,一个字没说,上去就是一人一脚,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两个女人叫着往后稍,其中一个摔倒了,另外一个站稳了。 沈全真最想打的就是她,之前趁她礼服迈不开腿,专门在下面使劲踹腿的人就是她。 沈全真大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扇得足够响亮,女人头发凌乱,本能去瞪沈全真,沈全真就怕她没战斗力,开口道:“你别心里有恨不敢还手,今天就咱俩,你打赢了算你牛哔,再找你麻烦我跟你一个姓,你要是不还手,我不光打你,我还见你一次叫你一次怂哔!” 女人被激地还手,主要沈全真打人太疼了,还专挑一个打,确实做不到无动于衷,然而她一还手,性质又不同了,穿制服的男人满眼紧张,想上去拉架,付阮直接伸手抓住他胸口。 男人蹙眉看着付阮:“你就让她们两个像笑话一样打下去?” 付阮冷着眼:“你看我笑了吗?” 男人胸口起伏,被女人当众抓衣服,没面子,他沉声说:“松手。” 付阮什么都没说,直接松开手,男人心中暗自诧异,这么好说话? 谁料付阮面无表情,手都没放下,直接半空握紧,一拳抡在男人脸上。 女人的拳头,手骨凸而锐,像是几柄小刀,同时扎在颧骨上,男人先是刺痛,紧接着人就懵了,没想到付阮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眼冒金星,短时间眼前一片花白,付阮抬腿又是一脚,直接将男人踹靠在跑车上,跑车发出嘀嘀嘀嘀地刺耳警报,周遭却没人做出任何反应,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付阮单方面拳打脚踢。 男人带来的同伴不少,但也没人试图上前阻止,一来慑于眼前这种逼近恐怖的压迫感,二来,大家也都看出门道,哪是什么惩恶扬善,分明是公报私仇,报仇就报仇吧,还他么装逼。 众所周知,装逼遭雷劈。 同一个停车场,相隔不到十米,乔旌南看着沈全真,看着她如何光明正大的把对方打趴; 蒋承霖看着付阮,看着她如何正常发挥,打得对方抱头蜷身; 第64章 温柔不给他 第64章 温柔不给他 别得罪女人这句话,很多人都听过,很多人都不以为意,如今看到付阮和沈全真,一众男人终于生动形象地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得罪女人,等于会疼,越漂亮的女人,越疼。 付阮和沈全真路数不同,沈全真打架,七分是女人,还有三分稍练过,付阮打架,一个女人的动作都没有,下手干脆利落,出腿又快又狠,基本前两下没防住,后面就剩挨打的份儿。 蒋承霖瞥着身穿男人西装的付阮,心底冷哼,就这架势,是个男人都要被她吓跑了,更何况那个一碰脸就红的。 站在原地,蒋承霖完全没有想拦的意思,吴景淮见男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上前试探着拉了下付阮的胳膊,“别打了…” 蒋承霖心中的嘲讽已经呼之欲出,付阮最烦圣母心的人,果然,付阮一扭头,脸是漂亮的,眼神却是凶狠的,像是进食中途被打断的野兽,浑身都是血腥气。 吴景淮被付阮盯住,吓得一僵,付阮慢半拍发现是他,这才逐渐收敛气焰,松开男人的衣领,转过身。 “忘了你跟他认识。”付阮语气恢复如常。 吴景淮却还没回过神,明显顿了几秒才道:“…他毕竟有公职在身。” 付阮和颜悦色:“明白,我知道你替我着想,他不来惹我,我不会再找他麻烦。” 吴景淮:“谢谢你。” 付阮笑了:“谢我干什么,我们是朋友,你不想让我打他,一句话的事。” 蒋承霖眸子不声不响地暗下去,付阮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吴景淮面前装出一副好相与的模样,故意在众人面前给他抬份儿,故意……让他看走眼。 沈全真蹲下,睨着躺在地上不起来的女人:“服不服?” 女人头发遮着三分之二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不出声。 沈全真:“不服再来。” 女人沉默半晌:“算你狠。” 沈全真:“别算,不服就起来,服就认怂。” 女人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一闭:“你赢了。” 沈全真这才满意地站起身,站直的第一秒,供血不足,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愣是面无表情地往人堆处走,直到视线逐渐清明,她看到两步之外,正前方的乔旌南。 临时改路显得不酷,脸一拉,沈全真抬手扒开乔旌南:“闪开。” 乔旌南被推得移了一步,一脸无语又无从说起的模样,他自始至终一动没动,站在原地也有错了? 沈全真就是低血压犯了还不承认,乔旌南咬着牙,没有拆穿她。 付阮看向沈全真:“解决了吗?” 沈全真:“服了,我跟她们几个的事儿结了。” 姓赵的忙道:“我把她带回去,一定叫她家里好好管教她。” 付阮目光落在制服男的同伴身上,同伴们马上如临大敌,正想说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付阮道:“辛苦几位今晚陪跑,还麻烦你们把人安全送回去,累了就去天水楼吃宵夜,就说我请客。” 付阮不发飙时,就是个十足的大美女,说话很干脆,办事又妥当,一行人点头,把制服男和他妹妹扶上车,迅速离开现场。 姓赵的也赶紧把自家表妹给接走,转眼间,三个当事人里,就剩一个女人瑟缩在角落,她给家里打了电话,但是到现在为止,一个来接应的影子都没有。 付阮走到女人面前,女人马上吓得后退,嘴里嚷着:“对不起…别打我……” 付阮只好站在原地,等女人嚷完,她出声说:“我不打你,你家里人还算懂事,知道做错了要认,挨打了别喊疼,他们不会来接你,让你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付阮转身来到跑车旁,临上车之前,她看向吴景淮:“电话联系。” 吴景淮很快点头,付阮发动车子,红色法拉利上载着两个风格迥异的大美女,就这样眨眼消失在地下车库,同时带走的还有所有付家保镖。 吴景淮跟乔旌南打了声招呼,本也想跟蒋承霖客套地点点头,结果蒋承霖看都不看他,一如付阮走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直接掉头往反方向走。 乔旌南简单跟吴景淮说了句话,随即迈步跟上蒋承霖的脚步,两人并肩往前走,均是沉默,半晌,乔旌南说:“付阮和吴景淮怎么回事?” 蒋承霖目不斜视,边走边道:“你跟他认识,警告他最好离姓付的远一点。” 乔旌南正想说‘你吃醋?’,只听得蒋承霖沉声道:“南岭项目我要定了,谁想横插一杠,我都视为他在向我挑衅。” 乔旌南一愣,紧接着说:“不会吧?吴景淮也对南岭项目有兴趣?” 蒋承霖不置可否。 乔旌南追问:“你消息准确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不然你觉得付阮凭什么无缘无故跟他做朋友?图他这么多年追她没追上,突然在今天感动了;还是图他三十几岁的人,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 乔旌南一瞬被逗笑了,“你就是凭这些猜测吴景淮对南岭感兴趣?” 蒋承霖不说话。 乔旌南:“我比你了解吴景淮,他上学的时候就无欲无求什么都行,一个会参加书法社和太极拳社团的人,床头挂的字都是上善若水,你觉得他会对争名逐利有多大的念头?” 蒋承霖憋了一晚上,终是在这一刻清晰的嘲讽出声:“听你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六根清净能做和尚,事实是个花和尚。” 乔旌南嘀咕:“他不至于为了追付阮,铤而走险趟这摊浑水吧…” 蒋承霖:“色迷心窍的大有人在,他要想牡丹花下死,我就包管也包埋。” 乔旌南很少从蒋承霖口中听到这么绝对的话,哪怕是为了南岭,巨大的利益面前,蒋承霖的反应也不太正常。 侧头,乔旌南狐疑:“你看不上吴景淮,只是因为南岭项目吗?” 蒋承霖:“不然呢?” 乔旌南:“我等下给他打个电话敲打敲打,万一他说跟南岭无关,他就是单纯地想追付阮,我怎么说?” 蒋承霖绷着脸,目不斜视:“好言难劝找死的鬼,祝他幸福,且平安。” 第65章 于公于私都有仇 第65章 于公于私都有仇 付阮和沈全真开车回家,路上沈全真突然想到什么,侧头道:“监控,地下车库那么多摄像头,别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付阮风轻云淡:“醒哥善后。” 沈全真这才舒了口气,忘了有封醒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技术性的纰漏。 两人回的是付阮家,沈全真脱下付阮的衬衫,里面那条明黄色的礼服已经废了,她直接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身上没有遮挡,所有伤痕暴露无疑,抠的,掐的,挠的,踹的,水一淋,很多地方不见伤口,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刺痛。 闭眼洗头,沈全真完全不后悔自己今晚的‘不识大体’,比起不懂事儿,她更怕回家后一个人憋气窝火怄到死,事情就是要当时发生当时结,在她这,宁可莽撞,绝不窝囊。 包着干发巾,穿着背心短裤,沈全真从浴室里出来,洗手台上放着两个冰袋,她拎起来,一边冰敷一边往前走,付阮不在主卧,也不在客厅,沈全真推开某扇房门,门内空间宽阔,像个小型健身房,中间有个拳击台,此时付阮正穿着运动文胸和长裤,站在台下打沙袋。 红色的拳套,一如付阮心中未平的怒火,从房顶吊下来的沙袋就是某个人,她出手迅猛,沙袋被她打得摇摇欲坠,似是仍不解恨,付阮扭身一个横踢,‘啪’地一声,沙袋立刻飞起一米多高。 沈全真赶紧鸟悄儿的关上门,付阮真生气的时候,她也得避避风头。 两人无论在哪安家,家里永远有一半空间专门为对方而留,沈全真推门进房间,房内风格熟悉到一步回家,躺在床上冰敷小腿,安静下来的时候,难免会想些杂七杂八。 沈全真想到乔旌南。 当初对于劈腿的事,乔旌南死不承认,哪怕闹到分手,他仍旧坚持他没出轨,今儿倒是地下井开探照灯——闪瞎一众人的眼。 他摊牌了,对号入座了,不装了。 沈全真追他一年,恋爱四年,分手四年,人生中五分之二的时间都与乔旌南有关,她习惯他,就像习惯人有喜怒哀乐,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喜怒哀乐甚至都由他操控,他们吵过无数次的架,也会无数次的和好。 累到极致,沈全真跟乔旌南说:“要不你劈腿吧,干脆让我断了这个念头。” 当时乔旌南气冲冲地说:“你他么想得美,要劈你劈,你行行好放过我!“ 再后来,乔旌南如她所愿,她也对乔旌南投桃报李,两个人的感情,差点闹出四条人命,那段在别人眼中轰轰烈烈,在本人心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情,也终是难逃老死不相往来的命运。 再想从前,沈全真惊讶自己已经完全免疫,不会心动,不会心痛,波澜不惊,像是一片死海。 如今乔旌南跟蒋承霖搭伙,那么再见,就是对手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沈全真肚子叫,下床拉开门,毫无预兆,付阮就站在门口,沈全真一口凉气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魂儿都没了一半。 付阮见怪不怪,平静道:“我叫了宵夜。” 沈全真看她顺着脖子淌汗,“你刚练完?” “嗯。” “你刚打完人,还能打一个小时沙袋,牛哔!” “平时不练沙袋的下场,就是打完架回家敷冰袋。” 付阮往主卧走,沈全真跟在她身后:“我又不是你,我也不是职业的。” “我是职业打手吗?”付阮脱口而出,说完第一秒,下意识想到蒋承霖。 蒋承霖说她小姐的身,打手的命。 不想起他还好,想起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付阮头也不回地说:“你跟着我干嘛?” 沈全真:“你洗澡,我陪你聊聊天嘛。” 付阮:“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沈全真:“咱俩谁跟谁啊。” 付阮又想到蒋承霖,今晚真的撞了邪。 付阮脱了衣裤跨进隔断间,沈全真没骨头,靠在门框上,边冰敷边道:“你之前说让我好好准备设计方案,你这边儿已经有了nb,现在能透露nb是什么了吗?” 付阮不答反问:“你着什么急?” 沈全真:“我一看乔旌南和蒋承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狠狠地打他俩的脸!” 付阮:“就是怕你把得意洋洋都写在脸上才不告诉你,你这人藏不了什么秘密。” 沈全真扬声:“谁说我藏不了了?我心里最少有一百个小秘密是你不知道的。” 付阮:“你那些自己都记不起来的小秘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沈全真跺脚:“说嘛,我现在就是急死的太监。” 付阮:“我不想让你当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沈全真:“真相面前死,做鬼也清明!” 付阮把水关掉,从隔断间里出来,“蒋承文回岄州了。“ 沈全真眸子一瞪,紧接着问:“他是为了南岭项目回来的吗?蒋承霖知道吗?” 付阮面色无异的往外走,“我管他知不知道。” 沈全真跟在她后头八卦:“当初你一说选婿,蒋家一举派出三员大将,当时我一度觉得你会选择蒋承文。” 付阮:“当时他开出的分成比例最高。” 沈全真一脸控制不住地兴奋表情:“你俩见面了吗?” 付阮:“还没。” 沈全真突然双手合十拜了拜,“我可求求了,他一定要来趟这摊浑水。” 付阮愣是从气中被逗地笑了笑,见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没见过身处热闹之中,拿命看热闹的。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蒋承文没来找我,一切都在观望中,你别当着蒋承霖和乔旌南的面笑出来。” 沈全真:“你可以不信任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演技。” 说完又补了句:“下次再见到他俩,我就愁眉苦脸,一副认怂输一半的惨样儿,诱敌深入,然后啪啪扇敌嘴巴子!” 付阮不想笑,除非实在忍不住,见她露出笑模样,沈全真顺势说:“别生气了,狗男人什么样儿,我们心里都有数,生意上见真章,钱最后揣谁兜里谁最牛哔!” 宵夜到了,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喝粥,敬灿烂而光明的未来,也预祝双方打脸成功。 第66章 别人吃饭他吃瘪 第66章 别人吃饭他吃瘪 隔天周六,沈全真不用早起上班,关了闹钟不起来,付阮被气得前半夜没睡着,奈何生物钟稳定,八点左右准时睁眼。 拿起手机,付阮看到一条微信,吴景淮五分钟前发来的:【你平时有吃早茶的习惯吗?】 付阮:【刚起来。】 吴景淮秒回:【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怕影响你睡觉。】 付阮:【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出来。】 吴景淮:【还没有,在哪碰面?】 付阮发了店名和地址给他,吴景淮:【好,我大概二十五分钟到。】 不等付阮回复,他马上又跟了句:【你不要着急,我也要收拾一会,我们九点见?】 付阮大抵能想到吴景淮的心路历程,刚开始怕她等,所以说了最快时间,紧接着想到她说刚起来,马上又把时间延长到五十分钟。 付阮干脆利落的回了一个字:【好。】 下床,洗澡,穿衣服,出门,总共不到十五分钟,吴景淮怕是低估了付阮出门的速度,她既不化妆,也不用打理发型,就连穿着都是简单舒服为主,开车来到约定地点,付阮停车往里走,店内人不少,她正想找位置坐。 “付阮。” 付阮闻声望去,看到坐在窗边,对她抬手打招呼的吴景淮。 眼下刚好八点四十。 付阮迈步走去,吴景淮弯起眼睛:“来的这么快?” 付阮拉开椅子,“一路红灯,不然还能早五分钟。” 吴景淮:“我从琼海路那边来的,还好,不堵车。” 付阮叫了店员过来,两人正在点餐,一道晦气男声打身后传来,“这么巧?” 付阮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吴景淮率先抬眼看去,只觉得眼前一刺,蒋承霖穿着件森林色的衬衫,跟周遭所有格格不入,像是屋子里突然多了一棵树。 这种颜色特别难穿,不仅挑肤色,还挑气质,很显然,蒋承霖驾驭的非常好,所到之处,男女老少都会多看上两眼。 付阮头都没回,吴景淮跟蒋承霖目光相对,见蒋承霖也看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蒋承霖走近,近到就快踩在付阮脚上,付阮还是头不抬眼不睁,蒋承霖直接拉开椅子坐下,逼得付阮抬头看他,假模假式地说:“呀,四哥什么时候来的?” 蒋承霖微笑:“刚刚。” 付阮下巴一抬,示意不远处一桌,“那边还有位子。” 话音刚落,被两个阿公阿婆抢先入座,蒋承霖见状:“不介意拼个桌吧?” 付阮看向对面吴景淮:“你介意吗?” 蒋承霖也看向他,吴景淮微顿,随即说:“我都可以。” 付阮下好单,把点餐簿还给店员,吴景淮也是,见蒋承霖一动不动,付阮道:“我们没点你的。” 这么明显的不待见,连吴景淮都看出来了,努力维持着神色自然。 蒋承霖不痛不痒,点餐簿都没看,张口说了几笼点心,店员提醒:“虾饺和粉肠都点过了。” 蒋承霖:“我们各付各的。” 店员标注,转身离开。 剩下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吴景淮尴尬地拿起面前水杯,付阮旁若无人地说:“他家豆浆很好喝。” 吴景淮:“是吗?我也蛮喜欢喝豆制品,刚刚忘记点。” 付阮:“他们豆浆自助,你等会,我给你拿一杯。” 说话间付阮起身,吴景淮也马上站起来:“我自己来。” 然后两人就一起走了,独留蒋承霖一个人坐在原位,再回来的时候,付阮手里拿着一杯豆浆,吴景淮拿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放在蒋承霖面前。 蒋承霖莞尔:“谢谢。” 吴景淮:“不客气。” 付阮:“你平时一直吃早茶?” 吴景淮:“平时早餐随便吃点,有时间会陪家里长辈出来吃早茶,一吃两个钟那种。” 付阮笑笑:“那你好孝顺。” 吴景淮:“也没有,主要不像你那么忙,我都怕太早找你,打扰你休息。” 付阮:“我最近都不怎么忙,你随时喊我出来,我们吃完早餐可以直接约个地方去钓鱼。” 提到钓鱼,吴景淮刹那开心,可紧接着余光瞥见左边的蒋承霖,出声道:“本来想去成明水库,昨天蒋先生提醒了,我们换个地方。” 付阮:“我都随便,你挑。” 蒋承霖坐在旁边,也不插话,只是脸上表情意味深长,尤其唇角那抹笑,让付阮想扯着脸皮把他丢出去,少在这欲言又止的。 蒋承霖确实在嘲讽付阮,瞧把她给装的,还随便,你挑,她从头到脚,哪里像个好说话的人?如今为了个南岭项目,真是生生连脾气秉性都给改了。 再看吴景淮,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昨天付阮当他面暴打其他人,他是没看见,还是睡一觉又给忘了?没打在他身上,他不知道疼是吧? 身旁多了个电灯泡,电灯泡还特别扎眼,吴景淮很难跟付阮一样,做到目中无人,他端坐着,有些不自在地说:“太远了怕你不方便,我在附近找找,其实岄州除了几个出名的地方之外,也有不少冷门但很好玩的钓鱼场所。” 付阮说:“你找好了私下告诉我,这种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大家扎堆去,又成了烂大街的地方。” 吴景淮应声,店员推车过来上点心,桌子不大,眨眼间就摆满了,付阮说:“他家虾饺是特色。” 吴景淮马上听话的夹了个虾饺试吃,而后如蒋承霖预料般,捧场。 付阮拉的下脸,她通程可以把蒋承霖当成陌生的拼桌人,完全不看他,也不跟他交流,反之对吴景淮,她没有刻意殷勤,只是随意的当成朋友相处,已足够让人觉得差别待遇。 吴景淮不是故意冷落蒋承霖,实在是跟他不熟,没什么好聊的,付阮心底也犯嘀咕,看蒋承霖能待多久,反正他不觉得难以下咽,尽管坐这吃。 一顿饭下来,付阮和吴景淮双向互动,而蒋承霖一个人吃嘛嘛香,走前还打包了不少东西。 蒋承霖:“我先走了,你们慢吃。” 吴景淮客套:“拜拜,改天见。” 付阮没说话,她就不知道蒋承霖到底图什么,蒋承霖走后,吴景淮思索再三,低声道:“你们之间存在利益冲突吗?” 付阮抬眼看向他,吴景淮道:“昨晚乔旌南打给我,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合作南岭项目,我说我只是听过,根本没想过,我也不做医疗地产,听他的意思,他不是很想我跟你走太近。” 付阮当场放下筷子。 第67章 谁为棋子,谁下棋 第67章 谁为棋子,谁下棋 吴景淮见状,紧张解释:“我没有觉得你想跟我谈生意的意思,就是因为没有,我才认真回乔旌南,叫他以后不要这么想,也不要这么说。” 付阮平日里见多了误会和诋毁,可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昨天晚上,蒋承霖看着她,那副言之凿凿又信誓旦旦的口吻说:“他外公要不是夜城土地管理局二把,你会钓他吗?” 他当她面说,她忍了,现在他又拐弯抹角的怂恿乔旌南去吴景淮面前说,这感觉就像蒋承霖怀疑她偷钱,当她面说一次,又叫别人去‘大款’面前说一次,明明大款没丢钱,明明她也没偷钱,可蒋承霖一句话,大款觉得有人惦记他的钱。 付阮坐在椅子上,抿着唇,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吴景淮坐立不安又惶恐交加的神情。 短暂沉默,付阮道:“谢谢你相信我。” 吴景淮闻言:“早知道会惹你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付阮的不爽好像只是一瞬间,这会儿她表情恢复如常:“今天的单我买了,我还有点事。” 吴景淮跟她一起起身:“你去哪,我送你。” 付阮:“我自己开车来的。” 吴景淮见她去意已决:“那我选好钓鱼地址再约你。” “先走了。”付阮脸色都还好,但吴景淮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付阮没有给他肯定回答。 付阮不会再见吴景淮,最起码不会像今天这样,他约她就出来,成年人之间的信任很难得,也很微妙,说出口的东西往往不是本意,而是试探,如果吴景淮无条件相信她,根本就不会跟她提,说白了不过想看看她是如何反应的。 付阮知道自己对吴景淮过于苛责,明明昨晚才开始当朋友,可她对朋友的要求向来苛刻,果然,切忌交浅情深,她平日里根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付阮承认,她就是被蒋承霖气得水准失常了。 从店里出来,付阮上了跑车,刺目的红色一如付阮的名声,华贵,铜臭。 吴景淮隔天再联系付阮,从早等到晚,付阮没回,他心里自知不好,给她发了道歉消息,称自己不是故意跟她说了那些话,如果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他想当面道歉。 付阮还是没回。 她没拉黑他,只是活着蒸发,吴景淮憋了两天,托人要到沈全真的号码。 沈全真接通陌生电话:“喂,您好。” “你好,学妹。” “你是?” “我是吴景淮…那天开业典礼,我们聊过天的。” 沈全真放下手里东西,好奇道:“啊,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吴景淮:“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我想问下付阮,她这两天还好吗?” 沈全真想到五分钟前刚从自己办公室里出去的付阮,没回好得很,而是说:“你没给她打电话吗?” 吴景淮:“我有她微信,前天我们一起吃了早餐,这两天她微信上没回,我担心她有什么事。” 沈全真:“她早上来上班了,你有急事儿找她,可以给她打电话。” 吴景淮:“倒也没什么急事儿,我好像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沈全真可太爱听八卦了,明明一堆工作没做完,火急火燎也要停下来吃个瓜。 她问:“你说什么了?” 吴景淮:“我说乔旌南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想跟付阮合作夜城南岭项目,我说没有,叫他别多心,我把这话跟付阮说了,她就再也没理我。” 吴景淮越说越委屈,委屈中还带着后悔,他看不见沈全真的脸色刹那沉下去,在听到乔旌南三个字的时候。 正常人都会讨厌以下两种情况:第一,吃瓜吃不到,对方说有瓜,但是不肯说清什么瓜;第二,兴致勃勃吃瓜,结果突然吃到死苍蝇。 沈全真突然不说话,吴景淮沉默片刻,试探性的问:“学妹,听得到吗?” 沈全真绷着脸:“听到了。” 吴景淮:“你能帮我跟付阮解释一下吗?我真的没想惹她不高兴,乔旌南的话我也没相信。” 沈全真:“真假这事儿我不专业,我也没办法替你去担保,你还是自己去跟付阮说吧。” 挂了电话,沈全真没放下手机,直接就着通讯页面,轻车熟路地拨出一长串数字。 号码没存名字,就这样拨过去,嘟嘟地连接声响了三下,里面传来低沉男声:“喂?” “喂你大爷!你他么是不是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嘴里太闲你去买两斤瓜子儿嗑磕,背地里嚼什么舌根子呢,你也不怕劲儿使太大再闪着舌头!”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手机里面沉默五秒有余,紧接着传来乔旌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有毛病吧你,大早上的又发什么疯?” 一个‘又’字,不光沈全真敏感,乔旌南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们明明很久没见面,上次在他公司里大闹一场,实际上沈全真也是受害者,谈何‘又’字? 不过是多年前积攒下来的本能。 沈全真心里不适,不耽误嘴上发挥,“我发疯?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发癫呢?我记得你以前虽然臭毛病一身,但从来不传瞎话,怎么几年不见,身高没长,舌头倒比以前长了好几寸呢?” 乔旌南气从八方来:“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直说我哪招你了?” 沈全真:“是不是你给吴景淮打电话,说付阮跟他走近,是想跟他谈南岭项目?” 乔旌南一顿,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会从沈全真嘴里说出来。 沈全真没那么好的耐性,才等了两三秒,立马迫不及待的追问:“说话啊,我冤枉你了吗?” 乔旌南沉声回:“是我说的怎么了?我跟吴景淮聊付阮,一句没提你。” 沈全真眼睛一瞪:“你放屁!” 这三个字算是沈全真的口头禅,连付阮听多了都在用,乔旌南更是这三个字的前信徒之一,如今被正主骂到脑门子上,他本能嘴里绊了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余光瞥见对面蒋承霖表情,乔旌南就知道,自己这句话弱爆了,可他有什么办法,让蒋承霖试试看跟沈全真通电话,看他会不会被骂得三天吃不下饭。 梗着脖子挨了顿臭骂,乔旌南挂断后脸都黑了,蒋承霖不冷不热:“没出息。” 乔旌南正愁气没处撒,眼皮一掀:“我是为了谁?” 蒋承霖淡淡:“为你自己,付家本来就是很难对付的对手,再让付阮找到帮手,你想跟一只会飞的老虎争吗?” 乔旌南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一时间很难找出哪里不对劲儿,拉着脸,他兀自说:“沈全真骂到我这来,是付阮跟她说了什么吗?” 蒋承霖垂目看棋盘,正方形的棋盘,上面只有黑白两色,棋子上都是精致的黑白王冠,他随手拿起一枚黑色棋子,嘴上道:“肯定不是付阮说的,她说不出口。” 第68章 他会算,她有脸 第68章 他会算,她有脸 乔旌南眉心一蹙:“你又憋着什么坏?” 蒋承霖面色平淡:“以付阮那种狗脾气,如果她从来没想跟吴景淮谈生意,那吴景淮哪怕只是实话实说,你给他打过电话,付阮都会觉得吴景淮是在故意试探她,他们做不成朋友,更谈不成生意。” 乔旌南:“合着我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都是白说?只要吴景淮跟付阮传句话,这事就算成了?” 蒋承霖:“是。” 乔旌南眉头蹙的更深:“那你不早说,还搞得一副成败都在我身上的样子。” 蒋承霖:“最自然的演技,就是不知道面前有摄像头。” 乔旌南想问蒋承霖的良心不会痛吗,话到嘴边,“你根本没长心!” 蒋承霖始终垂目睨着棋盘,不咸不淡地道:“心是用来记挂别人的,长不长都无所谓,想对自己好点,长脑子就够了。” 乔旌南:“照这么说,沈全真来骂我,不是付阮报复你的第一步。” 蒋承霖:“骂你也报复不到我。” 乔旌南气到无语,随手下了一步棋,“你继续这么损下去,我现在开始好奇付阮的反击了。” 说完仍觉不够,乔旌南又补了句:“连朋友都不让交,怪不得她这么烦你!” 蒋承霖:“朋友可以随便交,但不能在关键时刻交。” 乔旌南冷嘲热讽:“但也能侧面证明,付阮没说谎,她最开始的确没想跟吴景淮谈生意,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蒋承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只是少了个朋友,而我们少了个未来隐患。” 乔旌南正琢磨怎么骂他心狠手毒,蒋承霖抬手下了一步棋,棋盘画风突变,蒋承霖直接大军压境,把乔旌南杀地片甲不留。 乔旌南愣了几秒,把蒋承霖刚下完的棋拎回上一处,“你少一边说话一边钻我空子,我没看到,重来。” 蒋承霖:“没人比你更懂错过的不能重来。” 乔旌南一瞬变了脸,不是不想装,而是包装上的蝴蝶结都来不及系,盒子里的东西已经喷然而出,他只能任由自己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敏感,不爽,以及不知如何发泄。 …… 吴景淮跟沈全真打电话的事,沈全真没跟付阮说,也告诉吴景淮别跟付阮面前提他们之间通过电话,吴景淮很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嘴欠,更后悔心底那十分之一的试探。 付阮是他从学生时代就肖想已久的人,没料到很多年后,付阮会主动跟他做朋友,吴景淮开心地一整晚没睡着,从早上六点就纠结要不要叫她出来吃早茶。 他们又见面了,一切都比他预料中的好一百倍,可他还是搞砸了,吴景淮没办法心态平和地接受失去。 早上付阮刚进公司,助理说:“付总,宜莱公司的人在会客室等您。” 付阮脑袋里没有这个行程,“叫什么?” 助理:“他说他姓吴。” 付阮心底马上对号入座,吴景淮妈妈是宜莱的董事长。 推开会客室房门,看到吴景淮的时候,付阮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带了几分微笑:“早啊学长。” 吴景淮心里默背过无数种应对方案,偏偏没想到付阮会是这种态度,他紧张起身:“早,吃过早餐了吗?” 付阮:“吃过了。” 她来到沙发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落座,付阮笑问:“你怎么来了?” 吴景淮明显有一瞬欲言又止,没迟疑太久,他开口回:“对不起,我来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 “上次什么事?” “上次我说乔旌南打给我,我完全没多想,其实我想了,但我真不是怕你利用我,或者…想跟我合作之类的,我就是扪心自问,你凭什么跟我当朋友,我不是多优秀的人,也不特别,上学的时候没能跟你当成朋友,现在又凭什么。” 吴景淮耳朵都是红的,越说声越低。 付阮看着他:“我说了,小时候是我年少无知好赖不分,错过跟很多很好的人当朋友的机会,你说凭什么,凭你第一个脱下外套递给我,凭你明明跟那个警察认识,但你还是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吴景淮闻言,眼中有光,类似死灰复燃。 可付阮紧接着道:“不过乔旌南的怀疑也没错,目前我跟他和蒋承霖之间都存在利益冲突,你的背景会让他们很敏感,乔旌南提醒你无可厚非,从我的角度,我也不想让你心里觉得不舒服。” 吴景淮马上说:“我没有不舒服……我这几天确实不舒服,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先让你误会。” 付阮笑笑:“现在误会说清了。” 吴景淮仍就懊恼:“但你心里肯定还有疙瘩。” 付阮:“顶多下次再交朋友之前,先打听一下对方的身家背景。” 吴景淮听不出付阮在陈述还是讽刺,他恨不能把心亮出来给她看看。 付阮是个不多纠结的人,当即看了眼腕表,“学长,我等下还有个会,你还有其他事吗?” 吴景淮看向她:“我们还是朋友吗?” 付阮很坦然:“等忙完南岭,有机会一起钓鱼。” 她的意思是,让吴景淮别太把跟她之间的关系当回事,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好饼,跟她交朋友也不会祖坟冒青烟,有机会等同于改天,等哪天有空,下次。 吴景淮当时没说什么,可显然会错意,从长康出去,坐在车里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妈,你对夜城南岭项目有兴趣吗?” 他妈吓了一跳,“……怎么突然问这个?” 吴景淮:“我听说这个项目是个大饼,正好外公也能说上话。” “谁跟你说什么了?” 吴景淮:“没有。” “南岭确实是个大饼,但大饼也有很多人盯,夜城方走的内部邀请招标,现在名额都给完了,外人掺和不进去。” 吴景淮:“如果我们跟有名额的人合作呢?” “你想跟谁合作?” 吴景淮:“付阮。” 一从小老实巴交学书法练太极的好孩子,突然想让家里走后门去赚大钱了,这个消息还是从吴景淮二哥嘴里传到乔旌南耳中的,随即乔旌南又悉数转给蒋承霖,不忘嘲讽:“这就是你的一番神预测,原本付阮没想跟吴景淮谈生意,现在吴景淮死活要上赶着跟她做生意!” 乔旌南就差直说,搬起石头朝脸砸,就是蒋承霖本人了,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蒋承霖听后,一声没吭,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谁也别说谁青灯古佛,都是一帮见色起意的主。 第69章 价钱谈好了吗? 第69章 价钱谈好了吗? 吴景淮铁了心要帮付阮,十头牛也拉不住的地步,他从小懂事,对任何东西都不强求,突然变得这么执拗,家里人第一反应就是付阮背地里说了什么话,许了什么诺,而一个漂亮女人能许一个痴汉什么诺呢? 结果不言而喻。 付阮接到宜莱董事长的见面邀请时,一点都不意外,两人相约在茶室,付阮推门进去,茶桌旁背对她的女人转过头,五十几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看起来温柔又大气。 “付总。” 付阮微笑,礼貌颔首:“魏总。” 两人对面而坐,魏薇笑说:“付总平时行程很忙,临时约你,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付阮开门见山:“我前些天刚好跟学长碰过面,怕您因为学长的事找我,助理说完我就让他约您了。” 魏薇心中暗自轻诧,本以为正题之前就要扯半天杂七杂八,没想到付阮上来就单刀直入。 面上不动声色,魏薇笑容依旧:“难怪付总年纪轻轻就能管这么大的长康集团,心细又干脆,景淮回家一直跟我说你有多优秀,我说付四小姐的优秀是众人皆知的,还用你说?他说以前只是听说,但最近跟你走得比较近,眼见为实。” 付阮淡笑:“学长人好,觉得谁都好。” 魏薇:“景淮确实蛮单纯,人又善良,就是没什么事业心,总说钱够用就行,平时爱好就是钓钓鱼,看看书,偶尔跟人打打篮球什么的,最近突然回家跟我说,问我对夜城的南岭项目有没有兴趣,我说南岭走的内部邀请招标,有兴趣也没名额,他就把你抬出来了,非让我来找你合作,我说这不是开玩笑嘛,人家付总说过想合作吗?” 付阮耐心听她讲完,而后一句话回复:“我没跟学长提过,目前也不打算拉人入伙。” 魏薇看着付阮的脸,经商几十年,都是修炼的人精,付阮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是欲扬先抑还是愿者上钩,魏薇不难分辨,付阮的干脆不带任何技巧,单纯地有一说一。 这回轮到魏薇心里有了计较,迟疑片刻:“那应该是景淮会错意,我就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从他一个外行嘴里说出来。” 付阮:“魏总不用担心我会利用您儿子,我可以很明确的给您答复,我并不想跟您,或者您父亲合作。” 付阮直的不能再直,白的也不能再白,魏薇多少有些尴尬,又把话往回说。 付阮微笑:“能理解您的心情,家大业大,学长又很单纯听话,换了我,我也要跟对方见个面,确认一下对方意图。” 魏薇:“付总的气度常人难及。” 付阮:“也不是气度大小问题,说白了我们今天的对话,根本触及不到双方的敏感点,首先您应该不是那种掏出一张卡,里面存上几个亿,告诉我拿着卡离开您儿子的人;其次几个亿我也有。” “确实是。”魏薇脸上在笑,实则心里提了一下,付阮打从进门开始就不遮不掩单刀直入,如今更是毫不避讳自己的实力,说她冲也好,说她狂也罢,仔细想来,活到付阮这个份上,也没必要窝窝囊囊瞻前顾后。 魏薇是女强人,也是女人,女人向来最懂女人,厉害的女人之间,也更懂得欣赏对方身上的优点。 魏薇拿起茶杯道:“你应该听过很多赞美,也不缺人喜欢,但我还是想说,我很喜欢你。” 付阮勾起唇角,同样回以赞美:“高门大户还能养出学长这么单纯的孩子,我就知道当妈妈的功不可没。” 魏薇一瞬笑到心坎里,两人没再聊吴景淮,而是互相分享了一下生意经,付阮张扬,但在有本事的前辈面前,也足够谦逊,魏薇抱着抵触之心而来,结果两人一聊就是三个小时,待到分别时,魏薇说:“那我们到时再见了。” 付阮点头,看着魏薇上车,自己才开车离开。 封醒给她打电话,付阮戴着一侧蓝牙耳机,接通。 封醒说:“有人在茶室外面盯了三个多小时。” 付阮很淡:“不用管。” 封醒:“我查下谁的人。” 付阮:“用不着你费力,马上都能对号入座。” 两天后,付阮跟魏薇在一家茶餐厅里吃早茶,两人早上七点钟碰面,聊了一个小时后,吴景淮开车过来,而后三人一起去打保龄球,吃了午饭才分开。 本来圈内对付阮和吴景淮之间的绯闻并不感冒,追付阮的人从岄州排到深城,吴景淮很好,但确实算不得拔尖儿,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看着越不靠谱的绯闻,往往都是实锤。 付阮竟然跟魏薇一起吃早茶,在此之前,两人还单独碰面三个小时,而后三人一起打球吃饭,怎么看怎么像婆婆见准儿媳的行程。 没错,谣言传得就是这么快,付阮跟吴景淮碰面还不到十天,外面已经算好两人订婚的黄道吉日了,最近就是八月八号,那天刚好是吴景淮生日,宜嫁娶。 付阮晚上有饭局,下车往饭店走,身后传来熟悉男声:“恭喜啊。” 付阮心里想着不搭理,可身体控制不住地转过去,几米外,蒋承霖刚刚从绿色宾利中下来,惯常捯饬地人模狗样,可付阮一眼就能穿透现象看到本质。 蒋承霖的本质,就是披着人皮的狐狸精,阴险狡诈,尖酸刻薄,佛口蛇心,两面三刀。 蒋承霖走向付阮,每走一步付阮就在心里骂一句,直到蒋承霖站在她面前一米处,付阮这才开口:“什么喜?” 蒋承霖似笑非笑:“又不是怀孕,还藏着掖着的,准备什么时候发喜糖给大家?” 付阮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你说我跟阿景啊,还没这么快,你着急吃糖,我先给你订一份。” 蒋承霖说不上失笑还是轻嘲:“称呼改的够快的,前些天还在喊学长。” 付阮脸不红心不跳,左右没旁人,她肆无忌惮地道:“这不南岭阶段汇报的日子要到了嘛,时不我待。” 蒋承霖嘴角是上扬的,可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闻言,他慢半拍说:“价钱谈好了吗?” 第70章 有人不是好人,有人不是人 第70章 有人不是好人,有人不是人 本以为付阮会瞬间翻脸,结果她笑容不减:“说来真要感谢四哥,没你牵线,我们顶多就是朋友。” 这话等同明着打蒋承霖的脸,蒋承霖轻笑出声,大方承认:“千算万算,忘记有些人就是不跳黄河心不死,不见阎王不掉泪。” 付阮:“人跟人不同,不是你失败的,别人就一定不会成功。” 蒋承霖:“成功送你扶摇直上,然后功成身退,这流程我熟。” 付阮:“四哥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明明一拍即合你情我愿的事,可千万别搞的谁欠谁一样。” 盯着蒋承霖的眼睛,付阮一字一句说:“都是生意人,别说外行话。” 蒋承霖眸子微眯,露出几分不解:“总是故技重施,我怕四妹这种方式不是长久之计。” 付阮:“生意嘛,除了赚钱,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你跟乔旌南就算结婚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顶多就是准备双份礼金而已。” 蒋承霖怒极反笑:“看来吴家没少下血本。” 付阮一脸真诚:“也许我就是看上阿景这个人了呢?” 蒋承霖真想叫吴景淮他妈过来看看,瞎了眼会挑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不过付阮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说白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交易,只是利益足够大,所以大家都演得母慈子孝,格外卖力罢了。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脸,笑里藏刀:“既然是生意,那就别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付阮无缝应对:“想跟我谈钱的人多了,得先有感情,才有资格谈钱。” 蒋承霖反应很快:“四妹这是承认跟我之间有感情了?” 付阮一眨不眨,不避不闪:“也不全是,四哥就是个例外,你出价太高,我难以拒绝。” 蒋承霖沉默,两人皆是面带笑容,可四目相对,眼睛里映出的分明是刀。 半晌,蒋承霖说:“那我提前预祝你跟吴家合作愉快。” 付阮:“我也祝你和乔旌南天长地久。” 短暂碰面,短暂试探,付阮和蒋承霖一起走进饭店,而后各走半边,他们不是一路人。 晚上饭局结束,付阮跟一帮人结伴出门,正说着话,耳听得有人喊道:“阿阮。” 闻声抬眼,不远处是张熟悉面孔,孙月芬。 大家都了解付阮家里的复杂,不敢看热闹,打了声招呼后纷纷上车离开,孙月芬快步上前,“阿阮。” 付阮面色淡淡:“芬姨,找我有事?” 孙月芬急着点头,“是有点事找你帮忙,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付阮:“就在这说吧。” 站着说和坐着说最大的区别,就是站着说随时都会抬脚走人,孙月芬知晓付阮的意图,不敢拐弯抹角,直言道:“阿阮,洪祖知道错了,你打他,你爸爸打他,蒋承霖也打他,他都没什么好说的,从出事到现在,他几乎没下过床,我们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毕竟没做杀人那么严重的事吧?怎么这事就过不去了呢?” 付阮:“他又怎么了?” 孙月芬急得眼泪直流:“一个小时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把洪祖送过去,他腿又被人打折了,他今天早上才刚出院,医生都说再这么伤下去,治好了也是终身残疾。” 付阮:“你觉得是我做的?” 孙月芬赶忙摇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我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想打他大可光明正大的打,犯不着故意赶在他出院当天再让他回去受罪。” 付阮:“那你怀疑谁?” 孙月芬张口,‘蒋’字已经到了嘴边,饭店里迎面出来一行人,正中间的男人身高腿长,一身乍看是白,其实是冰绿色的亚麻衬衫,这样热的天气,路上很多行人都是短袖短裤,但对于蒋承霖这种车上车下纯冷气的人而言,穿着并不随季节。 他衣冠楚楚的出现,让整个夏天都跟着骤降几度。 蒋承霖完全不凶,正在跟身旁人笑着讲话,可孙月芬怕极了他,未出口的话生生憋回肚子里。 付阮转头看了眼,蒋承霖也正好看向她,他在笑,却不是对付阮,视线在付阮脸上一扫而过,蒋承霖没跟她打招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上车离开。 待蒋承霖的车开远,孙月芬才低声道:“阿阮,不是你也不是你爸爸,一定是蒋承霖。” 付阮面无表情:“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拦住他?” 孙月芬一噎,付阮说的是人话吗?她敢吗? 愣是顿了几秒,孙月芬说:“阿阮,你帮帮忙,看有什么办法,能让蒋承霖放过洪祖,他这么三天两头的盯着洪祖,这不慢刀子割肉,不给人活路嘛。” 付阮不咸不淡地回:“我跟蒋承霖是什么关系你很清楚,我让他放他就能放吗?他凭什么听我的?除非我跟他硬刚。” 不等孙月芬开口,付阮反问:“我凭什么为了孙洪祖跟蒋承霖硬刚?” 孙月芬被付阮看得无言以对,是啊,凭什么,付阮不帮着蒋承霖一起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亲侄子变成残疾,孙月芬做不到。 提了口气,孙月芬说:“阿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连带着跟我有关的所有人,你都瞧不上眼,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喊我一声芬姨,付兆安和付婧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不让付婧进公司,你三哥从夜城回来后,至今都没有事做,现在洪祖又让人打得出不了医院…” 越说越委屈,孙月芬边哭边抱怨:“你不能对我们一家子赶尽杀绝。” 她站在付阮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付阮冷心冷肺,置若罔闻:“芬姨,做人在讲道理和有记性之间,总要占一头,付婧进不去公司,因为她连最基本的应聘门槛都达不到;三哥为什么从夜城回来?是你觉得他在夜城发展不大,主动叫他回来的;至于孙洪祖,他要不手欠去动别人女朋友,人家会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不放?” 不等孙月芬反驳,付阮口风突变:“不过你说的也对,不能对一家人赶尽杀绝,这样吧,让付婧进公司,让三哥回夜城,以及给孙洪祖善后,这三件事里我答应你一件,你选一个。” 孙月芬望着付阮,她站在路灯下,整个人耀眼异常,可孙月芬仿佛看到她背后笼着一片巨大的黑暗,付阮的黑色翅膀就藏在黑暗里,露出来的,只是光鲜亮丽的皮囊。 都说付阮不是好人,实则她骨子里就不是人。 第71章 谁比谁道行高 第71章 谁比谁道行高 孙月芬直直的看着付阮,好久都没说话,不知道在思考如何选择,还是思考付阮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付阮等了一会儿,迈步欲走。 孙月芬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兆安!” 付阮看向她,孙月芬一眨不眨地说:“让兆安回夜城。” 付阮干脆了当:“好。” 说完她掏出一直插在兜里的手,连带着拿出手机,屏幕转向孙月芬,付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录的音。 孙月芬脸色刹那变白,付阮道:“三哥回夜城的事,我来安排。” 孙月芬一惊,情急下抓住付阮手臂,“阿阮…” 付阮神色如常:“芬姨不用担心我会发给付婧或者孙洪祖,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肉也分薄和厚,人就是在不断选择中走下去的,你没错。我留这个只是担心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万一以后说我没有帮忙,我随时拿出来给你听。” 孙月芬还想说什么,付阮轻而易举就抽回手臂,大步往前走。 封醒开车在路边等她,付阮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往前开了几十米,封醒道:“蒋承霖叫人打的孙洪祖。” 付阮面无表情,嘲讽从眼底泄出:“吃饱了闲的,孙月芬都不在乎,还指望我会心疼?” 封醒:“他是想告诉你,他动得了你身边人,同样动得了你。” 付阮脸上嘲讽更浓:“我巴不得他不要跟我耍嘴皮子功夫。” 两人都有随身保镖,平日出行也是最少两车人跟着,双方火拼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倒是时常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可蒋承霖不仅身娇肉贵又自命不凡,平时衣服上有个褶都受不了,让他主动跟付阮动手… 不是付阮瞧不起他,他真不行。 封醒像是自言自语:“蒋承霖隔三差五拿孙洪祖撒气,每次都是打断孙洪祖的腿,我记得冯时柒没有腿受伤。” 付阮突然想起自己受伤的脚,脸色一沉,蒋承霖是在借打断孙洪祖的腿,向她挑衅吗? 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是腿,而不是胳膊,或者其他什么伤。 封醒跟付阮想到一起去,“在比损这块,他赢了。” 付阮就听不得输,当即道:“万里长征第一步,现在下定论还早点。” 封醒脸上没表情,目视前方:“蒋承霖让我想到了一个笑话。” 付阮没忍住:“什么笑话?” 封醒:“吃饭睡觉打豆豆,孙洪祖就是豆豆。” 付阮没憋住:“切。” 侧头看向窗外,霓虹刮过付阮的脸,无论红橙黄绿,还是青蓝紫,在她脸上都是锦上添花,多少人都觉得她靠脸,付阮最厌恶的就是这一点,尤其当蒋承霖觉得她靠脸钓吴景淮时,付阮心底就一个念头,让他有多笃定,就有多后悔。 隔天晚上,付阮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是魏薇的声音:“阿阮,是我。” 付阮:“魏阿姨,我听出来了。” 魏薇:“有点事跟你说,用这个号码安全些。” 付阮:“明白。” 魏薇:“今天上午,蒋承霖叫人来找我了。” 付阮面不改色:“意料之中。” 魏薇应声:“跟你想的一样,你说蒋承霖的为人,看到我跟你走得近,不会为难我,反而会跟我做生意,他给我看了几个合作项目,让我随便挑,我还没回他,先问问你的意思。” 付阮笑说:“当然做,只要您觉得项目不错,有得赚。” 魏薇:“他也很直白,直说不想让我插手南岭项目,所以给出的其他项目也都不错。” 付阮笑容更大:“您本来就没想做南岭项目,我们这些天也是单纯的生意和生活上的交流,有人心虚又心急,上赶着找您合作,您就当是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魏薇声音有几分迟疑:“我要是跟蒋承霖合作,对你会觉得抱歉。” 付阮宽慰:“魏阿姨,您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魏薇:“就是把你当朋友,才会担心你,我没对你有任何帮助,你还帮我凭空捡了个大买卖……你说,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 付阮也没客套:“尽量把价码抬高,你不抬,蒋承霖会怀疑你的诚意,你抬得越高,他越觉得这笔买卖做的踏实。” 魏薇沉默片刻:“生意场上最怕的就是深知彼此的对手。” 付阮:“好对手才能激励大家加倍努力。” 魏薇又客套地纠结半晌,最终说:“好吧,我听你的。” 付阮突然说:“明天一起吃早茶?” 魏薇秒懂,“好,老地方。” 商人和商人交流起来总归不会太难,尤其两人都是聪明的商人,魏薇不急着回蒋承霖,转天又跟付阮吃早茶做运动,甚至还一起去美容院消磨了几个小时,这场面落在外人眼里,大家连礼份子钱都准备好了,就等八月八。 八月八号当天,吴景淮生日,魏薇请了很多宾客到场,有私下已经签了合同的蒋承霖,还有明面吴家的准媳妇付阮,乔旌南和沈全真也都在邀请之列。 几人在宴会厅里打了照面,乔旌南看向沈全真,沈全真今天没穿长礼服,跟付阮一样,衣服搭长裤,乔旌南一眼扫过去,马上猜到沈全真心里想什么,这是一朝被蛇咬,时刻准备着。 沈全真戴了隐形眼镜,瞧见乔旌南看他,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乔旌南也回以一记‘莽夫,懒得理你’的表情。 付阮和蒋承霖惯常虚情假意,四妹四哥喊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没人在身旁时,蒋承霖低声道:“听说今天魏总好像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四妹知道内幕吗?” 付阮眸子微挑:“是吗?我没听说。” 蒋承霖:“我倒是听到一点风声。” 付阮微微侧头,附耳过去:“说来听听。” 蒋承霖低头,凑近付阮耳畔,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的吴家儿媳梦,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付阮心底冷笑,想着蒋承霖如果知道,他出了那样高的价码,结果只是拉了个根本没想碰南岭的人入伙,不知道会不会气到脸比衣服绿。 然而不等她说话,周围几面原本放着生日宴背景的巨大led墙,突然统一变成其他画面,画面中男人躺在大床中间,左右各揽着一个赤膊女人,三人大被同眠,女人是陌生的脸,而男人,正是吴景淮。 画面原本刺人眼球,可更诡异的,是上面不断跳动的粉红色祝福:happy.birthday。 第72章 都是狗,别计较品种 第72章 都是狗,别计较品种 led墙有多大多高,在场宾客的脸就有多惊多烧,一个个看完led看吴景淮,看完吴景淮又去看付阮。 吴景淮就站在led下方,一身白色西装,前一秒还风度翩翩像个白马王子,下一秒脸色煞白,活像是丢了孩子。 魏薇脸色同样难看,但是对比吴景淮的原地无措,她当即喊了一声:“谁在控制电脑?” 酒店从经理到服务员都慌了,连忙跑向操控室,魏薇信不过保安,给保镖使了眼色,让保镖跟过去看。 屏幕上的照片依旧存在,尤其上面粉红色的生日寄语,像是刻在魏薇脑门上的挑衅,魏薇对经理说:“把屏幕关了!” 经理脸色比吴景淮还差,不知道的还以为照片中的男人是他,点头应了一声,跑着去办。 整个宴会厅里呈现两个极端,宾客们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场跑动的除了酒店人员,就是吴家保镖。 众人看完照片肯定看活人,除了如丧考妣的吴景淮之外,大家又把目光投到付阮身上。 付阮没跟吴景淮站一起,她身边是行走的风景线蒋承霖,蒋承霖今天穿的低调,上身一件白色暗纹压花衬衫,黑色西裤,身旁付阮同样白衬衫黑西裤,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今天的主角是他们。 两人同样的身高腿长,同样的神颜能打,同样看着大屏幕,同样的波澜不惊,甚至还在低声交流。 付阮:“过分了吧?” 蒋承霖:“哪方面?” 付阮:“不想让我们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非选最龌龊的那种。” 蒋承霖盯着仍旧未关的大屏幕,表情不变,声音却带着浓浓地嘲讽:“到底是做错事的人龌龊,还是捅穿的人龌龊?” 付阮面色平静:“都是狗,就别计较品种了。” 蒋承霖:“你都不怀疑有人故意陷害吴景淮吗?” 付阮不瞎,如果是诬陷,吴景淮的反应不会是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应该是面红耳赤地跟她解释。 见她沉默,蒋承霖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好歹装出几分惊讶来,一点吴家准媳妇的职业操守都没有。” 事到如今,甭管付阮想没想过跟吴家联姻,外界都会看她的笑话,毕竟之前传得有鼻子有眼,连两人的婚期都给定了,眼下led中没有付阮,可她活像是丑闻中的一员。 蒋承霖的坦然之下,隐藏的是挑衅和落井下石; 付阮的坦然之下,隐藏的是愤怒和杀之后快;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付阮一丝异样都没有,嘴上不冷不热地说:“蒋承霖,这事没完。” 蒋承霖眼角微弯,“当然没完,你跟魏薇加在一起八十几岁的人,不会还天真地以为天上可以掉馅饼吧?” 付阮没出声。 蒋承霖兀自道:“魏薇想坐山观虎斗,两头通吃,你不跟她谈南岭,我跟她谈,但凡事都有价格,她的代价就是她的宝贝儿子,之前吴景淮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过于单薄,现在终于立体了一些,我觉得这样很好,像个男人。“ 说完,蒋承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男人嘛,心和身是分开的,他或许真的喜欢你,但也不耽误他上别人。” 付阮不喜欢吴景淮,对于他跟谁睡,睡几个,完全无所谓,可她讨厌蒋承霖永远想在她前面,走在她前面,让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在舍财和舍脸之间,付阮和蒋承霖肯定毫无疑问的选择舍财,付阮前脚诓了蒋承霖一个项目,蒋承霖后脚立马还她一个‘露脸’的机会,欺负付阮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她不爱吴景淮。 沉默半晌,付阮道:“说来我还要谢谢四哥。” 蒋承霖:“不客气,我这人就是心软,一个女人一婚已经失败了,二婚再不擦亮眼,怕是三婚真就不好找了。” 付阮:“七婚八婚也不嫁你,四哥着实操心多了。” 说罢,不等蒋承霖说话,付阮语带疑问:“四哥这么料事如神,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做了这么多,都是在替我做嫁衣?” 蒋承霖看向付阮,神色好似在说,都刨成这样了,咱就别逞强了。 可付阮笑得那样自信,自信到蒋承霖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出了纰漏。 两人面前的led突然熄灭,连带宴会厅中的其他几面,霎时,整个空间都黯淡了许多。 吴家保镖从控制室赶回来,低声在魏薇身旁说些什么,魏薇脸色不善,找不到问题出在哪是意料之中的,她不敢直视蒋承霖的方向,因为那里不光有蒋承霖,还有付阮。 蒋承霖和付阮主动走到魏薇面前,前者问:“需要帮忙吗?” 魏薇面色尴尬:“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蒋承霖:“不知道谁这么无聊,生日宴上搞这种恶作剧。” 吴景淮这会儿才来到付阮身旁,不尴不尬地叫道:“付阮,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真挚而无望,像是被栽赃陷害的小孩子。 付阮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是天赋,比如吴景淮眼中的清澈。 付阮不爱他,所以可以很理智的权衡利弊,就当吴景淮对她施以援手的那刻是真的,就当他挡在她面前,跟制服男理论的那一刻也是真的,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可能蒋承霖说的是对的,男人的身体和心分得很开,吴景淮可以喜欢她,但不耽误他睡别人。 付阮跟吴景淮目光相对,心底瞬间就释然了,微微勾起唇角,她说:“你不用跟我解释。” 她又不在乎。 可这一幕在旁人看来,简直虐心,付阮烦透了别人用唏嘘甚至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感觉……让她特想报复蒋承霖。 闹成这样,生日宴自然不用开,一众人走出宴会厅,蒋承霖生怕看不到付阮的热闹,对沈全真道:“沈大画家回去多安慰一下四妹,别往心里去,交朋友,谁还不走几回眼呢。” 沈全真不管那么多,张口就回:“是啊,有些人当了几十年朋友,唯一能证明的就是俩人都瞎!” 她直直的看着蒋承霖和乔旌南,就差点名道姓。 乔旌南提了口气,刚要开口,耳听得一句:“四妹。” 付阮闻声转头,而蒋承霖站在她对面。 第73章 想结婚,让她丧偶 第73章 想结婚,让她丧偶 喊付阮‘四妹’的人,比喊她‘阿阮’的人还要少,不光付阮,身边几人全都闻声望去。 付阮身后几米外,站着一个颀长身影,男人黑衬衫黑西裤,长得十分好看,细看还有三分像蒋承霖,他正笑着对付阮摆手。 蒋承霖望着男人,面无表情,乔旌南抿着唇,眼底露出几分抵触。 付阮勾起唇角,爽朗的叫了声:“三哥。” 蒋耀贤有五个子女,正迈步走来的男人是蒋承文,跟蒋承霖同父异母,家里行三。 蒋承文长得更像蒋耀贤,而蒋耀贤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才貌双绝,比起蒋承霖的斯文矜贵,蒋承文的气质更单刀直入,单纯的眉眼如画。 走至几人面前,蒋承文逐一打招呼:“旌南,恭喜你新公司开业。” 乔旌南笑容很淡:“谢谢三哥,看到你送的花篮了。” 蒋承文勾起唇角:“人不到,心意总得到。” 说完,他又看向沈全真:“有阵子没见了,沈大美女。” 沈全真憧憬的画面终于到了,一想到当时蒋承文跟蒋承霖为了追付阮,明里龙争虎斗,暗里鸡飞狗跳,她就忍不住喜形于色:“三哥什么时候回的岄州?” 这话无心插柳,周围几人都在等着蒋承文的回答,毕竟大家都知道,蒋承文回岄州的日子也不短了。 蒋承文面色无异,笑着回:“其实我回来有几天了,有些事儿要忙,今天才倒出空,赶紧过来看看你们。” 沈全真:“看我还是看阿阮?” 蒋承文:“这不都看见了嘛?” 沈全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如果只能看一个呢?” 蒋承文毫不迟疑:“你。” 沈全真马上露出欣慰表情,“冲你这句话,我以后再也不刁难你了。” 蒋承文笑说:“美女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蒋承霖和乔旌南从旁站着,前者不辨喜怒,后者已经露出几分不耐,不知道冲蒋承文,还是冲沈全真。 蒋承文跟沈全真聊了半晌,才抬眼看向一直未开过口的蒋承霖:“老四最近怎么样?” 蒋承霖笑容淡到不如客套:“老样子。” 蒋承文:“听说你拿到南岭项目了,恭喜。” 蒋承霖:“只是一个招标名额,四妹也在邀请名单里。” 蒋承文:“我知道,我正准备请她吃饭祝贺她。” 乔旌南‘嗤’了一声:“三哥这心偏的就有点明显了。” 不等蒋承文回答,沈全真说:“不请美女吃饭难道请你吗?” 乔旌南看向沈全真:“有时候美女就跟‘欸’是一个意思,我管商场里的保洁阿姨也叫美女,阿姨可不会因为我一句称呼就替我冲锋陷阵。” 沈全真眉心一蹙,眼带鄙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九岁的九十的你都喊美女,我要是保洁阿姨立马回你一句,没大没小。” 不知噎的还是气的,乔旌南脸都憋红了,蒋承文见状,出声道:“不吵了不吵了,难得聚在一起,都不是外人,本来担心旌南和老四还有其他事,没事的话一起去吃饭。” 乔旌南刚想说‘我差你一顿饭?’,只听得身旁蒋承霖说:“我有空。” 蒋承文:“那正好一起。” 付阮说:“你们挺久没见,今晚你们约,我最近都有空,三哥随时给我打电话。” 蒋承文看向付阮,似是没想到付阮这么不给蒋承霖面子,一时有些尴尬。 可蒋承霖装聋装瞎,寸土不让,导致蒋承文骑虎难下。 付阮干脆利落:“我们先走了。” 蒋承文:“我送你们。” 付阮:“也行,正好跟你聊聊天。” 蒋承文看向对面蒋承霖和乔旌南:“我把阿阮和全真送回去再联系你们。” 看着三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乔旌南的脸由红转黑,沉声道:“你就让他们这么走?” 蒋承霖视而不见,掉头往反方向走,不冷不热地说:“不然呢,让蒋承文送我们回家?” 乔旌南:“蒋承文不会也想打南岭的主意吧?他这时候找付阮,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蒋承霖:“你别侮辱鸡,鸡多善良,他们两个碰一起,最次也是两只黄鼠狼互相拜年。” 乔旌南闻言:“那你还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起?” 蒋承霖:“付阮为了等蒋承文,也是煞费苦心。” 乔旌南侧头,但见蒋承霖不知何时拉下脸,思忖片刻,乔旌南道:“你是说付阮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跟吴家合作?” 蒋承霖不置可否,乔旌南越想越憋屈:“你还是急了一步,把时间浪费在魏薇和吴景淮身上,其实付阮真正的目标是蒋承文。” 蒋承霖声音沉而稳:“我早就知道蒋承文回岄州,付阮也一定知道蒋承文回岄州,蒋承文按兵不动,付阮不会主动去找他,主动意味着没有其他选择,意味着自降身价。” “吴景淮恰好在这期间出现,付阮知道蒋承文在暗中看着,所以她故意跟吴家走近,既给我看,也给蒋承文看。我不动吴家,蒋承文也一直不去找她,说不定她真会想办法跟吴家合作;我要是动吴家,吴家兴许会跟我闹翻,铤而走险去站付家,蒋承文怕吴家在他之前决定跟付家合作,付阮如果有的选,蒋承文的价值就会变低,所以蒋承文才会赶在今天,赶在这样的时候出现。” 乔旌南一听:“那付阮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躺赢?” 蒋承霖不答反问:“现在你还觉得她是鸡吗?” 乔旌南脸一拉:“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蒋承文是鸡。” 蒋承霖没肯定也没否认,两人一起坐进车中,乔旌南问:“那现在怎么办?一个岁宁山庄都能让付阮动结婚的念头,南岭是岁宁山庄的四五倍…” 不等他说完,蒋承霖打断:“南岭是我的,她只体会过结婚,应该还没尝过丧偶。” 乔旌南突然浑身鸡皮疙瘩泛起,不知是车内冷气开得太足,还是蒋承霖这副风轻云淡,置人于死地的口吻。 第74章 谈婚论价 第74章 谈婚论价 都说在夜城一板砖下去能拍倒三个官儿,在岄州一铁锹能抡倒五个有钱人,岄州有钱人是多,但能用富甲一方来形容的很少,在富甲一方里又能被称作豪门的,更是凤毛麟角。 众所周知,豪门背后堆的不光是钱,而是原始威望,不是每个有钱人都出自豪门,但豪门里出来的,肯定是有钱人。 师出有名,族出有源,跟深城秦家类似,岄州蒋家也是赤色背景,蒋承霖爷爷出生于上个世纪,真正苦日子里枪林弹雨冲在最前头,肩膀上的章都是用子弹换来的大人物。 从蒋家落户于岄州那刻起,长达七八十年的漫长积累,让‘蒋’这个字跟岄州紧密相连,提到蒋家,大家会想到岄州,提起岄州,没人会不知道蒋家。 蒋耀贤的四子一女,来自两段婚姻,三个女人。 大儿子是蒋耀贤二十出头时犯下的桃花债,女方身份难登大雅之堂,更不会被蒋家认可,所以孩子生了,婚没结。 蒋耀贤的第一任妻子,也是老二和老三蒋承文的生母,两人是双方家庭的包办婚姻,八字很合,脾气不合,门当户对,价值观不对,当蒋家老爷子去世后的第二年,两人离婚。 蒋承霖和唯一的小女儿,是蒋耀贤跟现任妻子所生,秉持着王不见王的宗旨,蒋家这些孩子,除非同父同母的,不然平日里很少见面,蒋承霖上次跟蒋承文见面,还是争岁宁山庄的时候。 外界都传两人不和,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岁宁山庄之后已经不是不和这么简单,到了南岭这,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蒋承文送付阮和沈全真回家,沈全真看着楞,实则心里有数,故意拖延时间,明明可以去付阮家里住,非要‘矫情’地回自己家,蒋承文和付阮先把她送回去,这路上就耽搁了二十几分钟。 随后蒋承文送付阮,车上,他主动道:“我今天正好去银茂办事儿,听说你们那场生日宴出了点儿意外。” 付阮面色无异:“有人把生日宴主角的多人床照公投在大屏幕上,蛋糕没吃到,瓜倒是管饱。” 蒋承文眼露意外:“这是得罪人了?” 付阮不咸不淡:“原本只是个人爱好,捅出来就成私生活不检点了。” 蒋承文笑笑:“四妹好像对这种事儿不怎么在意。” 付阮也笑了笑:“又不是我男人,睡的也不是我熟人。” 蒋承文:“我可太喜欢你这种脾气了。” 付阮:“你想说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蒋承文:“看热闹的时候就该有‘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觉悟。” 付阮:“看就看了,不当众点评是对看热闹的最基本尊重。” 蒋承文笑意变浓:“我们很多想法都是一拍即合……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你当初为什么选老四不选我。” 他问的风轻云淡,付阮也回的闲话家常:“因为他开价比你高。” 蒋承文一瞬错愕,紧接着便轻笑出声:“是我错过了。” 说罢,他侧头看向付阮,“我还有机会吗?” 付阮侧头回视蒋承文:“你别吓我。” 蒋承文眼底露出不解,付阮一本正经的说:“你下一步是不是想约我爬山?” 蒋承文当即失笑,付阮:“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个梗。” 蒋承文:“前阵子在夜城陪我妈一起追了整部剧。” 付阮:“大孝子。” 蒋承文:“我妈对南岭项目比较感兴趣,她在夜城有人脉也有资源,无奈身份原因,没办法自己直接参与,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已经拿到名额中的一个,看看大家是否能一起合作。” 付阮:“你觉得我合适?” 蒋承文笑了:“四妹永远都是我的首选,有你在,我不会做第二选择。” 付阮:“三哥的选择向来很干脆,就是开价时不果断。” 蒋承文笑容里多了不少无奈:“四妹也要体谅我的难处,当初一听说你有难,我赶紧第一时间从夜城赶回岄州,问你需不需要帮忙,你刚开始跟我说你六我四,我当然要回去商量一下,谁知道这会儿功夫老四就用五五逼你跟他结婚,你还答应了。”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付阮知道一年前的蒋承文,五五分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唯一诚恳的一点,就是他要回去商量,因为做主的人不是他,而是赵萍茹,蒋耀贤的原配妻子。 脸上看不出心中所想,付阮不动声色:“三哥这次想好了吗?” 蒋承文早有准备:“老规矩,六四。” 付阮:“我六你四?” 蒋承文微笑:“四妹说笑了,我六,你四。” 付阮也不生气,同款微笑:“三哥比一年前更幽默了。” 蒋承文靠在真皮座椅上,娓娓道来:“四妹别觉得少,南岭的四成可比整个岁宁山庄多几倍,我不是老四,我不会用死的东西去逼一个活人,尤其是没有爱情的人跟我结婚,我们都是商人,商人只谈利益,不谈爱情。” 付阮:“三哥说得对,商人只谈利益,令堂在夜城的能力我也从不怀疑,我们都知道,赵家在夜城的能力没办法直接转化成利益,所以你才找上我,屠龙刀再好,没有人拿着它,它也充其量只是件华而不实的兵器,没有屠龙刀,我还能找倚天剑,你可以试试带着你的屠龙刀去找其他几家,我不带一点虚情假意,祝你成功。” 蒋承文闻言,换了副口吻,赔笑道:“四妹生气了?谈生意谈生意,大家这不是在谈嘛。” 付阮笑说:“我态度很差吗?那我笑着祝你成功,大家公平竞争,不存在你不跟我做生意,我就跟你当仇人。” 蒋承文视线微垂,沉默,像是正在跟自己激烈挣扎。 半晌,他重新开口:“四妹,你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我也错过了一次机会,我们都爽快一点,五五,你能不能接受?” 付阮:“四六,你四,我六。” 蒋承文跟付阮目光相对,竟然没有跟从前一样,马上摇头反驳,而是说:“五五,我们谈生意,如果你坚持四六,那我们谈婚论价,你考虑一下。” 蒋承文这次是做足了准备来的,问题,顷刻来到了付阮这边。 第75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第75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沈全真到家后进浴室洗澡,刚洗一半就听到门铃声,她没订东西,付阮不会这么快回来,封醒又知道密码,还能有谁? 门铃声接连在响,沈全真匆匆忙忙冲了水,穿上浴袍走出来,到客厅才听到,除了门铃声还有拍门声,一下一下非常急促,沈全真脑中当即冒出一个念头。 轻手轻脚来到门口,透过可视屏幕一看,门口站着个男人,穿着件白色长袖,戴着帽子,看不见脸,只能看到手上动作,一直在频率很快地拍门。 沈全真马上想到楼上‘贱男春’,大概一年前,某天夜里有人一边按门铃,一边用力拍门,她正在画画,吓了一跳,隔着防盗门问对方是谁,男人只说让她开门。 沈全真说再拍就报警,男人二话没说,掉头离开,她马上联系小区保安,保安调了监控视频,说是她家楼上的住户,应该是喝多了。 虚惊一场,沈全真没往心里去,谁料没过几天,又是半夜三更,又是戴着帽子的男人,连按门铃带拍门,沈全真这次直接打给保安,保安到了她才开门,男人一身酒气,坚持这就是自己家,沈全真也没顾及他的面子,直接怼道:“少跟我这儿借酒装疯,我家门是我后装的,你不认楼层还不认门吗?” 男人一看沈全真不好惹,支支吾吾道了歉,这事又算了了。 沈全真以为事不过三,然而事实上第三次来得比她想象中要快,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贱男半夜三更故技重施,不料付阮正好也在,付阮打开防盗门的锁,不是推门,而是一脚将门从里面踹开,两百多斤的防盗门,直接将贱男撞得鼻口冒血,贱男一看形势不对,贼喊捉贼,自己报了警。 沈全真正愁没处说理去,结果等警察一来,贱男主动带人上楼,不亲眼看到还没这么生气,他竟然把小区统一装的防盗门,换成了跟沈全真家里一模一样的灰门。 贱男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走错了,认错门,他满脸是血,沈全真毫发无损,只能让警察简单的给他做个笔录,口头警告,也是那次,沈全真才知道他叫常春。 付阮私下让人警告过贱男春,说他再找错一次,就送他公费住院,贱男春大抵知道招上了惹不起的人,往后就再也没找错过。 过了这么久,沈全真以为贱男春绝对不敢再犯,结果是她鲁莽了,狗就是改不了吃屎。 一点动静没出,沈全真一没打给保安,二没报警,也没找付阮,而是掉头往房里走,从储物间里拎出一个水桶,放到水龙头下接水,又进了工作室,拿出一整套防水颜料。 光这套颜料就值万八千,沈全真一点儿没心疼,咔咔往水桶里倒,然后用马桶刷搅拌好。 颜料虽然是防水的,但又溶于水,只是落在哪里很难擦掉,沈全真搞了一分钟,门外门铃就响了一分钟,她刚把水关上,门铃声和拍门声同时止住,沈全真竖起耳朵听,生怕贱男春走了,她今儿要是不把这桶颜料泼他身上,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艺术生的回应! 屋里屋外皆是沉寂,沈全真拎着桶,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刚想说看看门外有没有人,门铃声再次响起,刹那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沈全真按下门把手,推门,抬桶,动作一气呵成,嘴上骂道:“我去你大爷的!” 一桶颜料水,一滴没糟践,尽数泼在对面男人身上,严谨点说,从头到脚。沈全真见过贱男春本人,知道他大概一八五,很高,所以她抬桶时也是直接往上泼的,力求做到让他‘颜面无存’。 沈全真面前的男人,身高一八五,上身白t恤,下身浅色牛仔裤,五彩斑斓的颜色从头发滴到脸上,又从脸上坠到脚面,花了他白色的限量款球鞋。 隔着一米远,四目相对,沈全真逐渐过了怒上心头的劲儿,渐渐觉出不对来,身高是这个身高,可眼前男人的体型明显跟贱男春不符,贱男春微胖,而面前的男人宽肩长腿,被颜料打湿的t恤贴在身上,胸前有清晰轮廓,腹部更能看出几个小块。 沈全真没戴眼镜,视线微眯,试图透过那张京剧脸,看出男人的本来面貌,她越盯着看,男人气场越冷,终于,男人开口:“你是不是疯了?!” 这声音? 沈全真一愣:“乔旌南?” 对号入座后不难发现,男人眉目轮廓硬朗,鼻梁很高,整张脸就只有眼白是干净的,他怒视沈全真,气得无从下手。 沈全真蹙起眉头:“怎么是你?” 乔旌南咬着后槽牙:“你以为是谁?” 沈全真脱口而出:“贱男春。” 难为乔旌南一脸颜色,还能看出‘脸黑’,她就是故意的。 沈全真也没什么好脸色:“别自己代入,我要骂你还用拐弯抹角?赶你倒霉,谁让你来的?白白糟践我一桶颜料。” 乔旌南僵在原地,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不敢动,不知道怎么动,好比被人泼了一身粪,牵一发动全身。 沈全真本就不爽,没精准狙击贱男春更加不爽,拎着桶,她转身要走,一旁电梯门正好打开,一个高大男人出现在电梯里,穿着白色衣服,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沈全真跟他面对面,两人互看,男人先是看了眼沈全真手里的桶,而后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最新作品’。 短暂沉默,男人抬手按了关门键,沈全真一个健步冲上前,抓住男人手臂:“你还想跑!” 男人慌了,用力甩开沈全真,沈全真九十几斤,男人二百来斤,他随便一甩,沈全真像张纸一样被甩出电梯外,拖鞋都甩丢一只,不等她重振旗鼓,一道彩光从身旁划过,乔旌南扒开正在关闭的电梯门,抬腿一脚踹在贱男春身上,二百来斤的庞然大物,瞬间倒在电梯角落里。 沈全真什么脾气,光着一只脚,拿起桶冲进去,用力将捅扣在贱男春头顶,这会儿就恨桶里一滴水都没有,乔旌南倒霉,她还更倒霉呢! 第76章 倒了彩霉 第76章 倒了彩霉 沈全真打贱男春,那是新仇叠旧恨,一想到他这一年来不死心作妖的贱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明知警察过来也是和稀泥,沈全真莫不如先胖揍他一顿出出气。 乔旌南看着身穿浴袍扁人的沈全真,很难不脑补贱男春对她做过些什么,再看自己这一身色彩很正的颜料,乔旌南都能说出这是什么牌子哪个色系,颜料中的爱马仕,沾上很难洗掉。 她下这么大的血本泼一男的,可见这男的有多贱。 “起开!” 当沈全真从浴袍下伸出腿踹人时,乔旌南一把将她拉开,沈全真扭头,横眉冷对,刚要翻脸,只见乔旌南抬腿一脚,他是真狠,一脚踹在水桶上,水桶直接崩碎,露出里面贱男春的半张脸。 很显然,贱男春不会算卦,但凡算到今天有血光之灾,他也不会仗着喝了二两猫尿就来敲独居女性房门。 男人打男人和女人打男人完全不同,如果沈全真叫打,那么乔旌南就是殴打,沈全真是报仇,乔旌南就是泄愤,一想到自己替个傻哔挡了灾,乔旌南就恨不能赤手空拳给贱男春‘上个色’。 有人帮忙,还脚脚踹在自己的审美上,沈全真也乐得清闲,站在一旁看热闹,电梯中的三人都没注意电梯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等到再打开,已是其他楼层,刚要上楼的住户见状,忍不住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穿着白色浴袍,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鬼沈全真; 看背后高大威猛,一转头京剧花脸的乔旌南; 脖子上套着桶圈,堆在角落处双手护头惨叫的贱男春; 这样的组合,拍恐怖片都不用化特效妆。 保安看到电梯监控很快赶来,瞥见乔旌南,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无处下手,最后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呔,脏就脏吧,谁叫大家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几个保安一窝蜂的冲上前,被当做变态的乔旌南拧着眉瞪着眼,活脱一倔驴,挣扎间蹭了保安一身的颜料,保安心里就一个念头,这要是生擒了,说不定能上《今日头条》,再颁个奖状什么的。 沈全真从旁看了半天热闹,怕乔旌南气红眼打保安,这才出声说:“不是他,是那个。” 她伸手指向电梯中的一滩:“他一年四次半夜敲我房门,在警察局有备案。” 说曹操曹操到,之前受到惊吓的住户报了警,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把乔旌南的一身颜料看成了一身血,把贱男春说的已经死过去了,警察局就在附近,派了两车人出警,来后一看,场面着实不小,算上保安和看热闹的住户,少说三四十人。 乔旌南一扭头,有个站在最近的年轻警察愣是没忍住:“呦!” 乔旌南眼神凶狠,颜料兜头洒下来,头发是白的,上半张脸是红的,下半张脸是绿的,上衣占了青蓝紫,裤子占了黄粉黑,整个一行走的调色盘,乍看是很吓人,但贵有贵的好,不得不说,颜色都很正,越看还越有几分艺术家的气息。 警察里毕竟有见多识广的,没有惊吓,也没有嘲笑,带乔旌南和沈全真回警局,给倒地哼哼的贱男春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里除了司机之外,一共来了三个人,后来又找了三个保安,搭把手才把贱男春给抬上车。 另一头,沈全真和乔旌南没有坐同一辆车,沈全真好奇:“警察同志,是怕我们窜供吗?” 警察态度倒也和善:“你们只要如实说就行了。” 沈全真:“我肯定如实说,我是受害者。” 警察:“我们有同事负责现场取证,监控也会拿到。” 到了警察局,沈全真和乔旌南分开录口供,在问到为什么会泼乔旌南一身颜料时,沈全真回:“谁知道他这么衰,贱…常春刚按完门铃他就来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开门就给他泼了。” 辅助笔录的是个女警,强忍着笑,对身旁同事道:“监控我看了,确实常春按了半天门铃坐电梯刚走,恰好乔旌南就上来了。” 男警察深吸一口气,稀释想笑的冲动,待到面色正常后,出声问:“你跟乔旌南是什么关系?” 沈全真穿着一身浴袍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跟周边的所有格格不入,闻言,好看的脸上也没太多表情,如常道:“没关系。” 男警:“你们不认识?” 沈全真:“认识,很久之前的前男友,现在一毛钱关系没有。” 男警:“没关系他为什么要出现在你家门口?” 沈全真:“这您要去问他了,腿长在他身上,我家防盗门又躲不开。” 与此同时,另一处,警察问:“你跟穿浴袍的女生是什么关系?” 乔旌南沉着脸:“没关系。” 警察:“那你为什么出现在她家门口?” 乔旌南:“有点事儿要跟她说。” 警察:“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 乔旌南:“四年前就分手了,现在连朋友都不是。” 警察:“那你为什么要打另外一名男性?” 乔旌南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他一年四次敲独居女性房门,你们这儿没有记录吗?” 之前沈全真说的话他听到了,难怪她发疯一样下血本整人。 警察道:“记录我们找到了,那个人叫常春,住在沈全真家楼上,之前报过警,说是走错了,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伤害,今天的监控我们也看到了,常春并没有直接跟沈全真接触到,是你们先动的手。” 乔旌南冷声:“要什么样的伤害才算实质性?先杀人后偿命,一条贱命谁稀罕要?” 警察态度还是不错:“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办案有我们的流程,半夜扰民肯定不对,但这充其量是民事纠纷,可打人致人伤残入院,如果对方追究起来,你们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乔旌南:“人是我打的,他想告就来告我。” 沈全真的口供都和监控对得上,很快就搞完,警察说她可以先回家,沈全真随口问了句:“乔旌南呢?” 警察回:“常春还在医院,据说伤得挺重,我们要看他追不追究打人者的责任。” 沈全真漂亮的脸蛋咔嚓一撂,“哪家医院?” 女警问:“你想干嘛?” 沈全真:“过去问候一下,跟他说说好话。” 第77章 唯一的前夫 第77章 唯一的前夫 沈全真出门没带手机,付阮给她打电话,联系不上,一路找来警察局。 警察局里有人认出乔旌南,私下里给蒋承霖打了电话,蒋承霖也来了警察局。 付阮和蒋承霖在局子里碰面,之前在吴景淮的生日宴上,蒋承霖好歹还能虚情假意,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对付阮视而不见,付阮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蒋承文回来了,蒋承霖忌惮是理所应当的。 找到穿着一身浴袍的沈全真,付阮问:“没事吧?” 沈全真冷静发火:“我要告贱男春,帮我找个能判他最重的律师。” 封醒跟付阮一起来的,闻言,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 蒋承霖一眼就认出坐在椅子上的乔旌南背影,迈步走去,待看到正脸时,忍不住眉心微蹙:“你跟人抢调色盘了?” 乔旌南一肚子恶气,沉着‘青黄不接’的脸不说话,相熟的警察过来跟蒋承霖打招呼,让他走完流程先把人带走,医院那边他们会派人去协调,争取不立案。 乔旌南道:“千万别协调,他不告我我就告他。” 蒋承霖听了来龙去脉,淡淡道:“先出去把你这身‘行为艺术’洗掉,看着瘆人。” 签了个字,乔旌南跟蒋承霖一起往外走,门外付阮和沈全真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人。 看到乔旌南,沈全真主动说:“我会告他。” 乔旌南不冷不热:“你想干嘛用不着跟我说。” 沈全真眼带嫌弃:“告诉你是让你提前算下损失,等打官司的时候要用。” 乔旌南:“又不是请不起律师,我自己会告。” 说完,他顶着张备受瞩目的脸,迈步往街边停靠的车辆走,蒋承霖跟他一起,经过付阮身旁时,目不斜视,目中无人。 沈全真气得直翻白眼儿,嘴上骂道:“装什么装,贱男春找我又不是找他,显摆着他了?” 付阮跟沈全真一起回家,路上问:“乔旌南找你干什么?” 沈全真不爽:“谁知道呢,我现在怀疑他就是想草船借箭,骗我一套一万多的颜料。” 付阮:“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你楼上那个人。” 沈全真说不上是气贱男春,还是气乔旌南那副拽样,气了半晌突然想起,侧头道:“你们聊的怎么样?” 付阮:“明码标价,权衡利弊中。” 沈全真:“什么价?” 付阮:“他开了两个条件,五五平分,我六他四结婚。” 沈全真当即眼睛一瞪,这会儿想不起贱男春,也想不起乔旌南,满眼吃瓜群众的兴奋:“他跟你求婚?” 付阮瞥了眼沈全真:“我们一个语文老师教的,你别往老师身上泼脏水。” 沈全真:“人家带着这么大的诚意,这么足的彩礼,还不算求婚?南岭的六成,有整个岁宁山庄的三倍了!” 付阮:“这么激动,感觉你更想嫁给他。” 沈全真不痛不痒:“老实讲,蒋承文要颜有颜,要钱有钱,他妈在夜城还有权有势,单说硬件条件,不掉价儿。” 付阮:“蒋承文也是这么觉着的。” 沈全真:“你选哪个?” 付阮:“我六他四。” “啊?”沈全真很是意外:“你真要嫁给他?” 付阮反问:“你不是觉得他还行?” 沈全真:“拼硬件确实可以……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给你当伴娘了,都说伴娘当太多会嫁不出去。” 她一本正经的杞人忧天,付阮开口:“之前没告诉你,上次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当伴娘。” 沈全真看向付阮,付阮面色平静:“我跟蒋承文开了六四,没有结婚这一选项。” 沈全真一眨不眨:“那他同意吗?” 付阮:“我给他时间权衡利弊。” 沈全真:“那他要是不同意呢?” 付阮:“除了我,他没有其他选择。” 沈全真:“你除了他不也没有其他选择?” 付阮:“所以现在就看谁更有底气无所谓。” 沈全真:“他要是跟你三七,条件是结婚呢?” 付阮:“不结。” 沈全真:“二八?” 付阮:“不结。” 沈全真:“一九!” 付阮:“这么有想象力,多放在工作上面,你的养老金不光靠我,也要靠你自己。” 沈全真半夜突然灵感大发:“万一蒋承文就是喜欢你,非你不可,其实生意什么都是假的,他就是想跟你结婚,豁出去一毛不要,倾囊相助,你同意吗?” 付阮面无表情:“明知地球是圆的,你非要假设它是三角形,明知他为利而来,你非说他是恋爱脑,蒋承文听见都想给你一脚。” 沈全真不依不饶:“这不假设嘛,你想过蒋承文会跟你求婚吗?” 付阮:“意料之中,能让一段利益最好的巩固方式就是结婚。” 沈全真:“蒋承文不比冤大头顺眼?连冤大头你都忍了一年,现在你俩都同意四六,就差一张证。”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眼神悄然冷下来:“蒋承霖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坚定了一个原则,以后无论多大的买卖,谁也别想跟我谈婚论价。” 前夫这个头衔,原本付阮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可蒋承霖以一己之力让她知道,有些东西就是甩也甩不掉的疤,他没事就去抠两下,她不怕疼,但她怕丑。 沈全真知道付阮在气什么,她的第一反应:“那你以后还能一辈子不结婚?那蒋承霖不成你唯一的前夫了?” 这话听起来有多讲理,就有多别扭,付阮的第一反应,沈全真想让她离几次婚?可再一想,沈全真说的没错,前夫不前夫的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唯一,蒋承霖凭什么当她的唯一? 心底有刹那的逆反心理,付阮及时打住,她可不能为了蒋承霖再结一次婚,婚姻这个东西,一次她就够够的,说什么金童玉女,谈什么门当户对,当初蒋承霖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阿阮,其实我真的喜欢你。” 后来怎么样了? 要不是她下手快,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去。 …… 蒋承文打给蒋承霖时,距离他们在酒店分开,已经足足过去两个小时,蒋承霖电话接通,蒋承文道:“老四,出来吃顿饭吧。” 蒋承霖:“躺下了。” 蒋承文口吻抱歉:“今天确实是我耽误太久,跟付阮好久没见,多聊了一会儿。” 蒋承霖:“聊的顺利吗?” 蒋承文应声:“还可以,我跟她求婚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蒋承霖轻笑:“怎么会。” 第78章 女人味跟头发长短无关 第78章 女人味跟头发长短无关 沈全真一桶颜料水,折腾得乔旌南一夜没合眼,嫌丢人,先是自己买了桶汽油在家里擦,然后汽油过敏,进了医院,半宿半夜,医生嘀咕护士笑,好悬没给他纹身蹭掉了。 身上倒还能处理,头发是真的搞不掉,医生风轻云淡地说:“头发还简单点,剃掉就好了。” 乔旌南看到护士拿起推子站在一旁,一副医生一声令下她就开始的架势,身体很自然的往后躲,蹙眉说:“我自己搞。” 护士把推子递过去,乔旌南没接,心里很燥,他知道不是医生护士的错,当然这也不是他自己的错,忍了忍,努力平心静气地回:“我不会剃头,我明天找人帮我剪。” 医生看着乔旌南的一头锡纸烫,嘱咐道:“去理发店里别听理发师说给你调个颜色拯救一下这种话,颜料和染发剂都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这头发……看着也不行了,直接推平重留吧,大男人又不是女孩子,别这么护头。” 乔旌南确实蛮护头,他护头护脚,垂目看着自己全球限量三百双的绝版球鞋,他闭上眼睛,怕心火从眼眶子里窜出来。 rose上午十点开门,乔旌南十点已经坐在vip房间里,房间安静,只有理发师动剪子的细微声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乔旌南面色不善。 蒋承霖坐在身后沙发上翻杂志,头不抬眼不睁地说:“你控制点表情,阿玲看见影响心情。” 站在乔旌南身后,正在给他剪头发的是个年轻女人,闻言微笑:“不会。” 乔旌南绷着脸说:“别影响手艺就行。” 阿玲:“我尽量给您剪好。” 乔旌南透过镜子看了眼阿玲的露耳短发:“你怎么突然舍得把留了那么多年的长发给剪了?” 阿玲:“其实我一直喜欢短发,老板说我发质好,主要店里出了什么新款式新造型,我做完能直接给客人看,最近分手,心情不好,以此要挟群哥给我剪了个短发。” 乔旌南不冷不热:“怪不得看着眼熟。” 阿群是付阮的专用发型师,平日里不是客人选他,而是他选客人,不是随便什么有钱人的头他都碰,讲缘分。 阿玲是蒋承霖的专用发型师,她今年二十五,已经给蒋承霖剪了六年头,外面皆知的八卦她听过,外面不知的八卦她也听过,能跟蒋承霖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的人,嘴严是基本,脑子灵才是关键。 乔旌南一句眼熟,阿玲马上猜到他说的是付阮,没有接话,而是很自然的把话题岔开:“您不想染色遮盖,考不考虑剪短一点呢?” 乔旌南:“多短?” 阿玲:“我最近给客人剪了个寸头,蛮好看。” 乔旌南控制不住,神色一暗,阿玲马上说:“不是您想的那种寸头,我找照片给您看看。” 阿玲去拿平板,蒋承霖淡淡:“别一睁眼就想着刁难人,又不想染,又不想剪短,还要遮住油漆,我能想到的就是把你后面的头发梳到前面来,唯一不好的就是有风天不能出门。” 阿玲想说她前阵子刚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顾客做过类似发型,把两边和后面的头发弄到中间和前面来,头发这东西,都是自己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没什么好笑的。 但是蒋承霖说头发茂盛的乔旌南,阿玲真心憋不住,原本都找到照片了,愣是不敢转身,憋得脸都红了。 乔旌南不爽,借题发挥,对阿玲说:“分手心情不好,你可以把你前男友的头发给剪了,干嘛剪自己的,女生长发更好看。” 阿玲道:“短发利索,水一冲,挤两下洗发露就够了,不像以前,连洗带吹要一个小时。” 乔旌南:“长发有女人味。” 阿玲回:“我长发短发都没女人味,有些女生特别适合短发,又酷又飒,还很有女人味。” 乔旌南:“你说付阮吗?” 阿玲心里咯噔一下,最近外面传得最欢的八卦,就是付阮和吴景淮要结婚的传闻,如今背后坐的就是付阮的前夫,阿玲很忌讳谈付阮。 她一瞬哽住,乔旌南已经默认:“你们从哪看出她有女人味的?” 阿玲敏锐抓到字眼:“也有其他人这么说吧?” 乔旌南不置可否,阿玲硬着头皮:“付小姐那样的脸,我们私底下都说跟发型无关,顶多就是短发更酷一些,如果是长发,就会更‘杀’。” 不等乔旌南开口,沙发上的蒋承霖依旧面不改色,不冷不热:“沈全真是长发,你觉得她有女人味吗?” 打蛇打七寸,辱人揪头发,乔旌南闻言,脸色咔嚓一下沉下去,想说蒋承霖哪壶不开提哪壶,话到嘴边,后知后觉,蒋承霖这就是赤裸裸地报复。 阿玲拿着平板站在一旁,看乔旌南的脸色,不像是假生气,犹豫着不敢上前。 短暂沉默,乔旌南抬手:“给我看看。” 阿玲忐忑着递过平板,乔旌南看到上面的寸头,沉默五秒有余,关掉,“剪吧。” 明明是个寸头,但是阿玲始终不敢上推子,怕一下给乔旌南的防线推垮了,拿着剪子慢慢修理,力求几千块的头,必须让客户觉得物超所值。 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玻璃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声声音低沉:“哥,南哥。” 阿玲停下来等着,乔旌南闻声侧头,迈步进来的人是蒋超,穿着牛仔裤白t恤,脚上那双白色限量球鞋,是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二百九九分之一。 这还不是最让乔旌南难受的,他最嫉妒的是,蒋超那头鸦黑色的头发,好顺,好黑,好好看。 心底嫉妒,乔旌南面上不动声色:“这么巧,过来剪头发?” 蒋超:“我哥叫我来的。” 蒋承霖抬起头,“我给你找的律师。” 话落,乔旌南重新看了看蒋超,瞧见蒋超也在看他,不好意思露出别的神情,努力面色无异:“啊…是,有点事找你帮忙。” 蒋超:“什么事?” 乔旌南:“民事案件,我想往刑事打。” 蒋超坐在乔旌南旁边的空椅子上,“你仔细说说,我就是打刑事的。” 第79章 英文名茶理 第79章 英文名茶理 乔旌南知道关于蒋超的很多事,比如他打小混不吝,小学打同学,初中打老师,高中谁都打,为了治他这横行霸道的脾气,蒋家把他从国外接回岄州,怕他在岄州拉帮结派,又把他丢去无人认识的冬城。 结果蒋超变本加厉,在冬城又惹了一屁股事,被他爸派人送去国外,别人是不许回家门,蒋超牛哔,被勒令不许踏入国门一步。 蒋超十八九岁,被丢回国外的时候,蒋承霖二十出头,刚好也在国外读书,就这么一个亲堂弟,管着吧。 有一天乔旌南接到蒋承霖的电话,他没头没尾的说:“我以后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孩子。” 乔旌南吓了一跳,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蒋承霖:“我怕我命太好,老天嫉妒,让我生个蒋超这样的儿子。” 连蒋承霖都忌惮的人,那必须要用人物来形容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未成年就犯了半本法的人,大学会去读法律? 乔旌南想得到,这个损招儿就是蒋承霖出的。 但乔旌南万万没想到,蒋承霖说给他找个好律师,找的竟然是蒋超。 他承认自己戴了有色眼镜,但弟弟终归是弟弟,除了宠着也没其他办法。 “我去找一个人,在我去之前,她一直被一个楼上的神经病男的騒扰,每次都是半夜不停地按门铃,每次都说找错门喝醉了,大概一年四次的节奏,我按门铃的时候,她以为我是那个神经病,泼了我一身颜料,然后我打了那个神经病一顿,打得不轻,现在我要告那个神经病,越重越好,我不想走民事纠纷,最好能判他,你帮我想想办法。” 乔旌南说话的时候,目视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侧头,身旁阿玲在给他剪头发,蒋超半晌没说话,乔旌南自己安慰自己:没事,也不能指望一个学渣提供什么场外救援。 乔旌南自己帮自己:“我被泼了一身防水颜料,从头到脚,处理过程中经受了过敏,打针,疼痛等一系列折磨,限量球鞋废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对我个人身心造成的伤害无法估计……对,还有我的头发,有些人就是爱头如命,现在我头发剪了,我感觉我要死了,我算是替那个神经病挡的,没有他我根本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不用糟这样的罪,我不要钱,我要他坐牢。” 蒋超依旧沉默,乔旌南忍着没有侧头偷看,怕蒋超会尴尬,不晓得蒋承霖做什么孽,这不是考蒋超,这根本是考他呢嘛。 考演技! 能有十来秒的样子,蒋超开口,声音低沉:“知道了,我回去准备。” 他起身往外走,乔旌南客套:“坐一下,等会一起吃饭。” 蒋超:“不用了。” 他拉开门出去,乔旌南见人影走远,这才换了副表情,瞪着镜子中坐在沙发上的人道:“你也不问问他去准备什么,准备打人吗?” 蒋承霖优雅地翻着杂志,不急不缓:“他还不知道打谁。” 乔旌南蹙眉:“你缺不缺德啊?我刚才说话,他明显接不上来,好好的干嘛给孩子叫过来让人难堪?” 蒋承霖:“是你让他难堪。” 乔旌南提了口气:“你让他来的,我怎么说?我不实话实说,我还现给他编个案例吗?” 蒋承霖低头看杂志,嘴上道:“他上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生,对人家校园暴力,那个女生被人泼过油漆,头发也剪了。” 乔旌南沉默数秒,紧接着更加无语:“你故意的吧?” 蒋承霖:“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或露脸,或现眼,都是自己选的。” 乔旌南蹙眉:“你教育弟弟,拖我下水干嘛?”他还不想当坏人呢。 蒋承霖:“我等了好多年,难得遇上你这么倒霉的案例。” 乔旌南心脏突突跳了两下,证明自己依旧活着,半晌,他还是好奇:“我今天才知道超是学刑法的,以前说他学法律,我以为他跟你一样都是经济法。” 蒋承霖:“他这样的人,民法和经济法都没用,必须让他把刑法全都背下来,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有生之年够犯几件事。” 乔旌南:“好像还挺管用。” 蒋承霖:“他自己知道后悔,跟学什么没关。” 后悔这两个字,跟蒋超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乔旌南在线八卦:“他因为什么后悔了?” 蒋承霖:“他喜欢的那个女孩。” 乔旌南十足诧异:“超还有喜欢的人呢?你说那个他上高中时喜欢的女孩?” “嗯。” 乔旌南:“看不出来,超够长情的,我一直以为他没谈过恋爱,没长这根筋。” 蒋承霖:“谁说他谈过恋爱?” 乔旌南透过镜子往后看,蒋承霖鼻梁上架着镜框,背脊笔直又不僵硬,坐相很好。 乔旌南:“没谈过还记到现在?” 蒋承霖:“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 乔旌南抿着唇,没有接话,本以为这茬就算过去了,谁料蒋承霖又说了句:“沈全真上高中时就开始追你了吧?” 乔旌南绷着一根神经,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蒋承霖淡定的翻了一页:“以前会花半年时间给你画一幅画的人,现在泼你一身颜料只需要几秒钟。” 乔旌南太了解蒋承霖的为人,蒋承霖看着和气好相处,实则非常记仇,这是还记着他之前跟阿玲聊付阮的事呢。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乔旌南道:“她最狠也就是泼我一身颜料,总好过直接扎刀,溅一身血强。” 蒋承霖:“我可没让人骂得狗血喷头,最后只能弱弱回一句,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乔旌南:“我是好男不跟女斗,不像有些人,认真斗了,未必斗得过。” 蒋承霖:“我不会主动去人家门口找泼。” 乔旌南:“……” 阿玲小心翼翼道:“麻烦您低下头,我给您下面推一下。” 推子一响,乔旌南彻底破防了,他就想问问蒋承霖,英文名是不是叫‘茶理’? 第80章 全员竞争剧本 第80章 全员竞争剧本 蒋超黑着脸,目中无人地往前走,直到听见一声:“欸?你怎么在这?” 抬眼一看,面前的人是付姿。 付姿盯着蒋超:“脸这么臭,谁又惹你了?” 不等蒋超开口,她自己嘀咕:“头发好像也没剪嘛,没约到造型师?还是人家让你等了?” 蒋超不答反问:“你来干嘛?” 付姿:“我四姐在上面,我来找她的。” 蒋超:“上去吧,我先走了。” 他黑着脸从付姿身旁刮过,付姿扭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撇撇嘴,好奇又习以为常,好奇谁big胆敢惹蒋超,又对蒋超的坏脾气习以为常。 上二楼,推开某vip房门,镜子前坐着两个漂亮女人,付阮正在剪头发,沈全真头上罩着加热机器,付姿叫道:“姐,全真姐。” 付阮抬了下手,沈全真扭头:“hello。” 店员敲门进来,给付姿拿了她喜欢喝的饮料,付姿拎了把椅子坐在沈全真和付阮之间,听沈全真活灵活现地骂了通贱男春,由于情绪足够饱满,连付姿都忍不住蹙眉:“这也太贱了吧?” 沈全真:“是不是?还故意把他家大门换成跟我一模一样的,他就是进不去我家门,不然还得把装修也搞成一样的,这样走到床边都能说认错床了。” 付姿:“这么爱走错,怎么不去敲单身汉房门?单身汉盛情邀请他进家做客,估计他只会退避三舍。” 沈全真:“我真受够了,事不过三,之前你姐修理过他一顿,他就长了九个月的记性,这次我直接告他,你不是打刑事的嘛,乔旌南故意把他打很重,他那么贱,肯定会反过来告我们,我先告他。” “咝。”付姿像是想到什么。 沈全真:“怎么了?” 付姿:“我刚在楼下碰到蒋超了。” 沈全真还没反应过来,一旁付阮道:“蒋承霖和乔旌南在楼下。” 付姿看向付阮:“他们想让蒋超帮打这个官司吗?” 付阮:“问你好兄弟。” 付姿略显尴尬,沈全真先一步道:“没事儿,你跟蒋超从大学时就认识,你们当不当朋友跟你姐完全没关系。” 说完,她又好心提醒付姿不要死鸭子嘴硬:“我们之前在路上碰见你和蒋超了。” 付姿马上问:“什么时候?” 沈全真:“四五天前?你俩捯饬的跟要结婚一样,一起从车上下来,进了盛天。” 付姿赶忙解释:“我俩都认识的朋友结婚,他是伴郎,我是伴娘。” 沈全真笑说:“肯定知道不是你俩结婚啊,你结婚还能不通知我们吗?” 付姿越解释脸越红,最终不得不祭出大招:“我本来也不想理他,他先亲口承认他哥犯病,我俩在认知上达成一致,我才重新跟他说话。” 沈全真盯着付姿,确认道:“他承认谁犯病?” 房间里除了三人之外,还有站在付阮身后,正在给她剪头发的男人,付姿迟疑着不好说名字,沈全真急得不行:“群哥不是外人。” 阿群直接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只蓝牙耳机,塞在右边耳朵里:“我音量开到最大,你们聊。” 几秒后,付姿故意小声叫道:“群哥?” 阿群认认真真给付阮剪头发,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状,付姿重新道:“蒋承霖呗。” 沈全真双眼锃亮:“蒋超骂蒋承霖犯病?什么情况?展开说说。” 付姿:“就之前我们一起打网球那次,蒋承霖不是带了个女孩在身边嘛,我背地里跟蒋超吵了几句,蒋超说他也不知道蒋承霖突然抽什么疯。” 沈全真快要笑死,“连蒋超都觉得蒋大头抽疯?大头知道吗?” 付姿:“你叫他大头,是因为他买你的画吗?” 沈全真:“是啊,两百万买我两幅画,假菩萨,真怨种。” 付姿压低声音讲:“但是我听蒋超说,乔旌南公司门口,挂的好像是你的画。” 沈全真刹那拉下脸,白眼翻了三百六十度:“损呗,又损又茶。” 她正好在喝奶茶,怒生灵感,来了句:“我奶不奶不一定,他是真的茶!” 这次轮到付姿笑的不行。 付阮从旁听着‘打蒋小分队’的谈话,面色如常,可以说是置若罔闻,她们又没说错,蒋承霖就是茶,他又那么爱绿色,妥妥一绿茶! 房间中传出手机声,沈全真和付姿都想动,付阮说:“我的。” 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她接通后声音如常:“三哥。” 沈全真和付姿全都看过去,区别是前者以为是蒋承文,后者以为是付兆安。 手机里传来男人的温和声音:“四妹,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付阮:“我还在剪头,剪完找你。” “哪家?” “rose。” “不急,我去接你。” 电话挂断,沈全真问:“谁啊?” 付阮:“蒋承文。” 沈全真:“他要过来?” “嗯。” 付姿很有眼力见,从椅子上站起来,“姐,全真姐,那我先走了,你们交代我的事我一定办好。” 沈全真:“别着急啊,我也不跟你姐去当电灯泡,等会儿咱俩吃。” 付姿:“不麻烦了,我回去准备材料,姐姐们拜拜。” 她一溜烟跑了,剩下沈全真扭了扭脖子,付阮剪头发要四十分钟,她闲着也是闲着,顺带着做了个护理。 蒋承文来时,付阮刚好剪完,跟沈全真一起下楼,楼下某vip房门打开,蒋承霖和乔旌南先后迈步而出,三伙人正好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碰上,蒋承文笑着打招呼:“老四,旌南。” 蒋承霖难得在外装都不装,以往对讨厌的人,他也会表面客套,可对蒋承文,他一个字都没有。 乔旌南接棒,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哥,这么巧。” 蒋承文:“我过来接阿阮,上次就没聚上,今天大家都有空吗?” 蒋承霖不冷不热:“看四妹了。” 付阮:“多两双筷子而已。” 蒋承文微笑:“那就一起。” 乔旌南说:“你们聚,我找沈全真有点事儿。” 说罢,他抬眼看向几格楼梯上,披散着长卷发的漂亮女人,一本正经的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掉头就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沈全真留,沈全真心说你想干嘛就干嘛,可腿还是不由自主地迈下去,临走前对付阮道:“我先走了。” 沈全真和乔旌南一撤,五人局变三人局,局面突然变得更加诡异。 第81章 又不喜欢 第81章 又不喜欢 单看付阮和蒋承霖,前妻和前夫的关系;单看付阮和蒋承文,被追者和追求者的关系;再看蒋承霖和蒋承文,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 这样的三个人同时往外走,还进了同一家饭店,看见的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谁死了都是意料之中。 唯一真正担心的人只有饭店老板,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别死他这。 饭店包间里,三人围桌而坐,上完餐,店员走后,蒋承文率先开口:“我们三个上次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一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真快。” 付阮表情如常,并不接话。 蒋承霖跟她一样,也不说话。 这场面一般人早就窒息而死,蒋承文却丝毫不觉压迫,看着蒋承霖道:“我之前回来,因为你要结婚,结果你结婚当天我又恰好有急事没能参加,今天我先跟你约好了,我结婚,你可一定要来。” 蒋承霖透过无色镜片看向蒋承文,不咸不淡:“你跟谁结?” 蒋承文勾起唇角:“跟谁结很重要吗?以我们的关系,我跟四妹结婚,你不来参加?” 付阮险些笑出声来,暗道原来蒋家的茶是遗传的。 果然蒋承霖闻言,单刀直入:“是你们两个结婚,还是你们两个分别结婚?” 蒋承文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闲话家常:“四妹一句话的事。” 蒋承霖笑了,不是特别明显的讥讽,反而更让人坐立不安,几秒后,他开口:“最近一个这样想的人,现在正在后悔,想什么不好,非要异想天开。” 蒋承文笑容不变:“喜欢四妹的人确实太多,就连已经确定出局的人,还不是抱着异想天开的心?” 付阮真想给蒋承文颁面锦旗,当代阴阳大师,茶理他师兄,如果神经大条的人听了,毫发无损,还以为他也在说吴景淮;可但凡心眼儿小些,爱对号入座些,简直就是一口老血吐三升,要了命了。 兄弟二人互相戳刀,付阮坐在中间,面色如常吃糕,不是她多爱看热闹,也不是她脾气有多好,单纯好奇,想看看他俩谁能扎过谁。 蒋承霖面不改色,话锋转的飞快:“你也在吃吴景淮的瓜?我还以为你回岄州有什么正经事要办。” 蒋承文:“回来看四妹,就是最大的正经事。” 蒋承霖余光瞥着吃好喝好作壁上观的付阮,嗤笑一声。 蒋承文做戏做全套,马上转了下转盘,钵仔糕停在付阮面前,他说:“四妹最爱吃的。” 蒋承霖:“她也瞧不上天水楼之外的糕点。” 话音刚落,付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谢谢三哥。” 蒋承文笑容温柔:“我要谢谢四妹给我面子。” 他开诚布公,付阮咬了一小口,放下筷子:“确实没有天水楼做得好,但这是三哥的一片心意。” 蒋承文:“看来我要去找天水楼的大师傅拜师学艺了。” 蒋承霖:“好儿子没当够,又想当好厨子了?” 蒋耀贤跟赵萍茹离婚后,两个儿子跟赵萍茹回夜城生活,赵萍茹强势,对外对内全都一手遮天,蒋承霖明目张胆嘲讽蒋承文是妈宝,蒋承文面不改色,淡定地回了四个字:“女人要宠。”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四目相对,看着不痛不痒,实则互相已经踩到对方的雷区。 吃好喝好的付阮,不急不缓地开口:“你们两个别光说话,吃点东西。” 蒋承文第一反应是动筷子,蒋承霖眼底露出讥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狗吗? 蒋承文看着一动不动的蒋承霖,第一反应:“不顺口也多少吃点儿,你就是嘴刁,什么都得合着你的心意来,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多得是不顺口的饭菜。” 蒋承霖淡笑:“没你这么能将就。” 蒋承文:“所以你不适合居家过日子,难道结了婚还让老婆哄你?” 蒋承霖:“说的好像你很懂的样子,你结过婚?” 蒋承文:“看见你,我就知道我该避开哪些雷点了。” 蒋承霖眼带讥笑:“当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就能娶到最想娶的人吗?” 蒋承文面不改色心不跳:“最起码不会结了之后又搞砸了。” 蒋承霖面色不改,一眨不眨,看着十足的刀枪不入,实际上刚刚那一瞬,贴在他脸上才能看到,他瞳孔的纹路有微妙变化,那是从仇敌变死敌的跨越。 付阮鲜少见蒋承霖吃瘪,哪怕她跟他吵架,两人都是半斤八两,她真想起立给蒋承文鼓掌,真有他的,果然最懂蒋家人的还得是蒋家人。 短暂沉默,蒋承霖早已笑容很淡:“原来你一直在偷偷向我学习。” 蒋承文笑得事不关己:“还不明显吗?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你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追四妹。” 说完,生怕蒋承霖脸色还不够差,蒋承文又补了句:“希望你说到做到,不会生我的气。” 这话信息量就很大了,蒋承文当着付阮的面,等同于告诉她,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蒋承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而蒋承霖非但早知道,还明确表示过不会生气。 房间里还是这三个人,可气氛却发生了微妙改变,付阮谁也不看,低头喝了口海鲜汤,刚碰到一点点,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去,这种店怎么好意思敢要人均五位数的,说食材好,放水清里捞出来,也比用作料腌一遍给人添堵强。 能有五秒钟的安静,付阮听到右边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他声音很淡,听不出生气还是其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生气?” 蒋承文笑道:“要不说还得是你,你身上的一些‘优点’,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叮’地一声,声音不大,付阮放下勺子,抬眼道:“有人看人不准,有人看店不准,这家难吃到我想发脾气。” 蒋承文马上说:“我的错,下次我直接听你的。” 蒋承霖眼底的嘲讽快要溢出来,付阮视而不见,淡定道:“就因为是三哥找的,算了。” 蒋承文骨头软,蒋承霖一直都知道,可付阮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却突然对蒋承文好说话,两人这副没事找事你吹我捧的样,许是一口东西没吃,蒋承霖只觉得酸水儿刹那返到嗓子眼儿。 第82章 吃饭,睡觉,打洪祖 第82章 吃饭,睡觉,打洪祖 “赵阿姨果然教子有方,三哥对女人绅士到让我想起两个字…” 蒋承霖唇角勾起优雅弧度,声音也十分和气,待到蒋承文看向他时,他缓缓开口:“尽孝。” 这话明讽蒋承文,暗敲付阮,付阮怎会吃这种亏,当即看向蒋承霖:“你想喊我auntie也可以,我对外人严苛,四哥又不是外人。” 蒋承霖一眨不眨:“尽孝这块我没三哥熟,就不跟他争了。” 蒋承文能忍,不怒反笑:“不争最好,四妹只有一个,宠着供着我都乐意。” 蒋承霖头没动,眼球一转,视线落到蒋承文脸上:“四妹可不是普通神,小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唇角还是上扬的,只是眼底连虚假的笑意都没有。 蒋承文就不一样了,他脸上,眼里,心里,都是虚情假意,微笑着道:“请都请不来的仙女,哪个傻子舍得往外送?” 蒋承霖很难不对号入座,付阮好久没听人当面叫她仙女,心情顿好,看着蒋承文道:“你等下有时间吗?” 蒋承文:“有。” 付阮:“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免得你以为岄州菜就是这样的水准。” 蒋承文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好,我在岄州就听你安排。” 付阮说做就做的人,起身看向蒋承霖:“知道四哥忙,我就不请你了,先走了。” 她转身往外走,蒋承文随之起身,离开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蒋承霖,淡笑:“单我买了,这顿不顺口,等下自己找点顺口的东西吃。” 蒋承霖一个字没说,只回以一记看‘大孝子’的欣赏目光。 蒋承文眼底的笑意一瞬变冷,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追付阮。 一个人的包间,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只剩蒋承霖一个人还坐在原位,没多久,店员被叫进去打包,蒋承霖让小龙把打包好的东西拿着,小龙看他。 蒋承霖面色淡淡:“别浪费,拿回去喂狗。” 小龙:“我的狗吃狗粮。” 蒋承霖:“喂野狗,家都没了还挑什么食。” 小龙跟蒋承霖一起出了饭店,只当是蒋承霖心善,自己吃饱了还记挂着流浪狗,直到他把东西交给身边另外一个人,让对方去喂狗时,对方犹犹豫豫,小声问:“真喂啊?” 小龙看着他,不解,不真喂还假喂吗? 许多也是蒋承霖身边人,小龙陪蒋承霖最多,但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眨不眨,许多就是小龙的替补,今天他跟蒋承霖,亲眼看着蒋承霖跟付阮和蒋承文一起出的rose,又一起进了饭店,等到出门时,付阮和蒋承文一起走的。 小龙刚刚到,跟许多交接,蒋承霖还跟车里坐着,小龙双手提着几个大袋子,眼见着许多不敢接,他出声说:“人能吃的,狗也能吃。” 许多无语死,压低声音道:“老板不是真的想喂狗,他是骂蒋承文野狗。” 小龙面无表情,一脑门子问号,是吗?他怎么没听出来? 许多不敢耽误太久,硬着头皮把小龙手里的袋子接过来,“你先去吧。” 小龙走前说:“把狗喂了。” 许多:“……” 小龙上车,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开车,身后蒋承霖突然问:“孙洪祖最近怎么样?” 小龙:“之前让人把他腿打断,又回去住院了。” 蒋承霖淡淡:“应该好些了吧?” 小龙:“看个人身体素质。” 蒋承霖:“你也是,我让你把他腿打断,没让你把他两条腿都打断。” 小龙沉默片刻:“下次你直接告诉我打断哪条。” 蒋承霖:“右腿。” 小龙:“什么时候?” 蒋承霖:“现在。” 小龙现在正在开车,闻言打了个电话给许多,许多接通:“龙哥。” 小龙:“把孙洪祖右腿打断。” 许多微顿,马上说:“知道了。” 付阮跟蒋承文换了个地方吃饭,对付阮而言,之前那地方,她家狗都会嫌难吃,可对蒋承文而言,这是付阮示好的信号。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蒋承文温声道:“你别生老四的气,他打小就这脾气,他不要的也不许别人有,他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 付阮吃着顺口的东西,面上看不出喜怒,等嘴里空了才说:“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蒋承文像是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待见我,从小到大,但凡他有的,我通通不能喜欢,但凡我先喜欢的,他一定会抢走。” “一年前我追你,所以他也要追你,虽然你们谈的是生意不是感情,但我还是心里不服气,哪怕是假的,他也不能这么对你,更不能因为我才这么对你。” 付阮眉毛都没挑一下,淡定道:“你想多了,我跟他之间的仇也好,怨也罢,跟任何人无关,我看他不爽不会因为第三个人,他想整我,也只会因为我想动他的蛋糕。” 不等蒋承文开口,付阮自顾道:“就像今天这顿饭,我答应去不是因为你,饭桌上怼他也不是因为你,倒是三哥…” 付阮临时抬眼,看向蒋承文,笑容很淡:“你可没少拿我当枪使。” 蒋承文心里咯噔一颤,他知道付阮肯定听得出来,只是没想到她会说出来。 付阮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神情并不温柔,蒋承文没敢迟疑太久,很快便轻笑着说:“但四妹还是给了我面子。” 付阮一眨不眨:“我讨厌蒋承霖,也讨厌被人当枪使,不会因为两者同时发生,我就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蒋承文收起笑容,表情多了正式:“对不起四妹,今天是我欠考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付阮眼睛一弯:“小事,说开就好。” 她低头吃东西,蒋承文思忖再三:“四妹考虑的怎么样了?” 付阮:“嗯?” 蒋承文:“五五还是六四?” 付阮:“我在等你这边的消息。” 蒋承文:“我当然想六四,除了这个分成比例之外,还有夜城五环一个别墅区的项目,暂定三期,一年两个亿的利润,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分都不要,算是我的额外聘礼。”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付阮:“我接个电话。” 蒋承文:“你接。” 付阮接通,手机里传来封醒的声音:“孙洪祖在医院被人把右腿打折了。” 蒋承文看到付阮一瞬露出难以压制的烦躁。 第83章 一视同仁,管天管地 第83章 一视同仁,管天管地 付阮没办法不烦躁,蒋承霖,孙洪祖,这两人在她这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很讨人厌,但最起码从前八竿子打不着,现在倒好,她只要听见孙洪祖,立马就能想到蒋承霖。 蒋承霖也真行,愣是能把她身边一大活人变成他的标记,孙洪祖只是付出了两条腿,而付阮被影响的,是一辈子的好心情。 蒋承霖这招就是欺负她不会‘斩草除根’,又不会替孙洪祖出头,所以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随地都能借着孙洪祖来恶心她一把。 封醒前脚刚挂断,付婧后脚就打进来,开口第一句:“付阮你别太过分了!” 老词儿,付阮无关痛痒,可付婧紧接着说:“你的脚扭伤又不是我表哥搞的,你凭什么算在我表哥头上?还有完没完了?一次又一次,你想逼死他吗?!” 付阮眉心一蹙:“找孙洪祖问清楚,谁打他你找谁,别跟没吃药一样,到处发疯。” 付婧也是憋了很久,仗着付阮不会真动她,借题发挥:“我知道你要赖在谁头上,你不敢去找人,就说我表哥活该,是他没事找事,自作多情帮你去出气,你不帮自家人也就算了,也不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吧?你敢说蒋承霖打我表哥不是因为你?” 付阮正想说,蒋承霖打孙洪祖为了冯时柒,跟她有屁关系。 付婧先一步自问自答:“你去找我表哥之前就扭伤脚,我表哥根本碰都没碰那女的,那女的也一点伤都没受,为什么他总是打断我表哥的腿?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腿?但凡他使点别的招都没这么明显!” 付阮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耳目一新的扣黑锅理由,付婧一字一句,情绪饱满,有理有据,活像是蒋承霖因为她才不停地找孙洪祖的麻烦,而且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板上钉钉了。 气到极致,付阮平静道:“你去问蒋承霖,问他为什么专打孙洪祖的腿,我也很好奇他的答案。” 付婧:“你针对我们一家人,我们惹不起你,以后离你远远的可以吧?现在我表哥都快被他折磨死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行行好,放他一条活路?” 付阮不答反问:“你妈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吗?” 付婧微顿,紧接着语气敏感:“你想让我妈求你?” 付阮声音冷淡:“先去问问你妈,看她想不想来找我。” 不等付婧回应,付阮直接挂断。 对面蒋承文见她面色不善,温声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眼下就连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让付阮心情稍好,她无暇应酬,起身道:“我有点事,你吃吧,单我买了。” 蒋承文:“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付阮:“谢谢,我自己搞得定。” 说得好听点,客气又疏远,说的直白点,敷衍又倨傲,蒋承文看着付阮离开的背影,一瞬间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能不相识嘛,不久之前,他刚跟付阮一起从饭店离开,把蒋承霖一个人扔在那。 前后不到一个半小时,换了个地方,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次,蒋承文气极反笑,合着付阮一个都没放在眼里,如果因为其他事放他鸽子也就算了,他清楚听见付阮提到蒋承霖。 不愧是他家老四,永远不会落人下风,更不会坐以待毙。 …… 沈全真当众被乔旌南叫走,她肯乖乖听话跟他走,因为猜到他想说什么。 两人出了rose大门,身边没旁人,沈全真一秒钟的耐性都没有,开门见山:“多少钱?” 乔旌南正往停车位走,闻言转头:“什么钱?” 沈全真:“你不是想要我泼你一身颜料的补偿费嘛,直说。” 乔旌南的表情刹那间从疑惑变成肯定的生气,沈全真见状,更是半秒都不等,蹙眉道:“你跟谁甩脸子?” 乔旌南气从八方来,咬牙切齿:“我看起来像是缺你这点儿补偿费吗?” 沈全真心狠嘴毒:“我看你连头发都剃了,肯定得要点儿精神损失费,别端着了,按头发丝儿算吧。” 她知道乔旌南护头,还一个劲儿的说他头发,乔旌南气冲脑门,刚想跟她吵,话到嘴边,不对,他找她不是想吵这事儿的。 沈全真眼见着乔旌南从濒临发飙到逐渐平静,暗道四年不见,脾气倒是比从前好了点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谁给捶过。 乔旌南没发火,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上车说。” 他转身大步往前走,拿出钥匙打开一辆黑色宝马x7,上了驾驶座,沈全真心底犯嘀咕,看乔旌南这样,不像是没事儿找事儿,但不是为了泼颜料的事儿,还能是什么? 几秒后,她拉开后座车门,乔旌南忍不住转头,蹙眉:“你坐后面干什么?” 沈全真‘砰’地一下拉上车门:“副驾是给女朋友留的,我不喜欢别人做的事儿,我自己也不会做。” 乔旌南当即一噎,沈全真不想耽误时间:“什么事儿,说吧。” 乔旌南觉得这样的距离,主要是位置,着实让人难受,他没法下车去后面坐,让他扭着身子一直转头看着沈全真,又很没面子,所以他转过去,留一个后脑勺给沈全真,出声说:“付阮和蒋承霖的事儿,你别跟着掺和。” 沈全真沉声:“我掺和什么了?” 乔旌南:“画画就挺好,想做本行也行,别去付阮公司里。” 沈全真:“你管天管地,管得着我拉屎放屁?” 乔旌南明显深吸一口气,慢半拍道:“他们两个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你跟付阮当姐妹,没人管你,别碰跟南岭有关的任何事儿。” 说罢,生怕沈全真怼他,乔旌南又补了句:“对你没好处。” 第84章 爱情,十赌九输 第84章 爱情,十赌九输 沈全真盯着乔旌南的后脑勺:“你管去长康工作,叫瞎掺和?” 乔旌南嗅出暴风雨前的宁静,担心沈全真会突然掏出什么东西打他的头,他微微侧过脸,保持能看见沈全真的角度:“你又不缺钱,想工作在哪儿都能干,我是提醒你别搅进这摊浑水里。” 沈全真回的很快:“这水这么浑,你自己为什么不上岸,我看你在里面扑腾挺欢的。” 乔旌南眉心一蹙,脱口而出:“我是正常工作…” 沈全真一眨不眨:“你是正常工作,我就是浑水摸鱼呗?乔旌南你可真有意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沾点儿重男轻女呢?” 完全不给乔旌南解释或是反击的机会,沈全真的嘴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跟蒋承霖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就叫工作需要,我跟付阮同一公司工作,不是瞎掺和就是蹚浑水,你要是光明正大说一句付阮动了你和蒋承霖的蛋糕,你心里不爽,我都敬你是个男人,我现在就想找台录音机给你录下来,让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乔旌南瞬间半个身体扭过来,说不上气还是急,盯着沈全真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还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儿找骂?南岭这个项目有多少人在盯你知道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为几百块杀人动刀的新闻每天发生多少你知道吗?现在是几百亿的生意,玩儿不起的人早就靠边站了,就你还傻不拉几的往前冲,这么爱替人披甲上阵,上战场之前你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沈全真登时沉下脸,瞪着乔旌南回:“糟老头子上炕,你跟我装什么祖师爷?你牛哔,我也不是垃圾,就算四年没干这行,我也比九成的人更有底气吃这碗饭,问我掂没掂过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想问问你国内排名第几,世界有没有名号!” 说着,沈全真冷笑一声:“听你这话,好像南岭你势在必得,我看蒋承霖现在都不敢说这么狂的话,你就别跟这儿替他加油助威了,你为钱,我也为钱,你为兄弟,我为姐妹,谁也不比谁高贵,与其教我怎么打退堂鼓,不如回去看看你的设计图画到哪一步了。” 乔旌南真被气到,彻底沉下脸,冷声道:“你跟四年前一模一样,应该说我从认识你开始,你一直都是这样,全天下只有你和你姐妹是好人,其他人都是王八蛋,你姐妹送你上战场,你还给她摇旗呐喊,别人好心劝你小心点儿,你都当别人吃饱了撑的来劝降,你不是好赖不分,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跟乔旌南分开四年,沈全真从未有过血压飙升到想要喷血的冲动,怒极反笑,她漂亮的脸上写满真挚的嘲:“乔旌南,说这话你真不怕天打雷劈。” 沈全真脸上的笑是真的,嘲讽也是真的,乔旌南跟她目光相对,一瞬间猜到她想说什么,果然…… “我不是好人我承认,你敢摸着良心再说一句,付阮对我不好?当初我躺在医院,还有一个小时就上手术台,黄梓橙把你俩床照发到我手机上,是谁给我报的仇?是你吗?如果我下不来手术台,那天就死了,你会为我杀人吗?别人想要我命的时候,你在给她递刀子,你凭什么质疑为我挡刀的人对我不好?就因为她够凶,够狠,连你也敢下手吗?” 沈全真每说一句,乔旌南的脸就白上一分,沈全真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怒气,只有讽刺:“我的确有被害妄想症,因为你确实害过我,但我从来都没好赖不分,付阮一天是我姐妹,一辈子都是我姐妹,为她冲锋陷阵当马前卒我乐意,你,就、是、王、八、蛋。” 沈全真一字一句,乔旌南的脸色终是在沈全真的尾音里变得一片煞白,他本不是皮肤白的人,可一个人真的会因为难堪甚至是恐惧,整张脸都如被抽干血的僵尸。 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乔旌南没有避开沈全真的烫人视线,他直视她,出声道:“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付阮也亲自问过黄梓橙,她发给你的照片根本就不是我跟你在一起后拍的,我跟你在一起,从来没做过半分对不起你的事儿,谁撒谎死了没人收尸。” 沈全真目不转睛:“我知道,是我追你追得最凶,全校都知道的那会儿拍的。” 乔旌南绷着脸,抿着唇,一声不吭。 沈全真看着乔旌南,像是生怕他误会她还有气,所以微笑着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儿,总揪着你俩睡过的事儿不放,其实说白了,你俩睡的时候,你是单身,我在一厢情愿,我不该拿着女朋友的身份去质问你单身时的经历,你也说了,你那时候根本就不喜欢我。” 乔旌南眼皮一跳,他很快转过去,背对沈全真,掏了根烟点上。 车内很快泛起尼古丁的味道,沈全真的声音从车后传来:“我用四年时间才想通,人活着开心就好,没必要去较真儿,无论人还是事儿,解不开就彻底断了,我赞同你说的那点,没必要互相折磨。” 乔旌南不出声,一口一口的抽烟。 沈全真声音平静:“甭装深沉,以前的事儿我都无所谓,你再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戏就演过了,当不成情侣,也当不成朋友,当对手也挺好的,正好借这次机会,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谢谢你的提醒,退出这种话题以后就不用再聊了,就算你退我都不会退。” 说完,沈全真拉到门把手,正欲推门,乔旌南突然转头:“都四年了,你气还没过?” 沈全真重新看向乔旌南,她刚做的头发,长卷发蓬松慵懒,吊带裙露出的皮肤雪白,没化妆,五官自然立体,一半英气,一半娇气。 似是慢半拍才听懂乔旌南话里的意思,沈全真随口道:“我睡你对头的事儿,你现在不计较了?” 话出,乔旌南的脸色顷刻变得颓败,而沈全真视而不见,径直推开车门跨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85章 软肋 第85章 软肋 付阮捧着一束淡粉色郁金香,出现在岁宁山庄走廊里,刚建好的疗养院,处处都是人民币堆起来的高档温馨感,护理人员迎面走来,看见付阮,微笑着打招呼:“付小姐,又过来看阿姨。” 付阮回以微笑,“是。” 走廊尽头单独留了一片区域,很安静,付阮走近,保镖齐声道:“四小姐。” 付阮轻轻推开最里面的一扇房门,穿过铺着地毯的客厅,最后才是卧室房门,按下门把手,推门,付阮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勾起唇角:“妈,我来了。” 房间坐北朝南,正对面就是一扇大窗户,采光极好,照得整个房间通透明亮,最主要的,温馨。 医院都是白色,而这里就跟家一样,浅色的木地板,奶色的沙发,电视,冰箱,床头上还挂着一副表框的动物油画,乍看像狼,实际是狼狗,此画出自十四岁的付阮之手,师从沈全真。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百合,付阮走近,把百合换成郁金香,嘴上道:“我没跟这边的人说你喜欢什么花,再喜欢天天看也会腻,主要我不想别人送你最喜欢的,这样每次我过来,你才会最开心。” 房间静谧,只有付阮一个人的声音,她把郁金香插好,又仔细地调整了细节位置,自己满意,才看向病床,“怎么样?好不好看?” 回应付阮的只有沉默,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旁边好几台仪器在二十四小时监控她的生命体征,付阮早已习惯,医生说阮心洁脑死亡,只能靠下位中枢神经来维持生命,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从付阮十七岁到现在,八年时间,她不是学会了接受,只是学会了如何克制崩溃,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付阮看着一动不动的阮心洁,她还会呼吸,还有心跳,还要切开气管往胃里输送各种营养和能量,除了不会睁眼不会说话以外,阮心洁一切正常。 掀开薄被,付阮给阮心洁按摩,边按边说:“前阵子忙一个外地项目,在夜城待了二十几天,我走之前跟你打了招呼的,结果我到夜城第二天就梦见你,你说想我,我说要不要回来看你,你说不用,我爸要带你去夜城爬长城。” “你知道夜城现在多少度吗?长城都快热垮了…” “前几天我去看我爸了,我跟他说爬长城可以,但不是现在,你活得好好的,要爬等你醒了,我带你一起去爬。” “说真的,不知道我爸是不是小心眼,我刚去跟他嘀咕完,当天晚上就梦见他,他说他才不想带你去爬长城,爬完了你腿疼,还得他给你背下来,他现在老了,背不动你。” 手从小腿挪到大腿,付阮像是身旁有人跟她一问一答,语气自然:“说起来我每次梦见我爸,他都是很年轻的样子,有时候跟照片里一样,有时候又不太一样,你能想象到他二三十岁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他老了吗?” “当时我心里就在吐槽,可一张嘴,我说‘爸你真挺帅的’,他好开心,说幸好死得早,这样男人至死是少年。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他老了什么样。” 梦里的荒诞,现实里的遗憾,在付阮口中,一切都是闲话家常,她一个人说,说给阮心洁一个人听。 四肢按完,付阮把薄被盖好,握上阮心洁的手,盯着她那双八年前未曾睁开过的眼睛,低声道:“妈,我有好好长大,现在不爱哭,也不无理取闹了,就是依旧很想你,想让你陪我说说话,我有想不通的事,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 脸贴在阮心洁掌心,付阮心里越酸,唇角越是勾起:“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个突然惊喜?我一进来,你躲在门后吓我一跳。” 因为太想,又得不到,这副画面已经变成付阮的执念,时不时就出现在她梦里,梦里她无数次惊喜,梦醒后无数次失望,从失声痛哭到无声流泪,再到怅然若失,她已经坚持了整整八年。 很轻的敲门声从身后传来,付阮一瞬收起眼底脆弱,把阮心洁的手放回被子里,出声说:“进来。” 房门推开,付阮没听到脚步声,只是很快察觉到,她转过头,看到来者,“爸。” 付长康走到病床上,看着阮心洁的脸,轻声说:“你妈妈最近气色不错。” 付阮心头一软,不是因为付长康的话,而是他的音量,阮心洁从出车祸到被确诊是植物人,前前后后折腾了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里,曾经付阮以为自己才是最绝望最崩溃的那个人,直到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付长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哭声,只有大吼。 付长康跟付阮一样,他们都拒绝承认脑死亡就是死亡,一个人明明有呼吸,有心跳,怎么会死了呢? 阮心洁只是睡着了而已。 所以付长康每次只要进到这个房间,说话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变得很轻。 付阮心底所想,不在脸上露出分毫,同样面色如常,她说:“我刚进来就发现我妈气色蛮好。” 付长康:“你带了她最喜欢的花,她心里一定很高兴。” 付阮:“你没给她带花,她心里八成会嘀咕你几句。” 付长康:“我知道你在这,你投其所好,我就别跟风学人了。” 付阮:“你恰好过来,还是来找我的?” 付长康看着阮心洁,声音如常:“说看你妈妈,顺道看你,你心里不高兴,说来找你,顺道看她,她心里也不高兴。” 付阮:“那就看你要怎么端水了。” 付长康毫不迟疑:“我来看你妈妈的。” 付阮侧头看他,讶异他一点包装都没有的话,付长康面色平静,侧头回视:“你都带了她喜欢的花,我两手空空,你还想让我得罪她?” 付阮一想,也是。 两人站在病床边说了会儿话,前后脚走出卧室房门,到了客厅,付长康把声音放开一些:“还在因为蒋承霖发愁?” 付阮回的很快:“没有。” 付长康:“我听说蒋承霖又让人在医院里把孙洪祖的腿给打折了。” 付阮心里窝火,无话可说。 付长康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道:“他是打给你看的。” 第86章 除非天下男人死光了 第86章 除非天下男人死光了 付阮坐在付长康对面,很想控制表情,奈何付长康看着她长大,她抿下嘴角,付长康都知道她想打谁,怎么打。 “今天孙月芬来找我,主动提要让孙洪祖离开岄州,这些年她一直想把她家里人都塞进长康来,就算进不去长康,也想跟付家扯上点关系,蒋承霖这是变相帮了我的忙。” 桌子上有一整套茶具,因为付长康总来,他爱喝茶。 给付阮倒了杯茶,付长康道:“有什么好气的,这是好事。” 付阮接过茶杯,“你不用安慰我,我承认我就是还没找到一个好的方式报复他。” 付长康:“不怪你,因为蒋承霖身边没有孙洪祖这种人,他赢得也不是你,你要是生气,就是正中下怀。” 付阮喝了口茶,很想像付长康一样淡定自持,奈何修炼不到家,穿上袈裟也出不了家。 付长康看着眼前的茶具,不急不缓:“都说岄州是最会做生意的城市,岄州十个人里有八个在经商,其实做生意就跟喝茶一样,好多人都觉得茶叶最重要,但是再好的茶叶,你用了温度不合适的水,不配套的茶具,尤其再加上本身不懂喝茶的人,哪一样都是致命伤。” “岄州人会做生意,也爱喝茶,我十几岁的时候,听一群做生意的人在一起喝茶聊天,他们说喝茶要等,做生意一样要等,尤其当你手握一盒好茶叶的时候,更要耐心的等,等水烧到合适的温度,等适合装这壶茶的茶具,还要等跟你一样,能喝得进这杯茶的人。” 付阮渐渐放平心底的焦躁,坦诚说:“我知道,我少了点耐心。” 付长康:“你已经做到你这个年龄段里的顶尖了,如果一个人要求完美,那他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不完美的。” 付阮很久没有面对面听付长康给她‘讲故事’了,她六岁那年,亲爸付长毅遭人仇杀,付长康作为他最好的兄弟,出人出钱,杀到深城帮付长毅报仇,而后又带着付阮和阮心洁去岄州重新开始生活,刚开始的几年,母女身边总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危机,小到被人跟踪关注,大到有人当街劫持。 付阮懂事很早,付长毅去世的事没能瞒住她,那几年她总想着亲自为付长毅报仇,也曾私下里问过付长康,仇家到底是谁,付长康给了她答案,因为这件事,阮心洁第一次跟付长康发了脾气,付长康一个月没出现在付阮面前,后来付阮才知道,是阮心洁不许付长康见她。 付阮小的时候,付长康告诉她,报仇不是说说而已,要凭本事,等她有本事的那天,他不会拦她,所以付阮拼命读书,拼命学习各种防卫和攻击技能,既为报仇,也为保护自己和阮心洁。 阮心洁觉得付长康教坏她,可付阮知道,坏的是做错事的人,而不是说出真相的人。 喝完一杯茶,付阮的心也静了大半,开口道:“蒋承霖跟蒋承文的关系比一年前还要差,两人当着我的面都不遮掩,今天蒋承文又跟我说,只要结婚,额外加送一年两个亿,总共三年的项目给我。” 付长康:“现在比你更急的人有的是,蒋承文不着急,不会一直加码,蒋承霖不着急,不会用打孙洪祖给你明示,现在你的选择对于他们两个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转折,而且…” 付长康喝了口茶:“我甚至觉得蒋承文这次回岄州,看似想跟你谈南岭,实则想用南岭跟你谈结婚。” 付阮看向付长康,大大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你觉得他喜欢我?” 付长康:“那倒不是。蒋承文做不了主,他的所有态度都是转达赵萍茹的意思,赵家有权,但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权变成钱,要是能娶到你,以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权通财,所以他们不想只跟你做一次性的生意。” 付阮:“赵家想跟我们捆绑?” 付长康:“我猜赵萍茹会把分成比例提到七三,甚至八二都不稀奇,条件只有一个,你嫁给蒋承文,项目后也不能离婚,南岭算是赵家给你的聘礼。” 付阮不由得想到沈全真在她耳边念叨的话,当时她还骂沈全真有毛病,如今看来,倒是她格局小了。 付长康问:“如果赵家真是打得这个主意,你想怎么应对?” 付阮不答反问:“你想让我嫁人吗?” 付长康一秒都没犹豫:“我当然想养你一辈子,就算你哪天女大不中留,也是嫁给你看得上的人,蒋承文不配。” 付阮:“说实话,我的确很想彻彻底底的赢蒋承霖一局,但如果代价是嫁给蒋承文,我觉得这跟输没什么区别,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非要可着他们姓蒋的挑?” 付阮能想到一幅画面,如果她真的嫁给蒋承文,蒋承霖就敢在他们婚礼现场办绿帽舞狮大会,而且她这辈子都跟姓蒋的脱不了干系,想想都脑仁儿疼。 付长康说:“建岁宁山庄的这块地,是你爸爸留下的,你妈妈出事以后,我答应过你,以后就用这块地建一个最好的疗养院,当初那么多人来抢,你宁可跟蒋承霖结婚也要保住这块地,这一年多,我知道你受了多少的委屈,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不会同意你这么选。” 付阮漂亮的脸上写满无所谓:“男人联姻叫正常,女人联姻叫牺牲,我可不搞差别对待这一套,任何没有感情的交易都叫生意,我跟蒋承霖只是做了笔生意,有不爽,没委屈,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跟蒋承霖无关,这是她爸妈的东西,任何人想碰,都得问过她同不同意。 付长康眉眼间都是对某人的不爽:“蒋承霖运气好能娶到你,本以为他要是上道,我也不是不能认他当女婿。” 不等他说完,付阮很快说:“你还有好几个女儿,认他当女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付长康当即瞪了付阮一眼,付阮大大方方的说:“我没睡过他。” 付长康眉头一蹙:“能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子?” 付阮穿着衬衫西裤,露耳短发,精致面孔上没有尴尬:“打小你就告诉我,女孩也不比男孩差什么,怎么男人能说的话,女的就不能说了?” 付长康被噎得脸色都变了,明显想反驳,又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付阮见状,口吻谆谆:“而且你应该庆幸我走的是洁身自好的路线,我要是见一个爱一个,你现在女婿都能建个加强营了。” 付长康脑袋嗡嗡的,当场投降:“我错了,我就不该想太多,蒋承文配不上你,蒋承霖更配不上你。” 付阮这才心情大好,本来就是,男人算个屁,前夫,预备役,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的头衔,谁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觉得可以把她买来买去。 尤其蒋承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生气’,她当时就该问问他,哪来的底气,明明就是互相看不上眼,搞得跟他单方面很嫌弃一样。 第87章 目前还是唯一 第87章 目前还是唯一 付阮知道蒋承霖和蒋承文早晚都要动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白天三人还坐在一起吃饭,晚上十一点多,她接到封醒打来的电话,接之前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封醒说:“蒋承文出车祸了。” 付阮声音平静:“人怎么样?” 封醒:“蒋承文没坐他自己的车,坐在保镖车里,坐他车的司机和秘书重伤,蒋承文应该伤得不重。” 付阮没说话,封醒问:“我替你过去看看?” 付阮不冷不热:“我去吧,省得说我这个东道主招待不周。” 她哪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不过想亲眼看个热闹罢了,封醒看破不说破。 半小时后,封醒把车停在医院门口,付阮从车上下来,一抬头,恰好看见墨绿色宾利后座也下来一个人。 付阮身后跟着封醒,蒋承霖身后跟着小龙,四人越走越近,按理说医院大门不算狭路,但几人也终归会相逢,可付阮和蒋承霖愣是互相目中无人,都走了对脸,依旧谁也不搭理谁,完全当对方是空气。 四人之间相隔不到三米远,一起进医院大门,一起进住院楼门,然后,站在同一部电梯前面。 付阮和蒋承霖之间不足一米,两人皆目视前方,当身边人是空气。 电梯下到一楼,门开,里面是空的,付阮和蒋承霖同时往里进,随后跨进去的是封醒和小龙,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等一下。” 封醒伸手挡了下门,三秒后,跑进来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手里拎着外卖,喘着气道:“谢谢。” 封醒:“不客气。” 外卖小哥刚要抬手按10,发现10楼亮着,电梯里总共五个人,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小哥看到身后的四个人,看感觉,像一路人,又是去同一层,应该是认识的吧? 可认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电梯里的气氛比聚齐一帮不认识的人还要尴尬,隐隐还有些压抑。 小哥看到站在最里面的付阮,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很短,五官惊艳,个子很高,视线向下,竟然还是平底鞋。 小哥又偷偷瞥了眼付阮身旁的高个男人,第一反应,啧,腿好长,胯都要赶上他肋骨高了,视线上移,男人脸型极好,像是电视上的那些男明星,抿着唇,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 小哥正想细看看,突然发觉男人也在看着他,吓得迅速别开视线,好在电梯门也在这一瞬打开,小哥急匆匆跨出去,伴随着头皮发麻的触感,他终于后知后觉,刚才电梯里的人,不是结婚离婚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付阮和蒋承霖嘛。 偶然遇‘明星’,小哥并不觉得兴奋,只觉得余惊未退,虽然他跟付阮和蒋承霖一句话都没说,可两人站在同一空间里的压迫感,真真令人后脊梁发凉,怪不得外面都传他俩不合,就这气场,能合就怪了。 出电梯,付阮和蒋承霖去的也是同一方向,来到某扇明显有保镖看守的病房门前,保镖主动打开门,放付阮进去,待到蒋承霖也想进的时候,保镖却伸手拦了下,“你找谁?” 蒋承霖听到一声微不可闻地嘲笑,周围人都不是这个表情,他盯着付阮的后脑勺,面色不辨喜怒。 付阮走进病房里,看到躺靠在病床上的蒋承文,他正在输液,瞧见她,面露微笑:“四妹。” 付阮:“怎么搞的?” 蒋承文云淡风轻:“有人撞了我前面的车,我坐的车没刹住,碰了一下。” 他床边就有把椅子,像是知道有人会来,专门准备的,付阮自顾坐下,顺着他的说辞道:“医生怎么说?” 蒋承文:“没事儿,蹭破点皮,医生怕破伤风,住院观察几天。” 两人正说话,保镖从外面进来,对蒋承文道:“蒋先生,蒋承霖来了。” 蒋承文:“在哪儿?” “门口。” 蒋承文淡淡:“让他进来。” 几秒后,付阮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没回头,蒋承文看向她身后,淡笑:“这么晚还过来了?” 蒋承霖:“听说三哥出了车祸,再晚也要过来看看。” 蒋承文:“小伤,死不了。” 蒋承霖:“听说肇事的是个大车司机。” 蒋承文:“消息够灵通的。” 蒋承霖:“我在警局有些熟人,叫他们多关注一下。” 蒋承文唇边始终挂着笑:“知道你在岄州手眼通天,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蒋承霖:“你总在不该客气的地方瞎客气。” 蒋承文眸子微挑:“那我没有在该客气的地方不客气吧?” 蒋承霖面不改色,声音如常:“别想这么多,来岄州就像回自己家,住院费我先给你交三个月,不够就包年,喜欢住一辈子都行。” 蒋承文轻笑出声:“四妹,你瞧老四说的这叫什么话?” 付阮坐在病床边一米处,闻言,一眨不眨道:“他真不把你当外人,他对外面人向来很小气。” 一句话,蒋承文和蒋承霖都没占到便宜。 蒋承文笑意不减:“还是你了解他。” 付阮:“好歹合作过一年,这是对合作伙伴的最基本尊重。” 当着蒋承文的面,说一年婚姻不过是合作一场,蒋承霖听着付阮夹枪带棒的话,似笑非笑:“照四妹这么说,我应该是唯一一个让你这么了解的人吧?” 蒋承霖故意加重了‘唯一’两个字,付阮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侧头看向他,大大方方地回:“目前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蒋承文惯会见缝插针:“我也在努力促进跟四妹之间的合作,做不成她第一个‘合作伙伴’,希望能做她一辈子的‘合作伙伴’。” 两个人的内涵,变成三个人的阴阳,这感觉除了蒋承文之外,谁都不觉爽快,付阮没出声表态,蒋承霖抬眼看向病床上的蒋承文,笑容很淡:“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搞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今天这么幸运。” 第88章 破例 第88章 破例 当众咒亲哥,这话说出去外人都未必会信,而付阮不仅亲耳所听,还亲眼所见。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门里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外人看得乱花渐欲迷人眼,门内人争地你死我活血淹鞋。 普通女人看了会退避三舍,柔弱女人看了会梨花带雨,付阮看了,强忍住拍手鼓励的冲动,原本大晚上不让人睡觉,搞这么一出,属实够烦,可蒋承霖和蒋承文的兄弟戏又实在好看,付阮犹豫,要不要买碗粥来,边喝边看。 正想着,付阮手机响了一声,一条微信,封醒发来的,付阮低头看了一眼,面上不露声色,平静地收起手机,抬眼看向蒋承文道:“三哥没事就好,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蒋承文温柔点头:“好,你慢点儿,我就不送你了。” 付阮起身,没跟蒋承霖打招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待到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蒋承霖和蒋承文两人,蒋承霖坐在沙发上,没了之前的虚假微笑,只是嘲讽:“下手够重的,跟你七八年的司机和保镖,一点余地都不留。” 蒋承文也收起在付阮面前的绅士温柔,挑衅又讥嚣地回:“不这么狠,哪有你私下里做事的风格风范?” 蒋承霖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很冷:“要不怎么说你是东施效颦,换我做,就不是医生给你看伤,而是法医给你看。” 蒋承文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演戏演戏,真来还用演吗?戏有几分真,全在付阮怎么看。” 蒋承霖眼里一瞬露出浓浓地不屑:“你不会以为你死了,她会给你哭坟吧?” 蒋承文:“就是知道不会,我才舍不得把自己弄得太伤,我想跟她结婚,又不是让她给我守寡。” 蒋承霖表情不变:“搞这么一出,赖在我头上,她会因为可怜你跟你结婚?” 蒋承文不痛不痒:“她心不心疼我不一定,恶心你是肯定的。” 两人目光相对,不等蒋承霖说话,蒋承文兀自问:“你跟付阮之间有几成信任感?” 蒋承霖不回答。 蒋承文一眨不眨:“孙洪祖要离开岄州,那怎么行?你没事儿还要敲他的腿玩儿呢,我直接让人把他的腿给撞断了,听说撞得好像有点儿重,我骂了开车的人,本来想学你小打小闹,一不小心油门踩重了,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坐轮椅吧。” 他通程表情真挚,临了还补了句:“我这次从夜城来的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你喜欢打孙洪祖,那我就帮你把他留下,不用谢,谁让我们是兄弟。” 蒋承霖脸上不知何时没了笑容,眼底的冷意和锋利,眼镜都遮不住,平日里的斯文和矜贵,在寒意和肃杀面前,不得不退居二线。 蒋承霖有多翻脸不认人,蒋家内部人永远比外面人更清楚,他就是一颗放在精美保险箱里的炸弹,箱子外贴满宝石和碎钻,渐渐让人觉得这是一件装饰品,甚至是艺术品,从而忽略掉他就是一颗炸弹的本质。 蒋承文似乎很讶异蒋承霖的反应,微微挑眉:“你在生气吗?” “你应该不会生气我做事儿你背锅…”想了想,蒋承文更加意外:“你在害怕付阮!” 他是肯定口吻,犹如发现什么新大陆。 见蒋承霖并未马上反驳,蒋承文更是轻笑出声:“快,你跟我说说,你这么紧张,到底是担心付阮找你麻烦,还是担心在她面前解释不清?” 蒋承霖一直看着蒋承文,目光从最初的冷,又渐渐变回到现在的嘲。 开口,蒋承霖道:“你不怕她?不怕干嘛只撞断孙洪祖的腿,你就该直接撞死他,闹出人命就知道付阮到底会跟谁斗地头破血流。” 蒋承文笑着道:“老四,你在跟我转移话题,我问你跟付阮之间有几成信任感,你还没回我,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蒋承霖不置可否。 蒋承文自问自答:“如果她不信你,你就算了,把她让给我,我都不介意捡你剩下的,你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蒋承霖闻言,二话没说,从沙发上站起来,迈步朝着病床方向走,蒋承文刚开始还能镇定自若,可当蒋承霖拎起床边椅子时,蒋承文打着吊瓶的手紧了紧。 不是蒋承文看不出眉眼高低,也不是嗅不到危险味道,只是蒋承文太笃定,蒋承霖不会做自己打人这么低级的事情。 蒋承霖打小儿矜贵,自己玩砸了,不小心碰一下都能哼三天,不用任何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顾的倍儿好,他奉行能动脑就别动手,如果非要动手,那也不能自己亲自动手,打别人,自己还疼呢。 一个三岁起就如此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一个觉得亲自动手非常掉价的人,蒋承文不信,蒋承霖二十七岁,会突然拿起椅子在病房里打他。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蒋承霖右手握着椅子腿,在蒋承文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用力把椅子抡向他的头。 蒋承文本能抬手护头,椅子打在他手臂上,钻心的疼,蒋承霖往回拉的时候,椅子勾到输液管,针头硬生生从蒋承文手背上拔出来,连带着一管血。 默不作声,蒋承霖又抡起第二下,蒋承文从床上滚下去,人都懵了,连滚带爬:“你疯了?!” 蒋承霖绕过床尾去打,椅子落在身上,螺丝都被打散了,没几下蒋承文就遭不住,顾不得面子,扬声大喊保镖,保镖往里冲,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蒋承霖手里的椅子又落了两次,这才迈步往前冲。 小龙无声进门,关门,然后走廊里,先是听到几声蒋承文的惨叫,而后某一刻,突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一分钟后,房门重新打开,蒋承霖率先迈步往外走,他依旧衣装笔挺,斯文败类,浑身上下连点灰都没沾上,小龙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房间离护士站很远,待到护士半小时后例行查房时,房门一推开,吓得失声尖叫,掉头往外跑。 一屋子七八个人男人,全都躺在地上,大多数看着一点外伤都没受,只是胳膊腿被扭断,瘫在地上无法动弹,而病床下的某人,满身是血,一张脸血肉模糊,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晕死,或者死了。 第89章 一个前夫而已 第89章 一个前夫而已 付阮在蒋承文的病房里,收到封醒发来的微信,内容言简意赅:【孙洪祖在去机场路上,被人开车把腿撞断了。】 提到孙洪祖,付阮本能想到蒋承霖,同一天晚上,蒋承文车祸,孙洪祖也是车祸,要说不是一个人做的,那都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眼前狗咬狗,付阮也懒得问是谁先开的口,出病房,跟封醒一起离开,没回家,而是去了孙洪祖所在的医院。 孙洪祖伤得不轻,付阮到时,他还在手术室,外面除了一堆保镖之外,还有孙月芬和付婧。 付婧看到付阮,瞪着发红的眼睛质问:“现在你满意了?” 付阮道:“医生怎么说,命能不能保住?” 付婧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情绪顿时失控,扬声道:“我表哥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付阮没出声,付婧盯着她骂:“付阮,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狠手毒的人!你可以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但你是我爸养大的,你欠我们付家的恩!我表哥再怎么多管闲事,但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好意思眼睁睁看着蒋承霖一次又一次的打断我哥的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恩将仇报的事?” “你跟蒋承霖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上无辜的人?是蒋承霖给你戴绿帽子,不是我表哥,我表哥不过想替你出口气而已,你整不了蒋承霖就来整我表哥,你是非不分欺软怕硬,我瞧不起你!” “别说了。”一直坐在椅子上,头都没抬的孙月芬开口。 付婧气不过,边掉泪边道:“我就是要说!有种她就叫人开车把我的腿也撞断,搞不了外面人就来搞自家人,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孙月芬起身,看向付阮,她的眼睛比付婧还要红,不知哭了多少,妆都花了,眼袋也露出来,难得一见的憔悴。 直视付阮,孙月芬没有往常那般一哭二闹,反而异常平静:“你跟孙洪祖没有任何关系,我姑且当做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看我侄子一眼,辛苦你给蒋承霖带句话,孙洪祖做错事,蒋承霖要修理他,我们认,但他不能再一再二,再三再四的羞辱人,折磨人,孙家在蒋家面前或许不算什么,我哥死的早,我就这么一个侄子,谁要是想要孙洪祖的命,我一定跟他没完没了!” 孙月芬这话乍听没有任何问题,但她突然提到她哥死的早,付阮也知道这件事,据说孙洪祖他爸年轻时因为替付长康办事,出意外死了,所以这些年付长康对孙洪祖打着付家旗号,或办事,或惹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付阮也知道付长康没有办法,所以才会默许蒋承霖收拾孙洪祖,这样孙家人不满,也只会怪在她头上,找不到付长康。按计划孙洪祖扛不住自己要离开岄州,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个结果,谁料,节外生枝。 话说回来,小打小闹可以,可一旦上升到危及生命的行为,付长康不可能坐视不理,孙月芬就是在提醒付阮,付家欠孙家的,孙洪祖有事,付家不能坐视不理。 看穿孙月芬的心思,付阮面色无异,如常道:“你们一口一个蒋承霖,拿到证据了吗?确定今晚的事是他做的?” 闻言,一旁的付婧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反击:“除了他还有谁?我表哥自从惹上他之后,就再也没从医院里出去过,出去当天又被他打断腿送进来,医生都说再这样下去,我表哥的腿很有可能会残疾,惹不起我们躲行了吧?我表哥已经准备离开岄州了,他还想怎么样?多大的事,非要我表哥的命不可?” 付阮不冷不热,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付婧一瞬脸红脖子粗,想反驳,可说出来的话也是车轱辘话,就是大家都知道,还用什么证据? 孙月芬绷着脸,沉声道:“阿阮,你要这么说,就是帮着蒋承霖一起欺负我们了吧?” 付阮淡定回:“到底是孙洪祖先招惹蒋承霖,还是蒋承霖没事找事非要打孙洪祖,这点上我们应该可以达成共识,而且在今晚之前,你们也没说要去找蒋承霖讲理,那我们单论今晚,如果你们咬死今晚的事就是蒋承霖做的,拿出证据,剩下的我来解决。” “只要不瞎都知道是蒋承霖做的,你还要我们拿什么证据?”付婧从旁插嘴。 付阮眼皮一掀,冷眼看去:“不瞎就能断案,警察办事还要证据干什么?” 不等付婧回答,付阮紧接着道:“你眼睛要真这么有用,干嘛还长脑子?” 付婧抿着唇,憋着气,瞪着眼,无着语,不仅智商上不够用,勇气也耗干了,付阮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没有耐心的,最后一次警告。 付婧没再出声,安慰自己不是不够勇敢,而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也算对得起手术室里那个大冤种,捧谁的臭脚不好,偏要捧付阮的,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蒋承霖,不知道这俩人都是出了名的人品不怎么地嘛。 孙月芬到底比付婧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自知不占理,也没证据,反问道:“阿阮,平心而论,你觉得今晚的事跟蒋承霖无关?” 她在看付阮对蒋承霖的态度,如果付阮不想得罪蒋承霖,更甚至言语偏向他,那孙月芬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蒋承霖打孙洪祖,是经过付阮默许的。 付阮回的滴水不漏:“无论是他下的黑手,还是他背的黑锅,都跟他有关。” 孙月芬吃不准付阮的态度,试探道:“那我们报警,让警察找证据?” 付阮毫不迟疑:“可以,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孙月芬和付婧同时心里打鼓,要说付阮没偏向蒋承霖,这么明显的事情,她非要证据,可要说偏向,她又同意报警,事情一旦经过公家,那就不是私了这么简单了。 付阮瞧出孙月芬的狐疑,开门见山:“不用担心我胳膊肘会向外拐,一个前夫而已。” 付婧听到的重点是‘前夫’,心底冷哼,这场婚结的,露多大脸就现多大眼。 孙月芬听到的重点是‘一个’,心底不由得打鼓,以付阮的脾气,继续闪婚闪离也不是做不出来,到时候蒋承霖的确不是唯一的前夫,不过是众多前夫里的一个而已。 第90章 过去式 第90章 过去式 付阮一晚赶了两个场,还都是医院场,叫封醒调来一批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孙洪祖,又当着孙月芬的面给事发地警察局一把打了电话,表示付家对这件事的重视,孙月芬和付婧全都无话可说,付阮和封醒一同从医院里走出来。 刚到门口,抬眼就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宾利停在正中间,小龙站在车下,看见付阮,打开宾利后车门,蒋承霖探头,对着车外的付阮笑了笑:“四妹,聊两句。” 付阮看见蒋承霖的熟悉笑容,想起他之前的目中无人,真想转身就走,可事实上,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露出虚情假意的微笑,弯腰,上车。 一千多万的豪车,隔音效果特别好,可绕是如此,小龙和封醒还是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三米外。 车内,付阮靠在红色真皮座椅上,一瞬走神,想到去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蒋承霖把一辆停产的雅致给翻新了,刺眼的牛油果绿,就连内饰都是同色系淡绿色,开到路上等红灯,周围左右,无论司机还是路人,全都投已注视的目光,看到颜色,心里我擦,看到牌子,嘴上我擦。 付阮当时随口说了句:“全绿太单调,红配绿才够标新立异。” 如今坐在红色内饰的车里,付阮只想嘲一句,他还真信。 “孙洪祖怎么样?” 付阮短暂回忆,身旁蒋承霖已经开口。 付阮声音平静:“我走时他还没出手术室。” 蒋承霖:“命能保住?” 付阮:“那你要问医生了。” 蒋承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付阮:“问什么?” 蒋承霖开诚布公:“孙洪祖是不是我找人撞的。” 付阮面色如常:“刚在楼上打电话报了警,这种事还得交给警察处理。” 蒋承霖唇角勾起好看弧度:“看来于公于私,都没打算善了。” 付阮:“做这事的人也没打算让我消停。” 蒋承霖:“你走后蒋承文说,是他叫人去撞的孙洪祖。” 他风轻云淡,付阮侧头,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假模假式的惊讶:“是吗?那我去问他,他不会不承认吧?” 蒋承霖一本正经:“我猜应该不会承认。” “啧,那你说了等于没说。” 蒋承霖看着付阮:“我说的话,你信吗?” 付阮定睛回视,一秒都不曾迟疑:“为什么不信?” 蒋承霖:“那你准备怎么做?” 付阮别开视线,浅叹一口气:“这事确实挺麻烦,他打孙洪祖,估计是想给我出气,没想到下手重了点。” 蒋承霖一眨不眨:“你是这么想的?” 付阮重新看向他:“不然呢?如果他想让你背黑锅,也不会主动跟你说。” 两人美眸对美眸,面上不声不响,心里肠子乱跑。 蒋承霖听出付阮信誓旦旦下的阴阳怪气,她从未相信过,如今更是在逗他玩儿。 付阮瞧着蒋承霖,心里同样恶气叠恶气,跟她这玩黑白互切,想拿她当枪,他敢说她就敢接。 短暂对视,蒋承霖开口,跟她互扯遮羞布:“如果他就是想让我背黑锅,又笃定你不会怀疑他呢?” 付阮思忖片刻:“你要这么说,那在警察调查出结果前,你俩都有可能,他做的让你背黑锅,你自己背起锅,硬说是他扣的。” 蒋承霖:“你相信谁?” 付阮回的很快:“我当然相信你。” 她目光太真诚,真诚到蒋承霖明知她说假话,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相信。 然而付阮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为难:“我只能跟你说,如果是蒋承文做的,你背了锅,我会替你跟孙家解释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 蒋承霖很会提纯重点:“你不打算追究?” 付阮光明正大:“我们正在谈生意。” 她就说了这一句话,蒋承霖唇角一弯:“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付阮:“风格是死的,人是活的,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变通。” 蒋承霖:“他开的什么条件,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 付阮不确定蒋承霖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无所谓了,反正蒋承文也不会跟蒋承霖说几句实话,大家都在互相骗,就看谁骗术更高而已。 想着,付阮几乎无缝衔接:“南岭七三,我七,他三。” 话落,蒋承霖轻笑出声:“他是这么跟你承诺的?” 付阮面不改色:“有条件,他想跟付家捆绑,本来我想有机会就‘合作’,可他想‘长期合作’,结了不能离这事,我还在考虑中。” 真真假假,付阮觉得她对得起蒋承霖了,也没全骗他。 蒋承霖闻言,脸上笑意更多了几分:“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听着开心开心就好,七三…呵。” 付阮:“如果是一锤子买卖,他开七三,我立马就跑,可如果是聘礼,我觉得八二都不为过。” “他还提了一个夜城五环的别墅区,说是额外的诚意。” 付阮说的很淡,蒋承霖却是真的知道有这个项目,也知道这是赵家暗地里的资产,外面鲜少有人知情,如果蒋承文不说,付阮不会知道。 心底多了几分计较,蒋承霖面不改色:“听你的意思,你还在认真考虑蒋承文画的大饼。” 付阮:“你也不是成天给乔旌南画饼。” 蒋承霖:“事情一天没定下来,确实什么都有可能,但我输了顶多少一个项目,你要是输了…可能会多个前夫。” 付阮:“以我的条件,有两个前夫很稀奇吗?” 不等蒋承霖出声,付阮走他的路,叫他无路可走:“什么年代了,还觉得离婚的女人在贬值,大家只会在背地里嘀咕这些‘前夫’,再怎么牛,还不是成过去式了。” 蒋承霖:“‘过去式’集多了,担心没人真的喜欢你。” 付阮笑了:“我喜欢的人,不会让他成为‘过去式’;成为‘过去式’的人,我也不会喜欢。” 如今付阮的‘过去式’,就只有眼前这一个,她就差点名道姓的告诉蒋承霖,省省吧,谁又看得上谁。 第91章 按头让她嫁 第91章 按头让她嫁 蒋承霖片刻沉默,随即笑了笑:“确实。” 他并不反驳,甚至肯定付阮,坐实了他白天当着蒋承文面说的那句话:又不喜欢,为什么要生气? 付阮像是着急赶下一场,直接问:“还有别的事吗?” 蒋承霖下意识说:“你还有其他事?” 付阮话里带刺:“这么晚,我没事也不能跟你这么干呆着吧。” 蒋承霖失笑:“怕外面说我们余情未了?” 付阮也不生气,半真半假的口吻:“用不着余情未了,藕断丝连就够难听的,影响我下段‘生意’。” 蒋承霖打从最开始就给她定性了,她跟吴景淮聊钓鱼,蒋承霖说她在钓人,蒋承文回来,蒋承霖也觉得她会嫁给他三哥,在蒋承霖心里,她是个男的就行。 付阮不爽,又懒得跟他掰扯,干脆顺坡推车,说的有鼻子有眼。 蒋承霖闻言,话中也多了几分讽刺:“蒋承文跟你谈的是生意,不是感情,他不会在意你半夜三更上了谁的车,待多久,做了什么。” 付阮道:“我在意,虽然你俩都不愿意承认,但你们毕竟是兄弟,我要答应他求婚,样子总要做一做,免得外面有些人再说我脚踩两条船。” 她太无所谓,不把婚姻当回事,不把蒋家兄弟当回事,甚至没把自己当回事。 车内光线昏暗,蒋承霖的脸隐匿在昏暗之下,看不见眼底神情,只听得熟悉的声线响起:“你就这么想要南岭。” 付阮声音平静:“你不想要?” 蒋承霖:“你确定赵家能给你想要的?” 付阮坦然:“目前为止,算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跟我合作,我给你两成。” 蒋承霖毫无预兆地开口,付阮心跳微微漏了半拍。 付长康说过,无论蒋承霖还是蒋承文,充其量就只是合作伙伴,不是朋友,更不是良善,几人相争,是非难辨,如果不想被人当枪使,就只能掌握主动权,把自己从被选择变成选择者,只要她的存在足够动摇整体局面,那她永远可以掌握主动权。 付阮之前一直急着想要结果,而付长康说,她稳,急得才是别人。 付阮没想到,蒋承霖这么快就主动跟她谈条件,弯起唇角,她侧头看向坐在暗处的人:“两成?你八我二?” 蒋承霖:“不是我跟你,还有乔家,这么大的饼想一个人吃下,结果肯定是撑死,生意不光要看赚多少钱,还要看拿到钱,有没有命花。” 付阮:“你在恐吓我?” 蒋承霖微笑:“怎么会,赵家承诺你七三,如果你觉得靠谱,早就点头答应了,何必犹豫到现在?说白了,你也在担心跟赵家合作,能有几成把握。” 蒋承霖越是信誓旦旦,付阮心中越是怒火中烧,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是板上钉钉,说她就是想嫁给蒋承文,只是在考虑其他利弊。 付阮因为憋气才没开口,蒋承霖见她沉默,更加笃定心中所想,眸色很暗,声音却与往常无异:“与其赌一个可能会竹篮打水的七成,不如跟我合作,拿一个稳中求胜的两成,这样我们谁都没输,你我都是赢家。” 付阮皮笑肉不笑:“谢谢四哥。” 蒋承霖听出这四个字的背后含义,“四妹怎么想?” 付阮还是那句话:“多谢四哥惦记,你跟乔家已经分好的饼,我就不来尝一口了。” 蒋承霖:“两成听起来不多,可南岭的两成,等同于整个岁宁山庄。” 所有人都在用价值做比较,可在付阮心里,岁宁山庄等同于付长毅,付长毅不在了,但他留下的东西必须在,让阮心洁住在岁宁山庄,相当于付长毅还陪着她,付阮每次过去,更是有种一家三口都在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付阮从未说过一个字,付长康懂,其他人这辈子都不懂。 别人提都没关系,可蒋承霖提,付阮莫名的不爽,这种感觉很强烈,可能是付长毅留下的东西,还是被蒋承霖给占了四成的缘故。 强压着心底的不悦,付阮道:“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争取,合作可以,施舍就算了。” 蒋承霖声音微沉:“努力争取八二还是一九?这种口头的大饼,听起来就像骗婚前的承诺,小心人财两空。” 这话正中下怀,付阮不冷不热:“说的好像婚姻是物质的保障一样,结婚前计较,结婚后算计,没有人财两空不是我找对人,而是我没那么傻。” 蒋承霖:“你想好了要嫁进赵家?” 付阮心底想送蒋承霖去出家,打从吴景淮开始,他就按头让她结婚,来一个嫁一个,婚礼名单上只换新郎名,不换新娘名。 气极,付阮声音越发没心没肺:“早知道我一年前就该选蒋承文,省得费二遍事。” 蒋承霖没出声,车内顿时陷入沉寂,不是安静,而是故意抽空后的死寂。 付阮懒得客套表面情义,兀自推开车门,干脆利落的从车上跨下去。 付阮和封醒上了另外一辆车,很快驶离医院门口。 小龙拉开驾驶席车门,饶是他这么迟钝的人,都在第一秒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只是对人情世故不明感,可对危险气息,就像缉毒犬的鼻子,百米之内就能嗅出含量。 眼下车上就只有蒋承霖自己,危险的气息自然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小龙拉着车门,愣是迟疑两秒才弯腰坐进去。 蒋承霖一路无言,小龙不奇怪,奇怪的是车内这种危险又压抑的氛围,不仅丝毫没减,反而愈演愈烈。 半晌,车后传来低沉男声:“去蒋承文的医院。” 小龙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车后一片昏暗,蒋承霖坐在驾驶位后面,看不见脸,只能看到半边肩膀和一截手臂。 想到之前进门时,看到蒋承霖拿着椅子打人的画面,小龙非常强烈的感觉,今晚要出事,他说:“你想做什么,我去。” 第92章 没人想输 第92章 没人想输 付阮高不高兴,有多不高兴,封醒一打眼就看得出来,用后脑勺也猜得到,肯定又谈崩了,只不过具体崩在哪,还有待考量,总归跟蒋承文脱不了干系。 蒋家兄弟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蒋承霖要南岭,蒋承文也要,蒋承霖跟付阮结过又离,现在蒋承文也要跟付阮求婚,无关爱情,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和人性掠夺。 他们都堂而皇之的以为,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就该扮演着花瓶的角色,而付阮就算是花瓶,也是个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自己也不会粉身碎骨的大理石花瓶。 开车回家路上,车内没人讲话,快到家时,封醒接了个电话,他直接开的外音,因此付阮也是第一时间听到:“醒哥,蒋承文好像出事了。” 封醒:“什么叫好像?” 男人:“之前四小姐走后,蒋承霖又在蒋承文的病房里待了一会,后来小龙也进去了,我们不敢靠太近,等他们走后差不多半小时,护士进去查房,慌里慌张地从病房里跑出来,然后医生护士进去一大帮,蒋承文的保镖都被人把胳膊腿掰断了,蒋承文也被送到楼上手术室。” 封醒:“小龙动的手?” 男人:“我们没看到病房里发生什么,只看到蒋承霖和小龙一起出来的。” 封醒和付阮都没说话,男人又道:“刚刚医院外面来了好多车,除了私家车之外,还有警车和军区的车。” 话落,付阮和封醒心底同时想到赵家,蒋家从商,出了事就算出动警车也很正常,但是军区的车都来了,那就不大可能是蒋承霖这边,而是赵家为了蒋承文,动用了关系。 封醒说:“知道了,你们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挂断后,付阮没说话,封醒主动问:“蒋老四在耍什么花样?” 付阮面色不辨喜怒:“他跟我说,蒋承文亲口告诉他,孙洪祖的腿是蒋承文派人撞断的。” 这次轮到封醒沉默,付阮问:“你信吗?” 封醒面色平静,边开车边道:“无常骂判官,鬼话连篇。” 付阮:“如果是真的,蒋承文在借蒋承霖试探我对他们两个的态度,如果是假的,蒋承霖想借我的手动蒋承文,这样既除了眼中钉,又没人跟他抢南岭。” 只不过… 付阮心中刚想,封醒马上猜到:“蒋老四前脚刚走,蒋承文后脚就在病房里出事,还闹得军区的车都出来了,自导自演嫁祸蒋老四?正常人也不会相信蒋老四会在病房里动手。” 付阮说:“我信。就是你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不会信,只觉得蒋承文有病,我才更信蒋承霖干得出来。” 那种欺负哑巴不会说话的损事,蒋承霖信手拈来。 封醒沉默片刻,转而道:“也是,估计蒋老四看蒋承文不爽很久了,早就想痛扁他一顿,一直没找到机会。” 付阮目视前方,不冷不热:“谁知道蒋承文今晚的车祸,是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封醒:“要真是这样,我更理解蒋老四为什么要打他了。” 付阮半路突然吃到这么个瓜,莫名气就消了不少,靠在副驾上,闲散道:“爸说的没错,世上这么多事,真真假假,不需要每一件都弄清楚,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不被当枪使。” 封醒:“反正都是他们蒋家自己人,谁不好,都是付家好。” 付阮:“我饿了。” 封醒没说话,在前面路口临时掉头,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于记门口,通宵的粥铺,下半夜依旧有客,只是人不多。 瞧见付阮和封醒进门,老板娘笑着打招呼:“欸?今天这么晚?” 付阮微笑:“再晚也要过来吃一碗,不然睡不着。” 老板娘:“老样子?” 付阮:“今天喝及第粥。” 封醒:“两份。” 老板娘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下完单又跟付阮聊家常:“突然想喝及第粥,最近在谈什么大生意?” 付阮点头:“嗯,上你这讨个好彩头。” 老板娘笑说:“一定行。” 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一美女,头顶随便盘个啾,穿着件白色跨栏背心裙,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拎着大g车钥匙。 她站在门口,眯着视线往店里看,封醒抬了下手,沈全真这才迈步走过去,付阮说:“你这眼镜戴跟不戴一个样。” 沈全真拉了把椅子坐下,碎碎念:“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出来了,走得太急没看清,这副没度数。” 付阮:“还赖我了?” 沈全真:“不赖你赖谁?谁让我改好作息,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的?我正睡的香,你一个电话过来,问我喝不喝粥,吓我一跳,我以为早上了呢。” 付阮淡定:“说的好像多怕我扣你工资一样。” 沈全真:“打工人打工魂,既然决定好好干,那就一定得干出个响儿来。” 瞧她这副半夜打鸡血的模样,付阮敏锐:“受什么刺激了?” 沈全真手里拿着玻璃瓶饮料,左看右看,没找到瓶起子,封醒接过去,直接用一次性的筷子,砰一下就撬开了。 沈全真马上说:“你教教我,怎么还自己留绝活儿呢。” 封醒:“别转移话题。” 沈全真拿着饮料,回忆了两秒:“我没受刺激啊,谁敢刺激我?” 付阮:“他今天找你干嘛?” 沈全真马上想到乔旌南,面不改色地回:“想劝降,让我给臭骂一顿。” 付阮忍俊不禁,平时别人觉得难听的话,沈全真只当是正常说话,如果她觉得是臭骂一顿,付阮不禁脑补了乔旌南垂头丧气的模样,啧,何苦呢。 老板娘给其他桌端东西,看见沈全真,笑着跟她打招呼,问她吃什么,沈全真想都不想地说:“及第粥吧。” 老板娘笑说:“你们三个今晚倒是很统一啊。” 沈全真看了眼身旁的封醒,以及对面的付阮,等老板娘走后,低声道:“听好了,这次的行动,只许输不许赢!” 付阮和封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沈全真心说看什么,几秒后,自己反应过来:“只许赢不许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 封醒不说话,付阮道:“乔旌南何苦策反你。” 把沈全真放到阵前喊口号,仗都不用打,她能一嗓子把三军喊地原地解散了。 第93章 别落个克夫的头衔 第93章 别落个克夫的头衔 南岭一天没定下到底花落谁家,受邀名单上的每个人就都是众目所望,付阮身边很多人盯她,同样其他人身边也有她的人在盯。 隔天起床,付阮精神头不是很好,只睡了四个小时,封醒买好她喜欢吃的早餐来她家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封醒说:“昨晚蒋老四跟你分开后,又去了蒋承文的医院。” 付阮垂目喝粥,“去干嘛?” 封醒:“他没见到蒋承文本人,医院外面水泄不通,像是故意在拦他,他连医院大门都没进去。” 付阮在极没活力的情况下,仍旧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表示嘲笑。 封醒紧接着道:“蒋老四打电话叫来更多人,之前去的人把医院封了,蒋老四直接把整条街给封了。” “哼。”付阮还是轻哼,不是嘲笑,而是骂蒋承霖臭显摆。 封醒:“闹得很大,昨晚附近所有警局一把全都没睡觉,都赶过去报道,听说后来连区长和驻军都去了。” 付阮不冷不热:“如果不是蒋承文诬陷他给他惹急了,我只能说这场戏他真下血本。” 封醒:“目前看,蒋老四跟蒋承文正面杠上了,往好处想,蒋家人自己狗咬狗,对我们有利无害,就怕蒋承文太没种,他要是被蒋老四吓得不跟你合作,我们要提早想办法。” 付阮口吻淡淡:“蒋承霖昨晚跟我开了两成。” 封醒抬眼,眼中有意外。 付阮没抬头,垂目舀着碗里的粥:“你也觉得奇怪吧?” 封醒:“我想过蒋老四会跟你开口,毕竟赵家在夜城的势力根深蒂固,你要真跟蒋承文合作,对他和乔家而言,都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逼不得已的前提下,他会选择拉拢你,宁愿少赚点,也不让蒋承文和赵家赚到。” 微顿,封醒说:“就是没想到他开口这么快。” 付阮:“我也想不通,急了才会有动作,他在急什么?” 封醒:“怕你嫁给蒋承文。” 付阮抬眸,封醒面不改色:“他又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赵家有权,你有名额,你们两个很容易一拍即合。” 付阮忍了很久,终是没忍住:“在他眼里我都能跟玉皇大帝谈天谈地谈交易。” 封醒:“前提是玉皇大帝不想娶你。” 付阮又气又想笑,几秒后道:“谈生意就谈生意,各个一上来就谈婚论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年头有几个婚姻靠谱的?” 封醒:“就因为爱情不靠谱,所以才谈婚姻,好歹婚姻还受法律保护。” 付阮嗤声道:“还是有钱人的小算盘打得好,就知道法律只保护财产,不保护爱情。” 封醒知道付阮心里住着一个人,她藏的很好,连他都不确定,她现在是否还喜欢那个人。 如果不喜欢,八年了,她身边追求者众多,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帅的,优秀的,又帅又优秀的,她从未放在心上;可如果喜欢,一年前她又答应嫁给蒋承霖,即便知道付阮是为了守住付长毅留下的那块地,封醒依旧讶异。 毕竟小时候付阮曾意气风发的说:“别人我管不着,我肯定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可现在,她喜欢的人远在天边,她嫁给了身边的对头,两人又在离婚后,由普通对头升级成死对头。 垂目,封醒默默地吃东西,造化弄人这种情绪,他十岁后就免疫了,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那些信誓旦旦说要在一起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早餐吃完,封醒收拾桌子,付阮说:“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开车。” 封醒声音如常:“早上干爹给我打电话,多事之秋,让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付阮并不反驳,两人收拾好一同下楼,坐进车里,封醒问:“去公司?” 付阮:“去看蒋承文。” 封醒微顿,想说别人都是绕着麻烦走,只有付阮,哪危险往哪扎,生怕错过蒋家的一手热闹。 开车来到蒋承文所住的医院,还差一两百米,付阮和封醒就发现周遭不对,路两旁停满私家车,每隔几十米,有便衣警和便衣部队的人在把守,与其说怕外面有什么危险,不如说怕身边人突然打起来。 仔细观察,私家车很多,但车里的人,显然不是一路人。 付阮还没等见着蒋承文,心里已然升起几分兴致,知道蒋承霖和蒋承文会搞起来,但知道和见到是两码事,不确定蒋承文到底有没有挨打,被打成什么样,不亲眼看看,吃饭都吃得不香。 付阮正侧头往窗外看,感觉车速突然下降,她把头摆正,看到前面十几米,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迎面走来。 红色法拉利停在男人身前半米处,周围所有私家车全都降下车窗,看着黑t男人走向副驾,摘下墨镜,弯下腰。 副驾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付阮精致又冷淡的脸庞,车边男人面带笑容,咧开嘴,两颗虎牙让人印象深刻,他说:“四小姐,我叫许多,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付阮跟蒋承霖刚结婚那会儿,出去逛街,许多给付阮拎过购物袋,去钓鱼,许多给付阮递过鱼竿。 “我还没得健忘症。” 付阮此话一出,许多马上弯起笑眼,边笑边道:“四小姐来这边办事吗?我正好闲着,您有什么事,我替您跑腿。” 付阮唇角微微勾起:“你是蒋承霖身边红人,我哪敢使唤你?” 跑车很低,许多始终弯着腰,不卑微,只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尊重,闻言,他很快道:“没有没有,您捧我,以前能替您办事,现在照旧能,全听您一句话。” 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付阮见的人多了,许多是鲜少摆明了讨好她,又不让她讨厌的人,付阮不动声色:“说吧,拦我车干嘛?” 许多:“不敢拦,我哪敢拦您的车啊,这不前面医院出了点事,我怕您万一要去医院办事,先提醒您一声,别白跑一趟。” 付阮:“我还正要去医院看个人,医院怎么了?” 许多压低声音回:“医院里有个人,得罪了四哥,四哥把他堵在里面了。” 付阮眸子微挑,煞有其事:“谁啊?” 许多也不避讳:“蒋承文。” 付阮:“巧了,我要看的人就是他。” 许多把腰弯的更低,声音也压得更小:“四小姐,四哥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声音小到除了付阮,连一旁的封醒都听不太清。 “四哥说,蒋承文他动定了,没必要落个克夫的头衔,不好听。” 许多垂着视线,不敢看付阮的脸,说实话接到这个任务,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个余地,蒋承霖的原话是:“告诉她,蒋承文我动定了,没必要落个克夫的头衔,以后不好再嫁。” 第94章 损还得看四哥 第94章 损还得看四哥 ‘不好再嫁’这四个字,许多鼓足勇气也不敢说出口,他就是个中间传话的,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付阮的脾气,斩了他也没什么稀奇,神仙打架,向来小鬼遭殃,蒋承霖的意思他已经完全表述了,做人还是得给自己留个余地。 说完,许多始终谦和地低着头,尽量用自己如沐春风的语气,化解一下付阮身上的戾气。 付阮沉默片刻:“如果我今天非要进去呢?” 许多就知道会这样,当场垮下脸,软声道:“四小姐,我求求您了,您可千万别为难我…” 付阮绷着脸,没出声。 许多机灵,知道蒋承霖让外人带话,肯定会让付阮面子下不来,所以他弯着腰,把台阶递过去:“四小姐,今天我当值,我厚着脸皮跟您求个人情,您要真想来,我后天休息,拜托拜托。” 他双手合十,娃娃脸配上诚恳的语气,让人有种不忍为难的天然好感。 付阮沉默数秒,头稍微往车门边一歪,许多当即附耳上前。 付阮声音降低,不冷不热:“回去告诉蒋承霖,有种把蒋承文关一辈子,蒋承文跨出医院大门的第一步,我来接他。” 许多点点头,“谢谢四小姐。” 付阮升起车窗,众目所视下,红色法拉利在临近医院门口不足百米处,掉头离开。 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多哥牛哔! 能三言两语就把付阮劝调头的人,怕是要不战成名。 许多看着早已望不到车牌号的红色跑车,大热的天,背后一片冷汗,天晓得他跟付阮凑近说话时,多怕付阮随时从车里掏出一个榔头,直接给他爆头。 转身往车边走,许多脑中一瞬冒出个念头,为什么四哥不亲自跟付阮说?八成也怕付阮打人吧。 跑车中,封醒没听清付阮和许多的最后对话,但他猜到了,不仅猜到对话,连带着知道付阮心底如何盘算。 “如果蒋老四铁了心要整蒋承文,我们就静观其变,你刚才要是硬冲上去,跟蒋老四起了正面冲突不说,赵家也会觉得我们在上赶着巴结他。”这就是典型地无脑被当枪。 付阮果然心平气和:“岄州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就静静地看着他俩作,他要能把蒋承文焊死在医院里带发修行,我算他有种。” 封醒:“现在就比谁更沉得住气。” 付阮心想,不气不气,蒋承霖不就天天给她安排新郎这点小伎俩嘛,一回生两回熟,从此往后,他敢安排她就敢演。 早上封醒在餐桌上,无意见的一句话提醒了付阮,蒋承霖为什么要急? 因为他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蒋承霖还不知道,之所以她现在还没跟蒋承文达成合作,差的不是几几分,而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结婚。 只要她一直不露底牌,蒋承霖就会一直做热锅上的蚂蚁。 另一边,许多坐在车上,深呼吸几次,酝酿好,打给蒋承霖。 蒋承霖接通,许多叫道:“四哥,刚刚四小姐来医院了,你让我给她带的话,我也带到了。” 蒋承霖声音不轻不重:“她说什么了?” 许多紧张地握着门把手:“四小姐让我也给你带个话,蒋承文跨出医院大门的第一步,她来接人。” 许多没提‘有种关蒋承文一辈子’这句,首先说这句除了挑衅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其次没人喜欢听刺儿话,更何况互相还是前任的关系,前夫和前妻吵架,都让他带话,许多恨不能听完就聋。 他既不想让付阮没面子,也不想看蒋承霖受刺激,反正还是那句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哪天付阮和蒋承霖真要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倒霉的还是底下人。 退一万步来讲,大胆猜测,万一哪天俩人合了呢?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戏码可太多了,到时候付阮和蒋承霖躺在床上一合计,当初是谁在中间挑拨离间来着? 到那时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锅。 许多打从接这差事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琢磨了一宿,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蒋承霖闻言,如许多意料之中的淡定,随口问了句:“她没难为你?” “没有。” 蒋承霖:“她倒挺给你面子。” 许多赶忙道:“也不是,估计四小姐今天心情好。” 蒋承霖想说,心情好,换小龙试试看? 许多在对付女人这块,颇有点与生俱来的天赋,从前付阮就说过,许多蛮讨喜。 许多不知道蒋承霖心里怎么想,兀自补了句:“四哥,我跟四小姐说,我当值到后天。” 他这句摆明了暗示蒋承霖,他就能挺到后天。 蒋承霖闻言,不咸不淡:“辛苦点,坚持到大后天。” 许多当场手心发汗,蒋承霖问:“有问题?” 许多硬着头皮:“没有。” 蒋承霖电话挂断,坐他对面的乔旌南马上问:“出没出事?” 蒋承霖把手机放在一旁,“你急什么,天塌了也不用你顶着。” 乔旌南眉头一蹙:“本来光是一个付阮就够让人头疼的,蒋承文还偏要进来插一脚,我怕你这么做,付阮再以为你要断她财路,跟你翻脸。” 蒋承霖面不改色:“你当她是傻子?” 乔旌南一脸的不敢苟同:“她那脾气,这些年我一直好奇,她的脾气和脑子到底谁做主。” 蒋承霖:“你说的是沈全真吧。” 乔旌南当即眼一翻,像是被踩到神经,十分不爽,“我跟你说付阮,你提她干什么?她脾气再次,做不了主,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说完,乔旌南又补了句:“有空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付阮,她今天没找你茬,不是给你面子,是在等你和蒋承文互撕,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蒋承霖老神在在:“想跟我比谁更能沉得住气,她得从上辈子就修炼脾气。” 乔旌南狐疑的盯着蒋承霖:“你又憋着什么坏?” 蒋承霖表情真挚,无害,甚至单纯:“预备未婚夫重伤躺在医院,她非但不去探望,还在外面跟前夫牵扯不清,你说,这是好女人该有的样子吗?” 乔旌南:“……” 蒋承霖:“你是赵家,你还要她吗?” 乔旌南:“你是真的损。” 第95章 第二次求婚 第95章 第二次求婚 蒋承文前脚找了一帮人把医院围地固若金汤,蒋承霖后脚就让人把整条街围地水泼不进,这感觉就像孙悟空翻了个筋斗云,定睛一看,面前还是五指山。 在岄州跟蒋承霖拼势力,确实有点如来面前秀绝活的嫌疑,付阮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果断地火上浇汽油,等着看蒋承霖和蒋承文,谁先坐不住。 然而没等到他们两个动手,付阮倒是先收到蒋承霖的邀请,他约她去碧海潮笙吃饭。 封醒得知,马上竖起防备,本能觉着有诈。 付阮倒是一副放松的样子:“你怕他光明正大地对我下黑手?” 封醒:“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动起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况是外人。” 付阮:“我要是怕他,一开始就不会跟他争。” 这是大实话,封醒无话可说,只不过晚上付阮去赴约时,头车后面跟了十几辆付家车,不说大张旗鼓,也是谨小慎微。 付阮推开包间门,迈步往里走,包间很大,经过一处镂空古董置物架时,付阮隐约看到圆桌旁的背影,男人的肩膀很宽,是长年累月,每天健身两小时练出来的衣架子。 听到声音,衣架子转头,高挺鼻梁上的眼镜嵌了层细细地金边儿,灯光一照,跟他的眼睛一样,温雅又明亮,蒋承霖又恢复到往日里的和颜悦色:“约个饭而已,四妹搞得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要打架。” 他外号蒋狐狸,大多时间都是一张好人脸,可满肚肠子抻平能有三站地,没人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付阮也不知道,但她不会让蒋承霖看出来。 面色如常,付阮边走边说:“今时不同往日,四哥连自家人都说禁足就禁足,我这个外人当然要小心一点了。” 蒋承霖看着付阮,她嘴上说小心,行为上根本就是大胆,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轻松地像是回到自己家。 脸上挂着笑,蒋承霖说:“早知道我就约你去天水楼,这样你就不会担心我要对你下黑手。” 付阮脸上也带着笑:“想下黑手还分什么地方,在哪都能下。” 蒋承霖:“英雄所见略同。所以四妹今天过来,觉得我会不会下黑手呢?” 付阮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如常道:“就是好奇,所以才过来看看。” 蒋承霖本就长得好看,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像是那些唯美动漫里的男主,每一帧都是屏保,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他身边从不缺人喜欢,也从不少人追,有多少人爱他这张脸,就有多少人爱他笑时的眼,一如世上最灿烂的宝石,放在了初升第一秒的太阳下,好看到一眼记终生。 付阮承认蒋承霖长得还行,第一次见他时,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暗道他也喜欢吃鱼眼睛吗?眼睛这么亮,后来两人逐渐熟了,付阮才知道,蒋承霖不吃鱼眼睛。 看似在喝茶,其实付阮心里想了蛮多,蒋承霖笑够了,出声道:“我动蒋承文,跟他是不是自家人无关,而且我们都不承认彼此是自家人,血缘这个东西,对我们约束不大。” 付阮闲话家常般:“四哥打算关他多久?” 蒋承霖佯装思考,不多时道:“有需要的话,医院可以改养老院。” 付阮勾起唇角:“实在不行可以直接搬到岁宁山庄去,免得麻烦。” 蒋承霖:“不是我不想,是他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医院里面不出来,我都替他着急,这边还跟你谈着生意呢,你们打电话方便吗?” 付阮就知道,蒋承霖这种人,怎么可能占到便宜还不卖乖,说话三句不阴阳就能憋死。 心底骂街,付阮面上不动声色:“我不着急,等他身体休养好,什么时候出来再说。” 蒋承霖:“他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四妹要早做打算。” 付阮淡淡:“没关系,我的选择不止他一个,你们有恩怨,你先处理。” 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承霖闻言:“四妹还有其他选择?” 付阮:“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小学知识点。” 她通程表现淡定,蒋承霖不确定她是装的还是真有后手,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距离敲定邀请名额,已经过去有段日子,如果现在还没能稳定阵营,那只能说明付阮这边还有顾虑,时间越拖久,对她越不利。 两人面对面,心思各异,蒋承霖主动问:“我这边的两成,四妹完全不考虑?” 付阮但笑不语。 蒋承霖见状,眼底含笑,紧接着温声道:“你要是真的很想结婚,不如考虑一下‘过来人’。” 付阮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承霖,面上不辨喜怒。 蒋承霖自顾道:“且不说赵家是否百分百能拿到南岭,单说蒋承文跟你提七三,肯定不是一锤子买卖,为了个南岭搭上一辈子,我觉得不值,你不止这个价;你来我这边,我们三家联手,南岭一定是我们的,你不想结婚,我给你两成,你要是想结婚,我给你四成,不用你跟我捆绑一辈子,老规矩,项目一结束就离。” 四成,付阮心底打了下鼓,她不知道蒋承霖和乔旌南私下里怎么分,就算不是五五,乔旌南最少也是拿四,蒋承霖肯从六里面拿四成给她?糊弄鬼呢? 付阮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蒋承霖看见,不紧不慢地说:“我这边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付阮眼神示意,蒋承霖道:“我给你南岭的四成,你给我长康的一成就可以。” 付阮万万没想到,蒋承霖竟然敢打长康的主意,面色当即一沉,饶是赵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肖想长康,蒋承霖怕不是异想天开。 蒋承霖道:“你先别急着发脾气,生意谈不谈的成很重要,做生意的眼光更重要,你跟别人结婚,想的是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但万一婚后他们爱上你怎么办?跟生意伙伴谈感情是大忌,到时你离又离不掉,当真要每天‘为情所困’了。” “嫁给我就不一样,我们亲身实践过,我不可能爱上你,能控制住不黑吃黑,我们已经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我们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第一不谈爱情;第二随时保持清醒提升战斗力;第三……我们在一起叫破镜重圆,听起来更顺耳一些。” 第96章 腻了 第96章 腻了 没有爱情又能互相激励的合作伙伴,简直可遇不可求,如果蒋承霖没提长康两个字,付阮真的会心动。 可眼下,蒋承霖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她兜里,她要是再有好脸色,他就敢蹬鼻子上脸,把手伸进她怀里。 付阮绷着脸,只有冷没有热:“你也知道我是养女,在长康我都只拿薪水没有股份,我拿什么给你?” 蒋承霖俊脸挂着笑:“四妹真会开玩笑,只要你点头,别说一成,就是一半,伯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我不可能跟你提一半这种无理要求,南岭的四成,换长康的一成,但凡上过小学,摸过算盘的人,都知道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你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回去问一下伯父。” 一年前,蒋承霖把对付长康的称呼从伯父改成了岳父,现在他又叫回伯父,可眼神和口吻分明带着‘大家还是一家人’的亲切感,付阮很讨厌这种感觉。 按钱算,南岭四成换长康一成,蒋承霖吃亏,可长康是家族企业,哪怕一成动不了什么根本,但这种可以拿来跟外人交换的讯号非常不好,一旦开了头,往后不知道多少人要打长康的主意,尤其是蒋承霖,他这种人,除非防地滴水不漏,不然一旦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鲸吞蚕食。 付阮拿起面前茶杯,不在发怒时做决定。 蒋承霖云淡风轻:“做生意就是有利有弊,不要总是担心眼前这杯茶够不够喝,会不会有人抢,如果你的壶够大,多几个人喝,还能多交几个朋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随时随地既有壶又有水,还有茶,合作伙伴很重要。” 单从字面上来讲,蒋承霖说的是对的,但付阮对他的防备心很重,重到心里一瞬觉得蒋承霖说的有道理,脑袋下一秒就会响起警报,提醒她小心蒋承霖在妖言惑众。 不动声色,付阮开口:“这套新方案我会考虑,结婚就算了。” 蒋承霖眸子微挑,“你不是很想结婚吗?” 付阮刚刚平静下去的火气,一秒被他撩高,抬眼瞪着蒋承霖,付阮在破口大骂和镇定自若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淡淡道:“想结也不会跟你结,我不好回头草这口。” 蒋承霖笑得事不关己:“不会是我价位还没开到吧?” 付阮更顽劣:“跟别人谈婚论价,跟你没有这个选项。” 蒋承霖表示疑惑:“我差在哪?” 付阮牵起半边唇角,说不上讽刺还是拽,难得自贬式阴阳:“不是你不好,是我配不上你。” 蒋承霖一脸正色:“千万别这么说,别人没资格讲,我承认你是好老婆。” 付阮两只手都放在桌上,真的强忍住没把桌面掀翻的冲动,蒋承霖打算拿这事吃她一辈子。 蒋承霖看着付阮,看见她明显一瞬血液上涌,白脸都气成红脸,可她竟然忍住了,五秒后,付阮面色恢复如常,望着蒋承霖,笑容很淡:“谢谢你的肯定,那我实话实说,我就是腻了。” 看腻了蒋承霖,也腻了跟同一个人重复同一段婚姻,付阮用最真挚的语气,说最渣的话。 两人均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几秒后,蒋承霖不怒反笑,声音温和:“先吃饭。”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葫芦里还能抖出什么药,反正她不会跟他结婚,不光蒋承霖,任何人都包括在内。 两人好久没有消消停停地吃过一顿饭,打从付阮明确拒绝蒋承霖之后,蒋承霖竟然也当回人,没有故意找茬揶揄她。 饭后,两人并肩往外走,出了大门,正准备分道扬镳,蒋承霖叫住她。 付阮停步,侧头,蒋承霖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红色圆盒,薄薄的,能有五公分的样子,递给付阮道:“我记得伯父喜欢喝这个茶,上次一起喝茶的时候,他说这个茶饼他也只剩半块,刚好这两天托朋友找到一饼。” 付阮想到两人刚结婚的第二天,付长康请蒋承霖回家喝茶,拿出了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茶饼,据说是国内只剩一颗的茶树,一年才能勉强攒下半个茶饼。 想拒绝,又舍不得错过让付长康高兴的机会,付阮隔着密封盒都隐隐闻到一股茶香,三秒之内做好判断,付阮伸手接过,笑着说:“替我爸谢谢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蒋承霖微笑:“客气什么,好歹当过一家人。” 付阮:“先走了。” 她转身下台阶,头也不回,没看到蒋承霖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目送她上车,她走后他才离开。 坐在车上,付阮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密封盒,几秒内,满车茶香,封醒:“这是干爹藏着掖着,你过生时才舍得拿出来泡一壶的茶。” 付阮:“鼻子够奸的。” 封醒:“蒋老四说了什么?” 付阮把盒子关上,“他出南岭四成,条件是要长康的一成。” 封醒闻言:“没其他条件?” 付阮本不想提,又觉得说了也无所谓:“他还提了结婚。” 封醒:“你怎么想?” 付阮眉心一蹙:“他想屁吃。” 封醒:“蒋老四想把手伸到长康,这个我确实没想到,但付家要是拿到南岭,在圈内的地位和影响力也会大幅提升,干爹一直不想拘泥于岄州,南岭是迅速打开夜城市场,让长康从岄州走出去的最好翘板,有利有弊吧。” 付阮没出声,隔了一会儿,封醒自顾说:“蒋老四还想跟你结婚,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从他自己角度考虑,他肯定不想跟你再结一次;但是从蒋家内部考虑,他又不想便宜了蒋承文。” “咝……”付阮不爽:“我怎么听出一种你替他不值的感觉?” 封醒目不转睛,开诚布公:“就算不喜欢贤良淑德的,谁会喜欢找个天天跟自己玩命的老婆?” 付阮拉着脸:“他不喜欢我,说的好像我看得上他一样。” 封醒不说话,付阮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男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盲目自信,挑三拣四说七说八,你们不喜欢别人之前,问过别人喜不喜欢你们吗?” 封醒:“我只是站在蒋老四的角度。” 付阮:“能跟他感同身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醒:“我没觉得你差,你又不跟我结婚。” 付阮:“你倒是想。” 封醒:“我不想。” 付阮侧头看向他,封醒沉默半晌:“你打不过我。” 第97章 茶是好茶 第97章 茶是好茶 付阮当晚就拿着茶饼回了付家老宅,一如小时候,付长康拿到什么她喜欢的东西,无论几点,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上。 好在到家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付长康也还没睡,付阮背着手走进书房,戴着眼镜看书的付长康,把视线从书上提到付阮脸上,有些诧异:“怎么这么晚还回来了?” 付阮背脊笔直,在外冷淡的脸上,带着常人见不到的促狭:“突击检查,看看你在干嘛。” 付长康把书的封面展给付阮:“《三国演义》,正经书。” 付阮:“看到哪章了?” 付长康:“玄德智激孙夫人,孔明二气周公瑾。” 付阮在付长康面前坐下:“你就爱看这段,我次次问你,你次次气公瑾。” 付长康:“小时候没机会读书,年轻时没时间看书,老了老了,看个书还得让人盯着进度,我用不用给你写个读书汇报?” 付阮:“那倒不用。” 付长康刚准备消气,付阮紧接着来一句:“我怕你不会做ppt。” 付长康当即把书扣下,把眼镜摘了,“大晚上的回来气我,我现在看你,就是周公瑾看孔明,烦得慌。” 付阮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手里拿着个红色小圆盒,付长康瞥了眼,接过,打开,付阮盯着他的脸,“开心就开心,不用硬绷着。” 付长康抬眼:“哪来的?” 付阮:“开不开心?” 付长康嘴角控制不住地寸寸上扬,就差把开心俩字刻在脸上。 付阮问:“是不是真的?” 付长康想都不想:“错不了,之前有人给我送过几饼,味道很像,但是没这个浓,我一问,说是距离那棵树二百米最近的茶树摘的,不是一棵就是不一样。” “而且正常茶饼一个357克,这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便于征税,现在也有其他克数的茶饼,但只有这棵树的茶饼,因为每年产量都不一样,所以没有固定克数,都是摘到多少算多少。” 付长康掂了掂,“这饼差不多二百一二的样子,这棵树全年最好也才出这个量,我四年前就在排队预约今年的,你从哪买到的?” 付阮耐心听付长康美完,淡定回:“蒋承霖送的。” 话落,付长康当即撂下脸,付阮扑哧笑出声,她的重点在于:“这么不高兴都没舍得把它丢垃圾桶里,看来是真喜欢。” 付阮说完,付长康立马抬起手,付阮眼疾手快,一把将茶饼夺下,“你还真扔?” 付长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就是再馋也不要他送的东西!” 付阮又没忍住笑:“你平时怎么说的?天大地大,没有茶大,万物有罪,茶饼无辜。蒋承霖不是个东西,但他送的茶饼是真的啊。” 付阮手托着茶饼,故意在付长康面前转了几圈,盒子是打开的,没有碰到任何水的茶饼,茶香清香扑鼻。 付长康像是被一群妖精围住的沙僧,空有定力,奈何法力不足,烦躁地伸手挥了下,“拿走拿走。” 付阮把盒子放在桌上,“他动不动就整点幺蛾子惹你生气,难得当回人让你开心,送你你就拿着。” 付长康看着付阮的脸:“董卓进京,我看他没怀好意。” 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和无事不登三宝殿,都差点意思,付阮当即夸赞:“书没白看。” 付长康不听她插科打诨,直接问:“蒋承霖什么意思?” 付阮靠在真皮座椅上,不紧不慢回:“他今晚约我吃饭,开出南岭四成,但他要长康一成。” 付长康的反应和封醒一样:“没有其他条件?” 付阮反问:“他要长康股份,你不生气?” 付长康:“长康也就是个公司而已,论价值,南岭四成能带来的各方优势更大,就算蒋承霖把手伸到长康,一成股份,他既没决策权,也没执行权,充其量也就是个拿分红的大股东,所以我才问你,他还提了什么其他条件。” 付阮眼中多了几分无语和不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固执认为,我要找个人结婚。” 付长康:“他又要跟你结婚?” 这个‘又’字就很传神,当初谈岁宁山庄,内外虎狼环视,从商业角度上讲,付家需要这个项目,来奠定未来争取夜城南岭的机会;从私人角度说,这是付阮亲爸留下的遗产,她不会拱手让人,更不会轻易让外人分羹。 蒋承霖就是瞧准付家,或者说,这是付阮的软肋,所以他主动提出结婚,仗着他开出的分成比例最高,付阮硬着头皮也得答应。 这是付阮成年后少有的低头时刻,谁料低了一次,蒋承霖马上就能踩着她的头,伸手打她脸。 “这种亏我吃过一次,同一个地方不会摔倒两次。”付阮尽量说的无所谓,怕付长康看出她还在生气,出手报复蒋承霖。 付长康:“上次蒋承霖跟你提结婚,据说夜城那边有人想跟他联姻,他拉你当挡箭牌,这次为什么?” 付阮不耐烦:“谁知道他抽的什么疯,跟他结婚,我唯一能想到的好处就是婚内家暴警察不管。” 她说的负气话,无论家暴还是搞出人命,闹大了一样不好搞。 付长康说:“不结,拿着他的破茶饼,谁乐意把女儿嫁给他,让他给谁去,我还差他这一口东西了?” 付阮一秒黑吃黑:“拿了他的茶饼我也不跟他结,你现在就打开,我们现在就喝,让他赔了茶饼又折兵。” 人年纪大了,跟小孩子一样,要哄,付阮知道付长康是真烦蒋承霖,但他也是真爱这块茶饼,她要是给拿走了,无异于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老头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付阮在外当不了好人,回家总得当个孝顺女儿。 付阮硬是把茶给泡了,泡好后就差掰开嘴给付长康喂进去,两人聊的很晚,付阮当晚没走,就在老宅住的。 隔天睁眼,天蓝,大太阳,一切都是如常的模样,付阮拿起手机,也没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收拾好下楼,付长康和封醒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付长康:“睡醒了?” 付阮:“嗯。” 看似与往常无异,但付阮敏锐,她看到封醒一个字没说,却散发着一种欲言又止的信号,而付家其他的工人,全都垂着视线跟她打招呼,像是不敢触她霉头。 坐在沙发上,付阮开门见山:“怎么了?” 第98章 过期糖 第98章 过期糖 付长康神色如常:“没事,先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付阮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付长康还不想听,没再问,三人上桌后一起吃了顿早餐,吃完付阮和封醒一起往外走,刚上车,付阮问:“出什么事了?” 封醒:“昨晚你跟蒋老四一起吃饭,凌晨三点多连着上了几个热搜,有人拍到你俩吃饭的包间,里面都是玫瑰花,还有他在饭店门口给你茶饼,网上说是戒指,他们放大了蒋老四的脸,读他唇形,蒋老四说还想跟你当一家人。” 付阮的脸早就不知在第几句时沉下来,封醒不看她,自顾道:“如果不是他授意,没人敢这么编排。” 付阮当然知道这事是蒋承霖干的,她刚想说蒋承霖还当个人,记得给付长康淘茶饼,合着在这等着她呢。 怪不得付长康说先吃饭,就是怕她先听见,饭都吃不下,直接掀桌子。 封醒:“已经联系人把热搜撤了,他故意选半夜上,就是想打时间差,很多人早就看见了。” 被蒋承霖求婚,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画面,性别也别卡太死,付阮上初中的时候,还听过不少蒋承霖的八卦,比如学长学弟跟他表白什么的。 付阮从前偷偷吃了不少蒋承霖的瓜,但她对天发誓,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怎么老天爷专可她一人报复呢? 气到极处,付阮不想发脾气,也不想笑,开始细数这些年犯过的错,做过的孽,得缺多大的德,才能让她跟蒋承霖绑在一起,还不止一次! 正想着,付阮手机亮了,沈全真打来的,付阮猜到什么事,心如止水地接通。 手机里传来沈全真的声音:“蒋大头又跟你求婚了?” 付阮气到淡定:“满是玫瑰花的包间,你觉得我会进去吗?” 沈全真:“我看到你接了他的戒指盒。” 付阮:“那是他给我爸的茶饼。” 沈全真:“他说还爱你,还想跟你当一家人,口型都对上了。” 付阮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我谢谢他,他说不客气,好歹当过一家人。” 沈全真:“靠了!合着开局几张图,往后全靠编?” 付阮:“你一专业搞设计的,竟然会信一个外行。” 沈全真:“蒋大头在设计八卦这块儿可是专业的,想当初你俩离…” 离字都冒出来了,沈全真又生生憋住,临时换成了:“你俩貌合神离那会儿,他就处心积虑给你挖坑松土,现在蒋承文要追你,我以为蒋大头狗急跳墙,想跟你复婚。” 蒋承霖确实也提了结婚,只是付阮不想越描越黑,要不怎么说蒋承霖阴呢,他惯会说一些真真假假的话,又制造一些有口难言的画面,让当事人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付阮只能给出肯定回答:“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他出现在同一个本上。” 沈全真比她还有骨气:“我再给你当十次伴娘都行,只要新郎不是他!” 付阮:“我就算出家都不会选他。” 沈全真:“那我就放心了。” 付阮蹙眉:“谁让你担心了?” 沈全真:“我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看到网上那些图了吗?” 付阮很烦:“我看它干什么。” 沈全真:“不得不说,这帮狗仔真会拍,有一张你在前面走,蒋承霖站在台阶上看你的图。” 沈全真就俩字形容:“花擦。” 付阮也是好奇心重:“他偷着瞪我了?” 沈全真说不上嫌弃还是崇拜:“他一动不动,眼睛眨都不眨地黏在你身上,那眼神儿,连我都会觉得他爱你,你说他狗不狗?” 付阮沉着脸:“他演技向来好。” 沈全真也给与正面肯定:“确实,他一年前追你的时候,我真以为他喜欢你。” 付阮:“他没长心,你没长脑子。” 沈全真:“我就算长了脑子也会被他的演技给骗过去,真的,你上网搜搜那张图,绝了。” 真姐妹,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糟心之上,付阮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电话。 封醒送她去公司,上付阮上楼,几个助理看见她,皆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谨慎,付阮不用问,肯定是吃了网上的瓜,怕她发脾气。 进了办公室,照例处理日常,连续忙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得个空,付阮拿起手机,现下了个微博,热搜上已经没有她和蒋承霖的相关,倒是有一个词条,让人很敏感:爱不爱你,眼神说明一切。 付阮迟疑片刻,点进去,转评赞最高的一个博主,发了个激动到模糊的图,配字是:【懂得都懂,我死了!】 下面评论好几万条,评论第一名说:【怎么着,蒋某某和付某提了犯法吗?】 评论第二名:【我他妈,果然过期糖最好嗑!】 评论第三名:【来晚了,谁私我一个图。】 付阮点进热评第三,下面好多回复都是图片模式,她随便点开一个,是张定格的图片,图片里她的近景,身后几米外,蒋承霖站在台阶上,望着她的方向,脸上没有笑,深情,专注,欲言又止,诸多情绪全都出现在同一张脸上,还是一张会让人浮想联翩的骄矜面孔。 面无表情,付阮又点开一张图,这张是动图,画面从她转身开始,她径直往前走,蒋承霖的目光一路追着她,比起定格图片,动图更能体会一个人眼神的全部变化,付阮努力从蒋承霖的伪装深情里找出破绽,看了两遍,付阮翻了个白眼,蒋承霖炉火纯青的演技,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真爱都不敢这么演。 全民娱乐时代,所谓的撤热搜,不过是掩自己的耳目,‘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从前是句很励志的话,如今听起来只觉得窒息,好的,不好的,真的,假的,没人在意。 你很牛哔,不好意思,我在看你的热闹,你能怎样? 付阮放下手机,有过前车之鉴,现在已能泰然处之,门口传来敲门声,付阮没抬头:“进。” 房门被人推开,助理走近,轻声说:“付总,您的花。” 付阮抬头,女助理双手捧着有她三人宽的巨大花束,不是玫瑰,而是一大捧新鲜到看得见雾气的淡粉色郁金香。 付阮微愣,知道她喜欢郁金香的人…… 助理放下花离开,付阮看着没有卡片的花,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来电人:蒋承霖。 第99章 从来不信他 第99章 从来不信他 付阮接通,故意没说话,手机里传来熟悉男声:“四妹,花收到了吗?” 付阮看着办公桌上的巨大花束,不冷不热:“原来是四哥送的。” 蒋承霖:“我也是起来才听说那些娱记又在胡编乱造,热搜已经撤了,用不用我再发个辟谣声明?” 付阮心底冷笑,她要是敢应,蒋承霖回头声明里就敢写,那盒不是戒指,而是茶饼,然后再‘偶然传闻’一波这盒茶饼有多难得,到时不知情的人肯定又是新一轮的狂欢,毕竟这盒茶饼可比七位数的钻戒值钱多了。 “用不着,假的也真不了,当我赏这帮狗仔半年饭钱了。” 付阮明着夹枪带棒,蒋承霖认真装傻充愣:“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认真,生气更犯不上,看看喜欢的花,心情也会好一些。” 付阮:“四哥下次不用这么破费,喜欢的东西,我自己会买。” 蒋承霖:“你买你的,我送我的,虽然不是玫瑰,也不耽误我手有余香。” 付阮眼中的讥嚣已经很浓:“这么乐善好施,不如找个寺庙捐个千八百万,到时不光手有余香,身上都会笼罩佛光。” 蒋承霖:“你别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听你的。” 两人浅聊几句,付阮没有被蒋承霖茶到口吐芬芳,她认为自己进步了,电话挂断后,她刚想叫助理进来把花丢出去,可是看着那一支支娇艳欲滴的粉色花朵,付阮又会想到阮心洁。 阮心洁爱郁金香,所以付阮也喜欢,蒋承霖偏偏送她郁金香,这是吃定她不会把花扔进垃圾桶里。 付阮爱眼前的花,又讨厌送花的人,这种感觉,就像手机掉进厕所里,捡与不捡,都会难受。花无辜,蒋承霖缺德。 中午付阮和沈全真一起吃饭,沈全真八卦,“早上谁送你的花?” 付阮:“谁跟你说的?” 沈全真:“还用哪个人说,老板有什么八卦,下面还不是一秒传开,要不是碍着跟你的关系,他们多少有些‘孤立’我,我肯定能吃到更多瓜。” 付阮:“倒是我连累你了。” 沈全真:“哎,我要想打入群众内部,只能投石问路,先主动抛出几个他们不知道的瓜,获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再从他们那倒腾点新瓜回来。” 说完:“你还没说花是谁送的。” 付阮垂目切着牛排,面色淡淡,口吻依旧淡淡:“蒋承霖。” 沈全真闻言,立马抬眼,像是缉毒犬嗅到危险气息:“他又憋着什么坏?” 付阮:“炒冷饭。” 沈全真眉头一蹙,一脸不爽:“当初蹦高高要离的人是他,现在又故意让狗仔放假新闻,他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之前,付阮都不确定蒋承霖算盘上打得什么账,狗仔一出,她秒懂:“他在做给赵家看,无论我们谈的是生意还是旧情,我现在都有脚踩两条船的嫌疑,赵家要是看重面子,不会让蒋承文娶我,要是看重利益,也会重新掂量跟我合作的诚意和风险。” 沈全真眼睛一瞪:“好他个大冤种,真够阴的!我就说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玩儿起深情来了。” 付阮面无表情:“跟别人做生意,睁开眼睛再多留个心眼就够了,跟蒋承霖做生意,第一件事就是把眼睛闭上。” 沈全真气得饭都吃不下:“当初他追你的时候,我就说他喜欢你,你让我把眼睛闭上,用脑子想想,我还跟你打赌,后来输得裤衩都没了,见过演技好的,没见过演技这么好的,他是不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培训演技了?” 付阮淡定地吃东西,沈全真盯着她问:“你是怎么从一开始就看穿他的本来面目的?” 付阮面不改色:“我从来没有信过他。” 沈全真沉默,对于很多人来讲,信任是个与生俱来的东西,一如开心和不开心,可对付阮而言,信任是奢侈品。 六岁之前,付阮也过着无忧无虑,快乐可以随便挥霍的日子,可随着付长毅的骤然离世,生活不能说翻天覆地的改变,只能说一瞬过渡到另外一个节奏。 付阮还是衣食无忧,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是付长毅好兄弟的人,可以是付长康,也可以是要她命的仇家;新交的朋友邀请她回家一起庆生,结果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鸿门宴,如果不是付长康警觉,她大概会死在朋友十岁的生日宴上,当然,那个朋友是否是那天的生日,已经不太重要了。 诸如此类的试探,从付阮六岁,一直持续至今,有多少打着善意旗号的接触,最后就有多少恶意收尾的结局,不知从何时开始,付阮突然发现自己习惯了不信任,人和人之间就不该是信任开始,而是防备开始。 沈全真突然感慨:“幸好咱俩是年少时的交情,不然以你现在的戒备心,我充其量就只能是你的得力干将。” 付阮:“你想的有点多,一个喊着只许输不许赢的将,唯一的作用就是派到敌营去当细作。” 不等沈全真反驳,付阮又说:“可你偏偏又是敌营副将的前家属,连细作的活都干不了。” 付阮省下没说完的话,言外之意,就是留着也没什么用。 沈全真眸子一瞪,明显不服:“谁说我不能当奸细了?小时候我爸动不动往我房间跑,看着鬼鬼祟祟的,终于有一次让我给抓了现行,他把私房钱藏我那屋了,我当即要求每周零花钱涨五百,不然就告诉我妈,我爸答应的很痛快,后来他走了,我偷着数了数,他藏了十万块,大概每周少个一两万吧,我怕他出去花天酒地,马上背地里告诉我妈,我说我怀疑我爸有私房钱,但具体位置在哪不确定,我妈给我每周多三百的零花,让我帮忙抄我爸的底儿。” 说完,沈全真总结:“我爸妈我都没惯着,我还能惯着乔旌南?你等着,是时候让你看看真正的技术了。” 付阮抬眼,看着沈全真一副气势汹汹又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不是在骂蒋承霖吗?关乔旌南什么事?” 沈全真不以为意:“骂他就骂他,还得找个理由?” 说罢,沈全真又补了句:“一个王八一个鳖,都不是什么好鸟。” 付阮同意,事实也证明,她的偏见是对的,因为蒋承霖马上就给她露了一手,让她明白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听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00章 言听计从 第100章 言听计从 生意人上香拜佛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尤其在岄州本地,风水,命理,五行八卦,天干地支,多得是大老板大富豪一根头香豪掷百万的新闻。 蒋承霖也上了新闻,满天神佛多如星,他不拜财神也不看关公,偏偏拜的是月老,四天拜遍岄州六座供月老的寺庙,累积捐了六百一十万。 一时间不光岄州本地媒体,全国媒体的八卦之心都被搅翻了,各大媒体标题争奇斗艳。 内地媒体称:【蒋承霖现身月老庙,一如既往财大气粗,豪掷六百万修缮费】 港媒标题:【蒋家四公子疑似被情所困,拜遍月老,六百万求月老赐姻缘】 台媒标题:【囚禁长兄,求婚旧爱,蒋承霖六百一十万铺平月老庙,能否获得付阮欢心?】 网友说:【六百一十万,付阮的生日就是六月一号!我又磕到了!】 蒋承霖一句话没说,用了四天时间和六百一十万,再次把付阮送到了风口浪尖儿上,结合之前刚刚上热搜就被压下去的新闻,之前压得有多凶,如今反弹就有多快。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付阮和蒋承霖的言论,短期内最经典的图片,莫过于付阮在前面走,蒋承霖站在她身后看的那张,还有人发了两人结婚时的‘接吻照’,评论区都疯了,下面一水儿的留言。 【我唯一磕过的真人cp,谁懂?】 【我的天,考古了家人们。】 【这张图现在还是我屏保。】 【原地求一个复婚。】 【我跟我老公可以离,蒋付不能离!】 距离离婚风波也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全民狂欢,都在等蒋承霖和付阮复婚,付阮每天照常进出公司,身边人全都屏气凝神提心吊胆,主要在付阮脸上看不见高兴,也看不见不高兴。 远点的人还敢吃瓜,近处的人只想保命,看不出付阮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该骂蒋承霖混蛋,还是该说恭喜复婚。 沈全真比付阮还生气,每天憋着想招儿回击,付阮说:“用不着再给我办什么单身趴,为了自证清白,他去拜月老,我转身还得出个家?” 沈全真愤愤:“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作妖?我气得嘴里都起泡了!” 付阮:“想开点,说不定他就是有了喜欢的人,人家又看不上他,他开始临时抱佛脚了。” 沈全真气到极处又无可奈何:“呸,我信他个鬼!” 付阮不是不气,而是过了火冒三丈的劲头,蒋承霖骚操作越多,说明他心里越急,最近几天,蒋承文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没主动给蒋承文打电话,局面看似僵在这里,但付阮不信赵家一点动作都没有。 蒋承文被困死在医院的第八天,付阮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客气又带着距离感:“您好付小姐,我叫章慕黎,是赵萍茹赵女士的助理,冒昧打扰,想问您有没有时间,方便一起喝个茶吗?” 付阮说了个地址,当晚两人碰面,章慕黎本人看起来比她的声音还要年轻些,而且非常漂亮,穿着一套得体的黑色裙装,主动跟付阮握手。 “您好付小姐,久闻大名。” 付阮回握:“你好章小姐。” 两人的手短暂接触,付阮第一反应,章慕黎不是普通的文秘助理,因为她掌心和手指的起茧位置,是常年摸刀的人才会有的。 面不改色,两人的手分开,在茶桌前对面而坐。 章慕黎没有拐弯抹角:“付小姐,您应该知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我也不耽误您的时间,想问一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付阮也是开门见山:“我六,你们四。” 章慕黎微笑:“没问题,包括蒋先生之前承诺的别墅项目,我们也都会做到,这是合同。” 她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付阮面前,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婚前协议。 付阮不动声色:“我没说要跟蒋承文结婚。” 章慕黎还是和颜悦色:“蒋先生之前没跟您说清楚吗?” 付阮:“他说得很清楚,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不结婚,如果合作,六四分。” 章慕黎唇角还是勾起的,可这种表情付阮再熟悉不过,没有任何温度的职业假笑。 看着付阮,章慕黎道:“付小姐,六四分的前提,是您嫁给蒋先生。” 付阮淡淡:“说了不结,还不够清楚吗?” 章慕黎:“您是觉得我们这边还不够诚意?如果是,您可以直接说。” 付阮:“如果我们双方都没诚意,不会有今天的见面,我没其他条件。” 章慕黎端坐,微笑:“您看七三呢,您七,我们三。赵总很欣赏您,蒋先生也是个长情的人,不会南岭一结束就一拍两散,生意是生意,感情归感情,如果您觉得空口无凭,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这份婚前协议没有时间限定。” 说的再冠冕堂皇,翻译过来也就是长期婚约,两家绑定。 这些都在付阮意料之中,她一眨不眨:“你应该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不结,不是价钱谈不拢,而是我们谈价的前提,不存在结婚这个选项。” 章慕黎笑意不达眼底:“付小姐是认真的吗?” 付阮靠在椅背上,干脆声都不出,拿起面前的茶杯,兀自喝茶。 过了会儿,章慕黎道:“我不是个很会谈判的人,付小姐不妨直说,什么样的条件,您才会在这份合同上签字?” 付阮拿着茶杯,不咸不淡地回:“因为你是女孩子,又一个人从夜城跑到岄州,所以我才几次三番跟你解释,希望你能知道‘不’字的含义,我没在跟你坐地起价,你也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 付阮好脾气在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讨厌章慕黎不停地试探,就像蒋承霖信誓旦旦的以为,她可以结婚,只是价位还没谈到。 这种自信让付阮很是不爽,不知道他们在屌什么。 章慕黎望着付阮的眼睛,几秒后,云淡风轻地问:“八二呢?” 虽是问句,可她眼底的神情非常笃定,像是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付阮脸色一沉:“是我普通话不够标准,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章慕黎完全面不改色,微笑着回:“付小姐,蒋承霖绝对不会跟您开到八二,我不知道您还在犹豫什么。” 第101章 黄雀 第101章 黄雀 付阮从来没有犹豫过,她说的很清楚,不结婚,但对方当她说话是放屁。 脸色已经完全沉下,付阮盯着对面的章慕黎,声音冷淡:“你教我做事?” 章慕黎端着假笑:“不敢,付小姐年纪轻轻就管着这么大的公司,能力和眼光远高于我们这种普通人,所以我不明白,蒋承霖既开不到这么高的分成,也无法给到长康在夜城的资源,付小姐为什么还不下定决心选择阵营。” 顿了两秒,“我并不觉得付小姐是个会被情情爱爱左右的女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蒋承霖觉得付阮会为了利益嫁给蒋承文,蒋承文这边的人又觉得她跟蒋承霖暧昧不清,说出来都没人信,付阮就想干脆利落的做个生意,真他妈烦。 没有掩饰眼中的不耐,付阮冷声说:“我跟你不熟,更谈不上私交,合作南岭的条件我已经说过了,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现在是我跟你谈生意,别扯第三个人。” 章慕黎:“我这边还是希望您能跟蒋先生结婚,条件您可以继续开。” 这两年除了蒋承霖之外,很少有人能把付阮搞到这么燥,付阮说章慕黎不说人话,有不爽,但更多的是如实评价。 章慕黎就像一个被提前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无论付阮怎么讲,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结婚。 一时气涌心头,付阮想发飙,可转念一想,何必跟个傀儡动情绪,掉价。 沉默片刻,待到火气渐渐下去,付阮无波无澜:“你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人,别浪费彼此时间。” 眼看着付阮要走,章慕黎出声说:“付小姐误会了,我今天代表赵总过来跟您谈,不是让您认真考虑是否跟我们合作,而是认真考虑付家的未来。” 付阮闻言,脸上充斥着淡定和不以为意。 章慕黎目不转睛:“据我所知,付小姐的养父,也就是现任的长康集团董事长,白手起家创立这么大的公司,属实让人钦佩,但付董年轻时意气风发,各个道上得罪了不少人,口碑…貌似不是非常好。” 付阮抿着唇,一动不动的坐着,好看地像幅画。 章慕黎一个人道:“首先我肯定付董这些年的成就,从街头到富甲一方,从单打独斗到千人公司,百万里挑一,但是很冒昧地讲,长康在岄州很牛,可出了岄州,外面听到的都是付家的狠,付家的凶,以及付家的灰背景,可以合作的公司那么多,如果不是非长康不可,我想大家的首选也不会是长康。” “赵家在夜城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付小姐自然知道,您跟蒋先生结婚,从此不会再有人质疑付家的成分,可以说长康以后多的不光是一个南岭,而是数之不尽的资源,只要付小姐签个字,条件随您开。” 这场面像极了拿着支票的豪门阔太,对着跟自己儿子恋爱的平凡女孩说:离开我儿子,支票上的数随便你填。 想到这,付阮一瞬气笑了:“条件随我开?” 章慕黎坦然又自信的点头:“您说,我们都可以商量。” 付阮笑着问:“刚结婚就丧偶怎么样?” 章慕黎脸上还挂着笑,但眼神分明一秒变冷,付阮视若无睹:“或者结婚前就死了,还省得浪费民政局的人力资源,你说呢?” 章慕黎收起笑容,从进门到现在,真正第一次卸掉那张虚假的面具,连声线都变得比之前低:“付小姐在跟我开玩笑吗?” 付阮在笑,可满眼讥嚣:“你算老几?” 章慕黎:“我代表赵家,诚心诚意来跟你谈生意。” 付阮:“希望我别给脸不要?” 章慕黎没出声,付阮自顾道:“你搞清楚,是蒋承文来找我谈生意,不是我上赶着找你们赵家谈生意,付家真这么不干不净烫手的山芋,还劳你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过来拯救?你是如来还是耶稣?” 章慕黎面无表情:“付小姐的意思,是要拒绝赵家。” 付阮眼带不屑:“赵家再有权有势,没给过我一分一毛,你乐意在皇城底下韬光养晦,我喜欢山高皇帝远肆意妄为,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在岄州,别跟我叫板。” 两人目光相对,同性更了解同性,聊成这样,就是没得聊,不再是互相试探,赵家的门槛就是付阮的底线。 半晌,章慕黎率先开口:“我明白了。” 付阮没说话,再不明白就是个棒槌,可紧接着,章慕黎又说:“付小姐已经跟蒋承霖签了合同吗?” 付阮眼露不悦,静静地看着章慕黎,不肯定,也不否认。 章慕黎突然勾起唇角,脸上瞬间又戴上之前的假笑面具:“付小姐要想清楚,蒋承霖想跟您合作的前提,是赵家想跟您合作;据说蒋承霖最近又想跟您复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先生也在向您求婚的缘故。不管怎么说,希望您今天的底气,不是来源于别人的一句空口承诺。” 付阮想回一句:最烦爱装逼的人。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微笑着道:“一样,祝好。” 不是不敢,而是付阮觉得自己今年也二十五了,不能再动不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显得没有城府。 两人碰面不足二十分钟,付阮率先从茶室门口出来,上车,两分钟后,章慕黎也从同一个门出来,上了辆黑色私家车。 同一时间,蒋承霖接到电话,手机中传来一个女声:“蒋先生。” 蒋承霖声音不辨喜怒:“她怎么说?” “她不同意。” “理由?” “她说六四,不结婚,我代表赵家开到八二,她还是不同意。” 蒋承霖没说话,章慕黎自顾道:“您叫我说的话我都说了,她很生气,好几次我都以为她会动手。” “辛苦了。” 蒋承霖声音温柔,隐隐的,章慕黎仿佛听到了一丝笑意,但她不确定,下意识回:“不辛苦。” 蒋承霖挂断电话,章慕黎把手机卡拿出来,打开车窗,丢到街边花坛里。 第102章 年少无知 第102章 年少无知 对于蒋承霖动用章慕黎,乔旌南的态度是不大赞成:“章慕黎在赵萍茹身边七年,七年没做错过一件事儿,才换来今天的信任,现在她刚到岄州,你就拿她对付付阮……是不是有点儿杀鸡用了宰牛刀了?” 蒋承霖面色如常,不答反问:“怎么才算好钢用在刀刃上,直接让章慕黎杀了赵萍茹?” 乔旌南眉头一蹙:“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赵萍茹让章慕黎来岄州跟付阮谈,二十分钟不到,谈崩了,你觉得赵萍茹会相信章慕黎的一面之词吗?如果相信,以赵萍茹的脾气,她一定会报复付阮;如果不相信,她再派个人来,到时穿帮了,章慕黎在赵家那边露馅儿了不说,付阮知道你在中间坑她,你擎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风险这么大的事,乔旌南不知道蒋承霖怎么想的。 蒋承霖镇定地仿佛事不关己:“你也说了,赵萍茹不信章慕黎,不会派她来岄州谈这么重要的事,章慕黎说的话,赵萍茹信,她动付阮,等同直接跟付家交恶,买卖做不成,还平白无故多个敌人,付阮可不是善类,把她惹急了,往后赵家在岄州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乔旌南看不得蒋承霖这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万一赵萍茹多留个心眼儿,再找人跟付阮谈一次呢?” 蒋承霖更淡,淡中莫名地还带着几分得意:“赵萍茹想跟付家长期捆绑,用付家在岄州的势力压制我,所以她开给付阮的条件,除了结婚之外,近乎没有上限,章慕黎跟付阮说的那些话,除了对付长康和付家背景的客观陈述之外,其他都是真的,是付阮自己不同意,再问多少次也是这个结果。” 顿了顿,蒋承霖又落井下石地补道:“以付阮的脾气,她也不会再给赵家第二次机会,你的假设并不成立。” 乔旌南:“你再能掐会算,你算得出付阮根本没想跟蒋承文结婚?” 蒋承霖垂目,喝了口茶,声音不辨喜怒:“想不想都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结不成。” 乔旌南似笑非笑:“想和不想,那差别可大了去了,你想动蒋承文不是一天两天,我很好奇,如果付阮点头了,你会动她吗?” 蒋承霖面不改色,“我动她干嘛?” 乔旌南眼底一瞬蹦出意外,正想说蒋承霖还有这怜香惜玉悲天悯人的心呢? 蒋承霖紧接着补了句:“我会动蒋承文,再把黑锅扣到她头上,赵家不是想跟付家捆绑嘛,让他们一辈子纠缠不休。” 乔旌南的表情,直接从看热闹变成了躲灾星,嫌弃和忌惮呼之欲出,下意识道:“幸好她没答应。” 蒋承霖眼皮一掀:“关你什么事?” 乔旌南微顿,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蒋承霖说:“怕付阮倒霉,连累沈全真?” 乔旌南顷刻拉下脸,“少跟我提她。” 蒋承霖淡淡:“都多少年了,还过不去这道坎。” 乔旌南只有在蒋承霖面前才不掩饰,不爽就是不爽:“搁你你能过去?” 蒋承霖没皮没脸:“我也不是没被戴过绿帽子。” 乔旌南眼珠子都快翻出来:“鬼都知道付阮找那男的就是为了气你。” 蒋承霖淡淡:“沈全真找那男的不也是为了气你吗?” 乔旌南脑海中瞬间浮现画面,他一大清早打开沈全真家门,想好今天就是头锄地也得跟她掰扯清楚了,没劈腿就是没劈腿,打死也是没劈,可他刚走到玄关,主卧房门打开,一个男人穿着他的睡衣从里面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乔旌南是懵的。 他第一反应不是冲过去打人,而是冲进主卧,主卧床上,沈全真穿着吊带睡裙靠在床边抽烟,她习惯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那是乔旌南成年后第一次掉眼泪,原来心疼到极处,眼泪是直接滚出来的,理智挡不住,自尊挡不住,什么都挡不住。 这件事正经折磨了乔旌南好几年,有一次他喝高了跟蒋承霖说起过,蒋承霖见乔旌南一瞬定住,半晌没说话,猜他肯定是又想到那个画面。 “沈全真嘴是挺缺德的,但她也是真喜欢你,如果换个人去家里,你说他们睡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故意叫那个人去,就是为了恶心你,你要还是放不下,就去找她聊聊。” 乔旌南没看蒋承霖,兀自点了根烟,连着抽了几口才说:“信任这玩意儿真他妈操蛋,没在一起的时候,我顺嘴编的瞎话她都相信,跟她在一起之后,黄梓橙几次三番来撩我,我都没搭理,跟她解释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她还是不信。” 用力抽了一口,乔旌南缓缓吐出:“我也不信她会跟别人,可她嘴太犟了,从四年前到现在,她还死咬着那事儿不放……” 一截烟灰突然掉在手上,乔旌南浑然不觉,只低着头,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犬:“现在连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太自信了。” 蒋承霖安静,在乔旌南即将点燃第三根烟时,他才开口说:“你不保养是你的事,看在你这么痛苦的份上,我才忍了你两根二手烟,我们的交情就到这了。” 乔旌南前一秒还沉浸在揪心中,闻言,慢半拍扔下手中的打火机,往沙发后一靠,烦得慌。 蒋承霖面不改色的把话题扯到之前:“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都会变,更何况是喜欢,以前喜欢的人,现在未必还喜欢。” 乔旌南闭着眼睛,听着蒋承霖的风凉话,声线平平地说道:“也是,你以前还喜欢付阮呢,谁能想到结了婚都能变仇人。” 乔旌南看不见蒋承霖脸上的表情,只几秒后,听到云淡风轻的声音:“年少无知。” 乔旌南想回以一记嗤笑,可终究是笑不出来,年少确实无知,可年少时的爱情,也是真的爱情,不像现在,回不到年少,也找不回爱情,就这么不尴不尬,得过且过。 第103章 鬼都直摇头 第103章 鬼都直摇头 听到声响,乔旌南睁眼,蒋承霖已经起身,正往外走,他随口问:“干嘛?” 蒋承霖头也不回地说:“想付阮了。” 乔旌南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难怪付阮不信他,有些话从蒋承霖口中说出,鬼听了都直摇头。 跟乔旌南分开,蒋承霖拿出手机,打给付阮,嘟嘟地连接声响了半天,蒋承霖下意识觉着,付阮就是故意不接,晚上憋了这么大的气,眼下第一烦赵家人,估计第二就是烦他。 蒋承霖不急,手机贴在耳边,就这么一声一声地等着,不知道响到第几声,手机里传来熟悉女声:“喂?” 蒋承霖一秒勾起唇角:“四妹,睡了吗?” 付阮:“有事?” 蒋承霖:“请你吃宵夜,顺道聊聊。” 付阮也不啰嗦:“哪?” 蒋承霖:“于记。” 半小时后,穿着白t黑裤的付阮从红色法拉利中下来,她刚洗完澡,没吹头,一路敞篷过来,头发也吹得半干,迈步往粥铺里走,很快就在最里面的一张桌,看到背对自己的蒋承霖。 蒋承霖穿着件薄荷色的t恤,下身一条同色系休闲裤,在如此闷热烦躁的夜晚,清爽的像根水黄瓜,付阮第一反应,蒋承霖也是从家里过来的,毕竟他在外面,无论多热都是衬衫西裤,捯饬地一丝不苟,在外人眼中斯文,在她心里败类。 付阮径直往前走,店内男客人看她,女客人也看她,直到付阮腿一弯,坐在了蒋承霖对面。 蒋承霖正垂目看菜单,抬起头,笑着道:“来了。” 付阮坐在蒋承霖对面,才发现他的t恤领口开的很大,不是纵向的深,是横向的长,露出两边锁骨,t台男模经常上身的慵懒风。 蒋承霖也露了锁骨,可付阮一瞬看见的,不光是他的锁骨,还有锁骨上一圈非常明显的……齿痕。 付阮险些冷笑出声,正想说显摆个屁,吻痕齿痕这些都是初中生玩儿剩下的,蒋承霖都多大年纪了,还耍返老还童这一出,可话到嘴边,付阮灵光乍现,想起黑暗楼道里,闭塞书柜后,蒋承霖一再惹恼她,她当时兔子急了… 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付阮拿起桌上另外一张菜单。 蒋承霖说:“我点了虾饺干蒸和肠粉,你再添点什么?” 付阮不冷不热:“生滚牛肉。” 蒋承霖叫来店员:“两份生滚牛肉粥,一份不放葱,一份放姜水不放姜,其他的可以一起上,谢谢。” 店员转身离开,付阮主动道:“你想聊什么,聊吧。” 蒋承霖:“你赶时间?” 不等付阮回答,他又自顾笑着补了句:“不赶时间也不能半夜三更跟我一起闲待着。” 付阮皮笑肉不笑:“我怕万一传出点绯闻,你那六百一十万的善款就打水漂了。” 蒋承霖:“你怎么知道我求的是什么,万一我求的就是咱俩呢?” 付阮笑容逐渐真诚:“这话千万别在佛祖面前说,别以为忽悠月老就不会天打雷劈。” 蒋承霖笑道:“不至于,冲我给他捐钱修庙的份上,他多少也要给我两分薄面。” 店员端来几笼点心放下,付阮随手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了肠粉,蒋承霖比她动作慢,因为还倒了一杯矿泉水洗筷子,付阮头不抬眼不睁,懒得看他这些龟毛的小习惯,说他金贵吧,他也不是不能吃小馆子,可要说他接地气,他在把胳膊放下之前,桌子肯定自己擦过好几遍。 付阮两口肠粉下肚,蒋承霖刚开始夹第一个虾饺,随口道:“今晚谈的还顺利吗?” 付阮知道章慕黎约她见面,肯定会传到蒋承霖耳朵里,她面不改色:“顺利怎样,不顺又怎样?” 蒋承霖淡淡:“不用这么敏感,单纯好奇。” 付阮同样淡淡:“我也很好奇你还能关蒋承文多久。” 付阮这句并非单纯挑衅,她今晚明确跟赵家闹掰,赵家自大,但只会觉得她先找的下家,蒋承霖又是送‘戒指’,又是拜月老,一通折腾下来,很难不让赵家对号入座,如果赵家一门心思认定她和蒋承霖私下达成了合作,那救蒋承文,就是赵家下一步必定会做的事。 蒋承霖闻言,自动翻译:“你先别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以我对他们家的了解,如果你不选他们,就是得罪他们。” 付阮不爽蒋承霖这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你怎么知道我选还是没选?” 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声音不大:“跟你说个秘密,今晚约你的,是我的人。” 付阮心底冷笑,面色无异。 蒋承霖继续道:“之前那帮在这砍我的人都抓到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你派来的,其实是蒋承文的人。” 付阮夹着一个虾饺,来不及放进嘴里,忍不住问:“还有更劲爆的吗?” 蒋承霖抬眼,隔着薄薄的镜片跟付阮四目相对,神情真挚:“这还不够?” 想了想,蒋承霖说:“我跟蒋承文不一样。” 付阮一眨不眨:“区别在哪?” 蒋承霖:“同样都是求婚,我拜的是月老,他拜的是财神。” 一句话直接给付阮整笑了,她总算明白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因为除了笑,她一个字都不想回蒋承霖。 店员端着托盘走来,嘴上道:“两份生滚牛肉粥。” 蒋承霖抬眼:“不放葱那份是她的。” 店员把滚开的砂锅放到付阮面前,惯常嘱咐:“小心烫。” 付阮:“谢谢。” 另一份放到蒋承霖面前,蒋承霖也道了谢。 待到店员走后,蒋承霖摘下眼镜,隔了张纸放在桌上,拿着勺子垂目舀粥,他出声道:“你不信我,也不信赵家,眼下这点时间,想找一个完全信得过的合作伙伴,基本不可能,粥要趁热喝,队也要尽快选,三个和尚挑水喝,一个和尚没水喝。” 说完,蒋承霖举止从容地喝了第一勺粥。 付阮脸上未见丝毫慌张,垂目,淡定道:“你给我南岭四成,我给你长康一成。” 蒋承霖睫毛遮着眼,音色如此:“结婚?” 付阮:“不结。” 蒋承霖眼皮都没挑一下,“那我只能给你三成。” 第104章 我中意你 第104章 我中意你 付阮没有任何暴躁的举动,喝了口粥,“三成可以,我不给你长康股份。” 蒋承霖口吻很淡,却非常笃定:“这是结婚的条件。” 付阮心下已有不爽,面上不显山不漏水:“你用三成换我一成,里外里我就占两成?” 蒋承霖:“眼光放远一点,南岭是夜城未来三到五年的医疗产业风向标,多少人都在关注,无论你私下占多少,对外你都是老板,这是从岄州走向外面的最好踏板,过了这村,下次再想找这店就难了,它的三成可远不是它自身价值的三成。” 付阮不为所动:“拿到邀请的不止你和乔家,付家无论选择谁,对方都不敢开两成,你要真想谈合作,拿出点诚意来。” 蒋承霖:“规划局给到的两个名额,人家在最初就开始抱团,两家加起来才拿六,还有四成要上交,你过去,他们能分几成给你?” 不等付阮回应,蒋承霖自问自答:“渝城陆家倒是还单着,至于为什么单着,你应该也清楚。” 付阮跟渝城陆家不熟,但陆家这辈儿当家主事的确实是个狠人,狠到周围几省的恶人听见都会绕路走,生怕被黑吃黑。 蒋承霖总结:“说到底我们才是一路人,比起临时找外援,不如本地人抱团,岄州人不骗岄州人。” 付阮拿勺子的手一顿,蒋承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的? 沉默半晌,付阮才把这口恶气生生吞下去:“要么三成,要么四成换一成。” 蒋承霖淡淡:“结婚,这两项随你挑。” 付阮眼皮一掀,“你不会觉得跟我结婚,长康就是你的了吧?” 蒋承霖没抬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不会,你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 付阮压着火,沉着声:“你知道就好,我姓付,长康也姓付,但我们不是一个‘付’。结不结婚对你而言,没有丝毫改变。” 蒋承霖突然抬眼,“怎么没有?妹妹和老婆区别还是很大的。” 付阮已经明显不高兴,绷着脸,抿着唇,随时都会发飙的样子;蒋承霖表情越真挚,她火越大,如果对面换个人,付阮还会自负地觉着,或许对方对她有意思,可对面的人是蒋承霖,付阮只觉得这里面充满了算计。 两人坐在很角落的地方,附近没人,上十年的老空调疲惫地运转着,但是架不住人来人往,热粥点心,室内最少二十六七度,闷地人心里发燥。 沉默半晌,付阮开口:“你想要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付阮实在猜不到蒋承霖的目的,这种明知前路有坑,可不知道坑有多深的感觉,让付阮隐隐焦躁。 蒋承霖望着付阮,回了句让她特别想动手的话:“你觉得呢?” 她要是猜得出来,还要问他? 付阮无声捏紧勺子,五秒后道:“一年前你提结婚,为了拿我当挡箭牌,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又有人要逼你的婚?” 蒋承霖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喜欢我的人很多,基数大了,难免遇见几个心狠手辣的,如果我还是单身,会很危险。” 付阮唇角下沉,暗道心狠手辣,怎么不把他给做了呢。 蒋承霖盯着一声不吭的付阮:“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我要是死了,别人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到时你就平白无故给别人背了黑锅。” 付阮一眨不眨,蒋承霖坟头蹦迪:“就是不想让你背黑锅,所以才想出能同时解救我们两个的办法。” ‘放屁’俩字已经到了嘴边,蒋承霖仿佛已经听到声音,付阮睫毛微颤……竟是硬生生给忍住了。 放下勺子,付阮抽了纸巾擦擦嘴,蒋承霖知道她下一步就是拿车钥匙起身,果然,付阮一个字都没说,抓起左手边的车钥匙。 蒋承霖不紧不慢:“不信?” 付阮用尽最后一点耐性,看着蒋承霖道:“没诚意都算了,连实意都没有,你耍我?”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真心实意说,你信吗?” 付阮坐在原地没动,就是在给蒋承霖最后一次机会。 店内熙熙攘攘,有客人扬声道:“老板,空调开了吗?” “开着呢。” “这店里都快比店外热了。” 旁边人附和:“老板,生意这么好,照顾照顾这帮老顾客,换个空调吧。” 老板娘从收银台里出来,拍了两下咯咯作响的老空调,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绿豆沙,免费请大家喝。 走到付阮和蒋承霖这桌时,老板娘的脸色明显眉飞色舞了许多,最近网上都在传两人的绯闻,蒋承霖连拜六座月老庙,戒指也送了,两人怕是要破镜重圆了。 拿到绿豆沙,蒋承霖微笑:“谢谢芳婶。” 老板娘喜上眉梢,看看蒋承霖,又看看付阮:“不客气,好久没见到你俩单独过来了。” 蒋承霖俊脸带笑,笑容温和,付阮也不好对着外人冷脸,假模假式地笑了笑。 老板娘走后,付阮一秒收起笑容,动作利落的插管,喝绿豆沙。 于记的绿豆沙都是自家做的,十年如一日的老味道,甜度适中,很凉,但不带冰,是付阮最喜欢的口感。 许是糖分激发了多巴胺,付阮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刚被打断一下,她甚至走神忘记之前跟蒋承霖聊到哪,直到蒋承霖没来由的一句:“我中意你。” 付阮听见了,但是完全没联系到自己身上,拿着绿豆沙,吸管还在嘴里,她淡淡看着蒋承霖。 蒋承霖没喝,挺着背脊坐在塑料椅子上,看着付阮,唇角挂着笑:“想跟你结婚,当然是中意你,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付阮竟然没有生气,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可能是不忍心生自己的气,毕竟是她自己脑残才会想要留下来,再给蒋承霖一次调侃她的机会。 一个字都没说,付阮一手拿着绿豆沙,一手拎着车钥匙,起身,径直从蒋承霖身旁走过,蒋承霖也没有叫她,淡定的插上吸管,冰凉甜糯的绿豆沙入口,让他想到两人一年前坐在这里的景象,还是这个位置,老板娘拿着两杯绿豆沙走近,笑着说:“恭喜啊,新婚夫妻。” 第105章 抽疯 第105章 抽疯 付阮走到收银台,买单,老板娘看她一个人过来,下意识往蒋承霖的方向看了眼,“这么快就吃完了?” 付阮笑着应声:“芳婶,绿豆沙帮我打包三十份。” “这么多,家里冰箱放得下吗?现在天热,不放冰箱过不了夜的。” 付阮:“不过夜,外面有朋友,出门就分了。” 芳婶打开保鲜柜,忙着打包,玻璃门外出现一个颀长身影,封醒推门进来,付阮递给他一杯绿豆沙,封醒站在原地喝,等都打包好,付阮问:“一共多少钱?” 芳婶大气的摆了下手:“拿去喝,这次算我请。” 付阮:“那怎么行,你请我喝就好,你跟他们又不熟。” 芳婶笑眯眯,“我说不收就不收,你们那桌我也请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身体靠前,压低声音:“前几天你们几个不是过来喝及第粥嘛,隔天蒋靓仔也带人过来,喝的也是及第粥,当时我就觉得有问题,还跟坤叔说来着。绿豆沙我这有的是,想喝随时过来,什么时候复合,喜糖给我抓一把就行。” 换一个人这么想,付阮肯定觉得对方在看她的笑话,可芳婶不一样,她十几岁就在这吃东西,芳婶像她亲婆婆,哪怕是八卦,付阮也生不起气来,只淡笑着说:“我们没要复婚。” 话出,芳婶表情可想而知的尴尬,付阮主动垫了句:“没事,我们不在一起也不是陌生人,还能偶尔约着出来吃顿饭聊聊工作。” 芳婶尴尬地脸都红了,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啊…” “微信扫码一千元。” 芳婶愣了一下,紧接着看向封醒,封醒揣起手机,拎起打包好的绿豆沙,付阮说:“拜拜芳婶,我们先走了。” 芳婶急声说:“别走,哪有这么多钱?” 付阮边走边道:“先记账,下次再说。” 有其他客人喊买单,又有新客人进来,阻拦住芳婶想拉付阮的脚步,店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潮热,付阮说:“给大家分下。” 封醒走到路边,红色法拉利后停着一排黑色私家车,封醒走到其中一辆旁边,副驾车窗立马降下,封醒把袋子递过去:“四小姐给大家买的。” 回去路上,付阮开车,封醒坐副驾,前者不说话,后者目不斜视,难得看不出付阮心情如何。 沉默半晌,封醒问:“他怎么说?” 付阮面无表情,口吻不带负面情绪,客观陈述:“抽疯。” 封醒顿了两秒:“他反悔了?” 付阮:“蒋承文提结婚我还能理解,蒋承霖是不是有病?你最近听说哪个女的不开眼非要嫁给他吗?” 封醒如实回答:“没有。” 付阮想不通,心里燥:“你觉得他在盘算什么?” 封醒:“蒋承文想跟你结婚,为了打压蒋老四都是次要,我猜主要是赵家的手伸不到岄州来,他必须要借助当地势力,估计蒋老四怕赵家不死心,一直想打你的主意,而且只要你一天没嫁人,外面很多人都会打这样的主意,他要想一劳永逸,莫不如自己就把这个坑给占了。” 付阮脸色变冷,真是想得比长得美,“这么担心势力不稳,干嘛不自己找个有权有势的结了算了,趁着他那张脸还能糊弄几年人,现在还能要个好价。” 封醒:“男人都希望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入赘入的好,自然不如娶的好。” 付阮沉声:“你又跟他共情了?” 封醒也用不着付阮骂,兀自说:“男人的本质就是自私。” 说别人的话,叫别人无话可说,果然,付阮就剩下不张嘴的一个音节:“哼。” 又过了一会儿,封醒说:“他是非结不可,还是借结婚压价?” 付阮压着火:“结婚四成换一成,或者直接给我三成;不结三成换一成。” 封醒:“不跟他谈,你还有nc吗?” 付阮一时赌气:“我想去趟渝城。” 封醒不冷不热:“算了,万一陆家也要跟你联姻,你又吃不惯辣。” 付阮心说,吃辣也比吃一肚子气强,一个个的,只要是个男的就敢跟她提结婚,说到底还不是蒋承霖开的好头,当时要不是她走投无路……得,马后炮的事她向来不屑,只能说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可出柜也不会选择跟蒋承霖结婚再出轨。 晚上回家,付阮又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路,想办法,想蒋承霖,甚至想过找戚赫征,但也只是想想,戚赫征在部队,平时打个电话都费劲,关键这两年戚家有意跟付家疏远,像是南岭这么大的买卖,只要戚家有意,跟付家提一嘴,两家合作,也不是争不过蒋乔两家。 算了,谈生意就像谈恋爱,一拍即合永远比剃头挑子求来的好,强人所难就没意思了。 翻了快一个小时,还没睡着,付阮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多,沈全真八成还没睡,她从最近联系人里,很快找到‘全姐’,拨过去。 嘟嘟声响了快十下,还是没人接,付阮以为沈全真静音睡觉了,只能放弃听沈全真痛骂蒋承霖的想法。 沈全真没睡觉,明确说,已经躺在床上,关了静音,正为明天的早起做准备,家里门铃突然响了,沈全真秒睁眼,第一反应,贱男春打击报复,贼心不死?不应该啊,听说要打官司,贱男春现在死躺在医院不出来,法院传票都称病不接。 他有这胆子? 下床,沈全真看了眼可视监控,看了几秒才认出人来,她站在门口没动,眼看着门外人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按门铃,门铃响了足足半分钟,沈全真毫无预兆地推开门。 乔旌南看着门内人,沈全真上身一件淡紫色冰丝小吊带,露着腰,下身一条同色系蕾丝宽腿短裤,露着又白又长的腿。 他倒不客气,从头看到脚,沈全真忍了几秒,拉着脸道:“看什么看?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离我远点儿。” 乔旌南抬眼,看着沈全真,沈全真也看着他,足有五秒以上的沉默,就在沈全真要开口之际,乔旌南道:“我想清楚了,我不计较。” 第106章 这次换我追你 第106章 这次换我追你 沈全真眉头一蹙:“你不计较什么?” 乔旌南:“你上次说的事儿。” 沈全真眉头越皱越紧,最烦别人说话拐弯抹角,她还得回忆自己上次说过什么,想了几秒,灵光一现,沈全真大大咧咧:“你说我睡你对头的事儿?” 乔旌南心里咯噔咯噔的,他越是不想提,沈全真越是大声说,强忍住不动声色,过了几秒,乔旌南开口:“是。” 沈全真皱着眉,一脸嫌弃:“大半夜的,你有病吧?” 说话间,她拽着门把手企图关门,乔旌南一把握住门框,沈全真没拉动,马上眼带警告。 乔旌南看着她,“能不能好好说两句话?” 沈全真:“你谁啊?半宿半夜按门铃还按上瘾了吧?还想让我泼你一身颜料就直说!” 她一如既往地暴躁,乔旌南却没有如往常般焦躁,直视沈全真,乔旌南无比冷静:“你在害怕什么?” 沈全真没好脸色。 乔旌南:“你怕我,还是怕我还喜欢你?” 沈全真毫不迟疑:“我可太怕你还喜欢我了,求求了,跪求一个老死不相往来。” 为表虔诚,她双手合十,朝着乔旌南拜了拜,乔旌南趁机扒开门,一步跨进去,沈全真伸手推,根本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跨过门槛,又关上门。 抬着头,瞪着眼,沈全真气急败坏:“别逼我翻脸,限你三个数之内…”立马滚出去。 话还没说完,乔旌南抢先开口:“我还喜欢你。” 沈全真没说话。 乔旌南目不转睛:“阿真,我中意你。” 他是土生土长的岄州人,平时跟身边人都讲岄州话,可沈全真不是,她爸春城人,妈妈夜城人,地道的北方体系,十几岁刚来岄州那会儿,根本听不懂岄州话,乔旌南跟她在一起时,一直讲普通话,唯独第一次表白时,他说:“阿真,我中意你。” 此时两人脑中都是同一个画面,她十八岁,他二十三岁那年。 恋爱四年,分手四年,如今乔旌南终于跟自己和解了,原来再见她,还是会爱她。 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全真,乔旌南心都在疼。 沈全真看了乔旌南足有十秒,而后不辨喜怒地开口:“你跟我这儿演偶像剧呢?我现在二十六,不是十六,过了为一个人看港剧练听力和口语的年纪,以前看《陀枪师姐》都能难受一礼拜,现在真人倒我眼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中意我,问过我还稀不稀罕你吗?” 最剜心的话,永远不是发脾气时的大喊大叫,而是冷静状态下的平缓陈述,乔旌南想到沈全真当年为了追他,硬生生从一句岄州话不会,到本地人听不出她是外地人的地步。 沈全真十七岁开始追乔旌南,喜欢听他说方言,也想跟他说方言,所以从那起,她听的歌,看的剧,说的话,全部都在向他靠拢,年少时的喜欢,纯粹而炙热,为了一个人可以豁出一切,那个年代还没有舔狗一说,可沈全真为乔旌南做过的事儿,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她是倒搭。 她掏心掏肺追了他整整一年,最后才换来乔旌南的一句:“我中意你。” 为了这四个字,沈全真前前后后搭上了九年。 四目相对,乔旌南道:“你不喜欢我了?” 沈全真连幻想都不给人留,面无表情回:“我不是现在不喜欢你,是四年前就没那么喜欢了,但凡还想在一起,我也不会跟你对头睡。” 乔旌南眼皮一跳,沉声道:“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为了报复我。” 沈全真云淡风轻:“可能那时多的是不甘心吧,我这人报复心又强,凭什么你给我扣绿帽子,我跟你分个手就完事儿了?” 说罢,沈全真温柔又冷血的口吻道:“乔旌南,我们都得认清一件事儿,你没那么重要,我是想报复你,但我更爱我自己,那一刻我想的是怎么才能让咱俩彻底玩儿完,别再拖泥带水,又不能杀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乔旌南的脸色不知何时沉下去,在难看和难堪之间,像是要发脾气,更像下一秒就会红了眼。 沈全真以自己对乔旌南的了解,他要么彻底发飙破口大骂,要么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反正他又不会打她,当初气成那副死德性,他当着她的面,揪着头发崩溃流泪,跟对方打架打得先进局子再进医院,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都没舍得碰她一下。 当时沈全真想,可能乔旌南觉得她脏吧,一下都不肯碰她。 乔旌南沉默良久,无声无息地开口:“以前是我不好,没能给到你百分百的安全感,我知道我不可能劈腿,所以你怀疑我,我会特别不爽,总是因为这些小事儿吵来吵去。” 顿了片刻,乔旌南声音放轻:“阿真,我喜欢你,哪怕恨你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事儿我们都别再提了,四年时间,我没交其他女朋友,我也知道你没交男朋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换我追你。” 乔旌南打小儿不缺人追,像沈全真这样的美女,还不是眼巴巴地跟在身后跑,他何时对人这般软声软气过? 沈全真抿着唇,没说话,乔旌南见她松动,赶忙乘胜追击:“我不用你马上答应我,我追你,你看我表现。” 沈全真盯着乔旌南那张专骗女人的脸,迟疑半晌:“你真想追我?” 乔旌南喜出望外,点头:“真的。” 沈全真:“有多真?” 乔旌南下意识抬起右手:“我发誓。” 沈全真:“比起神鬼,我更想看点儿实际的。” 乔旌南:“你要我怎么证明?” 沈全真一眨不眨:“我要你不跟蒋承霖合作,你做得到吗?” 乔旌南表情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沈全真努力做出期待的模样,像是只要他肯点头,她就能回到十七八那年。 房间安静,如今选择权突然回到乔旌南手里,不知过了多久,乔旌南动了下唇。 第107章 狗到一起了 第107章 狗到一起了 他说:“我认真的。” 沈全真不苟言笑:“我也是认真的。” 乔旌南又是沉默半晌,表情看不出心情,沉声说:“你根本没想给我机会。” 沈全真马上道:“是你说喜欢我,你问我怎么证明,我说了,你又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就不能坦坦荡荡的说,让你不跟蒋承霖合作,不做南岭的生意,你根本做不到,直白点儿很难吗?” 乔旌南憋着一口气:“我跟不跟蒋承霖合作,跟你给不给我机会有什么关系?” 沈全真:“关系就是你根本做不到,我也根本不想让你做到。” 她很冷静,冷静地近乎冷心冷肺,乔旌南心口一揪,一时间分不清疼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眸子微微眯了下,乔旌南沉默几秒,重新开口:“我们两个的事儿,能不能别扯其他的。” 沈全真觉得好笑,笑点是乔旌南真够能忍的,搁着从前的脾气,他早掉头一骑绝尘了,哪还有闲工夫跟她这一而再再而三。 唇角勾起,沈全真道:“你现在缺女人都缺成这样了吗?实在找不着,我给你介绍几个。” 乔旌南绷着脸:“你随便骂,我今天来就没打算全头全尾的出去。” 沈全真闻言收起笑容:“你找骂我还没闲工夫骂呢,出去,别逼我轰你。” 乔旌南:“我确实四年没让人骂过,还是听你说话舒服。” 沈全真一瞬炸毛,眼神都变了,却在发飙前一秒,想到两人曾经的种种,她一直不是好脾气的人,哪怕追他那会儿,也是说翻脸就翻脸,在一起之后,两个臭脾气更是两天不吵,三天起早。 有时候给乔旌南气急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一包烟,抽完了突然推开她房门,站在门口骂:“你行,有种你一辈子都这样,脾气改了你都别姓沈。” 这种时刻,沈全真大概率会抄起手边的靠枕甩过去:“滚犊子!” 乔旌南要么直接抱住,要么顺势一脚踹开,然后……然后两人就和好了。 从前付阮和蒋承霖都都分别评价过他们,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碗配什么筷,沈全真和乔旌南就是臭味相投。 可现在,沈全真看着乔旌南,从刚开始的怒视,逐渐怒火消散,而后趋于平静,没有怒意,没有冷意,连敌意都没有。 乔旌南本能觉着不对,果然,沈全真说:“那我以后都不骂你了。” 她语气好到乔旌南疼得皱起眉,这句话的威力远大过‘我不爱你了’。 乔旌南半晌没出声,沈全真难得心平气和:“小时候总觉得想要的东西,拼了命也要得到,得到后又觉得,这么不容易才得来的,拼了命也不能丢掉,闹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清楚这是爱情还是我那高傲的自尊心。” 看着乔旌南,沈全真语气肯定:“你也是,先放手的人是我,你不会甘心。” 刚分开的头两年,沈全真中度抑郁,看医生,吃药,付阮陪着,怎么着都不行,结果竟然是随便看到的一句话,让她彻底解脱了,那句话说:得不到的时间太久,爱和执念已经混淆了。 沈全真把爱替换成执念,这才生生从绝望里爬出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乔旌南道:“我三十生日已经过了,四年没谈恋爱,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今天来找你,没喝酒也没嗑药,我很清醒,分得清喜欢还是不甘心。” 这话哪怕乔旌南早说一年,沈全真都会热泪盈眶,可现在…… “清醒最好,我今天也没喝酒,你想要一次机会,我给你,还是那句话,南岭项目你退出。” 不等乔旌南开口,沈全真又补了句:“为表诚意,我也退出,你说水深,那咱俩谁都别蹚,你陪我去乌斯特,我陪你去巴塞罗那,就当以前的事儿都翻篇了。” 乔旌南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良久,沈全真绕到乔旌南身后,打开防盗门:“走吧,我明天还得早起。” 原地僵了一会儿,乔旌南转身,没看沈全真,从她身旁经过时,低声道:“晚安。” 咔嚓一声,防盗门合上,沈全真面无表情地走向主卧,心情很平稳,没有失望,也没有伤心,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沈全真心里想的是图稿,今天做到哪,明天计划到哪,还有什么事没做…… 嘴里泛酸是在一刹那,沈全真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眼皮下的滚热,乔旌南又来找她了,他说他还爱她,这幅画面她肖想了整整四年,每次午夜梦回,发现是大梦一场,她都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 都说人这辈子可以爱的东西有很多,谁离了谁都行,可身边人都知道,沈全真离了乔旌南,就算没要一条命,也去了半条命,那种清晰要命的感觉,只有自己才会知道。 沈全真平躺着,眼泪顺着两侧眼角落在枕头上,她又开始反复回忆有乔旌南的画面,像是溺过水的人,犯病站在海边试探。 只是四年时间,沈全真已经学会了游泳,也知道了最基本的危险防范,她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危险的事。 睁开眼睛,沈全真在黑暗中抽了纸巾擦干眼泪,拿起手机,本想打给付阮,发现付阮在四十分钟前给她来过一个电话。 整理好情绪,沈全真直接拨回去,付阮接的很快,沈全真问:“还没睡?” 付阮:“你是睡了还是醒了?” 沈全真:“本来都躺下了,傻哔乔旌南半夜抽疯。” 付阮:“他又干什么了?” 沈全真:“半宿半夜跑过来跟我说中意我,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让骡子给踢了?” 付阮嗤笑一声:“难怪。” 沈全真:“什么难怪?” 付阮:“今晚蒋承霖也约我出去,说他中意我。” 沈全真瞬间黑下脸:“我去他大爷的,这俩狗,合着分批逗咱俩玩儿呢!” 付阮嘴上嗤笑,心里冷笑,亏她躺在床上一两个小时没合眼,想不通蒋承霖到底想干什么,原来是这样。 第108章 第一个服软的 第108章 第一个服软的 要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恋爱脑? 要有多勇敢,才敢同时耍付阮和沈全真? 沈全真当晚就要去掘乔旌南家祖坟,正好她知道位置在哪,以前乔旌南带她去祭拜过。 付阮声音波澜不惊:“淡定。” 沈全真不信付阮不生气,果然,付阮下一句:“现在掘没用,等他俩躺进去那天再掘。” 沈全真在电话里都骂累了,没有庆幸自己没上乔旌南的当,而是要反思一下,为什么还会有千分之一的心动,百分之一的心痛,为什么还要为他掉眼泪。 两人通话一小时,挂断后,付阮依旧没有睡意,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报复蒋承霖的蓄意戏弄,某一刻,她后知后觉,现在是该想这事的时候吗?现在要想的是南岭下一步怎么选。 蹙眉,付阮承认自己被蒋承霖搞得心烦意乱。 …… 蒋承霖坐在长桌一头,昏暗会议室里,屏幕上正在播放南岭项目的阶段进度展示,所有参与人员手机静音,蒋承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无声无息亮起,上面是一串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属地显示也不是岄州。 蒋承霖看了几秒,还是接通。 手机里传来熟悉女声:“蒋先生,是我。” “嗯。” “昨晚赵萍茹在海城办事,我们刚刚才联系,她问付阮这边还有没有再沟通的可能,不结婚也可以,我按您说的回复了,赵萍茹给我下的命令,半个月后在夜城的南岭阶段汇报,她不希望看见付阮出现。” 蒋承霖坐在暗处,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看屏幕,没人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他开口,不辨喜怒:“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章慕黎微顿:“赵萍茹想动付阮,不会只给我一个人下命令。” 蒋承霖不急不缓:“嗯。” 电话挂断,会议室里依旧只有主讲人的声音,展示还在继续,某一刻,蒋承霖出声:“就到这吧。” 话落,主讲人下意识看向长桌尽头,表情紧张,心里在想哪里做得不够好,其他负责人也皆是神情严肃。 蒋承霖起身:“做得不错,继续加油。” 他迈步往外走,其余人总算舒了口气,不过心里都在打鼓,蒋承霖鲜少中途打断会议,哪怕真是哪里做的不满意,他也会礼貌性的听到最后,所以…难道是电话里出了什么事? 蒋承霖回到办公室,关门后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近秒接:“四哥。” 蒋承霖:“多找些机灵的跟着付阮,你也去。” 许多明显一愣,三秒后道:“四哥,什么性质?跟踪还是保护?” 蒋承霖反问:“你能做到在她身边安插一百个人不被她发现吗?” 许多秒回:“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蒋承霖抿着唇,镜片后的眸色很暗,明显在盘算什么,正巧手机又响,他看了眼来电人,接通。 手机里传来乔旌南的声音:“身边有人吗?” 蒋承霖:“没有。” 乔旌南:“你到底打不打算跟付阮合作?” 蒋承霖不咸不淡:“干嘛?” 乔旌南:“带她一个,多给她一成,算我的。” 蒋承霖毫不迟疑:“沈全真跟你说了什么?” 乔旌南所问非所答:“你不想让付阮跟其他人合作,加大我们的风险,最好的方法就是拉她一起入伙,不然她拿不到南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搞得大家全都鸡飞狗跳。” 蒋承霖:“沈全真给你出的主意?” 乔旌南沉声回:“跟她没关系。” 蒋承霖:“别说你突然喜欢上付阮了。” 乔旌南明显吸了口气,几秒后才说:“马上就到阶段汇报,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事儿早定下来早好,如果付家把矛头对准我们,外面肯定会有人给她递刀递枪,大不了我们这次少赚点儿,买个长久安稳。” 蒋承霖:“南岭搞了这么久,一晚上就让你想到这么好的办法,真厉害。” 乔旌南知道,不跟蒋承霖说实话,蒋承霖也猜得到,反正话已出口,肉都割了,还差再往脸上扇两巴掌? 沉默片刻,乔旌南不冷不热:“我昨晚去找沈全真了,她给我开的条件,让我退出南岭。” 蒋承霖口吻淡淡,在饶有兴致和例行公事之间:“你怎么跟她说的?” 乔旌南蹙眉,“我跟她还能说什么?说我想跟她谈生意吗?我俩又不是你和付阮!” 蒋承霖有三分意外:“你跟她服软了?” 乔旌南心虚声高:“什么叫服软,我俩之间本来就是误会分的手,连你个旁观者都能看出她当初就是为了气我,我也没给她戴过绿帽子,我俩四年都没再找,不是不想找,就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凑合凑合过吧。” 蒋承霖:“沈全真让你退出南岭,我怎么听怎么像要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乔旌南:“如果真不想往来,条件都不会提。” 蒋承霖一瞬想到付阮,是吗?她也开了条件的,看来还是想继续往来的。 不等蒋承霖出声,乔旌南兀自催促:“你去找付阮聊,她不是想要四成嘛,给她四成,你三我一。” 蒋承霖声音冷静中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我看你还是听沈全真的话,直接退出的好,省得身在曹营心在汉。” 乔旌南道:“钱我要,人我也要,我劝你也别跟付阮死磕,人财两得怎么看都比人财两空强。” 蒋承霖没说话,听多了人财两空,人财两得,他倒是头回听,越品还越有味道。 乔旌南等了半晌,出声问:“你想什么呢?” 蒋承霖大方承认:“付阮。” 乔旌南蹙着眉:“你就当她是女人,让着她一次。” 蒋承霖:“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是女人。” 乔旌南叹气:“能怎么办,时刻提醒自己呗。” 蒋承霖:“希望你的慷慨解囊会让沈全真温柔三秒钟。” 乔旌南不满:“你什么意思?” 沈全真再不温柔,还能有付阮蛮横啊? 蒋承霖竟是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挂断电话,乔旌南憋气窝火,一帮人里就没一个省心的。 第109章 明目张胆 第109章 明目张胆 付阮约了付长康一起喝早茶,最近多事之秋,封醒除了晚上不在她家过夜之外,基本都是贴身跟着,付阮出行,身后最少也是七八辆车随行,以防万一。 封醒开车,付阮戴着墨镜,随意瞥了眼后视镜,后面一水儿的黑色私家车,望不到头。 “你又加人了?”付阮问。 封醒:“从昨天开始,突然冒出很多尾巴。” 暗中观察她的人不少,敢明目张胆地跟她,付阮问:“谁的人?” 封醒:“蒋家的。” 付阮眼神刹那沉下去,一想到蒋承霖坐在于记跟她表白的场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天都是抽空想南岭,着重想怎么报复他,她没去找蒋承霖,蒋承霖倒是敢正大光明的把眼线杵到她面前来。 什么都没说,车子一路开到约定地点。 付长康出身市井,哪怕现在坐拥百亿家产,私下里还是爱烟火气,选的地方都是老街上的老字号,这么多私家车根本没办法一次性开进去,付阮也是从街头就下了车,封醒跟在她身旁,两人走在最前面,身后差不多二十辆私家车,全都停车熄火,车上人跟着下车。 一家两层的老式酒楼,刚进门就人声鼎沸,都是年纪大的老人,三五成群,几笼点心,说着岄州话。 付阮直接上了二层,走至某扇有保镖的门前,保镖点头打招呼:“四小姐。” 付阮推门进去,付长康一个人坐在圆桌边,桌上转圈都是一笼一笼的点心,付阮走近:“爸。” 付长康转头,“来了,刚上的,趁热吃。” 付阮坐在付长康旁边,付长康拿起筷子给她夹叉烧,付阮嘴刁,但她承认,天水楼的叉烧第二,这里的第一。 两人吃饭闲聊天,付长康问:“要不要陪我去国外一趟?” 付阮:“什么时候?” 付长康:“随时。” 付阮有些意外:“什么事这么急?” 付长康:“最近这两年你一直在工作,是时候放松放松了,南岭你找个信任的人替你接,我们出去散散心。” 付阮当即听懂付长康的言外之意,他是侧面告诉她,不用太上心,拿不到就算了。 没说话,付阮低头吃东西。 付长康自顾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我努力还办不到的事,事实证明前三十年,无论走的多难,我想办的事最终都办到了,可又能怎么样呢?我甚至后悔,为什么生活没能早点让我学会低头,如果当初我跟你爸都不那么坚持,也许他就不会遭受杀身之祸。” 付阮停下筷子,咽下口中东西,面无表情道:“老实人也会被欺负,低头只会被欺负地更惨。” 付长康:“我拼命,就是想以后我的子女可以不随便让人欺负,对你,我不希望你像我和你爸爸一样拼命,我们拼命是出生在那样的年代,不拼就要饿肚子,不拼就会挨欺负,你不是,你躺着就能过好这辈子,没必要活得那么累,咱们家不差这一笔生意,多了成不了首富,少了也破不了产。” 付阮神色淡定:“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工作只是让我快乐,但战斗让人兴奋。” 付长康笑说:“你爸爸要是看到你这样,不知道会高兴,还是会怪我把你给教坏了。” 付阮:“你不说他也是这样的人嘛。” 付长康:“他比我脾气大,不然我能叫他大哥嘛。” 付阮:“我妈脾气也大,我身边就没一个脾气好的,我能维持现在这样,已经算基因突变了。” 付长康:“还是我教育得好。” 付阮:“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爸呢。” 付长康说:“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付阮侧头,眼色不善:“怎么还突然重男轻女了?” 付长康:“你要是儿子,不会有这么多人惦记跟你结婚。” 付阮没料到付长康想说这个,猝不及防的想到蒋承霖,这让她的好心情瞬间跌回谷底,别开视线,付阮故意插科打诨:“我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男人,也会有很多人打我的主意。” 付长康:“之前开车撞孙洪祖的人,就是拿钱办事,家里有人等着这笔钱救命,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给的钱。” 付阮:“蒋承霖和蒋承文我都不信,他俩谁做出这种事都不稀奇,只能怪孙洪祖倒霉,希望这次能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该招惹的人,绕路走。” 付长康:“我听阿醒说,蒋家的人在跟你。” 付阮表情不冷不热:“蒋承霖猜到我跟赵家没谈妥,他也想拿结婚当筹码,我没答应,估计怕我反水再跟赵家谈。” 付长康:“赵萍茹很自负,她以为开出的条件你一定不会拒绝,所以直接让蒋承文亲自来岄州,现在你不答应,蒋承文又被蒋承霖堵在医院里,我猜她多半觉着你跟蒋承霖做扣,故意坑他们上套。” 付阮想到蒋承霖那些故意而为的骚操作,都是生怕赵家不误会,生怕赵家不对她下手,这招借刀杀人,真是他一贯的拿手好戏。 付阮不动声色地喝了口粥,“我倒是希望赵家想不开来动我,这样就别怪我动蒋承文,蒋承文要是在医院里有个三长两短,那肯定要去找把他困在医院里的人。” 论心黑,付阮不会比蒋承霖差,今天我给你背黑锅,明天你给我趟地雷,要的就是礼尚往来。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近两个小时,付长康接了个电话,老朋友约他打球,付长康起身:“你不走?” 付阮:“我还有点事。” 付长康前脚刚走,封醒后脚进来,付阮问:“谁在下面?” 封醒:“许多。” 付阮:“让他上来一趟。” 封醒出去,不多时,敲门声响,付阮:“进来。” 房门慢慢推开,露出一张很减龄的娃娃脸,许多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嘴很甜:“四小姐,您找我?” 付阮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多哥吃了吗?” 一句‘多哥’,险些没给许多喊跪下,他连忙道:“哎呀,四小姐,您别闹我了…” 付阮微笑:“带了多少人?” 许多装傻充愣:“啊?” 付阮:“别紧张,天这么热,我请大家喝糖水。” 许多:“谢谢四小姐,不用麻烦了。” 付阮:“跟了一天一夜了吧?坐下吃点东西,我再给你点几笼新的。” 她说话间就要喊店员,许多哪敢坐,忙赔笑脸:“四小姐,真的不用,您就直接骂我吧。” 付阮:“我骂你干嘛?” 许多坦白从宽:“四哥担心您最近可能不大安全,所以叫我带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保证只跟不打扰,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给您找事添麻烦。” 付阮心底冷哼,蒋承霖故意让许多来跟他,就是知道许多这张骗鬼的嘴。 面不改色,付阮问:“我们付家没人吗?凭什么要蒋家的人跟?” 许多身陷敌营,蒋承霖派他来之前,也没给他个护身符什么的,他只能极力自保,站在付阮面前,他满脸堆笑:“四小姐,您别把我们当外人,您就把我们当空气,我也是听命办事,至于为什么……您受累问问四哥吧。” 第110章 指桑,骂槐 第110章 指桑,骂槐 “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蒋承霖?”付阮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许多心眼儿转得快,猜到付阮的言外之意,面不改色的回:“没有吧,四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应该算…奖励?” 付阮没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变大:“你很喜欢跟我?” 许多马上回:“我乐意为四小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付阮:“那你别跟蒋承霖,直接跟我好了。” 许多哑在原地,付阮定睛看着他:“不乐意?” 许多马上摇摇头:“不是…” 付阮:“我做人没比蒋承霖差吧?” 许多:“没有没有。” 付阮:“你在蒋承霖身边什么待遇,在我这只多不少。” 许多都快哭了,不是装的,本以为付阮叫他上来,会发通脾气,他已经做好挨打立正的准备,谁料付阮剑走偏锋,跟他来这出,根本不可能的事,让他怎么回啊。 许多不出声,付阮问:“我差哪了?” 许多抬双手否认,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付阮坐在椅子上,中途拿起杯子喝茶,吓得许多以为付阮要扁人。 站起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愣是被付阮逼得脸红脖子粗,付阮给他的就是一道送命题,让他客观辩证,为什么喜欢跟她,又不能跟她。 饶是许多舌灿莲花,但也没法真把菊花说成莲花。 付阮放下杯子,不冷不热:“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许多暗道:来了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喉结滚动,许多小心回道:“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您最讨厌说的比做的好的人。” 付阮微微诧异:“你记性倒是蛮好。” 许多:“很幸运跟过您一段时间,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付阮:“我最讨厌故意耍我的人,以为所有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打几局交情牌,说几句换汤不换药的漂亮话,说一套,做一套,你当我是傻子?” 她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不高兴,可许多却瞬间变了脸色,没想到付阮还是发了脾气。 收起笑容,许多一脸正色:“四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也不敢糊弄您。” 付阮不冷不热:“你说喜欢跟我,但你又不肯从蒋家跳槽过来跟我,什么意思,心在曹营身在汉吗?” 不等许多回答,付阮自顾道:“你这样就像是那些一口一个我爱你的渣男,睡觉可以,别提在一起,在一起也行,别提结婚,最渣的那种,说爱你,也提结婚,但要的不是人,是人背后的东西。” 付阮盯着许多:“你是哪一种?” 许多脸色由红转白,直到这一刻才猛然惊觉,付阮这是在指桑骂槐。 哪一种? 他哪敢替蒋承霖应是哪一种。 唾液在嘴里越积越多,许多怕说多错多,干脆低着头装死,付阮表情很淡:“看在你给我跑过腿的面子上,你的腿我今天就不动了,连带着上一次,我给你两次面子,再有下次,你自己带着轮椅来。” 说完,付阮起身往外走,许多惊得一身冷汗,说实话上次在医院门前拦付阮成功,事后后怕,但也有膨胀心理,还觉着兴许付阮吃他嘴甜这套,哪怕刚刚进门的前几分钟,他也觉得付阮不会翻脸。 可事实证明,伴君如伴虎,母老虎就是百兽王中王,要不怎么全城的男人都怕付阮呢。 回过神,许多转身来到门口,门被锁上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打个电话准备叫其他人过来帮忙,然而电话打出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接,许多马上跑到窗边,低头往下看。 付阮跟封醒刚刚从饭店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比来时多几倍,许多后知后觉,来时没这么多人,这些人肯定是藏在饭店附近,说不定就是付长康带来的,至于自己身边那些人…十成十自顾不暇了。 蹙眉,许多打给小龙,电话接通,许多说:“龙哥,你赶派人去跟四小姐,我这边出了点事。” 小龙不是波澜不惊,也不是事不关己,就是没有火急火燎这项情绪,他声音平平:“其他人呢?” 许多眉头蹙的更深:“都出事了…”他晃了晃窗户上的钢丝网,也跳不出去,“你快点,估计四小姐还有十分钟出夜凉。” 小龙:“出事的是你不是她,你急什么?” 许多都被问滞住了,几秒后才道:“四哥交给我的任务,我搞砸了,还不能着急吗?” 小龙:“知道了。” 许多问:“四哥不在身边?” 小龙:“开会。” 许多这才敢吐槽:“我不是怕被付阮打断腿才不跟的,等下四哥开完会出来,你一定要跟他说,付阮现在正在生他的气,让他千万别去付阮跟前,付阮会对他下死手。” 小龙不出声,许多急得不行:“你别不当回事,付阮不动我,不代表她不会动四哥。” 小龙依旧不出声,许多:“你听见了吗?” 小龙:“你跟她有交情吗?” 许多站在窗户边,太阳晒着脸,他仍旧一后背的冷汗,想到付阮的话,他低声道:“我不知道四哥跟付阮说过什么,好像真把付阮给得罪狠了。” 第111章 没有信任,服软也行 第111章 没有信任,服软也行 蒋承霖从会议室里出来,小龙第一时间走上前,蒋承霖一看就知道有事,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蒋承霖问:“怎么了?” 小龙没有情绪:“许多跟丢了,我换了别人跟。” 蒋承霖意料之中,不急不缓:“腿还在吗?” 小龙:“许多没事,其他人挂了彩,他让我提醒你,付阮很生气,叫你别去她面前,她会下死手。” 蒋承霖在办公桌后抬起头:“付阮说了什么?” 小龙:“不知道。” 蒋承霖直接给许多打了电话,电话接通,许多先声说:“对不起四哥,我之前在夜凉把人跟丢了,现在四小姐在长康,我在她公司楼下。” 蒋承霖:“她跟你说了什么?” 许多略微迟疑,“四小姐问我要不要跟她,我肯定不敢点头啊,她说最讨厌故意耍她的人,以为所有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打几局交情牌,说几句换汤不换药的漂亮话,说一套,做一套,当她是傻子…” 许多明显欲言又止,蒋承霖:“继续。” 许多硬着头皮:“她说我这样的就像那些一口一个我爱你的渣男,睡觉可以,别提在一起,在一起也行,别提结婚,最渣的那种……嘴上说爱你,也提结婚,但要的不是人,是人背后的东西。” 许多又不傻,付阮这话摆明了在骂蒋承霖,可他不转述又不行,不然轻则蒋承霖继续让她跟付阮,付阮把他腿打断,重则蒋承霖跑到付阮面前嘘寒问暖,付阮把他的腿给打断。 大家的腿都是腿,能站着谁想坐轮椅啊。 蒋承霖闻言,沉默片刻,而后声音如常:“她让你跟她,你答应不就好了,何必让她骂你是渣男?” 许多沉默足有五秒:“……我就是点头,四小姐也不会信吧?” 蒋承霖:“没让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跟她,她也不会亏待你。” 许多沉默更久,而后焦急又真挚的问:“四哥,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蒋承霖平平静静:“她想要你的腿,你就先当她的人,她对自己人向来不错。” 留下这句话,蒋承霖单方面挂断,剩下许多一个人坐在车里冥想,难道付阮真的说中了,他就是哪里得罪了蒋承霖,但是不自知? 监视付阮的人很多,像蒋家这种明目张胆派车跟着的,还是头一个,付阮陪付长康吃了个早茶,蒋家几十个保镖,连带许多,全都没能从饭店里出来,这事很快就在圈内传开了。 乔旌南亲自来找蒋承霖,坐在他对面,拉着脸问:“你到底想干嘛?惹恼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蒋承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惹她?” 乔旌南蹙眉,一副你自己作死别连累我的模样。 蒋承霖不紧不慢:“她不跟赵家合作,也不跟我合作,我知道赵萍茹要动她,她不知道,说了她又不信,还要以为我在玩反间计,那我莫不如直接‘坐实’赵家的猜测,逼赵家一把,只要赵家坐不住先动手,那最先出局的,就是他们。” 乔旌南从进门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绷着脸道:“你就直接找她,跟她说,给她四成,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蒋承霖脸色如常,可细看,眼中搀着几分嘲:“怎么跟她说?因为沈全真,所以你施舍她一成?” 乔旌南语塞,几秒后道:“你找个其他借口,多给又不是少给。” 这次蒋承霖连唇角都勾起讽刺的弧度:“你以为婚礼随份子,多多益善?她这种人,如果不信你,你说再多都是欲盖弥彰,做再多都是别有所图,无缘无故多给她一成,她还不得以为我要谋财害命,反手还我一个先下手为强。” 乔旌南一想也是,蒋承霖对付阮的总结堪称精辟,心里烦躁:“第一次见到甜枣给不出去的。” 说罢,他莫名来气:“你也是,跟付阮认识这么多年,婚都结过一次,就连这点儿信任度都没有。” 蒋承霖:“没你和沈全真严重,我俩是根本没有,你们是从有到无,平地建楼总比扒了重建方便。” 乔旌南死盯着蒋承霖的脸,半晌道:“重建这么久,建出什么来了?” 蒋承霖风轻云淡:“生意不是只有互相信任才能做,还有一种,叫没有选择,不得不做。” 乔旌南本能蹙起眉:“敢逼她服软,你真行。” 蒋承霖不置可否,他不是个特别争强好胜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甚至蛮好说话,前提是对方要听话。如果他说东,对方非说西,他说咸,对方偏说淡,他说真话,对方非说他撒谎,那他就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想戳人痛处,踩人软肋,也包括,让人服软。 …… 付阮坐电梯从长康楼上来到地下停车场,刚一出电梯就看到面前戳着个熟悉身影,许多露出虎牙,笑着打招呼:“四小姐,我来了。” 付阮眼色一暗:“你就这么想坐轮椅?” 许多忙说:“我是来跟您的。” 付阮说不上意外还是气愤,只一瞬间恍惚,觉得面前的人不是许多,而是批了一张许多外皮的蒋承霖。 没有蒋承霖的授意,许多不敢私下做主跟她说这种话。 付阮看着许多,面上不动声色,许多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主啊,阿门,耶稣基督… 半晌,付阮开口:“你想好了,确定跟我?” 许多点头,老板都叫他换老板,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付阮竟然意外地好说话:“上车吧。” 许多没上去付阮的车,因为跑车就两个座,付阮开车,封醒坐副驾,不过许多坐在了紧随其后的第一辆车里,车上都是付家人,其中有几个保镖还是熟面孔,许多身处其中,这都不是深入敌营,而是落入虎穴。 车内静谧,许多沉默片刻:“哈,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从前好歹还坐在一起吃过饭的人,眼下皆目不斜视,无人应声,许多心里苦,他不是来当奸细的,有这么明晃晃来当奸细的吗?付阮不信蒋承霖,付家人也不信蒋家人,许多不怕前面未知的危险,就怕眼下明晃晃的职场歧视,再给自己整抑郁了。 第112章 越想尽忠越不让死 第112章 越想尽忠越不让死 许多想过无数种为蒋承霖尽忠的方式,或挡刀,或挡枪,或死于一场无人知晓的秘密行动,他早在几年前就把自己的墓地定好了,随时准备乍然离场。 怕一个人太孤单,前年小龙生日,许多也送了小龙一块墓地,就在自己隔壁再隔壁,这样就算蒋承霖忘了他,去看小龙的时候,也能捎带脚给他的墓碑前放上半只烧鹅半瓶酒。 蒋承霖让他跟付阮,许多没有迟疑,就算不晓得付阮的脾气,也知道封醒的手段,他这次,多半是有来无回。 付阮跟封醒进会所办事,许多跟几个人站在门口等候,斜对面包间出来一行人,走着走着,打头的人看见许多,出声打招呼:“多哥?” 许多闻声望去,见是蒋承霖的朋友,因为年纪小,平日里都管他和小龙喊哥。 勾起唇角,许多笑着回应,对方下意识看了眼包间房门,“四哥在里面?” 许多心里苦,面上不敢露苦,微笑道:“四哥不在。” 对方诧异,许多向来只跟蒋承霖,能让他在外面当门神的,除了蒋承霖,还谁有这么大的牌面儿。 许多收到对方的疑问讯号,轻声道:“付四小姐在里面。” 对方果然十足意外,看了看许多,又看了眼许多身旁的几个人,皆是目不斜视,两耳不闻,的确不是蒋承霖身边的熟面孔。 不敢多问,对方僵硬地点了下头,“那你忙多哥,我们先走了。” 许多点头,继续站在门口当门神。 付阮来的会所很高端,平日里蒋承霖也会来,财神爷身边的护财童子,谁能不认识呢,这一晚上,许多在门口迎来送往,来者无一例外,都以为蒋承霖在里面,想进去打声招呼,许多每每都会笑着回答:“付四小姐在里面。” 然后接受众人惊讶又意味深长的目光,次数多了,许多没做亏心事都会脸红脖子粗,丫的他没叛变,没见过无常打架小鬼遭殃的吗? 终于,包间门打开,付阮从里面出来,晚上十点多,她直接回家。 红色法拉利从地上开到地下车库,保镖的车也都一水儿的跟在后面,下车时,付阮看向许多:“一起上去。” 许多面色无异,心里嘀咕,看看,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定想叫他在门口守夜,明天连早班,四十八小时,甚至更久不让他合眼,熬鹰式折磨。 乘电梯上楼,顶层就两户,封醒出电梯,头也不回的往右边走,付阮往左,许多自然跟着她,付阮指纹开锁,许多站在门口,主动道:“四小姐,今晚我守夜。” 付阮站在玄关脱鞋,头也不回地说:“进来。” 许多:“……” 付阮家里没开灯,房中…应该没有藏人,许多愣在门口,几个意思? 付阮走到客厅,随手打开灯,转身看向几米外戳在门口的人,面无异色,重复了一遍:“进来。” 许多明显感觉头皮一麻,许是这种特定的场景,让他格外关注付阮的性别,一大美女,三更半夜,站在门里,喊他进去…… 短暂出神,许多很快说:“不用了四小姐,我就在这守着。” 付阮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过五秒,许多就扛不住压力,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付阮问:“你在想什么?” 许多后背发潮,嘴上很牢:“您放心休息,有事我第一时间叫封醒。” 付阮:“他今晚休息,你当值。” 许多点头:“明白。” 付阮:“你明白什么了?我让你进来。” 她尾音加重,明显带着几分不耐,许多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救命啊,四哥前妻,他有几个胆子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今晚他要是踏进去半步,话传到蒋承霖耳朵里,他怕是真的不用再回去了。 要不怎么说付阮心黑呢,真真杀人不见血。 笑容又假又僵,许多站在门边,赔笑道:“四小姐,您要是怕黑就把灯打开…” 话说一半,付阮的脸已然绷起来,许多豁出去了,左右都是个死,别死后再说他是牡丹花下死,觊觎大哥的前妻,这罪名他背不动。 正僵持着,身后电梯门打开,许多很快转身,两秒后,一道又白又靓的风景线出现,沈全真穿着件白色绿条纹的小背心,下身磨边牛仔短裤,趿拉着白色帆布拖,两手拎着两个大购物袋走出来。 一抬眼,瞧见许多,沈全真只觉着有些眼熟,许多主动跟她打招呼:“沈小姐。” 沈全真越看越熟悉:“咱们在哪儿见过?” “我叫许多,您应该在四哥身边见过我。” 提起蒋承霖,沈全真不仅记起许多,更记起许多不开心的事儿,不由得拉下脸。 许多有些尴尬,又不是他惹的祸。 沈全真拎着袋子往里走,几乎同时,走廊另一侧房门打开,封醒洗了澡,换了身家居服,径直从许多身旁经过,进了付阮家门。 许多仿佛经历了一场自己才知道的社死,原来付阮还约了沈全真和封醒,是他想美事了。 付阮没有叫第四次,许多自己乖乖换鞋走进去,另外三人都在饭厅,付阮闻声,抬眼道:“过来吃东西。” 谈公事的地方,吃的华而不实,付阮叼嘴,吃不惯,沈全真买了宵夜带过来。 突然从美人计变成家庭剧,许多一时难以切换,本能小心谨慎:“谢谢四小姐,我不饿,你们吃吧。” 付阮直接拉出一把椅子:“别啰嗦。” 许多走近,坐下,沈全真问:“鱼片粥还是水蛇粥?” 许多:“我都可以。” 沈全真开了一盒递给他:“水蛇的。” 许多:“谢谢。” 桌上还有很多点心,付阮语气如常:“自己夹。” 许多点头,四个人坐在同一张桌上,每个人面前一份粥,许多听着沈全真和付阮闲话家常,说她刚才买粥时看到什么八卦,就连封醒这种,外人眼中极其不好惹的人,时不时的也会搭上几句。 许多从紧绷到麻木,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干嘛拉他进来啊,是不是想等他吃饱喝足,想什么其他法子折磨他? “会打牌吗?” 右边传来付阮的声音,许多头不抬眼不睁,事不关己。 付阮:“我在问你。” 许多慢半拍抬眼,付阮正看着他,他赶忙道:“会打。” 沈全真笑说:“太好了,好久没打四人麻将,鼎吊我都打腻了。” 许多心里想着莫挨我,十几分钟后,耳边清晰响起麻将声,许多对家沈全真,上家封醒,下家付阮。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许多,这幅画面就是日常风,可是多了许多,一下就变成悬疑风,许多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麻将从前半夜打到后半夜,不知道几点,许多手机响,看了眼来电人,上面显示着:四哥。 第113章 有来无回 第113章 有来无回 蒋承霖的电话,许多第一反应就是秒接,可是余光瞥见付阮,他又迟疑了,直到付阮看都不看地说:“接。” 许多不敢走开接,原地接通,平时第一句都会喊‘四哥’,今天愣是换了句:“喂?” 蒋承霖:“身边有人?” 许多:“嗯。” 蒋承霖:“把手机开外音。” 许多提心吊胆地照办,几秒后,手机里传出蒋承霖的声音:“四妹,这么晚还没睡?” 付阮打出一张牌:“迎新,你的人放到我这来,总不好怠慢了。” 许多挺直腰板,如坐针毡,抬手打出一张二筒。 开了外音的手机听麻将声非常清楚,蒋承霖失笑:“原来我这么大的面子,还能劳你陪打。” 付阮不咸不淡:“四哥一番心意,之前你把小柒送过来,我不也好好招待了嘛。” 她不提冯时柒还好,蒋承霖马上想到,原本想借冯时柒给付阮添堵,结果倒好,没两天愣是把取向给掰弯了,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也是这样,没黑没白的陪打牌,这种高质量的陪伴,谁能顶得住? 付阮这是要对许多下手了? 声音不变,蒋承霖说:“我让许多过去给你帮忙,不是给你找麻烦,你不用刻意抽时间关注他,他自己会看着办。” 付阮:“他既然来了我这边,就是我的人,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挺喜欢许多的,还是你了解我,不然我还不好意思开口从你要人。” 许多一动没动,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爆红,像是煮熟的虾子,味美,但已经失去了灵魂。 蒋承霖脸上的表情,没人看得到,只听到他和颜悦色的回:“早说啊,你身边确实少个机灵的,我还担心自己多管闲事,原来是无心插柳。” 打麻将不可能是两个人,蒋承霖知道沈全真去了付阮家,也笃定封醒肯定在,所以一句话骂好几个人,封醒面不改色,沈全真默默翻了一眼,许多在心里跪求,可倒蒋承霖不在现场了,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了? 付阮没发脾气,同样口吻和善:“许多在你身边什么样,在我身边一样,你不会让他睁眼给你守夜,我也不会拿他当机器使,等会打完牌,他就在我这住了,四哥不用担心。” 封醒依旧面无表情,沈全真脸上渐渐浮现得意,许多根本无心打牌,随便拿出一张,付阮碰上,推牌,沈全真道:“行啊多哥,这一晚上你光哄着付阮玩儿了,咣咣给她点炮,你不怕输钱我还怕呢,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死活?” 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通话时间也在一秒一秒的记录,许多脸红脖子粗,眼冒金星腿肚子酸,付阮的确胡牌了,胡地还不小,可沈全真分明想借麻将给他送走。 最毒女人心呐! 许多憋气窝火,又不想坐以待毙,“沈小姐,我之前也给你点过炮。” 沈全真看着他:“原来你也喜欢我。” 许多:“……” 付阮:“做人还是要本分,别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许多:“……” 蒋承霖:“许多,四小姐的话听见了吗?” 许多:“听见了四哥。” 蒋承霖:“四小姐从来不会做脚踩几条船的事,把你放在她身边,就是让你好好学学。” 许多不敢应声,怕死。 封醒:“不玩了。” 沈全真打着哈欠:“我也困了,散了散了,没钱了。” 封醒:“我送你回家。” 沈全真起身:“拜拜多哥。” 许多起身:“我送你沈小姐。” 沈全真忙道:“不用,醒哥送我回去,你留下做好你的本职工作,醒哥这会儿不在,你新老板要是有丁点儿危险,你全锅。” 沈全真和封醒一起往外走,许多着急,他可不想单独跟付阮在一个房子里关着,他很快说:“四小姐,您跟四哥聊,我先出去了。” 付阮没回他,直接跟蒋承霖说:“正好你在,我叫不动你的人,你自己跟他说,他要是不想听我的,留在我这也没意思,我不强人所难。” 短暂沉默,蒋承霖问:“许多,四小姐叫不动你?” 许多站在原地,正因为够聪明,才知道自己卡进了死胡同里,承认,付阮会借势把他退回去,不承认,意味着接下来更多的刁难,主要他不确定蒋承霖到底想怎么样,不敢贸然回答。 等了几秒,付阮调侃:“原来多哥连你都不屌。” 蒋承霖不冷不热:“许多。” 许多马上回应:“四哥。” 蒋承霖:“我说话你没听见?” 许多:“…听见了。” 蒋承霖:“从现在起,把四小姐的话当是我的话,她让你什么你就干什么,四小姐还能害你吗?” “不能。”许多好怕天打雷劈。 蒋承霖:“四妹放心用,我的就是你的。” 付阮皮笑肉不笑:“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么晚不打扰四哥休息,等下我跟多哥也洗洗睡了。” 蒋承霖淡笑:“好,早点休息,晚安。” 付阮:“晚安。” 电话终于挂断,可许多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还喜什么,死地透透的,蒋承霖和付阮斗法,拿他当武器,现在他既是矛又是盾,一整个自相矛盾。 付阮:“去洗澡吧。” 许多一激灵,下意识看了眼付阮,付阮神色如常:“你睡左手边最里面那间。” 眼看着狼窝是出不去了,许多站在原地,垂死挣扎:“四小姐…我去门口守着就行。” 付阮不冷不热:“这整栋楼里都有我的人,我不用你出去守夜。” 许多鼓起勇气:“四小姐,我住这里不大方便。” 付阮坐在椅子上,单手玩着一张麻将牌,“哪不方便?” 许多不敢提她是蒋承霖前妻,这事就是雷,可不提,也是雷,左右都是个死,许多说:“您有什么想做不好派自己人做的事,我替您去。”求求她行行好,放他一条生路吧。 付阮看着许多,脸色不差,神情不辨喜怒:“我能信你吗?” 许多点头,斩钉截铁:“我做不好,您找人处理我。” 付阮翻着手里的麻将牌,一圈一圈,半晌,她随口道:“你去替我把蒋承文弄出来。” 第114章 多哥很憔悴 第114章 多哥很憔悴 付阮这话不是在难为他,是在难为蒋承霖。 蒋承霖要关的人,付阮偏要放,许多夹在中间,就想大声的问句:“我算老几?” 眼下的局面,许多很想去测测dna,看他有没有可能是蒋承霖和付阮的远房亲戚之类的,没准儿还有一线生机。 凌晨四点多,许多躺在陌生的床上望屋顶,手机被付阮拿走了,她说不差这一晚,让他好好休息,现在他既怕蒋承霖想多,又怕蒋承霖没想多,失眠了。 隔天早上,封醒给了许多一部新手机,“以后用这个,定位二十四小时开着,所有通讯聊天记录都会同步到我这。” 一旁吃早餐的付阮说:“别多想,大家都这样。” 许多马上回:“我明白。” 他又不是第一天做保镖,在付阮和蒋承霖身边做事,不光被保护的人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控,保护人的人也是互相监控,所有人手机内联,任何通话和通讯记录,大家互相都看得到,就是防止内鬼。 信任是稀缺品,越顶层的人越稀缺。 一部手机通天下,一部手机活坐牢,许多待在付阮身边,渐渐有点为蒋承霖尽忠的感觉了。 把蒋承文搞出来不是件小事,付阮给许多几天考虑时间,是想办法,还是想回去,看他自己。 许多每天陪付阮出行,形影不离,早上从她家出去,晚上又跟着她回家,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美差,可许多却肉眼可见地日益憔悴,最明显的一点,很没精神头,像是每天都不够睡,不对,活像是每天都没觉睡。 盯付阮的人很多,风言风语传得更快,外面自是说的乌七八糟,有人说付阮会玩,有人说许多走了狗屎运,当然,也不乏说蒋承霖‘大气’的。 蒋家人当然不信许多敢跟付阮怎么样,就是单纯的心疼许多,付阮肯定是背地里使了什么酷刑,不然多哥能几天就人比苦瓜苦了? 话传到蒋承霖耳中,眼线不敢掺杂半句个人感情,实话实说:“多哥这几天跟付四小姐同进同出,身边始终有人,晚上去的也是付四小姐家,我们接触不上。” 蒋承霖:“他人怎么样?” “……多哥很憔悴。” 蒋承霖没说话,眼线也不敢给许多求情让他回来,不然蒋承霖一句‘要不你去’,多哥都顶不住的事,他们自然是不行的。 蒋承霖的左膀右臂,突然跟了付阮,不在行的跟风吃瓜,有脑子的难免多想其他,难不成,俩人真要复婚?不然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蒋承霖卸下一只胳膊放在付阮枕边,而付阮非但允许,还真枕了。 乔旌南一屁股坐在蒋承霖面前,丧着张脸,蒋承霖:“又怎么了?” 乔旌南:“这就是你想到的逼付阮的方法?” 蒋承霖一脸坦然:“我也没想到许多有点本事,本来只想让他监视付阮出行,谁知道现在连衣食住行都管了。” 乔旌南无语到极处,按捺着脾气问:“你知不知道付阮带许多一起去泡温泉?” 蒋承霖淡淡:“泡温泉又不是洗澡。”说罢:“我不信付阮,但许多不敢。” 乔旌南眉头一蹙:“付阮是没跟许多一起泡,许多在沈全真房里待了一宿,你让许多跟付阮,让他跟沈全真了吗?” 蒋承霖眸子微挑,唇角带着看热闹的笑:“你派人监视他们了?” 乔旌南面色不善:“你想跟付阮怎么搞,这是你俩之间的事儿,我不管,我没想让沈全真服软,你别把绿帽子扣我头上。” 蒋承霖险些笑出声:“许多和沈全真…这个搭配我还从来没想过。” 乔旌南脸是绿的,蒋承霖越看越想笑,“沈全真上次报复你是真是假还没搞清楚,这次搞不好是真的,既恶心了你,还能借你的手除了我的人。” 乔旌南脸色由绿转黑,“你信不信我直接去找付阮合作?” 蒋承霖眼带嘲笑:“不是我信不过你,是付阮信不过你。” 越是大实话越讽刺,乔旌南快被蒋承霖气死:“我真心实意地祝你和付阮早日复婚,你俩天长地久,千万别去祸害别人。” 蒋承霖没肯定也没否认,唯有笑容特别真诚无害。 “你准备让许多在付阮身边待多久?”乔旌南拉着脸问。 蒋承霖:“十天。” 乔旌南一算,距离去夜城做汇报的日子,正好还有十天,这段时间,蒋承霖既要防止付阮跟其他人暗中联系,又要防着赵家出其不意,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有人担心许多还撑不撑得住十天,而乔旌南只在乎,这十天沈全真会不会跟许多待出感情来,毕竟许多长得帅,嘴又很甜。 蒋承霖还给许多十天,然而付阮留给许多的日子已经到了,两人坐在车里,付阮突然问:“想好了吗?” 许多心里咯噔一下,瘦了一圈的脸上没有明显情绪,直言道:“想好了,我留在您身边。” 这话的言外之意,等同于答应把蒋承文从医院里弄出来。 付阮闻言,微笑:“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封醒说。” 许多鲜少脸上没笑,认真道:“我一个人去,这种事人越少越好。” 付阮面不改色:“多哥专业。” 当天晚上,很多眼线都看到许多和付阮一起进了小区大门,周边几十上百双眼睛,每一辆进出的车和进出的人,都有专人盯梢,就连戴着头盔的外卖小哥进去,出来时也会有人借故上前看看脸。 付阮一个人在家,许多出去了,没走正门,楼道和电梯监控依旧保留着他四十分钟前进门的画面,付阮不在意他如何离开,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只能说蒋承霖的爱好是收破烂儿。 坐在沙发上,付阮沉思,除去今天,还有九天时间,赵家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这事他们打算忍了? 三家鼎足的局势,一个不动,全都不能动,付阮不信,赵家肯轻易让蒋承霖坐收南岭。 静谧房间里,手机铃声响起,付阮瞥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接通:“安叔。” 手机里传来带着几分焦急的男声:“四小姐,码头这边出事了。” 第115章 滚,接 第115章 滚,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岄州环江临海,多得是码头和船运生意,付长康最初也是靠内陆船运贸易起家,岄州有近三成的私人码头,都是付家的。 付阮和封醒半夜开车往码头赶,车子停在宽敞空地上,五十几岁的男人早在一旁等候,见付阮推开车门,男人快步迎上前,神色紧张:“四小姐。” 付阮下车:“安叔。” 码头是付家的,周围左右都是付家人,付阮,封醒和胡世安一起往里走,保镖站在外面等候,进了办公室,胡世安把门关上,然后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上面标有‘易碎品’字样的木箱:“四小姐,你看。” 付阮走近,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脸色一沉,封醒伸手从中拿起一枚,淡金色,长约三点五厘米,尖头,平尾。 封醒:“重型机枪子弹。” 胡世安道:“这船货要走国外,半个月前就报关审核了,今晚最后几百个仓位,装满后天就过记,四小姐之前嘱咐,最近万事小心,一共一万六千个仓位,全都是信得过的人盯着一件一件送仓的,今晚我临时抽查,不光看到这箱东西,还有那边。” 胡世安下巴往墙角一撇,封醒走过去,掀开遮光布的一角,布下有笼子,笼子里装着怯生生看着他,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猛禽。 封醒扭头:“一级保护动物。” 胡世安蹙眉:“我这随便一抽,又是子弹又是保护动物,都是查到就会重判的东西,主要不知道还有多少,这船客户有三分之一都是我们的vip,我不敢冒然报警,影响发货速度是小,被人知道有人故意要整付家,我担心他们不敢把货交给我们运。” 付阮没有马上说话,猛禽怕光,在狭窄的笼子里扑腾翅膀,封醒蹲在笼子旁,仔细把遮光布掩好。 胡世安叹气:“四小姐你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他转身往后走,两秒后,付阮背上多了个触感,不等她回头,熟悉声音打身后响起:“对不起四小姐。” 封醒转脸,看到胡世安手里多了把黑色的东西,一头在他手里,另一头,抵在付阮背上。 封醒面无表情,唯有目光在刹那变冷变沉,他稍微一动,胡世安立马打开保险,急声道:“别动!” 封醒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胡世安,胡世安表情痛苦绝望:“我没办法,有人抓了球球,把她的衣服鞋子,连贴身衣裤都寄来了,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办,下次寄来的指不定是球球身上的什么。” 摇着头,胡世安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我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四小姐,球球才十四岁,你救救她……” 付阮背对胡世安,看不见脸上表情,她没说话,出声的是封醒:“你儿子连赌带抽,差点要了你跟你老婆的命,是谁帮你平的事?” 胡世安动了动嘴,声音慢半拍发出:“他是不懂事,戒不了赌,也戒不了毒,我下不了狠心,四小姐替我剁了他两根手指,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送他去坐牢?他在里面托人给我传话,说里面的人欺负他,刁难他,我求你们放他出来,你们不肯,逼得他自杀……” 眼神是恍惚的,胡世安突然加重力气抵住付阮的背,“现在我就剩这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不能…” 封醒突然伸手摸向腰后,那是一柄特制的银色弹簧刀,比普通的弹簧刀短,总长不超过十厘米,十厘米,足够穿透皮肉,刺中任何一个重要器官。 八月份的岄州,海风湿咸,空气闷热,码头上保镖们整齐站着,没有任何预兆,‘砰’地一声陡然传来,不光保镖,连其他工人都驻足四望,一时间确认不了声音来源,直到保镖们迅速往房间里冲。 不等保镖跑到门口,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封醒伸平手臂,臂弯里躺着完全没有意识的付阮,付阮穿着白色衬衫,此时白色的衬衫前,刺目的一片红色。 保镖都傻了,在层层包围中,在封醒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这样? 封醒脸色难看得吓人,一帮人又堵在他面前,他粗声道:“滚开!” 抱着付阮,他不是在走,而是在跑,有人赶紧跑更快去开车门,也有人冲进付阮之前进去的房间,房间中,胡世安趴在地上,两手两脚均被刀穿透,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掉。 …… 蒋承霖半夜听到电话响,没被吵醒,因为根本没睡着,最近几天他睡眠质量一直不高,电话是小龙打来的,蒋承霖淡淡:“喂。” 小龙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付阮出事了。” 蒋承霖沉默,不是没听清,而是只有耳朵接收到信息,大脑并没有做出分析。 又过几秒,蒋承霖开口,声音平静:“说清楚。” 小龙:“跟付阮的人在付家码头听到枪声,看见封醒抱着付阮从里面跑出来,码头乱成一团,应该是自己人反水。” 蒋承霖:“……在哪?” 小龙重复:“付家响水码头。” “我问你付阮现在在哪?”蒋承霖音量没有加大,可连小龙都一瞬听出他在发脾气,因为蒋承霖几乎问地咬牙切齿。 小龙:“看方向,应该要去长康医院。” 蒋承霖一言未发,直接挂断。 不到半分钟,准确来讲,十二秒,小龙在蒋承霖家门口,看到推门弹出的蒋承霖,之所以说弹出,因为蒋承霖从小龙身旁经过,小龙明显感觉有股风,而且……蒋承霖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也是拖鞋。 乘电梯下楼时,蒋承霖拨通付阮的电话号码,嘟嘟地连接声从有到无,终止于无人接通,他不信邪,再打,一样,再打,一样。 蒋承霖打给封醒,同样没人接,他再打,只一声,里面马上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是被人故意挂断的。 蒋承霖黑着脸,发了条短信过去,只有一个字:【接。】 第116章 没资格 第116章 没资格 封醒的号码,蒋承霖还是跟付阮结婚后才有的,加了一年多,今晚是第一次打,打一次封醒不接,打两次不接,蒋承霖给封醒发了短信,再打,封醒把他给拉黑了。 蒋承霖瞬间沉下脸,就像最后一根求生的浮木也被人抽走了一样。 小龙在前面开车,听到身后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开快点。” 小龙一言不发,踩下油门,市区飙到八十码,好在已经很晚了,街上没人,也没什么车,前方闪黄灯,小龙难得通透,没有减速,擦着红灯第一秒开过去。 蒋家的车开到距离长康医院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开不动了,因为前面一水儿的私家车,把医院门口都给堵上了。 “停车。”蒋承霖干脆利落地发话。 小龙缓缓踩下油门,车还没等停稳,蒋承霖已经推开车门跨下去,周围左右都是人,小龙担心蒋承霖的安全,迅速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十几辆车的保镖全都下来,跟在蒋承霖身后,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医院门前站着一帮人,瞧见迈步而来的蒋承霖,顷刻沉下脸,眼带警惕。 蒋承霖自顾往前走,付家保镖上前,拦住去路。 蒋承霖绷着脸,付家保镖冷着脸,两方对峙,蒋承霖开口:“我进去看你们四小姐。” 不说这个还好,说完,付家保镖脸色更难看,沉声说:“蒋先生请回吧,四小姐不想见你。” 蒋承霖面无表情:“她跟你说的?” 付家保镖:“醒哥说了,今晚除非断胳膊断腿,急需救治,不然谁也别想从这扇门走进去。” 蒋承霖:“我只想见付阮,别逼我动手。” 付家保镖:“蒋先生想进去,先把自己胳膊腿打断吧。” 蒋家保镖各个面色很冷,敢这么跟蒋承霖说话,他算什么东西。 蒋承霖一言未发,小龙突然一拳抡过去,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可保镖跟保镖不同,小龙出手太快,没眨眼都看不清对面人是怎么倒下的,只是此举一触即发,付家对蒋家也是积怨已久,双方没有任何讯号,直接从两帮打成一片。 混乱中,小龙护送着一身暗绿色睡衣的蒋承霖,像是走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身后百人混战,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头都没回,一路直行。 直到进了电梯,打斗声才被隔绝,蒋承霖刚刚问了胆战心惊的护士,电梯直上手术室那层。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整个走廊里,每隔几步就是付家保镖,所有人看到蒋承霖,都是一个表情,警告,警惕,敌意,甚至是杀之后快。 会在这种时刻对付阮下死手的人,除了蒋承文就是蒋承霖,不管到底是他们中的谁,蒋承霖带着一半的可能性,敢明晃晃的出现在这,还是一身的睡衣拖鞋,谁看了都是挑衅。 虎视眈眈下,蒋承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那么一大片座位,没有一个人坐着,所有人都站着,蒋承霖盯着手术室前的背影,火已经冲到头顶,可还不等他发脾气,他突然发现封醒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掌心都是红的。 双腿不受控制地停下,蒋承霖站在原地,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百十来平的地方,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蒋承霖清楚听到心里咯噔一下的声音,护士拿着个本子出来,“谁是伤者家属?” “我。” “我。”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护士看了看封醒,又看了看蒋承霖,说:“伤者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马上要输血,需要家属签字。” 封醒拿过护士手里的本子,低头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蒋承霖问:“她怎么样?” 护士:“医生还在手术中,家属耐心等待一下。” 蒋承霖:“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伤者。” 说了等于没说,蒋承霖想翻脸,可是脸上的肌肉根本不听使唤,唯余面无表情,护士也不跟外面的人多说,拿着同意书转身进了手术室。 外面又恢复安静,更精准点,是死寂,这种活着去等一个生死未卜的感觉,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吹走些什么。 封醒没预兆地转过身,看向两米外的蒋承霖,冷眼冷声:“离她远点。” 蒋承霖没看封醒的脸,他看的是封醒露出来的两只手臂,上面都是不小心被蹭到的血,蒋承霖不晕血,可这一刻却说不上的胸闷气短,就连耳边都有持续的低频嗡鸣。 封醒说:“走。” 蒋承霖仿佛看到他的嘴在动,可是根本听不见声音。 封醒脸色差到极致,声音很沉:“不用你在这虚情假意守株待兔,她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和蒋承文。” 封醒说这么多,蒋承霖就听到一句:“你肯定她不会有事?” 他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是单纯疑问,还是挑衅,从周围付家保镖的脸色不难看出,大家都自动带入到后者。 封醒脸色难看到没有进一步的余地,他一眨不眨地望着蒋承霖,五秒后说:“她有事,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活。” 蒋承霖蹙眉,生气的原因不是后半句,而是封醒说话不算话,他明明说过一定不会有事。 封醒耐性全无:“滚。” 蒋承霖黑着脸:“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付阮要是怎么样,蒋承文和废物封醒,一个都跑不掉。 两人目光相对,有些话不用说明,他们恨对方恨到骨子里,因为同一个人。 封醒是付阮朋友,是兄弟,是家人,看着蒋承霖,封醒问:“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 蒋承霖唇瓣紧抿,出来的急,他没戴眼镜,一张脸不加修饰的白,平日里顾盼生姿的眼,此时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胆战心惊的怖,以及无言以对的虚。 他想大声反驳,可他没有理由,他是付阮什么人?一个连签手术同意书都没资格的……前夫。 第117章 他不走,谁说都不行 第117章 他不走,谁说都不行 蒋承霖和封醒对峙中,走廊里电梯门再次打开,付长康第一个跨出来,身后跟着一行贴身保镖。 径直从蒋承霖身旁走过,付长康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对封醒道:“阿阮怎么样?” 封醒:“医生还在抢救。” 话音刚落,付长康突然抬起手,啪地一声响,封醒整张脸向右偏去,付长康一个字都没说,封醒也一个字没说,偌大地空地,除了封醒身边人之外,还有付长康身边人,所有人都是凝气凝神,气氛压抑到极致。 许是半分钟,许是更久,付长康头也不回地说:“滚,别让我看见你。” 所有人都知道,这话不是对封醒说的,蒋承霖面无表情地开口:“她没事我就走。” 付长康缓缓转过身,小龙立在蒋承霖身旁,眼带防备。 一老一少,目光相对,付长康冷声道:“给你机会,让你滚你不滚,你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蒋承霖不动声色:“我不亲眼看见她出来,今天谁也别想让我走。” 顿了一秒:“您也不行。” 百十多平的地方,站着大几十人,全是付家人,蒋承霖身边只有一个小龙,他声音淡淡没有情绪,可行为就是最明目张胆地挑衅。 付长康神色一沉,小龙瞬间做好动手的准备。 一面引线,一面点火,就等着一触即发的那一刻,手术室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所有人清一色地闻声看去,护士刚想出来,一抬头,只见外面人比之前更多了,而且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或面色不善,或神色不明,像是要打人。 僵在原地,护士明显害怕。 付长康第一个转身上前:“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愣是站在手术室里没敢出来,露着一颗头说:“手术还没做完,医生让我问下家属,伤者有没有其他急性或者慢性病,类似心脏,哮喘,高血压这类的?” 付长康:“她平时血糖有点偏低。” 护士马上在本上记录,而后问:“之前做没做过其他手术?” 付长康:“十二岁的时候做过右腿的骨折手术,十四岁做了一次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接骨,十五岁还做了一次鼻骨断裂手术。” 护士:“伤者有惯性骨折是吧?” 付长康:“没有,不小心碰的。” 周围人都不敢吱声,暗道在父亲眼里,女儿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模样,打架就打架,不然谁敢碰付阮啊。 护士没多想,低着头在本上记录:“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付长康:“她吃感冒药会头晕。” 护士唰唰记录,写完后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您别担心,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家属…们先坐下休息一会。” 付长康:“你们安心手术,没人会惹麻烦。” 护士赶忙陪着笑脸,点头退回去。 说话声止,手术室外又恢复死一样的安静,付长康原地站了半晌,转身道:“别跟这站着,找位置坐。”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从站着变成坐着,一排一排密密麻麻,乍眼望去还以为在电影院。 付长康冷着脸,从蒋承霖身边擦肩而过,坐在了第一排,脸上带着清晰巴掌印的封醒也在第一排坐下,空地上,只有两个人还站在原地,一个蒋承霖,一个小龙。 蒋承霖穿着一身睡衣,不用看派系,光看打扮就格格不入,身后上百只眼睛死盯着,所有人都视他为眼中钉,装什么装,怕不是猫哭耗子,但凡他对付阮有一丁点真感情,婚内婚后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让他滚他不滚,八成想显示这事跟他没关系,好让付家去找别人。 蒋承霖这一站就是半小时,期间封醒起身去别处接电话,原来蒋家保镖又叫来更多人,两伙人在下面打了一轮又一轮,蒋家人要上来,付家人不让,警车来了一大堆,愣是没把两伙人分开。 下面人问封醒要指示,如果四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今天就跟蒋家人拼了,死也要拉蒋承霖垫背。 封醒站在窗边,抬眼看向手术室门前的颀长身影,蒋承霖像尊雕像,动都不动,饶是他也看不出蒋承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敢只带一个人站在全是付家人的地盘上,要么是富贵险中求,要么,就是找死。 沉默片刻,封醒说:“告诉蒋家人,要是还想见到蒋承霖,全都消停点,手术还没结束。” 蒋承霖不是个急躁的人,相反,大多数时间,他都极有耐心,可今天他在读秒,一秒,一分,十分,一小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画面都没有,他把自己变成表,机械地一圈又一圈。 楼上安静,楼下也早就不打了,所有人都在等同一个结果,眼下不光付家和警察,就连蒋家人也不希望付阮有事,不然怕是今天蒋承霖没办法全头全尾的走出来。 凌晨两点四十六,手术室房门再次打开,这次是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把双开门开到最大,蒋承霖站在正对面,一眼就看到两米外的病床,下意识迈步上前,然而刚走一步,走不动了,咻得扭头,身后站着拉他手臂的封醒。 休息区呼啦啦站起一片人,付长康快步而来,蒋承霖眼睁睁看着付长康走到病床边,问出了他想问的话:“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手术顺利,她麻药还没过,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只留两个人照看就够了。” 付长康弯腰看着病床上的人,头也不回地说:“都走。” 蒋承霖要上前,封醒挡在他身前,原本还能看到病床尾,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蒋承霖脸色煞白,分分钟都要翻脸,一群人围着他,小龙警戒地观察四周。 所有人都堵在门口,病床出不来,僵持片刻,终是蒋承霖率先服软,深深地看了眼封醒,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医生说手术是顺利的,她还活着。 第118章 不要偷偷相信一个人 第118章 不要偷偷相信一个人 封醒亲自推着付阮的病床,从手术室到病房,付长康全程陪同,待到房门关上,病床上的付阮睁开眼,眼珠黑白分明,一如既往地明亮。 床边站着一名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表情紧张又不安,付阮坐起来,声音如常:“谢谢你们,今晚辛苦大家,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医生护士皆是垂目摇头,付阮道:“不早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几人点头往外走,沙发上的付长康,冷不防来一句:“劳烦各位把保密工作做好。” 几人忐忑应声,关门离开。 付阮第一时间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沙发前,“爸。” 付长康别开视线,看都不看她一眼。 付阮微微歪头,口吻讨好:“爸?” 付长康充耳不闻,付阮像做错事的学生,站在班主任面前坦白从宽:“我不是故意要吓你,谁这么缺德半夜把你给叫醒了?我想着出手术室就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在手术室门口不是冲你眨眼了嘛。” 她越说心越虚,之前在手术室门口,听到付长康的声音,怕他信以为真,付阮短暂的睁眼给他使了个眼色,当时看到付长康整张脸都是青的,是真害怕了。 付阮说什么,付长康都不搭腔,付阮只好厚着脸皮坐到付长康身旁,硬挽着他的手臂,故意道:“我没事你还这么不开心。” 付长康依旧沉默,竟然没有被激怒,付阮渐渐觉着不对,她哄付长康,向来是‘计不过三’,她已经不记得付长康有多少年没真的跟她生过气了。 收起企图蒙混过关的表情,付阮沉默几秒,老老实实地认错:“对不起。” 付长康绷着脸,半晌才道:“我没生你的气,今晚对你动手的是胡世安。” 付阮知道付长康在担心熟人作案,余惊未退,她很快回道:“球球被人抓走了,安叔身上有窃听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告诉我,只能假装按照对方的指令做,我要不装中枪,球球的命保不住,安叔就剩这么一个女儿,我们谁都不能看着她出事,再说还有醒哥在…“ 付阮想拉封醒出来,让付长康放心,结果抬眼看去,封醒安静的站在角落,之前她只看到封醒的左半边脸,如今换了个角度,付阮突然发现封醒的右半张脸微微肿起,脸颊上清晰的几条指痕。 敢打封醒的人…… 付阮僵在原地,背脊挺直。 付长康开口:“我打的。” 付阮抿着唇,咬肌一闪而逝,随即声线很平的说:“跟醒哥没关系,主意我出的,戏也是我要演的,我做错你可以打我。” 付长康:“你没错,错的是胡世安和阿醒。” 不等付阮反驳,封醒自顾道:“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干爹打的对。” 付阮绷着脸:“你做错什么了?” 封醒看着她,淡淡道:“安叔儿子黄赌毒样样都沾,搞得家无宁日,安叔找你帮忙,你打断他儿子的手,他儿子还是死不悔改,把他扔进牢里是安叔自己同意的,他儿子的死是个意外,当时安叔那么说,不是在说给你听,而是在提醒你,他身不由己。” “前些年球球生病等着换骨髓,你私下偷着去配,这事安叔知道,他跟我说过,他这辈子都记着你的情,安叔没动你,是意料之中,也是个意外,如果今晚找你的不是安叔,是别人怎么办?就是我的疏忽,你不用替我解释。” 付长康道:“你也不用替胡世安解释,你帮过他,也帮过他家里人,他护着你是应该的,把你叫出去,是他在拿你的命和他女儿的命之间做权衡,如果他真的把你看得最重,今晚他根本不会叫你出去,你该感谢的不是他念旧情没冲你开枪,而是他还没老糊涂,能想到这么个尚且可以两全的办法。” 说罢,付长康沉声问:“如果根本就没有两全,你敢笃定他不会冲你开枪吗?” 付阮沉默半晌:“错的不是被迫选择的人,是逼好人作恶的人。” 病房安静,气氛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余惊未退的敏感,付阮嘴再犟也无法否认,付长康说的是对的,今晚哪怕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毫厘之差,她现在也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替别人找借口。 人心是最难揣摩的东西,就像人活着就会撒谎。 良久,终是付长康率先松口打破沉默,他握住付阮的手,轻声道:“没事就好。” 四个字,付阮心头一酸,几秒后道:“对不起。” 付长康微笑:“没关系,没什么比你平安更重要。” 付阮心里酸恨交加,“我听护士说,晚上蒋承霖来了。” 付长康一秒收起笑容,付阮知道付长康心里想什么,跟她想的一样,谁会在这种时刻搞事情?除了赵家就是蒋家。 付阮面无表情:“他来看我死没死?” 付长康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一旁封醒说:“我们身边肯定有他的眼线,你刚进手术室他就来了,穿着睡衣拖鞋,赶都赶不走,非要等你出来。” 付阮唇角勾起嘲讽弧度:“是不是一副火烧眉毛,活像他家属躺里面的着急样子?” 封醒默认。 付阮眼中讽刺更浓:“他是想说这事跟他可没关系,要找就去找蒋承文,找赵家。” 付长康问:“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 付阮沉默,抓胡世安女儿的人,可没想过胡世安会对她网开一面,说白了,背后的人想要她的命,付阮扪心自问,她跟蒋承霖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一步了吗?为了南岭,蒋承霖会对她动杀心吗? 或者说,一个南岭没这么大的诱惑力,可如果她死了,付家一定会把目标锁定在蒋赵两家身上,只要蒋承霖有本事洗脱嫌疑,那付家定会跟赵家死磕到底,这不就遂了蒋承霖的愿了嘛。 半晌,付阮说:“我不靠第六感办事。” 付长康意味深长:“心脏长在左边,人心是偏的,可以偷偷怀疑一个人,但不能偷偷相信一个人,盲目的信任害死人。”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心惊,因为在蒋承霖和蒋承文之间,她会本能更偏向相信前者,至于为什么相信,可能只是因为她跟蒋承霖认识更久? 但更久什么都证明不了,这些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付阮,哪怕是结婚,都是利字当头,能谋财的人,怎么就不能害命了? 说到底,她跟蒋承霖之间,不是那种可以追念旧情的关系,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们之间只有利,没有情。 第119章 没一个善类 第119章 没一个善类 提到蒋承霖,付长康问:“蒋承霖安在你眼皮底下的那个眼线呢?” 付阮:“你说许多?我让他去医院把蒋承文弄出来。” 付长康看向付阮,“他答应了?” 付阮不冷不热:“蒋承霖把他放我身边,就是想看这十来天的时间,我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他不答应,我立马让他卷铺盖卷走人。” 付长康:“他是蒋承霖的人,不会听你的话。” 付阮意料之中:“我知道,蒋承霖想关,许多没胆子放,我就是要蒋承霖通过许多知道我的意图,让他以为我对赵家还没死心,最好蒋承霖自己动手,断了我的‘后路’。” 付长康:“蒋承霖不是个好骗的人。” 付阮面不改色:“他不主动,就只能背黑锅。” 付长康眼中露出几分询问,一旁封醒说:“我们也派人去了蒋承文的医院。” 付长康秒懂,怪不得付阮肯跟许多周旋这么久,她就是想对外,尤其是给蒋承霖一个错误讯号,让蒋承霖以为她心里还惦记着蒋承文。 其实用什么理由派许多去找蒋承文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许多去了,黑锅就会扣在蒋承霖头上。 眼中露出赞赏,付长康说:“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付阮口吻不辨喜怒:“打从蒋承文来岄州,他自己出车祸,孙洪祖出车祸,蒋承霖还说之前他被砍,也是蒋承文叫人做的,背地里黑锅扣在了我头上,我不信蒋承霖,但蒋承文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谁真谁假,我没时间也没兴趣知道,左右大家都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最重要。” 一池浑水,没一个善类,谁都不想吃亏,只能铆足劲儿算计到最后一刻。 付长康前一秒还面色平平,下一秒神色陡然转冷:“小打小闹你来我往,输赢各凭本事,今晚有人对你起杀心……蒋家这两兄弟,注定有一个去不了夜城。” 封醒冷着脸,付阮也是一言未发,她能好好地坐在这里,是积德,是意外,也是九死一生的幸运。 如果她真的中枪,或者直接死掉,蒋承霖会真心实意的难过三秒钟吗? 脑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付阮马上打消,得了吧,何必自己给自己加戏呢。 …… 楼下,蒋承霖带着小龙从电梯走出来,整个医院都是付家保镖,蒋承霖一路被人注视,他冷着脸往外走,寒意昭然若揭。医院大门口人山人海,两帮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可气场泾渭分明。 付家看蒋承霖,虎视眈眈; 蒋家看蒋承霖,目光炯炯; 警方看蒋承霖,谢天谢地; 万一蒋承霖今晚出不来,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出来,那岄州可真要翻天了。 蒋承霖一路目不斜视,弯腰坐进车里,蒋家人跟着上车,浩浩荡荡地车队原地掉头驶离。 车上,蒋承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想再看见蒋承文。” 小龙面无表情地开车,“知道了。” 今晚的事不是蒋承霖做的,蒋承霖替别人背了黑锅,在那么多的付家人面前丢人,付家甚至连付阮的人都不让他看一眼,这些都是拜蒋承文和赵家所赐。 蒋承霖这么要脸面的人,自然是一报还一报,小龙懂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这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先有付阮码头受伤住院,随即胡世安女儿自己敲响家门,惊吓过度,一问三不知;本以为事情至此已经足够严重,谁料凌晨四点十二分,一医院住院部某层突发火灾。 对外报道,火势不大,扑灭及时,现场无人员死亡,几名医院保安轻伤,实际上赵家保镖重伤超过五个,轻伤不计,蒋承文自己也身中十数刀。 蒋承霖不想接电话,索性关了机,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眼,闭眼,眼前都是手术室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到的病床尾,付阮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被,薄薄的一层,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头顶吊着一大堆输液袋,其中还有两个红色的血包。 他们之间顶多三米远,可他看不见,甚至过不去。 这一幕无限循环,蒋承霖不用闭眼都是梦魇,长康医院内外都是付家人,他的人靠近不了,也打听不到付阮出手术室后的情况,只听说付长康和封醒一直都在病房内。 房间没挡窗帘,天已经亮了,小龙从外面走进来时,看到蒋承霖坐在沙发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睡衣。 站在蒋承霖面前,小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太太找你。” 一夜没睡,蒋承霖脸上带着倦色,慢半拍拿过手机,贴在耳边:“妈。” 手机里传来温柔女声:“你没事吧?” 蒋承霖淡淡:“没事。” 林泓希道:“我听说昨晚付阮受伤住院,你去看了,她怎么样?” 蒋承霖垂着视线回:“手术顺利。” 林泓希:“赵家做的?” 蒋承霖沉默,几秒后,林泓希又问:“蒋承文那边,是付家做的?” 蒋承霖面无表情回:“我做的。” 这次轮到林泓希沉默,良久,她出声说:“蒋承文姓蒋,你做事之前总要顾着点你爸爸的面子。” 蒋承霖声音很淡:“他做事之前可没想过把我当兄弟。” 林泓希:“你为自己,还是为付阮?” 蒋承霖:“赵家想用一条臭鱼腥一锅汤,付家差点死了人,我不出手,就要替他们背一半的黑锅。” 林泓希听他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像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我说过你成年后,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前提是你自己足够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别被人当枪使。” 蒋承霖:“我为自己,跟付阮无关。” 林泓希:“其实我还蛮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你,就只能算了,你去探望她的时候,替我祝她早日康复。” 蒋承霖没张嘴,只回了一个’嗯‘字。 第120章 睁眼闭眼都是他 第120章 睁眼闭眼都是他 场面话向来只能糊弄没场面的人,蒋承文所在的医院突然失火,偏巧赶在付阮受伤住院的同一天,要说巧合,谁能信? 事发半小时后,封醒站在付阮的病房里接了个电话,待到挂断,出声说:“火是蒋老四的人放的,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许多,原本许多只是进了医院,没有马上动手,后来又进来一批人跟他接头,他们伤了蒋承文身边的保镖,还捅了蒋承文十几刀。” 付阮表情不变,唯有眼中露出一抹意外,封醒懂她的意思,没想到蒋承霖出手这么快,还这么重。 短暂沉默,付阮问:“蒋承文死了吗?” 封醒:“送去抢救了,现在还不知道。” 付阮:“赶紧让我们的人出来。” 万一出了人命,在场的都是一身腥。 封醒说:“他们亲眼看见蒋家人出手,各个下手都很黑,要不是赵家保镖拿命扛着,估计蒋承文当场就没了。” 付阮推算着时间,许多比她早出门,她到码头时,估计许多刚进医院,他进医院却没有马上对蒋承文动手,反而是半小时前…… 封醒:“蒋老四从这离开之后。” 付阮很难控制不去多想,是巧合,是故意,还是别的什么预谋? 演了一晚上戏,付阮怕自己脑子混,直接问封醒:“他算盘上打得什么账?” 封醒肿着半边脸回:“知道你受伤,蒋老四来的很快,看样子…很着急,如果他的急是真的,那码头的事就是赵家做的,估计怕替赵家背黑锅,正好也看蒋承文不爽,干脆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付阮:“如果他对蒋承文动杀心,别说赵家,他爸那边他都很难交代。” 封醒:“所以我也纳闷,他怎么会派人去做蒋承文。” 如果说蒋承霖讨厌蒋承文,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之前再怎么闹,尚且能维持表面假惺惺,如今突然动了杀心,只能说出现了什么契机,让蒋承霖再也坐不住了。 眼下这个契机特别明显,看起来就是付阮中枪住院。 可无论付阮还是封醒,都不会把理由落在蒋承霖为爱报复上,蒋承霖对付阮有没有爱,全岄州众所周知,一个会在前妻生日宴上送绿帽子狮队的人,一个自己当街被砍还会死死拉住前妻手的人,一个处处给前妻使绊子,多番阻扰前妻财路的人。 付阮只要一想到蒋承霖这两年的骚操作,瞬间就断了自作多情的念头,人可以自信,但不能瞎。 马上快天亮,付阮说:“爸在隔壁休息,你就在这睡吧。” 说着,她在沙发上直接从坐着变成躺着,一旁封醒见状:“你能不能去病床上装?” 付阮闭眼回:“要睡你睡,躺那我都觉得自己真得病了一样。” 病房很快陷入安静,付阮一七五,躺在一米八的沙发上要微微蜷起腿;封醒一八五,躺在两米的病床上也略显局促,两人一个闭眼一个睁眼,都没有马上睡着。 封醒睡不着,在复盘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付长康说的没错,不可以把付阮的安全赌在其他人身上,付长康当着付阮的面没有明说什么,可封醒知道,胡世安不能留了。 付阮睡不着,在想蒋承霖为什么要对蒋承文下死手,他们关系一直不好,可这么多年也没说要死要活,除非…蒋承霖之前在于记说的是真的,蒋承文先派人砍他,所以蒋承霖这次也要砍回来。 封醒之前还说,蒋承霖穿着睡衣拖鞋就过来了,对此,付阮表示没亲眼看见,不信谣不传谣,蒋承霖那么讲究的人,她怎么不信他会穿着睡衣过来?怕不是‘睡衣风’的衣服,封醒是直男,看不懂。 两人各怀心事,天亮都没睡着,早上七点医生护士进来查房,看看病床上的封醒,又看看沙发上的付阮,再三保证一定会三缄其口,转了一圈又出去了。 封醒电话快被打爆,都是来询问付阮情况的,付阮好不容易眯一下,封醒拿着手机走出去,站在付阮确定不会听到的地方,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低沉男声:“她受伤了?” 封醒道:“没有。” “你别骗我。” 封醒:“真没有,演给别人看的。” 男人沉默片刻:“为了个项目搞出这么多事,这次是演的,下次呢?你没劝她,让她别再争了?” 封醒垂着视线道:“劝不动。” 男人:“家里人都有手有脚,不靠她一个人养着,她想工作没人拦她,现在她在拿命拼。” 封醒说:“你不在岄州,大姐嫁人了,付兆安软骨头,付婧烂泥扶不上墙,六小姐和阿阳倒是跟她关系好,一个不管事,一个还在上学,前几年干爹检查,心脏有点问题,虽然问题不大,但她一直很担心,大大小小的事都自己扛起来。” 顿了两秒:“付家人很多,能站出来的就她一个。” 话落,手机另一头明显沉默,半晌,男人低声道:“你照顾好她。” 封醒不说话。 男人说:“别让人欺负她,也别让她受委屈。” 封醒没张嘴:“嗯。” 电话挂断,封醒重新回到病房,付阮依旧睡在沙发上,面朝里,背对他,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付阮睡着了,这才拿出手机,把相机调成静音,拍了个照片,而后发给一个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发完后,立马删除记录。 房间开着空调,封醒拿起薄毯走到沙发旁,盖在付阮身上,付阮闭着眼,眉头轻轻蹙起,应该是做梦了。 封醒怕她做噩梦,第一反应就是叫醒她,然而手伸到一半,他又停下了,不确定在做梦和睡不着之间,哪个伤害更大。 付阮很生气,梦里面她正跟蒋承霖面对面掰扯这些破烂事,蒋承霖竟然好意思骂她更缺德,她缺什么德了?她不是真死他很不爽吗? 第121章 狂得没边没沿 第121章 狂得没边没沿 蒋承文命大,十几刀都能叫他吊着一口气,赵萍茹亲自从夜城飞岄州,包机,据说带了一飞机的人来,然而这么大阵仗,下飞机往医院赶时,途中还是出了点事故,一个不大不小的车祸,碰的是赵萍茹前面的车,赵萍茹心下不爽,但也没说什么,留下出事的车跟交警做沟通,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走上两百米,前面一辆车又被别的车给碰了,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剐蹭,可对方不依不饶,必须报警处理。 坐在车里的赵萍茹见状,脸比黑车还黑。 背后人一个字没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里,是岄州。 从机场到医院,满打满算四十分钟车程,‘意外’每隔二百米,准时发生,真真的应了那句话,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眼看着自己带的人和车未必能坚持到医院,赵萍茹打了个电话,不多时,附近赶来几辆白牌车护送,赵萍茹不信邪,无论蒋家还是付家,还敢狂到光天化日目无法纪? 公家车开道,事故没再发生,一排车顺顺利利地往前开了十几公里,拐过红灯,眼睛都能直接看见医院楼,可车却停了。 司机侧头,对后座的赵萍茹道:“前面封路了。” 赵萍茹戴着墨镜都能看出脸色不善,“下去看看。” 副驾保镖下车询问,一分钟后,回来道:“路是交通部和警方一起封的,具体原因不透露,我问了怎么进医院,他们说医院也进不去。” 赵萍茹看着还有不到五十米的医院大门口,唇角一沉,车没开走,她原地打电话,当地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医院里昨天发生伤人事件,警方怀疑伤人者就在医院里,他们要封锁周围路段,以便搜查。 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赤裸裸地打赵萍茹的脸,赵萍茹发火,继续打电话往上找,上面人对她倒是更客气些,可也只是客气,表示马上协调安排,这一安排,就是两三个小时。 黑压压的车队停在路边,外面艳阳高照,车内冷气十足,身体并不煎熬,熬的是人心。 刚下飞机时,赵萍茹还以为是付家找茬,可坐在这儿,她渐渐觉得这事儿未必是付家能搞得定的。 再次拿起手机,赵萍茹没翻电话薄,而是自己打出一串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 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半晌,里面传出稳重男声:“喂。” 赵萍茹:“是我。” 蒋耀贤:“有事?” 赵萍茹很不喜欢蒋耀贤的口吻,所以她轻易不跟他联系,两人上一次通话,还是一年前,蒋承霖和蒋承文同时追求付阮的时候。 沉着脸,赵萍茹说:“我来岄州接我儿子,你儿子打从我下飞机开始,一路使绊子,你能不能管?你管不了,我替你教教他做小辈儿的规矩。” 蒋耀贤闻言,不动声色说:“你觉得你把儿子教得很好吗?” 赵萍茹一瞬被踩雷点,沉声道:“我教得再差,也差不过一个联合外人一起整自己亲兄弟的小畜生。” 蒋耀贤也冷了声音:“一把年纪的人,张口闭口就是这些话,让人懂规矩之前,先看看自己值不值得人尊敬。” 赵萍茹气极:“难怪小畜生狂地没边儿没沿儿,因为有你这么个一味护短的爸,你给蒋承霖当爸之前,想没想过,蒋承文也是你儿子!他现在就在医院里面躺着,被人在医院里捅了十几刀,命都快没了,你有过一分一秒的在意吗?!” 蒋耀贤道:“是你让承文来的岄州,也是你让他跟付家联系,你不知道付阮跟承霖是什么关系?一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你可以跟我斗,别利用孩子,现在出了事你又要怪别人,我不是个好爸爸,你是个好妈妈吗?” 赵萍茹牙齿咬得咯咯响,日常生活里已经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打从她跟蒋耀贤结婚那天起,准确说,是两家决定要联姻的那刻起,蒋耀贤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两人见不见面都要吵,蒋耀贤想躲,她想赢,直到蒋家老爷子去世,隔年蒋耀贤就跟她提了离婚。 怒火上涌,赵萍茹说:“凭什么你儿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儿子想要就只能等你儿子挑剩下,你护你儿子,我疼我儿子,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事儿你管不管?” 蒋耀贤沉声回:“承文也是我儿子,你用我儿子的命要挟我,我无话可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怂恿承文和承彰跟承霖斗,别怪我不念旧情。” 赵萍茹讽刺:“别装有情有义,咱俩之间什么都可能有,就是没有情。” 本以为蒋耀贤会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一秒,五秒,久到赵萍茹看了眼手机屏幕,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 吵架很令人火大,可是这种一言不发的单方面割断,更让人有种恼羞成怒的挫败感,赵萍茹永远记得蒋耀贤几十年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人厌吗?” 他不仅不喜欢她,而是厌恶她,厌恶到长辈一去世,立马就提离婚,离婚后没多久就去追林泓希,然后结婚,生子,生女,赵萍茹以为林泓希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可谁料听到的都是两人多么恩爱有加的八卦。 蒋耀贤跟别人越是恩爱,越是显得她很失败,赵萍茹这辈子就没向谁低过头认过怂,她赢不了的,她儿子也要赢。 …… 蒋承霖看到蒋耀贤的电话,没什么意外,平静接通:“爸。” 蒋耀贤沉声问:“你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蒋承霖:“你说哪件?” 蒋耀贤停顿片刻:“我说过,你们怎么争怎么斗,我不管,底线是不能闹出人命。” 蒋承霖不冷不热:“他先想要我的命。” 蒋耀贤:“不是因为付阮?” 蒋承霖淡淡:“我要不明哲保身,想要我命的就不只是蒋承文了。” 蒋耀贤:“赵家动你,又动付阮,你们反击是正常的,这件事到此为止,赵萍茹来岄州,你让她把人接走,别再惹麻烦。” 蒋承霖:“我保证不了。” 不等蒋耀贤出声,蒋承霖自顾说:“赵萍茹的性格,就算她暂时不动我,也会动付家,我想好了,南岭我算付家一份。” 蒋耀贤沉默更久:“你现在跟付家合作,等同向赵家挑衅,付家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蒋承霖轻飘飘地回:“什么条件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赵萍茹不舒服,有钱难买我高兴。” 蒋耀贤不轻不重:“你不是想哄付阮高兴吧?” 第122章 白做五百 第122章 白做五百 付阮住院三天,付长康和封醒三天没出病房,外面都以为付阮伤得很重,有传言说她三天抢救四次危在旦夕的,更甚至,有传言说她已经死了,只是付家秘而不发。 不怪外面传得五花八门,实在是付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首先医院就是付家自己的,然后从医护到保镖,全是自己人,付长康一声令下,不许进不许出,从出事到现在,付阮所在的整栋楼,只有空气可以自由流动。 蒋承文背景再硬,在岄州还是说出事就出事,付家有了前车之鉴,这种空子断不可能再被人钻。 付阮每天憋在病房里,闲地浑身发霉,整个上半身悬在病床外,挺身做仰卧起坐。 封醒坐在她腿上,面色无异地讲外面新闻:“蒋老四跟赵萍茹杠上了,赵萍茹下飞机找公家车护送才到蒋承文的医院,到医院门口又在车里从白天坐到晚上才进去,现在医院里面是赵家人,外面全是蒋老四的人。” 付阮卷腹抬起,脸不红心不跳,呼吸平稳。 封醒自顾道:“如果蒋老四私下找人动蒋承文,是想栽在我们头上,那他没必要明目张胆地招惹赵萍茹,得罪赵家对他以后在夜城的发展没好处。” 付阮下去,又再抬起,封醒:“除非他特别不想得罪付家,宁可得罪赵家也要力证清白,不然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付阮下去,起来,明明之前还在计数,不知从哪一秒开始就忘了,不说话不是因为累,而是跟封醒一样,不晓得蒋承霖到底搞什么鬼。 往近了说,南岭年底就要动工,如果真落到蒋承霖头上,那他以后免不了要常往夜城跑,赵家在夜城势力根深蒂固,他也不怕以后在夜城一步一个坎。 往远了说,不能短时间一次性扳倒赵家,那此举等同给自己惹了个强大又命长的敌人。赵家但凡好惹,蒋承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动作,眼下突然就正面开刚,他究竟在想什么? 付阮机械运动,任由汗水顺脸流到耳后,运动能维持兴奋,兴奋可以让头脑活跃,脑子越活,反应越快,付阮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越不顺越动,可眼下的局面,她铆了三天都没想明白。 封醒侧头,突然说了句:“三百零五了,你要做多少?” 平时付阮都做三百,今天明显数忘了,不愿承认,她出声说:“五百。” 口是心非的代价,就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付长康从隔壁房间推门进来时,看到这副画面,习以为常:“等下出来喝茶。” 做五百个半悬仰卧起坐,哪怕封醒都会觉着累,付阮愣是一声没吭,不过托自己嘴硬的福,后面的数字她心里计得清清楚楚,生怕再多冒两个,被封醒发现她心不在焉,她就要努六百了。 一口气做完,封醒直接出去,付阮洗澡,闭上眼睛,眼前竟然出现蒋承霖穿着薄荷绿t恤坐在她面前喝粥的画面,衣服领口很宽,露出两条笔直的锁骨,左边锁骨上,清晰的一圈齿痕,已经结痂又掉下,唯余深粉色的痕迹,犹能看出当时下口的人有多狠。 确实狠,付阮都尝到铁锈味了,蒋承霖不疼也不会狗急跳墙的戳她肋骨。 付阮第一次见蒋承霖那年,她十四岁,十一年过去,她还是看不清,摸不透,搞不懂,这种云山雾罩的感觉,令人非常不爽。 洗完澡换身衣服出去,客厅里都是茶香,沙发上坐着付长康,对面矮凳上坐着封醒,付阮道:“换茶了?怎么没喝你心头好?” 付长康眼皮都没挑,直接道:“喂狗了。” 付阮挑眉:“人都舍不得喝,你喂狗干嘛?” 付长康:“狗都不喝。” 付阮拎了个矮凳,坐在封醒身边,“那倒是,狗又不会品茶。” 付长康给她倒了一杯茶,“尝尝这个。” 付阮抿了口:“啧…” 付长康抬眼看她,付阮一脸认真:“还是别浪费,狗不喝我们拿回来喝。” 付长康不冷不热:“你喜欢喝,我一定叫人给你弄来,用不着他给。” “他敢给我就敢拿。”说罢,付阮又接了句:“人假不假无所谓,茶是真的就行。” 封醒垂目,随口道:“是真茶。” 付阮扑哧笑出声,险些被茶烫了嘴,付长康抬起头,不知道她笑什么,付阮懂封醒的点,封醒说的是蒋承霖真茶。 三人都被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水深火热,病房里岁月静好,喝着茶,付长康道:“胡世安女儿说,没看到抓她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隐约听到他们用岄州话对话。” 封醒没出声,付阮说:“这招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的确,无论蒋家还是赵家,派出去做这种事的人,都不可能是个棒槌,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是故意为之。 付长康道:“赵家太着急了。” 付阮沉着脸,南岭迫在眉睫,赵家太着急搞蒋承霖,为此甚至要推她出来祭旗,就是想借付家的力,一并对付蒋承霖,原本虚虚实实很难判断,但往往大事上非常缜密的人,会在很小的地方露出马脚。 付长康:“之前所有都可以不计较,赵家敢动你,就别想轻而易举地离开岄州。” 他一边喝茶一边说,口吻像是在菜场挑中一只石斑鱼,淡定地告诉老板要怎么吃。 付阮了解付长康,他真正发大脾气的时候,反而不会暴跳如雷。 冷静开口,付阮道:“仇一定要报,但不急在眼下,赵萍茹高调来岄州,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来接蒋承文的,如果人接不走,或者她出了什么事,赵家一定会借机让南岭搁置,到时谁都占不到便宜。” 封醒冷淡:“蒋承文死不死不要紧,只是不能死在岄州。” 付阮怕付长康脾气一上来,听不得劝,赶紧补了句:“再说现在还有把免费的狙击枪,专门精准狙击赵家,让他们窝里斗,我也想看前皇后和现太子谁更技高一筹。” 封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莫名觉着付阮的心情,好像比之前做仰卧起坐那会儿好了许多。 第123章 开心吗? 第123章 开心吗? 长康医院不许出也不许进,付阮出事后,沈全真也请假没去公司,一直跟家里待着,家里门铃响,她以为是送外卖的,到门口一看监控,瞬间沉下脸。 本不想搭理,但好巧不巧,电梯门打开,外卖小哥也到了,站在门口给沈全真打电话,沈全真只好推开门,看都不看正对面的乔旌南,只对外卖小哥伸出手:“谢谢。” “不客气,您慢用。”小哥礼貌转身,快步离开。 沈全真直接关门,乔旌南一把拉住门边,熟悉场景重演,这次沈全真二话没说,抬脚就踹,乔旌南也是身经百战,咻得侧开身,沈全真用力拉门,乔旌南没松手,她抻得胳膊疼,还没关上,登时恼羞成怒,用力往前一推,乔旌南始料不及,被厚重防盗门撞得‘咝’了一声。 沈全真没看清撞到乔旌南哪里,只在心里恨恨道:怎么不撞死他呢。 都这样了,乔旌南还不松手,沈全真拉着脸:“别逼我报警。” 乔旌南蹙眉看向她,想问她又发什么疯,话到嘴边生生忍住,可他的表情,沈全真再熟悉不过,当即道:“你来找茬儿还敢骂我?” 乔旌南一眨不眨,顿了两秒:“不是没骂出声吗?” 沈全真没心情跟他磨洋工,极其不耐烦:“松开!” 乔旌南猝不及防:“付阮怎么样了?” 沈全真当即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看着他。 乔旌南被她盯住,原地道:“不是承霖做的。” 沈全真目不转睛,也一言不发。 乔旌南:“别的不说,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互相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大的事,承霖也不会对她动手。” 沈全真:“让蒋承霖去医院对付阮说,你跟我说得着嘛。” 乔旌南:“你都进不去医院,更何况他。” 沈全真:“你也知道我进不去,你跟我说,是想让我求付家让蒋承霖进去?” 乔旌南让沈全真怼得肝儿疼,喉结微动,慢半拍回:“你肯定知道付阮现在怎么样了。” 沈全真表情又冷又冲:“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知道就非得告诉你?” 乔旌南眉头一蹙:“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能不能别见着我就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说罢,他又嘴欠饶了句:“仗着我喜欢你。” 沈全真眼皮一跳,把不可置信和不可理喻写在脸上,乔旌南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要狗血喷头了。 可沈全真沉默五秒有余,没发脾气,只淡定说:“人越老招儿越烂,你怎么还活得不如以前了?” 乔旌南眼带警惕,口吻也在防备:“我使什么招儿了?” 沈全真懒得跟他云里雾里,直白道:“你跟蒋承霖不照镜子,还不互相帮对方看看有几斤几两吗?你俩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们两个跟我们两个表白,我们就会感恩戴德重蹈覆辙?” 乔旌南眉头蹙的更深:“你说什么?” 沈全真:“装,我算是知道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看学生撒谎是种什么感觉了。”学生越信誓旦旦,老师越怒火中烧,总结一句话:想扇他巴掌。 乔旌南:“你说清楚,什么我们两个同时跟你们两个表白,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全真快要气死,“是不是非得咱们四个凑一块儿,当面锣对面鼓?” 乔旌南气焰更嚣张:“你凑,现在就凑,谁不来谁孙子!” 沈全真没想到他还挺刚,抬眼打量他脸上表情,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乔旌南催促:“你找付阮我找蒋承霖,看看到底谁在撒谎。” 沈全真顷刻沉下脸:“你放屁!明知道她在医院生…” 话说一半,她突然打住,可情绪却没有马上收回,瞪着乔旌南,眼底不光是怒,还有微微湿润。 乔旌南自动脑补了沈全真未说完的话,她刚刚应该想说,生死未卜。 沉默片刻,乔旌南轻声问:“她还活着吗?” 沈全真就回了一个字:“滚!” 说完,她用力拉上大门,咔嚓一声,将有些呆愣的乔旌南拦于门外。 鼻子还在持续酸涩,没办法,生理不受心理控制,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入戏,演太好,沈全真拎着外卖往里走,坐在饭厅餐桌上,她不着急吃饭,而是打给付阮。 电话接通,沈全真当即跟付阮八卦一通,骂了顿乔旌南,又夸了遍自己:“我真想给你录下来,我刚才那段演技绝了,生死未卜我只说到生,欸,你就说绝不绝?乔旌南转头告诉蒋承霖,蒋承霖肯定以为你快不行了,更得玩儿命跟赵家闹。” 付阮淡淡:“码头的事,不是蒋承霖做的。” 沈全真并不意外:“查清楚了?我说什么来着,蒋大头损是损,茶归茶,但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跟你玩儿命。” 付阮:“证据永远比第六感靠谱。” 沈全真说不上感叹还是看热闹:“啧,你这边儿还要时间确定到底是谁做的,蒋大头肯定知道不是他,但他说了也没人信,平白无故跟赵家一起背了几天的黑锅,幸好你这里查清楚了,万一烂账一堆,付叔叔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付阮不咸不淡:“他值得。” 沈全真突然降低声音,开启八卦模式:“说真的,确定不是蒋大头,你心里什么感觉?” 付阮声音不变:“你想说什么?” 沈全真激动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翻手:“就是…有没有一点儿开心?松了口气,或者别的什么感觉,你懂的。” 付阮声线平平:“是有点开心。” 沈全真眼睛一瞪:“真的吗?” 付阮:“幸好不是蒋赵两家联手,不然很难搞。” 沈全真前一秒才燃起的八卦之火,瞬间被付阮一盆冰水混合物给浇灭,“你是因为这个才开心的?” 付阮:“不然呢?” 沈全真:“说实在话,别说你,我都不想这事儿是蒋大头做的,当对手可以,敌人也行,当仇人…” 付阮:“你还没准备好跟乔旌南当仇人?” 提起乔旌南,沈全真瞬间甩掉多愁善感:“丫刚才气势汹汹地跟我说,让我把你和蒋承霖都叫来,当面锣对面鼓,说他不知道同时表白的事儿。” 付阮没说话,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第124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第124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付阮在医院出不去,沈全真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吃外卖,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家里门铃又响了,沈全真怕是乔旌南卷土重来,跟付阮打了声招呼,挂断后来到门口。 监控中,门外站着三个人,沈全真问:“找谁?” 打头的女人回:“您好,我们是物业的,天然气公司安全检查。” 这片儿之前出过天然气泄漏事故,所以每隔两三个月就会例行检查,沈全真开门让人进来,大家都自备鞋套,两名天然气公司的检测师傅径直往厨房方向走,物业人员跟沈全真闲聊。 前后不过三两分钟,师傅出来,沈全真问:“都正常吧?” 师傅点头:“正常。你平时不经常开窗吧。” 沈全真应声:“最近天热,一直在开空调,没怎么开窗,有问题吗?” 师傅:“房间有点潮湿,你有时间把各个房间的窗户打开,每天不用通太久,半个小时都行,太潮对气表不好。” “是嘛,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来的师傅没提过。” 物业工作人员微笑:“这位是李工,很多年轻的师傅都是他徒弟,很有经验,一些年轻师傅就是例行公事,知道也不想多嘴跟业主提。” 沈全真涨了见识,为表感谢,还硬给三人塞了三瓶果汁。 门关上,沈全真赶紧挨个房间开窗,把除湿器打开,平时一个人住,安全第一,别回头没被刁民害死,再被天然气给搞死。 一通折腾下来,沈全真想给她妈打个电话,告诉她妈勤通风,走到客厅茶几处,刚要拿手机,欸?手机呢? 沈全真左右看了一圈,沙发上拿走靠垫也找了一圈,不由得摸了摸后脖颈,开始回忆,之前她就是坐在沙发上跟付阮打的电话,然后门铃突然响了,她就随手把手机放下了。 沈全真家小区门口,黑色私家车停了一长溜,有人来到黑色迈巴赫旁,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蒋承霖戴着眼镜的矜贵面庞。 来者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过去,蒋承霖伸手接过,车窗再次升起。 沈全真的手机,屏保图如其人,是个不露脸的粉发女孩,对着镜头竖起中指,一副烦天烦地烦社会的叛逆模样。 蒋承霖仿佛已经听到沈全真骂人的声音。 修长手指轻点屏幕,上面显出数字解锁页面,蒋承霖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给乔旌南。 电话接通,蒋承霖开门见山:“沈全真手机解锁密码是多少?” “啊?”一个字,表达了乔旌南一万字的疑惑。 蒋承霖淡到极致就是理直气壮:“我让人拿了她手机。” 乔旌南翻译过来:“敢抢她东西,你疯了?” 蒋承霖波澜不惊:“别耽误我时间。”乍听是稳,细听是强忍的不耐。 乔旌南猜到蒋承霖想干嘛,之前他从沈全真那里出来,第一时间给蒋承霖打电话说了付阮的事。 比起付阮的‘神秘’,沈全真能怒到什么程度,确实不值一提。 短暂沉默,乔旌南说了六位数,蒋承霖很快说:“不对。” 乔旌南不假思索,又说了一串数,蒋承霖:“不对。” 乔旌南嘀咕:“还不对?” 蒋承霖抿着唇,没心情调侃乔旌南跟沈全真那点事,如果嘲讽乔旌南指望不上,那他叫人去偷沈全真手机,岂不是更大的笑话? 乔旌南连说三个都不是,蒋承霖:“还有两次机会。” 乔旌南一瞬紧张,像是猜不对就侧面证实了他跟沈全真走到头的事实,一面烦蒋承霖没事找事,一面又控制不住想证明自己的好胜心,沉默差不多十秒,乔旌南绷着一口气说:“180522.” 蒋承霖没说话,乔旌南问:“还不是?” 蒋承霖:“开了。” 乔旌南瞬间沉默,原来沈全真一直记着那一天,那天是她做手术的日子,也是黄梓橙给她发床照的日子,她用这天当解锁密码,是想每天无数次地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那一天吗? 乔旌南用四年时间告诉自己忘记,可沈全真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记得,记得那天,身体上的痛,心里上的痛,每当自己忍不住想他的时候,问问自己,贱不贱啊。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头乔旌南已经疼得不敢呼吸,这头蒋承霖已经挂断电话,因为他看到沈全真的通话记录里,最上面一个,显示着‘阮姐’,两人通话时长五十七分钟,就在不久之前。 静静地盯着屏幕,蒋承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良久,他轻轻点了拨打,而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嘟嘟地连接声响了半天都没人接,蒋承霖极有耐心的等着,终于在第七声过后,里面传来懒散又随意的女声:“刚才谁来了?” 付阮的样子,化成灰蒋承霖都认识,可她从不曾这样跟他讲话,那种毫无戒备之心,可以放松到犯懒的口吻。 蒋承霖唇瓣紧抿,一声不吭。 付阮还没反应过来:“干嘛呢?” 蒋承霖还是不说话。 付阮沉默片刻:“…喂?” “看来四妹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蒋承霖声音温和,可再温和,他的声音也是从沈全真的手机里传出去的,意料之中,付阮那头沉默,只是时间不久,付阮声音如常:“四哥啊,有阵子没见,最近挺好的?” 蒋承霖淡笑:“托四妹的福。” 付阮:“这是哪的话,四哥自己硬气。” 蒋承霖皮笑肉不笑:“四妹也可以,一边叫许多去弄蒋承文出来,一边叫人打断蒋承文的腿。” 付阮完全不介意被戳穿,夸赞道:“跟四哥那十几刀比起来,我这简直小巫见大巫。” 蒋承霖:“四妹客气了,要不是你先让人打断蒋承文的腿,他也不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被人砍。” 两人风轻云淡地互相恭维,实际不动声色地互抓把柄,蒋承文出事那晚,蒋家和付家都在,付家派人打断蒋承文腿的时候,蒋家人暗中目睹,反之,蒋家人捅蒋承文刀子时,付家人也在隔岸观火。 两伙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互不打扰,像是一个学校里不合的两个校霸,关上校门往死打,可一旦有外校生来‘踢校’,对不起您嘞,自求多福。 第125章 牵肠挂肚 第125章 牵肠挂肚 蒋承霖并不认为付阮心里会有愧疚感,可他也没想到付阮好意思理直气壮地问:“四哥给我打电话,有事找我?” 一刹那没忍住,蒋承霖嗤笑出声,三秒后道:“我要说单纯的担心你,你信吗?” 付阮毫不迟疑:“为什么不信?四哥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蒋承霖:“天地良心,我跟谁亏心,也不会跟你亏心。” 这话全凭怎么听了,付阮肯定不会解读为蒋承霖对她肝胆相照,毕竟‘两肋插刀’的事他没少做,至于为什么好意思说不亏心,那是因为压根儿没长心,完全不在意,当然不会觉着心里亏欠。 脸上都是讽刺,付阮声音如常:“那我就谢谢四哥记挂了。” 蒋承霖:“一直记着呢,每一桩,每一件,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是温和到近乎温柔的口吻,可说的话分明意味深长,付阮也不是傻子:“四哥记这么清楚,打算跟我秋后算账?” 蒋承霖淡笑:“秋后就来不及了,距离阶段汇报还有四天。” 付阮不动声色:“你想什么时候算?” 蒋承霖随口说:“择日不如撞日。” 付阮:“医生不让我出院,四哥方便来医院吗?” 蒋承霖:“方便。” 付阮:“好,我等你。” 临挂断之前,付阮又说了句:“辛苦四哥叫人把手机拿给沈全真。” 蒋承霖:“一定物归原主。” 沈全真在家找到死也没找到手机,不得不怀疑到刚才那几个人头上,想打给物业确定一下,发现没手机,穿上鞋推开防盗门,刚要跨出去,一眼就看到一米外放着个精致果篮,一堆草莓上放着一部手机。 沈全真走近拿起,手机一亮,屏保是熟悉的图片,就是她自己的手机。 眉头一蹙,沈全真觉着这事儿太邪性了,手机丢不丢的不要紧,主要是回来了,还顺带着一筐她喜欢吃的草莓。 正迟疑着物业,警察和付阮之间先找谁,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来电人‘阮姐’。 沈全真秒接,瞪着眼睛道:“我跟你说,我刚才遇到一个特别灵异的事儿…” 付阮打断她的恐怖故事:“蒋承霖拿的。” 沈全真脱口而出:“谁?” 付阮:“蒋承霖用你手机打给我,我接了。” 沈全真沉默片刻:“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开屏密码?” 付阮:“你那边刚挂,不到十分钟他就打过来,这么短的时间,现找人刷机都困难,你这个密码乔旌南知不知道?” 沈全真刚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明显迟疑,乔旌南以前不知道,但他有可能猜得到。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沈全真骂道:“他损不损啊,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这次是偷偷摸摸,下次还不得找人把我绑起来屈打成招啊?” 付阮声音不辨喜怒:“我给你报仇。” 沈全真蹙着眉:“那他现在知道你没事儿,会不会疯狗一样咬着你?” 付阮:“事已经出了,赵家他也得罪了,再调过头来咬我,也只能多个敌人而已。” 沈全真瞥着地上的一篮草莓,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手机折回房子里,关上门道:“我刚说完他当个人,他转头就咬我一口,不怪他,他一直狗,是我错把他当人,我活该。” 付阮:“他实心实意想算计谁,我都不能次次躲过,这么想,你心情会不会好点?” 沈全真气得握拳,咬着牙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专门克他的吗?” 付阮:“常在河边走,说不定哪天就湿鞋,有点耐心。” 沈全真:“我现在不想让他湿鞋,我就想让他从头到脚都浸水里,泡他个十天半个月,再给他捞出来。” 付阮脑中画面栩栩如生,忍俊不禁:“那还有捞的必要吗?” 沈全真:“捞出来警示后者,不当人的下场有多惨!” 不知道是沈全真骂完,付阮才觉着高兴,还是沈全真骂之前,付阮就没那么生气,蒋承霖偷手机,这操作有多离谱,就有多正常,他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 沈全真暴跳如雷骂了三十分钟,付阮所在的医院楼下,一排车队缓缓停下,墨绿色宾利后车门打开,一条长腿率先跨出,随即是蒋承霖那张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面孔。 医院门口都是付家保镖,神情戒备的盯着蒋家人,小龙跟在蒋承霖身后,迈步往前走,快到大门口时,付家保镖上前,抬手挡在小龙身前,小龙立马看向阻拦者。 阻拦者面不改色:“四小姐只约了蒋先生一个人。” 小龙沉下脸,除了睡觉洗澡,蒋承霖身边从不离人,付家欺人太甚。 蒋承霖倒是立马入乡随俗,淡淡说了句:“我自己上去。” 说完,他真的一个人往前走,付家保镖没拦他,蒋家保镖也没跟他,所有人都只用眼神粘着他,看他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大有孤胆英雄的既视感,两家人都在心里纳闷儿,蒋承霖怕不是疯了吧。 一路来到付阮所在楼层,两步一保镖,蒋承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某扇病房门口,保镖替他打开房门,他迈步走进去,穿过一个不长的小走廊,眼前是个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身穿白色背心和灰色休闲裤的短发女人,付阮抬起头,跟蒋承霖四目相对。 蒋承霖看付阮,第一眼看她脸,随即目光往下,在她上身停留不下五秒,之前都说付阮中枪,有人说是胸口,有人说是心口,乱七八糟的流言。 蒋承霖跟付阮通话的第一秒,理智就告诉他,这不可能是个中枪的人会有的状态,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受伤了,只是伤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呢。 不亲眼看见,总归不相信。 付阮看蒋承霖,第一眼看他脸,随即目光往下,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大束红花,乍看还以为是玫瑰,细看,是深红色的郁金香。 走至茶几旁,蒋承霖落座的同时,把花放在沙发上,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早知道四妹的命这么大,我这些天就不牵肠挂肚了。” 第126章 我不中意你 第126章 我不中意你 付阮同款表情:“那我是不是要一命呜呼,才对得起四哥的时刻惦记?” 蒋承霖想都不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付阮刚要露出被腻到的表情,蒋承霖先声说:“不送蒋承文下去陪你,我心里过意不去,送他下去陪你,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深深地看着付阮,蒋承霖道:“还好你没事。” 他太真挚,付阮一瞬觉得蒋承霖是真情实感,愣是顿了三秒才说:“让四哥操心了。” 蒋承霖淡笑,温声道:“没事怎么不早点打个电话?” 付阮跟他目光相对,彼此都知道他在明知故问,唇角勾起,付阮回:“一年到头难得躲几天清闲,当给自己放假了。” 蒋承霖顺着她的鬼话道:“也是,你这招倒是个好主意,下次我想休息的时候,看时间长短,短期就说刀伤,长期就说枪伤。” 付阮暗道:想退休可以直接说猝死。 面上,她但笑不语。 茶几上有一整套茶具,蒋承霖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在医院喝茶,有这等闲情雅致,说付阮不行了也没人信。 壶里水开了,付阮给蒋承霖倒了杯茶,蒋承霖:“谢谢。”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蒋承霖随口问:“我上次送伯父的茶,伯父还喜欢吗?” 付阮煞有其事的点下头:“他说是真的。” 蒋承霖莞尔:“我可以给你送假的,送伯父当然要送真的。” 付阮并不生气:“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让他放心喝,你又不会给他下毒。” 蒋承霖:“看来我在伯父那里的印象不太好。” 付阮:“要那么好干嘛,你又不给他当干儿子。” 蒋承霖:“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好歹当过他一年的儿子,伯父这么多孩子,偏偏儿子没一个顶用的,还得让你出来挑大梁,我心疼他。” 付阮前一秒还面带客套,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沉下来:“说来四哥的亲兄弟要比付家多,各个都挺有本事,也没见蒋伯父少操点心。” 说罢,付阮心黑,又补了句:“如今只怕要操碎心了。” 蒋承霖面不改色:“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外面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砍的,如果我爸追究起来,大不了就说付家做的。” 付阮眼皮一掀,看向蒋承霖,蒋承霖并不急于否认,反而眼带挑衅。 付阮就知道,她诈伤惹得蒋承霖急于对蒋承文下手,现在知道她没事,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四目相对,没多久,付阮勾起唇角,心平气和:“我倒不怕得罪赵家,主要也是不想蒋伯父误会,不能四哥想当孝子,就推我出去当禽兽吧?” 蒋承霖:“你很在意我爸对你的看法?” 付阮知道他挖的什么坑,语气真心实意:“当然,这辈子没缘分做一家人,做合作伙伴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四哥别想断我财路,我只是打断蒋承文的腿,是你想要他的命。” 付阮光明正大的威胁,蒋承霖突然酸溜溜地回:“还不是为了你。” 大夏天,空调下,付阮没来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明显吸了口气,差点把茶杯给捏碎了。 不等她开口,蒋承霖先声道:“四妹不是想玩过河拆桥那一套吧?” 鸡皮疙瘩正在慢慢消退,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在,付阮看着蒋承霖,皮笑肉不笑:“现在不是四哥想玩欲加之罪吗?” 蒋承霖:“你不受伤,我怎么会对蒋承文下手?” 他没说‘装’字,像是付阮真的受了伤一样。 付阮露出无语表情:“知道我受伤的人很多,怎么别人没对蒋承文下手?” 蒋承霖一眨不眨:“还不明显吗?我中意你。” 他表情并不戏谑,反而认真,甚至专注,可付阮却一瞬怒上心头,能把她的怒气值从0顷刻拉到100的人,这些年少之又少,蒋承霖并非第一个,却是最频繁的一个。 强压着心中火,付阮声音平静中夹杂着冷淡:“没人告诉过你,‘不喜欢无所谓,装作喜欢,浪费别人时间就是有罪’吗?” 蒋承霖不急不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付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蒋承霖:“法律上被诬陷者不需要自证,质疑别人,就要拿出证据。” 付阮突然想起蒋承霖大学是学法律的,她目不转睛:“法律上说没说,不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更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蒋承霖毫不避讳:“法律上没说,但是你在意。” 付阮沉默,她的确在意,在意爱情的成分,在意爱情的比重,在意是否被骗,更在意明知是谎言,还是会被占据私人时间的感觉。 她是个自私的人,管不了自己,只好叫骗子闭嘴。 片刻停顿,付阮直视蒋承霖,冷心冷肺:“我不中意你。” 她还有半句没说,但眼神已经非常明显,十足挑衅:你能怎样? 蒋承霖看着付阮,先是眼中带笑,而后唇角也随之扬起:“不中意就好,我真的好怕把生意谈成恋爱。” 看着如释重负的蒋承霖,付阮心底先是一顿,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蒋承霖在试探她,或者说,在测试她,看她会不会因为他叫人去砍蒋承文而爱上他。 得知这样的讯息,付阮岂止想躁,她整张脸都拉下来,冷眼看着蒋承霖:“你耍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口吻。 蒋承霖秒变认真脸,迟疑道:“我要说中意……还是不中意?” 付阮把茶杯放下,蒋承霖的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立即竖起防备,付阮刚抬了下手,蒋承霖快速握住她手腕,付阮没动,冷眼瞧他。 蒋承霖一脸真挚:“别生气,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喜欢有女人味的,不是动刀动枪的。” 第127章 位置很重要 第127章 位置很重要 虽然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可付阮还不至于飘到,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必须喜欢她的地步,喜欢她的原因可以五花八门,不喜欢她的理由也可以千奇百怪,但正常人也不会跑到别人面前,突然说一句我不喜欢你的理由。 付阮管蒋承霖喜欢谁不喜欢谁,她只是反感这种被人品头论足的感觉。 冷眼盯着面前人,付阮沉声问:“你以为你是谁?” 蒋承霖原本握着付阮的手腕,闻言,他手顺势往下一滑,握住付阮的手说:“你最好的合作伙伴。” 他声音很轻,付阮头皮一麻,眼前出现当街耍猴的画面,两人手还握在一起,付阮二话没说,直接挥出右拳,蒋承霖反应也很快,抬起右手抓住她右手腕,此时两人的手臂是交叉的,乍看像是蒋承霖钳住付阮。 外面全是付家保镖,付阮却一声没吭,咬着牙,刚要抬腿踹,蒋承霖又预判了她的预判,先一步踹了脚茶几,用茶几把付阮的腿顶在沙发处。 付阮上下动弹不得,眼中的冷瞬间被怒火烧透,蒋承霖吃定她不会喊人来帮忙,腿抵着茶几,两手制着她的两手,看着付阮道:“就说了句不中意你,需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不等付阮回答:“我说中意你,你不高兴,说不中意你,你又要打人,这么看来还是中意更能接受?” “中意你,我中意你行不行?” 明明蒋承霖抓着付阮,可他这会儿活像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付阮本不是好脾气的人,身心同时遭受羞辱和挑衅,血一热,她什么都不想,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弄死这个王八蛋! 手腿动弹不得,付阮忽然放弃进攻力道,用尽全力往后仰,蒋承霖死活不肯松手,愣是被付阮拉得从座位上起身往前扑,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蒋承霖在上,付阮在下,不等蒋承霖稳定战局,身下人像个千斤顶一样,腰一使劲儿,直接将他掀翻。 蒋承霖身后就是茶几,混乱中手肘碰倒茶杯,热意立马浸透衬衫接触皮肤,饶是如此,蒋承霖还不松手,付阮趁他重心不稳时,用力把腿从茶几和沙发缝里抽出来,想翻身而上,蒋承霖核心太好,竟是迅速回转,两人在沙发上互相绷紧对抗,谁也不想在下面。 这种拼尽全力的拉扯最费体力,两人皆是屏住呼吸,脖筋绷起,明明赤手空拳,却像是手持利刃,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的极限在哪里,反正她已经用了全力,半晌,蒋承霖率先开口,声音是不松劲儿的紧绷:“你打过我又能怎么样?逼我说中意还是不中意?” 付阮咬牙瞪着他:“就是想教教你愿赌服输的道理,技不如人,就大方承认。” 蒋承霖:“原来你觉得我输了?我动蒋承文,因为我一直想动他,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这样赵家疯起来,我还能拉你一起并肩作战。” 付阮:“许多一个人捅了蒋承文六刀,我帮你数着呢,你记不清,我发给赵家,让他们帮你数数?” 蒋承霖:“巧了,你的人先摸进去打断蒋承文的腿,这段我也有,我的功劳簿上,必须有你一笔。” 两人开诚布公地翻旧账,把柄随便一抓一大堆,付阮说:“我敢动蒋承文就敢动你,你要是不想出去,直说。” 蒋承霖望着付阮用力到泛红的脸,忽然放低声音:“你要是一直这么缠着我,我确实不想出去。” 两人近到呼吸共享,付阮被他的刻意做作惹恼,上身动不了,她抽出一条腿顶蒋承霖肋骨,蒋承霖生生挨了一下,疼得直蹙眉,他也趁势将卸力的付阮重新按倒在沙发上。 付阮永远不会任人宰割,使劲浑身解数,不是挣扎,而是攻击,房间里开着空调,两个大高个窝在同一个沙发上,沙发一米八,躺一个付阮正好,蒋承霖再压上去,腿都伸不直。 蒋承霖愣是被付阮磨出了一身汗,掌心越来越湿,他用力握住,可还是清晰感觉到付阮的手在寸寸外滑,终于,付阮率先抽出左手,不是蒋承霖不想防备,而是付阮不按套路出牌,她竟然不是打他脸,也不想锁他喉,而是报复性地戳他肋骨。 蒋承霖不怕痒,可他怕疼,付阮这一下差点直接把他送走,他浑身一颤,付阮惯会雪上加霜,抽出右手后,抓着他的衣领,一扭腰,用力将他往下按。 茶几被蒋承霖顶得外移,他整个人快速往沙发下掉,后背临贴地之前,蒋承霖手一伸,把沙发上的付阮也给拽下来,眨眼的功夫,两人从沙发躺到地上,总体姿势不变,只是上下位置翻了个个儿。 付阮跨在蒋承霖身上,扣着他两只手腕,眼神一半冰冷一半火:“有本事别打嘴炮。” 她表情赤裸裸地写着两个大字:垃圾。 蒋承霖不反驳,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是盯她脸,付阮顺着他的视线垂眸,发现自己的背心肩带不知何时从肩上滑到肩头,背心原本不低胸,但禁不住两人这番折腾,胸前布料褶皱松垮,露出一边轮廓。 不晓得蒋承霖是不是故意刺激她,付阮看到他喉结滚了一下。 病房之前也很安静,可这会儿格外地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是五秒,许是更久,付阮毫无预兆地松开蒋承霖手腕,蒋承霖有些许走神,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待到付阮抓住他衬衫领口,他已经不想反抗了。 付阮用力一扯,蒋承霖听到几声崩开的声音,随后胸前一凉,付阮一不打他,二不骂他,三不整理自己的肩带,只一副‘老子是爷,要看也是我看你’的架势,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目光挑衅。 第128章 兜兜转转,还是他们 第128章 兜兜转转,还是他们 两人互看,谁也不甘示弱,良久,蒋承霖率先开口,声音很低:“你要是不想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 付阮面不改色:“行啊,蒋承文也不想出医院,求仁得仁。” 蒋承霖:“他可没我这种待遇。” 说着,他目光掠过付阮,从脸到身,不带任何情色,却端得让人浮想联翩。 付阮过了气头,以暴制暴她也赢了,眼皮一垂,把蒋承霖从锁骨到胃下腹肌扫了一遍,不屑写在脸上:“你在我这,出卖色相都不够格。” 这么激烈的近身缠斗,蒋承霖的眼镜还好好地戴在鼻梁上,透过镜片看着付阮,蒋承霖满眼好奇:“你是出家的标准?” 付阮:“自己不行才会质疑别人的眼光。” 蒋承霖额上带着微微薄汗,唇角勾起:“我的优势不在外表。” 付阮:“看皮就没有进一步深入的欲望。” 蒋承霖:“你喜欢哪种的?” 付阮:“我喜欢有男人味的,不是油腔滑调的。” 蒋承霖一不小心乐出声,几秒后道:“…你是单纯的报复心强,还是只对我的话耿耿于怀?” 付阮坐在蒋承霖身上,视线居高临下:“你跟别人不一样。” 蒋承霖一眨不眨,付阮目不转睛:“你格外地惹人嫌。” 蒋承霖唇角始终挂着笑,不痛不痒:“不喜欢就好,不是我故意试探你,实在是我太招人喜欢,万一你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偷偷暗恋,以后合作起来会很麻烦。” 付阮正在翻白眼和一拳打爆他的脸之间疯狂犹豫,蒋承霖先声道:“老规矩,我给你四成南岭,你给我一成长康。” 付阮看向蒋承霖,蒋承霖随口说:“不结婚。” 不知怎的,付阮脑中会突然出现两人坐在于记里的画面,当时蒋承霖也是开的同样的条件,只是结婚这条寸步不让,那时她死都想不通,蒋承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今看来,是耍她玩的药。 怒火暗暗上涌,付阮一言不发。 蒋承霖猜到她心中所想,自顾道:“生意人嘛,互相试探再正常不过,你要不爽先放在心里,咱俩的账太多太杂,回头再算,眼下最重要的是‘攘外’,你别想着坐山观虎斗,你不动赵家,赵家也会来动你,我们不联手,最高兴的是赵家。” 蒋承霖这话倒是实话,付阮想挑蒋赵两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她自己也没办法全身而退,不跟蒋承霖合作,付家没把握自己吃下南岭,现在又得罪了赵家,里外里就是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反观蒋承霖想跟她合作也很明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上付家一起对付赵家,总比单打独斗好。 付阮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没说话,她默默地伸出手,蒋承霖见状,指节分明的长手,握上付阮细而有力的手,付阮起身,手腕处几根筋绷紧,顺势拉起躺在地上的蒋承霖。 蒋承霖起身后,付阮当即松手,蒋承霖却握着她不放,付阮立马投已锋利目光,蒋承霖淡笑:“别这么不情不愿,现在我们又是合作伙伴了。” 付阮心里说不清是怒还是烦,头回做生意做得这么憋屈,不对,上一次是岁宁山庄,瞥了眼蒋承霖,果然不是生意的错,全看跟谁做。 不冷不热,付阮说:“你准备握多久?我这只手是拿刀拿枪的,不是描眉画眼的。” 蒋承霖低头看付阮手背:“保养得还行,可能年轻吧。” 付阮抽回手,张嘴说:“你的肉太松,可能是年纪大了,别光练嘴,有空健健身。” 蒋承霖来付阮这之前,特意回家换了身衣服,他身上这件衬衫是他最喜欢的,每颗扣子上的暗纹都不一样,连起来是个罗马神话,可神话在付阮手中,注定就是用来撕碎的。 扣子八颗丢了六颗,蒋承霖身前‘门户大开’,清晰的胸肌轮廓,数得清的腹肌块数,还有被衬衫遮住的,两侧漂亮的鲨鱼肌线条。 他特想问问付阮:是瞎了吗? 不过问也是白问,想羞辱一个人的心是遮掩不住的,蒋承霖面不改色:“有空约你一起打拳。” 弯腰拿起茶几上的一杯茶,这会儿温度正好,不冷不热,蒋承霖一口喝光,不用付阮下逐客令,他径直往外走。 房门开了又关,付阮一个人站在原地,瞥了眼蒋承霖刚刚喝过的空茶杯,这杯是她的,再细看,茶几旁有几颗银色钮扣,蒋承霖就这样遮都不遮的走出去,摆明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抿着唇,付阮拉着脸,一脚踢飞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钮扣,别开视线,本打算眼不见心不烦,谁料又看到沙发上的红色郁金香,郁金香娇贵孱弱,小心翼翼都会掉头掉叶,更何况刚刚两人在沙发上这通撕扯,花头掉了一地,颓败,却依旧艳丽。 蒋承霖开门从病房里出来,走廊里的付家保镖看到他坦胸露肉的状态,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即有人拦他去路,另一拨人去敲付阮房门,门内传来付阮冷静的声音:“让他走。” 保镖收回手,蒋承霖一脸意料之中,从楼上到楼下,惊了两家几百号人。 小龙隔着很远就看到蒋承霖的身影,看到他明明穿着衣服,却好像什么都没穿的样子,因为拉扯的太狠,蒋承霖身上还有几条红印子,左侧锁骨上的齿痕也若隐若现,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以色换命,虎口逃生。 蒋承霖刚刚走出大门口,小龙马上打开后车门,怕蒋承霖一秒都不想跟这鬼地方待了,结果蒋承霖自己拉开驾驶席车门,面上不辨喜怒:“你去后面坐。” 小龙心底五味杂陈,蒋承霖肯定受了莫大的耻辱,不然不会连他都不想见。 蒋承霖一个人开车,身后跟着一长排车队,车子上了高架桥,蒋承霖随手打开广播,恰好是个歌曲频道,里面沙哑又有力量的男声唱道:“看不见,终点,绚烂的夜,深红的眼,极尽诱惑的一切;听不见,是非,生在这一个混沌的夜,一路就向下坠,发现突然间,触碰,你指尖,还有机会,能够感觉,爱一个人的纯粹……” 蒋承霖轻声哼唱:“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飞,你停在我的肩,依偎在我耳边,从此我不再撒野,我说我的小蝴蝶,我可以为你改变,只要你愿意给,我决不食言,不浪费你的爱,你的美…… 第129章 千变万化 第129章 千变万化 打从付阮出事以来,外面流言蜚语,真真假假,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蒋承文出事是付家做的,下手这么狠,可能是付阮命悬一线,甚至死了都不稀奇,这版流传的最广,也是圈内圈外最信以为真的,直到蒋承霖单枪匹马走进医院,在里面待了大半个小时,而后衣衫不整的走出来。 当天,付阮出院了。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怎么着,合着付阮是白雪公主,蒋承霖是王子呗?童话里公主吃完毒苹果,王子亲一口就能嗝出来;成年童话,亲一口肯定是不够的,不过睡一觉,枪子儿都能原地吸出来。 说是这么说,可付阮根本没伤那么重是板上钉钉的,让众人雾里看花的是,蒋承霖到底是不是出卖了色相,才使得付家没把矛头指向他。 按道理,蒋承霖出卖色相,不能够,不至于,没必要,可仔细一想,如果卖的是付阮,那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毕竟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互相‘卖’。 别人卖脸卖身叫被逼无奈,付阮和蒋承霖…只能叫男欢女爱,左右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说两人公共场所做交易法院都难判。 付阮出院后,沈全真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部手机,手机是开机状态,有屏保有密码,一看就是别人用过的。 沈全真打给付阮:“什么情况?” 付阮:“蒋承霖的。” 沈全真隔着电话瞠目结舌:“你怎么搞到的?” 付阮没说她和蒋承霖在病房沙发上扭成一团的事,云淡风轻地回:“他初一,你初一下午,怎么处置看你。” 沈全真:“我等着他给我打电话,看我怎么撅他!” 付阮轻飘飘:“对了,跟你说一声,我跟蒋承霖谈妥了。” “什么谈妥了?”沈全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岭吗?” 付阮应声:“他给我四成南岭,我给他一成长康。” 沈全真惊讶:“你又要跟他结婚?” 付阮想到蒋承霖耍她的事,一瞬窝火,声音不辨喜怒:“他想得美。” 沈全真:“不结婚他还给你四成?他跟乔旌南私底下怎么分的?” 付阮:“不知道,不过五五的可能性不大,蒋承霖敢给我开四成,估计他原本占六,这样我再给他一成长康,里外里我们都占三成。” 沈全真:“之前折腾那么长时间,他都死活不肯松口,眼下是看得罪了赵家,一定要拉上你一起‘并肩作战’。” 付阮不咸不淡:“管他怎么想,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沈全真骂了几句蒋承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南岭的四成也很多了,我以为蒋承霖会见风压价,毕竟你现在也得罪了赵家,如果他豁出去南岭不带你,损失最大的还是付家。” 这也是付阮这几天在医院里想的最多的事,让蒋承霖和蒋承文内耗,她做到了,诈伤惹得蒋承霖率先对蒋承文下手,这点是意料之外,她没想过蒋承霖会下手这么黑,所以当她接到蒋承霖的电话时,付阮第一反应,蒋承霖肯定会恼羞成怒,就算不马上报复她,南岭也肯定不会带她一起玩,谁料…… 短暂沉默,付阮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蒋承霖急于捆绑,一定有他背后的目的。” 沈全真没付阮那么多心眼儿,想不通也猜不透,爽快道:“我就知道四成很多,不愧是蒋大头,二百万买两幅画,折腾三个月割肉四成,我要是他,出门我就找个墙角痛哭一场。” 付阮脑中出现蒋承霖衣衫不整面对墙角流眼泪的画面,尤其他左侧锁骨上的清晰牙印,似笑非笑:“肉疼是真的。” 沈全真:“保持这种节奏,让丫骗你,他骗你感情,你就让他肉疼!” 付阮:“没人可以骗走我的感情。” 沈全真抢答:“因为你就没感情。” 付阮:“把时间放到工作上,银行卡余额不会骗人,把时间放到男人身上,银行卡余额会告诉你谁在骗人。” 沈全真一本正经:“我在这边给你竖大拇指,你都看不见。” 付阮:“别想乔旌南,想想后半辈子的养老金。” 沈全真翻了一眼:“谁想他啊,我吃饱了闲的…” 话音刚落,手机响,沈全真还纳闷儿,她正跟付阮通话,谁的手机响,闻声看向茶几,上面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南’。 沈全真自然而然地想到乔旌南。 她明显话说一半,付阮问:“怎么了?” 沈全真:“好像乔旌南给蒋大头打电话。” 付阮:“想接就接。” 沈全真:“你别出声,我开外音。” 沈全真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腿上,拿起蒋承霖的手机,接通,开外音,手机里传来乔旌南的声音:“你又玩儿的哪一出?” 沈全真屏气凝神,不出声。 乔旌南自顾道:“他们说你从医院出来时,连衣服都没穿,真的假的?” 沈全真下意识看了眼显示‘阮姐’通话中的手机,一个人眉飞色舞,瞬间脑补出一个小时的小电影。 这边还是没人说话,乔旌南带着几分急躁和不耐:“你别成天去付阮那儿撩骚,跟我这儿装酷,现在外面传你不穿衣服,过两天就敢说你裤子都没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赶紧说话!” 沈全真攥拳堵着嘴,满脸跑眉毛,付阮怎么没跟她提这事儿,这事儿不比南岭好听? 乔旌南等了半晌:“你听没听见?” 沈全真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说话,她好想听八卦。 乔旌南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口吻迟疑:“蒋承霖?” 沈全真一着急,筋没搭对,来了段即兴模仿,故意低沉着声音:“嗯。” 殊不知‘男女有别’,哪怕一个音节,乔旌南也足以判断不对,他马上竖起防备:“你是谁?” 沈全真骑虎难下,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他在洗澡。” 乔旌南那边陷入沉默,几秒后,电话突然挂断,沈全真肆无忌惮地笑出声,笑得眼含热泪:“我终于知道怎么整他了,待会儿无论谁打过来,我都给他们表演个七十二变。” 付阮:“突然挺想蹲个后续。” 沈全真想到网上有句经典台词:“我是他爸,千变万化!” 付阮:“如果他爸真打过来,你还得跟他演一出‘真假美猴王’。” 沈全真顿了两秒,“完了。” 付阮:“嗯?” 沈全真:“他爸打来了。” 第130章 蒋家恋爱脑 第130章 蒋家恋爱脑 蒋承霖一脚油门蹬上高架桥,身后所有车都在屁股后面跟着,小龙先是接到乔旌南的电话,乔旌南问:“承霖在你身边吗?” 小龙:“我跟他不在一辆车里,他自己开车。” 乔旌南想到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说蒋承霖在洗澡,“他手机没在自己手里?” 小龙:“不知道。” 乔旌南:“我刚给他打电话,一个女的接的。” 小龙:“他车上没有别人。” 乔旌南纳闷儿,见了鬼了,“你等会儿问问他。” 电话挂断,小龙不好在高速上超蒋承霖的车,想等到下去再说,结果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蒋耀贤打来的,小龙接通,声音沉稳尊敬:“蒋先生。” 蒋耀贤:“你跟承霖在一起吗?” 小龙:“四哥在前面一辆车里。” 蒋耀贤:“他在干什么?” 小龙:“开车。” 蒋耀贤:“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小龙:“好。” 蒋承霖好久没有自己开车兜风,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倒是时不时把车开去海边溜溜,回国这几年一直马不停蹄,身边公事,私事,糟心事一大堆,很多时候想一个人躲躲清闲都是妄想。 虽然身后跟着一大帮人,但难得车里就自己,蒋承霖听着广播,就连《月亮之上》都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勾起唇角。 正开心,身后突然传来鸣笛声,蒋承霖看了眼后视镜,身后是小龙的车,小龙又滴了两声,蒋承霖在前方路口下了高速,十分钟后,一排车靠路边停下。 小龙下车来到前面,蒋承霖降下车窗:“什么事?” 小龙:“蒋先生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南哥说给你打电话,一个女人接的。” 蒋承霖微愣,紧接着摸了下裤袋,又看了眼右手边的置物格,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手机不在。 小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蒋先生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蒋承霖坐在车里打给蒋耀贤,电话接通,蒋承霖:“爸。” 蒋耀贤:“开车去哪?” 蒋承霖声音如常:“随便转转。” 蒋耀贤:“自己手机呢?” 蒋承霖:“没电了。” 蒋耀贤:“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听到?” 蒋承霖:“手机静音,没看到。” 蒋耀贤:“你去找付阮了。” 蒋承霖大大方方:“嗯,跟她把南岭的合作先定下来。” 蒋耀贤:“什么条件?” 蒋承霖:“我给她四成南岭,她给我一成长康。” 蒋耀贤明显沉默几秒,而后不冷不热:“你这生意做的,舍己为人。” 蒋承霖不紧不慢:“南岭我势在必得,但它只是进入夜城的跳板,占多少我无所谓。” 蒋耀贤:“再无所谓,你也不会走在大街上,随便分给其他人。” 蒋承霖:“其他人也不会给我长康股份。” 蒋耀贤:“她只给你一成,你连决策权都没有,要来有什么用?” 蒋承霖:“长康是家族企业,我这一成不多,但足以让所有人知道,付家跟蒋家是绑在一起的,以后无论外面想打付家的主意,还是付家想打外面的主意,他们都要想一想,中间还夹着个蒋家,两个人的友谊很纯粹,三个人,一定会有偏有向。” 他这一成,要的不是蒋付两家的信任,而是外界对付家的不尽信,信任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人主观意向。 蒋耀贤说:“付家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披荆斩棘,用不好,自损三分,你聪明,付阮也不傻,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个付长康,担心把狼养大了,它第一个咬的就是身边人。” 蒋承霖坐在车上,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了,他侧头看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那里都是高楼大厦,霓虹像星星,一撒一大把,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他在这座城市活了二十七年,突然觉得这里很漂亮。 眼底带笑,蒋承霖回:“你没看那些纪录片嘛,狼养久了跟狗一样,前一秒还跟你呲牙咧嘴,后一秒就躺下让你摸她肚子。” 蒋耀贤声音不辨喜怒:“你确定不是拿南岭讨付阮欢心?” 蒋承霖轻笑出声:“我哪里向你传达了错误信息?” 蒋耀贤:“前天我跟承希打电话,她说她们学校一个学长的妹妹生了病,她想全款资助对方治疗,又怕对方觉着有压力,问我怎么办,我说那就跟其他人一样,顶多多拿几万,她说不行,喜欢一个游戏都忍不住给游戏花钱,更何况是喜欢一个人。” 蒋承霖边笑边说:“她就是典型的恋爱脑加女土豪,上幼儿园给小男生买限量手办,上小学为了送喜欢的男生礼物,给全班同学买礼物,上初中喜欢上她们美术老师,我劝她不是不能早恋,但不能影响老师前途,她说让老师辞职,来公司工作,我养老师,等她成年,老师养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蒋耀贤不觉蒋承希满身槽点,反而道:“女孩就是要富养,就是要一辈子活得天真烂漫,要那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绕有什么用?我又不用她挣钱给我花。” 蒋承霖说不上不高兴还是打趣:“这是内涵谁呢?” 蒋耀贤道:“付长康子女那么多,要么不在自己身边,在身边的都不顶用,就剩一个付阮,反正如果是我亲生的女儿,我可舍不得让女儿出来抛头露面刀山火海,跟一群男人争来抢去。” 蒋承霖:“你这就是歧视。” 蒋耀贤:“我承认我偏心,男孩出去怎么争怎么抢,天经地义,女孩就要宠,你跟付阮要是真合得来,我不会再让她出去干那些男人才干的事,嫁进蒋家就是我半个女儿,我跟你妈都一样,疼还疼不过来。” 不等蒋承霖出声,蒋耀贤自顾道:“你也是没本事,娶到手的老婆还能离,现在兜了一大圈,又要上赶着跟人谈合作,要是喜欢就认认真真追,不喜欢就别给人家错误信号,让人以为你出手这么阔绰,可能心里还是有感情。” 第131章 有求必应 第131章 有求必应 蒋承霖要笑不笑:“你又不是没女儿,干嘛上赶着给别人当爸?” 蒋耀贤:“想给我当儿女的人多了去。” 蒋承霖:“想给我当老婆的人也多了去。” 蒋耀贤:“你清楚自己要什么就行,别做了又后悔。” “我知道。”蒋承霖声音温和,典型地大孝子。 父子二人聊了几句,电话挂断,蒋承霖不急着把手机还给小龙,而是熟练地打下一串号码,不多时,手机里传来熟悉女声:“喂?” 蒋承霖:“是我。” 付阮如常:“四哥换号了?” 蒋承霖微笑:“小龙的手机,我的好像落在你那里。” 付阮:“他们今天确实捡到一部手机,原来是四哥的。” 蒋承霖:“还在医院吗?我去拿。” 付阮:“我不在医院,你让许多来拿吧。” 蒋承霖瞬间眼角眉梢都是笑,三秒后,回了一个字:“好。”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锻炼其狗胆,许多单枪匹马来到付阮面前,本以为会挨顿毒打,结果付阮只字不提蒋承文,反而带他去吃饭。 付阮走至门前,许多帮她推门,迎面而来一阵冷气,香味隔了两秒才冲进鼻腔,今天格外闷热,室外三十四度,店内二十一度,从外到里,像是从火炉走进冰箱。 老板娘刚给一桌结过账,一抬眼,看到付阮,当即又惊又喜,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付阮笑着回:“好得很。” 老板娘:“我就说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从收银台里绕出来,“里面还有位子。” 老板娘亲自把付阮封醒和许多带到里面的空座位,笑着道:“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付阮:“谢什么?” 老板娘:“谢谢你送我的空调啊。”她转头指向店门口的立式空调,喜笑颜开:“之前那个老空调用了十几年,能用又没那么好用,坏又不彻底坏,我们想着将就将就先用着,店里客人进来就喊热,阿醒把新空调送过来,我跟坤叔都说原价给,他非说你公司退下来的二手空调,就收我两千块。” 付阮看向封醒,一脸正色:“怎么还在中间收差价呢?” 封醒不苟言笑:“我说不要,芳婶不让装。” 老板娘:“必须给,这空调这么新,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承霖也是,阿醒刚把空调送来,他也让人给我送了一台,也说是二手的,我说你给我送了一台,他说他也用不上,不要就让我给别人,空调都是新的,我哪舍得,给坤叔放厨房里了,他这些年在厨房都没吹过冷气,也让他享享福。” 付阮神色如常:“坤叔心情好了,每天再多卖两百份粥,大家高兴,里外里算我造福于民。” 老板娘跟付阮闲聊几句,某刻看了眼许多:“承霖什么时候来?” 不怪她有此一问,许多一直都是蒋承霖身边人,他突然坐付阮身旁,正常人都会以为蒋承霖随后就到。 许多眼带尴尬,付阮正想说蒋承霖不来,几米外店门上的铃铛响,有人推门而入,老板娘职业扭头,三秒后笑容满面:“正说你呢。” 第132章 一家人 第132章 一家人 来者穿着件白t,下身是条颜色很淡的绿色运动裤,脚上白色运动鞋,高挺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乍看,就像以前上学时,大三的校草学长,一眼惊为天人,两眼便害相思,三眼能记一辈子。 瞥见蒋承霖过来,许多赶紧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四哥。” 粥店不大,付阮坐在最角落,这里的座位相对宽敞些,之所以说相对,因为其他桌都是最普通的正方桌,一面坐一个人正好,角落是张长桌,一边抵着墙,长的两侧都可以坐两个人,短面也能坐一个。 蒋承霖和小龙来之前,付阮和封醒各自占了长面,许多坐在短面,蒋承霖来后,付阮和封醒一动不动,许多自然得给蒋承霖抬份儿,不可能让他没地方坐。 结果蒋承霖刚刚坐下,付阮马上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抬眼看向许多:“多哥坐这。” 许多险些嘎一下抽过去,不是因为付阮对他的称呼,而是称呼后的指令。 许多连手都摆上了:“不用不用…” 他刚想说坐封醒旁边,只见封醒起身,往里挪了个座位,而后小龙面无表情地坐上去。 退路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人堵死,许多睫毛轻颤,而后看向不动声色的蒋承霖:“四哥,你坐四小姐旁边吧。” 蒋承霖眼睛都没抬,声音也是不冷不热:“一点规矩都不懂,四小姐安排你,还是你安排四小姐?” 不等他开口,付阮爽快道:“无所谓,我跟多哥谁安排谁都行。” 说罢,她抬眼看向许多:“你宁愿跟四哥身后站着,都不想跟我并排坐着?” 别人横竖都是死,许多是站坐都会死,一咬牙一跺脚,许多来到付阮身侧,他尽量靠外坐,再使使劲儿都能挨上蒋承霖。 付阮:“随便点,今晚我请。” 蒋承霖:“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他点了五笼虾饺,四笼烧麦,三笼萝卜糕,两份肠粉,还有一个大份海鲜粥,说许多能吃。 完全感觉不到许多的无助,蒋承霖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说:“你哪天去夜城?” 付阮:“明天,也可能后天。” 蒋承霖:“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们一起。” 付阮:“还是各走各的好。” 蒋承霖看向她,付阮半真半假:“我怕我们两个坐一趟,飞机再掉下来。” 蒋承霖勾了勾唇角:“那就后天,坐私人飞机,我来安排。” 付阮:“那我就不跟四哥客气了。” 现在两家都在提防赵家动手,虽然赵萍茹和蒋承文还在岄州,但谁也说不上哪片云彩里有雨,蒋承霖惜命得狠,付阮跟他坐一起,等同买了所有险种,又不烧她家机油,何乐不为呢。 下单后,一笼一笼的点心叠罗摆在桌上,老板娘问:“我再给你们拼张桌子吧?” 蒋承霖微笑:“不用,这样吃才有一家人的味道。” ‘一家人’三个字一经出口,老板娘原地喜出望外,正想说两人是不是复婚了,可再一看,怎么许多坐在了付阮身旁? 许多也看出老板娘的言外之意,他懂,他算什么东西,也不是他想坐在这。 蒋承霖笑说:“别误会,我们没复婚,只是一起合作新生意,生意伙伴也是一家人嘛。” 老板娘笑得尴尬,许多瞧出她的心里话,天刚黑就见鬼。 大家都是场面人,老板娘跟付阮认识十几年,跟蒋承霖认识也有七八年,吃过两人的喜糖,参加过两人的婚礼,见证过两人在店里被人拿刀砍,都是小场面。 迅速整理好表情,老板娘说:“合作生意好啊,前阵子你俩的及第粥没白喝吧?” 付阮和蒋承霖全都面带笑意,付阮道:“芳婶帮我们拿五箱啤酒。” 老板娘应声:“行,你们等会,我去拿。” 封醒许多和小龙几乎同时起身,桌上少了三个人,突然空了一大片,付阮和蒋承霖谁都没说话,各自吃东西,两人离的很近,付阮想看不见他都难,蒋承霖拿着筷子吃虾饺,一连吃了两个,像是胃口不错的样子。 但不知是不是付阮的错觉,她觉着蒋承霖好像比之前瘦了些,白天在医院里她就发现了,衬衫崩开露出锁骨时,他的锁骨更凸更直,衬着上面的咬痕也分外刺眼。 第133章 无常打架,小鬼上吊 第133章 无常打架,小鬼上吊 五箱啤酒分两摞堆在蒋承霖左右,每人拿了一罐,付阮扣开拉环,主动道:“我跟四哥又有新合作,往后最少三年,大家都要时常碰面,别的不多说,各位互相关照。” 蒋承霖:“四妹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们是‘自己人’。” 两人碰了下手里的啤酒罐,剩下封醒,小龙和许多,皆是面不改色地浅碰一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话是场面话,听听就算了,认真就输了,蒋承霖和付阮,哪有一个好饼。 桌下啤酒一大堆,桌上笼屉一大堆,蒋承霖怂恿吃,付阮张罗喝,许多连吃带喝,不确定今晚是先撑死还是先醉死。 蒋承霖:“你毕业后回学校看过吗?” 付阮:“校庆邀请过,两次都正好有事,错过了。” 蒋承霖:“还记不记得a栋教学楼外那颗木棉树?” 付阮喝了口粥:“每个考进岄大的人都必须过去拍个照留个影,不然不是岄大人。” 蒋承霖眼带笑意:“去年有个朋友的妹妹考进岄大,朋友圈也发了那棵树。” 朋友妹妹的微信都有,交友圈真广。 面上不动声色,付阮官方发言:“妹妹真棒。” 许多默默无语炫了个烧麦,封醒面无表情地低头喝粥,连小龙都听出付阮的敷衍,仿佛只有蒋承霖没有察觉,他笑容温和:“是很棒,艺术生还考了六百多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付阮:“长得漂亮吗?” 蒋承霖:“跟你比差点。” 付阮:“那可惜了,差一点就是大美女。” 付阮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无缝衔接:“我记得四哥好像跟过一个校花谈恋爱吧?” 蒋承霖淡定自若地回了句:“校花不是你吗?” 付阮:“你谈恋爱的时候我还小,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校花。” 蒋承霖笑笑:“我才比你大两岁,你一说我恍惚以为比你大了二十岁。” 付阮:“十六和十四,差别还是很大的,你那时候谈恋爱也叫早恋,但抓到顶多批评教育,我要是谈恋爱,我爸会把对方的腿打折。” 蒋承霖:“你现在谈恋爱,伯父不会把对方的腿打折?” 付阮:“也分人。” 蒋承霖:“什么条件?我看我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放下筷子,许多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付阮提起啤酒罐:“这波喝完再去。” 许多硬着头皮跟四人碰了下杯,起身朝洗手间方向走去,他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付阮说:“多哥膀胱不行啊。” 五缺一,话题还在继续,因为蒋承霖又重新提了一遍:“伯父对你谈恋爱设了什么门槛?” 付阮风轻云淡:“家世他向来不在乎,比起有钱,没钱更好,经历过从下往上爬的过程,吃过苦,更懂得努力的重要性,也更知道珍惜;外貌也不重要,各花入各眼,我个人讨厌小白脸那款。” 蒋承霖:“多白算小白脸,封醒算吗?” 付阮一眼同时看到封醒和蒋承霖,两人差不多,都挺白的,短暂沉默,她弃卒保车:“算。” 蒋承霖笑了:“肤色的确是个人爱好,但从有钱没钱看人品,我只能偷偷告诉你,你还是不了解男人。” 付阮眼皮一掀,蒋承霖:“很多女人都会把男人分成两大类,渣男,老实男。当了二十七年男人,我在这题上还算有些发言权,渣男我们就不聊了,渣地形形色色,单说老实男,,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老实的男人。” “所谓的老实人,直白点说…就是没有受诱惑的氛围,身边单纯的可怕,想犯错,没人给他机会。” 许多刚从洗手间走回来,隔着三米远就看到付阮突然放下勺子,身体往后一靠,多年的职业本能告诉他,要坏。 屁股还没坐定,付阮侧头朝他看来:“多哥谈过恋爱吗?” 许多完全不知道之前聊得什么话题,下意识看了眼蒋承霖,付阮:“我问你谈没谈过恋爱,你看别人干什么,你跟他谈过?” 许多试探道:“没…谈过。” 付阮忽然面带微笑,像是欣慰,紧接着看向蒋承霖:“我说封醒没谈过恋爱,你未必信,许多长得这么可爱,身边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不是也没谈过。” 蒋承霖淡定道:“他是没谈过恋爱,谈恋爱还要负责,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对每个人负责?” 许多已经算是反应很快的,单从付阮和蒋承霖的两句话里,就听出了两人在杠什么,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身旁付阮再次看向他:“你没谈过恋爱,但是有很多女人。” 许多脑瓜子嗡的一声,点头,得罪付阮,摇头,得罪蒋承霖,眼看着对面的封醒和小龙都抬头朝他看来,短暂的几秒沉默,是许多这辈子最最危机的时刻。 危机生灵感,许多脑子一空,脱口而出:“也不一定是女人。” 第134章 渣男渣女 第134章 渣男渣女 此话一出,整张桌子都安静了,耳边只有周遭传来的喧嚣和吵杂,许多和小龙面对面坐着,小龙鲜少露出淡漠之外的表情,可眼下,他脸上分明写满了疑问,像是在问:什么时候的事? 许多不解释,低头‘喝闷酒’,完全用一己之力救自己于水火,半晌,他低声说:“我去趟洗手间。”小龙起身跟他一起走。 如今啤酒已经喝了四箱,饭桌上封醒面不改色,蒋承霖左手撑着下巴,付阮脸色不红不白,但话明显比平常多。 付阮:“你为什么喜欢绿色?” 蒋承霖声音略带慵懒:“你为什么喜欢黑白?” 付阮:“简单。” 蒋承霖:“绿色也不麻烦,还护眼。” 付阮忍俊不禁,一时失笑,蒋承霖撑着下巴看着她:“你笑起来也很护眼。” 付阮没发脾气,很自然地接了句:“你想说养眼吧?” 蒋承霖:“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付阮:“装傻比真傻更难。” 蒋承霖勾起唇角:“那倒是,上学的时候我就想不到怎么考第二名。” 许多和小龙回来坐下,付阮再次举罐示意,许多刚喝了一口,突然起身往外跑,小龙慢半步跟上,许多撅在马路‘搜肠刮肚’,小龙面无表情:“付阮又看不见。” 许多低着头回:“付家人看得见。” 两人刚刚去洗手间,路上许多厚着脸皮从个不到五岁的小朋友手里,掰了一大块干脆面,放在嘴里咔咔嚼,小龙还以为干脆面解酒,结果许多跟他说:“等会我往外跑,你就跟出来。” 嚼碎的干脆面就酒,那真是……一整个现做的呕吐物。 封醒从店里出来,走到许多身边问:“没事吧?” 许多低着头,摆摆手。 封醒:“真没事?” 许多笑了笑:“跟你我还说什么客套话。” 封醒:“四小姐让我照顾好你,顺带着招呼好小龙,前面有家宵夜店不错,我请你们。” 小龙:“你们去。” 他作势往于记走,封醒提醒:“蒋承霖让你跟我们一起。” 小龙不信,甚至脚步都没停,大步往店里走,许多打圆场:“龙哥严谨。” 不到半分钟,小龙推开店门从里面出来,许多抿着唇,一时间不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小龙,封醒把两人带去不到十米外的一家大排档,坐下第一句:“老板,拿六箱啤酒。” 许多:“……” 于记,五人局变二人局,蒋承霖懒洋洋地坐在塑料椅上,被付阮追问他跟校花谈恋爱的八卦。 蒋承霖:“我不记得了。” 付阮:“初恋都能忘?” 蒋承霖:“谁告诉你这是我初恋?” 付阮:“不是吗?” 蒋承霖垂着视线,明显喝多了,声音跟以往不同:“初恋到底指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还是第一段恋爱?” 付阮从兜里掏出手机,蒋承霖眼皮一掀:“干嘛?” 付阮:“我查一下。” 几秒后,蒋承霖:“上面怎么说?” 付阮蹙眉:“跟放屁一样。” 蒋承霖情绪稳定,好声劝道:“跟百度也能生气。” 付阮:“你自己看。” 蒋承霖接过付阮的手机,看了几眼,两者都有人赞同。 付阮:“你初恋是你‘初恋’吗?” 这话问得就像喝高了,可蒋承霖一下就听懂了,迟疑片刻:“不算。” 付阮:“有故事?” 蒋承霖:“没等发生故事,先出了点事故。” 付阮弯起眼睛,像是被太阳晒得餍足的猫,“两个初恋,你更喜欢哪一个?” 蒋承霖:“人嘛,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付阮:“渣男。” 蒋承霖抬眼:“你不是?” 付阮眼皮很沉,垂着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唇边是似有若无的笑:“我是渣女。” 她没抬眼看蒋承霖,自然没发现蒋承霖眼底一瞬变了的神情。 蒋承霖说自己是渣男,因为他还惦记着求而不得的人,付阮说她是渣女,那她还想着… “我是所有人求而不得的人。” 付阮说着话,突然眼睛一抬,一张精致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上,带着笑,带着懒,带着酒醉后的肆无忌惮。 蒋承霖一下看呆了,甚至忘记她上一句说了什么。 第135章 趁虚而入 第135章 趁虚而入 付阮:“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背地里骂我,有说我目中无人的,有说我不识抬举的,还有人直接说长脸没长心,好像不回应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喜欢就叫渣。” 原来她是这样定义的渣女,蒋承霖眼底逐渐浮上笑意:“你好心回应两句,对方就会觉着有戏,然后变本加厉,你要强硬一点,她立马骂你狼心狗肺不懂好意。” 付阮唇边笑意更浓:“你懂。” 蒋承霖声音慵懒:“你是校花,我是校草,谁这辈子还没被百八十人追过。” 付阮笑得眼睛只有平时三分之一大,加之睫毛又浓,乍眼看去,连眼白都看不清,是真喝多了,才会在蒋承霖面前露出这样灿烂的笑。 蒋承霖开了罐啤酒,抬起手:“敬美貌。” 付阮跟他碰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说,敬我们相同的困扰。” 蒋承霖:“好看就是好看,没有美貌也会有其他困扰。” 付阮认同的点点头,脖子一仰,大口喝酒。 中途付阮说:“我去下洗手间。” 蒋承霖马上问:“不行了?” 付阮看着他那副掩藏不住胜负心的脸,“再让芳婶拿两箱,今晚我送你回家。” 蒋承霖起身:“走,一起。” 付阮瞥了他一眼:“你一直憋着呢吧?” 蒋承霖:“你先站起来的。” 两人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吵嘴架,期间蒋承霖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没注意,腿撞在某桌桌角,身体微微趔趄,付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桌子,对吓了一跳的客人说:“不好意思。” 蒋承霖说:“你不是应该扶我吗?” 付阮:“你又没倒。” 蒋承霖:“桌子也没倒。” 付阮:“你碰的桌子,不是桌子碰你。” 蒋承霖:“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理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洗手间门口,店面小,洗手间更小,不分男女,付阮先一步握住门把手:“本来想让你先,我不讲理,女士优先。” 说完,她闪身进去,关上房门,蒋承霖往旁边走了两米,等了快一分钟,稍稍扬声道:“你在干嘛?” 付阮声音隔着一扇老旧玻璃门传出:“我说吃饭你信吗?” 蒋承霖调侃:“是吃还是吐?” 付阮没回应,蒋承霖又等了小一分钟,扬声道:“没事吧?” 付阮:“你着急?” 蒋承霖:“你说呢?” 付阮:“你求我出来。” “切。”蒋承霖很自然地嗤了一声:“你幼不幼稚?” 下一秒,门把手一动,付阮拉开门,出现在蒋承霖眼前,蒋承霖要往里进,付阮挡住他的路,蒋承霖看向她,付阮什么都没说,突然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蒋承霖刚想问她干什么,付阮没来由地出手,目标是蒋承霖肚子。 蒋承霖一惊,本能抬手去挡,付阮又转手打他上面,蒋承霖挡上面,付阮虚晃一枪,又开始攻击他小腹。 洗手间在小店拐角处,并不直接连通吃饭的地方,两人在不足三平米的地界打起来,刚开始的几下都还有章有招,然而不知从那一刻起,章法套路都没有了,两人从过招变成扭扯。 付阮被蒋承霖拽着手腕,用手肘去拐他胸口,蒋承霖咬紧牙关,用力将付阮按在墙上,付阮一时挣不出来,蒋承霖也不敢放手,两人就这么力顶力,谁也不敢第一个松劲儿。 顶了半晌,付阮眼皮一掀,看向面前绷着脸的蒋承霖:“你膀胱还吃得消吗?” 蒋承霖恨得牙根痒,付阮火上泼汽油:“我现在想用力就用力,收放自如。” 蒋承霖脸都气绿了,付阮就是故意的,别人是谋财害命,她是趁憋而入,但凡他一个绷不住,付阮就敢出去街上敲锣打鼓,让街坊四邻都来看他尿裤子。 多毒的心,其心可诛! 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睨着付阮,恼火都写在脸上,付阮毫无负担地用力挣扎,手腕动不了就动手肘,手肘被抵住就动手指,一门心思要看蒋承霖的笑话。 蒋承霖明显不敢用全力,毕竟一部分力气要拿来控制其他地方。 付阮忍不住挑衅:“你跟我服个软,我放你一马。” 蒋承霖忽然往前一压,整个人贴着付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想跟我一起万众瞩目,我不在乎分你一点‘关注’。“ 付阮秒懂,毕竟两人太近,近到一荣俱荣,一湿俱湿。 蒋承霖的底线在哪,付阮至今还没摸到,他平时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这么多年,她在他嘴里连句脏话都没听到过,可付阮从不怀疑蒋承霖的无耻,她第一反应,蒋承霖真的敢。 付阮不想跟蒋承霖一起丢人现眼,可又不想立马认怂,正犹豫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蒋承霖轻声开口:“你跟我服个软,我放你一马。” 付阮抬眼看向蒋承霖,千万别激她。 蒋承霖看出付阮心中所想:“你留神,我现在的自控力不是很好。” 付阮不服,可又不敢轻举妄动,气急了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恨自己为什么比人短件兵器。 两人在闭塞角落处对峙,拐弯处突然闪出一道身影,老板娘往前走了一步,慢半拍才看到里面还有人,吓了一跳,本能掉头要走,随即看清蒋承霖的脸,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不着急…” 第136章 一起上厕所的交情 第136章 一起上厕所的交情 其实老板娘也有点急,不急谁来洗手间啊,可是比起蒋承霖和付阮谈心,老板娘觉得三急这些事都可以往后靠靠,宁憋一泡尿,不毁人复婚。 蒋承霖和付阮通程没侧头,熟悉的声音来了又走,两人还是之前的状态,互相钳制,互相牵制。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还是付阮主动开口:“你去吧,我不搞你。” 蒋承霖声音低低的:“现在不是我求你。” 付阮看着蒋承霖:“我求你最好听劝,除非你以后都不想用了。” 付阮从不放狠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警告就是提醒,蒋承霖一动不动,看了她几秒,而后松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你求我,我给你一个面子。” 说完,他转身推开洗手间房门,付阮翻了一眼,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路经收银台,老板娘看付阮的表情,一整个喜笑颜开,付阮道:“芳婶,再给我们拿两箱啤酒。” 老板娘下意识说:“别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马上改口:“不过偶尔喝点也没事,现在天热,大家都想喝啤酒。” 付阮瞥见收银台里的售货架,“那个是白酒吗?” 老板娘转头看了一眼,“是。” 付阮:“给我拿四个。” 老板娘拿下来一瓶,对付阮道:“这是300毫升一瓶的,你们能喝这么多吗?” 正问着,蒋承霖从里面拐出来,瞧见站在收银台前的付阮,停下脚步。 付阮也侧头看向蒋承霖:“还行不行?” 口吻不是关心,而是挑衅。 蒋承霖勾起唇角:“看今晚谁送谁回家。” 付阮转脸看向老板娘:“芳婶,拿六个。” 老板娘瞧两人这副状态,一时间不知该劝不该劝,一边给拿酒,一边在心里嘀咕,谁送谁回家不都一样嘛。 重新回到角落座位,两人身边多了两箱啤酒,桌上多了六瓶白酒。 付阮率先利落地拧开一瓶白的,连杯子都没用,直接举瓶,蒋承霖自然也不甘示弱,拧开瓶盖跟付阮碰了一下,只不过区别付阮的仰头闷,蒋承霖喝之前,特地擦了擦瓶口。 连个赌注都没有,两人赛起来了,各自喝光一瓶白酒,蒋承霖说:“喝不动千万别硬撑,传出去说我没有绅士风度。” 付阮撑不起眼皮,抬着下巴道:“你这么有绅士风度,应该一换二,我一个你两个,你敢吗?” 蒋承霖当即口风一转:“我一直敬你是个英雄,你一定不想让我把你当女人。” 付阮:“别客气,我要是男的,刚才就跟你一起尿了。” 说着话,付阮给蒋承霖开了罐啤酒:“不难为你,我一个白的,你一个白的加一个啤的。” 啤掺白最容易醉,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分不清是酒醉还是温柔,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应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随着酒精浓度的增加,话题诡异度也是越来越高,上一秒还在聊钓鱼,下一秒,蒋承霖问:“你吃过金龙鱼吗?” 付阮的动作和反应都比平常慢了一两秒,闻言,迟疑片刻道:“花生油还是什么油?” 蒋承霖眉心很轻的蹙了下:“就是鱼。” 付阮:“鱼油?” 蒋承霖:“会游泳的鱼。” 付阮越听越迷糊,某一瞬间才恍然大悟:“……你说养的那个金龙鱼?” 蒋承霖有些小焦躁:“不然呢?” 付阮:“你有没有见识?金龙鱼也是油。” 蒋承霖:“我说了游的。” 付阮:“我说花生油。” 蒋承霖:“我跟你说鱼,你跟我说花生…”顿了顿:“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副付阮喝得六亲不认的模样,付阮一句废话没说,拿出手机查到‘金龙鱼’的标志递给蒋承霖,蒋承霖低头看了一会儿,没出声。 付阮:“喝多了和没见识,你自己选一个。” 蒋承霖别开视线,口吻随意:“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对,你吃没吃过金龙鱼。” 付阮固执:“你说鱼还是油?” 蒋承霖挨打立正:“我就是没见识。” 他宁愿承认没见识,也不承认喝多了,付阮点头:“认就行,养的金龙鱼我没吃过,怎么了?” 蒋承霖没有马上说话,想了想,而后道:“我忘了。” 因为两人拉扯太久,他愣是忘记提这茬想说什么,付阮抓到把柄:“喝多了吧?认输我送你回家。” 蒋承霖拿起面前白酒瓶:“来啊。” 付阮最怕激,说来就来,很快酒又过了三巡,两人依旧一起去洗手间,不过这次明显跟四十分钟前不同,蒋承霖的手臂搭在付阮肩膀上,说亲密吧,但并不暧昧,俩人像哥们儿一样,有说有笑。 到了洗手间门口,也没像上次一样你争我抢,蒋承霖说:“你先去。” 付阮谦让:“你先。” 蒋承霖:“女士优先。” 付阮佯怒:“不拿我当兄弟。” 蒋承霖:“要不一起?” 付阮真要跟蒋承霖一起进去,奈何洗手间立锥之地,门一推,只能进去一个人,两人试了几下,同时挤不进去,最后还是付阮往后退了一步:“四哥先来,我还坚持得住。” 蒋承霖也没客气:“我很快。” 两人从上一轮的攻击软肋,到这一轮的兄友弟恭,就是一箱啤酒加四瓶白酒的事,谁看了不得感慨一句,酒是不是好东西,真要看人是不是好东西,好人酒后乱性,那酒不是好东西,坏人‘酒后乱性’,那酒就是大大的好东西。 蒋承霖上洗手间,付阮在外等着很正常,等到付阮从里面出来,蒋承霖还在,他就是在等她,两人一起往回走,地上有人洒了水,蒋承霖脚下一滑,这次是真要倒,付阮伸手抓了他一把,两人都晃了一下。 老板娘拿着拖布从厨房出来,见状,连忙问:“没事吧?” 蒋承霖揽着付阮肩膀,付阮抄着蒋承霖的腰,两人都说没事,老板娘一看两人的状态就知道,今晚肯定会‘有事’。 第137章 月老喝多了 第137章 月老喝多了 蒋付两家保镖透过于记玻璃看到勾肩搭背的两人,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说蒋承霖占付阮便宜,蒋家人不高兴,说付阮占蒋承霖便宜,付家人又不乐意,就算猜到两人喝高了酒后失德,也不好上前劝阻,毕竟他们既是仇人,又是合作伙伴,还他奶奶的当过差一天不到一年的夫妻。 不是付阮和蒋承霖喝多了,是月老喝多了给两人扯得线。 酒精不会因为排除体内就不发挥酒精的作用,更何况付阮和蒋承霖还在持续斗狠,不认输是他们生活中的常态,只要磕不死,就往死里磕。 今晚第三次坐在同一个位置,付阮靠着钉在墙上的长椅背,蒋承霖坐在斜右侧撑着下巴,此时店内基本没什么客人,老板娘也进后厨去帮忙了,付阮半垂着眼皮,声音懒散:“说真的,你为什么拉我一起做南岭?” 蒋承霖垂着视线,似乎在走神,慢两秒抬眼:“嗯?” 付阮:“你不拉我做南岭,我也不会跟赵家合作,你还拿四成出来跟我分,怎么想的?” 蒋承霖明显眼皮很沉,费力睁了睁,许是觉着累,紧接着又眯了下,“怕你报复我,你跟恶犬似的,我们抢了这么久,结果你什么都没捞到,还惹了个大麻烦,以你的脾气,你不好也不会让别人好,赵家拍拍屁股回夜城,山高皇帝远,你想搞他们还得出去搞,我就在岄州,懒得麻烦。” 付阮的重点不在被骂恶犬,而是:“你花钱买我消停?” 蒋承霖大大方方:“你的消停值不了这么多钱,主要看在你跟赵家也结仇的份上,多个朋友多条路,除了南岭之外,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付阮:“想拿我当枪手?” 蒋承霖:“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跟我合作,赵家的仇该报也得报。”顿了顿,“我们互当枪使。” 付阮玩着空酒瓶,随口问:“没有其他隐藏目的了?” 蒋承霖费力撑着眼皮:“我还能图你什么?” 付阮:“你为什么要长康股份?” 蒋承霖想了想:“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更加稳固。” 付阮看着蒋承霖,蒋承霖也看着她,两个被酒精填满的人,极力维持着冷静。 五秒后,付阮说:“从现在起,我可以信任你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我能信任你吗?” 付阮:“可以。” 蒋承霖马上:“你也是。” 付阮:“你刚刚说的话里有没有假话?” 蒋承霖:“没有。” 付阮:“有没有其他目的没说?” 蒋承霖沉默,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良久的沉默。 付阮坐直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些:“我们难得有机会像今晚这样,这是第一次,敢不敢来坦白局?” 蒋承霖也想学付阮一样靠在椅背上,身体往后靠,然而他后面什么都没有,直接仰过去,付阮急忙起身,一把拽住他胳膊,蒋承霖失去重心,反手抓住付阮手臂,付阮没站稳,被他拉了个踉跄,椅子一翻,蒋承霖倒在地上,连带付阮也被他从桌子里面拉出来,趔趄着单膝跪在他身旁。 因为有个缓冲,蒋承霖摔得不重,声音也没有很大,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厨房里没出来,付阮看着倒在地上的蒋承霖,心跳很快,表情茫然。 蒋承霖平日里轻微洁癖的人,愣是躺在不知多少人踩过的地上,没有起身的打算,两人凤眼对杏眼,在付阮准备发飙之际,蒋承霖突然勾起唇角,轻笑出声。 付阮还是很气,可气着气着,突然也有种莫名想笑的冲动,抿着唇,她尽力憋着。 蒋承霖边笑边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不敢闭眼睛,一秒就能睡着。” 付阮跪在他身旁道:“那就认输,我送你回家。” 蒋承霖:“认输有什么好处?” 付阮:“说了送你回家。” 蒋承霖:“留宿吗?” 付阮没力气重组五官,就着无语的表情道:“你台费多少?” 蒋承霖:“你看着给。” 付阮:“我不喜欢小白脸。” 蒋承霖:“灯一关,肤色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付阮:“我也不喜欢你这条绿裤子。” 蒋承霖:“关灯之前我就让你看不见它。” 付阮:“我现在就不想看见它。” 蒋承霖:“真的?” 付阮眼神回应,蒋承霖二话不说,往下一扽,付阮当即看到他腰间的贴身logo,以及一小片腿根,没想到蒋承霖来真的,恰好门口又传来铃铛响,付阮一声没吭,用力抓着蒋承霖的裤腰,又给他提回来。 不为别的,单纯不想传出去解释不清,她丢不起这个人。 进来的是蒋付两家保镖,因为从窗外看,只见两人倒下去,却半天没见起身,桌子是死角,担心付阮和蒋承霖出什么事。 保镖径直往里走,老板娘也从厨房出来,两拨人拐过死角就见付阮正在提手臂,而她手臂上握着蒋承霖的手,蒋承霖躺在地上,懒洋洋地不爱动。 老板娘快步上前,急忙道:“怎么搞的?凳子坏了是不是,摔没摔坏?” 付阮:“凳子没坏,他脑子坏了。” 大家帮忙,一起把蒋承霖拽起来,付阮单方面宣布:“你输了。” 蒋承霖:“谁说的?” 付阮:“我说的。” 蒋承霖:“凭什么?” 付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个敢在公众场合企图脱裤子的人,说蒋承霖没喝高,付阮都不信。 蒋承霖仿佛已经忘了脱裤子那一趴,自顾道:“你用恐吓得来的胜利,心里会满足吗?” 老板娘劝道:“不早了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们两个都厉害,这些酒十个人也喝不完。” 两人都要付账,老板娘不肯收,最后两人被赶出店门,封醒从不远处走来,身旁还有许多和小龙,一行人走至街口,各上各车就行了,蒋承霖看向正准备弯腰坐进车里的付阮,扬声喊道:“老婆。” 顷刻间,两家保镖无一不向蒋承霖投去注视的目光,许多一脸震惊,小龙面无表情,封醒不辨喜怒。 蒋承霖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叫了什么,当付阮朝他看来时,他大方道:“别忘了送我回家。” 第138章 把别人当成她 第138章 把别人当成她 很多人都看见蒋承霖和付阮在于记里勾肩搭背,还几次一起‘携手’上厕所,本以为两人酒后乱性的方向是兄弟情深,结果蒋承霖一声‘老婆’,喊得两家没喝酒的保镖瞬间有种醒酒的错觉。 付阮站在车边,停顿三秒有余,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发飙之际,她望着蒋承霖的方向:“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坐我车还是我坐你车?” 蒋承霖当即从自己车旁,走到付阮车旁:“我坐你的。” 说罢,他弯腰坐进跑车副驾,付阮丝毫不觉有异,还替他关上车门,而后绕到驾驶席一侧,拉开车门,她刚要往里坐,封醒出声:“你喝酒了。” 付阮平日里精明漂亮的脸上,此时只剩下漂亮,被酒精麻痹后的大脑,让她看起来还有几分天然呆,扶着车门,她后知后觉:“对哦。” 蒋承霖坐在副驾,瞧着外面‘犹豫’的付阮说:“你不能开,要不我开?” 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俩大醉鬼,蒋家人上一秒还在心里嘲笑付阮,下一秒,马上从付家人脸上看到了嘲讽。 总的来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许多走近,笑着哄蒋承霖:“四哥,你跟四小姐都喝酒了,开车不安全,换辆车,让别人开。” 蒋承霖坐着一动不动,表情不辨喜怒,知道的是喝多了不爱挪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相中付阮跑车了。 在场的没人敢催蒋承霖,许多也不敢,付阮看着车里的蒋承霖说:“你坐这台,我坐后面的。” 话落,蒋承霖一言未发,麻溜儿从车里出来,跑车底盘低,他腿又长,出来时有些费力,许多赶紧上前拉了一把。 蒋承霖醉成这样,别说付家人,蒋家人也没见到过,这些年蒋承霖在外一直是矜贵公子哥,斯文儒雅的做派,小馆子他经常下,但下到躺在人家地上的地步,今晚还是盘古开天地——头一遭。 付阮已经走到后一辆车旁,蒋承霖跟过去,许多帮他打开车门,他弯腰跨进去,比他先一步坐好的付阮,侧头道:“你怎么来过了?” 蒋承霖:“跑车太低,挤得不舒服。” 付阮笑问:“挤到你膀胱了?” 此时车门还没关上,前座司机,副驾保镖,以及后车门边的许多,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后同一时间,司机把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降下,许多赶忙把车门关好,恨不能焊死。 蒋承霖坐在付家车里,付家的车却开往蒋家,蒋家派辆车打头开路,后面跟着十几辆二十辆私家车,乍一眼看去,还以为谁家晚上结婚。 车内,付阮和蒋承霖全都躺靠在后座,蒋承霖说:“我还能喝,让着你而已。” 付阮:“我最烦死鸭子嘴硬的人,刚刚我不拦你,你在于记把裤子都脱了。” 蒋承霖:“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付阮:“我让你死你也去死。” 蒋承霖唇角勾起,只有笑意没有笑声:“那不行,除非……” 车内静谧,半晌蒋承霖侧头:“你怎么不问我除非什么?” 车里很暗,付阮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敷衍:“没兴趣。” 蒋承霖就要告诉她:“除非我们是一家人。” 付阮声音平静:“你认我当干妈,以后我罩你。” 蒋承霖始料不及,轻笑出声:“萝卜不大辈分不小。” 付阮:“别人想拿我当祖宗供,我都懒得搭理。” 话里话外蒋承霖还占了大便宜,蒋承霖也不生气,付阮一本正经,他就云淡风轻:“终于说了心里话,亏我拿你当妹妹,没想到你心里想给我当妈。” 付阮:“我有一说一,不像你。” 蒋承霖:“我怎么了?” 付阮沉默,原本蒋承霖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没听到声音,他睁眼侧头,动了下付阮手臂:“睡着了?” 付阮没睁眼:“不想跟玩不起的人说话。” 蒋承霖:“又怎么了?” “为什么找我合作南岭,我要听实话。” 蒋承霖看着付阮,恰好车子从老旧街道开去主路,路灯和霓虹衬得四周灯火通明,蒋承霖看着付阮被照亮的脸,只是一个侧脸,足以让人移不开眼,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伸手拨开垂在付阮眉宇间的刘海,仿佛那缕头发垂在了他脸上。 待他回神时,他看到一只手已经伸出去,轻轻拨开让人心燥的头发,露出付阮高挺的鼻梁。 付阮缓缓睁开眼,慢半拍侧过头,整个过程,后脑勺没离开过椅背,蒋承霖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仿佛从来都没动过。 付阮只好把头转过去,权当自己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响起男人低沉犯懒的声音:“我说了你又不信。” 付阮仿佛断了片:“说什么?” 蒋承霖:“我中意你。” 车子行驶在平坦主路上,很稳,连声音都微乎其微,后座一片安静,唯有自己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半晌,蒋承霖开口:“睡着了?” 付阮:“嗯。” 蒋承霖:“我说中意你。” 付阮:“听见了。” 蒋承霖:“多少给点反应,我不要面子吗?” 付阮声音很轻,不像是生气:“我现在的反应就是在给你面子。” 蒋承霖笑了笑:“果然是被人争着抢着当祖宗供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付阮:“不然呢,信一个差点在公众场合脱裤子的人说的话?” 蒋承霖:“我没喝多。” 喝多人的标配,我没喝多,付阮没出声,蒋承霖靠在椅背上,自顾道:“其实我初恋是你。” 付阮一不小心乐出声。 蒋承霖:“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付阮笑声更大。 蒋承霖:“那天你穿着条白色的裙子的从教学楼三层下来,手里拿了本很厚的音乐书,我想跟你打招呼,你不知道着急去干什么,很快就跑了。” 付阮除了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白裙子,音乐书,这两样东西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学生时代,小学三四年级以后,她的衣柜里基本就没有裙子这种东西,至于音乐书,她多看两眼五线谱都能晕船,会的那几首曲子都是硬背下来的,她根本不会看谱。 蒋承霖不是喝多了,就是脑子进水,不知把哪个女生按到她头上了。 第139章 当代聊斋 第139章 当代聊斋 无论是故意耍她,拿她逗闷子,还是把别人当成她,这两点付阮都忍不了,脸上在笑,她闭着的眼皮底下全是刀。 蒋承霖懒懒的:“你要是不信,以后就别问。” 他声音不大,也没有强情绪,可付阮莫名觉着,蒋承霖生气了。 她都没翻脸,他还先不乐意了,付阮心底一股火,可终究什么都没说,不光这会儿没说,往后的车程里,两人全都闭目不言,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下,有人打开车门,发现车里蒋承霖和付阮都睡着了。 各睡各的,中间还能隔一个人。 许多要来架蒋承霖,封醒说:“你跟我们走。” 许多心里不爽,嘿,他还卖给付家了? 封醒直视许多,许多硬是挤出一个微笑:“我把四哥送上去,马上就下来。”临了又补了句:“顶多十分钟。” 说完,他也不管封醒同不同意,弯腰架起睡过去的蒋承霖,把人从车里拖出来,蒋家其他保镖上前帮忙,把蒋承霖扶到能进地库的车里。 车逐渐驶入地库,车上,蒋承霖睁开眼,声音清明,跟往常一样:“小龙呢?” 许多:“龙哥不行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吐,嘴都不敢张,我没让他下车。” 蒋承霖:“封醒问了什么?” 许多:“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还有一些日常,杂七杂八的,没问龙哥。” 蒋承霖没出声,许多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四哥喝点。” 蒋承霖没接:“你喝吧,今晚辛苦了。” 许多:“辛苦倒不辛苦,封醒是真能喝,我本来想把他喝倒了,套他点话,没想到只套出他酒量深不可测。” 蒋承霖又没说话,车停在电梯前,许多推开车门下去,而后‘费劲巴力’地把蒋承霖扶出来,蒋承霖又‘醉’了,醉得许多都信以为真,心底佩服蒋承霖的小心谨慎,生怕看不见的地方有付阮的眼线,演戏就演全套。 许多把蒋承霖送回家,蒋承霖身上酒味很大,不光啤酒的,还有白酒的,许多知道蒋承霖千杯不醉,这事就连很多蒋家自己人都不清楚,用蒋承霖的话讲:能耐不用急于让所有人知道,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进家门前,蒋承霖烂醉如泥,门一关,蒋承霖立马一切如常,许多试探道:“四哥,那我下去了。” 蒋承霖换拖鞋,“再等一分钟。” 许多喝得脑子迷糊,转了几秒才道:“对。” 如果蒋承霖喝得动都不能动,他不可能进家门就出来,总要把人送到床上安顿好才能走,还得是蒋承霖想得周到。 蒋承霖换好拖鞋往里走,许多突然想起一件事:“四哥,四小姐没把你手机给我。” 蒋承霖头也不回:“你在她身边,总有机会要。” 提到身边这茬,许多也是酒壮怂人胆:“四哥,我要在那边待多久?” 蒋承霖已经走到许多看不见的地方,许多只闻其声:“她喜欢你,你就好好留在她身边。” 许多激灵一下,酒意去了大半,惊地是‘她喜欢你’,吓地是‘你就好好留在她身边’。 顿了三五秒,许多扬声说:“四哥,四小姐没有喜欢我,她想整我还差不多,封醒嘴又严,我以为喝多了会松点,可我又喝不过他…” 为了回归蒋家,许多甚至想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废物。 蒋承霖声音打里面传来:“我没让你去当卧底,打不过就加入,付阮对自己人不差。” 许多瞪眼:“我生是四哥的人,死是四哥的鬼!” 蒋承霖:“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许多从小区里出来,街边一水儿的黑车都在等他,付阮的车也在原处停着,传出去多大的面子,谁晓得是抓他去坐牢的。 黑色私家车贴着防窥膜,许多看不见里面,里面能看见他,封醒瞥了一眼,“出来了。” 付阮坐在封醒另一侧,睁着眼,此前一直耷拉的眼皮也回归原位,如果不是一车的酒味,甚至没人能看出她喝了酒。 许多说封醒千杯不醉,封醒这些年为数不多的几次人事不知,都是拜付阮所赐,某种程度上来讲,论格斗,封醒是师傅,论酒量,付阮是师祖。 封醒从不担心付阮喝多了会吃亏,因为她就不可能喝多,车子启动前行,封醒问:“套出什么话了吗?” 付阮:“说了两个,怕我什么都捞不到会报复他,要长康股份是想深度捆绑。” 封醒:“没有其他原因?如果只是这样,跟我们想的差不多,那他没必要四换一,我们想过他会提三换一,或者直接两成。” 跟蒋承霖合作,付阮怕吃亏,更怕没吃亏,蒋承霖突然给出的甜枣,让人夜不能寐,她今晚一直借酒装疯,也是想探探蒋承霖的底子,可他说什么? 付阮绷着脸:“除了这两句,其他的都是放屁。” 封醒一听就是没套出什么话,迟疑片刻:“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付阮想都没想:“他平时龟毛的要死,溅个油点都恨不能换件衣服洗个澡再吃,今天喝得躺在于记地上撒泼打滚,他要没喝多,我只能说他以前都是装的。” 付阮和蒋承霖结婚一年,封醒也见到过蒋承霖的洁癖,对于一个洁癖的人来讲,躺在千人踩的地上演戏,那也是难度蛮高的,如果喝多了不记得还好,但凡有点印象,醒来难受死。 …… 浴室里哗哗水声已经响了十五分钟,垃圾桶是是件白t和颜色很浅的绿裤子,细看还有贴身衣物和袜子。 白色泡沫顺着头顶流下,这是蒋承霖洗的第五遍头,用力按了几下沐浴液,他不停地搓着后脖颈,皮肤被搓红,他不是感觉不到疼,是感觉不到干净,满脑子都是躺在地上那刻的感觉。 闭上眼,蒋承霖眼前一遍遍回放付阮急于起身拉他的画面,她拉他,到底是真的着急,还是喝多后的本能反应? 门上铃铛一响,她那样快就帮他提上裤子,到底是怕他丢人,还是根本就没喝多,怕她自己丢人… 第140章 付家即刑房 第140章 付家即刑房 许多当晚坐付家车离开,好怕付阮跟上次一样,非让他住在她家里,主要两人都喝得找不到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他得对四哥负责。 愁了一路,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封醒从车里出来,背起醉得不省人事的付阮,看了眼许多:“一起上来。” 许多早就想好了,士可杀不可误杀,站在车边,干脆道:“醒哥,我喝多了,你让我上去,我也没法给四小姐守夜,你换个没喝酒的安全些。” 封醒口吻淡淡:“没人让你守夜,上去睡觉。” 睡觉? 许多更不行:“算了醒哥,我酒品不好,喝多了还爱打呼噜,不影响四小姐休息。” 封醒面无表情:“你想跟四小姐一起睡?” 此话一出,地库十几名保镖,清一色地朝许多看去,许多当场僵在原地,连忙否认:“我没有!” 封醒:“也没人让你进四小姐房间睡觉,今晚你在我那睡。” 说完,他径自掉头往电梯口走,其余人迈步跟上,只剩许多尴尬地站在原地,有种死,叫喝多了也掩盖不住的社死。 一起上楼,电梯门打开,封醒嘴里念了串数字:“房门密码,你先进去,左手边两间房都能睡。” 许多站在原地,看着封醒把付阮背到左侧门口,没用密码,指纹输入开门。 一分二十三秒后,封醒从付阮家里出来,许多站在右侧房门口,并没有进去。 封醒走近:“怎么不进去?” 许多自然不会说,他好奇封醒今晚会不会出来,只微微勾起唇角:“第一次到别人家里打扰,还是别太客气的好。” 封醒没说话,指纹解锁,等到进门后才说:“是第一次不是最后一次,用不着这么客气。” 许多忘记今晚第几次有醒酒的错觉,之前是付阮,而后是蒋承霖,现在又是封醒,别说外面人,现在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万人嫌还是香饽饽。 玄关只有一双拖鞋,封醒自己穿上,对许多说:“鞋柜里有新拖鞋,自己拿。” 许多寄人篱下,卧薪尝胆:“好。” 跟着封醒一起往里走,许多不着痕迹地留意周遭布局和摆设,不是好奇,单纯职业病,他跟封醒干的都是同一工种,如今来了付家地界,还住进了封醒家里,许多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本以为封醒家里会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结果意料之外,封醒家里简洁是真的,但丝毫冰冷感都没有,浅到发白的地板,白墙,白沙发,白色装饰,就连……狗都是白的。 定睛看着跑到封醒面前的成年萨摩耶,许多一瞬觉得,可能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大对。 封醒伸手摸了摸狗头,萨摩露出招牌天使微笑,没回头,封醒说:“rose,新朋友,以后一起住。” 许多到底喝了酒的,慢两秒回神,扬起唇角,挥挥手:“hello肉丝,我是许多。” 萨摩跑到许多面前,一人一狗都是自来熟,基本没有任何沟通障碍,五秒交友成功,他们在客厅玩,封醒转身进了趟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摞东西,“都是新的。” 许多转头,看到新的浴巾毛巾,睡衣短裤,心底暗道,这是对他‘垂涎已久,早有预谋’啊。 封醒不动声色:“毛巾浴巾一个月一换,其他日用品储物室里也有新的,你先用,想换牌子告诉我也行,自己买也行。” 许多弯起眼睛:“谢谢醒哥。” 封醒叫了声:“rose。” 萨摩立马从许多手里钻走,晃着大尾巴跟封醒一起离开,许多抱着东西进了一间客卧,关门第一件事,查监控和窃听,仔仔细细查了一遍,折腾出一身汗,许多进浴室冲了个凉。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就是无限开发的,上次睡在付阮那边,那叫一个夜不能寐,生怕付阮半夜敲他房门,短短时日,同一层,换了张床,许多莫名觉着舒服,他就不信封醒会半夜敲他房门。 酒意催人困,两眼一闭,许多不是睡过去,是昏过去的。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许多微微蹙眉,刚开始只觉得不对劲儿,但没具体到哪里不对劲儿,直到清醒多过混沌,他终于渐渐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滑来滑去,他睁不开眼,可触觉越来越清晰,那来回滑动的东西是软的,温热的,湿的……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被舌头舔脸的经历,许多也是被舔了十几下才惊觉,从确定到震惊,发生在同一秒钟,许多不敢相信,他真被人推了房门,还被…如此羞辱,见过欺负到头上的,还他妈第一次见到欺负到床上的。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靠近,许多刹那出手,直接锁喉,“操…” 后面的话没等出口,耳边尽是:“嗷~嗷~嗷~” 活像是踩了狗爪子,呜嗷声连绵不绝。 许多吓一跳,因为满脑子都是对封醒的刻板印象,以至于他抓着狗找狗,满心疑问:哪来的狗? 狗叫了半天,许多才察觉自己手下全是毛,并且挣扎的力道和声音的来源是同一方向,可想是想,酒精麻痹大脑,让他的动作始终没变。 黑着的房间里,突然大亮,许多眼一眯,隐约看到门口站了个人,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松手。” 是封醒的声音。 许多看清自己床上的狗,慢慢松开手,白色大狗转身跳下床,由于跑得太快,爪子在地板上打滑,那叫一个连滚带爬。 没有躲在封醒身后,狗直接跑没影了,眼下只剩床上的许多,还有门口的封醒,封醒面色不善,许多也是余惊未退,他还以为是… 甭等人翻脸,许多率先开口:“它跳到床上舔我脸,我睡糊涂了,忘记在你家,不好意思。” 许多以为封醒会发脾气,结果封醒抬手关上灯,离开前不冷不热说:“它会开门,你睡觉把门锁上。” 门关了,灯也关了,许多坐在床上发呆,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不确定这算不算付家的整人方式之一,让人在无任何伤痕的状态下香消玉损。 第141章 骂人不用张口 第141章 骂人不用张口 下半夜基本没睡着,许多天亮才撑不住睡了一小会儿,也只是一小会儿,刚感觉渐入佳境,敲门声响起,许多秒睁眼,下床开门。 封醒站在门口:“出去买点东西。” 许多人麻了,但他不能叫封醒看出他麻了,他代表的是蒋家,蒋承霖不服付阮,他还能让封醒给治住了? 穿着封醒给他的新衣裤,许多出了房间,rose原本在客厅玩得好好的,看到许多,他往前迈了一步,它立马跑到封醒身后躲着。 许多尴尬地站在原地:“昨晚对不起啊肉丝,我一个人住惯了,以为哪个登徒子臭流氓呢。” 封醒突然抬手丢了个东西过来,许多反应很快,一把抓住,是根没有牌子的火腿肠,许多以为是早餐,说了声:“谢谢。” 说完,牙一咬,包装很好撕,许多上去就咬了一口,封醒说:“是rose的。” 许多机械地嚼了两口,突然反应过来,出声问:“人能吃吗?” 封醒:“我没吃过。” 许多再次咀嚼:“挺好吃的。” 一根火腿肠,许多一半狗一半,不知道是半夜的锁喉,还是火腿肠只吃一半的缘故,rose跟许多的薄弱友谊立马回到解放前,两人一狗一起出门,封醒没开车,走路半小时去菜场。 许多刚开始不知道封醒是什么路子,直到两个小时后,厨房里传来浓郁香气,冬瓜排骨汤。 封醒在厨房里,没让许多去休息,许多撑着眼皮跟rose硬玩,无聊到小声跟狗打探虚实:“你平时应该听到封醒和付阮聊什么吧?他们想怎么对付我?” rose冲他露出甜美微笑。 许多:“都说养狗的人心善,你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吗?” rose还是笑。 许多:“他不让人睡觉,杀人不见血,害人不用刀。” “许多。”厨房玻璃门打开,封醒喊了一声。 许多当即扭头:“怎么了醒哥?” 放下rose的狗爪,许多起身去厨房,封醒给他盛了一碗汤,许多闻着满室飘香的诱人味道,想起了皇后送给白雪公主的打蜡红苹果,外表越无可挑剔的‘礼物’,越有可能是陷阱,大早上起来去菜场买最新鲜的食材,回来忙活一个多小时煲汤给他喝,但凡封醒是个女的,许多都会觉得对方对他有意思。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那肯定就是别的意思。 封醒看了眼迟迟不动的许多:“怕我下毒?” 许多当即弯起眼睛:“哪能啊,太烫了,我吹吹。” 蒋承霖派他来付家,肯定有蒋承霖的打算,许多端着汤碗,喝之前,脑子里都是一些慷慨激昂伤春悲秋的bgm,反正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龙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喝下去的第一口,许多瞬间睁大眼睛,定睛看着封醒:“醒哥,你可以啊!” 封醒:“味道还行?” 许多真心意外:“岂止还行,简直就是开店的水准。” 封醒摘下围裙,“你帮我看下火。” 许多又喝了口汤:“好嘞。” 封醒往外走:“我出去一会,灶上火不能灭,你要是累就拿把椅子。” 许多趁热喝汤,爱不释口,先应后问:“要煲多久?” 封醒:“小火再煲三个钟。” 许多:“……” 封醒走了,许多有种强烈地不好预感,封醒不会在三小时内回来,事实证明那句老话永远灵验,好的不灵坏的灵,许多拿着椅子坐在灶前,再配把扇子,就是《红楼梦》里煎药的小丫鬟,一瞬从新时代,蜕变到万恶的旧社会。 越不能睡越想睡,许多又怕看不好火让封醒抓到把柄,定了闹钟,十分钟响一次,就这样断断续续扛满三小时。 时间一到,封醒从外面进来,整锅端去了隔壁,许多也去了。 付阮‘宿醉’,状态不大好,倒不是脸上有什么异样,而是明显没精神,蔫蔫地。 许多坐在付阮斜对面,瞧着时机不对,不敢吱声。 付阮垂目喝汤,某一刻道:“有事直说。” 许多抬眼看去,付阮没看他,封醒也没看他,许多试探问:“我吗?” 付阮:“你有话跟我说?” 都问到头上来,许多略一迟疑,轻声说:“四小姐,四哥手机落您这了,您方便的话,我给四哥带回去。” 付阮:“茶几上,自己拿。” 许多:“谢谢四小姐。” 付阮:“我不是蒋承霖,你以后跟我不用那么多思前想后,也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我问,你答,你有问题,我也会直接告诉你行或不行。” 她垂着视线,声音不咸不淡,许多听不出喜怒,很快回:“明白。” 付阮喝了三碗汤,说要回房睡觉,许多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跟封醒一起离开。 蒋承霖收到手机时,还纳闷付阮这么好说话,都没替沈全真刁难他,直到他把手机开机,屏保让他愣了一下,一个粉头发的外国女孩,手挡住脸,对着屏幕高高地竖起中指。 这屏保……不是沈全真的吗? 屏幕有密码锁,蒋承霖先是试了自己的,打不开,迟疑片刻,他试了180522,刷一下解锁了。 蒋承霖别的都没看,第一时间点进相册,相册里只有十几张照片,准确来讲,都是表情包,从屏保上竖中指的外国女孩,到干脆利落地fu*k,再到各式各样优美的中国话,清一色都是问候他的。 蒋承霖边看边笑,笑的是自己猜得真准,付阮和沈全真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翻篇,只是没想到这次骂人是以图片的形式,不得不说,点子不错,很有创意。 他早就第一时间挂失上一张卡,此时拿着新手机,打给付阮。 电话接通,付阮:“喂?” 蒋承霖:“醒酒了吗?” 付阮:“什么叫醒酒,从来就没醉。” 蒋承霖:“这不巧了嘛,我根本就不知道醉是什么滋味。” 付阮嗓音比平时低,“找我干嘛?” 蒋承霖:“手机我刚拿到,谢谢。” 付阮:“小事,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又不是小偷,物归原主而已。” 她句句夹枪带棒,蒋承霖没有丝毫异样:“为表感谢,晚上请你吃饭,叫上沈全真,我当面给她道歉。” 第142章 忐忑的都是别人 第142章 忐忑的都是别人 付阮打给沈全真时,沈全真正在通话,付阮挂了,很快沈全真就回过来:“我刚跟阿姿通电话。” 付阮:“官司的事?” 沈全真:“嗯,之前贱男春那边儿一直找各种借口拖着不接传票,现在法院强制了,阿姿约我今晚出来聊聊。” 付阮:“刚才蒋承霖打给我,约你晚上一起吃饭。” 沈全真秒变八卦:“他说没说手机的事儿?” 付阮:“他说要当面跟你道歉。” 沈全真眉头一蹙:“这个死绿茶,一开口就是陈年老茶了。” 付阮:“我早说过,你想看他气急败坏是不可能的,别说往手机里放几张图片,你就是找一帮人去他面前骂他,他也会微微一笑,说你开心就好。” 沈全真完全能脑补出那副画面,当即揪着心口衣服:“别说别说,我犯膈应…” 付阮:“你去不去?” 沈全真声音上挑:“去啊,他敢下战帖我还不敢迎?反正他手机在你那儿,我要是心情不好,随时找人去解锁,我还不信这年头谁手机里还没几张见不得人的照片,到时我让他一张一百万,自己买回去。” 付阮知道她说气话,沈全真要想解蒋承霖的密码,不会接了个乔旌南的电话就把手机交给她,里外里还自己倒搭一个新手机给蒋承霖,就为了用表情包辱骂他一顿。 付阮:“你去我给阿姿打电话,让她晚上一起。” 沈全真:“阿姿应该不会去,她看见大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付阮:“就是来气才让她去,现在我跟蒋承霖又在一起合作,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孩子才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她也不小了,不能总是感情用事。” 付阮这话不单指付姿,也是说给沈全真,甚至包括自己,既然决定好利字当头,那就千万别在利益中间掺杂别的东西,到时搞得不伦不类不说,结局大概率还是不欢而散。 她跟蒋承霖就是最好的例子,做人不是不能犯错,而是不能一错再错。 沈全真也收起玩笑怒骂的口吻,认真道:“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上岸,现在谁跟我提感情,一并按谋杀处理。” 付阮满意挂断,紧接着打给付姿,付姿一听说要跟蒋承霖吃饭,反应如沈全真所料,不去不去,改天改天,付阮一句话:“不是跟你商量,我知道你晚上有时间,地址我晚点发你。” 付姿不敢怒也不敢言,付阮挂断后,她马上在最近联系人上面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下,里面传来低沉男声,熟悉到懒得张口:“嗯?” 付姿:“完了,我四姐非叫我晚上跟你哥一起吃饭!” 蒋超:“哪个哥?” 付姿:“你还有几个哥,蒋承霖呗。” 蒋超不咸不淡:“你俩单独?” 付姿气得下意识翻了一眼:“你有毒吧?我跟你哥单独吃什么饭啊。” 蒋超:“不是单独你怕什么?” 付姿:“你愿意去我四姐的饭局?” 蒋超理直气壮:“我又不是没钱吃饭。” 付姿:“你还知道!” 蒋超:“不敢跟你四姐耍横,那就态度好点求我帮忙。” 付姿:“你要真有本事解决,我敬你是条汉子。” 蒋超:“等着。” 说完,他兀自挂断,付姿听话等着,不到半分钟,蒋超就打回来,付姿:“这么快?” 蒋超:“解决了。” 付姿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怎么摆平的?” 蒋超:“晚上我也去。” 付姿:“……” 晚上六点多,付家车停在天水楼门口,付阮沈全真和付姿从车上下来往里走,付姿小声问了句:“姐,今晚你做东吗?” 付阮:“蒋承霖请客。” 付姿眸子微挑:“他来你店里请客?” 付阮:“打开门做生意,谁的钱不是挣。” 沈全真从旁补道:“你姐不会给他免单的。” 付阮:“昨晚就是我请的。” 付姿面色无异,实则莫名紧张,外面都在传蒋付水火不容,她时刻做好为付阮冲锋陷阵的准备,可她动手不如付阮,动嘴不如沈全真,整个一木桶上的短板,不怕别的,就怕万一搞起来,她给付阮拖后腿。 来到包间前,门口有蒋家保镖守着,付阮推门而入,圆桌旁坐了三个男人,分别是蒋承霖,乔旌南,还有蒋超。 蒋承霖衬衫眼镜,一贯的斯文败类;乔旌南头发很短,一身休闲也盖不住的痞;蒋超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要不是长得好看,谁看了都想问他拽什么拽。 很难想象,气质如此不同的三个人,坐在一起竟会让人觉得无比的契合,尤其是了解他们的人,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渣男’三人组。 蒋承霖勾起唇角:“四妹,沈大画家,阿姿。” 付姿头皮发麻,余光向付阮瞥去,付阮笑着打招呼:“四哥这么早就来了,这还不到七点。” 蒋承霖:“怎么能让女士等人我们呢。” 付姿刚拉开椅子,就听到身旁沈全真说:“论绅士还得是你。” 这话看似在夸,也符合现场情境,可怪就怪在,沈全真不可能主动夸蒋承霖,果然,蒋承霖看向沈全真,“沈大画家还生气呢。” 沈全真坐定,“生什么气?” 蒋承霖微笑:“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的‘回复’我也看到了,很中肯,我都接受。” 沈全真大气:“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大家都往钱看。” 乔旌南被内涵到,不轻不重地开口:“事儿没解决怎么往前看?” 沈全真看向乔旌南:“考试遇到不会做的题还死在那儿了?” 付姿坐在付阮和沈全真中间,活像是她在对阵蒋承霖和乔旌南,救命啊,今天到底是什么局啊,蒋承霖付阮,前夫妻;乔旌南沈全真,前对象。 今天真不是来打架的吗? 付姿端坐在椅子上,努力维持面部表情自然,突然间,她听到熟悉的男声说:“点餐吧,我饿了。” 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付姿还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蒋超,蒋超神色如常,付姿心里:是条汉子! 第143章 半斤八两 第143章 半斤八两 一场话到嘴边的开呛,成功被蒋超的肚子给挡住了,点餐,下单,开饭,蒋承霖和付阮旁若无人地聊天,从互相问候昨晚有没有宿醉,到明天一起去夜城的行程安排,哪里有半分针锋相对的意思,好到让人怀疑,两人下一秒是不是要站起来喝个交杯。 谈及南岭,蒋承霖说:“这次去夜城做阶段汇报,上面要看部分设计方案,时间太短,我们两家根本来不及做整合,你是怎么想的?” 付阮随意道:“听你的。” 蒋承霖马上说:“怎么能光听我的,要听大家的。” 付阮:“设计方面我是外行。” 蒋承霖:“那看沈总监和乔老板怎么安排。” 沈全真现任长康设计部副总监,蒋承霖一个称呼就把闲话局变成公事局,沈全真也不含糊:“我对我的专业领域向来有自信。” 乔旌南闻言:“那这次你们出室内部分,我们出户外园林,先把汇报做完,剩下的等回来再开会讨论。” 付阮看向沈全真,沈全真:“我没意见。” 付阮:“我也ok。” 蒋承霖举杯:“提前预祝夜城行顺利。” 付姿跟着举杯,大家聊的不是她插得上嘴的话题,她也不想插嘴,只想赶紧吃完赶紧撤,谁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蒋承霖点名:“阿姿一晚上没开口,听我们说话无聊了吧?” 蒋承霖不是现在才跟她装熟络,此前他跟付阮结婚那一年,大家少不了在各种场合碰面,他跟付阮一样,一直喊她阿姿。 说实话付姿以前挺喜欢蒋承霖的,长得帅,脾气又好,还总是笑盈盈的,又礼貌又温柔,谁会讨厌?只是分手见人品,这几个月付姿算是把他认了个透。 心底五味杂陈,付姿腰板一挺,“不无聊。” 蒋承霖声音温和:“那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跟你四姐离婚的气?” 桌上其他人面色无异,付姿脸色变了又变,对于尴尬体质的人而言,蒋承霖这句话就是要她的命。 付姿想否认,可嘴巴又不想违心,眨眼场子就静了三秒。 “她本来吃饭的时候就不爱说话。”开口的是蒋超。 蒋承霖接茬:“我记得以前她挺活泼的。” 蒋超只有冷没有热:“以前你是她姐夫,现在什么都不算,整那么活泼干嘛?” 付姿人都傻了,虽然是实话,但什么话从蒋超嘴里说出来,都带着强烈的戾气,付姿正愁怎么收场时,左边付阮面色如常地开口:“以前是假的,当下才是真的,我们现在既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蒋承霖看着付姿:“听见了吧,官方辟谣,别听外面那些人乱说,有仇还会在一起做生意吗?” 付姿肉眼凡胎,确实看不出是神是鬼,不过付阮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很快道:“祝哥哥姐姐们诸事顺利,披荆斩棘。” 蒋承霖弯起眼睛:“谢谢,借你吉言。你跟蒋超也要好好相处,平时多带领他进步,尤其时刻提醒他,他的职业是律师。” 付姿秒懂,想笑,憋住了。 蒋超面无表情,垂目吃东西:“你们聊你们的,别扯我。” 蒋承霖:“又不是给你相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先把你自己老婆相到再操心别人吧。 付姿看到蒋超的脸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以蒋超这么混蛋的性格,竟然憋住没说,可见对蒋承霖是真爱。 整个饭局的气氛,前期紧张,中期顺利,后期甚至还带点和谐的升华,并没有发生付姿担心的那些戏码,饭后,几人在饭店门口准备分道扬镳。 付阮看向付姿:“我送你。” 不等付姿惯性点头,蒋超率先开口:“我俩还有事,我送她回去。” 付姿只能临时改口:“不用麻烦了姐,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蒋承霖嘱咐蒋超:“把阿姿安全送到家。” “嗯。” 蒋超应声,付姿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蒋承霖和蒋超,明明只是兄弟,还是堂兄弟,可是蒋承霖对蒋超,像是在看怨种儿子,而蒋超这种脾气的人,竟然也在顾忌蒋承霖的感受。 两个岁数小的,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上车离开,等人走后,付姿第一句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你哥手里了?” 蒋超没说话。 付姿:“我看你对他都不是尊敬,而是敬畏。” 蒋超:“你对付阮不是敬畏,是无脑盲从。” 付姿也不生气,理直气壮:“我姐那么优秀的人,不盲从你还想起义?遇到厉害的人,承认,比赞,学习就完了。” 蒋超不冷不热:“我没你那双善于发现优点的眼睛,也没你那么狗腿,能让我服气的理由只有一个,比我更坏。” 付姿撇撇嘴:“你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两人顺着人行道往前走,蒋超:“吃什么?” 付姿:“你也没吃饱?” 蒋超:“都是清淡的,吃了跟没吃一样,去吃东北菜。” 付姿:“你都想好了还问我?” 蒋超:“你想吃什么?” 付姿多少有些选择困难症:“上次吃的是肉段吧?肉段和锅包肉我都想吃。” 蒋超:“我请你,又不是吃不起。” 付姿:“东北菜馆的盘子太大了,你上次要了一碗面,好家伙,老板用盆装出来的,还是辣的,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完的。” 蒋超:“想吃就能吃完。” 付姿:“你要吃清淡的,我还能跟你分点。” 蒋超:“说了我请你,你再要一份不辣的。” 付姿:“我又不是猪,谁能吃完那么大一碗?” 蒋超当即伸手一推,付姿立马纸片一样飘出一米,差点撞到路上行人,行人朝她看来,付姿连连点头道歉,转身就去推搡蒋超。 两人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了几轮后,付姿突然emo:“我姐才比我大一岁,比你才大两个月,看看她在干什么,看看我们在干什么。” 蒋超:“你也想二十五岁生日拿离婚证当礼物?” 付姿刚要翻脸,蒋超又说:“有些人连二十五岁都没活到,你怎么不跟他们比?她喜欢争名夺利,你喜欢肉段蒸饺,她跟我哥是朋友,你还跟我是朋友呢,我也没说你姐不如你。” 这话说的,要多不要脸就有多安慰人,付姿若有所思:“也是,跟你哥当朋友和跟你当朋友,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第144章 男人,要看做什么 第144章 男人,要看做什么 蒋承霖和乔旌南在贵宾休息室坐着聊天,房门被人推开,房内很快多了两个风景区。 付阮上身白色紧身背心,下身蓝色运动长裤;沈全真一件过腿根的男友风t恤,脚上穿着帆布拖。 蒋承霖露出笑容:“轻装上阵吗?” 付阮:“飞机也不直接开到规划局门口,穿那么正式给谁看?” 衬衫西裤的蒋承霖面不改色:“还好我今天穿了休闲鞋。” 付阮进门第一时间就看到蒋承霖的鞋,白色休闲鞋上没有任何logo,跟她脚上的一模一样,因为logo在鞋底。 蒋承霖像是刚看到,瞥了眼付阮的鞋子:“呦,还撞鞋了。” 可不是撞邪了,付阮鞋柜里有多少双鞋,她自己没数过,但她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鞋,少说也有六七十双,蒋承霖也一样,他有个房间专门放鞋,之前付阮无意间看过一眼,心说没她的多,结果蒋承霖看出她心中所想,突然来了句:“这里只是一小部分。” 付阮脚上这双不是当季新品,而是两年前的款,要说撞新品还情有可原,不然能让蜈蚣和蜈蚣撞鞋,几率等同于撞邪。 沈全真没戴隐形眼镜,五米开外五官不清,看不见蒋承霖的鞋,只瞥见蒋承霖身旁的乔旌南,他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露出来的膝盖特想让人上去来一脚,多大年纪的人了,也不怕痛风。 跟随付阮一起来的还有封醒和许多,许多不是第一次上蒋承霖的私人飞机,却是头回以‘付家人’的身份。 夜城比权,岄州比富,富商都向蒋家看齐,蒋耀贤四个儿子,最疼蒋承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眼下他们坐的这架,算上机组可以载荷近三十人,配有客房和厨房的私人飞机,是蒋耀贤送给蒋承霖的十岁礼物。 外面都会骂,小孩懂什么,还不是大人想炫富,实际上,十岁的蒋承霖学会了开这架飞机。 付阮一边登机一边想着这些八卦,某一瞬突然发觉,其实她知道蒋承霖挺多事,虽然都是些有的没的。 一行人全部登机,漂亮空乘微笑服务,请几人往里走,里面不是民航的排排座位,而是精心打造的私人空间,鲜花,香槟,宽大按摩椅,甚至还有观影区,付阮看到最后排座位处露出一截衣角。 蒋承霖:“小龙昨晚没睡好。” 付阮:“前天喝太多了?” 蒋承霖:“他酒量一般。” 两人坐下,乔旌南也刚准备坐,只听得沈全真说:“我去后面睡觉。” 她拎着早就准备好的颈枕往后走,平时小龙多机警的人,今天愣是动都没动,封醒和许多也朝后走,圆桌旁只剩蒋承霖付阮和乔旌南。 飞机起飞前,蒋承霖和付阮聊南岭,乔旌南还能插上几句,飞机起飞后,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别的,乔旌南比蒋承霖大四岁,比付阮大六岁,学生时代根本没交集,眼看着坐这也是电灯泡,干脆起身往后走。 蒋承霖:“你亲自去夜城,伯父一定很担心吧?” 付阮:“担心是正常的。” 蒋承霖:“酒店我安排好了,很安全,要不要一起住?” 付阮:“不用了,我三哥已经把地方准备好了。” 蒋承霖微顿:“付兆安?” 付阮垂目看棋盘:“你以为蒋承文?” 蒋承霖微笑:“就是猜他现在没这个精力。” 付阮不咸不淡:“现在没精力,养养就好了,十几刀都没事,看来四哥还是重手足。” 蒋承霖不轻不重:“别给我立兄弟情深的人设,他自己命硬。” 付阮:“换个人,命就没这么硬了吧。” 蒋承霖:“要看换谁。” 付阮:“我呢?” 蒋承霖失笑:“你什么?你自己杀自己?” 付阮不动声色:“如果我哪天动了四哥的蛋糕,四哥会不会也叫人捅我十几刀?” 蒋承霖笑起来,虽没抬眼,可仍旧顾盼生姿,笑了一会儿才说:“你是第一天动我蛋糕吗?这几年你不止动我蛋糕,还抢我蛋挞,有时候连鸡蛋都不想给我留,我说什么了?”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说我狼心狗肺,白眼狼,狗急跳墙。”还有一句更难听的,她没说出口。 蒋承霖眉眼带笑:“再告诉你一个真理,男人别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两人下的国际象棋,蒋承霖拿起一枚白棋,下定:“现在南岭你是大老板。” 付阮心慌的就在这里,明着问,借酒装疯问,怎么问都问不出真话来,这馅儿饼吃得胃里难受。 拿起一枚黑棋,果断下定,付阮道:“原来四哥走的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路线。” 蒋承霖:“你才知道?” 付阮:“我以为四哥跟我一样,都是说到做到的类型。” 蒋承霖:“路线经常换,类型也经常变,全看对面坐的人是谁。” 他声音温和,付阮却感受不到丝毫暧昧,就像两人风轻云淡的说着话,可棋盘上的局面却是波诡云谲互相厮杀。有些人的关系一如棋盘上的两端,生来就要决个胜负的。 沈全真坐在后排,放倒椅背,插着耳机听相声,听到好笑处,忍不住笑出声,一集四十分钟,听完自动播放,她还没睡着,耳机里换了人讲,她睁眼拿起手机,余光突然瞥见身旁多了个人,她还吓了一跳,定睛一瞧,不由得更加生气。 蹙眉,沈全真:“你坐我这儿干嘛?” 乔旌南面色淡淡:“跟你聊聊设计方案,万一汇报时对方临时提问。” 沈全真虽心有不爽,还是当即调整椅背,拿出专业态度应对。 从岄州飞夜城,全程三小时,飞机滑行时,乔旌南和沈全真收起工作ipad,沈全真摘下耳机放进包里,随时准备下飞机,乔旌南毫无预兆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全真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临时决定我出室内你出户外,风格有出入很正常,先把回报做完,回去再做详细调整。” 她以为乔旌南在为聊天时的态度道歉,但她早就习惯乔旌南在专业领域上的较真儿。 乔旌南有些低落,没敢看沈全真的脸,低声说:“是我解的你手机密码。” 第145章 解惑大师 第145章 解惑大师 “猜到了。” 沈全真口吻平静,乔旌南抬起头,心里意外。 沈全真没看他,抬起遮光板看外面,天气预报说今天夜城有雨,这会儿雨倒是没下,只不过天阴沉沉的。 乔旌南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第一个字,没想到沈全真突然转头看向他,神情非常坦然:“你不用想太多,用那天当密码是纪念我手术成功,房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好歹也是心脏上的病,成功总比失败强。” 沈全真没有像从前一样翻脸就骂,乔旌南反而心口针扎地疼,沉默片刻:“是我不对,我知道你还在…” 沈全真打断:“你不知道。” 两人目光相对,沈全真笃定又坦然:“迟来的道歉比草贱,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了,我连你都不需要。” 乔旌南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沈全真又补了句:“别误会,我没生气,只是想告诉你,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你成天到晚跟我道歉,会让我误以为你欠我的,工作就工作,别把私事儿掺和进来,尤其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早就翻篇的事儿。” 飞机已经停稳,漂亮空姐走到后面,请大家下机,沈全真解开安全带,拿着包从乔旌南面前走过,封醒也起身往外走,许多趁没人注意,赶忙问了句脸色煞白的小龙:“龙哥,你还行吗?” 小龙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确实酒量一般,但他对蒋承霖的保护是拼命的级别,封醒敢喝他就敢喝,就算背地里要命,明面上也要镇定自若。 一出飞机,迎面而来的空气让沈全真皱起眉头:“阴天还这么热?” 付阮:“夜城今天有三十五度。” 沈全真:“比岄州还热,就离谱。” 停机坪上有几辆私家车,蒋承霖:“你们去哪,让司机送你们。” 付阮:“有车在外面等,谢谢四哥的专机。” 她面带笑容,看似客气,实际警惕,蒋承霖知道付阮心里想什么,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安全寄托在外人身上,一起坐飞机是飞机不会半路掉下来,如果住进他安排的酒店,有什么意外算谁的? 同样面带微笑,蒋承霖点到即止:“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明天见。” 付阮跟蒋承霖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人往外走,路上,沈全真问:“你俩下棋谁赢的多?” 付阮看着不动声色,实际墨镜后的眼睛里都是无语:“平局。” 沈全真眸子微挑:“国际象棋也有平局?” 付阮:“最后一局我只给他‘逼和’。” 沈全真不会玩儿:“什么意思?” 付阮:“国际象棋只有将死对方的‘王’才叫赢,我把他的‘王’困死在里面,他动不了也死不了,我不算赢。” 沈全真:“蒋大头一看就是块儿滚刀肉。” 付阮一瞬被戳中笑点,唇角扬起。 蒋承霖已经坐在车里,乔旌南才从飞机里出来,保镖站在车边等他,半分钟后,车门打开,乔旌南黑着脸坐进来。 蒋承霖:“又让沈全真骂了?” 他不是火上浇油,也不是落井下石,口吻自如地像在问:你今天又吃河粉了? 乔旌南没回答,脸黑得更加明显。 蒋承霖语重心长:“不承认不就得了,你还非要去她眼前找骂。” 乔旌南依旧不出声。 蒋承霖渐渐好奇:“她这次又骂出什么新花样了?” 乔旌南蹙眉:“别烦我,一个付阮还不够你累?” 一听这话,蒋承霖就知道乔旌南是真气到了,面不改色,蒋承霖:“说出来,我替你想想办法。” 他语气轻松,不是轻佻,是举重若轻,像是什么事在他这里都不叫事,而且事实证明,蒋承霖这些年确实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乔旌南上一秒还在发燥,这一秒突然有种莫可名状的安全感,像是如来佛在对告猴子状的众神仙说:别怕,说来。 明明蒋承霖比乔旌南小,可乔旌南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弟弟’受了委屈,说不上心疼还是无力:“她以前一直都是用我俩在一起的日子当解锁码,付款密码是我生日,后来换过我得奖的日期,我那天也是鬼使神差试了五月二十二,谁知道真是。我一直以为她会记得我俩正式分手那天,没想到她耿耿于怀的是五月二十二。” 蒋承霖:“也正常,她那天做心脏手术,虽说手术成功率接近百分百,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付阮不会只叫人打你而已。” 乔旌南从兜里掏出烟,司机马上开了车外循环,乔旌南点燃,抽了一口:“四年,她一直提醒自己记得那天。” 蒋承霖:“生怕一不小心忘了恨你。” 乔旌南马上道:“她恨我也行…” 话明显只说了一半,他用力抽了口烟,蒋承霖反应很快:“她现在不恨你了?” 乔旌南垂着视线,半晌道:“她说翻篇儿了。” 蒋承霖:“这是好事。” 乔旌南侧头看向蒋承霖,满眼都是在沈全真那里无功而返的躁郁,蒋承霖没看他,自顾道:“误会解不开,无外乎两种处理方式,要么一直误会下去,彻底掰了;要么不清不楚,熬到双方筋疲力尽,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在乎。你跟沈全真,之前一直保持第一种,她不信你,你也不敢百分百信她,现在好不容易过渡到第二阶段,你不在乎,她也不在乎,要么一拍两散,要么重头再来,选择权还在你们手里。” 乔旌南一瞬让蒋承霖给说通了,烟都忘记抽,沉默片刻:“但她现在不想重头再来。” 蒋承霖:“以前她追你,现在你追她,说报应难听点,顶多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乔旌南眼里有光:“你觉得我俩还有戏?” 蒋承霖想都不想:“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卦的。” 乔旌南眼里的光结成冰,冰又咔嚓一下碎成冰渣子,这种给人希望,又告诉你希望不等同一定会实现的‘大师’,遇见了,要么远离,要么狠狠地揍上一顿。 第146章 谁都不信 第146章 谁都不信 付阮和沈全真刚从vip通道口出来,等候已久的付兆安笑着迎上前,“阿阮,全真。”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大麦花’,递给沈全真,沈全真脸上一半尴尬一半假笑:“三哥这是?” 付兆安:“欢迎你们来夜城,南岭一定‘大卖’。” 沈全真不是刚知道付兆安在付家不招待见,也不是因为孙月芬才戴有色眼镜看他,实在是付兆安真的很没有脑子,这都不是没分寸,南岭现在花落谁家还没公开,大家这次来夜城,都是来做阶段汇报的,明里暗里这么多双眼睛互相监视,付兆安上来就送‘大卖’,别人看到会笑话付家没城府。 笑话付家,跟嘲笑付阮有什么区别? 付兆安捧着花,沈全真在看‘脑残片’,两人一个递,一个没法伸手接,正僵着,付阮说:“全真对麦子过敏。” 付兆安满脸意外,沈全真险些笑喷,张开嘴,慢半拍说:“是,我对五谷杂粮过敏,尤其是大麦。” 付兆安更惊讶了:“那你平时吃什么?” 沈全真:“……我对生的过敏。”说完,她当场咳嗽几声,伸手堵住鼻子。 付兆安赶紧慌里慌张的把花递给身后人,三人一起往外走,付阮道:“三哥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全真也不是外人。” 付兆安:“就是知道全真跟你关系好,才更不能怠慢了,夜城这边我熟,你们在这的时间,衣食住行我来负责。” 沈全真微笑:“谢谢三哥,不用这么麻烦,夜城我也挺熟的。” 付兆安:“你再熟一年能来几次?我来这三年了,每年只有过年才回岄州住一个礼拜。” 沈全真维持微笑:“我在夜城住了十年。” 付兆安满脸惊讶,沈全真也懒得听他发问,直言道:“我妈是夜城人。” 付兆安持续震惊:“我一直以为你是东北人。” 沈全真:“我混血儿,我爸是春城的。” 三人上车,付阮和沈全真坐在后座,付兆安坐在副驾,刚开始的二十分钟,付兆安一直在沈全真的混血儿身份上打转,问东问西,乐此不疲。 付阮手机响,是条微信,低头看,沈全真发来的:【知道你三哥情商不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泡我。】 付阮面无表情,打了两个字:【晕车】 她都没打装字,下一秒沈全真已经演起来,她将车窗开了个十厘米的缝隙,付兆安扭头:“热吗?把空调开大点?” 沈全真摆手:“不用,有点晕车。” 付兆安怪埋怨司机开快了,一会儿教人怎么踩刹车,一会儿又要下车给沈全真买晕车药,沈全真心力交瘁,因为有些人你不能说他心眼儿不好,就是没什么眼力见儿,做的事让人不舒服,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往往开口的后果,就是自己不识好人心。 付兆安:“阿阮,我订了一家饭店,先带你们去吃饭?” 付阮:“我们吃过了,直接去酒店就行。” 付兆安还是有些怕付阮,跟沈全真话多,付阮一开口,他马上就说好。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付阮没让付兆安继续送,付兆安只好站在原地:“你们放心住,酒店里里外外我都安排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付阮:“谢谢三哥。” 付兆安:“一家人不说这些,你们快点上去休息吧。” 付阮和沈全真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封醒和许多,四人一起上楼,付阮和沈全真进了一间房,沈全真刚要说话,付阮给她使了个眼色,沈全真当即闭口不言,两人坐在沙发上,等了能有五分钟的样子,有人按门铃。 付阮开的门,没让封醒进来,而是带着沈全真跟他一起出去,三人走的酒店员工通道,出门直接上了辆黑色马自达。 车子往外开,付阮问:“你之前想说什么?” 沈全真慢半拍:“现在能说话了吗?” 付阮:“之前怕酒店里有窃听。” 沈全真:“你怀疑你三哥?” 付阮:“我不怀疑他会往我房里装窃听,我只是怀疑他检查的不够仔细,别人装了,他发现不了。” 沈全真:“我正想跟你吐槽,同样都是戴眼镜,同样都是金玉其外,蒋大头戴眼镜,让我觉得他就是太贼,想用眼镜压一压他眼里的算计和精光;付兆安戴眼镜,就是脑子里空空如也,想找个配饰提升一下气质。” 付阮总结:“都是花里胡哨。” 沈全真半真半假的感慨:“大智若愚和大愚若智,非让我选一个,我还真有点儿选择困难。” 付阮:“跟谁学不好,跟他你学不到好。” 沈全真:“要不说还得是你,我以为你跟蒋大头合作,暂时能放下屠刀冰释前嫌,没想到你对他防备心这么强,我还以为你真要住你三哥安排的地方,结果你俩人都不信。” 付阮:“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全真:“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意识?” 付阮:“被人多骗几次。” 沈全真突然不说话了,因为被骗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付阮被骗的经历,哪一次不是冲着要命去的?外人只看到付阮的心狠手辣,没见过别人对她的斩草除根,只见她处处算计,没看到别人对她一步一个坑。 沈全真半晌没出声,付阮问:“想什么呢?” 沈全真回:“晚上去王老五吧,好长时间没回夜城,想他家的土豆片和煎实蛋了。” 提到王老五,付阮先是想到温仕言,只不过温仕言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逝,紧接着,她又想到蒋承霖,当时店员进去上菜,房门推开一半,她一走一过,跟房间里面朝门口的蒋承霖四目相对。 短暂走神,付阮应声:“我随便。” 第147章 是熟人,但不是他 第147章 是熟人,但不是他 付阮几人住进了新酒店,晚上去王老五之前,付阮叫封醒给许多打个电话,让他也去。 电话挂断,沈全真问:“你告诉许多,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不是露馅儿了吗?” 付阮:“还不知道要在夜城待几天,你能一直把他自己扔在酒店里?估计他早就知道我们不在。” 沈全真:“那他肯定告诉蒋大头了吧?” 付阮:“告不告诉都无所谓,我来之前就让我三哥准备,他那人,不是故意大张旗鼓,就是不懂什么叫暗中行事,外人以为我会背靠蒋家,蒋承霖以为我会住在我三哥安排的地方,我再自己悄悄准备一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出了事也不会找别人的问题。” 沈全真这会儿才彻底明白付阮的用意,打得就是个时间差,让所有人都觉得本该如此,结果付阮临时狡兔三窟,这样就算蒋承霖想在付阮的住处做猫腻,付家已是先入为主,其他人有心无力。 “啧。”沈全真撇了下嘴:“你们这些人啊,《孙子兵法》都没你们心眼子厚。” 付阮:“互相切磋,学无止境。” 沈全真:“一口一串,再来头蒜。” 车停在王老五对面的酒店门口,三人下车往对面走,许多比他们早到,站在胡同口等着,完全不问三人从哪来,像是大家根本就没分开过。 巷子太窄,付阮和沈全真走在前头,封醒和许多跟在后面,香味越走越浓,很快传来人声鼎沸,沈全真说:“这些年夜城再怎么变,唯独王老五从来没变过。” 付阮:“四周不是cbd就是酒店,剩下这么一小块,盖什么都不够,想动也动不了,躲在里面又不影响市容,不变很正常。” 沈全真眼带嫌弃:“你有没有点儿浪漫细胞啊?” 付阮一副理科生做派:“我又没在这发生过爱情故事,味蕾动了就行,心动有什么用?” 沈全真表情瞬间从嫌弃转化成无语,跟付阮谈浪漫,她还不如去对牛弹吉他,跟夏虫说雪糕,让色盲填色卡。 走穿窄巷,前方豁然开阔,王老五门外坐着几桌人,大热天吃烧烤喝冰镇啤酒,男人们很多光着膀子,没光的也把t恤卷到一半,熙熙攘攘,是炭火,也是人间烟火。 沈全真没戴眼镜,径直往里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姓沈的!” 男人中气十足,沈全真下意识站定,闻声观望,付阮看到门外某桌坐了七八个男的,其中一人理着寸头,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笑。 沈全真微微眯眼,还在定位,付阮已是勾起唇角:“陈稳。” 话音落下,沈全真也跟寸头男人目光相对,眯眼当即变成大眼:“我去,这不我稳哥嘛。” 陈稳起身,身旁两个男人伸手扶着,有人把拐递给他,陈稳拄拐从座位处走出来,笑着跟付阮打招呼:“阮姐,好久不见啊。” 付阮:“稳哥这是怎么了?” 陈稳:“不小心摔了一下。” 沈全真看向陈稳打石膏的右腿,瞪眼道:“你蒙着眼睛出去的,摔成这样?” 陈稳:“还真是活见鬼,二楼没封阳台,我以为玻璃干净,一脚踩空了。” 沈全真眉头紧蹙,嫌弃得还以为骨折传染,陈稳抬起一只拐戳她,“上一边儿挤眉弄眼去,看着就烦。” 沈全真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声音不小,惹得附近几桌客人转头看来,陈稳用鼻子喘粗气:“我是进去坐牢了是吗?” 沈全真:“不是说年底才退役嘛?” 陈稳:“这不腿摔折了,留在部队也是给组织添乱嘛!” 沈全真:“组织收你进去就是想看你才艺表演的吧?” “咝…”陈稳恨不能举双拐刨沈全真。 沈全真往付阮身后躲,陈稳:“要不是看在阮姐面子上,今天高低给你串拐上。” 沈全真:“腿都瘸了,嘴就别嘚瑟了。” 两人从小玩儿到陈稳进部队,陈稳土生土长的夜城人,沈全真一混血儿,两人嘴都不饶人。 陈稳没参军之前,付阮就跟他见过挺多回,她跟沈全真来夜城,陈稳招待,陈稳去岄州,她跟沈全真招待,两人还都有一个共同爱好,钓鱼,曾经为争个高低,两人泡在同一个水库三天三夜,帐篷直接支在户外,沈全真在旁边陪着,险些没给她烦死,说坐牢也就不过如此。 陈稳和沈全真中间夹着个付阮,付阮问了句:“戚赫征最近怎么样?” 陈稳放下拐,看着付阮道:“应该挺好的,我上个月中退下来,差不多两个半月前见过他一次,他一直都很好,好到我这种级别的想见他一面儿都不容易。” 陈稳边说边笑:“你们没联系吗?” 付阮:“我上次跟他联系差不多也有三个月了。” 陈稳声音放低:“他现在跟我们不一样,见的人办的事儿,基本都要求保密,手机不能随身带,带了也不能随时随地跟外面人联系。” 付阮:“他之前跟我说过,没什么事,都挺好就行。” 陈稳又笑了:“他想不好都困难。” 三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沈全真主动说:“大哥,你快去坐着吧,等会儿脚充血了再讹上我们。” 陈稳上一秒还在对付阮和颜悦色,脸转到沈全真这边,立马晴转多云:“你给我等着,等我脚好了,咱俩肯定还得有一个拄拐。” 沈全真:“那你可要快点儿好,我在夜城待不了多久。” 陈稳简单问了几人来夜城的行程安排,让沈全真得空就给他打电话,剩下的他来准备。 四人往里走,包间没有了,他们就在人群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许多坐在付阮对面,付阮猜蒋承霖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就像上次在于记,她跟许多才刚刚坐下,门上铃铛就响了。 王老五开门做生意,门上也没铃铛,往后一个小时里,没铃声,也不见熟悉的身影出现。 付阮并不失落,只是微微意外,不知是许多沉得住气,还是蒋承霖沉得住气。 第148章 相似感 第148章 相似感 付阮再见蒋承霖,是隔天上午,在规划局门口,双方都是刚从车里下来,互相打招呼,然后一起往楼里走。 局里派人下来接应,没有带他们去会客室,而是直接带去了会议室,房门打开,长桌两侧分别坐着六七个人,数月未见的窦海龙起身打招呼:“蒋总,付总,好久不见呐。” 少不了一些场面话,而后就是相互介绍,蒋承霖:“乔旌南,这次的项目主设之一。” 乔旌南跟窦海龙握手:“您好窦局。” 窦海龙握着乔旌南的手,笑着说:“久仰大名,夜城长宁的主设计师,设计院里都是你的迷弟迷妹。” 乔旌南一身正装,面带职业微笑:“窦局谬赞,长宁是很多设计师一起努力的成果,能在中间起到一点作用,是我的荣幸。” 沈全真在一旁笑容自然,能不自然嘛,她是真想笑。 要不是亲耳听见,很想相信乔旌南嘴里会冒出‘谬赞’俩字,他少年成名,比他的作品更出名的是他的人品,出了名的狂傲,沈全真陪他一起参加过大大小小几十个颁奖礼,颁奖人客气,夸他很棒,乔旌南向来一句:“我知道,谢谢群众的眼光。” 现在也不知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还客气上了。 窦海龙和乔旌南短暂对话,随即把目光落在付阮这边,付阮开口:“沈全真,我公司设计总监,也是这次项目的主设之一。” 沈全真微笑着伸出手:“您好窦局。” 窦海龙笑道:“怎么学设计的不是俊男就是美女,我刚还跟尤总监说,这里是规划局,广电在隔壁。” 他握着沈全真的手,看的却是长桌对面的某人。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那里坐着个身穿裹身吊带红裙的年轻女人,看起来跟付阮沈全真年纪相仿,别人都是正装,她是红毯装,这都算了,而是她那张脸,乍眼一看,竟是跟付阮有几分相像,说不上是眉眼还是整体感觉。 红裙女人闻言挑眉,半真半假:“窦局总这么说,要不我去隔壁坐会?” 她一开口,跟付阮更像,不是声音像,而是风格。 沈全真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付阮,付阮没看她,沈全真倒是跟蒋承霖和乔旌南来了个六目相对,因为他俩也在看付阮。 不是沈全真一个人这样觉得,那就不是她多心。 窦海龙依旧握着沈全真的手,看着红裙女人道:“尤总监不能走,广电想跟我抢人,也得等南岭结束以后。” 乔旌南面色很淡,眼底隐约透着不悦,不管窦海龙知道他,是因为长宁,还是因为他姓乔,总归非常给他面子,可到了沈全真这儿,好像夸她好看都是为了给别人做铺垫,要么就把手松开,要么就好好把眼睛看着对面人。 乔旌南正欲开口,熟悉女声先他一步响起:“窦局,未免误会,再给您正式介绍一下,沈全真的履历比她的外表精彩得多,脸上化妆是为了尊重,实力没包装也是为了尊重。” 说话的是付阮,窦海龙也后知后觉,这可是位得罪不起的主,所以他赶紧无缝夸赞沈全真,沈全真心中感慨,不愧是混迹官场的人,漂亮话一筐一筐的。 请蒋付两边人坐下,窦海龙坐在长桌首端,分别给今天到场的所有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比如左手边,除了蒋付两家之外,还有陆家,一家房地产公司,以及一家制药集团。 刚刚那个红裙女人,就是制药集团的主设。 窦海龙右手边,穿着各种浅蓝浅灰衬衫的,都是规划局的各部门负责人,大家都说了名字,但基本也记不住,只是互相点头微笑。 窦海龙:“先要感谢各位从祖国各地远道而来,像蒋总和付总都是亲自过来,足见对南岭的重视,我先代表规划局,感谢在座每一位的到来。” 场面话说完,窦海龙很快进入正题:“距离咱们邀请招标,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在座的都是有实力的企业和公司,相信大家手里已经有对南岭规划的大致方向和初步设计方案,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都会分批约见大家,为了不耽误和消耗各位的精力,基本初期就会定下项目到底由谁承办。” 会议室里除了窦海龙的声音,其余人一言不发,一听这话就是有but,果然,窦海龙话锋一转:“但这次的南岭项目体量巨大,上面非常重视,经过大家一段时间的商量,未免在分批约见的过程中,出现一些类似私下贿赂官员,或者其他各种手段影响招标结果的事情,上面决定,让五家公司匿名提交方案,上面也会派多人投票选择,以确保结果是最公平公正的。” “各位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窦海龙看五家公司代表,尤其是蒋承霖和付阮的脸色,两人面色如常,上头都敲定的事,还问他们干嘛,不过是好听的‘通知’而已。 付阮第一个开口:“我没意见。” 蒋承霖:“这个方法很公平,我也没意见。” 陆家代表和房地产公司都说没有,红裙女人最后一个说:“脸还能靠化妆,实力装不了,还是窦局考虑的周到。” 沈全真心里异样感更甚,这话根本就是付阮之前说过的,长得有相似感,说话当着本人的面跟风,她到底什么意思? 窦海龙倒是很开心大家的配合,“不好意思叫大家过来,还要辛苦各位临时准备一下,把方案里所有带自己公司名字,或者有指向和暗示的地方暂时抹掉,到时会有多位领导以及上百位专业的设计师共同评分,如果过程中发现任何明确或者标志性的logo,都以投标不合格处理,希望大家一定重视。” 整个会议开得并不长,但上面一句话,下面改断手,窦海龙一说结束,有职业病的沈全真和乔旌南几乎同时站起,这会儿两人也不斗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走廊里,蒋承霖问:“中午一起吃饭?” 乔旌南回:“你们去吧,我跟沈全真回酒店改方案。” 沈全真也没拒绝,大事面前,私情往后稍稍。 红裙女人从几人身旁走到前面,蒋承霖看了一眼,付阮发现了,暗道:男人果然就这德行,看不得长发露肉的。 第149章 我养你 第149章 我养你 乔旌南和沈全真走得快,火急火燎,蒋承霖和付阮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待到红裙女人也走出十米外,蒋承霖道:“你不觉得你们有点像吗?” 付阮不冷不热:“不觉得。” 蒋承霖顿了两秒:“我说她像你。” 付阮:“我没她那么长的头发,小学后也没穿过裙子。” 她还在为蒋承霖把她认成别人的事不爽,蒋承霖却没再提白裙子的事,仿佛那天只是喝多了随口瞎编,酒醒了,当然不记得。 蒋承霖自顾道:“地安制药的主设不是她。” 付阮:“地安找了两个主设,一个是国外专门做园林设计的ck罗,一个是夜城设计院院长的学生,做室内设计很出名的梅津。” 蒋承霖微笑:“做了功课的。” 付阮:“地安董事长姓尤。” 蒋承霖:“刚刚窦海龙喊她尤总监,到了抛头露面的时候搞出这么个人,不是女儿就是侄女,再不然就是干女儿。” 付阮没说话,在想事,蒋承霖冷不防来了句:“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付阮侧头看他,但见蒋承霖一脸真诚,原本她没往这处想,但他一提醒,付阮很难不想到自己也不是亲生的。 抿着唇,付阮面色不冷不热:“是不是亲父女不重要,能不能给家里帮上忙才最重要。” 蒋承霖附和:“要不怎么说这年头养儿不如养女,我爸的心愿就是打包三个儿子换你这样的一个女儿。” 付阮:“用哪三个儿子换?” 蒋承霖也不含糊:“当然是除我之外的那三个。”说完,不等付阮回应,他兀自补了句:“我爸在外有没有其他私生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打包谁也不会打包我。” 付阮似笑非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说话间两人出了规划局,蒋承霖说:“也到午饭时间了,乔旌南和沈全真不去,我们去吧。” 付阮没拒绝,因为两人有很多公事要聊,夜城方突然改了规则,看似为了公平,可到底怎么操作,还不是他们自己人关上门来商量的。 餐厅包间里,付阮和蒋承霖对面而坐,蒋承霖餐桌礼仪极好,挺着背,不紧不慢道:“不用太紧张,无论开门审还是关门审,手里有投票权的就那么几个,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认不出哪个是我们的方案,最好的就是我们的,那帮人都是科班出身,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付阮不动声色,实际上挺意外蒋承霖的镇定,像是天塌了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想感受一下云彩到底软不软。 垂目吃东西,付阮道:“我怕他们关上门搞幺蛾子。” 蒋承霖:“即便做的再好,也不可能万无一失,很多时候都是防不胜防,想知道他们到底搞什么,等他们搞了才知道。” 这话乍听像是废话,可付长康也跟付阮说过类似的话,因为付阮打小儿要强又较真儿,她总说没有尽全力却办不到的事,考试能考满分,就证明事情可以做到毫无纰漏,可是越长大越发现,付长康说的是对的,都说人生也是一场考试,可卷面上的题对了就对了,错了就错了,但现实中多得是两难,无解,里外不是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别说满分,不负分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蒋承霖会做的题,付阮现在也会做,唯一让付阮心有不爽的点,是蒋承霖好像天生就会做,而她用了好长时间才背下了这道题的答案。 不想在蒋承霖面前露短,付阮面不改色:“你有备用方案?” 蒋承霖:“你说如果上面选的不是我们?” 付阮:“嗯。” 蒋承霖:“没有。” 付阮抬眼:“这么有自信?” 蒋承霖云淡风轻:“你喜欢未雨绸缪一切尽在掌控,我喜欢走一步看一步,不仅和人算也要跟天算的刺激感,我不怕对手不出招,只怕对手太弱,招太low。” 付阮想笑蒋承霖狂妄,可突然发觉,蒋承霖的第一属性,也是她的第二属性,如果可以选择,付阮当然会选万无一失,可如果已经失了,她一定会尽全力迎战到最后一刻,除非毫无还击之力,不然绝不认输。 什么都没说,付阮主动拿起手边酒杯,蒋承霖举杯跟她碰了下,付阮刚觉得气氛有点意思时,蒋承霖来了句:“我们都有美好而灿烂的未来。” 付阮仿佛看到蒋承霖面前的滤镜咔嚓一下崩碎,他还是他,做作又矫情。 蒋承霖放下酒杯,没来由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留长发?打架打的这么好,也不用害怕别人扯你头发,别人还没动手你就结束了。” 付阮:“你为什么不留长发?” 蒋承霖被问得懵了一瞬,战略性停顿,几秒后道:“我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不喜欢吧。”他越说越茫然。 付阮:“我也不喜欢。” 蒋承霖:“你长发一定特别漂亮。” 付阮跟蒋承霖眼对眼:“你也是。” 蒋承霖像是一愣,紧接着轻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后道:“你发没发现,最近你脾气好了很多。” 付阮没出声,眼底多少带着几分防备,总觉得蒋承霖嘴里没好话。 蒋承霖隔着镜片,微微弯着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看着她:“要是从前你早就直接翻脸开呛,现在还知道阴阳怪气拐弯抹角。” 用夸人的口吻骂人,蒋承霖独一份,关键是真诚,被他这么一忽悠,有几个能不瘸的? 偏偏付阮不吃这套,看着蒋承霖,她面不改色:“近朱者赤,在四哥身边待久了,总要学点东西。” 蒋承霖笑靥如花:“那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都没收你学费。” 付阮:“我争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蒋承霖:“要是有天我落魄了,你会看在今日的师徒情分上养我吗?” 付阮原本在吃东西,闻言抬起头,表情不能说不高兴,而是比不高兴更复杂:“你要说拉一把帮个忙都算了,落魄等于包养?” 蒋承霖:“你不行的那天,我养你。” 第150章 关于你的都记得 第150章 关于你的都记得 付阮目不转睛,某一刻提起唇角:“只要四哥不搞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不行的那天。” 蒋承霖也笑了:“我能不能当成这是你对我能力的认可?” 付阮微微点了下头:“当然,都说虎狼之师,没见过狼跟狗一起合作的。” 这次蒋承霖主动举杯:“说得对,我们都不可能有虎落平阳的那天,恭喜我们,合作愉快。” 付阮脱口而出:“一起发财。” ‘叮’地一声,杯子碰杯子,清脆悦耳,两人举杯喝酒,一瞬间仿佛回到一年前的婚礼现场,台下一百桌宾客,上千双眼睛看着,付阮和蒋承霖在台上交颈‘拥吻’,当时付阮低声说:“恭喜我们,合作愉快。” 蒋承霖说:“一起发财。” 如今还是他们两个,同样的话,只不过对调了人说,仰头的那一刻,付阮和蒋承霖都心知肚明,那天的话,他们都没忘记。 吃完饭,蒋承霖随口问:“他们改方案需要时间,你这几天什么安排?” 付阮:“暂时没有。” 蒋承霖:“要不要去钓鱼?” 付阮淡淡:“算了。” 蒋承霖:“还在担心竞标的事?” 付阮:“有人在酒店辛苦改方案,我出去钓鱼,于心不忍。” 蒋承霖笑了笑,没说其他,两人出了餐厅,各上各车,分道扬镳。 之前沈全真走时,付阮叫许多跟着,此时车上除了她之外,就剩封醒,付阮问:“全姐回酒店了?” 封醒:“她没回我们住的酒店,跟乔旌南走了。” 付阮眼底含笑:“宁可深入敌营,也绝不把敌人带回家。”这种觉悟,可歌可泣。 沈全真没付阮那么多的心眼,但也不是傻白甜,从规划局里出来,直接带着工作ipad上了乔旌南的车,两人到酒店进了同一间房,沈全真拉开椅子坐在桌前,二话不说开始工作模式,乔旌南有片刻晃神,四年不见,他差点儿忘了以前两人一起工作的样子了。 比沈全真慢了几秒,乔旌南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两人默默无语,眼睛都盯着手头上的工作,根本没在管时间,直到房间门铃响,乔旌南起身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拎了个袋子。 “先吃饭。”乔旌南把袋子放在桌上。 沈全真没看他,“你吃吧。” 乔旌南:“一时半会儿也改不完,不差这点儿时间。” 他把外卖盒放在沈全真面前,是一整份片好的烤鸭,还有荷叶饼和各种配菜,沈全真:“你先吃,我等会儿自己点。” 乔旌南没说话,房间门铃又响了,他出去一会儿再回来,把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摆在沈全真手边,沈全真不喜欢被他猜中心思的感觉,平静道:“我等下点麻辣烫。” 乔旌南掏出手机,沈全真说:“不用你点。” 乔旌南:“我打电话。” 沈全真没说话,余光瞥见乔旌南把手机贴在耳边,不多时,他出声说:“您好,盛天酒店2701…” 里面人说了句什么,乔旌南:“好,麻烦了。” 电话挂断不到半分钟,房间门铃又响了,乔旌南出去一趟再回来,直接把麻辣烫盒子放在沈全真正对面,不等她开口,又拿出六盒绝味辣卤。 什么叫预判了她的预判,沈全真想吃的东西,乔旌南都点了,看他镇定自若一盒一盒往外掏东西的架势,沈全真莫名地气不打一处来,气自己这些年口味始终如一,在岄州还能吃点清淡的,只要一回北方,秒变北方胃。 乔旌南:“麻辣烫是杨国福的,加麻加辣,先吃,省得待会儿改着改着饿得发燥。” 投其所好,心头好都戳眼前了,再装也不道德,沈全真把电脑移走,打开麻辣烫盖子,上面一层红色辣椒油,快要看不见下面的食材,她盘起头发吃东西,一口麻辣烫一口绝味,辣上加麻,受不了就捞个炸鸡翅,实在顶不住就卷个烤鸭。 乔旌南坐她对面,吃的也是这些东西,沈全真想到从前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乔旌南完全不吃辣,也不吃垃圾食品,煲好的汤要用吸油纸过滤后才喝,饮食上那叫一个健康挑剔。 太喜欢他,沈全真不仅学了岄州话,还学了岄州菜,煲各式各样的汤,煮各式各样的菜,她陪乔旌南吃五天健康的,乔旌南陪她吃两天要死的,久而久之,沈全真也喜欢上清淡,乔旌南也能吃辣,家里餐桌上经常南北方菜系混搭,没有谁特意为谁做改变,就是慢慢习惯了。 习惯了彼此的口味,习惯了彼此的穿衣打扮说话风格,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也做好了下半辈子继续习惯下去的准备,沈全真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唯一没有准备好,如何习惯没有乔旌南的生活。 但生活又特别有意思,它总会有办法教人如何习惯。 两人只是吃饭,谁都没说话,沈全真不说是没话可说,乔旌南不说,是怕说多错多,吃完饭,两人继续工作,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乔旌南起身去洗手间抽烟,再回来时,站在门口看着背对自己的沈全真。 沈全真手机响,她看乔旌南不在才接通:“什么指示?” 乔旌南以为是付阮,沈全真却说:“我在工作,没跟阮姐在一起。” 电话是陈稳打来的,闻言道:“在岄州还没工作够,跑夜城加班来了?” 沈全真:“事关哥们儿后半辈子到底是躺着玩儿还是站着玩儿,最近三天别騒扰我,你直接找阿阮,她这几天没事儿。” 陈稳:“啧啧啧,你还能忙过人家?不是没活儿找活儿,无实物表演吧?” 沈全真蹙眉:“滚!我这几天没时间,正好你带阿阮到处玩儿玩儿,把她陪好,不然别说你另外一条腿也保不住。” 电话挂断,沈全真继续工作,乔旌南心里不是滋味儿,男人的第六感,电话里的人大概率不是女的,因为沈全真算是个重女轻男的人,跟女人说话还会搂着点儿,如果是男人的话,夜城人,跟她特别熟,能让她用这种口吻说话的……难道是陈稳? 乔旌南不喜欢陈稳,打从沈全真第一次带他去见陈稳,介绍说,这是我哥们儿,乔旌南就看出陈稳喜欢沈全真,至于为什么当了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归根到底,陈稳不是沈全真喜欢的类型,有些人只能在恋爱和陌生人里做选择,而有些人,可以选择当朋友,陈稳就是后者。 第151章 一个比一个没用 第151章 一个比一个没用 晚上十点多,沈全真打给付阮:“干嘛呢?” 付阮:“想你。” 沈全真撇嘴:“你可拉倒吧。” 付阮:“跟醒哥吃宵夜,边吃边想。” 沈全真不爽:“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啊?” 付阮:“你那工作劲头,谁敢打扰你?我叫你出来你来吗?” 沈全真:“改不完心难受,早点儿改好早超生。” 付阮:“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沈全真:“正想跟你说呢,不用等我,我这几天不回去,来回路上一个小时,懒得折腾。” 付阮:“晚上睡觉再开一间房,公费报销。” 沈全真:“你都不跟我拉扯几轮,你就是想让我在外边儿住。” 付阮:“开总统套房。” 沈全真口风秒变:“付总放心,千难万险,不敌你我情义千金,我在,事必成。” 付阮:“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你现在为长康作战,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后方补给管够。” 沈全真:“唉,也别这么说,术业有专攻,我在前方打仗,你在后方布局,各司其职。” 付阮:“你在前方头悬梁锥刺股,我也不好在后方骄奢淫逸,说实话我都没胃口,醒哥非要出来吃饭。” 沈全真感动:“现在前方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正好有几天休息时间,好好出去放松放松,对了,陈稳联系你了吗?” 付阮:“他给我打电话了。” 沈全真:“你别有任何负担,设计的事儿你又帮不上忙,在酒店躺着也是躺着,陈稳知道很多好玩儿的地方,你开开心心跟他混几天。” 付阮:“我们约了明天出去。” 沈全真差点儿一口气没拔上来,付阮先声说:“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沈全真:“怎么一个个的都来预判我?欺负我的心不是海底针是吧?” 付阮:“还又谁预判你了,乔旌南?” 沈全真把中午吃饭的事一说,付阮不冷不热:“担心麻辣炮弹。” 沈全真:“放心吧,我早就过了吃人嘴软的年纪,我现在就是理直气壮,他好意思买我就好意思吃!” 刚说完 ,沈全真马上道:“先不说了,有人按我门铃。” 付阮临挂断前道:“别太拼,三点之前睡觉。” “知道了。” 沈全真挂断去开门,门外不是乔旌南,而是许多,他递给沈全真一个袋子,袋子里是银色保温膜,保温膜下是一把厚厚的竹签。 许多:“沈小姐,四小姐给你的。” 沈全真接过,隐约闻到熟悉的香味,王老五家的烤串,他家不外卖,必须得让人去店里买,瞧瞧,瞧瞧,还得是她姐妹,付阮能预判她的所有动向,然后在前方猝不及防地给她一个惊喜。 沈全真拎着袋子往里走,刚进房不到十分钟,又有人按门铃,还是许多,递给沈全真一扎包着银色保鲜膜的袋子,许多笑容意味深长:“沈小姐,乔先生让我给你的。” 沈全真没接,拒绝地问心无愧:“替我谢谢他,我吃过了。” 眼看着房门关上,许多悻悻,一时间只能感慨心意这东西,也分先来后到,就拿吃来说,肚子就这么大,吃了一份肯定没办法再吃第二份。 掉头去了乔旌南房间,许多按门铃,乔旌南开门,一眼就看到许多手里原封不动的烧烤,许多解释:“巧了,四小姐也给沈小姐订了这家烧烤,沈小姐十分钟前刚吃过。” 乔旌南面色无异:“你还没吃的话就拿去吃吧。” 门关上,乔旌南回到工作位,看了会儿电脑,越看越烦躁,点了根烟也没能把这股劲儿压下去,拿起手机,他拨了个号码。 不多时,手机里传来低沉男声:“喂?” 乔旌南:“在干嘛?” 蒋承霖:“看电影。” 乔旌南心里一股无名火,他跟沈全真忙得头锄地,蒋承霖还有时间看电影,但是燥也没办法,一个人一个碗,谁让他们吃的就是亲力亲为这碗饭。 压着不爽,乔旌南:“闲成这样,什么安排都没有?” 蒋承霖:“你这么辛苦,我哪有心思出去花天酒地。” 乔旌南白眼都懒得翻:“付阮都知道约人出去消遣消遣,你也别在酒店里捂着发霉了,好像我逼你跟我同甘共苦似的。” 蒋承霖口吻随意:“付阮去哪消遣了?” 乔旌南口吻更随意:“我白天听沈全真打电话,叫他朋友安排付阮。” 不等蒋承霖说,乔旌南自顾自:“我没猜错的话,沈全真在夜城最好的朋友是个男的,跟付阮也认识。” 蒋承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乔旌南:“告诉你一声,你的合作伙伴心态好得很,你也不能让她比下去,该干嘛干嘛。” 蒋承霖:“你有这么好心关注我的心理健康?”话锋一转:“沈全真的男朋友是谁?” 乔旌南第一反应就是刺耳,男性朋友和男朋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蒋承霖这么在意说话之道的人,不可能嘴误,他就是故意的。 抽了口烟,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乔旌南说:“我只听见沈全真打电话,不确定是不是陈稳。” 蒋承霖有点印象:“你以前说喜欢沈全真的那个?” 乔旌南抽烟,不置可否。 蒋承霖:“喜欢沈全真的人约付阮,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这感觉就像夜城在下雨,乔旌南非在岄州打把伞,还非要蒋承霖跟他一起打,八竿子挨不到一起的事。 乔旌南说:“付阮跟沈全真关系好,陈稳在付阮面前说一句,顶我在沈全真面前说一百句。”他不想让付阮跟陈稳走太近,甭管有没有司马昭之心,防微杜渐总是有必要的。 蒋承霖不咸不淡:“你想怎么办?” 乔旌南:“我没时间出去,你想办法约付阮,别让他们两个见面。” 蒋承霖似乎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你还不如直接让我约陈稳,几率会更大些。” 乔旌南蹙眉:“让你平时气人一个顶俩,关键时刻一点用都顶不上。” 蒋承霖:“我也是头回见到面对面坐着工作都搞不定,非要去搞别人暗恋者的人。” 乔旌南一不小心把烟吸到气管,险些呛炸了肺。 第152章 这不巧了嘛 第152章 这不巧了嘛 如果陈稳只是找付阮出来吃吃喝喝,那付阮还觉着没多大意思,但陈稳给她打电话,开口第一句:“阮姐,运动会有兴趣吗?” 付阮:“什么运动会?” 陈稳:“我妹学校秋季运动会,她们体校,硬茬子有的是,出过好多个世界冠军和全国冠军。” 付阮:“你要说这个我就感兴趣了,刚开始还以为你要参加什么运动会。” 陈稳失笑:“我现在这德行,只能等残运会了。” 付阮喜欢刺激,陈稳就给她安排竞技,隔天付阮起了个大早,带封醒一起跟陈稳碰头,陈稳把双拐换成单拐,付阮:“稳哥恢复地这么快?” 陈稳:“嗐,我妹要面儿,说我拄双拐太显眼,去了给她丢人。” 付阮:“这是亲妹。” 三人一起吃早餐,而后开车去了夜城某体育大学,付阮白色半袖掖在黑色宽松运动裤里,脚上纯白运动鞋,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不是她有什么包袱,主要怕被人认出来,影响陈稳妹妹。 学校不算太大,但陈稳说学生有一万来人,人口密度不小,付阮封醒和陈稳走在路上,几乎所有迎面而来的学生都会朝他们看,就算从他们身后走到前面的,也会找各种契机回头瞄。 付阮个高腿长,头发又短,从后面看还真难分辨性别,但打眼是真的,更何况一左一右,一个帅的毫不遮掩,一个瘸地分外清晰。 三人行,很明显地风景线。 走了一会儿,陈稳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说了附近标志物,挂断原地等了几分钟,远处跑来一个穿着白t蓝短裤的长发女孩,刚开始还跑得风驰电掣,跑着跑着,不知是看见封醒,还是看见付阮,突然就变得淑女了起来,从一步一米半,变成了一步半米,到近处停下时,故意目不斜视地叫了声:“哥。” 陈稳:“就你这速度还上体校呢?我拄拐都比你跑得快。” 女孩露出假笑:“我又没在赛场上,你也没给我拉撞绳。” 陈稳:“认真点儿,别刚进大学校门就走下坡路。” 有外人在,女孩皮笑肉不笑,不想帅前失仪,陈稳介绍:“这是我妹,陈卓,这个你喊醒哥,这个你得喊阮姐。” 陈卓先是微笑着叫了声醒哥,而后才敢光明正大的把目光落在付阮身上,看身高和身形,还以为是哥哥,再一看胸前,确定是姐姐。 陈卓不听陈稳的,自己确定好才叫:“阮姐。” 付阮:“你好,我们组团过来给你加油的。” 陈卓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报项目,我们班牛…”b字已经到了嘴边,她生生改成:“牛叉的太多了,我就不上去占名额了,我们这次目标是冲冠。” 付阮:“我最乐意看一群牛逼的人在场上各种厮杀,最后见证一个封神时刻,你不上,我们就一起在下面加油。” 付阮爽朗,瞬间拉近跟陈卓之间的距离,也打消了正常人在帅哥美女面前惯性紧张的气氛,陈卓带三人往运动场走,路上已是无障碍跟付阮交流,介绍他们班上都有哪路大神。 可怜陈稳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正常人还能像个跟班儿,他铆足劲儿像个落魄的家奴。 到了运动场上,放眼望去,人山人海,每个系都穿着自己的系服,陈卓他们系是白t蓝短裤,t恤前面写着‘必胜’,后面写着‘嚣张’,扑面而来的属于年轻人的氛围。 付阮和封醒被带去班级‘家属席’,一路走过很多系,被少男少女们盯了一路,陈稳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应该给我也戴个口罩,太影响赛场氛围了。” 陈卓:“我应该给你个头套。” 陈稳一击即中:“是谁带帅哥美女来给你撑场子的?狗不嫌家贫,妹不嫌哥丑,做人得讲良心。” 陈卓反击了,只是开口刚好赶上某班击鼓,咚咚咚地‘三人抱’大红鼓,四个一起敲,别说嗓子,喇叭都听不见。 运动会正式开始前,各班亮班威,这边打鼓,那边吹号,东边敲锣,西边打镲,人身处在这样的氛围,非但不会觉着吵,反而莫名兴奋。 付阮几人被带到巨大阳伞下,才刚坐定,隔壁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荡平所有喧嚣的刺耳声响,是唢呐,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周围左右全都笑喷了,付阮的笑声淹没其中。 这种场合,手机响根本就听不到,付阮只是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把手机调个震动,刚好屏幕上显示有来电,来电人:蒋承霖。 看了几秒,付阮划开接通建:“喂?” 她不确定蒋承霖听不听得清,反正付阮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蒋承霖说了句什么,付阮堵住左边耳朵:“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等了几秒,付阮没听见,看了眼屏幕,通话结束,蒋承霖给挂了。 几秒后,一条消息进来,付阮点开,蒋承霖:【右边】 付阮侧头往右,右边只是个方向,那里人头攒动,一眼看去都是穿着一样衣服的人,哪里有绿色,找了能有十秒钟的样子,付阮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某处,人群里,某人穿着白色系服,戴着眼镜和口罩,也在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中间隔着七八排,付阮看到蒋承霖在笑,而她只想知道,他怎么会在这? 正想着,蒋承霖右边伸出一条纤细手臂,抓着他的手腕摇晃,附在他耳边说话,从付阮的角度,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看见晃动的黑色长发,是个女人。 蒋承霖别开视线,付阮也收回目光,一直到运动会正式开始,付阮没看蒋承霖,也没看手机。 从蒋承霖的角度,他看见坐在付阮后排的男生,都在盯着她,而后窃窃私语,男人最懂男人,他知道这帮半大不小的臭小子们在说些什么。 终于,有个男生拍了拍付阮肩膀,付阮转头,男生露出热情笑脸,蒋承霖并不懂唇语,可他猜出来了,男生说:“你好,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第153章 编号零四零一 第153章 编号零四零一 锣鼓喧天,付阮又戴着口罩,蒋承霖真猜不出她回了什么,只见后排男人笑着点点头,付阮又转过去。 付阮和蒋承霖都是一路跳读,蒋承霖十六岁去国外念大学,十九岁进投行,二十二岁,别人大学还没毕业,他已经回蒋家开始管理公司;付阮跟蒋承霖差不多,区别是她从来没离开岄州,十七岁那年,阮心洁出事,她休学大半年,再后来也在岄州投行里磨了几年才进长康。 付阮和蒋承霖无疑都是天之骄子,可他们的学生时代也并不轻松,不是随随便便砸钱上了个好大学,混了个好学位,他们也是竭尽所能,才达到外人眼中的风生水起。 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他们都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大学生了,难得有机会回归校园,从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变成赛场上的激情澎湃,付阮坐在人群之中,被感染,被带动。 陈卓坐在付阮前排,扭头道:“马上100米第二赛道上场的,是我们班的人。” 陈稳:“厉害吗?” 陈卓与有荣焉:“特牛!” 学校人多,场地被分成几大块,各个班的参赛选手,胸前贴的不是名字,而是编号,田径比赛正好在陈卓班级方阵面前举行,一组七个赛道,七个女孩子穿着各个班级的班服,预备,各就各位! ‘砰’地一声枪响,比呼声更快冲出去的是赛道上的选手,不愧是体校生,大家都不是吃素的,场上的更没有一个水货,一百米距离,短短十几秒就有人率先冲线。 陈卓全班站起来大喊,第二赛道,编号为0401的女生,第一个冲线。 包括陈卓在内的一帮少男少女,激动地冲过去迎接,陈稳见状嘀咕:“干啥啥不行,叫好第一名。” 付阮墨镜后的眼睛弯起:“能当啦啦队队长的也不是一般人。” 马上还有第二轮小组赛,赛场上不让无关人员停留太久,一帮人众星捧月似的把大功臣搂回座位,可付阮看功臣并不开心,似乎欲言又止,果然,到了自己班级,功臣小声跟左右人说:“我脚踝不太舒服,刚起跑的时候好像扭了一下。” 有人低头去看,功臣马上道:“别看,别让外班看见。” 陈卓说:“是不是寸到筋了?喷点儿药还是冰敷?” 功臣:“我后面肯定跑不了了,你们赶紧找人替我。” 学校人多,别说系跟系之间,就是同一个系,班跟班之间都认不全,更何况替赛这事儿常有,学校规定每个学生最多报五项,但很多大神都是贴着别人的编号去给班级拿分,裁判认不出,即便认出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学运动会,又不是奥运会,大家玩儿得就是个乐呵,拼得就是个积分。 陈卓问:“你除了一百米还有哪些项目?” 功臣:“我还有个4x400的接力,一个标枪,一个跳高一个跳远。” 陈卓一听,天都黑了,“就没有哪个站在原地不动脚的。” 功臣也烦,开门红的代价太大了,简直就是养兵千日,只用十三秒,说话间第二组已经跑完了,时不我待,大家赶忙小声内部传阅,因为隔得太近,不敢明目张胆找个长头发的顶替,都是先找短头发的问,然而体育系,女生本来就没男生多,短发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功臣之外只剩两个,其中一个说:“我不行,我马上要去比铅球,时间来不及。” 另外一个说:“我俩差的也太多了,我一五八,她一七二,她在室内游泳馆泡了仨月,白的跟尸体似的,我刚从滨海旅游回来,晒得像黑猩猩,你们觉得裁判眼睛瞎了,还是其他系的人眼睛都瞎了?” 这么一说也是,陈稳坐得近,见所有人都愁眉不展,他开口道:“别犯愁,实在不行,哥换上短裤给你们跑!” 所有人都看向陈稳,陈卓绷着脸,表情是: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此时男生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功臣急哭了,懊恼自己给班级拖后腿,大家都在劝,实在不行就放弃一百米,可功臣身上肩负重任,可不光是一个一百米。 有人伸手拍了下功臣的肩膀:“别哭,我替你上。” 整个前排同时转头,看向后面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付阮,陈稳眼中也露出诧色,陈卓愣了两秒:“阮姐,你真能帮忙?” 付阮:“我不一定能拿成绩,但这个人头我可以顶上。” 这会儿有人能上,不至于弃赛,大家已经很感恩了,蒋承霖微微侧头看向左边,付阮和一众男生女生同时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 几分钟后,还是这帮人,从远处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条彩道子,像是看世界杯时的球迷。 大家都穿着班服,脸再一花,更不容易分清谁是谁,可蒋承霖仍旧第一眼就在人群里精准看到付阮,不是穿白t黑裤,跟大家格格不入的那个,而是穿着写有‘必胜’t恤和蓝色短裤,在人群里融入很好的那个。 换好衣服的付阮,坐在了功臣之前坐的位置,而功臣戴上墨镜口罩,坐在了付阮身后,蒋承霖瞧在眼里,自己都没察觉,唇角是何时勾起的,记忆一瞬被拉回到十一年前,付阮参加校运动会,狂揽她参与比赛的所有第一名,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展示,什么叫德智体全面发展。 “你在笑什么?” 身旁女声打断蒋承霖的思绪,蒋承霖淡淡:“年轻真好。” “我更年轻,你怎么不来参加我的运动会?” 蒋承霖:“高中生就好好搞学习。” “我明明在好好学习,你非叫我出来陪你看什么运动会!” 蒋承霖:“怕你太累,换换脑子。” “我怀疑你在忽悠傻子,我要告诉爸和妈。” 蒋承霖:“你打电话,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们说,看他们听完想不想把你接回岄州读书。” 蒋承希突然看向场下:“第三组比完了,是不是马上要决赛了?” 蒋承霖余光向左,付阮已经起身去第一排,随时准备入场,他不是故意的,是她露在外面的腿自己闯进他眼睛里。 第154章 不是第一,就是笑话 第154章 不是第一,就是笑话 三组都跑完,取前六名进入一百米决赛,编号0401以小组赛第一的成绩,被安排在第一赛道,陈卓他们的关注点,赛道离看台越远越好,只要付阮跑完就行,蒋承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0401身上,只见她站在赛道上做最简单的热身活动,扭脚腕,放松肩膀。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周围已是呼声震天,进入决赛的班级和系,都在为自己人加油助威,满场都是吵杂的人名。 陈卓班上不敢喊,一来心虚,二来根本不可能拿成绩,大家怕喊了给付阮造成心理负担,可一声不吭的气氛又特别诡异,他们班上人,他们自己不带头喊,同系其他班也不好出声,一时间整个系就跟哑火了一样,大家都面面相觑,纳闷儿这是什么路子。 直到系里不知打哪传来一嗓子:“0401!” 听得出男声已经用尽全力,但声音在漫天呼声里,根本不可能传到赛场上,别说赛场,连方阵都传不出去,可这一声就是穿透黑暗的光,有一就有二,很快整个系里,从一小撮到一大帮,没有任何助威的词,只是整齐划一的喊道:“0401!0401!0401!” 数字永远比名字更有震撼感,几秒钟的时间,满场吵杂的人名都被0401盖住,付阮从赛道往方阵里看,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举高攥拳的右手,表示收到。 蒋承希耳膜都快被震聋了,想到第一个开始喊0401的蒋承霖,侧头贴在他耳边,大声问:“你认识?” 蒋承霖侧头回:“我学妹。” 蒋承希满眼狐疑,信他个鬼,他什么时候上过体校? 那样多的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可付阮还是精准在人群里看到蒋承霖,他很高兴的样子,跟身旁戴口罩的女人交头接耳。 别开视线,付阮心里不爽,要说巧合,她把头拧下来给蒋承霖当球踢,他肯定在她身边安了人,即便不是许多也是其他人,这种走到哪里,身后都带条尾巴的感觉,着实让人烦躁,尤其她在下面准备跑,蒋承霖在上面拍手笑,那感觉就像烽火戏诸侯。 他是周幽王,而她是被点的烽火。 裁判吹哨,付阮跟场上另外五名对手一样,全都俯身做好起跑准备,裁判把枪高高举起,几秒后,伴随着‘砰’地一声,第一个冲出去的是身穿白色t恤和蓝色短裤的一赛道选手。 陈卓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耳边已是全班全系人疯狂的喊声:“0401!0401!0401!” 没眨眼,付阮也像风一样在赛道掠过,胸前的‘必胜’转瞬变成背上的‘嚣张’,百米赛道,十秒出头的功夫,付阮以不用质疑的速度和优势第一个撞线,全系欢呼,陈卓带着班上人从座位往终点线跑,从懵到疯,只用了十二秒多。 陈稳和功臣激动地原地站起叫好,起猛了,一个忘了脚疼,一个忘了拄拐,封醒看着被人群包裹在最中间的付阮,看着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女生们,开心地上去拥抱她。 蒋承霖望着场上,看着那些一个个跟付阮拥抱的人,女生抱完了,有几个男生也在跃跃欲试,其中一个男生仗着混乱,伸出手臂想要揽付阮肩膀,付阮直接抬起右拳,照着男生的胸口来了一下,看男生背一弓,就知道这拳打得不轻。 蒋承霖口罩后唇角勾起,突然觉得当女生真好,女生和女生之间的友谊,一起上趟厕所就交下了。 0401又被众星捧月般接回座位,有人给付阮递水,有人给付阮拿毛巾,大家都围着她七嘴八舌,好听话付阮听得多了,可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打心里往外的开心,恍惚间自己不是二十五岁,而是十五岁,没有经历过那些尔虞我诈,也不用步步为营,刚刚那十几秒,是她近几年最开心的时刻。 后排封醒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有新来的微信消息,付阮打开一看,蒋承霖发来的,四个字:【宝刀未老】 付阮:【你怎么不说我以大欺小?】 蒋承霖:【体育竞技,年纪越大越吃亏】 付阮:【怪不得你只能坐着养老】 蒋承霖:【好好加油,别让一帮小妹妹们踩在你头上,多拿几个第一,回岄州我替你吹出去】 付阮低头看手机,直接脑补出蒋承霖说这段话时的语气,乍看是加油,实则是恐吓,她得第一,蒋承霖未必会吹出去,可她要是比砸了,他肯定回去敲锣打鼓四处散播。 付阮从不服输:【那你要睁大眼睛,仔细看好了】 付阮下一项要上场的是跳高,陈卓带着不用上场的同学去场地附近给她加油,有个百米第一的荣誉加身,现在大家看付阮的眼神都带着事出有因的崇拜,嘴上道:“不用有压力,随便跳。” 做人怎么能既要又要还要呢,能把一件事做好已经非常优秀了,大家都放松心情给付阮捧场,结果付阮飞身一跃,所有人下巴都快掉下来,后面还没跳的人直接念叨着:“散了散了,碰上大神了。” 付阮翻身从软垫上下来,大气都没喘,第一拿得犹如探囊取物,下来跟大家挨个击掌,付阮余光瞥见不远处鹤立鸡群的身影,体校也有很多高个子男生,但蒋承霖站在那里,跟所有人都不同,付阮不是用身高定位他,只是…一种感觉,她想往那里看,而那里正好站着蒋承霖。 蒋承霖穿着白t黑裤,口罩遮住三分之二的脸,可付阮还是看见他的笑眼,他冲着她笑。 跳远场地就在跳高场地隔壁,付阮拿了跳高第一,顺带着又去拿了个跳远第二,跟第一只有两厘米的微小差距,所有人都觉着已经很好了,只有付阮觉得懊恼,还真是老了,换她十几二十岁出头,跳不死丫的。 蒋承霖当众走上前,附近女生齐刷刷地看向他,有些人是口罩也挡不住的帅,蒋承霖就是典型代表,加上身高腿长腰板笔直,每一步都走在女生们的心坎上。 付阮脸上抹了花花绿绿的油彩,一般人还真认不出她是谁,但陈卓早在付阮答应帮忙,摘下口罩的那刻就知道了,眼下陈卓属于开卷考试,其中一个是付阮,那另一个,不看下半张脸,也能猜出,是蒋承霖。 何德何能,能在自己的学校里,跟付阮并肩作战,看蒋承霖笑容温善。 正当陈卓内心感叹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能亲眼目睹过蒋承霖安慰付阮时,蒋承霖开口,边笑边道:“我从来没拿过第二,第二名是什么滋味?” 第155章 共患难 第155章 共患难 蒋承霖的笑容太具迷惑性,以至于话音刚出,很多人都觉得他在夸付阮,可对付阮而言,但凡竞技,就是第一最重,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她从小就觉得这话像放屁,第一挂着奖牌捧着奖杯,第二说:无所谓,交个朋友。 这像话吗? 付阮看着蒋承霖,一张脸浓墨重彩,唯有一双眼睛分外清明:“就像离婚又复婚,复完觉得还不如干脆没结过。” 蒋承霖面不改色:“差得太多是‘结婚对象’选错了,差一点点就是运气不好。” 付阮:“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项目选不了人,人还能选项目,项目这么多,大不了换一个。” 蒋承霖眸子微挑:“我以为你的性格,会揪着一个‘项目’死磕到底。” 付阮无缝回应:“毕竟年纪大了,现在只想拜拜,下一个‘项目’更好玩。” 周围最少四个项目同时举行,女子结束就是男子,随便一眼,不是跳高跳远的大长腿,就是扔铅球铁饼的肌肉男,听说下午场馆赛,还有游泳和击剑,兴许不是个顶个的帅,但是个顶个的年轻,朝气,像是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男生在瞄付阮,女生在望蒋承霖,大家都有美好而灿烂的未来。 付阮在一众人的陪同,和蒋承霖的监督之下,标枪又扔了个第一,陈卓等人都在开心比赛结果,只有付阮不着痕迹的向边上投去挑衅目光,蒋承霖眼带笑意的拍拍手,像欣慰的教练,像在看会叼飞盘的狗。 付阮猛然察觉,她竟然着了蒋承霖的道,她想赢的唯一理由,只应该是自己不想输,什么时候轮到怕被他嘲笑了? 两人隔空对视,付阮在心里计算,要从五十米外捡回标枪再回来扎在蒋承霖身上,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付阮还剩最后一个4x400的接力,要晚点才开赛,她有差不多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喝了很多水,付阮往洗手间走,蒋承霖跟上来,伸手递过一个东西,付阮瞥了眼,是块巧克力。 蒋承霖:“承希让我给你的。” 付阮一瞬意外:“她也来了?” 蒋承霖:“她过来捧朋友的场。” 付阮并不讨厌蒋承希,那是个跟蒋承霖完全不像一个爸妈生的孩子,蒋承霖八百个心眼儿,蒋承希一根直肠通大脑,付阮跟蒋承霖结婚时,蒋承希一个人跑去休息室看她,付阮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结果蒋承希鬼鬼祟祟地告诉她,蒋承霖最怕啮齿科动物,像是金丝熊,小松鼠折耳兔,别提多可爱,蒋承霖通通看不得,蒋承霖唯一一次跟蒋承希发脾气,是蒋承希的龙猫跑到他的被子里。 当天蒋承霖搬家了。 蒋承希说完,付阮仍旧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直到蒋承希说:“要是我哥惹你生气,你就把所有啮齿科动物都放到他身边,再把门反锁上,他一定会跪下跟你说对不起。” 付阮不确定蒋承希是不是恨蒋承霖,反正自打那次,也是她跟蒋承希唯一见过的一次,付阮一直对蒋承希印象不错。 伸手拿过巧克力,付阮问:“她今天不上课?” 蒋承霖:“她想上天我也得陪她。” 付阮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蒋承霖在外一视同仁,只分敌友,从不分男女,但对这个妹妹,他是真的宠,所以没有不会哄人的男人,只是哄的人不是你。 如果蒋承霖身边是蒋承希,付阮一时间还真不能确定,蒋承霖今天出现在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不想去赛场附近的洗手间,人多地脏,故意走远一些,远离赛场,耳根子也终于清净了几分,付阮和蒋承霖走进一个空教学楼,走穿走廊来到洗手间前,结果男厕门口立着个牌子:维修,禁止使用。 付阮看了看蒋承霖的脸色,调侃道:“实在不行你先?” 蒋承霖:“你要不介意,可以一起。” 付阮站在女厕门口敲了敲大门:“有人吗?” 里面鸦雀无声,付阮径直往里走,蒋承霖没迟疑,直接跟进去,两米外封醒和小龙站在外面,一高一矮,像俩参差不齐的门神。 洗手间不小,进去左右各有十来个隔间,大多敞着门,要不就是虚掩着,付阮和蒋承霖谁也没说话,一左一右各推开一间,而后转身锁门,冲水声同时响起,用来掩盖其他。 水声渐小,直至停下,付阮看着静音的手机屏幕,上面是蒋承霖发来的一条消息:【有人】 付阮知道有人,从她跳高时就发现了,有人想跟她,她也挺好奇是谁派来的,故意蹲低身体,付阮说:“今晚你来我这,还是我去你那?” 蒋承霖:“来我这,盛天的床舒服。” 说罢,他又按了一次冲水,然后咔嚓一声,门锁打开的前兆。 蒋承霖发出开锁声却没开门,付阮则是开锁开门一秒进行,门是往外开的,付阮用力一脚,门板明显撞到什么,付阮看都没看,攻击动作先于意识,在付阮的视线范围内,过道里还站着两个男人,两人戴着口罩,手里拿着刀。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付阮的第一反应是还好,刀总比枪好,犹记得封醒早年给她讲过的冷笑话,问她七秒之外枪最准,七秒之内什么最准。 亏得付阮还认真想了半分钟,以为封醒有什么独门武功,结果封醒不苟言笑的说:“七秒之外枪最准,七秒之内,枪又快又准。” 付阮能一边打架一边想笑话,另一边蒋承霖也踹门而出,戴口罩的总共三个人,明显冲着付阮来的,因为只有一个迫不得已对蒋承霖下手,另外两个,都是铆足劲儿要付阮的命。 三人生怕付阮和蒋承霖喊救兵,提前把门反锁上,只是打了一会儿才突然发觉,五个人,竟是无一人出声。 正纳闷儿为什么,蒋承霖握住对方拿刀的手,用力一折,男人发出闷哼,蒋承霖没松手,将人按在隔间墙壁上,顺着力道缓缓下压,随着刀尖刺破皮肤的深度,男人的呼声也是越来越急速嘶哑。 付阮抽空喊了声:“我要活口!” 第156章 我正哄她呢 第156章 我正哄她呢 蒋承霖当然知道付阮要活口,可对方奔着灭口来的,招招下死手,他不跟对方玩儿命,对方就跟他玩儿命,而且他人在隔间里,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一对一尚且手忙脚乱,更何况是一对二。 付阮多少有些‘要人不要命’了,蒋承霖鼓着太阳穴,咬牙切齿,一边跟心里骂街,一边缓缓把刀尖从危险处拔出,想换个地方捅,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绝境逢生,趁着蒋承霖拔刀之际,突然全身用力一顶,将蒋承霖撞在另一侧门板上,刀尖也瞬间从敌方调转成面向蒋承霖。 门外有人急促地晃动把手,发现门是锁的,开始用力踹门,说来也怪,学校洗手间设门不稀奇,奇得是在洗手间装实木门,为什么知道是实木不是合成木,就封醒和小龙的力道,连着踹了五六脚,门愣是好好地屹立不倒。 看不见外面,也看不见付阮,蒋承霖跟右肩渗血的男人在隔间里死耗,两人所有的力气都在争夺同一把刀,没人敢泻劲儿,区别是男人全副心思都在刀尖上,而蒋承霖的大部分心思,别说没在刀上,甚至没在隔间里。 隔间外面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倒了,蒋承霖叫道:“付阮?” 回应他的是接连一串的撞击声,像是在隔间里打起来了,虽然付阮没出声,可蒋承霖知道,打斗的人里一定有她,不然另外两个打什么呢。 但话又说回来,但凡有空回应,也不会一声不吭。 整个洗手间里除了打斗声,就只有门外传来的破门声,蒋承霖一股怒火,镜片后的眸子突然变得凶狠,对面男人跟他距离很近,近到闻到一股血腥气,血是自己流的,但是蒋承霖捅的,如果没有付阮那三个字,说不定这会儿自己已经躺下了。 听声音也知道付阮和蒋承霖的打斗风格完全不同,前者霹雳扑通跌跌撞撞,后者犹如无人鸦雀无声,某一刻付阮声音响起:“蒋承霖?” 蒋承霖咬着牙:“干嘛?” 付阮:“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蒋承霖太阳穴处青筋直蹦,一半因为正在用力,一半因为突然生气,明显绷着一口气,饶是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吐不快:“你、做、梦!传出去还以为我为你死的。” 对付阮和蒋承霖来讲,生的伟大,不能死的憋屈,可以刀口舔血,但不能死后让人指着坟头编故事。 实木门也遭不住连环踹,大门突然敞开,两道身影同时闪入,小龙看到隔间里的情形,上前一秒制伏,蒋承霖一步跨出,先是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紧接着看到站在最后一个隔间门口的封醒,两秒后,付阮一个人从隔间里出来,手里攥着把刀,刀刃是红的,蒋承霖打量她露在外面的四肢,没有伤口,t恤也还算干净,不是她的血。 小龙从隔间出来,付阮当即越过蒋承霖看小龙:“是活口吗?” 不等小龙回答,蒋承霖不冷不热:“叫我留活口,你下手倒是够黑的。” 付阮丝毫愧疚感都没有,一脸坦荡:“你留我就不用顾忌了。” 蒋承霖直接被气笑了,“真会死道友不死贫道。” 付阮:“我两个,你一个,你还想让我留?” 蒋承霖刚要开口,门外传来说话声:“图书馆那边需要打扫,学生开运动会,都去图书馆和多媒体楼上厕所,老张一个人收拾不过来。” “等我一下,我把拖布带上。” 听着声音,来者距离洗手间顶多十米不到,仍旧站着的四个人,什么都没说,付阮和蒋承霖离倒地的人最近,两人同时跨步上前,拖着人进了一个隔间,封醒脱了t恤擦干地上血迹,小龙闪身进入有人的隔间,主要他得帮对方把腿收进去。 当门口有人进来时,三个隔间都已把门关好,外面窸窸窣窣,隔间中,付阮和蒋承霖面对面站着,隔间本来就小,地上还躺了一个人,整个空间又局促又闷热,付阮静听外面动静,不是怕谁看见,而是怕吓到别人。 想动她的人也真够狠,在学校都敢动手,完全不顾忌场合和影响,如果是赵家,赵萍茹和蒋承文还在岄州,此举不是自断出路,不想回夜城了? 如果不是赵家,那还有谁,想在这种时候浑水摸鱼。 付阮脑子在动,一时间没注意面前人,而蒋承霖睨着近在咫尺的付阮,看着她脸上的汗水浸湿花花绿绿的油彩,按道理应该是滑稽狼狈的一幕,可是不知为什么,付阮的五官就是调色盘上所有的颜料都泼上去,也能一眼就看出她的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蒋承霖看着付阮挺直的鼻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付阮的整张脸,包括眉眼,嘴唇,全都特别精致明艳,唯独鼻梁不似女人惯有的小巧挺翘,而是遮住其他部位,难辨男女的高挺笔直,所以她看上去才会既妩媚又英气,让人既心动,又心悸。 颜料被汗水融化,正顺着鼻梁往下流,鬼使神差地,蒋承霖伸出手,替付阮擦了一下,付阮咻得抬眼瞪向他,眼神比起警告,更像是吓了一跳。 蒋承霖特淡定的伸出左手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因为门外阿姨拿了拖把没有马上走,而是一个人叨叨,好像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嗯…” 静谧空间里,男人短促地一声轻哼,付阮和蒋承霖同时朝地上男人看去,男人之前被付阮捅了一刀,疼昏过去,这会儿昏劲儿过去,人醒了。 阿姨转头,看着身后道:“谁在里面?” 付阮已经蹲下去,捂住男人的嘴,又把他打晕,可阿姨已经看到关闭的门,虽然门没上锁,显示‘全绿’,但阿姨明显不信,试探道:“谁?你不说话我叫保安过来了。” 付阮开口:“有人,我在上厕所。” 阿姨狐疑:“就你一个人在里面吗?” 付阮刚要说是,蒋承霖先她一步,好声好气道:“阿姨,我女朋友跟我吵架,我正哄她呢。” 阿姨过来人,眉头一蹙,出声道:“这是女厕,你哄女朋友也不能进女厕所啊。” 蒋承霖嘴甜:“我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没别人,对不起阿姨,您先走,我俩马上就走。” 阿姨脑补出门后老少不宜的画面,假模假式地吓唬几句,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然后唉声叹气,嘀嘀咕咕地走出去。 第157章 劳模驴 第157章 劳模驴 门外已经变得安静,但三个隔间都没开门,没办法,谨慎惯了,谁知道阿姨会不会因为好奇在门口守株待兔,到时发现洗手间里不止一男一女,而是六男一女……付阮怕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不好解释。 静等过程中,蒋承霖突然道:“老婆~” 付阮浑身一麻,抬眼瞪向他,满眼事不过三的警告。 蒋承霖置若罔闻,自顾道:“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他声音软腻,与其说道歉,不如说撒娇,付阮眼皮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有病?” 蒋承霖:“你再不理我,我真要病了,这几天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睁眼是你闭眼是你,满脑子都是你,老师上课叫我我都没听到,是不是非要我跪下,你才能原谅我?” 付阮顺脸淌油彩,之前只觉得空间太小,太憋闷,如今简直就是窒息,她沉默的空档,门口突然传来熟悉声音:“你们快点儿出去,在哪儿不能说话,非关在洗手间里,不嫌有味儿吗?“ 蒋承霖扬声回:“阿姨,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一边哄老婆,一边还要哄您。” 阿姨恨铁不成钢:“你们结婚了吗?动不动就老公老婆的,你要真喜欢她就别惹她生气,男儿膝下有黄金,在厕所里下什么跪呢……你们赶紧走,我五分钟后回来,你要还在女厕所待着,我就叫人来了。” 付阮直到这刻才后知后觉,蒋承霖不是鬼上身,他就是鬼本身,明知中年人听不得什么话,就越要说什么话。 门外依旧没声音,付阮在隔间里实在待不下去,热得人浑身发燥,她推门欲出,蒋承霖拉住她手腕,付阮抬眼看向他,蒋承霖视线向下,瞄了眼她右手握着的刀,轻声说:“还是我出去吧,阿姨看脸也能给我几分薄面。” 说罢,蒋承霖先付阮推门而出,几秒后:“出来吧。” 三个隔间门同时敞开,付阮封醒和小龙迈步走出,付阮面色淡定地走到盥洗池前洗手,封醒和小龙打电话,叫人进来善后。 隔间里的三个男人都是活口,区别是伤势轻重,付阮下手狠,在她手里倒下的两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她把目光落在跟蒋承霖交手的男人身上,男人浑身上下,只有心头两寸处有伤,这位置十分凶险,一刀下去,不死也得要半条命,可男人的伤口又不深,付阮收回视线,边洗手边道:“你是故意给我留的活口,还是本身就不行?” 蒋承霖站在付阮隔壁洗手,闻言,头不抬眼不睁,不咸不淡:“我真不行,但一想到我出事,你还得给我陪葬,算了,使使劲吧。” 付阮干脆:“我欠你一个人情。” 蒋承霖淡淡:“我俩之间说欠就见外了。”认真搓洗修长白皙的手指,蒋承霖随口说:“记在心里就行。” 付阮俯身洗脸,水盆里一瞬各种颜色,脸还没洗完,兜里手机响,付阮腾手接通:“稳哥。” 陈稳:“阮姐,在哪儿呢,4x400快开始了。” 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连蒋承霖都准备走,谁料付阮声音如常:“马上来。” 挂断电话,付阮戴着口罩回到赛场,蒋承霖也坐回到蒋承希身边,蒋承希问:“你去哪了?” 蒋承霖:“不告诉你。” 蒋承希蹙眉:“你带我来的,还把我一个人扔下。” 蒋承霖:“十八生日都过完了,还当自己是小孩?” 蒋承希:“你二十七的生日都过完了,能不能靠点谱?” 蒋承霖:“运动会不好看吗?” 蒋承希撇撇嘴,好看是好看,可这跟他甩人有什么关系? 蒋承希本想跟蒋承霖battle几轮,但是场上最激动人心的接力赛开始了,400米比100米更有看头,不会一眨眼就跑完,绕场一圈,足够每个系喊一轮加油,蒋承希很快把蒋承霖抛诸脑后,枪响,跟着周边人一起喊编号。 由于付阮在之前100米的一鸣惊人,大家商量后,临时决定把她放在最后一棒,前三个人里,第一棒快些,第二棒被人追平,第三棒又落后十几米,付阮跑到前面去接,当接力棒落在她手里的刹那,满场呼声最高的,只剩0401. 蒋承希也在喊0401,声嘶力竭,嗓子都快喊劈了,蒋承霖的目光随着那道身影奔跑,整个赛场上,只有付阮戴黑色口罩,她像是一股风,不是吹过,而是刮过,短短几秒就追上距离最近的人,又过几秒,再追一人,再追一人……直到一骑绝尘,放眼望去,前方只有终点线。 都知道短跑厉害的人,未必能跑中长,短跑需要爆发力,长跑需要韧性,400米最难跑,爆发力和韧性既要兼顾又要平衡,很多人都是前面一两百米快,越到后面越没劲儿,可付阮打从起跑的那刻起,一直到冲线,速度基本没变过。 全系起立沸腾,陈卓带着全班人向付阮冲去,蒋承霖没起身,他坐在原位,突然有些不高兴,付阮之前明明可以走的,被陈稳一个电话喊回来,又跑了个四百,就这运动量,生产队的劳模驴都扛不住,而且她对别人就像观音在世,有求必应,对比之下,他是拿命才换回来一个人情。 正想着,周围的欢呼声突然变成惊吓,蒋承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没事吧?” 蒋承霖抬起头:“怎么了?” 蒋承希:“有人晕倒了。” 蒋承霖心里已有预感,可还是问:“谁?” 蒋承希:“0401.” 话音落下不到一秒,蒋承霖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他个高,越过前排也能看到场上,只不过场上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一帮人围成圈,圈里到底什么情况看不到。 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从人群里窜出去,是封醒,蒋承霖知道自己不该去凑这个热闹,付阮身边又不缺人,可当他意识到这个意识的时候,他人已在跑动过程中。 他说什么来着,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给她几个第一,她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 第158章 实力派,老艺术家 第158章 实力派,老艺术家 付阮是突然晕倒的,陈卓离她最近,第一时间扶住她,其他女生也是眼疾手快,托着人缓缓坐下,周围一帮人七嘴八舌,有男生上前想扯掉付阮脸上的口罩,男生也是好心,但几个女生集体伸手去拦,怕露脸之后给付阮惹麻烦。 大家都是好心,在原地僵住了,封醒眨眼间来到场上,拨开外圈人,一字不说,弯腰打横将付阮抱起,操场四周上万人,见状皆发出各式各样的感叹声,身材好的女生,跟身材好长得又帅的男生。 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磕到了! 蒋承霖就比封醒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封醒抱起付阮朝他走来,也不是朝他,而是朝他所在的方向,封醒压根儿没看蒋承霖,脚下步伐很快,陈卓班上人在后面跟着,陈稳给陈卓打了个电话:“让大家别跟了,我们直接走。” 蒋承霖一边往外走,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蒋承希在台上,望向下面抱着0401,脚下生风的男人,沉声道:“你骗人!” 不等蒋承霖出声,蒋承希开门见山:“我看见封醒了。” 蒋承希上次见封醒,是在蒋承霖和付阮的婚礼上,惊鸿一瞥,一见钟情,打听后才知道封醒是付阮身边人,她更开心,简直就是近水楼台,可当她跟蒋承霖说,想让蒋承霖帮忙介绍时,蒋承霖却是一口拒绝,理由是:“你才十七,不仅见异思迁,还喜新厌旧,一年后你要还记得他,我介绍你们认识。” 蒋承希没有忘记封醒,只是没想到蒋承霖和付阮的婚姻都没能熬过一年,嫂子都成前嫂子了,她还怎么好意思泡前嫂子的保镖。 后知后觉,蒋承希声音压得更低:“0401是付阮姐吗?” 蒋承霖:“我说了来看学妹。” 蒋承希无言以对,蒋承霖和付阮都是在玥州上的学,两人却同时出现在夜大体校,这几率根本就是北极熊和企鹅在非洲相遇,槽都不知从何吐起。 封醒抱着付阮走了,蒋承霖也走了,跟门卫打过招呼,付家车开进学校,保镖打开车门,封醒弯腰把付阮放进去,退出来要关门之际,发现蒋承霖站在身后,不等封醒开口,蒋承霖腿一跨,头一低,动作顺滑一气呵成。 封醒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上了副驾。 车上,蒋承霖侧身面向付阮,抬手摘掉她脸上口罩,付阮鼻尖上都是汗,蒋承霖抿着唇,一时间不知生付阮不把自己当人的气,还是生封醒没有眼力见儿的气,转念一想,整个付家就没一个正常人,看谁都来气。 掏出随身方帕,蒋承霖刚要给付阮擦汗,毫无预兆地,浓密睫毛上掀,付阮睁眼,目光不是死机重启后的呆滞,而是待机被唤醒后的清明,身体没动,付阮还维持靠在座椅上的慵懒,只是看着蒋承霖的目光里,充斥着意味深长。 蒋承霖手中的蓝条纹方帕,距离付阮的脸不足十公分,两人目光相对,蒋承霖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丝毫慌张,三秒后,方帕还是落在付阮鼻翼,蒋承霖在付阮的注视下,替她擦干脸上汗,整个动作自然又随意。 付阮没动,神情晦暗不明:“四哥这是演的哪一出?” 蒋承霖擦完汗,收回方帕,面不改色:“你把最佳女主角占了,封醒又把男主角占了,我只能尽量抢个男配。” 说着,他侧头看向付阮,唇角勾起:“怎么样,演得还行吗?” 付阮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点评:“从台上跑下来那段,跟封醒演重了。” 蒋承霖:“我也想换个演法,时间紧迫,我不跑起来,显得你晕得没那么重。” 付阮:“还得是四哥,老艺术家。” 蒋承霖:“四妹也不差,实力派。” 付阮:“再不晕就得直接拉我去庆功宴,临时决定过来玩,别给人家找麻烦。” 蒋承霖:“来一趟给他们留下四金一银,这都不是劳模,简直菩萨转世。” 付阮不咸不淡:“四哥这一跑不要紧,今天在场的眼线回去一说,各家还得以为四哥有多重视我。” 蒋承霖:“这话怎么说的,我当然重视你。” 付阮笑不达眼底:“万一四哥的仇家找我寻仇,那我不是比窦娥还冤?” 蒋承霖:“你正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把你当软肋的下场。” 付阮唇角勾起弧度变大,当真嘴上喊哥哥,脸上笑呵呵,心里恨不能捅他个马蜂窝。每次都是,她搭台,蒋承霖非跑上去抢戏,今天她就想功成身退低调退场,连带着让眼线们知道,她身体没那么好,也是个女人,也会说倒就倒。 整个过程都在预料中进行,唯独没想到,蒋承霖会从台上跑下来找她,她没看见蒋承霖跑的过程,可封醒抱起她掉头的那一刻,她微眯着视线,看到蒋承霖就在她面前。 封醒会用什么速度赶到,付阮心知肚明,不难推理,蒋承霖也是一路从看台上飞奔而下。 搞这些给谁看?自然是给眼线看。 蒋承霖对外向来与人为善,但也免不了结仇,保不齐哪个仇家不长眼,把付阮当成蒋承霖的软肋,来找她麻烦,到时她不得不反抗,一反抗很容易就斩草除根,平白无故给蒋承霖当了‘除草机’。 蒋承霖坐在付阮身旁,手机响,他看了眼来电显,而后接通。 蒋承希:“哥,你跟付阮姐在一起吗?” 蒋承霖:“嗯。” 蒋承希:“她怎么样?没事吧?” 蒋承霖:“你自己问她。” 付阮闻声侧头,瞥了眼蒋承霖的手机屏幕,他开了外音,通话人那里显示:‘阿希’。 蒋承希低声说:“不用不用,没事就行,我不…” 付阮:“你好。” 蒋承希乍听到付阮的声音,登时一慌,脱口而出:“啊,嫂子。” 话音落下,整个车里都安静了,蒋承霖能想象到对面蒋承希的表情,可能想移民火星,余光瞥付阮,付阮倒是难得的没有面露不悦,反而开口道:“最近还好吗?” 第159章 她是驴,他不如磨 第159章 她是驴,他不如磨 蒋承希在手机另一头点头:“嗯,我挺好的…姐姐呢,你现在没事了吧?” 付阮:“没事了,谢谢你惦记我。“ “应该的…”蒋承希说完就又后悔了,按理说现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三个字。 付阮感受到蒋承希的尴尬,声音温和:“今天没上课吗?” 蒋承希:“我全天课,我哥非喊我出来看运动…” 蒋承霖:“别往我头上栽,赶紧回学校,现在还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课。” 不给蒋承希说话的机会,蒋承霖又道:“我挂了。” 蒋承希来不及反驳蒋承霖,匆忙跟付阮告别:“姐姐拜拜。” 付阮应声,电话挂断,蒋承霖面不改色地把手机装回裤袋里,付阮突然想起,蒋承霖上个手机还在她家里,他没从她要,她也没给,他是真不怕她好奇叫人去破密码。 蒋承霖:“年纪不大,满嘴瞎话,生怕自己逃课的事传回岄州。” 付阮:“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 蒋承霖:“我们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大学都快毕业了,她还在上高中。” 付阮:“你舍得她那么辛苦吗?” 一句话把蒋承霖给堵死了,蒋承霖沉默片刻:“一家里出一个人精就够了,多了都是是非。” 付阮似笑非笑:“四哥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蒋承霖轻叹:“唉,你说家里人精多和烂泥多,哪个更糟心?” 付阮立马笑不出来了,蒋家多人精,付家多烂泥,蒋承霖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敢当她面直言不讳的人。 不冷不热,付阮直击软肋:“一个蒋超就够你们全家愁的。” 蒋承霖也不反驳:“蒋超小的时候,我二叔指望家里人能教育他,等到再大一点,我二叔祈祷老师能管束他,现在我二叔彻底想通了,就看哪天佛祖显灵能不能感化他。” 付阮面色淡淡:“皮子紧了,就是欠揍。” 蒋承霖突然侧头看向付阮:“其实我二叔指望过你。” 付阮心头微微一跳,说不上意外还是意料之中后的异样,她看向蒋承霖,蒋承霖闲话家常:“他觉得你能管得了蒋超。” 付阮不动声色:“你二叔想说我很凶?” 蒋承霖认真脸:“他应该不敢当你面这么说。” 蒋承霖的二叔,蒋超的爸爸蒋耀辉,七八年前就是某省一把,这些年更是一路官运亨通,应了那句话,把一切都献给组织,所以唯一的儿子,不能说管得稀烂,是根本没时间管。 蒋承霖说蒋耀辉怕付阮,这不拐了个大弯说她心狠手毒呢嘛。 付阮缓缓勾起唇角,边笑边道:“放着你这样一位集大成者不用,何必舍近求远指望我?” 蒋承霖:“可能觉着长嫂如母吧。” 付阮:“亲妈不好换,你随时给他换个大嫂。” 蒋承霖:“我也不能为了他,再娶个母老虎回家。” 这个‘再’字就很微妙,付阮想不代入都难,目光刚刚沉下来,车里又传来手机铃声,这次是付阮的。 付阮接通,沈全真声音传来:“你没事儿吧?” 付阮:“没事。” 沈全真:“陈稳说你在运动场上晕倒了。” 付阮:“忘了跟他打招呼,我装的,省得等会叫我去台上领奖。” 沈全真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吓死我了,我还给陈稳怼了一通,没事儿带你去什么运动会,这大热天的。” 付阮:“说稳哥干嘛,刚刚是我近几年来最开心的三小时。” 她说的是实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承霖面色无异,心底却重复这一句,近几年来最开心的三小时,也就是说,无论结婚还是离婚,还不如跑个步跳个高来得快乐。 如果付阮是生产队的驴,那蒋承霖还不如个原地打转的磨。 付阮电话挂断,蒋承霖说:“前面停一下。” 付家司机不会听蒋承霖的话,非得付阮下令,车子缓缓靠边停下,蒋承霖推开车门,走前头也不回地说:“谢了。” 封醒从后视镜里看到蒋承霖上了蒋家车,付阮没看,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她觉着蒋承霖好像有些不高兴,仔细想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一想更生气,蒋承霖最后一句说她是母老虎,她还没翻脸,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不高兴最好,气死才好。 可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付阮心里烦蒋承霖,可脑子还是理智的,有问题就会想问题,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跟沈全真打电话也没说蒋承霖什么。 想不通,就像付阮至今也没搞清楚,蒋承霖为什么要给她四成南岭,蒋承霖有句话说的很对,人精一家出一个就足够了,人精太多容易出事,人精和人精在一起,想不算计都是违反天性。 …… 晚上七点多,乔旌南打给蒋承霖:“在哪儿呢?” 蒋承霖:“床上。” 乔旌南眸子微挑:“哪儿的床上?” 蒋承霖:“你隔壁。” 半分钟后,乔旌南用小龙手里的卡刷开蒋承霖的房门,在主卧床上看到了正在看电影的蒋承霖。 乔旌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承霖看着投屏大幕,目不斜视:“有事说事。” 一般人很难看出蒋承霖高不高兴,因为他高不高兴从来不会写在脸上,他不抽烟,喝酒也不会醉,公司高层和助理想摸他的情绪,全靠蒙。 乔旌南靠的是第六感,打量蒋承霖的表情,他试探问:“怎么了?” 蒋承霖淡淡:“累了。” 乔旌南:“你不是去看运动会嘛,又不是自己参加。” 蒋承霖:“有人在洗手间对付阮动手,正好我也在。” 乔旌南第一反应:“你俩在同一个洗手间?” 蒋承霖:“又不是同一个浴室。” 乔旌南:“她没事儿吧?” 蒋承霖不冷不热:“开心得很,捅完两个人又去跑了个400米接力,还拿了个第一。” 乔旌南啼笑皆非:“她还是不是个女人啊?” 蒋承霖:“你该说她是不是个人。” 乔旌南以为蒋承霖的气点在于被迫跟付阮同患难,毕竟蒋承霖打小儿爱惜自己,小时候膝盖磕破一点都要主动打120的主,让他在女厕所里跟人近身搏斗,这不挑战他底线呢嘛。 坐在沙发上,乔旌南劝道:“算了,现在好歹是合作关系,也不能真见死不救。” 蒋承霖不说话,乔旌南问:“明天什么安排?” 蒋承霖看都不看他一眼:“别上赶着求她,喜欢不是求来的。” 乔旌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蒋承霖说的是沈全真。 第160章 虚惊一场 第160章 虚惊一场 沈全真给自己关在盛天酒店三天三夜,按要求改掉所有标志和指向性logo,又顺带着跟乔旌南一起细化统一了室内外布局风格,付阮和蒋承霖来夜城前才最终敲定合作,按道理下面连方案都来不及统一,但也是命中注定,沈全真和乔旌南往那一坐,把两家方案往出一拿,竟然都是同一主题。 一时间很难说是沈全真和乔旌南有默契,还是付阮和蒋承霖注定要合作。 工作一结束,沈全真立马抬屁股就走,一分钟都不多留,乔旌南见状:“终于搞完了,吃个宵夜庆祝一下?” 沈全真熬得眼底泛青,“我回去,你自己吃吧。” 乔旌南:“我给你叫到房间里,饿着肚子睡不着觉。” 沈全真:“甭客气,你也辛苦了,早点儿休息。” 乔旌南在工作方面的较真儿不输沈全真,专业也够硬,一码归一码,沈全真有多累,就知道乔旌南有多累,尤其室外园林部分比室内更复杂,沈全真这几天日抛都用了六个,乔旌南检查视力能看见倒数第一行的人,也熬得直滴眼药水。 沈全真转身往外走,乔旌南张嘴,话都到了嘴边,临了又忍住了,累了好几天,大家情绪都不好,不适合聊感情。 当然,乔旌南不知道沈全真说的回去,不是回她在盛天的房间,而是回付阮所在的酒店,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别问,问就是隔天上午九点多去按沈全真房间门铃,结果开门的是个半梦半醒的年轻男人,身上一件穿反的酒店浴袍,带子都没系,坦着一大片胸腹。 主要还是帅的。 一刹那,乔旌南心底控制不住地往下沉,人都懵了,对面男人眯着眼问:“找谁?” 乔旌南张不开嘴,往事如潮水,他是水中人,别说呼救,连呼吸都没有。 门内男人被吵醒,本就不耐烦,见乔旌南一言不发,蹙眉关门,乔旌南一把抵住门框,他想问沈全真在哪儿,可是声音发不出来,问不了,就只能自己看,乔旌南跨步往里走,浴袍男人伸手拽他:“你干什么?” 乔旌南蛮起来,蒋承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尥蹶子再溅了一身泥。 乔旌南在男人的拉拉扯扯和骂骂咧咧下,一路奔向主卧,浴袍男人急了,在主卧门口闪身挡住乔旌南去路,这会儿人也醒了,眼睛瞪大:“你有病吧?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乔旌南无意间一瞥,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银色电脑,登时脸色大变,一把推在浴袍男身上,浴袍男始料不及往后倒,愣是把门给撞开了,人也倒在地上,乔旌南满眼戾气,正准备质问沈全真这么累还有空招鸭,结果看到床上被声音吓地翻身坐起的人,对方的确什么都没穿,但身上特征跟他一样,平胸,短发,四目相对,两两懵逼。 坐在地上的浴袍男,转头看向床上男人问:“他是谁?” 床上男人看了看乔旌南,帅是真帅,凶也是真凶,摇摇头:“……我不认识。” 浴袍男又看向乔旌南:“你认识他?” 乔旌南僵在主卧门口,心跳很快,因为虚惊一场,不是她。 足足过了五秒,乔旌南才动了动嘴,“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 浴袍男报了警,警察来之前他就跟乔旌南放话:“当我不敢报警是不是?老子正常谈恋爱,捅破天也是你强行入室。” 乔旌南:“对不起。” 浴袍男:“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你进门之前问一句能死吗?你不会说话啊?” 乔旌南连对不起都不想说,虽然很混蛋,但他现在是高兴的。 警察和酒店的人都来了,连蒋承霖都被小龙喊过来看现场,当着一大堆人的面,乔旌南给两人赔不是,让浴袍男骂了一通,最后还是另外一个给乔旌南求情,这事才算过去。 出了房间,乔旌南跟蒋承霖一道回去,房门一关,蒋承霖不咸不淡:“你要真觉着没有工作就没有快乐,可以跟我说,用不着一睁眼就去掀人被窝,赶上脾气好的只是骂你几句,遇上脾气暴的,直接把你留房里,到时报警警察都得骂你一句自找的。” 乔旌南坐在沙发上抽烟,蒋承霖打开全屋新风,坐在五米开外,半晌,乔旌南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蒋承霖:“昨晚从你房间出来。” 乔旌南垂目抽烟,蒋承霖:“沈全真不在里面,你高兴吗?” 乔旌南弹了弹烟灰,“你说呢?” 蒋承霖:“我说她在里面也好,能拯救一个‘盲目’人士,也算她功德无量。” 乔旌南:“我这几天没睡好,脑子反应慢。” 蒋承霖:“也不算慢,还没以为床上那男的是沈全真扮的。” 乔旌南蹙眉:“你少阴阳两句行不行?我又不是付阮,你气我有什么用?” 蒋承霖:“我什么时候气她了?” 乔旌南嗤笑:“她生日,你送绿头狮子给她当贺礼,这种损招儿你是怎么想到的?” 蒋承霖面不改色:“随便一想。” 乔旌南:“所以说你这种人,要不找个单纯善良,你说什么,人家都不往心里去的;再不然就是找个胸大无脑,你说了她也听不懂的,不然是个人都得让你气死。” 蒋承霖:“上哪找那么多单纯善良的去,蒋承希七岁就知道朝三暮四,以前胸大无脑是贬义,现在等同人傻钱多,你我都不缺钱,我们谁傻?” 乔旌南还真叫蒋承霖给怼住了,的确,这年头父母都不是完全无私的爱,更何况半路出家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曾经沈全真爱他爱的盲目,爱到眼里几乎没有自我,可他那会儿只觉得应该,沈全真就应该爱他,应该一辈子都爱他,所以有误会他解释,也只是解释,信不信由她,乔旌南以为这场关系,始终都是由他主导,殊不知更用力的人放手,被拖着的人会摔得支离破碎。 好半晌,乔旌南才自己嘀咕:“长脑子好,以前用心谈恋爱,到了这个岁数,也该用脑谈了。” 第161章 再见里的再见 第161章 再见里的再见 蒋承霖:“活到三十一才想明白,活该你单身。” 乔旌南眼皮一掀:“你想通得早,二十七就离异了。” 蒋承霖:“我全身而退。” 乔旌南心肌梗死。 蒋承霖没来由地说了句:“晚上去听歌。” 乔旌南蹙眉:“听什么歌?” 蒋承霖:“eason。” 乔旌南:“我不去演唱会凑热闹,好吵。” 蒋承霖:“我让人约了他去酒吧。” 乔旌南眼中狐疑更盛:“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了?” 说完,不等蒋承霖开口,乔旌南:“我听沈全真说付阮喜欢他。” 蒋承霖:“她喜欢的我不能喜欢?” …… 要不怎么说男人比女人晚熟,乔旌南活到三十一才想明白的道理,付阮十七那年就知道,爱情屁都不是,用心去支配行动,是人类没进化完全的历史遗留问题,脑子是个好东西,但千万别用来谈爱。 用脑子赚钱不香吗?还是用钱买来的快乐就不是快乐? 把方案改好上交,接下来就等上面投选,整个过程需要几天时间,沈全真:“莫名有种中高考结束的感觉,甭管考得怎么样,考完就行。” 付阮:“着急上火的都是成绩中等的,差生和学霸同样的心理,这波稳了。” 沈全真笑道:“想起稳哥了,当时中考结束回家,他妈问他考得怎么样,他竖起大拇指,回了俩字:稳了,他妈高兴坏了,升学宴订的五星酒店,结果成绩一出来,308,差点儿没让他妈给他打死,稳哥大夏天穿着长袖参加的升学宴,袖子撩起来都是衣架抽的。” 付阮:“308在五星办没毛病,付婧中考306,她妈给她在六星酒店开了六十桌。” 沈全真瞪大眼睛:“真的吗?” 付阮:“我爸跟我说的。” 沈全真哭笑不得:“叔叔当时以什么心情参加的?” 付阮:“他没去,找借口去外地了。” 沈全真快笑死,虽然孙月芬一房没一个靠谱的,可这些年也给她们提供了不少笑料,比如付婧和付兆安高考分数加一起,还比付阮少了七十几分,有了上次中考的教训,孙月芬不敢再大牌宴宴,但背地里传瞎话,说付长康给付阮花钱偷题了。 付阮和沈全真坐在咖啡店里闲聊,无论在岄州还是来夜城,生活都像滚起来的轮胎,一刻都停不下来,难得有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刻,陈稳打给沈全真:“还没忙完呢?” 沈全真:“昨晚才搞完。” 陈稳:“完事儿也不给我打电话,非得我给你打,小仓鼠上吉普,个头儿不大,你谱还不小。” 沈全真:“你少给我公公念经,阴阳怪气,我还没说你呢,让你给阮姐安排个行程,你拿她当耕地的老黄牛使啊,跑完一百跑四百,扔完标枪扔铁饼的。” 陈稳理亏:“今天这行程阮姐绝对满意。” 沈全真开了外音:“她在我身边,港来听听。” 陈稳:“我哥们儿在后海开了个酒吧,今晚请eason过来驻唱。” 沈全真:“哪个eason?” 陈稳:“你说哪个eason,我英文还叫亚历山大呢,说出来你知道?” 沈全真:“你别诓我,他演唱会的票我都抢不到,你哥们儿什么来头?” 陈稳:“你不认识,他在新锐娱乐工作,跟娱乐圈儿这些明星关系都不错,经常有歌星来夜城,都会来他店里唱个几首,我记得阮姐听eason的歌,赶紧来告诉你俩。” 付阮:“几点,我们过去。” 陈稳说了时间和地址,晚上八点,付阮沈全真从车里下来,身后跟着封醒和许多,四人在酒吧门口看到拄拐的陈稳。 沈全真看了眼店名,在清一色的英文名里显得格外的返璞归真,两个字,再见。 沈全真:“呦,还没进去就撒由那拉,一看老板就不差钱儿。” 陈稳微微眯眼,道不清的嫌弃:“要不怎么说你悲观呢,再见,可以是再也不见,也可以是久别重逢,就像你的missu,外人都以为是‘想你’,你说是‘错过’。” 付阮伸手揽在沈全真肩膀上,淡笑:“你得理解她,艺术家都是这么悲春伤秋。” 陈稳:“幸好在夜城,要在岄州还完了,岄州连春秋都没有。” 几人在门口笑闹几句,一起往里走,酒吧门脸儿不大,里面却不小,夜城的网红酒吧,没预约没门道,门槛儿都进不来,陈稳拄着拐给几人带上二楼,观景最佳的几个包间之一,正对楼下唱台。 陈稳外向又会招待人,拉上封醒和许多,五人一起打纸牌,打了不到三把,楼下传来主持人欢迎eason和大家的口哨声,灯光昏暗,付阮也不追星,头都没回,只是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沈全真率先意外:“他唱《单车》?” 陈稳也挺意外的:“我以为会唱最近大热的那首,叫什么来着?” 许多:“《孤勇者》。” 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一切一切也为我而做,为何这么伟大,如此感觉不到。 随时可以大合唱的旋律和歌词,就连陈稳一个地道的夜城人,也跟着咬字不准的哼着,沈全真感慨:“我跟阮姐上学时的最爱。” 付阮:“还有《苦瓜》《浮夸》《遥远的她》。“ 她随口一说,下面连唱四首,除了《单车》之外,还有付阮说的这三个,巧合到陈稳和沈全真瞪眼看着付阮,陈稳:“阮姐,今晚是你拟的歌单?” 付阮心底也有诧异,面上笑道:“你不说我都以为是我请来的。” 沈全真:“神了,说他能听见我们聊天我都信。” 付阮不着痕迹瞥了眼对面的许多,许多通程没离开过包间,也没有过拿手机的动作,之前封醒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身上也不敢藏窃听设备,难不成真这么巧?她想听什么,下面就给她唱什么? 起身,付阮说去洗手间,封醒跟她一同出去,拐弯就是,付阮一抬头,洗手间门口站着几个人,她先看到表情匮乏的小龙,顺势看到两米外的颀长身影,蒋承霖休闲打扮,上身白t,下身浆果绿的系带休闲裤,脚上还是白色运动鞋。 他对面不到一米处,站着个身穿红色抹胸短裙和红色高跟鞋的长发女人,女人正一边掖头发一边跟蒋承霖说话:“刚才谢谢你帮我。” 蒋承霖:“不用谢,举手之劳。” 楼下歌声非但没有盖住说话声,反而平添bgm,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女人刚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有人,抬眼朝付阮看来,付阮看到她的脸,长睫毛大红唇,一整个精致妆容,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这张脸的确跟她有几分像。 是那天在规划局办公室里看见的,付阮找人查过,尤佳,地安制药董事长的女儿。 第162章 找茬儿 第162章 找茬儿 尤佳看向付阮,蒋承霖也顺着她的视线转头,两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相似的脸,给人感觉却天差地别,尤佳长发红裙,风情万种,付阮短发衬衫,最极致的简单,反而让人只能看到她的脸,付阮不化妆,睫毛浓密自带眼线,嘴唇粉润,明明是张非常妩媚的脸,可鼻梁却挺直到冲破柔弱,硬生生在妩媚中间竖起了一道英气。 漂亮的脸蛋千千万,可总有一张,会让人忘记之前见过的所有,没见到付阮之前,美是百花齐放,见到付阮之后,美是‘刻板印象’。 自打那天体校门外分开后,这是付阮跟蒋承霖第一次碰面,两人中间也没有任何联系,付阮一看眼前这架势,不好破坏气氛,懂事地从两人身旁走过,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进了洗手间。 封醒站在外面等着,通程不跟蒋承霖讲话,视若无睹。 尤佳见状,继续对蒋承霖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蒋承霖笑容很淡:“客气了,谁看到都会帮忙。” 尤佳仗着这张脸,向来都是别人从她要联系方式,她已经很久没主动开口从别人要过,可面前的人是蒋承霖,她愿意主动:“你怕我会打扰你吗?” 蒋承霖面不改色:“不常联系的人没必要留联系方式。” 尤佳:“那我要是常联系呢?” 蒋承霖:“这样确实会打扰到我,还是算了。” 尤佳以为蒋承霖在撩,没想到他在设套,主要不远处小龙和封醒都在,她有些挂不住面子,硬挤出一抹笑容,佯装不在意:“好吧,那我只能嘴上说谢谢你了。” 蒋承霖但笑不语,尤佳道了声别,迈步往前走,经过封醒面前时,她明显侧头看了他一眼。 付阮从女厕出来,门口就剩封醒一个人,她什么都没说,两人一起回包间,eason一口气唱了五首歌,算是很给这里老板的面子,唱完下台,没有从后门走,而是上了二楼。 沈全真问陈稳:“你朋友也在二楼?” 陈稳:“他在外地。” 沈全真好奇:“那eason上二楼找谁?” 付阮很难不想到蒋承霖,她为数不多地听到他在家里放歌,黑胶唱片听得都是eason的歌,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也许今晚的小型演唱会,根本就是蒋承霖想听。 想到蒋承霖,付阮又想到尤佳,她已经拿到关于尤佳的所有背景资料,蒋承霖那肯定也有一份,刚瞧那样子,尤佳怕不是看上蒋承霖了,同样是学妹,同样是竞争关系,甚至跟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付阮一时间不知该唏嘘,还是该嘲笑。 这个尤佳,有点意思。 楼下换人唱歌,不影响楼上陈稳拉着大家打牌喝酒,除了喝酒外,还加了赌注,谁输了谁下去唱歌,这种抛头露面的惩罚,向来只威慑社恐,封醒和许多百般算计,哪怕偷着合伙都不想输,付阮手气好也不怕,结果只剩下出主意的陈稳和无所顾忌的沈全真,俩人菜鸡互啄。 啄到最后,陈稳都已经在心里想歌单了,没想到一个4还让他跑了,沈全真手里剩个3. 陈稳吓得一脖子冷汗:“一个小破3,你跟我装什么装啊?” 沈全真:“赢不了我也吓尿你。” 陈稳催促:“赶紧下去吧你。” 沈全真起身之前仰头干了一杯啤酒,问付阮:“想听什么,我给你献唱一首。” 付阮随口说:“《丑八怪》。” “得嘞,丑八怪~~咳。“社牛一边开嗓一边出门。 包间中几人暂时放下纸牌,清一色看向一楼,沈全真走下去,跟经理交接几句,经理知道她是陈稳的朋友,点头点地很痛快,待到台上专业歌手一曲唱完,沈全真上台,拿起话筒,言简意赅:“一首《丑八怪》,送给现场某人。” 乐队老师放曲,沈全真坐在高脚椅上,“如果世界漆黑,其实我很美,在爱情里面进退,最多被消费,无关痛痒的是非,又怎么不对,无所谓。” 老师贴心地升了key,沈全真唱起来毫不费力,不光不费力,还游刃有余,男版低沉,女版别样韵味,大美女坐在射灯下唱《丑八怪》,人美,声美,整个画面都是美的。 沈全真喝了不少酒,灯光照下来,她正兀自陶醉:“丑八怪,能否别把灯打开,我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舞台…” 台下距离沈全真很近的地方,有人明目张胆地说:“唱的什么玩意,我们花钱进来不是看业余表演做作的。” 说话人明摆着没想低调,声音大到前排所有vip席都听见了,大家闻声望去,台上沈全真也停下来,看着正对面沙发上的红裙女人。 伴奏还在,沈全真一眨不眨,经理赶紧上台来,主要沈全真唱得很好,完全不扰民,大家也都听得热闹,看得认真,经理给沈全真找场子:“不好意思这位美女,咱们这儿一直都有唱得好的顾客,自愿上来唱歌的,不能叫规定,算是老顾客都知道的习俗吧,而且咱们得实话实说,美女歌唱得真不错…” 不等经理说完,沈全真拿着话筒,看着台下的尤佳,面色淡淡:“我确实业余,你打哪儿看出我做作的?” 经理站在台上进退两难,小声劝沈全真不要吵架,沈全真:“我不想吵架,但有人找茬儿可不行。” 尤佳坐在沙发上要笑不笑:“赶紧下去吧,别在台上借酒装疯,你现在就在表演做作。” 沈全真努力忍着,喝多了也记着这是陈稳哥们儿的店,她没说话,整个一楼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吃瓜,直到二楼突然飞下什么东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隔着二十来米远,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尤佳后脑上。 尤佳捂着头低下身,同一沙发上的同伴吓坏了,一边躲一边往后看,所有人都在回头看二楼,二楼某包间,半人高的玻璃墙前站着一排人,正当中的就是一身白衬衫黑裤子的付阮,身旁封醒和许多不动声色,唯有陈稳吓得倒吸凉气,因为他眼睁睁看着付阮随手抄起桌上的筛盅扔出去。 而上一秒,付阮想拿大理石的烟灰缸,被封醒给按住了。 第163章 有被冒犯到 第163章 有被冒犯到 满场静谧无声,唯有《丑八怪》的伴奏还在继续,音响师也光顾着看热闹,压根儿忘了关。 尤佳捂着后脑坐着沙发上,见众人往后看,她也转过头,隔空跟付阮目光相对,尤佳沉着脸,扬声挑衅:“谁扔的站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只敢背后阴人!” 付阮一言未发,掉头就走,众目睽睽,付阮从二楼下来,一楼没人看见她出手,可莫名地对她心生警惕,因为付阮身上散发的气场,一时间连颜值都盖住,只剩下危险。 站在尤佳面前,付阮居高临下:“我扔的。” 她脸上没有挑衅,淡到根本没把尤佳放在眼里。 尤佳像是没想到付阮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坐在沙发上,她扬着头,几秒后问:“你凭什么打我?” 台上的沈全真忍不住嗤地别开视线,无语。 付阮直截了当:“有话说话,找茬就说找茬,我不是男人,你不用跟我装茶。” 尤佳瞪大眼睛:“我怎么了?我都不认识你,你是谁啊?上来就说人茶。” 沈全真暴脾气,拿着话筒道:“越让你说人话,你越装听不懂人话,你敢说不认识我们?” 尤佳:“你们是明星还是大腕?我凭什么非得认识你们?” 沈全真恶向胆边生,原本没必要戳穿的事,可有些人就是不跳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全真:“你从初中到大学,都跟我俩上的同一所学校,你不认识我们?” 猜到尤佳想怎么辩解,沈全真先声道:“是不是想说一个学校怎么了,一个学校上万人,你凭什么认识我们啊?真的,你要不把你那张脸整的跟阿阮盗版似的,我也不好意思腹诽你。” 话落,附近人都把目光落在尤佳脸上,看看尤佳,又看看付阮,有些好信儿的甚至从别处跑到尤佳前面观察她。 从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尤佳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跟你们上过同一所学校就一定要认识你们?长得有点像就是我照着她整容?笑话,我还说她照着我整的呢。” 沈全真气到极处就是笑:“非跟我抬杠是不是?我先说整容无罪,爱美无罪,但你照着人家整,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有意思吗?我要拿你上学时的照片出来,你肯定要告我侵犯你隐私,来,今天这么多老少爷们儿都在,让大家评评理,阿阮照着你整,整容都往好看整,有照着难看整的吗?” 实话实说,能有付阮的三分模样,在哪都是美女,可难受就难受在正版和盗版同框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谁照谁整的。 尤佳原本小眼睛单眼皮,鼻梁也不高,跟好看沾不上边,上学时听到周围男生议论付阮,只觉得这帮男生肤浅,只看脸不看心,直到她暗恋的男生也去跟付阮表白,尤佳才开始把付阮当成假想敌。 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付阮本人,两人隔着不到两米远,付阮径直从她面前走过,那种会让人自惭形秽的美,尤佳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好久,恨为什么要有这么好看的人,又怪不公平,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那样的一张脸,如果有,别说她暗恋的男生,就是蒋承霖温仕言,她也能同时脚踩两条船。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尤佳先后在国内外动了近二十次手术,磨了腮,开了眼角,割了双眼皮,尤其是鼻梁,能把塌鼻梁垫成高鼻梁,总共动了八次,现在她都不敢侧光站,山根那里会比其他地方更透明。 尤佳恨付阮,可又不得不拿着付阮的照片,四处找整容名医替她换上这张脸。 换脸后的人生,如尤佳所料,睁眼闭眼都是男人讨好的笑,时间久了…… 尤佳无言以对之际,沈全真祭出一记绝杀:“是不是偷别人的东西偷久了,真以为这东西原本就是你的?” 周围上百双眼睛都在看热闹,尤佳恨恨地看了眼沈全真,而后又看向付阮,突然眼眶含泪,哽咽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你打人不够还诽谤,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 尤佳身旁同伴不是岄州人,并不知道付阮是谁,站队道:“我们朋友之间私下里说话,你朋友自己敏感,当众发难,明明你们先找的茬,你也说了,有话就说话,说什么人家整容的事呢,整容关你什么事?” “整容确实不算什么事。” 身后一道男声突然插入,众人闻声侧头,付阮看到迎面而来的蒋承霖,尤佳也看到他,当即泪眼婆娑,一副叫男人婆给欺负了的楚楚动人样。 尤其蒋承霖没看付阮,看的是尤佳,这举动更让尤佳觉着她的高光时刻来了,她等这天等了太久,梦了太久,果然脸只是敲门砖,男人骨子里都爱柔弱的。 蒋承霖看着尤佳,当众道:“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谁也没比谁多长出花样来,也没人给脸申请专利,她长了你就不能长,你说是不是?” 付阮面无表情,沈全真攥紧话筒,尤佳当即泪洒现场,频频点头,要不是沙发拦着,怕不是一个健步就冲到蒋承霖怀里。 蒋承霖声音温柔:“长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就只有一张脸,你可以换样子,不能直接不要了。” 尤佳一时间有点蒙。 沈全真刚刚要扔出去的话筒又紧了紧。 付阮看着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冷意微微退去。 蒋承霖看着尤佳,当代绅士:“听不懂吗?我让你要点脸。” 尤佳直接懵了,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成黑。 尤佳身旁朋友硬着头皮道:“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蒋承霖:“我又不是她男人,按理说她要不要脸跟我没关系,但她顶着这张脸出来丢人,我有被冒犯到。” 第164章 我让的 第164章 我让的 蒋承霖的嘴,付阮多少次都被气成内伤,更何况一个仿品和仿品身边的赠品。 尤佳的脸整得跟付阮三分像,可脾气秉性,半分都没模仿到,被蒋承霖当众捧高又狠狠摔下,她不敢反驳,只用眼泪和装弱来粉饰太平。 尤佳这一哭,人群里有和稀泥的说:“差不多得了,女人的事儿男人跟着掺和什么?” 沈全真:“那你跟着掺和什么?” 男人一噎,随即道:“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仗着嘴巴厉害就欺负人。” “你现在在欺负她吗?” 男人冷静又饱含质问的声音发出,说话的是乔旌南。 乔旌南盯着剃光头的大哥,单看大哥长得很凶,单看乔旌南长得很帅,可两人一对比,乔旌南分明没黑脸,可谁看了都会觉着乔旌南更危险。 大哥被乔旌南怼得没面儿,这么多人看着,架势不能输,他佯装淡定地回:“我不干欺负女人的事儿。” 付阮精准发问:“哪个男人欺负她了?” 大哥已然嗅到战火蔓延自身的危机感,可这会儿箭在弦上,人在马上,他看着蒋承霖:“当众骂女孩子不要脸,有点儿过了。” 付阮面不改色:“我让的,你要替她出头吗?” 《丑八怪》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关掉,整个酒吧静得可怕,大哥愣是没敢正面顶回去。 主要见多了女人惹事,男人站出来说‘我让的’,第一次见到性别对调,付阮理直气壮,蒋承霖理所应当,两人一整个夫唱妇随,倒显得别人多管闲事。 尤佳上学时就知道付阮不好惹,成年后的付阮更是六亲不认,可毕竟没疼在自己身上,加之好日子过久了,让她以为当了几年王八,就可以随便在太岁头上动土。 付阮刚刚那一筛盅,尤佳现在后脑上还有个大包,疼,才会让人害怕。 尤佳想走,谁料乔旌南闪身挡在她身前,原本沈全真要开口,见状才没说话。 乔旌南看着尤佳,面色很淡:“道歉。” 尤佳脸上连眼泪都没有,只干巴巴地做出要哭的样子,可无论这会儿她装的多可怜,也再没人替她多说半句话,不是不够‘正义’,而是看出她的卸磨杀驴,大哥为她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而她看都不看大哥一眼,说撤就撤。 尤佳挤眼泪,乔旌南看着烦:“你跟我演这些没用,我不是蒋承霖。” 乔旌南的本意,尤佳整地跟付阮三分像,付阮这辈子都不可能楚楚可怜的看着蒋承霖,如果尤佳去,兴许蒋承霖当个热闹就把她给放了。 可这话落在付阮耳朵里,很难不听出蒋承霖和尤佳之间有点什么,蒋承霖也没想到乔旌南会来这么一句,脱口而出:“没人比我更懂‘茶’,我建议你好好道个歉,她俩想打你,我们可拦不住。” 二十七个字,字字真心,这么气人的场合,付阮愣是被蒋承霖那句‘没人比我更懂茶’戳中笑点。 想笑,付阮抬手摸了下鼻子,想挡一下,尤佳余光瞥见,还以为付阮要动手,吓得连忙往一旁躲,动作太大,高跟鞋险些崴了脚。 所有人都看见了,尤佳不是往同伴身后躲,而是拉同伴出来挡。 付阮本来就在憋笑,见状直截了当地笑了一声。 付阮平时应酬客气的笑,只有唇角有弧度,眼睛没有,可她真心实意想笑时,眼睛会弯起来,整个人一瞬从大姐大变成漂亮学妹,蒋承霖侧头看着她,毫不避人,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在看忍俊不禁地付阮,尤其是男人。 尤佳狼狈站稳,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付阮身上,而付阮,在嘲笑她。 其实付阮只是借着尤佳笑蒋承霖而已,的确,谁能茶得过蒋承霖呢。 心情好就会脾气好,付阮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尤佳,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给她一个机会:“你错了吗?” 尤佳盯着付阮,这会儿眼睛里终于有点东西,几秒后,她视线一转,看向沈全真:“对不起。” 沈全真只争一口气,无所谓尤佳不甘还是假意,大方道:“算了。” 尤佳重新看向付阮:“我可以走了吗?” 付阮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越过她对其余人微笑:“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休闲,今晚的单算我的。” 有谁能拒绝美女的抱歉呢,更何况还是有钱的大美女,尤佳带着一伙人尴尬离开,经理赶紧让乐队老师放歌,尽快让这段插曲过去。 付阮没有马上走,而是迈步走向之前替尤佳说话的光头大哥,一众人刚刚放松的心顷刻提起来,尤其当付阮拿起大哥面前的酒瓶子,大哥原本放松的手,下意识握了一下。 付阮倒了一杯酒,“我之前说话有点冲,你别介意。” 大哥哪想到自己还有这待遇,挨揍的准备都做好了,连忙出声:“嗐,我也是嘴快搭了这么一句,你也别往心里去。” 付阮跟大哥喝了一杯酒,这才转身上二楼,沈全真正坐在包间里跟陈稳说话,陈稳腿脚不利索,之前付阮不让他下楼,他站在楼上眼睁睁看着几次都要打起来,现在还余惊未退。 不提乔旌南,陈稳八卦付阮:“阮姐,不是说你跟蒋承霖关系不好吗?” 陈稳并不知道许多是蒋承霖的人,话出,沈全真想拦也来不及,许多就坐在陈稳对面,一时间不确定要不要装聋。 付阮面色坦然:“流言五花八门,哪个都不用认真,随便听听就行。” 陈稳:“今天要是男的找茬儿,蒋承霖下去我都不说什么,关键女的他也照怼不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要知道让男人动手不是难事儿,让男人当众挫个女的,比要命都难。” 付阮心说,那你可真是想错了,蒋承霖看着斯文,实则狠毒,他谁不怼啊?她,蒋承霖也没惯着。 付阮就迟了两秒没回应,陈稳自顾道:“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啊?” 封醒拿着酒杯没动。 许多默默地低下头。 就连沈全真都没说话,她在想乔旌南,尤佳要走那会儿,她想喊尤佳道了歉再走,乔旌南先她一步拦住尤佳的去路,让她道歉,那一刹那,沈全真心里卷起千帆涟漪,不是乍然的心动,只是从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在那一刻又回来了。 第165章 肠子十八弯 第165章 肠子十八弯 喜欢一个人会跟她谈婚论价? 会跟她坐地起价? 回想起跟蒋承霖的过往,付阮满脑子都是数字,而之所以外人还会给这些数字穿上爱情的新衣,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因,蒋承霖太会演了。 他会捅穿陈欢的手,跟窦海龙说前妻也是妻。 他会穿着睡衣跑到都是付家人的医院,被恐吓也要见她一面。 他会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下死手,给亲爸原配下绊子。 他也会百米冲刺的速度从观众台跑到赛道,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很紧张。 蒋承霖做过的事多了,明着面向镜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付阮的背影,一时间热搜无数;暗地里说中意她,跟她谈复婚。 蒋承霖说过:“男人别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付阮觉得这话骗骗小女孩也就算了,杀妻骗保前,丈夫还对妻子百般呵护,心里藏的还不是要命的算计。 笑了,付阮道:“稳哥牙口真好,什么都敢磕。” 陈稳:“我以前还磕过你跟醒哥呢。” 沈全真猝不及防,靠在沙发上笑出声。 封醒没说话,付阮淡定吃瓜:“可惜了,我俩都不吃窝边草。” 陈稳拿着酒杯感叹:“合适的不喜欢,喜欢的不合适。” 隔壁包间,小龙替蒋承霖送eason出门,乔旌南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没喝酒,沉默半晌后道:“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你知道她们今晚会来。” 蒋承霖坐在对面,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地说:“我又不是算卦的。” 乔旌南:“陈稳跟这儿的老板认识,你就选这儿请eason,猜到付阮会来听歌?” 乔旌南虽是问句,但已逼近笃定,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当楼下传来沈全真歌声的时候,他就知道付阮肯定在。 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你情敌不熟,跟这老板的老板很熟。” 这话听起来弯弯绕绕,乔旌南捋了一下才通,蒋承霖的确跟陈稳不熟,但这的老板在新锐工作,而新锐的大老板是纪贯新,蒋承霖跟纪贯新很熟。 乔旌南不死心:“你跟新哥已经好到来他下属酒吧捧场的地步了?” 蒋承霖:“酒吧是新哥的,这的老板只是挂名打理。” 乔旌南看着蒋承霖,一时间不确定他是滴水不漏,还是问心无愧。 短暂沉默,乔旌南又找到一个合理怀疑的理由,卷土重来:“付阮这辈子什么都能吃,唯独亏吃不了,你刚才在下面急什么?” 不等蒋承霖开口,乔旌南堵他后路:“别说你奔沈全真去的,我承认我下去是为了沈全真,你为谁?” 说完,乔旌南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承霖,但凡他有丝毫迟疑… 蒋承霖壳都没卡:“地安制药背后是赵家。” 乔旌南眼神瞬间从戏谑切换成正式,片刻后说:“赵家够能的,一边叫蒋承文去追付阮,一边背地里供着地安制药,这是想脚踩多条船。” 蒋承霖:“光凭一个地安制药和一个一线尾的房地产公司,一起拿走规划局两个名额,一看就是背后有人支持。” 乔旌南:“赵家在规划局里肯定有人,我前两天也跟治笙通了电话,现在连他都没法确定评委名单。” 说完,乔旌南想起之前聊的话题:“你是因为赵家才怼那女的?” 蒋承霖:“不然呢?” 乔旌南讪讪,他哪知道地安制药背后是赵家,还以为蒋承霖是为了付阮。 蒋承霖看出乔旌南心中所想,不咸不淡:“连你都这么想就对了,现在我们三家合作,最需要的就是外界以为我们随时随地都会一致对外的情意。” 微顿,蒋承霖补充:“如果不是亲情,友情也行,爱情最好,没什么能让热恋期的男女分开。” 乔旌南没蒋承霖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下楼去找沈全真是真心的,哪怕付阮在,他也还是担心沈全真吃亏,毕竟付阮一身的本事,而沈全真空有一身的脾气。 可听蒋承霖一席话,乔旌南忍不住微微眯起视线:“我突然很好奇,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对她,你会骗她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骗没骗过沈全真?” 乔旌南登时就不好奇了。 蒋承霖:“都是成年人,别说爱你就不会骗你的鬼话。” 乔旌南心里堵得慌,想他从前没少骗沈全真,倒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而是有些事儿不说比解释更方便,他一直以为爱情就是问心无愧,可后来当他百口莫辩时,乔旌南才恍然大悟,原来爱情最需要的,是对方的信任。 信了,百无禁忌;不信,狗屁不是。 仰头,乔旌南把杯中酒一口干完,蒋承霖突然来了句:“我支持你追沈全真。” 乔旌南抬眼,蒋承霖的精致面孔上没有丝毫情感,只有最理智的算计:“虽说是三家合作,但沈全真能左右半个付阮,你跟她复合,对我们利大于弊。” 乔旌南眉心一蹙:“弊是什么?” 蒋承霖:“兜兜转转,还是那只嗓门大的母老虎。” 乔旌南把不爽写在脸上:“有你前妻在,全世界的女人谁配叫母老虎?你干脆给付阮申请专利得了,别说专利,你找找人都能申遗。” 蒋承霖:“我又没对付阮日思夜想,也没眼巴巴地跟在她后面求,她凶不凶不关我事,我也没准备把她娶回家里供着。” 乔旌南哼了一声:“你想娶,她也未必想嫁吧?” 蒋承霖神色淡淡:“我喜欢贤妻良母型的。” 话音刚落,蒋承霖手机响,他拿起一看,眼底飞快滑过一抹轻诧。 接通,蒋承霖声音温和:“四妹。” 对面乔旌南别提多嫌弃,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要么做朋友,要么做陌生人,如果是敌人,那真是很不幸的一件事。 第166章 给亲哥整慌了 第166章 给亲哥整慌了 自打运动会那天从付阮车上下来,蒋承霖没有主动联系过付阮,哪怕今天两人两次碰面,第一次在洗手间门口,付阮没跟他打招呼,第二次他怼完尤佳就走,也没跟付阮打招呼。 蒋承霖知道付阮敏锐,她肯定看出他这几天故意避着,所以最后还不是她主动找他。 蒋承霖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心里这口气已经散了,以至于口吻态度都很和善,付阮开口第一句:“晚上有时间吗?” 蒋承霖面不改色:“有事?” 付阮:“有空就一起吃个宵夜。” 蒋承霖口吻如常:“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忙完…” 不等他说后面,付阮立即道:“那你忙吧,我约了你妹一起吃宵夜。” 蒋承霖心底瞬间一慌,敏锐道:“不是你约她,是她约的你吧?” 的确是蒋承希给付阮打的电话,她约付阮出来吃宵夜,没说带蒋承霖,是付阮觉得有必要跟蒋承霖打声招呼,蒋承霖宝贝这个亲妹妹,生怕有刁民害公主,付阮虽然不会害蒋承希,但保不齐蒋承霖心里怎么想。 口风很紧,付阮道:“跟你打声招呼,你没时间就算了。” 蒋承霖第一反应就是蒋承希那张没把门的嘴,让她跟付阮坐一起,简直就是对他意志力的一种考验,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蒋承霖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等我十分钟,我跟你一起走。” 付阮:“我在车上,不在酒吧。” 蒋承霖:“你们约的哪?” 付阮:“我把定位发你。” 蒋承霖挂断电话,乔旌南看出他表情不对,出声问:“怎么了?” 蒋承霖淡定:“付阮约我吃宵夜。” 乔旌南眸子微挑,十分诧异。 蒋承霖起身:“我先走了。” 乔旌南:“你不是还有事儿没忙完吗?” 蒋承霖没回应,开门出包间,第一件事就是打给蒋承希,电话接通,蒋承霖微微沉着脸:“你找她干什么?” 蒋承希:“付阮姐来夜城,于情于理我都要请她吃顿饭,不然多没礼貌?” 蒋承霖:“你是夜城人吗?用得着你尽地主之谊?” 蒋承希:“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平时怎么教我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还喜欢付阮姐呢,你俩离婚不要把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搞僵了。” 蒋承霖一边下楼一边道:“我跟她离婚了,你现在跟她不是一家人,别在她面前乱说话。” 蒋承希嘀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你指的乱说话是哪些话?” 小龙跟在蒋承霖后面,只见蒋承霖越走越快,边走边说:“一切跟我有关的话,都不能在她面前说。” 蒋承希先迟疑后狐疑:“我听多哥说,你跟付阮姐在合作,这次来夜城也是一起过来谈生意,你俩现在不是朋友关系吗?” 保镖打开车门,蒋承霖弯腰上车,沉声道:“你就当我俩不是朋友,你想跟她联系我不拦着,只有一点,别乱说话。” 蒋承霖三令五申,因为蒋承希撞见过一幕,那是蒋承霖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一幕,可偏巧就让嘴巴最大的人给知道了,好在蒋承希暂时没跟其他人讲过,但她突然约付阮,蒋承霖不能冒这个险。 蒋承霖不是很少用这种口吻跟蒋承希说话,是从来就没有过,几近命令,蒋承希也不生气,只觉得耳朵长茧,“你想太多,我都没想叫你来,就怕付阮姐看见你不高兴,还会主动提你触她霉头?” 蒋承霖虽觉刺耳又反驳不了:“你知道就行。” 蒋承希:“挂了,我手机快没电,一会还得跟付阮姐联系。” 电话挂断,蒋承霖沉声道:“告诉许多,再跟承希多嘴,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小龙面无表情地开着车,有时候哑巴有哑巴的好处,像蒋承希就不会来问她,知道也问不出什么。 车子缓缓降速,蒋承霖本就心急火燎,一看前方不是红灯而是堵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晚上九点多还堵车,夜城不愧是夜城,它无时无刻在用各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向世人证明,朕就是跟尔等不同。 …… 付阮就没想跟蒋承霖一道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上车十五分钟,刚好避过晚间堵车高峰期,顺利来到约定地点。 这是一片很大的夜市区,家挨家的烧烤大排档,店门口成片的桌椅板凳,放眼望去都是人,定位显示在这,蒋承希也发了店名,付阮正在看招牌,身后传来清脆女声:“付阮姐!” 付阮闻声转头,看见刚刚从车里下来的蒋承希。 蒋承希上身一件黑t恤,下身阔腿牛仔裤,马尾辫扎得高高的,跑来时一身的青春气息。 付阮也有过十八岁,只不过她的十八岁笼在绝望和背叛当中,能活下来都是为了查清真相和报仇,哪还会有这么单纯的开心。 勾起唇角,付阮跟蒋承希打招呼:“这离你们学校很远吗?” 蒋承希:“不远,打车半个多小时。” 付阮:“在你学校附近选个地方好了,我去找你还方便些。” 蒋承希直爽:“我们学校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地方,我约你出来吃宵夜,总不能随便对付。” 两人往夜市里面走,付阮问:“在夜城还习惯吗?” 蒋承希:“刚来的第一年不习惯,这边好干燥,也不像岄州那么爱喝汤,我想喝汤都想疯了,后来我哥叫人在学校外面开了家岄菜…” 蒋承希嘴比脑子快,说完才想起蒋承霖三令五申,叫她不要在付阮面前‘乱说话’。 余光偷瞄付阮,付阮神色如常:“他是个好哥哥。” 蒋承希想夸蒋承霖,愣是没敢开口,毕竟蒋承霖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 两人进了一家烧烤店,正好门口就有座位,蒋承希坐在面朝门的椅子上,无意间瞥见坐在外桌的某人,登时眼睛一亮,是封醒。 封醒之前一直跟在她们后面,他很低调,蒋承希竟是这会儿才发现。 看了两眼封醒,蒋承希试探道:“付阮姐,不叫你身边人一起进来吃吗?” 第16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6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付阮头都没回:“不用,他们自己吃。” “哦。”蒋承希努力不让自己的小心思太过明显。 收回视线,蒋承希拿起桌上的简易菜单:“付阮姐,这家店的东西特别好吃,除了这家还有一家,就是那家经常爆满,临时去容易找不到位子。” 付阮:“你说王老五?” 蒋承希有些意外:“你也知道?” 付阮:“前两天我还去了,我喜欢他家的土豆片。” 蒋承希瞪着眼睛频频点头,当即英雄所见略同。 时隔一年多再跟付阮碰面,蒋承希以为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结果没有,全岄州都说付阮横行霸道,更甚者,有人说蒋承霖娶了个男人婆,可蒋承希打从第一眼看见付阮,就觉得付阮好漂亮。 没错,她就是这么肤浅,付阮用颜值就给她征服了,后来一相处,蒋承希发现付阮不是凶,只是不喜欢别人跟她搞弯弯绕绕,能一句话就说清楚的,对方非要十句,付阮就会不耐烦。 蒋承希突然想到蒋承霖,她那个嫡亲的哥就是肠子绕地球一周的人,难怪付阮看不惯他。 只字不提蒋承霖,蒋承希问:“付阮姐要喝酒吗?” 付阮看向蒋承希:“你能喝嘛?” 蒋承希:“我是成年人。” 付阮:“我是问你酒量怎么样,你要一杯倒就算了。” 蒋承希伸出右手食指,付阮:“一瓶?” 蒋承希摇摇头。 付阮:“一打?” 蒋承希还是摇头。 付阮笑了:“一箱?” 蒋承希:“一直喝,我跟我哥都是抗酒精体质,我们喝多少都不会醉。” 付阮没说话。 蒋承希:“你不信?” 付阮神色如常:“怎么会有喝不醉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俩都喝多了。” 蒋承希一脸笃定:“真的…” 她想说蒋承霖和付阮结婚之前,她拉着蒋承霖一起喝酒,两人从晚上八点喝到早上五点,桌上酒瓶子摆不下,蒋承希坐在地上用空啤酒罐垒了个城堡,祝蒋承霖新婚快乐。 这个例子活生生,可蒋承希不敢给付阮举,话到嘴边就剩下干巴巴的两个字:真的。 好在付阮也没深问,直接从店员要了一箱啤酒。 箱子放在两人脚边,付阮看着和颜悦色,实则满脑子都是蒋承霖的抗酒精体质,没人比她更懂这种感觉,喝酒像喝水,她就是。 原来蒋承霖也是装的,为了让她相信,他甚至敢在清醒状态下躺在地上扯裤子……付阮气急几乎想笑,怪不得她费尽周折却一句重要话都没套到,合着两人都在清醒状态下斗法。 看着面前白纸一样的蒋承希,付阮很难相信她跟蒋承霖是同父同母,不是蒋承希长得不漂亮,而是兄妹两人的遗传基因南辕北辙,蒋承希是压根儿没心眼儿,而蒋承霖若是解剖了,没有五脏六腑,里面全是心眼儿,细胞里都藏着心眼儿。 付阮撸着串,蒋承霖的心眼儿想多了,嘴里的肉都变了味道。 烧烤店里有包间,从某扇门里出来一行人,都是膀大腰圆的男人,有人胳膊上露着纹身,有人脖子上戴着一指粗的金链子,有人把衣服撩起,露出挺大个肚子。 打头男人穿着件白t,都快走出门了,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往后退了一步,侧头看付阮,如果只是看一眼都算了,男人几乎把脸放在付阮面前,扑面而来的酒味,蒋承希当即道:“你干什么?” 男人充耳不闻,冲着付阮傻笑两声,而后抬手想摸她的脸,付阮轻松挥开,声音淡定:“离我远点。” 蒋承希说:“赶紧走,我们有男朋友。” 白衣男人像是聋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我给你当男朋友呗,一个月我给你十万,我的车你随便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拍在桌上,上面有奔驰,宝马和路虎。 男人同伴瞧见蒋承希的脸,抬手就要摸她下巴,付阮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抄起桌上酒瓶子,起身抡在‘金链子男’头上,砰地一声,酒瓶里还有酒,蒋承希只觉得手臂一凉。 事发突然,但却有因,打从这帮男人驻足在付阮那桌开始,烧烤店老板就犹豫要不要报警,因为这伙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店里騒扰漂亮女顾客,专挑对方没男士陪同的时候借酒装疯。 上个月在隔壁店,这伙男人騒扰三个女孩子,有个女孩子动手反抗,直接被这帮人扇耳光拿脚踹,但凡身边有人来劝架,无论男女,通通都打,嚣张到人神共愤。 今天谁也没想到有女孩敢主动砸酒瓶,店内客人第一反应,一哄而散,老板也是急得六神无主,主要怕这伙丧心病狂的男人疯起来,又要打女孩。 付阮一酒瓶子下去,砸蒙了一个,白t男人见状,嘴上骂了一句,刚要去抢桌上的另外一个酒瓶,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揪着他的后衣领一扯,五大三粗的男人,愣是像猫狗一样飞出去,砸在另外一张桌子上。 蒋承希直勾勾地看着封醒,想他又高又瘦,是怎么做到扔个一百六七的人像玩一样。 付阮淡定地坐在塑料椅上,说了句:“关门。” 店内不知何时进来一帮保镖,其中两名拉下卷帘门,伴随着哗啦哗啦地声响,铁门很快隔绝门内与门外的世界。 被酒精冲昏头的男人只想着复仇和反抗,却不敢冲男人,而是冲付阮和蒋承希,可他们根本连两人身前两米都近不了,封醒一个人站在桌前,来一个一拳,来一个一脚。 白t男人拎着酒瓶子冲上来,封醒根本不着急,像慢动作一样抬起手,蒋承希见他轻松地抓住对方手腕,拿走对方手上的酒瓶子,然后一眨不眨地,用力砸下去。 一个不够,封醒脚边是一箱啤酒,他拽着男人的衣领,一瓶下去,很闷的声音,酒顺着男人头顶,流到封醒手上。 第二瓶。 第三瓶。 第四瓶。 男人眼瞅着被砸地散脚要倒,封醒拎着人走到旁边一桌,将他的手放在桌上,然后用敲碎的半个酒瓶子,竖直捅下去。 烧烤店老板吓得闭上眼睛,男人的哀嚎声隔着卷帘门传了半条街。 付阮目不斜视地吃着烤串,见蒋承希始终侧着头,她说:“心里不舒服就别看。” 蒋承希没看旁人,只是在看封醒,闻言,她淡定回:“没有不舒服,很爽。” 第168章 她在门内,他在门外 第168章 她在门内,他在门外 白t男人在封醒手下已经没了动静,可封醒的酒瓶子还一个接一个的在男人头上爆开,砰砰声匀速响起,像上了发条的机器。 封醒揪着一个人往死里整,通程没放一句狠话,眼皮也没挑一下,这架势终于让其余几个酒蒙子回过神来,这次是碰见硬茬子了。 金链子男距离封醒最远,见状,鼓足勇气开口:“兄弟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吧?我们就想跟两个美女打声招呼交个朋友,我们的确喝多了,可能态度语气让你们产生了误会,但我们都没碰着两个美女。” 封醒手一松,白t男人当即顺着桌边瘫在地上,金链子男看着封醒手中的半个啤酒瓶,登时眼带防备。 “想交朋友,早说啊。” 开口的不是封醒,而是坐在桌边的付阮。 整个烧烤店里一片狼藉,唯独付阮那桌完整如初,在这样的场合下还能淡定撸串,如果这都看不出谁是大佬,那这帮人也就白混了。 金链子男看向付阮,一改之前的牛哔之风,赔笑道:“这位美女,我喊你姐姐,今天我们确实都有点儿喝多了,得罪的地方你多多包涵。”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烟吗?” 付阮没正眼看他,吃了口东西,声音如常:“喝多了?” 金链子男:“是,不喝多我们从来不这样。” 付阮:“给他醒醒酒。” 话出,一旁保镖上前,金链子男立马面露紧张,可是见过封醒下手有多黑,他稍微挣扎两下,根本不敢撒泼反抗,至于身边其他同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保镖将金链子男按在椅子上,随手拿起箱子里的啤酒,就着桌沿撬开瓶盖,直接扣着男人的下巴,往他嘴里灌。 男人本能挣扎,奈何好几个保镖按着,根本动弹不得,有一个同伴刚做出迈步动作,封醒手里半截酒瓶子丢过去,正中对方面门。 “唔…唔……” 整个店中只有金链子男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一瓶啤酒灌完,不等他喘口气,第二瓶又续上来,这种硬性‘注水’的方式,经常在屠宰场里见到。 金链子男被灌到第三瓶就不行了,吐出来地比咽进去的多,本以为到这地步就算了,谁料保镖突然照着金链子男胃上一脚,男人当即从椅子上翻过去,刚刚喝完的酒尽数吐出,非但刚才的,连胆汁都快呕出来。 付阮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最讨厌凡事拿酒说话的人,这么容易上头,怎么不集体出去裸奔?不去警察局里打劫?不去挑衅男人?就这么精准,只在女人面前酒后乱性?” 整个烧烤店里针落可闻,白t男人瘫在地上像片烂泥,金链子男也躬身头锄地,双手捂着胃。 其余几名男人,面色铁青的铁青,煞白的煞白,付阮侧头看向手臂有纹身的一个:“之前是你说的,今晚必须办了我们。” 封醒进来后,卷闸门没拉上前,这伙人还仗着自己人多,纹身男在抄起椅子时喊:“草你妈的,今晚必须把这俩女的办了!” 如今被付阮问到头顶,男人怂了,支支吾吾,想说喝多了,又看到对方是怎么醒酒的,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我们都没碰着你俩。” 付阮:“你想不想碰?” 纹身男想都没想,义正言辞:“我从来没想过。” 六个字,直接戳在付阮雷点上,付阮不光讨厌敢做不敢当,更讨厌死鸭子嘴硬的。 她面无表情地别开视线,一个字都没说,可店内保镖却一拥而上,往死里打。 烧烤店老板躲在收银台里,闹这么大都没想过报警,度过了刚开始的惊恐,眼下唯余痛快,一想到这伙人平时是如何为非作歹,是如何欺男霸女,直呼苍天饶过谁。 可是看了眼时间,老板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去,来到付阮身旁:“美女,算了,你们赶紧走吧。” 付阮见老板背对那伙人,冲她挤眉弄眼,极低的声音说:“等会儿会有人来找他们的。” 说完,他又把声音放大:“真的别打了,你们走吧,我也得做生意。” 老板完全是好心,付阮不是本地口音,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伙人在附近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逞一时意气,很可能遭到更疯狂的报复。 不等付阮开口,她兜里手机响,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蒋承霖’来电字样。 接通,付阮:“喂?” 蒋承霖:“我到了,你们在哪?” 付阮:“你在夜市街口,看到卷帘门关着的那家就是。” 蒋承霖看到了,严格来说没看到卷帘门,而是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蒋承霖声音微沉:“出什么事了?” 付阮风轻云淡:“打狗,开门影响市容。” 蒋承霖:“蒋承希手机关机,你让她接一下。” 付阮把手机递给蒋承希:“你哥。” 蒋承希接通:“喂,哥。” 蒋承霖:“你没事吧?” 蒋承希:“我没事,遇到几个借酒装疯的臭流氓。” 理智告诉蒋承霖,别说几个,就是一车流氓,只要付阮在,她们也不可能吃亏,可一想到最重要的人被下三滥惦记,而且对方必定做出什么举动,才会惹得付阮发脾气。 蒋承霖很难不去想,到底是什么举动。 他正想让付阮开门,街边突然开来七八辆车,车还没停稳,就有人急匆匆地从车里跨下来,清一色的男人,各个凶神恶煞,拿着各种棍棒朝里走,打头的嘴里骂骂咧咧:“他妈谁敢动斌哥,疯了吧,今晚这俩女的必须送到斌哥床上!” 蒋承霖一言未发,突然挂断电话。 二三十个叼着烟拿着武器的人往夜市里走,烧烤店门口的看客赶忙四散开来,打头男人走去卷帘门前,用力拍了两下:“开门!” 门内没人应,男人拿着棒子用力砸了两下:“开门!再不开老子放把火给你店烧了!” 话音刚落,一只酒瓶子从后面飞来,正中男人后脑,男人伸手捂着头,其余人等迅速扭头,只见几米外,一个一米七出头,长相平平的男人站在那里,他面无表情,手里拎着个酒瓶。 有人瞪着眼睛问:“你他妈打的?” 小龙一言未发,一酒瓶子飞过去,用实际行动证明。 第169章 没在谈恋爱 第169章 没在谈恋爱 对付一些地痞,蒋承霖根本犯不着大动干戈,只让小龙一个人去收拾。 围观群众看到小龙一个人站出来,刚开始心惊肉跳,怕他的见义勇为会落得icu的下场,可小龙用五秒钟就让众人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帮人蜂拥而来,喊打喊杀,小龙一声不吭,游刃有余地抢过一人手里的棒球棍。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一对一帮,一帮挨揍的。 看着小龙动作不大,声音也没出,可他棍子所到之处,皆是脸和头部,一棒一个,哀嚎声连绵不绝,乍眼看去,真有种丐帮大选,秀打狗棒的既视感。 有不明路人临时凑过来看热闹,拿起手机要报警,被旁边店老板拽衣服按下,低声道:“挨打的这帮才该死,仗着上头有人,拉帮结派,这条街上没有没受过他们欺负的店,那家关门的甜品店就是他们找人砸黄的。” “带头的叫陈道斌,身边还有几个成天跟他一起厮混的,这帮混蛋天天晚上来夜市逛荡,看到漂亮女孩就借酒调戏,之前硬拉人家女孩上车,女孩死命不上,被他们一帮人当街打废了,赔了几十万定个轻伤,结果不了了之了。” “报警没用,来了还不知道抓谁,今天是惹到硬茬儿了,这种人渣,杀他们不犯法我第一个上!” 周围有多少个想报警的,就有多少个知情人偷着拦,若不是犯了天怒人怨的大罪,也不至于人人喊杀。 小龙用了不到三分钟,将所有人打瘫在地上,不多时,哗哗声响起,卷闸门打开,付阮带着蒋承希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封醒和一众保镖。 大家往里看,店内之前明明传来鬼哭狼嚎声,可这会儿桌椅板凳都在原处,不见任何打斗痕迹,连陈道斌和身边几个爪牙的人影都没看见。 现场没人拿手机拍,烧烤店老板和附近各家店老板,第一件事就是把监控拔了,把之前录到的都删了,让那帮畜生事后想报警都找不到证据。 蒋承霖站在车边等着,付阮和蒋承希走近,蒋承希叫了声:“哥。” 蒋承霖面色平静,声音不辨喜怒:“这就是你选的地方,吃宵夜还是吃一肚子气?” 不等蒋承希开口,付阮道:“去找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杂碎,苍蝇飞进来,还怪饭太香?” 蒋承霖没反驳,拉开车门让蒋承希进去,蒋承希进去后,蒋承霖说:“你坐这辆,我跟你付阮姐有事要聊。” 说完,他关上车门,跟小龙说了个吃饭的地址,而后光明正大的跟付阮走到付家车旁,上了付阮的车。 一回生两回熟,蒋付两家保镖早已见怪不怪。 付阮知道蒋承霖肯定要对今晚的事说些什么,果然,车门一关,蒋承霖不咸不淡:“四妹这张脸,简直就是渣男安检器,走到哪响到哪。” 付阮不急不缓:“不响不一定是好人,响的一定是人渣。” 蒋承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以后谁骂我是人渣,我就把你抬出来,四妹官方认证的。” 付阮也笑了:“你在我这没响,不代表去别处不响,我可证明不了你的人品。” 蒋承霖:“在你这都没响,还能在什么地方响?四妹怎么突然对自己的颜值没自信了?” 付阮:“我只是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见色起意是人骨子里的天性,男女都有,性騒扰单纯就是男人借助天生体力优势衍生出的劣根性,不用找任何理由和借口,男人遇见漂亮女人,不动手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没看上,要么不敢上。” 蒋承霖眼带笑意:“四妹觉得我是哪一种?” 付阮表情一本正经中夹杂着煞有其事:“谈了这么多恋爱,外面都没人说你渣骂你坏,可见四哥谈恋爱和谈生意一样,都很注重口碑。” 蒋承霖微微挑眉:“果然人言可畏,我也不知道打哪传出来的,好像我遍地女朋友,其实我才谈过两个,上一个还是大学刚毕业那会,我都空窗七八年了。” 付阮信他不如去信鬼,光她知道的就不止两个,上学时交往过校花,之前还有个许筝萦,空窗七八年,他也真敢说,那冯时柒和冯时玖是他三表妹和大姑妈吗? 想到蒋承霖的嘴,付阮突然又想到蒋承希说他千杯不醉的事,跟她拼演技是吧,行,真行。 付阮淡定坐在后座,表情如常,看不出心里所想,蒋承霖像是好奇,冷不防问了句:“四妹的绯闻也不少,有几段是真的?” 付阮唇角勾起很淡弧度:“比你多。” 蒋承霖侧头朝她看来:“有我认识的吗?” 付阮:“太多记不清了。” 一句话,蒋承霖轻笑出声:“连这个也要比?我想比不会只说两个。” 付阮面不改色:“我不需要专情人设。” 蒋承霖一时笑意更浓,付阮这是明着讽刺他的‘两个’,她不信。 “唉…”蒋承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四妹哪都好,就是不解风情。” 付阮难得没有翻脸,声音如常的反问:“风情面对今晚的事能派上什么用场?风情万种地求陌生人别来騒扰我?” 蒋承霖脑中立马浮现一片千娇百媚的画面,虽然他从未见过付阮风情万种的模样,但这画面就像在他脑中存档已久,她一说,他里立马有。 如果付阮是风情的,是娇软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她面对的不会是更好更善良的世界,只能是更多的委屈和更多的龌龊。 回忆起那帮杂碎从他身边走过时,嘴里叨叨的污言秽语,蒋承霖突然想叫小龙再回去一趟。 蒋承霖正兀自出神,付阮已是不冷不热:“我们都别往对方身上贴标签,我不要求你温柔体贴,你也别要求我小鸟依人,这是恋爱时的男女才会有的矫情,我们没在谈恋爱。” 第170章 好大一个秘密 第170章 好大一个秘密 没在谈恋爱,蒋承霖足足沉默五秒有余,这才勾起唇角,声音温和:“四妹误会了,我不是想跟你谈恋爱,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捷径,女人但凡软一点,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你出头。” 付阮声音在淡定和淡漠之间:“我知道四哥是好意,但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但凡能自己做的事,不要指望别人,依赖不止会给别人找麻烦,更会给自己埋隐患。” 蒋承霖:“你可以适当地拿出一些信任,也许结果是惊喜不是失望。” 付阮侧头看向蒋承霖:“我就是信你才跟你合作。” 蒋承霖跟付阮四目相对,她在笑,唇角弧度完美,可眼尾丝毫不动,她在撒谎。 笑意爬上矜贵面庞,蒋承霖比付阮看起来更加真诚:“我也是,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蒋承希单独坐车,车上是小龙,她龙哥前龙哥后的叫了半天,关于蒋承霖和付阮的事,嘛都问不出来,小龙也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告诉她:“四哥说了,你再跟许多打听他的事,许多这辈子都不用回蒋家。” 蒋承希撇撇嘴:“干嘛跟多哥发脾气?” 小龙不搭茬,蒋承希兀自道:“我这么折腾为了谁啊,还不是想让我哥跟付阮姐见面嘛。” 小龙忍不住:“他们最近随时都能见面。” 蒋承希:“工作见面和私下见面又不一样,如果除了公事都不碰头,那不真成工作伙伴了。” 小龙:“他们本来就是。” 蒋承希坐在后面瞪眼:“本来不是!他们明明是夫妻关系!” 小龙不解释,蒋承霖和付阮那差一天满一年的婚姻,看开头是利益,看结尾是笑话,没弄出人命就不错了,谁但凡能品出爱情来,那绝对是脑袋… 蒋承希:“龙哥,你成天待在我哥身边,难道看不出我哥喜欢付阮姐?你是不是脑袋里没有爱情这根筋啊?” 小龙:“……” 蒋承希:“也难怪,你又没谈过恋爱。” 小龙:“……” 蒋承希:“龙哥,你有偷偷暗恋过谁吗?” 小龙:“……没有。”他脑子里就没有这根筋。 蒋承希突然从靠着变成坐着,倾身向前,她伸手把住驾驶靠背,明明车上就他们两个,可蒋承希还是缩短距离,神秘兮兮:“龙哥,我有个秘密藏在心里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我太想找个人跟我一起分享了,这事不能跟外人说,跟家里人说,我又怕他们大嘴巴告诉我哥,想来想去,我还是跟你说吧,全家你嘴最严了。” 小龙:“秘密还是藏在心里最好。” 蒋承希蹙眉:“现在不是你八不八卦,是我一个人憋得太难受,你要不知道这个秘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小龙来蒋家早,看着蒋承希出生,除了没给她换过尿裤洗过澡,陪她上过房顶掏过鸟,蒋承希八岁第一次懵懵懂懂,喜欢班上一个男生,第一个告诉的人,不是蒋承霖,而是小龙,就因为小龙嘴巴严。 她嘴松,心里又藏不住事,小龙就是蒋承希童年时的私人心事箱,她永远不用担心这个箱子里的秘密会被第三个人知道,除非是她八卦给第三人听的。 小龙怕蒋承希憋出毛病来,淡淡道:“说吧。” 蒋承希脸都快贴在驾驶靠枕上,紧张又按捺不住兴奋:“我哥跟付阮姐结婚前一晚,我去找他,正好多哥从里面出来,我就悄悄溜进去了,房里没动静,我找了半天才看到我哥,你猜他在哪?” 小龙不是第一次听蒋承希讲秘密,她向来是悬疑风格,有铺有垫,一问一答。 认真想了想,小龙:“洗手间。” 蒋承希:“不是。” 小龙:“厨房?” 蒋承希:“不是。” 小龙:“放鞋那屋?” 蒋承希心满意足:“都不是,他在衣帽间!” 小龙内心毫无波澜,蒋承霖爱美,不然小名也不会叫蒋漂亮。 蒋承希瞧着小龙木然的脸,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藏了一年多的秘密说到最精彩,扒着脸,她一眨不眨:“我看到我哥在衣帽间里对着镜子换领带,你知道他连着换了多少条吗?二十七条!” 小龙依旧淡定,蒋承希继续:“他穿着新郎礼服,不停地对着镜子试领带,怎么试都不满意,桌上拿出来的领结环一大堆,都是他之前就试过的。” 小龙:“四哥平常就注重这些,毕竟是第一次结婚,更要注意。” 蒋承希挑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哥平时爱打扮,他平时也会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吗?” 小龙:“……” 他经常一件t恤一条运动裤,坐在一旁等蒋承霖配穿搭,蒋承霖不是慢性子,只是细节控,浑身上下有一处不舒服,门都出不去。 蒋承希之前说的那些,小龙都没什么好意外的,可是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见小龙不说话,蒋承希下巴抬得更高:“没见过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哥每换一条领带,就对着镜子笑一次,刚开始给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我哥有什么癖好,直到他对着镜子伸手,叫了声阿阮…” 小龙开着车,突然侧头往右,看了眼蒋承希,因为蒋承希之前都还兴致勃勃,可是说到‘阿阮’两个字时,突然就哽咽了。 小龙万年不变的麻木脸上,眼底露出几分意外和紧张:“怎么了?” 蒋承希喉咙酸疼:“我哥喜欢付阮姐。” 喜欢,才会一个人躲起来疯狂的试领带;喜欢,才会对着镜子练习接新娘时的笑容;喜欢,才会在蒋承希的手机突然响起,发现门外有人时,试探蒋承希是什么时候来的,看见了多少。 小龙一边开车,一边递过纸巾盒,他还是不懂蒋承希为什么哭,可他确实也反驳不了,蒋承霖为什么要对着镜子笑。 第171章 血浓于水,买一赠一 第171章 血浓于水,买一赠一 蒋家的车开在前面,付阮和蒋承霖下车时,一脸笑容的蒋承希和一脸麻木的小龙站在饭店门口,蒋承希看不出付阮和蒋承霖脸上有什么异样,同样付阮和蒋承霖也没看出蒋承希在车里哽了五秒。 三人一起进包间,等菜期间,蒋承希主动找话:“付阮姐这次能在夜城待几天?” 付阮:“竞标方案刚刚交上去,在等规划局通知,正常应该一个礼拜内有结果。” 蒋承希笑道:“你跟我哥联手,一定没问题的。” 付阮微笑:“借你吉言。” 蒋承希:“竞标成功,我请付阮姐吃饭。” 付阮:“我请你吃饭。” 蒋承希当即点头:“好,我等付阮姐的好消息。” 蒋承霖:“你怎么不说请我吃饭呢?” 蒋承希闻声侧头,佯装嫌弃:“项目是你俩的,我请付阮姐能不请你吗?” 言外之意,付阮回请她的时候,也一定要带上蒋承霖。 回想起从小到大蒋承霖对她的好,蒋承希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怨种亲哥铺桥搭路,她看得出来,付阮对蒋承霖没意思,可蒋承霖那样着急,怕她在付阮面前乱说,但凡不喜欢,也不会眼巴巴地跟过来了。 谈生意,蒋承希不行。谈恋爱,蒋承霖不行。 有蒋承希在中间找话,饭桌上付阮和蒋承霖的话也比往常多了一些,蒋承希问:“付阮姐,你这几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付阮刚抬眼,蒋承霖先声道:“她有没有时间,你也别指望借机逃课,明年就高考了,我看你考不进夜大怎么办。” 蒋承希面色淡淡:“考不进就考不进呗,人生这么长,还能因为一个考试,日子就不过了?” 不等蒋承霖回答,付阮先声道:“乍听没问题,有个先决条件,夜大是不是你自己想考的。” 蒋承希乖乖点头:“是。” 付阮:“那你必须要在拼尽全力的前提下,才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蒋承霖:“听见了吗?别一边不努力,一边劝自己得过且过,活得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凡是福。” 蒋承希一看,这是男女混合双打,她赶紧改变口风:“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说我没有考进夜大的实力,上个月月考,我全校第三。我是说本来想考夜大,因为夜大有个超帅的老师,但上个月他结婚了,所以我考哪都无所谓。” 蒋承霖不冷不热:“臭显摆,全校第三很牛吗?这个桌上只有你好意思拿第三,我俩从来都是第一名。” 蒋承希从小被蒋承霖敲打惯了,不痛不痒:“所以你俩是合作伙伴,我顶多蹭个饭。” 付阮的关注点:“为了喜欢的人考夜大,蛮酷。” 蒋承希当即看向付阮,双眼放光:“付阮姐有为喜欢的人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敢在蒋承霖面前问付阮这个问题的人,全世界只有蒋承希一个,付阮觉得好笑,事实上笑容也浮在脸上。 想了想,付阮回:“我没为谁考过重本,倒是不少人为我考过岄大进过投行。” 蒋承希基本迷妹状态,频频点头:“我信,我要是男的,我也追你。” 付阮笑出声。 蒋承霖不咸不淡:“出息。” 蒋承希:“你有出息,你当初别追付阮姐啊。” 蒋承霖抿唇不语,面上不辨喜怒,镜片后的眸子却是意味深长,一瞬间不像哥哥,更像是挨了小辈暴击的长辈,瞳孔都散了一圈,却心软没有翻脸。 付阮心情突然变好,大方道:“这点我得替你哥说句公道话,他从来没追过我。” 蒋承希挑眉:“啊?” 蒋承霖:“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蒋承希瘪瘪嘴:“再大也是哥,又当不了爸。” 蒋承霖微微提了口气,付阮难得见蒋承霖吃瘪,心情大好:“别伤心,帅哥有的是。” 蒋承希:“岂止不伤心,简直刚刚好。” 付阮眸子微挑,眼带询问。 蒋承霖表情略微严肃:“你正经点。” 蒋承希:“我现在成年了。” 蒋承霖看向蒋承希,目光满是提醒和打住。 付阮见状,大胆发言:“你喜欢的人是我?” 她看的是蒋承希,蒋承希眼睛一瞪,懵了。 蒋承霖也有一瞬出现心梗的错觉,付阮怎么敢想?合着姓蒋的,无论男女都得看上她呗? 蒋承希愣了几秒,猛回神,连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 蒋承霖想怼付阮几句,自恋也得有个度,可下一秒,冯时柒的脸突然浮现眼前,活生生被掰弯的例子…… 有些人的自恋,也是有底气在的。 蒋承希吓红了脸,蒋承霖气黑了脸,付阮脸色不红不白,难得八卦:“那你看上我身边的谁了?” 说完,她自己猜到了答案:“封醒?” 蒋承希痛快应声:“付阮姐,封醒哥哥有女朋友吗?” 付阮意外却也意料之中:“目前没有。” 蒋承希双臂平放在桌边,抬头挺胸:“那我可以追他吗?” “不行。”话是蒋承霖说的,斩钉截铁。 蒋承希:“为什么不行?” 蒋承霖:“没有为什么。” 付阮:“瞧不上封醒?”她声音如常,表情却带着护犊子的防备。 蒋承霖:“哪能,我怕封醒瞧不上她。” 蒋承希瞪眼:“你不要封建家长包办恋情,不行也是封醒哥哥说了算。” 蒋承霖瞥眼看过去:“一口一个封醒哥哥,叫的比亲哥还亲,你这种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人,别去给你付阮姐姐添堵,她不好意思拒绝你,我告诉你,没戏。” 蒋承希嘴一撅,朝着付阮撒娇:“付阮姐~” 蒋承霖是蒋耀贤和林泓希的结合体,有英气撑着,偶尔眉眼间也带着一丝骄矜,就是靓而不妖,而蒋承希更像小版的林泓希,非常明媚,近乎妖,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付阮从不撒娇,身边女人也都是不撒,或者不敢对她撒的,付阮看到蒋承希,第一次觉着,原来男人抗拒不了女人撒娇,不是男人骨头软,换了女人,一样软。 心软嘴就软,付阮问:“你想怎么样?” 蒋承希立马面带笑容:“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苍天有眼,她为蒋承霖担负的不止是见色起意的骂名,万一封醒也看上她了,那她赔上的很可能是一段大好的青春,她要英、年、早、婚! 第172章 区别对待 第172章 区别对待 蒋承霖一直以为付阮骨头硬心更硬,男人下跪求她,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谁料蒋承希小嘴一撅,付阮当场答应了。 之前把冯时柒送到她那,本以为会搞得鸡飞狗跳,结果没几天,冯时柒回来后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要不是老早就知道付阮的取向,蒋承霖肯定不会让蒋承希跟付阮接触。 饭局结束,蒋承希跟付阮告别,又对关车门的封醒摆摆手:“再见封醒哥哥。” 封醒不冷不热,微微点头,闪身坐进驾驶席。 蒋承希跟蒋承霖上了蒋家车,眼看着前方路口,付家车往左,蒋家车往右,蒋承希狐疑:“付阮姐去哪,她不回酒店吗?” 蒋承霖:“我们不是同一个酒店。” 蒋承希下意识问:“为什么?” 蒋承霖不冷不热:“我们又不是夫妻。” 蒋承希:“一个酒店还放不下你俩了?你们在合作,又是一起从岄州来的,住一起不是很方便吗?” 蒋承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蒋承希:“你想干什么?” 车内光线昏暗,蒋承希看不大清蒋承霖脸上的表情,可听声音也听得出,蒋承霖不是不高兴,只是在防备。 蒋承希撇撇嘴:“你跟付阮姐要是住一起,我还能借着找你,多看两眼封醒哥哥。” 蒋承霖淡淡:“别痴心妄想,你俩没戏。” 蒋承希挑眉:“理由?” 蒋承霖:“我不喜欢。” 蒋承希:“封醒哥哥跟你不是一种类型,他比你酷,但你长得比他好看,不用嫉妒他。” 蒋承霖:“拍我马屁也没用,你成年了,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封醒除外。” 蒋承希当即反驳:“付阮姐身边人又怎么了?你还跟付阮姐一起做生意呢。” 蒋承霖原话反驳:“你也说了,我们在做生意,不是谈恋爱。” 蒋承希心说,能谈恋爱谁想谈生意,穿的进s谁想穿xxl,穿不进才说不喜欢。 蒋承霖要面子,蒋承希敢想不敢言,不等她出声,蒋承霖兀自道:“而且谁告诉你,封醒是付阮身边人?” 蒋承希下意识看向蒋承霖,一时间有些懵:“不是吗?” 蒋承霖声音比往常沉了几分:“你喜欢,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无所谓,别真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蒋承希:“封醒哥哥是谁的人?” 蒋承霖:“你不用知道他是谁的人,只要知道他不可能是你的人。” 蒋承霖越是这样说,蒋承希越是十足好奇,成天跟在付阮身边的人,竟然不是付阮的人,而且… 蒋承希:“付阮姐知道吗?” 蒋承霖声音不辨喜怒:“外人都知道的事,她会不知道?” 蒋承希心底瞬间五味杂陈,付阮的脾气,能允许别人在自己身边放人,一定是信任那个人,蒋承希太想知道是谁,可明显感觉蒋承霖不是很高兴。 蒋承希八卦,但也不想八让蒋承霖不开心的卦,沉默半晌,点点头:“知道了。” 蒋承霖侧头:“生气了?” 蒋承希抬眼回视,声音响亮:“怎么可能,‘哥哥’还能跟哥比?” 蒋承霖瞬间弯起眉眼:“算你有良心。” 蒋承希暗道,她岂止是有良心,她的心亮出来那叫一个日月可鉴。 付家车上,付阮对封醒说:“明天去滨海。” 封醒透过倒车镜往后看了一眼:“那边出什么事了?” 付阮声音如常:“没事,左右在夜城也是等消息,过去玩几天。”顿了两秒,“去滨海是蒋承希提的。” 封醒面不改色:“你怀疑蒋老四去滨海有目的?” 付阮干脆:“不怀疑,蒋承霖谁都会利用,永远不会利用蒋承希。” 封醒:“没头没尾的,蒋承希为什么突然想去滨海?” 付阮声音难掩调侃:“她说喜欢你,我说你喜欢海。” 封醒沉默,付阮看不见他脸上表情,猜得到。 付阮:“你是什么意思?” 封醒:“你是什么意思?” 付阮意味深长:“蒋承霖敢派许多来我眼前晃荡,要不你去蒋家当个上门女婿好了,一辈子在他眼前晃荡。” 封醒音色如常,听不出认真还是开玩笑:“晃荡很简单,一辈子有点难度。” 不是付阮敏感,她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跟蒋承霖的婚姻,当即道:“讽刺谁呢?” 封醒淡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蒋老四为什么拉你一起做南岭,还给你四成嘛,我跟他妹在一起,即便他从前有目的,以后也只能没目的,你不用再担心他在背后使绊子。” 说完,他又加了句:“一辈子不好说,支持到南岭结束没问题。” 付阮眼底都是玩味:“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多,蒋承希还是个小孩子。” 封醒好看的脸上一片淡漠:“谁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蒋老四逼你结婚的时候,就是欺负你上头没有亲哥罩。” 付阮原本只想开个玩笑解解闷,不料封醒当真了,舌底微微泛起久违的酸涩,付阮很快勾起唇角:“还记仇呢?我都不在乎了,我不想,谁也逼不了我。” 封醒:“他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但你还是跟他结了婚,如果你是蒋承希,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当然不会,这是付阮第一念头,蒋承霖多宝贝蒋承希啊,宝贝到这么多年,无论外人还是蒋承霖那几个兄弟,从来没有一个敢把手伸到蒋承希面前,不然蒋承希还敢在夜城读书?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爽,还是非常强烈的不爽,一想到蒋承霖不是完全狼心狗肺,只是选择性的区别对待,付阮坐在后座,脸都黑了。 …… 蒋承霖把蒋承希送回去后,一个人回酒店,乔旌南几分钟前打过电话,在他门口等他。 两人碰头,蒋承霖:“什么事这么急?” 乔旌南面色不善:“你不是让许多跟付阮嘛,他怎么跟沈全真了?” 蒋承霖:“就这事?” 乔旌南气不打一处来:“我从酒吧出来时,沈全真扶着喝高的陈稳,许多扶着喝高的沈全真,你也知道沈全真那点儿酒量,喝多了能在电梯里把地毯当被盖,一个陈稳我都够烦了,你还让许多跟她。” 蒋承霖:“你哪只耳朵听见,是我让许多跟她的?” 乔旌南:“你赶紧把许多弄回来,付阮就是故意的。” 蒋承霖:“许多不敢。” 乔旌南一字一句:“沈全真敢。” 蒋承霖事不关己,不痛不痒:“明天去滨海,你有本事自己跟付阮提。” 乔旌南表情瞬间一变:“去滨海干嘛?” 蒋承霖:“在夜城也是干等,不如去滨海玩几天。” 乔旌南十足诧异:“付阮同意?” 蒋承霖表情坦然:“随便一说就答应了。” 确实是蒋承希随便一说,付阮很快就答应了,蒋承霖没撒谎。 第173章 蓄谋已久 第173章 蓄谋已久 当晚定,隔天走,在饭店里蒋承霖就跟付阮说好,去滨海就住付家酒店,不是蒋家没酒店,蒋承霖就差明说,怕付阮信不过他。 付阮不管蒋承霖怎么想,小心使得万年船,让人把酒店‘清理’好,隔天两伙人坐两趟飞机,分批抵达。 蒋承霖一行人后到的,比付阮他们晚了三个小时,住进房间后,蒋承霖一个人走到开阔阳台,湛蓝的天,举目无云,斜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阳光耀眼,好像能一瞬穿透所有阴霾,无论天上的,还是心里的。 酒店离海边不远,裸视5.3的蒋承霖,透过没有度数的镜片,可以清楚看到近处沙滩上形形色色的脸。 有人在打沙滩排球,红短裤白背心,身形纤细却很有力量,一跃而起,右手伸过拦网,干脆利落的把球扣杀在对方区域,因为头发短,只有刘海儿跟着晃动。 付阮转身,跟身后封醒随意又默契的击了下掌。 蒋承霖站在阳台,居高临下,正常人只能看到阳台上有个人影,根本看不清脸,可他却能隔着百十来米的距离,一眼就认出付阮。 他喜欢绿,她就偏要穿红。 蒋承霖在阳台上站了十分钟,手机响,他瞥了眼来电人后接通。 蒋承希:“哥,付阮姐他们在哪呢?” 蒋承霖目光跟着沙滩上的一抹红色,声音如常:“不知道。” 蒋承希:“那我给付阮姐打电话问问。” 蒋承霖挂断,拎着手机撑在围栏边缘,七秒后,付阮从球场中间走到阳伞下,拿起桌上手机。 能看见付阮做什么,听见是不可能的,蒋承霖看到付阮放下手机,紧跟着,蒋承希的电话又打过来。 蒋承霖接通,蒋承希:“付阮姐他们在下面打排球,我们也去吧?” 蒋承霖不急不缓:“你不累?” 蒋承希:“一直在飞机上睡觉累什么?” 蒋承霖:“见到封醒克制点。” 蒋承希:“知道啦,光天化日你还怕我道德沦丧。” 电话挂断,蒋承霖并不急着换衣服,而是撑在阳台上看风景,一直看到门铃响,蒋承希和乔旌南来找他。 看蒋承霖穿得还是来时的那套,蒋承希问:“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蒋承霖:“我又没说要一起打。” 蒋承希脱口而出:“才二十七你就不行了,坐几个小时飞机都觉着累。” 蒋承霖面不改色:“说话注意点,这还有个三十一的。” 蒋承希当即看向身旁乔旌南,解释道:“南哥我不是说你不行…” 乔旌南穿着t恤牛仔裤,乍看像二十出头,面色如常,开口道:“你想打排球,南哥陪你。” 蒋承希马上又看向蒋承霖,噘嘴道:“你看看南哥。” 蒋承霖当众戳穿:“你问他是为了你吗?” 乔旌南抬手摸了摸蒋承希的头:“走,南哥陪你下去找封醒玩儿。” 此话一出,蒋承希登时乐得摇尾巴,不是她不好奇,而是明摆着的,乔旌南为沈全真而来,跟蒋承霖为付阮来一样。 几人下楼往沙滩走,很快就看到正在打球的付阮等人,蒋承希挨个打招呼:“付阮姐,全真姐,多哥,封醒哥哥。” 蒋承霖跟乔旌南熟,乔旌南跟沈全真谈了四年恋爱,蒋承希以前在岄州上学,还没见过付阮,就见过沈全真。 沈全真看到蒋承希,也是打心里高兴,笑着道:“来承希,打不打球?” 蒋承希等的就是这句话:“打。” 她往场上跑,封醒往场下走:“你们玩。” 场上2v2,有人来总要有人走,蒋承希一听,跑着跑着就傻了。 乔旌南说:“不用下,我们三打三。” 说着,他自动走到了沈全真身边,沈全真身边还有许多,她当即眉头一蹙:“你上对面儿去。” 付阮不说不要乔旌南,只对蒋承希说:“承希来我这边。” 付阮身边有封醒,蒋承希肯定乐不得,可沈全真不想跟乔旌南一队,嫌弃都写在脸上,蒋承希一瞬骑虎难下,动都不敢动,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蒋承霖摘下腕表和眼镜,不咸不淡:“承希过来,你我乔旌南和小龙,我们四个打他们四个。” ‘他们四个’,指的是付阮,沈全真,封醒,以及……许多。 许多被蒋承霖赶到付家不是一回两回,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被划入付家阵营,球场上的一小步,可是立场上的一大步啊。 乔旌南看着沈全真身旁一动不动的许多:“等什么呢,过去啊。” 沈全真看不得乔旌南这副后来者居上的嘚瑟样儿,一旁的付阮倒是不动声色,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西裤衬衫的蒋承霖,看他摘下腕表和眼镜。 蒋承霖的这身打扮,是从未想过运动,可只要蒋承希想,他是想也不想,随时随地都能加入。 从2v2到4v4,不等开始,蒋承霖隔着拦网,率先道:“光打球没意思,赌点什么。” 看双方这阵型也知道,不赌命都没意思。 沈全真乔旌南,破罐子破摔的前任;封醒蒋承希,各怀鬼胎的相亲对象;许多小龙,上个月还一起扛过枪的好搭档。 蒋承霖看着付阮,付阮也看着蒋承霖,两人更是不必多说,月老打残手才硬牵上的红线,实际五行缺五,八字犯冲,天生的对头命。 蒋承霖挑衅,付阮有求必应:“赌啊,你说赌什么?” 阳光照在蒋承霖脸上,他没戴眼镜,鼻梁高挺,微微眯着眼,一时间难分是阳光刺目,还是他的脸本就刺目。 像是预谋已久,又像是临时起意,蒋承霖说:“输的全员喊对方哥哥姐姐。” 沈全真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乔旌南也想吐槽,直到蒋承霖说:“你们输了,四妹不能喊我四哥,要喊承霖哥哥,沈总监也得叫旌南哥哥,一直叫到回夜城为止。” 沈全真浑身汗毛竖起,当即气得六亲不认,翻着白眼道:“比,跟他比!现在就跟他比!” 付阮隔网看着蒋承霖,他再和颜悦色也掩盖不掉骨子里的挑衅,忽然勾起唇角,付阮道:“来吧,承霖弟弟。” 第174章 过分了 第174章 过分了 当友谊赛突然变成杀戮赛,场上气氛会随着赌注的恶心和诱人,变得格外紧绷和疯狂。 乔旌南听过沈全真喊南哥,但从没听过她喊旌南哥哥,沈全真也是,她宁可乔旌南喊她全真姐姐,鸡皮疙瘩大不了回屋再洗,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蒋承希无所谓,反正对面不是哥哥就是姐姐,她倒有点害怕自己这边赢了,场上她最小,如果封醒哥哥突然掉头过来喊她承希姐姐,那她应是不应呢? 许多站在付阮身后,正犹豫要不要身在付营心在蒋,付阮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多哥,看好了自己站在哪一边。” 付阮明明很好看,许多却背后一阵寒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先点下去:“放心吧四小姐,我对小龙。” 许多惯会明哲保身,站在付阮身旁,龙哥也不叫了。 不光许多找到了对手,其余人都有精准定位,没有所谓的排兵布阵,就是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没怨没仇的现场结个仇。 付阮这边有她和沈全真两个女人,蒋承霖让她们先发球,付阮没客气,发就发,许多发球,看力道就知道没打算浑水摸鱼,蒋承希吓了一跳,心说这球她可接不住。 许多的球是小龙接的,蒋承霖打过去,付阮又打回来,乔旌南找准沈全真身旁的空位,用力一扣,付阮和封醒都来帮忙。 第一个球,双方你来我往六七个回合,最终是封醒一记扣杀,蒋承希去接了,球没接住,人还接了个跟头。 蒋承霖和乔旌南一左一右把蒋承希拉起来,蒋承霖问:“没事吧?” 蒋承希余惊未退,面色无异,摇摇头:“没事。” 仅一个球,双方已经摸清对方路子,主要是漏洞,蒋承霖方三个男人带一个小丫头片子,蒋承希肯定是漏洞。 另一边虽是两男两女,但付阮不能按女人算,她的战斗力顶仨正常男人,漏洞在沈全真身上。 找到漏洞,接下来的就是猛攻漏洞,全场就看蒋承希和沈全真摸爬滚打,少林和武当看了都得赞一句:这是有真功夫在身上。 蒋承希第n次被拉起,把‘没事’焊在嘴上,沈全真在沙滩上翻了个跟头坐起来,背对身后笑声,翻眼骂了今天的第n句脏话。 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排球场上没有,沈全真头发都打散了,中途休息时,一边扎头发,一边咬牙切齿:“马尾一扎,有我没他!” 付阮低声道:“别把他们当人,也别把自己当人。” 沈全真瞬间被打了鸡血,乔旌南和蒋承霖不是人,她要跟这俩龟孙儿死磕到底;自己不是人,不是人就不会累,她可以的! 一局二十一个球,三局两胜,两局下来,两边打了个平手,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沈全真坐在躺椅上,人都懵了,靠不把自己当人这句吊着。 付阮听到蒋承霖说:“累不累?累就不玩了。” 蒋承希脸颊通红,连热带虚汗,身上像水洗一样,小幅度摇头,耳边出现嗡鸣声。 乔旌南见状:“承希和沈全真歇着吧,最后一局我们3打3.” 沈全真刚要反驳,付阮说:“来吧。” 她放下空水瓶往场上走,等同没给对方留休整时间,乔旌南牛仔裤贴在腿上,热得烦躁,瞥了眼付阮,她到底什么玩意儿托送的,男人都累成这样,她身上除了汗,竟然看不到体力消耗的痕迹。 蒋承霖已经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上,扣子也解开了几颗,看着对面背心短裤的付阮,他知道她肯定也累,就是习惯了掩饰,只要敌人看不见她的上限和底线,就永远会忐忑和不安。 他们相识十一年,中间断了联系六年,表面客套了四年,结婚一年,如今离婚一百天。 他们曾是同一个学校的学长和学妹,是迎面会打招呼的四哥和四妹,是短暂的夫妻,也是婚后的劲敌。 如今,他们还是面对面,还是敌对关系,可他们,还在一起。 阳光兜头而下,蒋承霖和付阮脸上的汗都折射出光,付阮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蒋承霖好像在冲她笑。 汗滴在睫毛上,付阮伸手擦了下,待到再看,蒋承霖神色如常,手里拿着球,没有笑。 两边都把俩bug去了,场上剩下的的全是精英,要非说付阮这边有个女人,那小龙还没有付阮高呢。 所以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没觉得不公平。 场下沈全真和蒋承希并肩坐着,一边喝饮料一边看比赛,当旁观者才知道其他六个人打得有多好,果然比赛还得看高手对决,不能看菜鸡互啄。 “唔!” “呀!” 第三局开场第一个球,沈全真叼着吸管没喊出声,蒋承希则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因为付阮一个扣球,直接把球扣到了蒋承霖裤链上。 别说观众席,就是场上都一片骚乱,有些痛,只有男人之间才能心领神会。 许多急得绕过拦网去看,一小圈人围着蒋承霖,就连封醒都给了付阮一记‘你过分了’的眼神。 付阮站在原地,一言未发,她不是故意的,手上出了很多汗,本想扣在蒋承霖脚边,手滑了。 蒋承霖微微弓着身,双臂撑着腿,身边乔旌南一直在说话:“砸中了?能不能挺住?用不用去医院?” 蒋承霖白着脸,许多故意挡在蒋承霖正对面,想他太疼就伸手捂一捂,别硬撑。 付阮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唯有干巴巴的一句:“你还行不行?” 乔旌南侧头,刚想开口,发现凉椅上的沈全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为蒋承霖仗义执言的心思,顷刻烟消云散,乔旌南拍了拍蒋承霖的背:“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蒋承霖弓了半天身,蒋承希想上前,乔旌南给她挡回去,见惯了蒋承霖嘴不饶人,第一次见他有口无言,付阮等了半晌,心里终是越发得过意不去。 走到拦网对面,付阮站在蒋承霖身旁:“没事吧?” 她声音并不温柔,也没有多少愧疚,蒋承霖抬起头,煞白的一张脸,脸上都是汗。 一瞬间付阮心底乱了一拍,是愧疚在作祟,她以为蒋承霖气到极处,最起码也会反问她一句:你说呢? 结果蒋承霖勾起唇角,轻声道:“没事。” 第175章 你的软肋我知道 第175章 你的软肋我知道 付阮不是第一次见蒋承霖笑,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没事,她甚至不是第一次见他窘迫,可所有的早知道碰在一起,付阮心头猛地一跳。 她竟然会觉得蒋承霖温柔。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刚开始没出声是受到惊吓,三秒后还没开口,是在判断蒋承霖这次是真的还是装的。 蒋承霖演技向来高超,可他再演,也没办法控制煞白的脸色和汩汩而出的汗。 久到付阮已经算不清自己沉默了多久,她张开嘴:“别死撑,不行就去医院。” 让人寸步难行的痛感正在渐渐消散,蒋承霖直起身,呼了口气:“好了,过去了。” 付阮宁愿蒋承霖说些难听话,他突然大度,倒搞得她手足无措。 偏偏蒋承霖还要她愧上加愧:“没事,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付阮能说什么?还能说她就是故意的吗? 见付阮不出声,蒋承霖当众打趣:“你这表情是愧疚还是心疼?” 付阮当即目光一沉,要说她心里有那么几分愧疚,也瞬间被蒋承霖的调侃给抹平了。 有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辈子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当个哑巴。 沉默半晌,付阮道:“看好你的下半身。”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满场心惊肉跳的男人,许多也是下意识紧了一下,后来才发觉,他不是付阮对手,而是队友,谢天谢地。 决胜局以蒋承霖被误伤开始,蒋承霖发球,攻的是付阮,许是元气还没恢复,蒋承霖这球打得并不用力,付阮很容易就能接到,然而付阮完全没抬手,球落在她脚边。 近视眼的沈全真都看出付阮是故意的,付阮弯腰捡起球:“扯平了。” 蒋承霖知道付阮的脾气,是她的,她锱铢必较,不是她的,她一毛不拿,若有亏欠,她一定如数奉还。 蒋承霖没说话,等到手再碰球时,他用实际行动向付阮证明,比赛,他是认真的。 付阮就喜欢认真,赛场上不争输赢争什么?比赛都要让来让去,那还比什么? 排球被打地啪啪响,双方你来我往,每一分都赢得费力,每一分都输得拼尽全力,场上比分20比19,蒋承霖方20. 拿着球,蒋承霖笑着看向拦网对面的付阮:“现在认输输一半,给你少个哥,喊承霖哥就行。” 21分制,眼下蒋承霖方只要再赢一个球就可以,反观付阮这边,她想赢,除非连追三个球。 汗顺着脖颈流到锁骨,又从锁骨一路往背心中间蔓延,付阮额前的刘海儿湿了大半,垂在眉宇间,打爽了,她并不生气,双眼很亮:“废话这么多,打不动了就直说。” 蒋承霖当即扬起唇角,还真被付阮给猜中了,只不过蒋承霖不是想自己休息,而是想给她喘口气的功夫。 不戴眼镜,蒋承霖的眼睛也非常亮,瞧着付阮道:“等下输了别翻脸。” 付阮看不得小人得志:“你能赢,我笑着喊。” 笑着喊承霖哥哥,蒋承霖没见过,更没听过,这谁顶得住。 蒋承霖把球扔给乔旌南,让他发球,乔旌南满脑子想的也都是沈全真喊他旌南哥哥的画面,瓜是强扭的没错,但怎么扭也不耽误瓜甜。 累得要死,乔旌南咬紧牙关,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扬手准备发球,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呀—!” 乔旌南听出是谁,手上力气顿时飘了大半,球没过网,他根本不在意,而是第一时间侧头看向凉椅方向,沈全真和蒋承希都站起来,慌里慌张。 区别是沈全真真的慌,蒋承希是被她给搞慌的。 付阮第一时间上前:“怎么了?” 沈全真明明浑身紧绷,却又忍不住连蹦带跳,颤声道:“虫子,虫子掉我衣服里了…” 沈全真脾气比天大,胆子却比针鼻儿小,怕虫子,怕鬼,怕爬行动物,怕的五花八门,a4纸都写不下。 乔旌南几步跑过去,肆无忌惮地盯着沈全真胸前,沈全真闭着眼睛跳,她能感觉虫子在胸前爬过的微妙触感。 乔旌南也很慌,伸手欲扯沈全真衣摆,想把虫子抖出来,付阮早他一步,突然伸手按在沈全真胸前。 付阮下手又快又狠,啪的一声,沈全真的胸都被拍平了,刹那间,沈全真一动不动,周围也都安静了。 五秒后,付阮当众把手伸进沈全真衣领,蒋承霖,封醒,许多和小龙纷纷别开视线,唯有乔旌南和蒋承希目不转睛,蒋承希纯看热闹,乔旌南满眼的嫉妒。 付阮从沈全真衣服里拿出一只死虫子,虫子被拍扁,早已不复生前模样,沈全真恶心的不行,浑身难受,蒋承希赶紧递给她一瓶水:“全真姐用水冲一冲。” 九月份的滨海,没人怕衣服湿,沈全真怕水,又不敢一头扎进海里,只能把水往衣服里灌。 前后折腾了一两分钟,沈全真心情才算平复,蒋承希说:“现在20比20.” 沈全真一嗓子,直接把比分喊平了。 乔旌南没怪沈全真,她是真的怕,从前两人一起骑摩托车,有虫子飞到沈全真脸上,她吓得直接跳车,还好乔旌南在听到她尖叫的时候就把车速降下,饶是如此,沈全真还是擦伤了胳膊腿,红药水都抹了三五天。 比赛重新开始,哪边先连得两分,哪边赢。 这次换封醒发球,双方一顿拉扯,许多仗着身高优势,一个吊球,小龙没接到,场外沈全真和蒋承希同时欢呼。 乔旌南侧头看向蒋承希:“你哪头的?” 光看不练的蒋承希满脸笑容:“友谊第一输赢第二嘛。” 乔旌南浑身是汗,牛仔裤打湿,感觉有十斤重,可倒蒋承希坐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想赢,他疯了在这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 就剩最后一个球,付阮方拿下,比赛就赢了。 隔着拦网,付阮看向蒋承霖:“现在认怂输一半。” 蒋承霖俊美面孔上挂着汗,唇角勾起,无声对付阮做了个口型:阿阮,妹妹。 付阮没说话,只想撕破他脸上的玩味。 最后一球是封醒发的,场外沈全真和蒋承希叼着吸管,谁也没喝,紧张地看着场上你来我往,好几次惊险时刻,球又被生生救起。 沈全真恍惚间以为自己心脏病又犯了,张不开嘴,迈不开步,只有进气没出气,小龙一个大力扣杀,许多拼死接起,封醒重新打过去,乔旌南垫了一下,眼看着蒋承霖要主攻。 付阮突然喊了声:“小心兔子!” 第176章 阿阮姐姐 第176章 阿阮姐姐 蒋承霖原本抬头看球,余光瞥见付阮伸手指着他身后,耳听得:“小心兔子!” 这一刻,足智如蒋承霖,没想过海边为什么会有兔子;多谋如蒋承霖,没想过这是不是个计谋。 蒋承霖满脑子就一个字:跑! 他绝不可以碰到,一根毛都不可以! 蒋承霖的一系列心理活动,落到动作上,就是眼看着手要碰到球,结果突然缩回去,而后整个人像是脚踩缝纫机,扭头就往海边跑。 乔旌南和小龙都没料到蒋承霖会临阵脱逃,乔旌南扑过去接,接到了,小龙也打到了对面,可被早有准备的付阮跳起来一记绝杀,她力气有多大,沙子迸了仍旧趴在地上的乔旌南一脸。 沈全真从凉椅上窜起来欢呼,乔旌南一声没吭,累了,心累。 蒋承霖在跑动过程中就知道自己中了奸计,转过身,恰好看到付阮左手跟封醒击掌,右手跟许多击掌,沈全真兴奋地不行,蒋承希跑过去扶倒地不起的乔旌南。 简单庆祝,付阮侧头往右,看着十米开外的蒋承霖,扬声道:“承霖弟弟。” 她迎着太阳,脸上的汗折射出刺目的光,可饶是如此,蒋承霖还是看到她的笑,付阮弯着眼睛,真心实意的高兴。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四目相对,蒋承霖没有说付阮使诈,而是扬声回:“阿阮姐姐。” 付阮瞬间鸡皮疙瘩泛起,一时间不知是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蒋承霖走回来,乔旌南蹙眉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蒋承希解释:“我哥真的怕啮齿动物。” 乔旌南知道蒋承霖怕兔子,他是想说:“你能不能走点儿脑,海边儿上哪整兔子去?” 蒋承霖不冷不热:“他们的20分是你送的。” 乔旌南一哽,忘了他被沈全真吓得发球没过网的事。 蒋承希两头劝和:“没事没事,就差一点就赢了。” 沈全真得意洋洋,逼近阴阳怪气:“是哦,就差一、点、点,来吧,双方‘友好’环节。” 什么叫双方友好环节,跟电视里直播的大型比赛一样,比赛结束,双方队员面对面站成一排,当然,电视上乐不乐意都要握手,眼下八个人面对面站着,没人会伸出手。 从蒋承希开始,她坦然喊道:“付阮姐姐,全真姐姐,许多哥哥,封醒哥哥~” 姐姐们笑容满面,哥哥们面不改色,不是许多不想笑,主要是对面不光蒋承希一个,他这一笑,很可能给自己笑走。 蒋承希说完,接下来是乔旌南,他不咸不淡:“付阮姐姐,全、真、姐、姐!封醒哥哥,许多哥哥。” 付阮和封醒不动声色,沈全真不以为意,许多微微垂着视线。 小龙面无表情:“付阮姐姐…” 话音刚出,沈全真和蒋承希同时笑出声,小龙表情不变,唯有脸色瞬间变红,“全真姐姐。” 沈全真温和:“欸。” 小龙:“封醒哥哥,许多哥哥。” 许多不受控制地点了下头,心底喊龙哥。 最后就剩蒋承霖,沈全真叹气:“唉,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天灵盖儿,认输输一半……啧。” 蒋承霖看向沈全真,微笑:“全真姐姐可真爱记仇,谁赛前还不放个狠话呢。” 沈全真:“狠话谁都能放,关键谁输谁尴尬。” 蒋承霖:“谁尴尬了?封醒哥哥还是许多哥哥?” 许多肉眼可见地吸了口热气,他尴尬,滨海的天是热的,他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全真一看蒋承霖这样,大海都没他浪。 蒋承霖凭本事斗败了沈全真,最后将目光落在付阮脸上,眉眼带笑,温声道:“阿阮姐姐怎么知道我怕什么?” 付阮又一次浑身发麻,她以为只有自己不适,实则其余六个人都有种鸡皮疙瘩起立的酥麻感。 蒋承霖叫付阮跟叫别人没什么不同,都是没皮没脸的坦然,很久之后众人才后知后觉,跟姐姐无关,是那声阿阮。 付阮不可能出卖蒋承希,面不改色心不跳:“随口一说。” 蒋承霖笑了:“在海边喊兔子,阿阮姐姐还真是奇思妙想。” 他句句带姐姐,付阮次次汗毛起立,不想被人发现异样,她神色坦然:“承霖弟弟以后还是别把话说太满,你愿意当弟弟,别连累身边人都是弟弟。” 蒋承霖:“当哥当够了,早就想当弟弟,还要谢谢阿阮姐姐。” 付阮好烦,烦这种身体开关好像掌握在蒋承霖手里,只要他一开口,她这边就忍不住麻,感情赢了比输了还难受。 八个人身上能有十六斤汗,输赢已定,一行人迈步往酒店走,各回各房,各自冲凉,沈全真洗完澡来付阮房间,一说今天赢得爽,二骂蒋承霖喊得麻。 沈全真:“乔旌南喊我姐姐,我都挺住了,大头喊你的时候……咦。” 沈全真打了个寒颤。 付阮:“我现在才发现上当了,无论我喊他还是他喊我,都是脸皮厚的占便宜。” 沈全真突然想到什么,边笑边说:“倒是小龙一开口,我的妈呀,我真没忍住。” 付阮不想笑,但是没憋住,沈全真见状,笑声更大。 两人窝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说笑,离开夜城,碧海蓝天,倒连心情也切换成度假模式。 说着话,沈全真手机响,是条没存号码的短信,内容:【全真姐姐,出来一下,有事儿找你。】 见沈全真突然变了表情,付阮问:“怎么了?” 沈全真翻了个白眼:“乔旌南。” 付阮:“你上岸了,他还在水里。” 沈全真:“谁知道是真在水里,还是演的在水里,乔旌南来找我表白那天,蒋承霖也恰好跟你表白,怎么就这么巧呢,他俩双胞胎啊?” 不提这茬付阮都忘了,忘了蒋承霖曾经都有过哪些精彩表演,最经典的应该就是于记装喝多的那次,连她都没看出来。 为了证实蒋承希的话里有几成真假,付阮今天特意对着蒋承霖喊兔子,没想到他怕成那样。 如果他怕啮齿类动物,那么大概率,他就是装醉。 付阮手机放在茶几上,嗡地响了一声,是条微信,蒋承霖发来的:【阿阮姐姐,在干嘛?】 第177章 从姐姐到爸爸 第177章 从姐姐到爸爸 付阮看着手机屏幕,唇角勾起,是嘲讽弧度。 沈全真问:“谁啊?” 付阮:“‘双胞胎’虽迟但到。” 沈全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蒋大头也找你了?” 付阮默认,沈全真骂骂咧咧:“真行,他俩现在光明正大团伙作案了是吧?” 付阮笑得没有温度:“想把生意和感情混为一谈,这样连后续分成都省了。” 沈全真:“我呸!还以为我十六呢,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有没有钱,我就想给他花钱,现在二十六,他不给我花钱,还想在我这抠点儿钱,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付阮突然道:“去。” 沈全真看向她,付阮表情意味深长:“人家把鸿门宴都摆好了,不去显得我们小肚鸡肠。” 沈全真秒懂,眼神随之一变:“有阳间的歌不唱,非跟我唱聊斋,姐姐我就腾空指导指导他,让他真正体会一把鬼哭狼嚎。” 说完,沈全真起身离开,付阮也给蒋承霖回了个微信:【有事?承霖弟弟】 蒋承霖应该正拿着手机,回的很快:【累了吗?】 付阮:【不打字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蒋承霖没再发微信,而是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付阮接通。 蒋承霖轻笑出声:“我以为你在补觉。” 付阮声音平和:“在飞机上睡过了。” 蒋承霖:“不累出来打会台球?” 付阮爽快:“我换件衣服,五分钟。” 蒋承霖:“我在顶层休闲区等你。” 没用到五分钟,身穿白t和红色运动长裤的付阮从电梯里出来,就她自己,封醒没跟着,整栋酒店都是付家的,到处都是付家暗线,付阮真正意义上的如进家门。 顶层开阔,付阮眺目望去,几秒后在一处环形沙发上,看到熟悉身影,蒋承霖同样一件纯白t,下面一条淡绿色运动长裤,正在翻杂志。 付阮看了看周边,小龙不在,蒋承霖竟然也是一个人来的。 付阮迈步往沙发处走,还有几米距离,蒋承霖抬起头,隔着透明镜片冲她笑,付阮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蒋承霖:“阿阮姐姐来得够快的。” 虽然知道,可鸡皮疙瘩仍旧止不住地往外冒。 付阮说:“弟弟等多久都无所谓,关键不能让台球等久了。” 蒋承霖放下杂志站起来:“就知道阿阮姐姐雷厉风行,球都给你摆好了。” 两人一同进了包间,付阮完全不怕蒋承霖事先搞猫腻,这里到处都是付家人,蒋承霖连颗台球都换不了。 各自选球杆,付阮主动问:“赌什么?” 蒋承霖正在给球杆上巧粉,闻言,云淡风轻:“输了叫爸爸。” 付阮就知道,蒋承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管她叫姐姐,嘴上叫得越甜,心里气得越狠。 此刻的‘爸爸’不是性别和身份的象征,而是输赢和地位的显示,付阮对蒋承霖的赌注毫无异议:“来吧。” 平时外面就对付阮和蒋承霖的关系多加揣测,多数人都以为他们离婚后水火不容,直到传出两人再次合作南岭,这倒也没什么,只有永恒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敌人。 可两人这会儿关起门来,外面要么猜他们在谈生意,要么猜他们在谈感情,谁能想到,他们就是纯打球,纯的不能再纯,纯到上纲上线,眼里容不得沙子。 球一打就是俩小时,胜负难分,付阮没接到沈全真的电话,因为沈全真跟乔旌南在一起。 蒋承霖也没接到蒋承希的电话,因为蒋承希跟封醒在一起。 刚结婚那会儿,蒋承霖没事就撺掇付阮出来玩,那时蒋承霖就知道付阮台球打得不错,师傅是封醒,他根本不是她对手,付阮打他打得没意思,后来就不跟他玩了。 付阮对蒋承霖的台球技术也停留在那时,没想到一年多没打,蒋承霖竟是突飞猛进,还能跟她一较高下了。 看着绕桌找角度的蒋承霖,付阮难得对他有点好奇:“承霖弟弟这是偷着勤学苦练了。” 蒋承霖并不反驳:“活到老学到老,技多不压身。” 说着,他俯下身,球杆架在修长的手指上,视线穿透镜片盯着桌上除白球之外,唯一的一颗红色半球,没有任何迟疑,杆出,两秒后,红球入袋,一杆清。 打从蒋承霖主动叫她出来打台球,付阮就知道他肯定有备而来,可她依旧没料到,蒋承霖进步了这么多。 付阮不想承认,蒋承霖的球技让她眼前一亮,他给了她足够的压迫感,可付阮向来不喜欢捡软柿子捏,对手越强越好,输给强者叫技不如人,跟烂柿子battle才是自甘堕落。 两人通程没聊公事,连闲话聊得都不多,专心打球,从天亮打到天黑,打到付阮肚子饿,胃里咕咕叫。 “啧。”蒋承霖失误,黄球到了洞口还被晃出来,他眉头一蹙,显然有些心焦。 付阮心底一动,机会来了,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拎着球杆上前,稳定发挥,成功将最后三颗球都打进袋子里。 直起身,付阮赢了也没多高兴,比赛打到现在,她顶多算挽尊,而蒋承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不等付阮反应,蒋承霖声音传来:“爸爸。” 付阮抬眼看去,蒋承霖放下球杆,面色如常:“长辈请吃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付阮第一次觉着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别说叫爸爸,就是输了叫奶奶,她相信蒋承霖也会毫无负担感。 两人打了三个多小时的球,各自手机都没响过,其他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付阮自己也饿得不行,跟蒋承霖一道出去。 晚餐是两人一起吃的,酒店也有岄州菜,但付阮挑嘴,吃得不怎么顺口,顶多算充饥。 蒋承霖坐在付阮对面,没来由地说:“去钓鱼吧。” 付阮:“再输要喊姑奶奶吗?” 蒋承霖:“想吃鱼片粥了。” 付阮脑中立马浮现鱼片粥的样子,紧接着,嘴里的东西更加不香了。 她知道事出必有妖的道理,更何况蒋承霖一直这么主动,肯定要搞什么幺蛾子,可她要是不上台,怎么知道蒋承霖唱的是哪出戏呢。 不动声色,付阮说:“我也想吃。” 第178章 赔鱼不折妻 第178章 赔鱼不折妻 两个行动派一拍即合,四十分钟后,付阮和蒋承霖坐在游艇二层,身旁各有一支鱼竿垂到海里。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是盘国际象棋,棋盘一侧是茶几,茶几上摆满伏特加。 蒋承霖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下两盘棋,付阮马上跟了句:“别来友谊赛,没意思。” 别人孤男寡女,女人生怕男人酒后乱性;付阮跟蒋承霖孤男寡女,她生怕他酒后不乱性。 蒋承希说蒋承霖怕啮齿动物,付阮试了,中了。 蒋承希还说蒋承霖千杯不醉,付阮想再试一次。 游艇停在海上,海边的繁华只剩一片霓虹,头顶就是星空,付阮跟蒋承霖在棋盘上互相厮杀,输了就是一大杯不勾兑的伏特加。 付阮抗酒精,没有生理感应,只能靠演技来表达四杯伏特加喝完后的状态变化,眼皮微微垂着,动作比平常懒。 蒋承霖喝了两瓶,状态跟在于记后期一样,突然听到鱼竿响,忘了手里还拿着象棋,直接去拉鱼竿。 鱼线从游艇二层垂下,海面一片幽深,不见鱼影,只见蒋承霖费力拉扯,付阮偷偷瞄着他的背影,一声不吭,直到蒋承霖喊:“快来帮忙。” 付阮坐着没动,声音慵懒:“你的鱼,又不是我的。” 蒋承霖提着已成弓形的鱼竿:“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付阮:“一条船上也是两根鱼竿。” 蒋承霖在船上用力,鱼在船下用力,付阮坐在一旁事不关己,说着风凉话:“连条鱼都搞不了,它还能比你沉吗?” 从付阮的角度,她看到蒋承霖手臂肌肉绷紧,用力用到耳根子都憋红了,僵持半晌,他再次道:“快点…钓上来一人一半。” “早说啊。”付阮不紧不慢地起身。 来到蒋承霖身旁,付阮没有多余的地方下手,只能双手握在蒋承霖手上,用了三分力一抬,鱼竿上的重量立马让付阮意识到,蒋承霖不是装的,不是他不行,确实是下面的那个太行。 蒋承霖:“你用点力!” 付阮用了五分力,鱼竿明显上扬,但在收线时,对方抵死不从,付阮赶忙道:“别用力,放线放线,别让它跑了。” 海上微风,一动不动的时候很是舒服,可一旦动起来,又是持久战,很快付阮和蒋承霖便觉燥热。 三方僵持不下,十几分钟过去,付阮突然觉得掌心很滑,都是汗。 蒋承霖的手被付阮握着,他手里除了鱼竿,还有个象棋,硌得难受,出声问:“还要跟它耗多久?” 付阮试探着动了下鱼竿,海里立马用力咬线,蒋承霖没使劲,只有付阮一个人在用力,要不是她拉着,鱼竿一下就被扯下去。 付阮死死握着蒋承霖的手:“你用力啊!” 蒋承霖懒懒的:“我累了。” 付阮:“不想要鱼了?” 蒋承霖:“你确定不是它想要我们?” 付阮听他打退堂鼓就来气,蹙眉道:“就你这样还学人钓鱼?” 蒋承霖声音在付阮身侧响起,不急不缓,轻轻的:“我为你才想钓鱼。” 付阮全副心思都在鱼身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呦,这是又演上了? 提醒自己是醉酒的状态,付阮没有明显反应,自顾道:“没带捞网只能跟它这样硬耗,耗到它一点力气都没有。” 蒋承霖问:“你很想要吗?” 他声音介于温柔和慵懒之间,付阮特想转过去看他一眼,又怕万一蒋承霖是装醉,再把她给识破了。 眼下付阮开卷考试,面色无异,她开口回:“废话,你不想要?” 蒋承霖:“你想我就想。” 付阮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脱口而出:“那你把它弄上来。” 蒋承霖:“怎么弄?” 付阮心头恶意起:“没有捞网,你下去把他捞上来。” 原本她从未想过这样试探蒋承霖,她不是神算子,算不到蒋承霖的鱼钩上什么时候会有鱼,会有多大的鱼,可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她倒要看看,蒋承霖到底有几分‘醉’。 蒋承霖闻言,声音平静:“你拽着鱼竿,我把手拿出来。” 付阮照做,蒋承霖的手松开,掌心一枚黑色象棋掉在夹板上,啪的一下,又咕噜着滚到付阮脚边。 付阮看着蒋承霖迈步往前走,并不是下楼的方向,几秒后,蒋承霖单手撑着二层上的围栏,付阮一眨不眨,看出他的目的,意外,却没有任何阻拦。 蒋承霖翻身一跃,不多时,下面传来噗通一声,付阮知道什么东西掉进海里了,是蒋承霖。 游艇二层距离海面最少四五米,蒋承霖就这样一跃而下,如果不是喝多了,就只能说明他疯了。 付阮站在原地,手握鱼竿,心里默数,一,二,三,四…… 十秒过去,下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付阮迈步走到围栏边,低头往下看。 游艇上的光只够照亮船体周围海面,可见深度不足半米,付阮手中鱼竿突然一动,她却没有拉扯,任由鱼竿脱手而出,海面有阴影,付阮定睛看去,是条大鱼的背鳍,色泽暗蓝,看身形,最少七八十斤。 难怪这么难钓。 鱼带着鱼竿一起游走了,付阮却不觉遗憾,她只在海面有波动的顷刻有过失望,因为颜色不对,蒋承霖穿的是白衣服。 两人出来没带任何人,游艇都是付阮开的,本想着海上没人就没危险,谁能想到蒋承霖会自己主动一头扎进‘危险’当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海面平静只有微波,付阮脸色越来越差,终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连楼梯都懒得走,撑着二层围栏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步了蒋承霖的后尘。 滨海白天三十几度,没想到海水非但不暖,还有点凉,付阮浮在海面观察四周:“蒋承霖?” 没人应。 付阮提高声音:“蒋承霖!” 还是没人应。 吸了口气,付阮整个人扎进海里,她在水下睁着眼,不舒服,可视度也很低,可她不得不找,不能不找。 蒋承霖就是个傻哔,她让他跳,他就真的跳,现在鱼跑了,他没了。 绕着游艇游了大半圈,付阮氧气不够,浮上水面透气,人刚一露头,直觉让她迅速转身,只见眼前一道身影,像是一抹白。 付阮脸上都是海水,还不等开口,脸颊被人捧住,下一瞬,眼前一黑,唇上多了柔软又咸湿的触感。 第179章 要命救命同一人 第179章 要命救命同一人 付阮刚好从水下上来,正是换气的时候,她张着嘴,咸涩涌来,不等她有反应,什么东西紧随探入,在有限的空间里肆意妄为,甚至想勾着她一起。 咸涩渐淡,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微甜。 是伏特加的酒香。 眼前一片黑影,付阮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可她正好差着一口气,本能让她先屈从活命,所以她抓着身前人,从对方口中榨取。 唇齿相碰,付阮逐渐缓过神来,睁着眼,太近的距离反而看不清长相,猛的抬起手,付阮的拳头直击对方脸部,眼前人同时抬起手,在还差几厘米的地方,一把握住付阮手腕。 明明是激烈的动作,可付阮的唇依旧承受外力,甚至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黑影竟是不躲,还变本加厉。 付阮马上抬起左手,左手也被眼前人握住,付阮被按在游艇外身,双臂亦抵在两旁。 被人堵在角落处欺负,付阮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窝囊气,主要水下不是水上,受限的地方太多,紧贴着自己的黑影又十分强硬,无论手上动作,还是唇上动作。 付阮动弹不得,声又发不出来,隔着微凉的海水,她感受到身前的热浪,没有任何预兆,付阮用力… “唔!”短促而暧昧的轻哼,不是出自付阮,而是付阮眼前人。 黑影的唇从付阮唇上移开,可人却没退,他依旧扣着付阮的手腕,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疼从舌尖蔓延心尖,又从心尖蔓延全身,蒋承霖一边抵抗疼痛,一边品味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极冷,一个字:“滚。” 喉结翻滚,蒋承霖缓缓抬起头,跟付阮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刘海儿浸湿,垂在眉宇间,同样的狼狈,不同的是,蒋承霖目光依旧迷离缱绻,付阮却冷漠尖锐。 海水包裹着两人,船上灯光照不到船下死角,两人皆在暗处,良久,蒋承霖率先开口,声音很低:“阿阮…” 付阮一眨不眨,不为所动,目光冷得让人自惭形秽。 蒋承霖没有避开视线,迎难而上:“为什么下来找我?” 付阮抿着好看的唇瓣,脸上挂着海水,唇上晶莹丰润。 她不说话,蒋承霖自问自答:“担心我?” 他声音很低,像是用指尖去触碰泡泡,小心翼翼,生怕破了。 付阮开口,声音冷淡:“我下来看你死没死。” 蒋承霖不怒反笑,半晌,温声道:“你下来我就高兴。” 他的眼神和说辞都让付阮极度不适,那样深情,那样专注,那样的信誓旦旦。 而付阮能做的,就是脸色更差,口吻更冷:“跟我玩借酒装疯,你当我是什么人?” 蒋承霖目不转睛:“老婆。” 在海水里浑身发麻的感觉,付阮相信没有几个人切身体会过,一瞬恼火,付阮在水下屈膝前顶,蒋承霖立马松手去按付阮的腿,付阮空出来的手按住蒋承霖的头,没有打他,而是直接往海面下压。 比起打一下的疼,付阮显然一瞬动了杀心,她想让他死。 蒋承霖整个人沉入水下,试着抬头,付阮用力按着,他打不过只能拉她一起加入,付阮只觉得腰间一沉,蒋承霖握着她的腰,将她一起沉入海里。 两人从陆地斗到海里,从身边众星捧月斗到披星戴月,怎么说呢,别说让什么人看见,就海里的鱼看见这俩疯子都绕路游。 水下的拳打脚踢被浮力弱化,并不疼,蒋承霖任由付阮,付阮动的多消耗多,嘴里咕噜噜冒泡,想上去透口气,挨千刀的蒋承霖拉着她,不许。 付阮刚开始还跟他撕扯,没多久就憋得难受,她有心想看蒋承霖能挺多久,可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感觉能把她耗死俩来回。 肺里空气越发稀薄,付阮顾不得打蒋承霖,一心想上去,蒋承霖放任她游了半米,付阮眼看着氧气近在咫尺,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游不动了。 视线越发模糊,这是缺氧的症状,这一刻付阮心里就一个念头,可能会死吧,死于一场荒诞的溺水事件,荒诞在于她主动跳下来的,没人逼她。 唇上一软,嘴巴被人撬开,付阮刚开始没知觉,直到有人故意将氧气度给她,一口,两口,一口接一口…… 氧气重新让人恢复意识,付阮睁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下,面前有张脸,太近,她看不清是谁,只知道对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后脑。 还能有谁呢,付阮自动脑补出蒋承霖的脸,在陆地上有多烦他,此刻就有多感激。 没错,感激,付阮也是第一次对蒋承霖产生这种情绪,明知不让她上岸的人是他,跳海装消失的人是他,趁机占便宜的人也是他。 可这些在活命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付阮没有推开身前人,任由蒋承霖抱着,两人在水下折腾了一分多钟,某一刻同时破水而出。 付阮并不缺氧,接触空气后也没有大口喘气,反倒是蒋承霖呼吸急促,胸口明显上下起伏。 平静海面,四下无人,抬头是星空顶,对视是眼前人,付阮吃过亏,知道在海里不是蒋承霖的对手,平静道:“先上去。” 蒋承霖目光半醉半醒:“上去还继续吗?” 付阮一时间不确定,蒋承霖说的继续,指的是打架,还是接吻。 短暂沉默,付阮道:“之前在体校洗手间里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们扯平了。” 当时那帮人是冲着付阮去的,蒋承霖属于无妄之灾,他出手,付阮记着。 今天蒋承霖故意骗她跳下来,前因是她先让他跳的,他两次欺辱她,付阮用之前的一个人情抹平了。 转身,付阮准备游走找梯子上去,蒋承霖伸手拉她,付阮回头,目光锋利。 蒋承霖不冷不热:“我看过了,没梯子。” 付阮没出声,唯有神清不爽。 蒋承霖视而不见,言简意赅:“我抱你上去。” 第180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二 第180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二 游艇船身很高,又没把救生梯垂下来,饶是付阮三头六臂,她也不能踏浪起飞,没人托一把,今天两人谁也别想上去。 付阮是倔,但也不是无脑倔,主要她不想跟蒋承霖一起在水下待着,这种环境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再次提议:“你要不想我抱你,你抱我也行。” 付阮心中当即反驳,想得美,要是让恶人先登岸,还有她的活路? 好汉不吃眼前亏,付阮一言未发,转身面向游艇,背对蒋承霖,此举已经非常明确,默认让蒋承霖先抱她。 蒋承霖看着付阮的背影,海水齐到她肩膀以下,光线昏暗,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唯有付阮露在外面的一节后脖颈,白皙如藕,蒋承霖心底恶意顿生,他好想上去咬一口。 两人离得本就很近,蒋承霖在水下稍微一动,人就从付阮身侧来到她身后,付阮感觉到身后水动,以为蒋承霖只要伸手抬她一把就好,谁料后背突然贴上一具明显比海水温度高的身体。 付阮当即浑身紧绷,不等蒋承霖抬手搂她腰,她头都没回,瞬间反肘相击。 蒋承霖没躲开,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登时闷哼一声:“啊!” 付阮转身,一把将人推开。 蒋承霖捂着右胸,疼得呲牙咧嘴:“你干嘛?” 付阮冷着脸:“你干嘛?” 蒋承霖:“不是你让我抱你上去吗?” 付阮恨得牙根儿痒,早知道男人有劣根性,好色就是本性难移,可她确实没想到,蒋承霖喝完酒后也会露出这么急不可耐的一面。 要不是她在水里整不过他,但凡她裤袋里的弹簧刀没丢,如果海里这会儿来条鱼,付阮都能揪着鱼尾巴,狠狠地给蒋承霖俩大耳光,让他清醒一点,看看面前的人是谁! 气急败坏,偏偏场合不适合发作,付阮瞪着对面的蒋承霖,怕搞狠了他撂挑子不干了。 暂时压下心头火,付阮不冷不热:“你用手抬我一下就行。” 蒋承霖:“我还没等伸手就被你打了。” 付阮看着委屈不满的蒋承霖,琢磨他此刻是真醉还是装醉,真醉很好解释,酒品见人品,反正他人品也不怎么样。 可如果是装醉……付阮突然不愿往下想,自顾道:“你抱我腿,抱腰我也上不去。” 蒋承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本来就剩最后一点力气,现在也让你给打没了,抱不动,你有力气先送我上去。” 付阮就知道蒋承霖不会有这么好的心肠,果然还是临阵变卦了。 付阮耐着性子:“我不是故意打你…” 不等她说完,蒋承霖:“满海里就我们两个,你不是故意打我,还想打谁?” 付阮声音温和求全:“你别离我太近,我本能反应。” 蒋承霖不高兴:“我想离你近吗?是你想让我抱你上去,打人的是你,倒打一耙的还是你。” 付阮一股怒火冲上头顶,是谁先翻过栏杆扎进海里的?是谁故意装死的?是谁老寿星上吊,活腻了敢在她头上动土的? 是谁?! 付阮一个字没说,可蒋承霖分明看出她眼神不对,忙往后划了半米,警惕道:“你想干嘛?” 付阮望着蒋承霖,两人在海里待了这么久,她这一刻才突然发觉,蒋承霖的眼镜没在鼻梁上,没有镜片挡着,他忌惮的目光更加清晰,刘海儿打湿垂在额头上,莫名地显小。 付阮从冷眼到笑眼只在一瞬间,快到蒋承霖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听见她的声音,好声好气,近乎哄:“承霖弟弟,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蒋承霖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 付阮学不会温柔娇弱,一表演就演成了慈眉善目,关键如果是真的慈眉善目也行,蒋承霖现在就想找面镜子给她照照,白雪公主她后妈的笑容都比她真诚。 付阮隔着一米多远,对蒋承霖伸出手:“来。” 蒋承霖往后划拉,重复之前的话:“你想干嘛?” 付阮勾着唇角,弯着眼睛:“你来,抱我上去,我不打你了。” 蒋承霖想游走,刚有起势,付阮声音提高两分:“来!” 蒋承霖的身体不受控制,自然而然地向付阮游去,付阮转身背对他,蒋承霖‘君子’有言在先:“我抱了?” 付阮:“嗯。” 蒋承霖从身后抱住付阮,双臂环住她的腰,付阮的腰比想象中细的多,蒋承霖感觉抱着她还能摸到自己的肋骨。 他兀自出神,怀中付阮已是耐心极限:“你觉得这样抱,我能上去吗?” 蒋承霖手臂往上抬,付阮整个人立马起来二三十公分,她抬手向上,距离一层甲板还有一段距离,没等摸到,蒋承霖又松了力。 松力没松手,蒋承霖的双臂还紧紧地环着付阮的腰。 付阮在蒋承霖身前偷着翻冷眼,有种别让她上去。 心里如此想,付阮声音如常:“你别抱我腰,抱腿。” 蒋承霖难得听指挥,手往下,这一次他抱住付阮的腿根,两人在没实体的水里折腾,蒋承霖往上一抬,付阮摸到一层甲板,只要再多一点… 蒋承霖陡然退回去,连带着付阮也差点被海水呛了鼻子。 连试几次,蒋承霖又打退堂鼓:“我不行了……我不想当jack,你自己想辙吧。” 付阮想,如果沈全真也在,她一定会说:我呸! 就蒋承霖还想当杰克,他是怎么好意思给自己套个深情人设的?他跟杰克唯一的共通点,是个男的。 人在水里格外费体力,更何况两人白天打了三轮排球,三个多小时的台球,还跟海里撕扯了几分钟。 再这样下去,安全也会变成危险。 付阮沉默半晌,开口说:“我托你上去。” 贴在船身的蒋承霖,闻声侧头看向她,只见付阮已经做好准备,蒋承霖问:“你托得动我?” 付阮:“别废话。” 蒋承霖面向船身,把后背留给付阮,他伸出手臂,187的手臂肯定比175的长,只要付阮稍微托起四十公分。 身后水波动,付阮靠近,蒋承霖屏气凝神,不晓得付阮准备怎么抱他。 肩上突然多了两只手,蒋承霖纳闷儿,怎么从肩膀开始的? 下一秒,肩上突然多了很大的重量,紧接着,屁股被人用力踩了一脚,蒋承霖完全始料不及,整个人没入海面,付阮踩着他,奋力一跃,手臂直接扒到一层最下面的围栏。 蒋承霖再出水面时,付阮正在栏杆上,一鼓作气,她从船外翻到甲板。 蒋承霖仰头看着她,付阮站在上面,居高临下,跟他目光相对。 蒋承霖没有发脾气抱怨,而是识时务的伸出手,付阮转身离开片刻,十几秒后,有什么东西从游艇上飞下来,恰好落在蒋承霖手边,是个游泳圈。 没充气的。 第181章 差点中了奸计 第181章 差点中了奸计 若没看见游泳圈,蒋承霖还抱有一丝幻想,兴许付阮站在甲板上臭骂他一顿,或者让他服个软求个饶,他今天还有机会上船。 可看到游泳圈的刹那,蒋承霖心就凉了,付阮没打算让他上去,果然,付阮没再露脸,半分钟后,游艇重新启动。 蒋承霖飘在海上,扬声喊:“付阮!” “付阮姐姐!” 付阮在驾驶舱,发动机的声响让蒋承霖的声音微乎其微,她隐约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游艇启动,付阮往前开,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她仿佛听到一声:老婆。 蒋承霖眼睁睁看着游艇从自己面前全速驶过,没了游艇上的灯,海上越来越黑,头顶星空成了唯一的光亮所在。 身边只有一个完全没打气的游泳圈,蒋承霖看着看着,突然气笑了。 付阮是真狠,生怕他已一己之力游回去,所以给了这么个‘大甜枣’,他要是张口吹,不用吹满,吹个三分之一,人保准抽过去,到时蒋家派人来找,只看到海上半充气的游泳圈,都不晓得他是怎么死的。 付阮坐在驾驶舱里,周围很亮,可她想的还是海上的星空,原来在船上看和在海里看,短短几米的差距,效果却天差地别。 在船上看,星空是锦上添花。 在海里看,星空是雪中送炭。 想到海,付阮自然而然的想到,海里还有个人,蒋承霖活该,她没开船从他身上压过去,他都得感谢她今天心情好不想杀生,喝点酒就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喝点酒…… 付阮神情晦暗不明,之前在海里她就在怀疑,蒋承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装醉他图什么?清醒状态下,推不开踹不走,一副狗皮膏药欲求不满的样子,难不成……他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付阮登时自己跟自己撂脸子,蒋承霖喜欢她?不可能!还不如说小龙喜欢她来的靠谱些。 回想起蒋承霖跟她离婚后的一系列騒操作,一次又一次的说中意她,串联起所有,付阮突然恍然大悟。 蒋承霖要的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暗示,让她自己主动怀疑他的心思,但凡她认真觉得蒋承霖是喜欢她的,下一步就是自己认真,再下一步,就是光脚过沼泽,只剩弥足深陷。 好,好,好。 付阮气笑了,连她都有一瞬间的认真怀疑,可见蒋承霖心思之细,脸皮之厚,手段之毒,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人误以为对方爱你更毒的手段? 如果她爱上他,心都给他了,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还不是蒋承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付阮气得想掉头杀个回马枪,有些祸害就不该放他上岸。 心里如此想,游艇的头还是一路朝着码头,付阮用了不到半小时开回去,这段距离,想游回来最少三四个小时,还得是体力好,不停游,但凡腿抽筋… 刚想到此处,付阮立马打住,死了也活该,当为民除害了。 码头有人接应,是蒋付两家保镖,看到只有付阮一个人下船,小龙千年的哑巴开金口:“四哥呢?” 付阮不冷不热:“你给他打个电话。” 小龙都不用打电话,蒋承霖身上的定位,显示他还在海上,再看付阮这一身穿衣服洗澡的状态… 付阮带着付家保镖往酒店方向走,小龙没空阻拦,带着蒋家保镖,慌里慌张地上快艇往海上去。 又是一个分道扬镳的夜。 付阮回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终于觉出累,闭上眼,眼前突然冒出一条暗蓝色的背鳍,下一瞬,脸被人用力捧住,唇齿同时被人霸占的触感。 海水灌多了,付阮刚刚喝了大半壶的水,她刷了牙,可是牙膏的味道仿佛盖不住伏特加的味道,酒水香,海水咸,唇上软,舌尖涩,是血腥的味道。 脑子乱成一团,付阮被迫睁眼,此刻比起生气,她更要提醒自己,千万别中了蒋承霖的奸计。 接吻不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互相不喜欢的人,甚至互相嫌弃的人,为了目的也会做。 所以,平心,静气,淡定,然后忘记。 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付阮重新闭上眼,今天体力和精神消耗都很大,没多久倒也睡着了。 梦里付阮又回到游艇上,这次是她先跳的,理由是怕大鱼跑了,可她刚跳下去,鱼就不见了,海水深不见底,空的人心里发慌,付阮绕船一周也没找到爬梯,正思考下一步怎么做时,有人突然从身后冒出,将她用力抵在船上。 付阮回不了头,看不清人,可是清楚感觉腰被人用力箍着,贴在后背的身体烫得吓人,她用力挣扎,可完全动不了。 付阮只能问:“谁?” 莫名的,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是蒋承霖。 可付阮又想不通,她怎么会跟蒋承霖发生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 身后人不回应,滚热呼吸逐渐靠近,先是脖颈,后是耳根,然后脸颊,付阮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可周围像是一丝亮光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到。 许是胸口以下都在水里,付阮越发憋得难受,开始张口急促呼吸,她的呼吸声惹得身后人不对劲,主动偏过来吻她的唇,付阮明明可以看清他的脸,可男人的脸是模糊的,五官都没有。 他逼着她接吻,付阮尝到熟悉的酒香,是伏特加。 暂时动不了,付阮心里很清楚,别让她有机会,否则她弄死蒋承霖。 氧气越来越少,付阮快要死掉,面前男人终于松开她,温柔地叫了声:“阿阮。” 付阮定睛一瞧,顿时整个人懵在原地,眼前的一张脸温润俊美,明明在笑,可眉眼间却是令人心疼的忧郁,不是蒋承霖。 是他。 第182章 梦里梦外 第182章 梦里梦外 “怎么是你?”付阮说不上惊吓还是愤怒。 男人不答反问:“你以为是谁?” 付阮忍着从心底蔓延而上的愤怒,冷声道:“你回来干什么?” 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满眼心疼:“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 付阮厌极了这种表情,像心疼,更像怜悯。 气急,付阮在水中攥着拳头,抬起下巴:“你凭什么说我过得不开心?”没有他,她还活不了了吗? 男人目光比海还要深,温声道:“阿阮,对不起。” 付阮一瞬被激怒,大声道:“我用不着你的道歉!也用不着你回来找我!你当初决定保她带她一起走,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 “阿阮…” 付阮:“别叫我!我跟她之间,你选的她,决定是你做的。” 男人目光悲伤,像是随时都会流泪:“我不能不管她…” 付阮眼眶灼热,险些脱口而出:那我呢? 那一刻她才是受害者,她才是最崩溃无助,最孤立无援的那个,她那样歇斯底里,只希望有人信她,帮帮她,可面前的男人……他把唯一的救命稻草,给了他最爱的人。 十七岁时,付阮还不懂爱分轻重,私以为爱了就是最重,直到出事后,现实才又教会她一课,永远别自以为是的以为别人爱自己,更不要自不量力的估算自己在别人心中的重量。 不然一旦出事,现实会扇得自己鼻青脸肿。 付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不设防的信任一个人,可到头来,他教会她的是别再轻易相信一个人,更不要,喜欢一个人。 心底恨到极处,付阮手都在抖,好在藏在水中,不会被人看到。八年过去,付阮已经不想老调重弹,看着对面男人,她淡定道:“走,离我远点,我一秒都不想看见你。” 男人表情失落,却也意料之中,看了付阮半晌,低声说:“我抱你上船就走,你一个人上不去。” 他这么一说,付阮顿时想到蒋承霖,好像蒋承霖也跳下来了,他人呢? 付阮往别处看,周围黑漆漆,可见度不足十米。 男人问:“你找谁?” 付阮烦他,故意顶了句:“找我老公。” 男人脸色一秒煞白,付阮只觉得痛快,她不是善男信女,永远做不到宽宏大量,对于没解开的结,她只会耿耿于怀,哪怕表面纹丝不动,其实心里也在盘算一击即中。 男人白着脸看向付阮,深邃忧郁的瞳孔中,除了受伤还有冷,冷不是对付阮,而是对蒋承霖。 “他死了。”男人笃定又淡漠。 付阮不以为意:“谁死他都不会死。” 男人目不转睛:“他跳下来就被鱼吃了,不然你为什么找不到他?” 付阮心底咯噔一下,是啊,她为什么找不到蒋承霖? 许是男人看出她心底疑问,所以不动声色地补了句:“你看看海水。” 付阮心说本来就在海里,还看什么海,可就在一瞬间,原本黑漆漆不透明的海水,越看越红,越看越红,像是一大团血从深处逐渐上涌,付阮置身水中,眨眼就被红色围住。 这水仿佛带着血的温度,从温暖到灼热,付阮闻到浓郁的血腥气,贴着船身,她一动不敢动,这是蒋承霖的温度…… 太过窒息,付阮某刻浑身一抖,几秒后才从噩梦回到现实,被子蒙住口鼻,怪不得梦里会有那样清晰的窒息感。 把被子拽走,付阮醒了,可浑身还是犹置水中,抬手一摸,满脸都是汗,不光脸上,付阮浑身水洗一般,慢慢翻身,身体像灌铅一样沉,皮肉分离,各疼各的。 这种感觉付阮并不陌生,倒霉催的,她感冒了。 都说小孩感冒才爱发烧,偏偏付阮逢感冒必发烧,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烧还越来越严重。 十七岁那年,付阮连续高烧,烧到进医院,烧到挂水都降不下来,付长康一气之下连护士打针用的托盘都给掀了。 再就是去年,她跟蒋承霖结婚后的第一个礼拜,也不知冲撞到什么,莫名其妙地发了高烧,当时两人为了岁宁山庄,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半夜出去找水喝,恰好蒋承霖也在厨房。 看见付阮刘海儿浸湿搭在眉眼间,蒋承霖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付阮难受不想说话,自顾接了一大杯冰水,想降降温,蒋承霖见状,伸手拦她:“你发烧了?” 付阮淡淡敷衍:“睡一觉就好了。” 蒋承霖要送她去医院,付阮心烦得很:“不用。” 蒋承霖:“你平时感冒吃什么药?” 付阮不想告诉蒋承霖有关自己的事,比如她感冒药过敏,吃完不但起不到抗病毒的作用,反而头晕眼花,变本加厉,医生也说不出具体原因,就说是体质问题,一如她抗酒精,没处说理。 付阮忘记当时怎么搪塞的蒋承霖,只记得蒋承霖八婆,不让她喝冰水,她勉强换了瓶常温水,一口气喝光,而后回房间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归不超过半小时,蒋承霖敲她房门,付阮一瞬烦躁,装死不回应,蒋承霖又敲,她还不出声,最后蒋承霖自己推门进来了。 黑暗中,付阮睁着眼睛,想着蒋承霖但凡敢趁她虚搞事情,她就… 黑影逆光而入,手里似乎端着个托盘,他越走越近,付阮鼻间的味道也是越来越浓,好香。 走到床边,蒋承霖把托盘放下,打开床头灯,付阮躺在床上,睁着眼,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蒋承霖更是坦然:“不吃药,吃点东西。” 付阮瞥了眼床头柜,一份生滚鱼片粥,一份青菜,还有一份小黄瓜。 不用吃到嘴里,付阮一闻就知道是于记的粥,至于为何微微起泡,像是刚从灶上端下来的,付阮心想,大概率就是蒋承霖喜欢仪式感,外卖也得换个家里的锅。 当晚付阮坐在床边,一边流汗一边喝粥,蒋承霖坐她对面,付阮还是跟他说了声:“谢谢四哥。” 蒋承霖淡笑:“不用客气,老婆是要有点特殊待遇。” 第183章 都有病 第183章 都有病 付阮身体素质很好,尤其成年后,基本没有缠绵病榻我见犹怜的机会。 以前感冒没法吃药,硬挺,可自打婚内蒋承霖给她买了一大份于记的粥,她吃完流了很多汗,隔天立马就好了后,现在阮生病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喝粥,还得是于记的粥。 浑身发烫的躺在床上,付阮鲜少在心底叹气,如果眼下是在岄州就好了。 不是封醒和沈全真不会煮粥,更不是付阮心软不舍得折腾他们,实在是她满脑子只有于记的鱼片粥,有且仅有,其他任何都代替不了。 …… 付阮一身湿,独自开游艇回去,虽说脸上没有明显怒意,但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小龙想象过很多种蒋承霖会有的惨况,甚至想过下海打捞,明知道付阮翻脸不认人,蒋承霖还不许人跟着。 小龙坐在快艇上,一路黑着脸,海那么大,但蒋承霖并不难找,他身上有定位系统。 保镖手里都拿着远光探照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有人发现海上漂浮物,“龙哥,那边。” 小龙也在第一刻就看到了,海上飘着一个游泳圈,某人双臂架在游泳圈上,仰着头……好像正在看星空。 好多条快艇开过来,声音和水波同时打破海上宁静,三名保镖一起跳进海里,生怕蒋承霖体力不支,水下托着的,船上拉着的。 蒋承霖被拽上快艇,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唯有头发是干的,在海里泡了一个小时,滨海温度又高,自然烘干。 来的匆忙,一行人没带浴巾和毛巾,小龙脱了t恤搭在蒋承霖后背,怕他着凉。 其他保镖见状,接二连三地脱衣服,蒋承霖不咸不淡:“行了,都自己穿着吧。” 蒋承霖不爱穿别人的衣服,回手把背上t恤抽下来还给小龙:“你的衣服,我披上也挡不了多少风。” 蒋承霖187.2,小龙172.8,小龙的衣服披在蒋承霖身后,可不跟假领子似的。 小龙不急着穿衣服,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色发白的蒋承霖:“有伤吗?” 蒋承霖口吻如常:“有伤我早叫你们开直升机来了。” 他虽理直气壮,可脸色骗不了人,小龙问:“付阮把你推下来的?” 蒋承霖倚在座位上,头不动,唯有睫毛一掀,不辨喜怒:“你没看到她也是落汤鸡?” 小龙默认。 蒋承霖唇角轻勾:“我俩比游泳了。” 小龙盯着蒋承霖,一言不发,表情是:你当我是傻瓜? “你俩都下水了,她怎么上的船?”小龙就是这点好,不懂就问。 蒋承霖眼都不眨:“她赢了,输的托赢的上去。” 小龙:“……” 面无表情,小龙不再说话,不是找不到漏洞,而是生气了,分明是付阮把蒋承霖一个人扔在海上。 蒋承霖看出小龙心中所想,不仅知道他此刻想什么,还知道他即将想干什么。 张口,蒋承霖声音慵懒又认真:“别去找她麻烦,愿赌服输,游泳圈是她给我的。” 小龙早在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半死不活’的游泳圈,里面的气刚好够蒋承霖浮在海面,再少一口气都不顶用。 船上游泳圈,要么足气,要么没气,蒋承霖这个,明显是被人放了气的。 蒋承霖也想吹个足气,实在是力不从心,吹到一半时,没抬头都看见星星了。 重新回到陆地,蒋承霖又叮嘱一次小龙,理由是合作期间,少惹事。 回房,蒋承霖头回累得连澡都不想洗,看见浴缸,又懒得泡澡,今天泡得够多了。 刷牙时,舌尖上的刺痛提醒蒋承霖,今晚发生过什么,其实不用提醒,蒋承霖在海上,无论是空口吹游泳圈,还是抬头看星空,想的都是他跟付阮接吻的那一幕。 不知道付阮现在在干嘛,肯定气得血栓都通了。 从浴室出来,蒋承霖穿着浴袍躺在床上,明明疲得不行,可眼睛就是闭不上,想她,想她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手机掉进海里,这是最近一个月内,蒋承霖丢失的第二部手机,上一个大概率不在沈全真那,而是在付阮手里。 现在的人没有手机还怎么活得了,那他现在……得从付阮把之前的那部手机要回来。 思及此处,蒋承霖拿着保镖的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 手机贴在耳边,嘟嘟的连接声响起,响了半天都没人接,蒋承霖怀疑付阮是不是静音了,不然这是睡得有多死。 睡得死不要紧,蒋承霖有nb,大不了就去敲付阮房门,反正今天必须把手机的事解决了。 其实蒋承霖心中更倾向nb,正在等电话自然挂断,手机里突然传来低微女声:“喂?” 蒋承霖当即一愣,没有任何迟疑:“怎么了?” 付阮浑身发烫,喝了冰水也压不住,正难受,仿佛听到蒋承霖的声音,可又是陌生的号码。 她没说话。 蒋承霖握着手机,几秒后道:“怎么开船回来的,倒还倒下了?” 这次付阮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就是蒋承霖,趁她病图她命。 打死不能承认自己发烧,付阮低声回:“别吵我睡觉!” 蒋承霖:“是睡觉还是感冒?” 付阮一言未发,直接挂断,蒋承霖再打,付阮不接,再打,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蒋承霖在房里安静等了三分钟,确定付阮是真的生病了,但凡她起得来床,她肯定冲过来找他算账。 起身,蒋承霖穿上拖鞋往外走,凌晨三四点出了酒店房间,门口保镖吓了一跳,“四哥,什么事?” 蒋承霖不说话,脸色不好看,保镖跟着他一起进出,蒋承霖坐电梯下楼,来到酒店前台。 前台:“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蒋承霖:“借你们厨房用下。” 前台眸子微挑:“…啊?您是想吃什么吗?我们后厨有值夜班的厨师。” 蒋承霖:“我就吃自己做的。” 前台笑容越来越僵,也越来越匪夷所思,大凌晨穿着睡袍跑下楼说吃小灶的,蒋承霖不是第一个,可要说他公子病吧,四公子还挺独树一帜,不折腾别人,专折腾自己。 果然人越有钱,病越重。 第184章 收徒门槛,关门弟子 第184章 收徒门槛,关门弟子 “坤叔,你这手艺要是收徒,我帮你开店,一年二十间,争取三年从地方特色做成全国连锁,到时候你跟芳婶也不用这么辛苦。” 蒋承霖坐在桌边喝粥,对面坐着一边扇风一边喝茶的于坤,门口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是芳婶在拉卷帘门。 凌晨两三点,粥铺打烊,蒋承霖是最后一个客人,怕再有人进来,芳婶只能先把门拉上。 于坤闻言,笑着道:“我们最初开店的时候,店里就三张桌子,只想养家糊口,没想过发财,街坊邻居捧场,这才一直做到今天。” “这些年不是没人来跟我要秘方当徒弟,我说我真没有什么秘方,就煮个粥,又不是做满汉全席,锅热下米,家家都这么做,就是一个人一个手法,大家喜欢这个味道,我还想你们怎么都吃不腻。” 蒋承霖背脊挺直,举止优雅的吃了口粥:“有家的感觉,我回家喝粥反而像饭店做的。” 芳婶关完门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你家的厨师肯定都是大饭店里的大师傅,煮个粥也很多讲究,他不是按照家常口味做,当然就是饭店的味道。” 于坤:“其实是你芳婶喜欢喝粥,我刚跟她认识的时候,她才十九岁,早上喝粥,中午喝粥,晚上喝粥,宵夜还要喝粥,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喝粥,干脆以后嫁个粥铺老板好了。” 芳婶:“所以我就上当了,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他说他能给我煮一辈子的粥,我就稀里糊涂的嫁了。” 于坤:“现在不是让你当上老板娘了嘛,天天有粥喝。” 芳婶:“你别说,快五十年了,我还真没喝腻。” 两人坐在蒋承霖对面,一唱一和,蒋承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掐算着时间,紧赶慢赶,赶在打烊前进来。 原本很累,可这种氛围又让他特别舒服,舒服到想放纵:“那我知道了,坤叔不是不收徒,是收徒有门槛,只收对老婆好的。” 于坤当即把扇子尖对准蒋承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蒋承霖抬起头,微笑:“坤叔收我吧。” 芳婶当场八卦:“你有喜欢的人了?” 蒋承霖但笑不语。 芳婶瞪着眼睛,明明没外人,下意识压低声音:“谁啊?” 于坤:“问那么多,说了好像你认识一样。” 蒋承霖脸上始终挂着笑:“坤叔,我真心实意想跟你拜师学艺。” 于坤:“你又没结婚,现在着什么急,等你有了老婆,也愿意给她下厨,到时候你来找我,我随时教你。” 蒋承霖唇角勾起弧度越发明显:“很快就有了。” 这下连于坤都愣住了,根本没听说蒋承霖谈女朋友,怎么就要结婚了? 这回反倒芳婶先开口:“这事我拍板了,让坤叔教你,疼老婆我赞成。” 蒋承霖弯起眼睛:“谢谢芳婶,到时喜糖我第一个拿给你。” 于坤摆了个架子:“只给芳婶吗?师傅都不是第一个?” 蒋承霖:“第一个拿给芳婶,才是对师傅的尊敬。” 他嘴巴向来甜,更何况是有意哄人,当天晚上,蒋承霖借着桌上的茶,敬了于坤一杯,从此就悄咪咪成了于坤唯一一个关门弟子。 坤叔芳婶都以为蒋承霖只是一时起意,保不齐想去哄哪个女孩子开心,意思两下也就算了,谁料蒋承霖一实打实的太子爷,竟真的跟着于坤,大早上四五点去早市选鱼买菜,从砂锅怎么选,到火候怎么掌握,甚至连杀鱼都学了。 蒋承霖聪明又肯学,跟了俩礼拜,他煮粥的味道就跟坤叔八九不离十,外面客人吃不出来,只有芳婶吃得出。 蒋承霖精益求精:“我跟坤叔差在哪?” 芳婶笑着道:“其实已经很像了,只不过我不是你喜欢的人,总归差着点‘味道’。” 做给心上人的东西,永远跟做给外人的不一样。 一个月后,坤叔芳婶收到两份请柬和两份喜糖,请柬上,新郎:蒋承霖;新娘:付阮。 …… 蒋承霖穿着酒店浴袍和拖鞋,象征性地在腰间系了条围裙,用渔网从水池里捞出一条两斤左右的草鱼。 戴着黑色塑胶手套,蒋承霖动作熟练地去鱼鳞,开膛,分解,留下中间最好的一段,又一片一片,均匀斜切。 蒋承霖身后几米外站着一排人,有蒋家保镖,也有厨房值夜的大厨小工,所有人不是被迫罚站,而是新奇,蒋承霖竟然还会这? 蒋承霖把用高压锅压好的米,重新腾到砂锅里煮,待到米已煮至粘稠,他把去腥的鱼片裹上蛋清,一片一片的滑进去。 盖上砂锅盖子,蒋承霖又起锅炒了两个青菜,还临时弄了个黄瓜和萝卜的开胃小菜。 满厨房香味,小工没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好么,这年头连富甲一方的贵公子都这么卷了,但凡蒋承霖跟他竞争后厨工作,哪还有他吃饭的机会? 粥煮好,其余配菜也都备好,蒋承霖亲自把所有东西都装在托盘上,转身,跟厨房人说:“送到1102.” 厨房开了冷气,可离灶那么近,又一直紧锣密鼓的忙了半小时,蒋承霖脸上挂着汗珠,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本以为公子爷大半夜心血来潮想给自己整口吃的,谁料不是,大厨开口道:“您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蒋承霖浑身发虚,没力气,轻声说:“谢谢,不用麻烦了,早点休息。” 他解开围裙走出去,身后跟着一众保镖,小工眼看着人走远,这才低声跟大厨八卦:“师傅,这是什么情况?” 大厨摇摇头,表示看不懂:“赶紧给1102送去。” 小工一边应声一边嘀咕:“1102住的好像是老板的女儿。” 其实点名道姓说付阮也可以,付阮和蒋承霖结婚离婚都闹得满世界皆知,这次两人同时过来度假,酒店下面人都在议论,是要破镜重圆还是怎么着。 如今看到蒋承霖凌晨给付阮煮粥,厨房值夜的几人吃了个一手的瓜,要说蒋承霖作秀,可他皆是亲力亲为,更何况他那脸色,就跟刚捞出的草鱼眼白一样,白的像是鱼先走一步,他紧跟着就要随鱼而去。 第185章 越清晰越迷茫 第185章 越清晰越迷茫 连砂锅带菜,厨房小工推着餐车来到11层,走廊里有保镖,见小工来到1102门口,出声问:“什么事?” 小工按照蒋承霖教的说辞回答:“付小姐打电话点的餐。” 保镖临时打电话给付阮,付阮手机关机,小工挺直腰板,表情大写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保镖只能临时按响门铃。 门铃响后过了半天,里面没人应,保镖道:“四小姐可能睡着了,你先放这吧。” 小工觉得蒋承霖神了,连付阮不开门都猜得到,开卷考试,小工对答如流:“付小姐说她要是睡着了就多按几次门铃,她很饿。” 保镖狐疑又找不到具体的疑点,总感觉这事怪怪的,可要说小工有什么不轨想法,付阮出来便不攻自破。 尤其付阮确实怕饿,万一等下她睡醒了,粥凉了,这后果可没人愿意承担。 保镖站在门口,硬着头皮又一次按响门铃,门铃一般就响三声,三声没开,再来三声。 保镖一边按一边在心里揣测,耽误睡和耽误吃之间,到底哪个更严重,他是真没勇气再按第四次了。 好在没等按第四次,咔嚓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付阮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她穿着白t和黑色短裤,皮肤煞白,‘脸色’却很黑。烧得迷迷糊糊被门铃连环夺命call,没人会高兴,更何况付阮今晚本就心情不爽。 “什么事?” 付阮扶着门框,呼吸都是炙热的。 保镖赶忙甩锅:“厨房送宵夜过来。” 付阮目光落在小工身上,小工只在开门的第一瞬被付阮惊艳了一下,紧接着只剩不安,她好凶,感觉随时都要发飙的样子。 不等付阮开口,小工赶忙说:“蒋先生让我送过来的。” 不是小工不讲义气,是蒋承霖亲口说,见到付阮这样讲就行。 付阮烧的人都麻了,乍听到蒋承霖的名字,下意识想到海里,想到他捧着她的脸,不容置喙,嚣张跋扈,借酒装疯,一而再,再而三…脑子想着,嘴里连酒味和血腥味都能模拟出来。 要不是蒋承霖,她现在不会糟这种冤枉罪,他还敢派人来騒扰她? 小工感觉付阮的眼睛在喷火,本以为是段才子佳人破镜重圆的温情戏码,他有幸从中参与,如今一看,不对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小工紧张地指了指餐车:“真的是蒋先生让我送来的,要不您跟蒋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说实话付阮之前根本没看到餐车,闻言才把眼皮垂下,餐车一层放着个白色砂锅,旁边是一盘小黄瓜凉菜。 小黄瓜… 付阮对婚后那场发烧印象深刻,很大原因来自那晚的粥和菜,后来她病好,甚至跑到于记去问过,芳婶说他们家没卖过小黄瓜。 付阮想吃,又抹不开脸问蒋承霖在哪买的,没想到…竟是在一年后的滨海又见到了。 付阮面无表情不说话,保镖在听到‘蒋先生’三个字时,人都精神了,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刚想说推走,付阮开口:“拿进来吧。” 小工和保镖同时松了口气,赶忙端菜的端菜,拿锅的拿锅,付阮坐在沙发上,眨眼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只剩她和桌上的一锅四菜。 四菜,两个热菜两个凉菜,看到小黄瓜的那刻,付阮心底有一半的狐疑,打开锅盖,热气立马在空调房里升腾,是鱼片粥。 付阮抿着唇,没有表情,不信邪,她拿起勺子从锅边刮了一勺放进嘴里,入口的第一秒,付阮没再咀嚼,这个味道,她从9岁就开始吃。 是于记的粥,错不了。 饶是蒋承霖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叫人去岄州买份粥回来,他更不可能把坤叔从岄州变来滨海,可这就是于记的粥,付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脑中出现一年前,她站在于记问芳婶的画面:“芳婶,你这有小黄瓜凉菜吗?” 芳婶:“我这没有凉菜,你想吃我给你拿自己家里做的萝卜条。” 粥在嘴里快要尝不出味道,付阮才想起咽下,又夹了块小黄瓜,是垂涎已久的味道。 付阮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还在较什么劲,已经明摆着了,无论一年前的粥和小黄瓜,还是此刻的,可能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坐在沙发上,付阮一动不动,某刻她突然起身往主卧走,凌晨四点多,付阮拨通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 不多时,对方接通,很是意外:“阿阮?” 付阮声音如常:“坤叔,起了吗?” 于坤:“刚起来,正准备出去买菜,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 付阮:“没事,在外面出差,想喝粥喝不到。” 于坤笑说:“忙完了赶紧回来,粥不是别的,也给你寄不过去。” 付阮佯装失望:“让你不收徒弟,哪怕收个十个八个,我常去的城市各放一个,我也不用这么眼巴巴地盼着。” 大清早,于坤也是刚起,脱口而出:“我有个徒弟…” 话还没等说完,付阮耳听得手机里传来芳婶压低的制止声:“欸,你别瞎说。” 于坤:“咳!我说我是想收个徒弟,要不我教你吧?想吃的时候自己随时做,不用指望别人。” 付阮七岁就不玩悬崖勒马这套了,假装没听到芳婶的话,如常道:“在吃和麻烦之间,我宁可选择馋。” 于坤:“你要是个爱下厨的人,我还能教教你,但煮粥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想煮的好吃就要食材新鲜,一大早去市场挑鱼选肉,回来现做现杀。” “你就说鱼片粥,我选的都是两斤左右的草鱼,必须现杀,冻鱼和保鲜超过一小时的鱼我看都不看,米要…” 芳婶把电话拿过来,对付阮道:“阿阮,你别听坤叔唠唠叨叨,他职业病加更年期。” 付阮笑出声:“坤叔前年过的七十大寿吧,更年期来的可有点晚。” 芳婶:“其实坤叔有意教你,但你又闻不了油烟味,进不了厨房。” 付阮应声:“嗯,我没这个天赋。” 芳婶:“你不爱做不要紧,找个不怕麻烦,心甘情愿为你下厨的…” 于坤:“还说我唠唠叨叨,你也别念叨了,赶紧让阿阮去睡觉,这才几点钟。” 付阮跟坤叔芳婶告了别,再回到客厅,看到桌上的粥和菜,全对上了,坤叔的徒弟就是蒋承霖。 一年前和一年后的粥,都是他煮的。 第186章 新仇旧恨 第186章 新仇旧恨 付阮想笑,气笑的。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她跟蒋承霖结婚四个月后。 回想两人刚结婚那会儿,蒋承霖简直可以用模范老公来形容,每天人前人后,嘘寒问暖,事无巨细,刚开始付阮受不了,关起门来说:“四哥不用这么敬业,屋里没监控。” 蒋承霖说:“还不知道要演多久,我这人入戏慢,不勤练着,怕一出门忘了。” 他这样讲,付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己忍着腻歪。 那阵子外面都以为两人搞不好要假戏真做,毕竟每天同进同出,蒋承霖给付阮一天最少三个电话,多数时候只是问一句:“在干嘛?” 付阮回了在忙,蒋承霖就让她忙,自顾挂断。 这四个月里,付阮出差,蒋承霖必定出现在她出差的城市,而只要付阮还在岄州,蒋承霖没离过岄州半步,不仅如此,他每晚十点前必回家。 当时外面有过调侃八卦,说蒋承霖惧内,狐狸也斗不过母老虎,说是付阮给他定的家规。 付阮比窦娥还冤,她一个礼拜都有四天超过十点回家,她怎么会要求蒋承霖早回? 可蒋承霖就是莫名其妙地营造出一种居家好男人的氛围,付阮听说他还在外面说她的好话,说她在家多么多么贤妻,偶尔还会下厨给他煮饭。 付阮觉得男人都要面子,而且蒋承霖对她也不错,所以才没戳穿。 戏一旦演久了,身边没人喊cut还真容易忘,那阵子就连付阮都偶尔走神,她跟蒋承霖不会真如外界所说,是天造地设,一拍即合吧? 尤其沈全真和付姿时不时地在她耳边叨叨,说蒋承霖的好话,蒋承霖惯会看人心,沈全真喜欢哪个画家,蒋承霖不是送画,就是请她去看那位老师的画展,看完还贴心安排饭局。 付姿跟蒋超不知因为什么又整起来了,蒋承霖会勒令蒋超主动道歉。 对付长康,蒋承霖更是尽孝,一大早定位子陪付长康喝早茶打高尔夫,说实话付长康的球打得不怎么样,可结束后付长康会给付阮打电话,开心地说自己今天让了蒋承霖多少杆,赢得多么畅快。 当时付阮心里就一个念头:蒋承霖这是心里无奈,杆上无赖。 总之那段时间,付阮身边所有人都说蒋承霖好,好到封醒一时间都挑不出毛病来。 付阮也没想到蒋承霖能为岁宁山庄做到这样,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也会瞎琢磨,蒋承霖不会是喜欢她吧? 外面说喜欢付阮的人,没有一船也有一辆军用车,付阮从不怀疑,可到了蒋承霖这,她不是不自信,而是不得不谨慎,有过前车之鉴,更应该小心自作多情。 付阮每天在怀疑和自我提醒间徘徊,随着怀疑次数的增多,付阮自己都怕了,这种强暗示的后果就是温水煮青蛙。 付阮烦躁,正准备找机会探一下蒋承霖的口风,结果蒋承霖却突然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从当晚十点没回家开始,付阮意外,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他们不是真夫妻,可她却想做真老婆会做的事。 脑中警铃大作,付阮忍着按兵不动,这一按就是一个礼拜,在此期间,蒋承霖没回过家,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搞得付阮忍不住回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明明好好的。 付阮最烦这种猜来猜去的感觉,某天佯装无意,问了封醒:“蒋承霖最近没在岄州?” 封醒没有故意盯蒋承霖的行程,闻言:“不知道。” 说完又补了句:“我问问。” 付阮马上说:“不用,我没事找他。” 话虽如此,封醒还是打听了,这一打听不要紧,蒋承霖去了国外,包了一搜游轮出海,在海上飘了一个多礼拜,随行的除了保镖和服务人员外,还有刚刚在当地举办完世界选美小姐的前三十。 没错,前三十,都带上船了。 生怕搞错,封醒派了好几拨人打听,不等他给付阮回话,付阮也知道了,她怕蒋承霖有什么意外,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可她就是私下里叫人打听了,然后结果告诉她,她就是个傻哔。 在她跟蒋承霖婚后的122天,蒋承霖用一言不发的方式,也彻底让付阮无语。 如今再看到这份粥和小黄瓜,付阮想起的不光是婚后一个礼拜,蒋承霖坐在她对面,问她有没有好些的画面,随之而来的,还是他消无声息的羞辱。 蒋承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爱,是她误以为他爱,所以,是她错了。 如果早知道这粥不是于记买的,而是蒋承霖亲手做的,当初付阮就不会嘴馋吃下,如今他又故技重施,付阮满身大汗坐在沙发上,粥一口没动,同一个坑,怎么可能连续掉进去两次呢? …… 沈全真一觉睡到下午,付阮手机打不通,她直接拿着付阮房间房卡刷门进来,没想到付阮还在床上躺着。 沈全真觉得不对,伸手一摸,付阮腰上水洗一般,她忙问:“你怎么了?” 付阮半张脸蒙在被子下,闷声道:“半夜发了会烧,好了。” 沈全真又一摸,付阮身上确实不热,就是湿。 沈全真:“你怎么不喊我啊?” 付阮:“喊你有什么用?” 沈全真:“我给你做吃的啊,你也没告诉醒哥?” 付阮:“水。” 一个字,沈全真秒懂,从床边下去,到外面把水壶拿进来。 付阮坐起来喝水,沈全真问:“客厅茶几上的粥你怎么没动?感觉是岄州师傅做的,不好吃吗?” 付阮白着脸喝了一大杯水,神色如常:“蒋承霖。” 意料之中,沈全真无声吃惊,瞪大眼睛看着付阮,半晌道:“蒋承霖做的?” 付阮生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不发烧,只是虚,靠着枕头坐在床边,不咸不淡:“我以前也不知道,现在你拿个龙袍过来,说是他绣的我都信。” 沈全真想笑,却更想问:“他知道你生病,所以给你煮粥?” 付阮不答反问:“你昨天跟乔旌南去哪了?” 沈全真眼睛一翻:“我也好奇他能盘出什么花儿来,结果丫带我去唱歌,唱了八个小时,嗓子都唱劈叉了。” 付阮唇角勾起淡淡弧度:“你以前不是爱听他唱歌嘛。” 沈全真:“我以前还爱他呢。” 付阮笑容更加讽刺。 沈全真又把话题扯回之前:“你跟蒋承霖呢?” 付阮神色淡淡,口吻更淡:“比你好点,我以前也不爱他。” 第187章 阎王牵的红线 第187章 阎王牵的红线 沈全真哭笑不得:“我跟乔旌南好歹还是因爱生恨,你跟蒋承霖简直绝了,什么都没有还闹得鸡飞狗跳。” “就感觉你俩的红线不是月老牵的,是阎王爷牵的,结的也不是婚,是仇。” 沈全真作为离局最近的局外人,有感而发的一句话,付阮心里却被猛地一戳。 的确,沈全真跟乔旌南毕竟是曾经拥有,因为求而不得弃之可惜才互相伤害,可她跟蒋承霖呢?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爱,只因为蒋承霖突然消失,跑到海上开‘选美派对’,所以付阮一怒之下怀恨在心,加之不久后发现蔡元益是蒋承霖的人,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一边偷偷筹谋怎么把蔡元益拉到己方阵营,一边不遗余力地思考,如何报复蒋承霖。 所有人都以为付阮因为蔡元益是蒋家人才跟蒋承霖翻的脸,就连封醒都以为如此,因为付阮藏的很好,好到她自己都以为是这样,可就在刚刚,沈全真说者无心,付阮听者有意。 她恨蒋承霖,早在她发现蔡元益是蒋家人之前。 难道她喜欢蒋承霖? 付阮暗地里扯了下嘴角,冷笑,面上不动声色:“你也把男女之间的仇想得太狭隘了,当然也不排除我本身就很狭隘,除了爱情,没写进协议里的额外算计,突如其来的不守规矩,让我没面子,这些都能成为我把一个人当成敌人的理由。” 沈全真脱口而出:“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喜欢蒋承霖…” 沈全真口吻笃定,可说了一半就悬崖勒马,完全不敢提那个人的名字,别开视线,临时找补:“蒋承霖这个人吧…” 沈全真本想说蒋承霖这人,适合当对手,不适合当队友,可转念一想,付阮和蒋承霖现在又是队友,真是活活逼死个人。 付阮猜出沈全真心中所想,直截了当:“我不喜欢蒋承霖,不代表我还喜欢付兆深。” 付兆深三个字一出,沈全真吓得花容失色,因为付阮嘴里,已经很多年不曾提过这三个字。 付阮面无表情,像是割掉了痛觉神经:“无论蒋承霖还是付兆深,在我这没有任何区别,想算计我,先掂掂自己道行有多深。” 沈全真鲜少有不敢接话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蒋承霖到底做了什么,把付阮气成这样,都能把他跟付兆深并驾齐驱了,甚至还排在付兆深前头。 别看付阮说的风轻云淡,沈全真清晰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蒋大头完了。 房间安静,沈全真话匣子锁死,正头脑风暴,想着怎么能把这个话题岔开,外面门铃响,沈全真一秒起身:“我去看看。” 付阮太吓人了,连沈全真都扛不住。 打开门,门口除了付家保镖外,还有最近一直跟在沈全真身旁,贴身保护她的许多。 许多看向沈全真:“沈小姐,我有事想找四小姐。” 沈全真站在原处,扭头扬声:“阮姐,多哥找你。” 过了一会儿,付阮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她没换上身,下面换了条运动裤,走到门边:“什么事?” 许多眼中急忧掺半:“四小姐,四哥住院了,我想跟你请一会假,去医院看看四哥。” 付阮白皙面孔上不见多余表情,平静问:“怎么了?” 你说呢? 这是许多的第一反应。 许多昨晚就听到风声,付阮一个人开船回来,小龙带人去海上把蒋承霖带回来的,凌晨蒋承霖又魔怔似的,穿着睡袍拖鞋跑到楼下厨房煮宵夜。 十分钟前,小龙进了蒋承霖的房间,而后不久,几个人把蒋承霖一起架进电梯,匆忙赶去医院。 瞧着付阮好端端地站在眼前,除了脸色稍微比昨天差一点之外,许多看不出她哪里有问题,需要这么折腾蒋承霖。 压下心里不爽,许多回:“四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的烧,整个人都烧脱水了,在酒店治不了。” 许多心想,但凡付阮问怎么搞的,他就敢把所有事都摆到台面上讲。 付阮爽快:“你去吧。” 许多没出息,下意识道:“谢谢四小姐。” 许多走后,沈全真关门跟付阮往里走,沈全真纳闷儿:“大头也发烧了?你俩昨晚干嘛去了?” 付阮往主卧走,头也不回的说:“开船钓鱼,他掉海里了。” 沈全真没想过自己在二十六岁的年纪,还能听到这么弱智的答案,一眨不眨地问:“是撞到冰山了,还是鱼太大给他拽下去的?” 付阮:“后者。” 沈全真嗤了一声:“那你呢?” 蒋承霖掉进海里发烧,付阮为什么发烧? 付阮一边脱衣服一边回:“我被吓到了。” 沈全真被笑到了,笑了几声后道:“你是害怕蒋承霖怎么还没淹死吧?” 付阮脱了背心长裤,迈步往浴室走:“你收拾一下。” 沈全真:“干嘛?” 付阮:“合作伙伴病倒了,你都不去看看,还是人吗?”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沈全真一门之隔,扬声道:“自己病都没好就去看别人的热闹,你是真敬业!” …… 一小时后,同样戴着墨镜的付阮和沈全真出现在医院走廊,门口保镖隔着几米远,看到付阮,当即想到昨晚在海上找到蒋承霖的时候,蒋承霖在抬头看星星,那画面要多唯美,就有多孤单。 正欲黑脸,瞥见付阮手里拎着个保温壶,保镖一瞬心软,算她还是个女人,还有点良心。 提前敲门跟里头打了声招呼,付阮和沈全真走近时,保镖打开门,直接放两人进去。 病房不大,进去左手边是洗手间,再往里就是病床,付阮第一眼看到躺靠在病床上,正在挂水的蒋承霖,沈全真第一眼看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乔旌南。 蒋承霖目光落在付阮脸上,轻轻勾起唇角:“你怎么来了?” 付阮看到蒋承霖发白的脸色,听到他有些无力的声音。 沈全真的重点在于:“我不是人吗?” 乔旌南开口:“你这么早就醒了?” 要说蒋承霖的声音只是微微沙哑,那么乔旌南的声音,濒临哑巴新娘,活像是被人放在大军前喊了三天三夜的冲锋号,哑地让人想笑。 付阮始料未及,当即呵了一声。 这让气氛更加微妙,沈全真也憋不住笑,可她又不想在乔旌南面前笑,用尽全力忍着。 直到蒋承霖开口:“要不你俩出去聊?” 第188章 下厨也是互相的 第188章 下厨也是互相的 沈全真嘴巴不饶人:“我来看你又不是来看他的。” 蒋承霖微笑,一副病娇柔弱又彬彬有礼的模样:“你听他的声音,病得比我重多了,你还是看看他吧。” 沈全真:“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蒋承霖表情不变,温和又呛人:“这么多人都在,沈总监还是别说让人误会的话,我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沈全真眼睛一瞪,虽说她是跟着付阮来看热闹的,但总归也是奔着蒋承霖来的,他敢倒打一耙。 乔旌南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敢拉沈全真的手,拽着她身上的斜挎包包带,哑声道:“走了,你吵不过他。” 沈全真半推半就的往外走,不是给乔旌南面子,而是知道始终一言不发的付阮会替她报仇。 房门开了又关,病房里只剩付阮和蒋承霖。 蒋承霖没想过付阮会来,昨晚在海上强吻她,她的气头不可能这么快就过,蒋承霖甚至想过,付阮应该会趁他病要他命,所以连外面的保镖都比平常多。 可听说付阮来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让她进来。 哪怕付阮提着刀进来,他也想见她。 目光下垂,蒋承霖看向付阮手中的保温壶,好似才发现的样子:“四妹拿的什么?” 付阮迈步走到床头柜旁:“许多说你发烧住院,给你煮了点粥。” 蒋承霖没戴眼镜,浓密睫毛上掀,看向付阮:“谁煮的?” 付阮没看蒋承霖,一边打开保温壶盖,一边云淡风轻:“我煮的。” 蒋承霖瞳孔不掩诧色,一眨不眨地盯着付阮。 付阮直接用壶盖盛了一碗,看向蒋承霖:“敢喝吗?” 不是要不要喝,而是敢不敢喝。 蒋承霖笑了,直接抬起打吊瓶的右手去接,保温壶盖落于眼底,蒋承霖还来不及欣喜,一眼就看到壶盖里的清水煮米。 没错,哪里是什么粥,水至清则无鱼,可是水至清则有米啊,清澈见底的水,颗颗分明的米,像是生怕煮熟了一样,估计水没开就关火了。 付阮绕过床尾,坐在乔旌南之前坐过的沙发上,瞧着低头看‘粥’的蒋承霖,口吻如常:“我不会做饭,四哥要是看着没食欲,别勉强。” 蒋承霖抬眼,莞尔:“这是四妹第一次下厨吗?” 付阮微微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进酒店后厨,一面墙的海鲜活鱼,要不是着急过来,我就试着给你煲鱼片粥了。” 蒋承霖听得懂付阮的言外之意,能说出一面墙的海鲜活鱼,说明她真的进过酒店后厨。 至于鱼片粥,她收到了,也猜到了,不然不会还他一份亲手做的粥。 付阮这人,一不爱欠人人情,二要有仇必报。 蒋承霖面不改色,声音因为虚弱而更显温柔:“有情饮水饱,更何况水里还有米呢,谢谢四妹。” 说罢,蒋承霖抬起连着针管的右手,把保温壶盖送到唇边,付阮一眨不眨,等着他破功的那一刻。 蒋承霖抱着豁出去的心情,甭管付阮是不是为了报昨天在海上的仇,总归是她第一次下厨,水和米而已,谁规定煮熟了才叫粥? 这就是粥! 张嘴,蒋承霖想先把‘米汤’喝了,可是水刚入口,浓烈的咸涩感一瞬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昨晚,昨晚他跟付阮在海里的时候,海水也就这个咸度。 付阮看着蒋承霖,等着他喝不下,主动提昨晚的事,如果他提了,证明他还没醉到断片的程度,那他就是故意的,别怪她找他麻烦。 如果蒋承霖不喝又不提,那就别怪付阮提,她不仅要提,还要找他的麻烦。 正在付阮思忖如何找蒋承霖麻烦时,眼皮不可抑制的微微一跳,付阮眼睁睁看着蒋承霖在顿了一瞬后,仰起头,喉结滚动,一壶盖的水就这样被他喝光了。 付阮眸子一暗,这是她没想过的第三种结局。 蒋承霖竟然喝了,还喝的仿佛没有味觉。 要不是沈全真亲自尝了一口后,咸的直骂街,付阮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盐放少了。 放下壶盖,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道:“四妹厨艺还有上升空间,稍微有点咸了,不过正好医生说我脱水,需要补充点盐分。” 付阮没有马上回应,她向来佩服勇士,而蒋承霖一贯矜贵,她太笃定他吃不了这份‘苦’,随时打算教教他如何做个人,可蒋承霖偏偏专吃她这份‘苦’。 如今倒有点堵她的嘴,叫她无话可说的意思。 短短几秒沉默,付阮微笑,开口:“四哥喜欢吃,保温壶里多得是。” 蒋承霖把右手放下,轻声道:“有胃口,没力气。” 付阮皮笑肉不笑:“我叫个人进来喂你?” 蒋承霖看着她,突然问:“四妹喂过别人吗?” 付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付长毅和阮心洁,付长毅死时,她六岁,还是付长毅回家,她偶尔撒娇嚷着要喂饭的年纪。 阮心洁出车祸时,付阮十七岁,她是少年,阮心洁是中年,她们彼此不用喂饭,后来阮心洁直接成了植物人,久病床前八年,付阮连个喂饭的机会都没有。 上无父母,下无儿女,中间没有兄弟姐妹和不离不弃的爱人,这就是付阮的人生。 她喂给谁?给谁喂? 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付阮问:“你想说什么?” 蒋承霖只是想试探付阮和那个人的过往,知道她喜欢他,蒋承霖甚至亲眼看着付阮跟那个人表白,那是蒋承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别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付阮说这是她第一次下厨,蒋承霖开心到咸水都是甜的,所以他一时得意忘了形,还想知道付阮的其他事。 可当付阮翻脸的刹那,蒋承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阮心洁在医院躺了八年,付阮心中最大的愿望,一定是阮心洁能张开嘴,哪怕只是吃一口女儿喂的饭。 蒋承霖心中暗恼,又不想光明正大提起她的伤心事,只能佯装无意,自顾道:“人在他乡最怕生病,一生病就容易多愁善感,谁要是能在这种时候给与关怀,不亚于雪中送炭。” 付阮一言不发,面色淡淡的靠在沙发上。 “唉。”蒋承霖轻叹出声:“有胃口,没力气。” 第189章 关闭警铃 第189章 关闭警铃 蒋承霖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付阮没有任何先兆地站起来,蒋承霖看向她,以为她待不住要走,结果付阮迈步走到病床边,从他手上拿过保温壶盖。 蒋承霖亲眼看着付阮把壶里剩下的‘粥’都倒进盖子里,迟疑她是不是心底憋着口气要泼他脸上,可是要泼也用不着从壶里倒壶盖… 正琢磨,付阮手腕方向一转,壶盖递到蒋承霖唇边。 蒋承霖警惕又狐疑的看着付阮,付阮淡定又平静的回视他,两人四目相对,脸色都是病态的白。 短暂沉默,付阮开口:“胃口这么快就没了?” 蒋承霖心底咯噔一下,付阮……这是在喂他? 付阮岂止想喂他,她想掰开蒋承霖的嘴,直接灌进去。 见过上赶着讨糖吃,没见过自讨咸吃,蒋承霖不怕齁,她还怕多抬一下手了? 两人各怀鬼胎,付阮临时心生一计,如果蒋承霖不喝,她就以他耍人为由,直接扣他头上。 正想着,蒋承霖稍微一探头,漂亮的嘴唇贴在保温壶盖边,付阮一动不动,蒋承霖等了几秒,出声提醒:“粥是不会克服自身重力,自己流到我嘴里的。” 让她抬手就说抬手,付阮惯烦蒋承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手臂一抬,蒋承霖被迫仰头,这口‘咸粥’来势汹汹,幸好他嘴张的快,幸好壶里的粥剩的不多。 乔旌南推门进来拿手机,因为根本没想过付阮和蒋承霖单独待在一起还能有什么事,所以门都没敲,结果……一不小心撞见这副没羞没臊的画面。 别的情侣在乔旌南面前滚床单,乔旌南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付阮给蒋承霖喂粥,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付阮听到声音,淡定转头。 蒋承霖抬起左手,轻轻擦了下嘴角:“你进来干什么?” 乔旌南腾一下子红了脸,莫名觉得自己特别没道德,下意识说:“我拿个手机就走,你们忙。” 他声音哑在付阮的笑点上,蒋承霖瞥见她偷偷咬着后槽牙,原来她喜欢这个? 乔旌南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就要走,蒋承霖偏要跟他说话:“去哪?” 乔旌南无效回答:“出去一趟。” 付阮偷偷攥了下拳。 蒋承霖:“等会还回不回来?” 乔旌南:“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付阮攥紧手中保温壶盖。 蒋承霖:“沈大画家呢?” 乔旌南:“我找她聊点方案上的细节,你们忙吧。” 付阮快要忍死,不是不敢当着乔旌南的面笑,只是不想被蒋承霖发现她想笑。 蒋承霖好心放付阮一马,没再拉着乔旌南表演口技,乔旌南离开,蒋承霖说:“沈全真没在外面等,你不着急走就坐会。” 蒋承霖说的很随意,实则心里不受控制的紧张,怕付阮会说着急,怕她下一秒就会走。 付阮没提海上的事,也没提于记的粥,蒋承霖一时间不好揣测付阮心里怎么想,最主要的是,她没有走,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一米处。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横在蒋承霖的理智和感性中间。 理智告诉他,付阮可不是个与人为善,轻易作罢的主。 可感性又告诉他,付阮兴许吃他的嘴软,加之他又生病,她得过且过。 不然如何解释,付阮自己生着病还来看他? 蒋承霖越想让自己冷静,感性越是仗势欺人,仗谁的势?蒋承霖自己的势,他私心付阮是心软才来看他。 病房不大,但是采光极好,热烈的阳光穿透玻璃洒进房间,就连蒋承霖和付阮身上都是暖洋洋的金边。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付阮不确定蒋承霖心里怎么想,反正她是想通了,与其时时防备,处处留意,莫不如顺水推舟见坡下驴,她也想看看,蒋承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坐在椅子上,付阮率先开口:“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 蒋承霖心尖一跳,她担心了! 想的是实话实说,可话到嘴边就忍不住夸大博同情,蒋承霖淡淡:“医生让我住院休养,一下说脱水,一下说休息不够免疫力低,现在是发烧,以后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毛病。” 付阮语重心长:“那你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反正也是来度假的。” 蒋承霖:“本来就是承希嚷着过来,刚来我就住院,都没时间陪你们玩,心里过意不去。” 付阮:“你妹和封醒八字都没一撇,你不用急着把我们当婆家人,照顾好你自己。” 蒋承霖心说,谁要跟你当婆家人。 表情是虚中带歉,蒋承霖道:“你不用管我,难得有机会休假,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付阮话锋一转:“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理智在脑中警铃大作,一边响一边提醒蒋承霖,付阮不对劲。 蒋承霖也知道不对劲,可他还是手动关闭了警铃,勾起唇角:“不用麻烦,让小龙去张罗就行。” 付阮:“我来的时候顺路看了一眼,医院附近都是小馆子,没有岄州菜,酒店好歹还有食材,你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单做。” 蒋承霖:“算了,这边的厨师也不会做地道的岄州菜。” 付阮:“你最近生病,吃不了什么大荤,我明天给你煮粥带过来吧。” 蒋承霖:“……”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嫌我不是五星大厨?” 蒋承霖微笑,付阮问这话,就好比年级倒数第一非要给人补课,人家稍微迟疑,她立马反问一句:“嫌我不是年级第一?” 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点数吗? 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蒋承霖道:“这么热的天,别去后厨遭罪。” 付阮想都不想地回:“四哥又不是别人。” 蒋承霖觉得,如果不是付阮突然吃错药,肯定就是明天要往他粥里下药,不然青天白日,到底是谁在做梦? 第190章 要加床吗? 第190章 要加床吗? 付阮陪蒋承霖在病房里说了会儿话,两人绝口不提海上事,付阮也没提凌晨那份鱼片粥小黄瓜,权当酒后失德,酒醒了大家还得重新当人。 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护士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盘中是新的药水,一口气又给蒋承霖挂了三包。 蒋承霖觉得甚好。 付阮:“这么多?” 小护士:“刚刚是退烧和消炎的,现在是补充能量的。” 早在蒋承霖住进来的那刻,护士站都传疯了,说岄州蒋承霖来了,之前又看到付阮,小护士紧张,按捺不住从屏保过度成真人的激动心情,用请所有人喝果茶的条件,斩获了过来换药的机会。 佯装无意,小护士说:“听你们说话不像滨海本地人,现在滨海温度高,酒店空调又开的低,来回出门要格外注意,很容易感冒。” 蒋承霖看向付阮:“正好到医院了,让医生给你看看,吃不了感冒药就打一针,好的快些。” 小护士内心疯狂尖叫,果然外面都是瞎传的,她磕的cp永远不会be! 付阮神色如常:“我身体素质比你强,好得差不多了。” 小护士盯着付阮的建模脸,实话实说:“你脸色不大好。” 付阮坦然:“是吗?那给我也打一针吧。”说着,她熟练念出一些药物名字,“我每次都挂这些。” 小护士意外付阮竟然这么好说话,根本不像外面传得那么嚣张跋扈。 蒋承霖第一次正眼看小护士的脸,看付阮凭什么对她这么好说话。 小护士想不到那么多,听付阮想打针,急着带她去见医生,蒋承霖生怕再给付阮安排到其他房间,开口道:“等会就在我这打,我俩还能聊聊天。” 小护士点头应声,完全是cp粉头子的心情,暗道不在一个房间里,她还磕什么? 付阮跟着小护士出去,小龙从外面进来,打量蒋承霖,看他有没有新伤。 蒋承霖:“水。” 小龙走到茶几前,拿起水壶给蒋承霖倒水,蒋承霖:“把壶拿来。” 小龙拿着水杯和水壶走到病床边,蒋承霖一口气喝光一杯水,示意小龙再倒,小龙倒了第二杯,蒋承霖跟喝第一杯的速度一样,一饮而尽,继续把空杯对着他。 蒋承霖连干四杯水,小龙瞥了眼床头柜处的空保温壶,面无表情问:“她拿的什么?” 蒋承霖面色如常:“付阮亲手煮的粥,煮的不多,不然分给你尝尝。” 小龙:“很咸吗?” 蒋承霖淡淡:“我也想问来着,这么热的天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进后厨给我煮粥。” 小龙听着蒋承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蒋承霖以为他问的是:很闲吗? 小龙不想解释,沉默不语。 蒋承霖主动说:“我要在医院住几天。” 小龙当即看向他:“有事?” 蒋承霖怕吓唬小龙,小龙会跟付阮翻脸,所以换了个说法:“医生说我好得很,随时都能出院,有人主动要求每天过来照顾我,给我送病号餐,盛情难却,主要拒绝女士,很没礼貌。” 小龙再次沉默,蒋承霖这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让他一时怀疑,到底是付阮整蒋承霖,还是蒋承霖整付阮。 这个千古难题,别说外面人看得云山雾罩,就连小龙眼睁睁的看着,也是看不出丝毫门道。 付阮再次走进病房,房间里只有蒋承霖自己,看似什么都没变,唯一的区别,蒋承霖从床上移到了沙发上,挂水的位置也从棚顶吊架改成了移动挂架。 付阮身后跟着小护士,小护士见状:“欸?你怎么下来了?” 蒋承霖:“给她在床上点。” 付阮:“我不用。” 蒋承霖:“床单换过了。” 付阮半真半假:“你这样我怎么好意思?” 蒋承霖似笑非笑:“你也不是第一次鸠占鹊巢。” 付阮想起两人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有过合作,但更多的是竞争,谁占谁巢的时候都有。 不以为意,付阮说:“我就算鸠占鹊巢,也不至于找只病鹊。” 蒋承霖回的很快:“没关系,你现在也不算好鸠。” 如果是了解蒋承霖和付阮为人的,听到两人这番话,八成要紧张地原地隐身,生怕刮带到自己。 可小护士一心想磕自己的cp,只觉得蒋承霖和付阮都在为对方着想,磕上头了,一时没忍住:“我们这可以加床。” 付阮和蒋承霖同时看向她,小护士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就是有点挤,你们需要吗?” 蒋承霖真动心了,病房不大,摆张床和一组小沙发,床两侧都只剩一米左右的宽度,如果再摆张床进来……那怕是要从两张单人床,变成一张双人床了。 付阮想将计就计,看看蒋承霖心里到底盘算的什么诡计,但还没打算把底线降低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闻言,付阮自顾走到病床边坐下,“不用麻烦,四哥的好意我领了。” 小护士把手中托盘放在床头柜:“你找个舒服的姿势,这些药都点完要两个多小时。” 付阮把鞋脱了,躺靠在床上,蒋承霖看着小护士给付阮打针,付阮自是眼皮都不挑一下,可蒋承霖的胸口却在发闷。 早知道她会生病,他不会把她骗到海里。 想到海,是付阮自己主动跳下来的,无论她嘴上说着多六亲不认的话,可她终归还是心软。 付阮,担心他。 小护士抽了付阮腕间止血带:“有事按床头上面的呼叫铃就行。” 付阮:“谢谢。” 小护士笑说:“不客气。” 想了又想,忍了又忍,小护士又补了句:“你真的超帅。” 付阮勾起唇角:“谢谢。” 小护士抱着托盘开开心心地离开,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哎……” 付阮看向出声者,蒋承霖靠在沙发上,说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她都没对我说过这句话。” 付阮风轻云淡:“有我在,确实用不着对你说。” 蒋承霖不咸不淡:“所以我才想,宁可跟你做情人,也不要跟你做情敌。” 第191章 他不符合头奖条件 第191章 他不符合头奖条件 付阮没生气,口吻稀松平常:“大规律都是事与愿违,我们做情人的可能性不大,情敌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蒋承霖:“我看你对女人的态度,比对男人好一万倍。” 付阮:“我对女人是要心软一些,像民政局门口那个,上赶着找打,我也是有求必应。” 蒋承霖不痛不痒,但笑不语。 付阮突然问:“你跟小柒现在还有联系吗?” 蒋承霖心生警惕,如果付阮没有那么招女人待见,他很容易就会往嫉妒的方向想,可付阮往那一靠,一副男女通吃的架势,他不得不防。 蒋承霖不答反问:“怎么突然提起她?” 付阮:“说好的常联系,结果离开岄州后,手机也打不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不让她跟我联系?” 从日常风到审问风,付阮无缝切换,蒋承霖面色如常,笑容有几分无奈:“她刚来岄州就去你那了,你跟她比我跟她还熟,你都联系不上,我更没处找她。” 说完,蒋承霖眸子微眯,似是费解:“而且四妹在男人堆里素来火眼金睛,什么人什么套路都骗不了你,怎么随便一个女人随便说一句你就信了?” “你有没有想过,冯时柒可能就是单纯的跟你客套了一句。” 付阮不以为意:“如果不是真单纯,装得足够单纯也行,比起那种看着就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我更喜欢直肠子的人。” 谁是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蒋承霖笑容意味深长:“四妹这是说给我听的?” 付阮目光清澈:“四哥用实际行动证明,花花肠子多的人就是爱对号入座,我想替你解释都难。” 付阮说她喜欢单纯,实在不行装单纯也行,这就对上了,付兆深不就是装单纯的典范嘛。 蒋承霖脸上还有笑,只是笑容触不到眼底,开口,不冷不热:“原来四妹喜欢渣男。” 付阮:“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就看谁装的最好。” 蒋承霖:“你能接受别人装爱你?”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装好人和装爱我是两码事,谁都可以在我面前装好人,但谁都不可以在我面前装爱我。” 蒋承霖目不转睛:“单纯的人装爱你,和花花肠子的人真爱你,你选哪个?” 两人四目相对,看似平静的氛围下,掩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许是五秒,许是更久,付阮开口,声音不咸不淡:“你在咒我吗?” 蒋承霖微笑:“纯属好奇。” 付阮不辨喜怒:“我会选花花肠子又装爱我的人。” 蒋承霖眸子微挑,明显意外又不解。 付阮直视蒋承霖,毫不避讳:“你也知道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是受道德约束,而是有法律控制,再者我还真没遇到一个能完美踩在我底线上的人。” “如果是花花肠子又装爱我,我应该会用他的肠子在他的心上绑个蝴蝶结,祝贺他喜获头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很难想象如此血腥恐怖的话,会出自如此精致漂亮的一张脸。 而且这话换个人说,一定是情绪话,可付阮说,一定是最后的警告。 青天白日,阳光病房,付阮和蒋承霖隔着不到两米远,各自手背上挂着一根针管,本该是温馨又孱弱的画面,生生聊得阴冷又暴戾。 付阮就差直接报蒋承霖的大名,蒋承霖却觉得熟悉又踏实,像回到了舒适圈。 没错,这样才是付阮的正确打开方式。 她就不适合走逆来顺受的路子,她甚至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付阮只会在兵动之前就先烧了敌方军营,在水来之前就先把它填海造陆。 不给敌人留一丝一毫的余地,是对自己的最大尊重。 慢慢扬起唇角,蒋承霖满眼赞赏:“要真有这么不怕死的天选之人,你动手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把风,你借我看个热闹就行。” 付阮虽不愿承认,可她向来佩服蒋承霖的心态,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甚至没见过蒋承霖失态,她拿刀子捅他,他怒极也只是骂她‘小姐身,打手命’。 不止一次,付阮特希望撕下蒋承霖脸上万年不变的狐狸面具,看看他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他的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蒋承霖没盘算什么,他只是没有对号入座而已,花花肠子又装爱她,他并不满足所有条件。 寻常人聊成这样早就默认话题崩了,可蒋承霖和付阮毕竟不是寻常人,只要没明目张胆的撕扯起来,那就是其乐融融。 两人聊了会儿南岭,又聊了会儿蒋承希和封醒,付阮说:“昨天的行程都是你妹安排的,封醒只是到场参与。” 蒋承霖:“封醒的人品我当然信得过,正因为信得过,我才说他跟蒋承希不合适,我怕蒋承希伤着他。” 原本这话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从谁口中说出来,蒋承霖的口吻,让付阮觉得八字没一撇的事,倒像是封醒赖着蒋承希。 不动声色,付阮道:“蒋承希怎么了?不拿别人比,我看她比你好多了。” 蒋承霖眉心轻蹙:“那你还是不了解她 。” 付阮:“我了不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封醒和蒋承希之间互相了解。” 蒋承霖突然话锋一转:“我记得封醒从半路才开始跟你的吧?你对他倒真是照顾。” 蒋承霖不是空穴来风,付阮自然也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封醒原本是付兆深身边的,后来出了那件事,付兆深出国,付长康不许他带走关于付家的任何,当然也包括封醒。 付阮恨付兆深,刚开始也不能接受封醒,是封醒在关键时刻替她挡了刀,告诉她,“我不光是深哥身边人,我还是你朋友。” 那一刻付阮才后知后觉,她为了恨付兆深,伤害到身边很多无辜的人。 付阮在想封醒,在想从前,难免沉默走神,蒋承霖盯着她的脸,目光悄无声息地暗下来,她在想付兆深。 第192章 她是鹰,他惯会熬鹰 第192章 她是鹰,他惯会熬鹰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蒋承霖不提,付阮未必会想,可蒋承霖要的是,即便他提了,付阮也不要想。 明知是痴心妄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 付阮短暂出神,很快便恢复正常,实话实说:“封醒值得。” 蒋承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在吃付兆深的醋,还是吃封醒的醋,因为不确定付阮对封醒另眼相看,到底因为封醒曾是付兆深的人,还是因为封醒本身。 心里不爽,嘴上难免就会夹枪带棒:“封醒年纪也不小了,你都结过婚又离过一次婚,连个女朋友都没给他找,这可不像值得的待遇。” 付阮也习惯了蒋承霖的阴阳怪气,她之前说掏出肠子在心上打个蝴蝶结,蒋承霖保准对号入座,他要不酸两句就不是他了。 镇定自若,付阮道:“我觉得你妹就挺好。” 蒋承霖笑容很淡:“我觉得不好。” 她说东他偏要往西,她吃素他偏要杀鸡,两人不是第一次唱反调,付阮却在后悔,之前的那份粥,怎么就不多放几勺盐,一次性给他齁哑算了。 对,今天已经错过了,明天还有机会。 门口传来敲门声,蒋承霖:“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说曹操曹操到,蒋承希出现在门口,因为听保镖说付阮也在里面,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很乖巧。 第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蒋承霖,蒋承希眼底飞快划过一抹诧色,没出声,蒋承希走进去,看到病床上的付阮才开口:“付阮姐,你没事吧?” 付阮淡笑:“没事,过来看你哥,闲着也是闲着,顺道打一针。” “……“蒋承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她听说蒋承霖生病,赶紧来医院看,蒋承霖也确实在挂水,可为什么蒋承霖在沙发上,付阮在床上? 用不着当事人解释,蒋承希心知肚明,真的喜欢一个人,嘴巴可以一辈子说谎,可行为做不到一辈子滴水不漏。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暗恋,暗恋像一堵墙,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蒋承霖:“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事没事?” 蒋承希视线落在蒋承霖脸上,心底一瞬酸涩,想她一生要强的亲哥哥,不仅要强,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蒋承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爱,都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最不懂的就是珍惜和专一,可谁又能想到,蒋承霖不仅专一,还始终如一的把一人视若珍宝。 蒋承希快被自己戳哭了,不敢开口说话。 蒋承霖见她突然眼眶湿润,眉心微蹙:“干嘛?我是感冒不是绝症。” 蒋承希咽下酸涩,故意道:“我这样你心里有舒服点吗?” 蒋承霖还没等回答,病床上的付阮轻嗤一声,连亲妹妹都嫌弃他茶里茶气,不知道谁给蒋承霖的勇气,让他多年如一日的保持自信。 蒋承霖盯着蒋承希,佯怒:“看清楚,谁跟你是一家人。” 蒋承希脱口而出:“付阮姐也不是外人。” 付阮在外很讨厌别人把她和蒋承霖扯上关系,可蒋承希如此说,她开口道:“我跟你是朋友,跟你哥顶多算合作伙伴。” 蒋承霖明目张胆地扯了下唇角:“小孩子,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听听就算了。” 蒋承希:“把你的嫉妒心藏一藏。” 蒋承霖无声鄙视。 病房里从两人变三人,并不是多了个电灯泡,而是大大降低了易燃易爆。 付阮努力试着脾气好,奈何蒋承霖总是三不五时的挑衅她,好在有蒋承希在,用不着付阮开口,蒋承希惯会花样气蒋承霖,一句一句看着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最主要的,蒋承霖从不会认真怼蒋承希。 付阮早就知道蒋承霖宠蒋承希,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都是妹妹,亲的和口头上的,就是不一样。 蒋承霖挂三袋水,付阮挂两袋,她更早打完,见她下床,蒋承霖就知道她要走,出声道:“回去多休息,明天见。” 付阮跟蒋承希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隔天中午,蒋承霖吃到比之前咸一倍的白粥,一看就是付阮亲手做的,因为但凡有一点做饭基础的人,也做不出这么难吃的东西,难吃到仿佛拥有自己的灵魂。 第三天,第四天,付阮每天准时准点送上爱心病号餐,生怕蒋承霖吃不饱,量也从之前的两壶盖,变成了满满的一大壶。 付阮越想看到蒋承霖难以下咽,或者直接翻脸的样子,蒋承霖越是云淡风轻,外带感谢。 付阮不会告诉蒋承霖,就是因为他装得太好,搞得她每天都要自己先尝一口,然后齁得她想砸厨房,继而怀疑,蒋承霖是不是没有味觉? 蒋承霖有味觉,也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深知一个道理,熬鹰,也是熬在前头,鹰在后头。 吃得苦中苦,未必会成为人上人,但一定会让创造‘苦难’的人心里平衡,这点从付阮绝口不提海上事就可见一斑。 在付阮面前,做错事,认错永远是最保险的方式;如果她想打人,被打的立正就好了。 好在蒋承霖没有吃太久的‘苦’,因为夜城方提前有消息,一行人临时从滨海回去夜城。 重新坐在熟悉的会议室里,长桌首端的窦海龙,面带微笑道:“辛苦各位,让大家久等了,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在意的重点是这次的竞标结果。” 桌边坐着几家公司的老板和设计主创,大家脸上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追其心里如何想,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窦海龙第一个给陆家发了出举牌:“很感谢陆氏对南岭的重视以及投入,夜城明年即将启动几个重点项目,还希望能跟陆氏深入合作。” 陆家代表也很大气,场面话回的滴水不漏。 沈全真面色如常,实则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在座的几家公司里,除了陆氏是单打独斗以外,蒋付合作,另外两家也是合作关系,那么下一个喊到哪边的名字,剩下的就是最后赢家。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不要喊蒋家,也不要喊长康…… 窦海龙开口:“我个人很喜欢蒋总和付总提供的方案…” 沈全真控制不住,整颗心瞬间一沉。 第193章 护短 第193章 护短 一般以‘我个人很喜欢’作为开场白的话,后面肯定接着‘但是’,沈全真一颗心沉到太平洋底,第一反应,她和乔旌南的设计,还能搞不过会议桌对面那水货? 尤佳打扮得花枝招展,烟熏妆鱼骨辫,知道她是搞室内设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搞妆发设计的。 尤佳对她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用力过猛,不由得让沈全真想到了‘穷人乍富’四个字,因为从前从未拥有,得到后自然要变本加厉地炫耀。 尤佳坐在那里,下巴微扬,身上的红色仿佛在提前庆祝自己的胜利。 付阮和蒋承霖皆是面不改色,窦海龙自顾说:“当时蒋总和付总公司的方案是第一个展示的,现场反响很不错,看得出大家也都很满意,但现在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窦海龙,窦海龙面带难色,双手在桌面交叉而握:“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在座的各位,要么是公司高层,要么是部门高管,都是非常有社会地位和个人信誉的人,按理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窦海龙越说,沈全真反而越发听不懂,蒋承霖开口:“窦局不妨直说,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蒋承霖给了个台阶,窦海龙这才小心谨慎:“是这样,一共三个方案,我们在现场观看时,发现有两个相似度很高的方案,分别是蒋总付总这边提供的方案,还有地安和沃泷提供的方案。” 此话一出,长桌上所有人神色各异,沈全真和乔旌南双双沉下脸。 对于搞创作的人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听到‘相似度很高’这种话,更让人敏感的。 对面尤佳开口:“窦局,相似度很高是什么意思?上面怀疑我们两家私下有商量,还是谁事先看了谁的方案?” 窦海龙可不愿意明目张胆地得罪人,一开口就是老官腔:“能坐在这儿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家公司也都是实力雄厚,我们当然不认为是谁看了谁的方案,可现在结果也很让人头疼。” 说着,窦海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这是规划局找了多位专业人士做的,有关双方方案多处类似的对比。” 助理接过文件夹,挨个儿发给大家。 陆家代表出声:“窦局,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窦海龙看向说话人,对方道:“按理就算陆家没有竞标成功,我们也要留下恭喜竞标成功的伙伴,但现在既然大家还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我想冒昧的申请一下,接下来的会议,陆家就不参与了。” 都是人精,谁能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呢,一个确定出局的人,没必要再继续蹚浑水,至于最后到底花落谁家,早晚都要公布,有些热闹,一个看不好,还容易惹得一身腥。 窦海龙很快点头应允,起身跟陆家代表握手,还亲自送到办公室门口。 在此期间,剩余众人,人手一份对比表,沈全真和乔旌南越看脸越黑,饶是付阮和蒋承霖,两人都是外行也看出门道。 窦海龙回到座位,一眼望过所有人的面色,蒋承霖和付阮依旧不动声色,其余人等则是黑脸的黑脸,惊讶的惊讶。 窦海龙:“我们关起门来说,双方的方案都做的非常顶尖,既包含了上面对南岭的功能性要求,也有出乎我们预料的新意和诚意,可现在就因为这些相似处,导致上面很难决定到底选择哪边儿的方案。” 付阮不急不缓:“窦局是科班出身,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一张a4纸罗列了4大类18处相撞细节,我这个外行都看得懂,考试时的雷同卷,有人抄了。” 她第一个捅破云山雾罩,直面所谓的‘尴尬’。 不等窦海龙开口,对面尤佳似笑非笑:“专业人士都没盖棺定论,外行又来指点江山。” 沈全真忍她很久了,直言道:“你是专业人士,你看完这份对比觉得没人抄?” 尤佳一眨不眨:“搞创作的人都知道,被扣上抄袭的帽子等同死罪,现在窦局都只说多处相似,你们一开口就是有人抄袭,那是谁抄了?你抄我还是我抄你?” 看似说着正义的话,实则睁着眼睛说瞎话,沈全真拉着脸:“你要是不近视,看得清纸上的字,还觉得这不叫抄袭,那你不光没有职业素养,你还道德低下!” 乔旌南知道,要不是碍着官方场合,沈全真肯定骂尤佳瞎。 沈全真已是极力控制情绪,尤佳偏要在她底线上蹦迪,眉头一蹙,委屈大过愤怒:“你说谁呢?好好地凭什么骂人啊?” 沈全真眼睛一闭,吸了口气,在桌下握拳。 窦海龙出声打圆场,乔旌南黑着脸打断:“你不让外行定论,我大学加入行,今年第十三年,我有资格说话吗?” 尤佳不拿正眼看乔旌南,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谁不知道乔总跟沈总监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啊,知道你护妻心切,但这又不是打仗,用不着夫妻齐上阵。” 付阮挨着沈全真坐,以为沈全真会抄起桌上的杯子,轻则泼水,重则连杯子一起扔过去,可沈全真竟然生生忍下了。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佳,沈全真平静警告:“我在跟你聊专业上的事儿,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儿,不要我说地你跟我谈天。” 这话还有后半句,我说地你跟我谈天,我看你是发癫。 付阮觉得沈全真成熟了,懂事了,竟然到现在都没问候对方家里。 尤佳惯会避重就轻:“你是什么人啊?你问我就要答,你想说我抄袭你吗?” 乔旌南冷声道:“别给我整茶言茶语这一套,都是业内人,跟我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尤佳当即满眼委屈无助:“你们让我说什么?逼我承认我抄袭了?” 沈全真:“你先说两个方案撞这么多,算不算抄袭。” 尤佳侧头看向窦海龙:“窦局,我今天坐在这是冲着您的面子,我是来开会,不是来受审的。” 窦海龙出声安抚,沈全真紧追不舍:“你在怕什么?怕承认之后查出是你在抄袭?” 乔旌南干脆把脸和话都撂下:“今天不把这事儿整明白了,谁都别想走。” 窦海龙:“都消消气,我之前一直不好开口,也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 蒋承霖风轻云淡:“话题不敏感,谁作谁敏感。” 尤佳想到蒋承霖在酒吧的当众羞辱,当即回道:“打着讲理的旗号欺负人,真是男人干的事。” 此话一出,付阮和沈全真同时眼皮一掀。 不等沈全真出声,付阮率先开口:“我是女人,我能直接欺负你吗?” 第194章 他初恋 第194章 他初恋 付阮的威胁向来很奏效,整个会议室顿时静谧无声,尤佳眼带恐惧,想到酒吧里从天而降的筛盅,她回家后脑袋肿了整整五天才消。 眼眶寸寸湿润,尤佳盯着付阮,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付四小姐,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你很牛,很厉害,但我们是公平竞争,凡事要讲道理,不是讲狠的,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现在还当着窦局的面,你有没有把窦局放在眼里?” “哼。” 轻嘲出声的是蒋承霖。 蒋承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字不说,一个语气词就能让人无限遐想。 窦海龙见状,硬着头皮开口:“我非常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包括我在内,这件事儿上面很多领导都很重视,方案是好方案,但现在用谁不用谁,冒然选择对双方都不公平。” 略微沉吟,窦海龙再次道:“南岭项目很大,不说力求完美,但也不能还没开始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所以上面商量后给出一个解决办法,三周时间,如果弄不清楚方案雷同问题,那就只能辛苦各位再出一个全新方案,交给上面重新评审。” 尤佳第一个开口:“我们有备选方案,随时都能递审。” 沈全真讽刺:“这是有备而来啊。” 尤佳偏头看向沈全真,下巴微扬:“搞设计的谁手里还没有一两个备用方案,更何况是南岭这种级别的项目,别说外行话行吗?” 沈全真冷笑:“这会儿又开始说内行话了,两个方案撞成这样,在你眼里只是巧合?” 尤佳绷着脸回:“你用不着一直揪着同样的问题问我,首先我入行快十年,国内外各大奖项我也都拿过,你们名气大,我也不是刚入行。” “其次算不算抄袭,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上面说了算;最后,就算是抄袭又能怎样?你们一个个盯着我说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诬陷我抄袭你们吗?” 说着,尤佳突然嗤笑一声:“你要非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还想质疑你呢,听说你四年没做设计这行,你不知道这个行业每天都有新变化,每天都会出能力出众的新人吗?” “别仗着自己以前靠关系混来的一点成绩,就到处质疑比你强的人,你们真以为我怕说抄袭俩字?我是怕说出来,指不定是谁抄袭谁!” 尤佳一副我给你留脸,你却给脸不要的架势。 沈全真叫她婊地脸色铁青,槽点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吐起,右边乔旌南毫无预兆地开口:“都拿了什么国内外大奖?说出来给我开开眼,让我看看有几个是你凭真本事拿的?” 说完,不等尤佳回答,乔旌南自问自答:“不对,我这话说的不严谨,你有个屁本事,凭你自己,你连入选资格都没有,是不是这些年花钱买设计,到处领奖的日子过惯了,皇帝的新衣穿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一直在裸奔?” 尤佳眼睛一瞪,原本整的跟付阮有几分像,加之化妆后更像的眼睛,顿时眼白很多,一下就跟付阮区分开来。 乔旌南让沈全真骂了这么多年,嘴皮子仅次于沈全真之下,损起人来脏字都不带:“想说我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你入行快十年,在若美待了六年,好好的为什么出来了?因为你抄袭自己公司同事,在公司待不下去才出来的,用不用我把你前同事叫过来,让她当面说说你的前科?” 尤佳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没想到乔旌南会去挖她的底,可那件事后来被她爸花钱压下来了,并没有实锤。 所以她才敢理直气壮:“捕风捉影的事也会传的言之凿凿,乔总心疼自己女朋友,不如像上学时一样,你做主创,什么项目都带着她,分她一杯羹就好了,何必学人当眼红怪,见不得别人好呢。” 这人只要豁出脸去,大概率都会处于无坚不摧的状态,既装傻充愣,答不对题,委屈卖惨后,最后一招就是死不认账。 仗着乔旌南不会一个电话就把当事人从国外叫到夜城,更何况现在聊的是南岭,上面人没兴趣管每个人的生平,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尤佳手握多项国内外设计奖杯,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衣,外行只会看她衣服上的含金量,哪会看她本人的含金量。 乔旌南沉着脸,沈全真开口道:“你连自己出厂的长相都看不上,连脸都要抄袭别人,抄了还死不认账,怎么,抄是你的本性,死鸭子嘴硬是你的保护色吗?” 被尤佳抄过作品的受害者未必能立马到场,可被尤佳翻版的脸,就在这屋坐着。 好死不死,付阮和尤佳还是面对面,像不像,有几分像,谁照着谁整的,瞎子都摸得出来。 尤佳只会瞪眼,沈全真往椅背上一靠:“别着急,给你机会解释。” 尤佳抿着唇,瞪着眼,眼眶又红了,一副孤身一人面对敌军三万的悲壮感。 主要这么半天,除了尤佳自己,地安制药的其他人,包括合作方沃泷地产的人,皆是垂着视线,一言不发,要说这是一场专业人士的battle,可尤佳方的设计师不止她自己,却从未有人替她说过半句‘公道话’。 窦海龙也没出声,虽说蒋承霖和付阮的脸色都不算差,也没怎么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的气氛就是二选一,稍有偏帮一方,等同得罪另一方。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等了半天,许是确定没人会帮忙,尤佳红着眼圈说:“整容怎么了?我花我自己的钱,整我自己的脸,用得着外人说三道四?” 沈全真:“整容没怎么,你花你的钱,吃你家自己的大米,我管不着,我现在跟你讨论的问题是惯性撒谎。明明从初中到高中都跟付阮同校,你整成这样,说你不认识她,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尤佳瞪着沈全真,差不多十秒,她才愤然开口:“原本我整成什么样,照着谁整,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释,但你真的欺人太甚,好,我告诉你,我照着陶牧歌整的!” “陶牧歌你们别说不认识,公认校花,蒋承霖初恋,我跟她认识,我说喜欢她,她也大方同意我照着她整。” 说着,尤佳转眼瞥向付阮:“你跟陶牧歌长得像,陶牧歌是天然的,她还比你大两岁,你不能说陶牧歌是照着你整的吧?” “我承认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漂亮的人多了,你不是唯一,你自己都是靠着这张脸赚得盆满钵满,反过来嫉妒别人跟你长得相似,你放心,你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我不愿意!” 第195章 能让他翻脸 第195章 能让他翻脸 尤佳这番话,成功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面色阴沉。 沈全真沉脸,因为尤佳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死鸭子嘴硬还拖付阮垫背。 乔旌南沉脸,因为骤然听到陶牧歌的名字,尤佳还故意用蒋承霖初恋来开场。 窦海龙沉脸,害怕今天在政府大楼里见了血。 其余人沉脸,害怕溅自己一身血。 付阮沉脸,只是单纯地没控制住。 陶牧歌,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好多年不曾被人提起,熟悉,毕竟陶牧歌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校花。 不知打哪儿传出的小道八卦,说两人是亲姐妹,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只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像。 付阮那时年纪还小,每天被人问陶牧歌是不是她姐,她根本没见过陶牧歌,无语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结果风言风语传出去,变成付阮讨厌陶牧歌,不喜欢别人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较。 学校这地方,老师上课扯破嗓子都叫不醒睡觉的学生,可流言能在一个课间休息就传遍全校。 说出去根本没人信,付阮还一次都没见过陶牧歌,可全校人都知道,付阮讨厌陶牧歌。 付阮第一次见陶牧歌,是在高中图书馆门口,当时沈全真要去找个人,走着走着,沈全真突然撞她胳膊:“欸,陶牧歌。” 付阮抬眼看去,根本不用做判断,有些人天生自带氛围感,无论周围多少人,永远与众不同。 陶牧歌穿着一条裙摆在膝盖以上的白色娃娃裙,黑发齐腰,只是一个侧脸轮廓,都能看得出是个大美女。 沈全真八卦,非要走近去看,付阮觉得无聊,不去,两人拉扯间,蒋承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陶牧歌立马笑着走上前,扬着头,不知在跟他说什么。 付阮知道陶牧歌跟蒋承霖谈恋爱,校花和校草在一起,别说学生,教导主任都知道。 沈全真憋着等会儿陶牧歌走过来,好让付阮近距离看看,结果陶牧歌和蒋承霖往反方向走,付阮也没八卦到跟上去看。 那是付阮唯一一次见陶牧歌,隔着三四十米,只看到一个侧脸,能感觉出是个美女,可两人无论从穿衣风格还是个人感觉,全都天差地别。 沈全真见过陶牧歌,她的评价是:“你要是长头发,你们会有六分像。” 说完,不等付阮出声,沈全真又补了句:“你留长发肯定比她仙,但她剪短发一定没你帅。” 当时付阮回了什么? 十一年前的事,加之中间阮心洁出事,付阮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她甚至记不住当时蒋承霖穿的什么衣服,只记得陶牧歌穿着白色裙子。 蒋承霖之前说,看见她穿着白裙子拿着音乐书从楼上下来,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付阮以为他喝多了顺嘴胡邹,原来不是,的确有那么个人,喜欢穿白裙子。 付阮骤然沉脸的原因,不是尤佳那些跳梁小丑般,对于抄袭的回避话术,而是让她对上了蒋承霖喝醉时还念念不忘的话。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过了十一年还记得这么清楚。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喝多了对着她说中意。 包括那天在海上,付阮一直想蒋承霖有没有喝多,可如今她想的是,蒋承霖到底知不知道他亲的人是谁? 很多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因为尤佳的一句话,付阮突然全通了,包括她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原因,蒋承霖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合作南岭。 当所有疑问都能用同一个原因解释时,可能,这就是真相。 付阮看着尤佳,沉着脸,她以为自己会生尤佳的气,可只有付阮自己心里清楚,她气的不是尤佳,而是自作聪明的自己。 付阮以为自己绞尽脑汁,就算没有时刻处于上风,但终归求仁得仁,拿到南岭的入场券,可尤佳用了不到十秒钟,轻而易举地摧毁掉付阮的所有骄傲。 蒋承霖,不光耍她,他竟然敢拿她当替代品。 尤佳突然从付阮眼中看到沉默的杀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静得深海怪兽都悄无声息隐于海底。 心底有恐惧也有瞬间后悔,尤佳知道自己不该凭空想象,又肆无忌惮地公开挖苦,可是付阮他们先咄咄逼人的,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这帮从小到大都被捧惯的人欺负。 差不多十秒,会议室里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还是尤佳,她如此情绪激动的长篇大论,本以为会收到对方的群攻,可是没有。 长桌对面的四个人,统一的不光是阴沉表情,还有沉默。 窦海龙不出声,怕这会儿开口,被蒋付打入尤家阵营。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开口,声音是冷静的:“我本以为这是个讲公事的场合,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商业竞争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不是想跟我争南岭,就是单纯地想跟我比谁命长。” 蒋承霖淡定又狂妄,当着窦海龙的面,也丝毫没有掩饰。 此话一出,别说尤佳和地安制药的人脸色大变,沃泷地产的两个人,下意识瞪大眼睛,其中一个甚至脱口而出:“蒋先生,跟我没关系…” 在命面前,钱算个屁,合作更是屁都不算。 尤佳没成想蒋承霖敢在夜城,敢在政府大楼里,敢当着规划局一把的面,说出这种话。 脸色先红后白,她吓得噎住了,一言不发。 窦海龙也惊到了,赶忙道:“蒋总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蒋承霖没看窦海龙,一眨不眨地盯着尤佳,情绪越稳定越恐怖:“方案雷同,不是你抄我就是我抄你,弄清楚就好了;你照着谁整容,我确实比较感兴趣,你要是找不到陶牧歌,我叫人找,这件事也不难解决。” “你还说什么?付阮靠脸赚得盆满钵满,她嫉妒你,她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 蒋承霖面上不动声色,口吻不辨喜怒:“谁告诉你的?” 尤佳:“……” 她一声不敢坑,大气都不敢喘,常人都觉得暴力恐怖,可眼下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切实体会,什么叫无声的压迫,温和的窒息。 等了半晌,尤佳不回答,蒋承霖不急不躁,甚至温声鼓励:“没事,你听谁说的,告诉我,我整她时尽量不溅你一脸血。” 第196章 眼中星,眼中钉 第196章 眼中星,眼中钉 蒋承霖明目张胆地恐吓,尤佳脸色煞白,求助地看向窦海龙,窦海龙暗骂尤佳脑子有坑,怕不是真跟蒋付坐对面,就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外人也许不知道,可窦海龙清楚,凭地安制药和沃泷房地产,别说跟蒋付两家拼,就连陆家都拼不过,无外乎背后有人,所以临了都能用雷同卷的方式再续一段命。 这次的竞标,除了规划局以外,还有好几个部门共同评选,大家谁是谁的人,互相都不清楚,也不会打听,不过是听命行事。 南岭究竟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也难见分晓。 虽然窦海龙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尤佳,无奈不看僧面看佛面,试探性道:“蒋总,先别动怒,我看尤总监也是一时脾气,说话没注意场合,你别跟女孩儿认真。” 蒋承霖不冷不热:“不认真,窦局觉得她刚才那些话好笑吗?” 窦海龙顿时心头一颤,冷汗差点下来, 好在蒋承霖没有把矛头对准他,而是自顾说:“当着我的面,信誓旦旦,板上钉钉,我得知道这话是从哪传出来的,如果是别人说的,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是尤总监原创…” 蒋承霖看向对面,突然变成哑巴的尤佳,声音淡道:“你不跟我说清楚,别说南岭,从这刻起,我保证你今后什么都做不成。” 又是一次赤裸裸地威胁,尤佳不敢怒也不敢言。 继上次在酒吧里被蒋承霖当众羞辱,尤佳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斯文下隐藏的是败类,温柔下隐藏的是狠辣,他不会在乎对方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他所有看似平静的情绪下,掩盖的都是骨子里的不可控。 尤佳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装大了,眼下付阮一言未发,蒋承霖咄咄逼人,活像替代品三个字,侮辱的不是付阮,而是他。 说不出来和不敢说话的时候,闭嘴就对了,尤佳唇瓣抿得紧紧地,这会儿不是要脸的时候,而是要命。 蒋承霖等了半晌,嘴唇一动:“要是在规划局里不好开口,我们就换个地方聊。” 说罢,蒋承霖作势起身,尤佳知道出了这扇门才是真完了,当即眼睛一瞪,脱口而出:“我也是听人说的…” 蒋承霖看着她:“听谁说的?” 尤佳心里很怕,嘴上半真半假:“以前我参加过一个宴会,里面有很多初高中同学,很多我都不认识,当时你跟付…付总刚结婚,有人说付总和陶牧歌长得像,说你上学时追陶牧歌,你就喜欢她那挂的,所以后来才跟付总结婚。” 这次轮到蒋承霖不说话,他沉默着看向尤佳,一眨不眨,目不转睛。 从前尤佳有多幻想这一幕,如今就有多毛骨悚然,蒋承霖的目光跟付阮之前的好像,明明没有发脾气,可瞳孔却深不见底,像是这一秒还在跟她讲话,下一秒就会把她推进无底深渊。 尤佳被盯怕了,睫毛轻颤,自己给自己肯定:“是真的,我没骗你。” 尤佳以为蒋承霖会继续追问她是谁说的,说出人名,所以她在最初就铺垫了,很多人她都不认识。 然而蒋承霖并没有问是谁,而是毫无预兆地说:“不是我追陶牧歌,是她追我,我们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互相喜欢,而是我喜欢的人,她不喜欢我,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喜欢我的。” “你说付阮赚得盆满钵满,指的是岁宁山庄?那块地本来就是她的,是我想分杯羹,也是我主动找的她,至于结婚……” 蒋承霖扯起唇角,笑容淡淡又讽刺:“你有没有想过,能跟年少时的暗恋对象结婚,不是她赚得盆满钵满,而是我稳赚不赔。” 话音落下,偌大会议室针落可闻,就连窦海龙都麻了,打从今天坐这儿开始,方案雷同是他唯一能猜到的事故,可谁又能想到,后面的一切已经不能用事故来形容,一整个说出去都没人敢信的‘故事’。 沈全真继蒋承霖和付阮离婚后,第一次觉得蒋承霖当个人,好吧,算他是个爷们儿。 这种时刻,如果蒋承霖不站出来替付阮找回面子,那不管真相如何,付阮都会颜面扫地。 乔旌南抿着唇,神色晦暗不明,蒋承霖的这番话,兴许别人不信,可他是知道的,知道蒋承霖十六岁那年,突然打电话给他,开口便说:“我看到一个我喜欢的人。” 乔旌南当年二十,正在读大学,闻言意外:“十六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长什么样,这么大的能耐。” 蒋承霖:“我上楼她下楼,她穿了条白裙子,手里拿着本音乐书。” 乔旌南:“艺术生?” 蒋承霖:“理科生。” 乔旌南:“连人学什么的都打听好了,谁啊?哪个班上的?” 蒋承霖:“付阮。” 付阮? 乔旌南眉头一蹙:“我们岄大附中的付阮?” 蒋承霖:“嗯。” 乔旌南声音拔高:“她才多大啊?” 蒋承霖:“比我小两岁。” 乔旌模棱两可:“你16她14,岁数倒是般配…” 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付阮确实挺出名的,我身边还有禽兽想去追她。” 不等乔旌南说完,蒋承霖拉着脸道:“付阮我要追。” 乔旌南:“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追她,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让你一打断给搞忘了……哦,对,我想说付阮不是跟假小子一样嘛,我之前在哪见到过一回,短头发,t恤运动裤,我们班还有好多女生说喜欢她,你说她穿裙子拿音乐书?” 乔旌南灵机一动:“你们同年级有个叫陶牧歌的,你认不认识?我室友上个月追过她,都说她和付阮长得像,你是不是把陶牧歌认成付阮了?” 蒋承霖:“我没觉得她们两个长得像。” 乔旌南:“确实有几分像,就是一个更仙,一个仗着好看不爱打扮。” 蒋承霖:“陶牧歌在追我,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看付阮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乔旌南呵呵两声:“要说你审美有问题吧,付阮又确实好看,说你没问题吧,放着仙气飘飘公认的校花不要,你想跟付阮当兄弟吗?” 蒋承霖认认真真:“我喜欢她,只想让她当我女朋友。” 乔旌南:“好多人追她都追不上,你做好从朋友当起的打算。” 蒋承霖:“我们都不缺朋友,要么做眼中星,要么当眼中钉,不温不火的我不稀罕。” 第197章 不接受 第197章 不接受 蒋承霖和付阮在岄州斗地昏天暗地,两人利尽而散,为利而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尤佳挑衅付阮,又刮带着蒋承霖,作为合作伙伴,蒋承霖翻脸也是意料之中。 只不过,给付阮找面子的方式有很多种,别说外人,就连沈全真心里都诧异,蒋承霖这次是真给力。 骄傲如蒋承霖,素来以周全和滴水不漏出名的人,当着规划局一把的面,公然出声恐吓竞争对手。 非但如此,蒋承霖铺垫这么多,临了甚至把自己放在下面,生生给付阮从替代品托成了暗恋对象,这波操作,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岄州好前夫,舍己为前妻! 心思浅的人,第一反应,我擦,蒋承霖竟然暗恋付阮? 心思深的人,第一反应,我擦;冷静过后,蒋承霖不愧是干大事的人,能屈能伸。 付阮:果然还得是南岭,蒋承霖要不是怕她翻脸掀桌子,直接不干了,也不会力挽狂澜,想出这么个聊斋都不敢编的鬼故事。 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面子算个屁啊。 桌上每个人都是心思各异,表情千变万化,蒋承霖看着尤佳,声音难辨喜怒:“当事人出面回应,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尤佳这会儿害怕了,不想跟蒋承霖硬碰硬,当即回道:“我之前也是误听了很多流言蜚语,刚才情绪又有点失控,蒋总和付总别在意,是我的错,我给二位道歉。” “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尤佳脸色瞬间一白,看着面前一冷一淡的两张脸。 蒋承霖的表情是淡的,付阮更直接些,她冷着脸,盯着尤佳:“你想说就说,你想认错就认错,什么事都让你干了,你让我干什么?说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 对比蒋承霖的温声细语绵里藏刀,付阮更像一把名贵的匕首,平静时只见它满身宝石耀眼,出鞘时方知刀刃锋利,见血封喉。 尤佳不是不想跟付阮低头认错,而是深知晚了,蒋承霖宁愿当垫脚石,也要给付阮抬面子,如今搞得她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嘴欠一时爽,善后火葬场,更何况尤佳根本就善不了后,她又干起了老本行,当哑巴。 尤佳身边人都快急死了,恨不能出声催她,你妈的道歉啊,长嘴干嘛使的,你死不死不要紧,别连累旁人。 付阮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好耐性的人,没闲工夫跟尤佳在这耗,她突然起身,对着窦海龙说:“窦局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三周时间,要么找到谁抄谁的证据,要么重新拿一套新方案出来,时间紧急,我先回去准备。” 话落,沈全真跟着起身,同样起来的还有蒋承霖和乔旌南。 蒋承霖:“不好意思在工作场合耽误窦局时间,私事我们就私下里解决,不给窦局添麻烦。” 窦海龙自是满脸赔笑,说着场面话,长桌对面的几个人,以尤佳为首,脸色如丧考妣。 一行人出了会议室,窦海龙目送几秒,这才关门转身,转身的刹那,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尤佳本想跟窦海龙抱怨蒋承霖和付阮的目中无人,根本没把他和规划局放在眼里,然而窦海龙的表情也吓了她一跳,哪里是平日的平易近人,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重新坐回原位,窦海龙对旁边助理说:“你先出去吧。” 助理迈步离开,偌大会议室,没人讲话,原以为走了一波盛气凌人的,房内气氛就会好些,如今看来,倒是想多了。 窦海龙靠在椅背上不说话,足足过去大半分钟,尤佳这才主动张口:“窦局,我知道刚才是我莽撞了,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窦海龙没摆谱,当即回:“能拿得出好方案,能把南岭做好的人,都是我的座上宾,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不懂,我也没能力管。” 尤佳闻言,赶忙道:“窦局您不能不管…” 窦海龙看向她,真诚发问:“你觉得我管得了吗?” 尤佳语塞。 窦海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把规划局的大门关上,但这儿晚上也要清人锁门,我没权利留你们在这儿过夜,你们也不可能在我这儿待一辈子。” 说完,生怕尤佳听不懂,窦海龙又轻声补了句:“规划局门口不好打车,让家里派人来接吧。” 尤佳成功从面色煞白,蜕变成面如死灰,连窦海龙都知道,出了规划局的大门,那才是真正的战役打响。 慌乱写在脸上,尤佳急声道:“窦局,刚才蒋承霖当众威胁我,您也听到了,我要是报警…” 没等她把后面的蠢话说完,窦海龙平静打断:“我今天叫你们两边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上面的结果,还有下一步的安排,其余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尤佳张口欲说,窦海龙再次道:“南岭这么重要的项目,为防走漏消息,会议室里的监控都是关着的。” “大家都是生意做的很大,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是面对面坐着,当竞争对手,聊的也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事儿。” 窦海龙直视尤佳,一句埋怨都没有,但态度也十分明显,她跟蒋付之间的恩怨,他们自己解决,他不会充当什么劳什子的证人。 至于尤佳出了规划局的大门会怎么样,窦海龙也一概不知,毕竟会议室里,大家聊的都是工作,所有人都很专业。 直到这一刻,尤佳才恍然大悟,工作场合聊私事,究竟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而她知道这个道理的代价,太大了。 …… 几人出了会议室,沈全真陪付阮走在前头,付阮脸色并不十分难看,可沈全真察觉到,付阮在忍。 两米后,蒋承霖和乔旌南肩并肩,乔旌南心情郁闷,一时间不知该去劝蒋承霖,还是该劝蒋承霖去哄哄付阮。 蒋承霖暗恋付阮是真,初恋是陶牧歌是真,陶牧歌和付阮长得有些像,也是真,但天地良心,蒋承霖从没拿付阮当过替身,毕竟蒋承霖喜欢付阮在前。 至于为什么会整出这些解释都解释不清的事,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人。 付兆深。 第198章 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第198章 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四人同时站在一部电梯门口,沈全真和乔旌南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能让他们两个同时拉响一级警报的事,必定只有付阮和蒋承霖才能做到。 电梯还没来,蒋承霖率先开口:“四妹不会信疯狗乱叫吧?” 付阮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疯狗叫什么我又听不懂,我只在意它吵到我。” 蒋承霖:“这种时候,不适合一棒子打死,先给它上个防咬口罩。” 付阮:“四哥不用提醒我,天子脚下,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会影响到南岭。” 饶是沈全真和乔旌南都听出付阮话里有话,更何况是蒋承霖。 蒋承霖难得直来直去:“四妹别误会,疯狗只是狗而已,我怕狗主人故意用狗做文章,找你的麻烦。” 付阮:“我不去找她麻烦,她也来找我麻烦了。” 蒋承霖:“找你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这件事我来办。” 付阮:“她打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自己的事自己办,我就不麻烦四哥了。” 电梯门应声而开,里面还有一个陌生人,几人跨步走进去,一直到出电梯,再未说过话。 封醒和许多在外等着,付阮和沈全真出来,两人各自打开两边车门。 小龙也站在蒋家车旁,打开车门,蒋承霖和乔旌南先后弯腰坐进去。 车里,乔旌南稍微侧头打量蒋承霖,蒋承霖抿着唇,脸上没有明显情绪。 乔旌南:“我建议你找个机会跟付阮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她的脾气,那个脑残尤佳跑不了,你也好不了。” 蒋承霖淡淡:“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乔旌南眉头一蹙,先按下中控隔音板,确定接下来的话只有两人能听到,这才开口道:“这种时候就别要什么面子了,你就跟她直说,你十六岁的时候第一个喜欢的人是她,她跟付兆深表白,你才跟陶牧歌在一起。” 蒋承霖之前都还不急不缓,直到听见付兆深三个字,唇角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乔旌南见状,从鼻子里叹了串气,回想起上学那会儿,蒋承霖每天因为付阮,在他面前露出一副,也不是愁眉不展,也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深思熟虑的模样。 乔旌南当时还挖苦:“喜欢就追啊,你不是信心十足,觉得你俩就该在一起吗?” 蒋承霖认真脸:“信心的前提是有实力,实力是一击即中,不是莽夫尝试。” 乔旌南比蒋承霖大四岁,大学生和高中生间对话,乔旌南以为自己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足以压制,可事实上,蒋承霖打小儿就成熟,这种成熟不单单来自于智力上的优越,更多的是骨子里的老谋深算。 没错,二十岁的乔旌南,觉得十六岁的蒋承霖,老谋深算。 其实乔旌南也不是二十岁那年才发现,蒋承霖从小就机灵,从他用二十根加热棒,花了七个小时,把蒋耀贤养在鱼池里的一米长金龙鱼煮熟还没被打死时,乔旌南就知道,蒋承霖注定不是池中物。 蒋耀贤气得要打人,蒋承霖平平淡淡地一句话就给摆平了:“南哥说一上初中,好多科目都变得好难,他上课都听不懂。” 蒋耀贤:“他听不懂课跟你给鱼池加热有什么关系?” 蒋承霖:“南哥说有道题,又是水池面积,又是水池含水量,还要用加热棒给水升温,他根本算不清,我想帮他算一算。” 蒋耀贤瞪着一脸刚正不阿求知若渴的蒋承霖,半晌才中气不足地问:“那你不会让人先把鱼捞出来吗?” 蒋承霖理直气壮:“你说的金龙鱼怕动静。” 蒋耀贤险些脑出血,因为怕动静,所以就温水煮鱼,生生给煮熟了,家里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中途发现,还是闻到香味才知道的。 乔旌南就说,怎么有阵子见到蒋耀贤,蒋耀贤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让他上课不用那么认真,长大也不当科学家。 后来蒋承霖告诉乔旌南,乔旌南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蒋承霖是个为达目的可以深思熟虑的人,他想做一件事之前,必定已经想好事情结果,正如他喜欢付阮,追上是结果,至于怎么追,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找各种理由在付阮面前转悠,找各种开场白,然后说一句:我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朋友,蒋承霖不是不屑,只是不想跟付阮当。 女朋友就是女朋友,差一个字都不行。 乔旌南好心给蒋承霖支招,蒋承霖一个都看不上,好在每天听到的都是付阮又拒了别人的消息,蒋承霖并不着急有人捷足先登,‘前辈们’只是给他演练错误示范而已。 默默地关注付阮,蒋承霖渐渐知道付阮喜欢什么样的穿衣风格,有什么爱好,喜欢看什么书,听什么歌。 有次蒋承霖陪乔旌南去买东西,一面饰品墙之隔,蒋承霖一秒就听到对面的熟悉声音。 沈全真:“你还买?你家里的王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付阮:“我最近莫名地喜欢乌龟,其实也不是乌龟,而是绿色的东西。” 沈全真:“我发现了,不是绿鞋就是绿手链绿表,我给你买个绿帽子,你敢不敢戴?” 付阮:“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别人给我戴。” 沈全真:“谁舍得给你戴绿帽子啊,追都追不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收银台走,蒋承霖正在货架前,余光瞥见付阮手里拎着个大乌龟,别的女孩都是把毛绒玩具抱在身前,付阮则是掐着乌龟的喉咙。 的确不是喜欢乌龟,只是喜欢绿色的东西。 付阮和沈全真走后,蒋承霖来到乌龟货架前,整面墙的绿色,有小到大,付阮刚刚拿的还不是最大号的。 蒋承霖刚刚伸手拿起一只小号的,导购从身后走来,笑着说:“这个是可以录音的。” 说完给蒋承霖展示。 乔旌南在别处选了个篮球,走过来时,发现蒋承霖手里连拿带夹,从大号到小号,全是乌龟。 乔旌南挑眉:“你拿这么多乌龟干什么?” 不等蒋承霖出声,一旁导购清点完,侧头道:“这里连大带小,一共是六十四只,仓库里还有。” 蒋承霖淡淡:“我都要。” 导购不明觉厉,跑去仓库清点乌龟,乔旌南:“你受什么刺激了?” 蒋承霖:“付阮喜欢的,我也要有。” 不光要有,还要跟她一样多,这样如果付阮下次再来买,导购应该会跟她提一句,有个高高帅帅的男声跟你一样,也喜欢这些乌龟。 第199章 她也是总裁 第199章 她也是总裁 沈全真和付阮坐在车里,封醒坐在驾驶位,打从看到一行人从规划局大门出来,封醒就知道肯定节外生枝了。 等到关上车门,封醒问:“怎么了?” 沈全真不敢触付阮霉头,只捡其中一部分说:“陆家出局了,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的方案,跟我们的方案有多处雷同,窦海龙说三周之内,要么查出雷同原因,要么再拿一份新方案上去。” 封醒:“你跟乔旌南一个礼拜前还在调整方案,他们跟我们撞的点,有没有你到了夜城后才临时调整的?” “有。”沈全真脱口而出,说完紧接着反应过来:“我跟乔旌南临时修改后的方案,没有再走两家公司,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的意思,不是我们这边儿或者蒋家出了内鬼,方案很可能在交上去之后才出了纰漏。” 封醒:“打从你们第一次开会,临时改规则,包括这次的雷同方案,明显有人想故意拖延时间。” 沈全真也回过神来:“你不说我还真没往这处想,第一反应就是自查,看到底是我们这边儿还是蒋家那边儿泄露了,这样一来,轻则耽误时间,严重点儿,蒋付两家很可能就是信任危机,合作都合作不下去了。” 封醒:“可能他们唯一没想到的一点,你和乔旌南会自己把那么多的工作都做完,根本没经他人手。” 沈全真蹙眉:“感情窦海龙跟我们玩儿贼喊捉贼呢,还让我们想办法查清问题在哪儿,问题在哪儿,他心里没个b数吗?” 封醒:“他还真未必有数,就算猜的到问题出在他们内部,他也不敢确定到底是谁做的,只能听他上面领导的命令,传上面的话给你们听。” 两人聊天分析局势,付阮一言未发,沈全真刚想侧头问她现在怎么办,只见付阮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不知道付阮打给谁,只听得她出声说:“查深城地安制药和海城沃泷地产经过岄州的所有货运渠道,无论陆运还是船运,但凡付家管制内,通通停掉。” 沈全真就知道付阮肯定要生气,只是不确定这份气里面,有多少是因为撞方案,又有多少是因为尤佳嘴欠,说付阮是陶牧歌的替代品。 车上没人讲话,付阮兀自吩咐:“事情不用做的低调,可以直接告诉岄州其他船运和货运公司,付家和他们两家,只能选择一面当朋友。” 尤佳只听说付阮不好惹,不知道付阮是不能惹,付阮不是小白兔,不是凡事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金丝雀,她自己就是总裁,她有能力让任何人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听到这里,沈全真还觉得正常,然而付阮没停:“还有,查一下跟地安制药关系交好的公司,就按合作营业额来,前面十家,想跟付家交朋友的,往后付家的所有港口码头船运陆运,永远对其vip客户级待遇。” “要是坚持跟地安制药抱团,记得买好保险,我不保证他们的货能不能顺利从岄州离开。” 付阮通程面无表情,声音也很淡定,电话挂断,沈全真轻声试探:“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活该,但你公然威逼利诱他们身边人,他们会不会背地里合起伙来告你状啊?” “主要现在南岭还没定下来,我怕影响不好。” 付阮不冷不热:“公然抄袭的人没觉着不好,被抄的人反击的动作大点,就会被人说得理不饶人。” “告状?往夜城告?眼下没人比夜城上头的那些人更明白,我为什么要发火,只有自知理亏的人才会装聋作哑,问心有愧的人最会粉饰太平。” 沈全真跟付阮脾气很像,但区别是沈全真从未身临其境地体会过商场,就连职场,她也是为了义气才临时踏足的。 封醒怕沈全真想不明白,出声解释:“你可以把每家公司都想成一个饭团,跟周边其他公司的业务往来越多,关系越密切,这颗饭团就会越做越大。” “现在你想让某颗饭团彻底消失,不想吃,怕吞了恶心,就只能让它自己一点一点变小,如果小到只剩它本身,用不着你费力,随便吹口气,它就不知道飞进哪个犄角旮旯了。” “对于原本跟这颗饭团有接触的其他饭团,付家提供高枝,于他们而言,只是一次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能做豪华寿司,谁想只做个边角主食呢。” 沈全真微微点头:“明白了,我还以为阮姐会叫人打那个傻哔尤佳一顿,没想到走的是这么高端的商业路线。” 付阮靠在车上,表情如常:“成年人了,要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而是全家。” 沈全真后知后觉地爽,亮着眼睛道:“尤佳她爸要是知道她在外这么坑爹,恨不能回家皮鞭子沾凉水吧?” 付阮:“尤天喜肯定会慌,但不至于绝望,地安制药从最初就选好了阵营,他们后台是赵家。” 听到赵家,沈全真立马从兴奋回归理智:“怪不得尤佳这么狂,大树底下好乘凉,她知道惹翻我们之后,也有人给她撑腰善后。” 顿了顿,沈全真发愁:“我们可以打狗不看主人,但也不能真去打主人,赵家如果一直横在这儿,我们怎么办?” 付阮淡淡:“蒋承霖也不能光吃闲饭。” 封醒:“蒋家在夜城人脉硬,蒋老四负责跟上面人周旋,付家负责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至于你…” 不等封醒说完,沈全真抢答:“明白,我负责新版方案,大家各司其职,谁也别耽误事儿。” 没错,眼下越是乱,越不能随乱而乱。 沈全真以为付阮会被尤佳气得两眼一黑,谁料付阮脑子清醒得很,仿佛根本没把陶牧歌放在心上。 几人回到酒店,沈全真没缠着付阮,乔旌南已经给她发消息了,两人要聊新方案。 付阮一个人回房,关上门,她甚至没往前走,站在原地打了个电话,出声道:“我要查个人。” “什么人?” “比我大两级,岄大,陶牧歌。” 第200章 你兄弟翻脸了 第200章 你兄弟翻脸了 付阮前脚放话回岄州,让付家停掉所有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的运输业务,蒋承霖后脚到酒店就知道了。 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蒋承霖言简意赅:“兄弟公司带头,我们必须响应号召。” 对方大抵猜到蒋承霖说的是谁,可一句‘兄弟公司’,又让助理迷惑了,未免理解有误,助理提着头问:“老板,是要响应长康吗?” 蒋承霖:“不然呢?你想站地安制药,跟长康作对?” 助理一激灵,赶忙亡羊补牢:“我这就去安排,也会叫人跟其他公司打好招呼,以后全岄州禁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 助理没有夸大其词,岄州是大,有钱人也多,但是作为老牌的四大家族:蒋,乔,温,戚。如今温家颓败,势力已被蒋付瓜分,付家作为新上位的四大家族之一,眼下付阮挑头,蒋承霖响应,乔旌南必定跟随。 戚家跟付家早年交好,近一年因为付家顶替温家上位,发展势头过于迅猛,戚家又是军背景,所以有意无意跟付家避嫌,来往并不密切。 但不密不代表生分,付阮公然叫板地安和沃泷,戚家定不会站在付家对立面。 如此一来,付阮一句话,等同全岄州封锁。 有些事是蝴蝶效应,有些事,就是人为的定数。 尤佳带人躲在规划局大楼,想的是付阮和蒋承霖肯定派人在外面堵她,吓得不敢露头,给尤天喜打电话,尤天喜正在开会。 四十分钟后,尤天喜打电话过来,尤佳第一秒接通,刚想哭着喊爸,手机里传来男人大怒的声音:“你到底在夜城干了什么?!” 尤佳被吼地一愣,眼泪都憋回去了,迟疑着不敢开口。 尤天喜怒不可遏:“我问你话呢!让你代表公司去谈项目,你是怎么谈的?为什么付阮和蒋承霖刚从规划局出来,全岄州就都在抵制地安?” 尤佳彻底哭不出来了,张着嘴,慢半拍回:“我不知道…” 尤天喜:“你不知道?是不是逼我直接打给窦海龙?” 尤佳从没见过尤天喜发这么大的脾气,如今外人已经得罪了,她不想再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嘴一瘪,尤佳边哭边说:“付阮和蒋承霖在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找我茬,侮辱我,说我的基因根本长不出现在这样的脸,说我偷付阮的脸……” 尤天喜:“好好地他们为什么会说你的脸?” 尤佳哽咽:“还不是撞方案搞的,他们拿不出谁抄袭谁的证据,就拿我的脸说话。” 尤天喜沉默半晌,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就去走个过场,低调,别惹事,等到竞标成功,以后有的是机会名利双收。” 说着,他话锋一转:“你是不是惹着付阮和蒋承霖了?” 尤佳怕尤天喜私下找窦海龙问,只能半真半假地回:“他们一帮人听说方案雷同,上来就想把抄袭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本来就没抄,是规划局内部自己搞的,我又没撒谎。” 尤天喜登时翻脸:“你没当众说走嘴吧?” 尤佳无声翻了一眼:“我又不傻。” 尤天喜气头还没过:“我不信你老老实实坐完一场会,付阮和蒋承霖会联合全岄州一起抵制地安,刚刚你孙叔叔打电话过来,说付家放了话,不跟地安合作的,以后就是付家的vip客户,还要继续跟地安合作的,以后所有货别想从岄州过。” 尤佳绷着脸,沉声道:“她说不让过就不让过?她家住海边啊,管得着那么宽。” 尤天喜气得直咬牙:“我白送你去岄州读书,想让你长长见识,结果你跟付阮同校,看见的只有她长得好看,回来拼死拼活要照着她整容。” “在岄州待了那么多年,你不知道付阮是什么人?不知道蒋承霖是什么人?他俩可以互相当敌人,谁要是上赶着跟他们两个当敌人,那就是蠢货!傻子都不会这么干!” 尤佳眼眶发红,不是因为尤天喜的后半段,而是说她拼死拼活照着付阮整容。 没错,尤佳跟陶牧歌是一届,学校很多人都说陶牧歌和付阮长得像,但付阮比陶牧歌好看,比她有个性,比她更万众瞩目,这也是公认的,所以尤佳去整容医院,拿的是付阮的证件照。 骗得了所有人,尤佳骗不了自己,她就是羡慕付阮,嫉妒付阮,在学校里可以跟付兆深暧昧不清,长大后又能嫁给蒋承霖,离婚后能分到岁宁山庄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所有人都以为她跟蒋承霖水火不容时,他们又坐在一起合作南岭。 付阮哪怕死了亲爸,干爹也是付长康,她就算不是蒋太太,也是岄州皆知的付四小姐。 凭什么? 凭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叫付阮一个人给占了? 恨到不愿开口,尤佳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尤天喜也没有办法,愤愤道:“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你回深城吧。” 尤佳绷着脸回:“我也想走,走不了。” 尤天喜:“怎么了?” 尤佳故意把话说的很绝:“蒋承霖和付阮当着窦海龙的面威胁我,我怕出了规划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天喜焦头烂额,只怪自己大意,明知尤佳是什么德行,就不该放任她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沉默半晌,尤天喜泄气:“你先等着,我打个电话。” 尤天喜挂断,迟疑片刻,拨通一个没存真正姓名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手机里传来低沉男声:“喂?” 尤天喜非常客气,甚至恭敬,对着比自己小了二三十岁的男人道:“蒋先生您好,我是尤天喜。” …… 付阮坐在酒店沙发上,除了跟付长康打电话,聊了会儿夜城这边的情况之外,什么都没做,手机响,有条新进微信,付阮立马点开。 是陶牧歌的资料,付阮一目十行,还没等看完,下面又发来几张照片,付阮随手点开一张,登时眸色一沉。 付阮并不觉得陶牧歌比她漂亮,可这种仿佛照镜子般的相似感,饶是谁都会心生异样。 付阮绷着脸,一张一张的点开,照片中有陶牧歌的初高中毕业照,也有工作照,最后一张,猝不及防的婚纱,竟然是结婚照。 陶牧歌结婚了,嫁给一个夜城的房地产二代,付阮重新往上滑,看文字资料,陶牧歌的结婚日期,去年国庆前夕。 九月底,那不是蒋承霖突然消失,跑到国外开选美party的时候嘛。 一旦接受这个理由,付阮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唇角勾起,付阮冷笑出声。 好啊,好他个蒋承霖,她以前倒不知道,他还是个大情种! 第201章 她总在得到,而后失去 第201章 她总在得到,而后失去 付阮今年二十五,明明不算大的年纪,可她却能清晰感知到,她的人生被分割成非常明显的几段。 第一段就是父母健在的时候,她记事早,连不到四岁时,付长毅包场迪士尼给她庆生的画面都还有,因为那天有两个小伙伴,一个激动地尿了裤子,另一个兴奋地拉了裤子。 那时付阮很幸福,安全感爆棚,因为阮心洁常说:“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你爸爸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付阮要了,付长毅在自家院子里搞了个三米多高的大月亮,白天反光反地刺眼,晚上亮如太阳,气得阮心洁看一次骂付长毅一次。 第二段是付长毅死后,付长康把付阮和阮心洁从深城接到岄州,那年付阮六岁。 知道付长毅不在了,付阮整个人异常敏感,就连在街上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牵手,她都会佯装无视地别开视线,等到晚上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她又会疯狂地羡嫉,疯狂地想念。 付长康对付阮极尽宠惯,对阮心洁也是照拂有加,付阮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问阮心洁:“妈,你会跟康叔叔在一起吗?” 阮心洁吓了一跳,定睛看着付阮:“谁跟你说什么了?” 付阮:“没有,我感觉康叔叔好像喜欢你。” 阮心洁冷着脸:“别胡说,你康叔叔的几个孩子都比你大。” 这回轮到付阮愣了,自打到了岄州,付长康好吃好喝好住的安排,每次来看她们,都是大包小提,可付阮从未见过付长康的老婆,更何况是孩子。 索性聊到这里,阮心洁当场告诉付阮:“我没打算再婚,更不会跟你康叔叔在一起,以后无论任何人问什么,包括你康叔叔在内,你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除了你爸爸,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付阮年纪虽不大,但心思重,知道付长康有儿有女,又知道阮心洁的心思,打那之后,但凡察觉到付长康对阮心洁好到稍微越界的程度,她就会佯装无意的提醒,说想付长毅了,想去祭拜付长毅。 付长康是聪明人,付阮一次两次,付长康明面没说什么,往后就很克制了,都是单独带付阮出去吃饭,带付阮出去玩,尽量避免跟阮心洁碰面。 十四岁那年,付阮见到一个男生,当时她坐在车里,前面红灯,人行道推过一辆扎满纸壳和塑料瓶子的自行车,走到一半时,绑带断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散了一地,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怕挡到路,仓惶又心酸地弯腰拾起。 付阮推开车门下去,比她更快的是路边的一道身影,穿着白t和黑色运动裤,付阮原本没看到他正脸,是两人恰好低头去捡同一个瓶子,这才抬头对望。 一瞬间,付阮心里惊了一下,男生松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捡别的。 当时路上也有很多好心人帮忙,老夫妻对着周围左右连连道谢,付阮看到男生默默地走出人群,他书包带上系着校服,是岄大的,不是高中部,是大学的,他是大学生。 回到学校,付阮跟沈全真形容:“我没跟他站一起比,他比我高这么多…” 付阮伸手比划,沈全真像是搞专业犯罪画像一样,在纸上唰唰记载:“差不多185左右。” 付阮:“脸型很好看,有刘海,鼻梁很高,薄嘴唇,眼睛…” 付阮顿了顿,沈全真正在根据她的描述作画,闻言抬头:“眼睛忘了?” 付阮沉默片刻:“不好说,好看是好看,就是特别冷清,感觉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说完,付阮紧跟着补了句:“不是说他目中无人,怎么说呢,就明明做着一件有爱心的事,但你又会感觉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沈全真没继续画,而是道:“你说的不会是付兆深吧?” 付阮:“你认识?” 沈全真:“岄大校草啊。” 付阮眉头一蹙:“校草不是蒋承霖和温仕言吗?” 沈全真:“你说的是高中校草,付兆深去年考进岄大,他初高中跟我们都不是一个学校,你没见过也正常。” 付阮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有点想再见到他,后来她确实见到了,也证实沈全真的第六感,确实是付兆深。 付阮跟付兆深认识半年,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才把他喊到岄大最著名的景点,三层楼高的木棉树下,表白。 付阮还记得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时付阮紧张地要死,说不怕被拒绝是假的,如果被拒,好丢脸啊。 付兆深当时是怎样的表情? 他对外人依旧是冷淡疏离,可看付阮的目光,温柔中又带着浓烈地欲言又止。 付阮不喜欢婆婆妈妈,主动道:“没事,喜欢不喜欢都直说,我都能接受。” 有一朵木棉花恰好掉在付阮头顶,付兆深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拂开,付阮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身体微微往后一躲,后知后觉付兆深只是想拨开花,一瞬闹了个大红脸。 “阿阮。” 付兆深叫她名字。 付阮红着脸看着他,这会儿没想表白的事,只觉得自己刚才蛮丢脸。 付兆深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付阮微微挑眉,没理解。 付兆深说:“我爸叫付长康。” 付阮:“……” 付阮一直记得那天,那天特别热,外面三十八九度,她又特意选了个午休时间,外面跟下火球一样,路上没人,木棉树下只有她和付兆深两个人。 她千挑万选,心心念念,表白的话已经说出口,可付兆深说…他爸叫付长康。 付阮私下喊付长康干爹已经很久了,两人关系铁到,付阮偶尔会忘记付长康还有亲生的子女,她总在心里想着,等付长康老的那天,她会给他养老送终。 付阮看着面前的付兆深,原来这个世界真有比表白被拒更尴尬的事,比如她想跟付兆深当情侣,而付兆深告诉她,我们现在很可能要论干兄妹。 第202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202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付长毅和付长康是拜把子兄弟,付阮和付兆深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付兆深在说完他是谁之后,紧跟着说了句:“我也喜欢你,不是我考虑你,是你考虑我。” 这么多年,付阮始终记得那一天,因为那天震惊大于喜悦。 付阮没有马上给出回复,回去后想了很多天,还是付兆深主动打给她问:“你不想理我了?” 付阮没说话。 付兆深沉默半晌,低声道:“不用想这么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开心最重要。” 付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她也很想拥有,可付兆深就像一块冰,离得近会感觉凉快,而握在手里,会化。 付阮不找他,他真就真的不再打扰付阮,两人一个大学一个高中,那个电话过后差不多一个月,付兆深才突然出现在付阮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 看到沈全真自动走开,看到付阮主动道:“你再晚来一天,我都不会喜欢你。” 付兆深:“我听说你们学校校草,堵在你班级门口给你唱《情非得已》。” 付阮想到上午全走廊轰动看温仕言的样子,只觉得丢人。 当天付兆深骑自行车载她,绕城北转了三个多小时,给她唱了《情非得已》,跟付阮说,等她上岄大。 那是付长毅去世后,付阮过得最踏实的两年,她开始有期待,有期盼,不用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想念,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付兆深,她想付长毅了,然后付兆深会带她一起去祭拜付长毅。 付阮一直想,等她考上岄大那天,就跟阮心洁和付长康摊牌,等她到了法定结婚年纪那天,她就嫁给付兆深。 可她并没有等来这些,付阮等到的只是阮心洁车祸的噩耗,以及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如果不是出了事,付阮怕是要一辈子活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中,幻想那人承诺一辈子相信她,无论何时都会站在她这边,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是付兆深让付阮知道,不光所谓的爱情滑稽可笑,就连被背叛,都是信任的报应。 阮心洁像是有感应,出事前两天,有意无意地跟付阮说:“阿阮,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全信,哪怕是我和你康叔叔的话。” 当时付阮嘴上没说,心里想,她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全信的人,只等着时机成熟介绍给阮心洁认识。 后来事实证明,听妈妈的话是对的。 十七岁那年,付阮跌了个大跟头,也重新学会了警惕和防备。 除了对少数人坦诚,对多数人都六亲不认的日子确实非常好过,不长心就不会心疼,付阮以为这辈子这么过就挺好,但谁也没告诉她,她在二十四那年还有个坎儿。 蒋承霖说:“阿阮,我一定对你好。” 几天后,付阮和蒋承霖结婚。 付阮跟蒋承霖,曾是一个高中的校友,蒋承霖十六岁出国,二十二岁回岄州,付阮又跟他当了几年的商业对手。 两人在婚礼上的誓词不是白头偕老,而是交颈耳语:一起发财。 说好的互相利用,蒋承霖偏要在婚后大献殷勤,付阮明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警惕了,警惕了,一再警惕了。 可当她习惯蒋承霖每晚十点前必回家,习惯了蒋承霖一天最少三个电话的问候,习惯了她去外地出差,蒋承霖会突然出现她所在的餐厅,习惯了……蒋承霖硬塞给她的习惯。 就像驯兽,再凶猛的野兽也有奴性,老虎都能钻火圈,狮子都能顶绣球,付阮当然也会因为蒋承霖的突然失踪而好奇。 付阮到现在都记得,回话人脸色铁青地告诉她,蒋承霖在游轮上,同去的还有世界选美前三十。 当时付阮脸色都没回话人的脸色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回话人婚内出轨了。 付阮想了整整一年都想不明白,蒋承霖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玩这一出,就算不喜欢她,就算原形毕露,也总得有点契机吧。 垂目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陶牧歌的婚纱照,付阮越看越想笑,不仅想笑,还想打电话给蒋承霖,有笑话不能藏着一个人笑。 正想着,手机突然从微信页面跳到来电页面,屏幕上显示:蒋承霖。 这不巧了嘛。 付阮冷着脸,却在接通的第一秒,声音自动切换正常模式:“喂?” 蒋承霖声音也跟平常无异:“四妹在忙吗?” 付阮面无表情:“没有,闲着。” 蒋承霖:“我刚刚给岄州那边打了招呼,以后蒋乔两家跟付家一样,不做地安和沃泷的生意。” “我也给秦佔打了电话,他在深城,有些事他更好办。” 付阮唇角勾起假惺惺地弧度:“四哥犯不着劳师动众,这么一闹,倒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蒋承霖想都不想:“他们值得,尤佳口无遮拦,动土动到你头上,这种人,你动手扇她一巴掌,她都会觉得扇得不是自己的脸,想让她知道疼,就得让她连哭都找不到调。” 付阮淡笑:“不看僧面看佛面,四哥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蒋承霖:“我就是看她有几分像你,才没直接叫人去找她,顶着这么一张脸,打不打我都难受。” 付阮脸上笑容消失,忍着想一步拆穿的心情,冷静道:“她不是照着你初恋整的嘛,你给面子也给不到我这。” 蒋承霖话锋一转:“四妹还真生气了?” 付阮反问:“我不能生气吗?” 蒋承霖在另一边,心头一动,她承认生气了,那是不是代表她心里有… 付阮:“一个不知道打哪跑出来的跳梁小丑,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当着我的面指手画脚,幸好四哥反应快,临时编了这么一出故事,不然我都打算今天用事故收场了。” 蒋承霖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要说不是故事呢?” 第203章 随便捡一个给你开开眼 第203章 随便捡一个给你开开眼 付阮沉默,心底怒极反笑,暗道这么会儿的功夫,又有新故事了? 她不说话,蒋承霖问:“四妹信我吗?” 付阮不假思索:“当然信。” 一个‘信’字就够离谱,付阮还在前面加了‘当然’做修饰。 听到这三个字,蒋承霖就知道付阮的态度。 付阮看不见蒋承霖的脸,只在手机里听到他的轻声叹气:“唉…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 付阮血压升高,来吧,请开始他的表演。 蒋承霖:“我记得你高一在夏季运动会上拿了五块金牌。” 付阮面无表情,心底反驳,撒谎都撒不匀称,明明是四块。 蒋承霖:“女子四乘一百米接力,最里道的最后一棒,明明在撞线前一步掉了棒,裁判还是算她们赢,因为那个女生有天生听力障碍。” 付阮:“……” 当时她跟那个女生几乎同时撞线,但对方明显先掉棒,付阮全班已经提前开始庆祝,结果裁判说,她们是第二名,付阮比对方晚了半秒撞线。 付阮不服,去找裁判理论,身边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跑最后一棒的女生有听力障碍。 那个年纪,大家还分不清善良和被道德绑架的界限,总觉得这种时候如果锱铢必较,显得特别冷漠无情。 不赢房子不赢地,看到对方耳朵上戴的助听器,付阮算了。 可当时只有她和一起比赛的同学知道,蒋承霖是听谁说的? 蒋承霖:“你们这场比完,我去问了裁判,裁判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有些同学的体育精神值得鼓励,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五金得主。” 付阮骂人的话都准备好了,谁料蒋承霖跟她玩这个,难不成蒋承霖跟她们班上的谁有联系,听说过这件事? 不等付阮逻辑自洽,蒋承霖下一句话,直接让她愣在原地。 蒋承霖:“那块女皇金牌,你现在还留着吗?” 付阮心底咯噔一下,呼吸都停了。 运动会结束后,班上人后知后觉,都在嘀咕拿第五块金牌的事,有人觉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因为天生听力有障碍,就在赛场上有特权。 尤其各个班级拼奖牌总数,好巧不巧,付阮班上就因为这一块金牌,输给对方,拿了个年级第二。 沈全真心里憋屈:“这锅不该我们背,谁心软谁背啊,关键她们拿了第一也没说过来谢谢我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应了,她们班主任还来我们班主任面前耀武扬威,说第一的奖杯太重,她都拿不动了。” 付阮本就好胜心强,遗憾听多了,心里也跟着不痛快,可就在隔天早上,她来上学的时候,课桌里多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牌,牌子还是圆形的,只是上面又多了一顶王冠,两面各自刻着‘女’和‘皇’。 付阮诧异,马上问一同参赛的另外三个同学,果然大家的课桌里都多了一枚金牌,只不过刻字各不相同,有人是牛逼,有人是第一,有人是值得。 看到付阮的女皇金牌,另外三人集体表示:“为什么我们的没有王冠?” 沈全真:“因为你们不是女皇啊。” 拿到迟来的金牌,付阮和所有人一样开心,问了周围左右,不是同学送的,紧接着又问了班主任,班主任也说不是她送的。 最后甚至问到了体育组,体育组开口就在为昨天的事情道歉,以为付阮她们是明褒暗贬,故意过来要金牌的。 问了一圈,最后竟然找不到雷锋。 晚上付阮挂着金牌回家,阮心洁伸手一摸:“真的?” 付阮得意:“当然是真的,这块金牌本来就是我的。” 阮心洁:“我说你们学校这么有钱,补发了一块纯金的金牌给你?” 付阮愣了一下:“这是真的金牌?” 阮心洁又看了看,肯定道:“嗯,做工还很好,这个重量值些钱,你是不是跟学校闹了?” 付阮冤枉,要是闹就能闹出一块真金牌来,所有人都去闹了。 那块金牌,因为长得好看,刻字付阮也喜欢,一直挂在她床头顶上,她每天都要看两眼,越看越顺眼,哪怕阮心洁出事后,那块金牌也没动过。 再后来,付阮搬了两回家,金牌被她收起来,走到哪带到哪,只是蒋承霖今天不提,付阮也忘了这件事。 记忆如潮水,很多景象都能清晰浮现,高一那年,付阮十四,没想到时隔十一年,付阮竟然找到雷锋了。 明知是明知故问,可付阮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是谁送的?” 蒋承霖坦言:“我送的啊,怕你几个同学不高兴,我还给她们一人做了一块,希望她们不要当假的扔掉,按现在的物价,还能值个三五年的房租。” 付阮沉下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生气有些答案等得太久;生气曾经让她开心许久的东西,竟然是蒋承霖送的;生气她无话可说;生气不知如何反驳蒋承霖说……喜欢她。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偷偷送金牌让她高兴? 如果喜欢……失踪去开海上趴,送她绿头狮子,找了对双胞胎跟她拼绿帽,她搭台他抢戏,初恋女友像是长发版的她。 蒋承霖的每个操作,都是在付阮的底线上疯狂摩擦,像是要试探她的容忍究竟有多深。 冷着脸,付阮道:“金牌我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原版没有,你想要,我找人再给你做十块。” 蒋承霖轻笑出声,像是很高兴的样子:“金牌在不在无所谓,关键是你记得。” 付阮顷刻从手指尖麻到天灵盖,不是酥,是气的。 她处处防范,可终究猜不到蒋承霖在什么地方堵着她。 在遇到蒋承霖之前,付阮是猎手,别人是猎物,可遇到蒋承霖之后,付阮要非常努力才能维持‘人’的形象,因为很多次,一不小心,她都会被蒋承霖气得兽性大发。 付阮不愿承认,她在蒋承霖面前格外易怒,更不愿承认,她被他牵着鼻子走。 放松,放松,这种时候翻脸和动怒,显然不是最理智的选择。 正在付阮潜心劝自己向善时,蒋承霖毫无预兆地开口:“四妹不用费力劝自己理智,像金牌这样的小秘密,我还有很多个,今天随便拿出一个,只是想告诉你,跟外人比起来,你更应该相信我。” 第204章 让她天天起杀心的人 第204章 让她天天起杀心的人 蒋承霖的态度像什么? 像是抓到付阮把柄,得意洋洋地反派,就差光明正大的告诉她:别惹我,把柄我有的是,时不时地抖一个,你可未必受得了。 付阮再一次浑身发麻,这次不是气的,是吓的。 付阮嘴上不说,可心底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恐吓住了。 蒋承霖惯会审时度势,先兵后礼:“眼下这个局势,我们必须一条路,一条心,穿同一条裤子,你要被个不知打哪跑出来的跳梁小丑挑拨到,外面不会笑话她,只会笑你付四小姐没格局没定力。” “钱,我们要;面子,我们一样要。” 蒋承霖把所有事都推到尤佳头上,付阮心知肚明,甭管怎么说,陶牧歌跟她长得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蒋承霖说的没错,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别说只是个抄袭版坐在她面前,就是陶牧歌亲自过来谈判,付阮也不能闻风色变。 不然继黑吃黑,藕断丝连,旧情复燃的传闻后,她即将多一个新标签:替代品。 付阮能预料到,这个八卦一传出去,估计要跟她一辈子。 明明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明明是她先跟蒋承霖结的婚,可蒋承霖跟陶牧歌谈恋爱更早,如今倒搞得付阮被动难行,骑虎难下。 付阮最讨厌憋屈,更讨厌被人抓住把柄,蒋承霖一口气,占了两样。 不动声色,付阮开口:“四哥的意思我明白,说了这么多,无外乎南岭已经做到这个份上,现在退出就是给别人做嫁衣,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需要提醒,我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不等蒋承霖接话,付阮又道:“而且四哥也不用费力找补尤佳说的话,她是马前卒,收拾她我有一万种办法,四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搞定上面局势,我不想三周后又有新的节外生枝。” 蒋承霖:“出来吃个饭,人是铁饭是钢,出门在外更要照顾好自己。” 付阮拉着脸,她最佩服蒋承霖的一点,他随时随地都能不痛不痒,把火急火燎变成不紧不慢,淡定地仿佛事不关己。 面无表情,付阮随口说:“约了人。” 蒋承霖没再得寸进尺,“好吧,那四妹多吃点,吃饱了心情也会更好。” 付阮气从八方来,如果蒋承霖不变着花样的气她,她每天都吃得饱睡得香。 电话挂断,付阮对着空气狠狠地翻了一眼,沉默半晌,重新打开手机,把陶牧歌的照片和信息全部删除,眼不见心不烦。 付阮不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更不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些事,她根本无法求证,毕竟她跟蒋承霖之间,不是那种可以质问感情史的关系。 付阮能想到一副画面,如果她拿着陶牧歌的照片问蒋承霖:“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蒋承霖随口回一句:“关你什么事?” 那怕是付阮只能换个星球生活了。 他们不是恋人,曾经的夫妻,如今也变成前夫和前妻,付阮就是再不爽,也没资格求证,而且知道的是她求真若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拈酸吃醋,这不千年道行一朝丧了嘛。 金牌,莫名的,付阮脑子里蹦出这俩字,然后就是清晰的图像,那枚金牌挂在她床头最少四年,感觉颜色都比从前淡了许多。 付阮想,如果她现在身在岄州,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把金牌翻出来,熔了做成子弹,留着日后开枪射蒋承霖。 那枚金牌很重,估计能做几梭子,总有一颗能打中蒋承霖。 付阮坐在沙发上,用意念报复,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三哥’来电的字样。 付阮接通:“三哥。” 付兆安问:“阿阮,今天竞标怎么样,还顺利吗?” 付阮淡定:“出了点小问题,要等三周后重新评选。” 付兆安诧异:“怎么回事?” 付阮:“规划局内部问题。” 她回了又没回,付兆安叫付阮出去吃饭,付阮心情不好,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要待在酒店,什么都不干,只为了生蒋承霖的气? 半小时后,付阮和付兆安在国贸里的餐厅见面,付兆安提起全岄州禁地安和沃泷的事,“除了我们家,蒋家和乔家,刚刚我听说戚家也在公司内部通报了。” 付阮不置可否。 付兆安:“自从戚赫征进部队之后,感觉我们家和戚家这几年的联系越来越少,没想到戚家这次还挺给面子的。” 付阮:“赫微姐向来讲义气。” 付兆安:“那么大个戚家,戚赫微一个人管着也不容易,都说生意场是男人的战场,看看你,再看看戚赫微,我真觉得九成的男人都不如你们两个。” 付阮简单吃了两口东西,神色如常:“三哥遇到什么难事了?” 付兆安抬头,很快看了眼付阮:“没有啊…” 付阮淡定:“三哥突然提到戚家,不是你有事,那是戚家有事?” 付兆安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而后道:“最近夜城有个项目,我听说在戚家手里,现在我在夜城主营的业务,正好能跟他们合得上,原本我以为这几年两家没怎么走动,关系淡了,加上你这次来夜城也是为了南岭,很忙,我没好意思跟你提…” 付阮耐心听完,波澜不惊:“我要说这次戚家响应付家,在我意料之外,三哥信吗?” 闻言,付兆安表情一僵。 付阮放下筷子,“三哥也说了,戚家现在靠赫微姐一个人,如果戚赫征退伍,进公司,我可以跟他提,但现在是戚赫征也不管事,我有事,戚家帮我忙,我不能说我没帮上人家什么忙,还倒给人家找麻烦吧?” 付阮面色平静,口吻也如常,可付兆安对上她的视线,却是不自觉地点下头:“是,没错,我也就随口问问。” 付阮:“知道三哥一个人在夜城,肯定会遇到很多难事,我不喜欢给人做承诺,也更不会给自家人画大饼,只能说如果,我能拿到南岭,三哥在这边的主营项目,我肯定要优先自家人。” 得到这句话,付兆安丧气的脸顷刻回春,举起酒杯,提前预祝付阮成功拿下南岭。 本以为是兄妹间的家宴,说白了还是利字当头的商业宴,一个小时都没撑到,付阮说有事先走。 跟封醒两人乘电梯下楼,电梯还没到地库,先是在三层开了门,有人进电梯,付阮惊鸿一瞥,看到几米外,手上大包小揽,都是奢侈品购物袋的某人。 在电梯门要合上之际,付阮跨步而出,开口道… 第205章 撞在枪口上 第205章 撞在枪口上 “学长。” 付阮叫了一声,几米外穿着白t和亚麻色休闲裤的男人没有反应,径直往前方的奢侈品店进,看似无意,只是脚步比平常快了许多。 付阮迈步上前,穿过人群拍了下某人肩膀,温仕言转头,看见付阮时,佯装诧异:“学妹,这么巧?” 付阮看破还非要戳破,“学长跑这么快干嘛,躲我?” 温仕言贡献最精湛的演技:“怎么会?我盼着见你还见不到,躲你干什么?” 付阮勾起唇角:“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不就见到了嘛。” 温仕言陪笑:“是啊,学妹最近挺好的?” 付阮:“还行,之前也没机会给学长饯行,没想到在这碰上了,走吧,一起喝个下午茶。” 温仕言微笑:“改天吧,我等下还要去接我女朋友。” 付阮随意瞥了眼温仕言手上的购物袋,清一色的男士衣裤和男士用品。 不着痕迹,付阮说:“叫你女朋友一起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温仕言早在付阮拍他肩膀的那刻,就知道今天躲不过,看了眼腕表,出声说:“下午茶就算了,我们找个地方聊会天。” 温仕言把所有购物袋寄存在店里,跟付阮进了隔壁一家游戏城,游戏城里的分贝是外面的好几倍,人和人之间说话都要提高嗓门,两人找了处没人的投篮机,封醒站在他们两米外。 温仕言拿出手机扫码:“我有币。” 付阮站在机器前,篮球一股脑的下来,她随手一抓,随便一投,百发百中:“学长见到我跑什么?” 付阮问得云淡风轻,温仕言靠在隔壁机器上,明知混不过,只能如实道:“蒋承霖上次放我的时候,让我这辈子不许见你。” 付阮目视篮筐,面不改色:“以前他怕你撬他墙角,抢他生意,现在无所谓。” 以前她跟蒋承霖争南岭,现在她跟蒋承霖一起合作南岭。 温仕言摇了摇头,笑得意味深长:“学妹,你差点害死我。” 付阮:“这话从何说起?” 温仕言:“你口口声声说,你跟蒋承霖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还让我打着追你的旗号谈生意,当时我就说,这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结果真让我说中了。” 付阮过第一关犹如吃饭喝水,大气都没喘,第二轮投球开始,她一边抬手一边道:“蒋承霖抓你,因为我先抓了许筝萦。” 温仕言:“你有亲口告诉许筝萦,这辈子再也不许见蒋承霖吗?” 付阮下意识想:说这个干嘛,有病啊。 温仕言:“蒋承霖就是这么警告我的。” 付阮之前一直投的空心球,温仕言此话一出,她手上力道微变,球磕着篮筐内侧,转了一下才掉进去。 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付阮开口:“你把蒋承霖想的太浅了,儿女情长不适合他,你有人脉,能跟我合作第一次,就能合作第二次,他想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温仕言瞧着付阮冷艳又冷静的侧脸,这才第二关开始没多久,她已经投了四百多分,没一个失误。 淡笑,温仕言道:“学妹可能还是不大了解男人。” 付阮一瞬心焦,不假思索:“你有我了解蒋承霖?” 温仕言笑了笑:“我只知道四妹没和他争得鱼死网破,而是一起坐在规划局的办公室里谈南岭。” 付阮心一虚,手上准度差了点,球磕到球框,还没等进去,付阮心急投了第二个,结果两个球撞到一起,都没进去。 付阮心虚的点,是她之前一直惴惴不安,觉得蒋承霖用四成的条件,拉她一起做南岭,肯定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无论她装醉还是套话,都没得到答案。 直到今天会议桌上,尤佳信誓旦旦地摆出陶牧歌,说她是陶牧歌的替代品,付阮知道,那种撒谎成性的人,说话就该当放屁,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找人查了陶牧歌。 非但查了,付阮还真他么的代入了。 不然怎么解释蒋承霖鬼使神差地想跟她结婚,结婚后又在陶牧歌嫁人之际,跑到海上开狂欢趴。 因为追不上喜欢的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因为喜欢陶牧歌,所以喝多了对着她说中意,就连南岭的四成,都能说给就给。 第二关,付阮超了二百多分通过,短暂几秒休息,她侧头看向温仕言,不冷不热:“单凭蒋承霖警告你别见我,就能断定他喜欢我?” 说罢,不等温仕言回答,付阮道:“只要我们都没死,我们早晚都有再见的一天,比起你说的蒋承霖喜欢我,我更倾向于,他希望通过你的嘴告诉我,他喜欢我。” 温仕言没料到付阮的戒备心这么重,当即明哲保身:“学妹,我可没收蒋承霖的钱,我发誓。” 付阮扭过头,一边投球一边说:“看出你没收他的钱,不然也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就想跑。” 温仕言被拆穿也不尴尬,大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能你更了解蒋承霖,我没想这么多,他警告我,不让我见你,我哪敢单独跟你喝下午茶,找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他也好知道我对你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付阮很讨厌这种话里话外,把她当成蒋承霖私有物的言辞:“你要这么说,我今天还非得请你吃个晚饭不可。” “别别别…”温仕言慌了。 付阮:“我也想看看,蒋承霖到底有多‘喜欢’我。” 温仕言都快哭了,“学妹,不对,我叫你姐姐,阮姐,我们不开玩笑好吗?” 付阮一脸正经:“我不白占你便宜,老规矩,你开个价。” 温仕言怕有命拿钱没命花,谁晓得说句蒋承霖喜欢她,付阮就会叛逆成这样。 “阮姐,大师给我算卦,说我今年有道坎,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错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付阮轻松过了第三关,侧头看向温仕言:“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只要报酬高,自己捅三刀。” 温仕言对上付阮伪善的笑容,心都凉了,蒋承霖他惹不起,付阮,他也惹不起。 生死攸关之际,温仕言脱口道:“阮姐,听说你们今天开会的结果不大满意,我这有个小道消息,尤佳几天前喝多了说过一句,南岭,你和蒋承霖肯定拿不到。” 第206章 多亏了前女友们 第206章 多亏了前女友们 付阮一个眼神:展开说说。 左右没人,周围又吵闹,温仕言稍微降低点声音,保证只有他和付阮听得到:“前几天我女朋友闺蜜过生日,一帮人聚会,我女朋友回来跟我说的,当时尤佳喝了不少,有人提到南岭,预祝她成功,尤佳就回了句:南岭,蒋承霖和付阮肯定拿不到。” “当时有人问为什么,尤佳倒是没往后说,我刚知道你在岄州发了禁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的指令,猜到可能进展的不顺利。” 付阮看着温仕言:“还是之前那个女朋友吗?” 温仕言:“你说哪个?” 付阮险些笑出声:“我该说你人脉广,还是女朋友广?” 温仕言煞有其事:“我的女朋友就是我人脉。” 说完,不等付阮回应,温仕言又补了句:“其实尤佳当时还说了别的,你未必喜欢听,跟南岭也没关系。” 付阮面色不改:“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想告诉我。” 温仕言:“尤佳最近在夜城很活跃,一副要进军夜城名媛圈的架势,我第一次看见她,就知道她照着你整的,果然一查她底细,她跟我们一个学校读的书。” “要说你和蒋承霖,还有陆家坐在一起谈竞标,天经地义,突然冒出个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一看就是背后有人保,关键尤佳并不觉得自己是颗棋,人前人后非常高调,感觉南岭她已经稳操胜券。” “尤佳最近跟我女朋友闺蜜走得很近,她们经常约出去喝茶做保养,我女朋友回来跟我八卦,说尤佳总会时不时的提起你和蒋承霖,她自己应该也知道,能跟你们两个竞争,是很有面子的事。” “可她提到你的时候,说的都是你以前在学校口碑有多不好,很多男生追你,送的礼物随随便便都有五位数,提到蒋承霖,倒是说了不少蒋承霖的好话,还说…” 温仕言看了看付阮的面色,付阮心底感兴趣,面上不动声色:“你要说尤佳看上蒋承霖,我信,之前我在酒吧见过尤佳跟蒋承霖面前扭扭捏捏,假模假式。” 温仕言笑了下:“尤佳倒没说她自己喜欢蒋承霖,但她提到蒋承霖在高中的初恋,叫陶牧歌,你听说过吗?” 付阮用了八成力,才能做到面色无异,实则心里早就翻江倒海,真巧,她何止听过,时隔十一年,一个多小时前,她还见过陶牧歌的照片。 一眨不眨,付阮道:“有点印象,好像是校花吧,怎么了?” 温仕言:“你见过陶牧歌本人吗?” 付阮:“没有。” 温仕言:“陶牧歌跟你长得确实有点像,尤其是眉眼,尤佳跟我女朋友闺蜜那帮人说,蒋承霖高中就喜欢陶牧歌,陶牧歌还是蒋承霖初恋,蒋承霖后来出国,回国后又跟你结婚,就是因为你长得像陶牧歌。” 哪怕早就听过这番话,付阮心里也早有预料,可是比起乍然愤怒,这种越想越怒的情绪,让付阮理智地觉着,她为什么没在规划局就拍扁尤佳的脸。 大局重要,心情同样重要。 付阮心里怒极,脸上只是一丝讥笑。 温仕言见状:“我女朋友回来跟我八卦,问我是不是真的,我是真的想笑,说你是陶牧歌的替代品,还不如说陶牧歌是你的替代品,蒋承霖跟陶牧歌谈恋爱,别说接吻,他们连手都不牵,搞得陶牧歌私下里一直跟朋友嘀咕,到底怎么才能搞定蒋承霖。” 付阮眼带狐疑:“你怎么知道?” 问出口的一瞬间,付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果然,温仕言道:“我跟陶牧歌同桌谈过一段。” 付阮心底一时百味杂陈,到底没忍住,笑容无语加无奈。 温仕言打趣:“前女友多不犯法吧?我每个都是真心实意,正因为我特别好,她们才什么都愿意跟我分享。” 付阮佯装随意:“连别人谈恋爱牵不牵手都要分享?” 温仕言:“在你没上高中之前,陶牧歌也当了两年的高中校花,追她的人很多,她跑去倒追蒋承霖是需要勇气的,尤其当时蒋承霖好像还喜欢你。” 付阮渐渐收起脸上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温仕言。 温仕言仿佛从付阮眼底看到一丝被挑衅后的不爽,赶忙举起手:“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又补了句:“我不知道我当时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但我保证我没收过蒋承霖的钱,一分都没收过!” 付阮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尤佳猝不及防地当众搬出陶牧歌,蒋承霖毫无预兆地对号入座女皇金牌。 没人知道她今天会临时决定见付兆安,在哪吃饭的地址是她选的,电梯停靠的楼层是临时的,也是她主动喊的温仕言。 所以温仕言现在说的这些话,是可信的? 付阮猜自己的脸色应该不大好看,不然温仕言不会慌得好像得罪她一样。 沉默片刻,付阮主动开口:“蒋承霖上学时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温仕言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我要说是我前女友说的,你肯定不信。” 他一提前女友,付阮不光想笑,还想信。 “信不信在我,说不说在你。” 付阮发话,温仕言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先说,你上学时是不是有阵子特别喜欢乌龟?” 乌龟? 付阮脑中是付长康养在池中的百岁大王八,眉心一蹙。 温仕言提醒:“不是真的,是那种毛绒绒的玩具乌龟。” 付阮双子座,星象决定她喜新又念旧,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如过江之卿,加之年代久远,她五秒后才露出恍然的神情,“是有过,怎么了?” 温仕言:“我有个女朋友是蒋承霖班上的,她说蒋承霖把附近商场里,所有的乌龟玩具都买断货了,想追蒋承霖的人,还以为蒋承霖喜欢乌龟,也想跟个风,后来一打听,说是你喜欢乌龟。”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付阮一瞬想到一个画面,她去熟悉的店里买乌龟,结果一整面墙都换成了其他玩具,付阮问:“乌龟呢?” 店员说:“有个很帅的男生,都给买走了。” 沈全真的重点是:“有多帅?” 付阮的重点是:“谁啊,一个都不给我留。” 一连走了几家店,果然谁家都没有乌龟,店员都说,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买走了。 沈全真撺掇付阮打听打听,谁这么不上道,当时付阮为什么没刨根问底? 对,是付兆深劝她,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在她家里,更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就不许别人喜欢。 付阮说:“我就想看看是谁,我不生气,交个朋友嘛。” 付兆深:“你都说了对方很帅,是只想交个朋友吗?” 第207章 越扒越害怕 第207章 越扒越害怕 付阮短暂出神,旁边温仕言道:“我前女友说了,陶牧歌最讨厌乌龟,蒋承霖肯定不是给她买的。” 付阮脱口而出:“我也不喜欢乌龟…” 她只是那阵子恰好喜欢绿色而已。 付阮没说后半句,因为猛然意识到,蒋承霖也喜欢绿色。 心底有种撞在枪口上的感觉,不是疼,是恐慌。 温仕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付阮,明显在等她的后半句。 付阮挺直腰板,撒谎不眨眼:“沈全真喜欢。” 温仕言轻笑出声:“这还搞了个大乌龙,蒋承霖一定以为你喜欢。” 付阮看色无异,实则脸上肌肉紧绷:“非得因为我?他就不能自己单纯地喜欢乌龟?” 温仕言脸上笑容更大,他不知道付阮为什么嘴这么硬,但这一刻,他只想证明男人的第六感。 “乔乾生之前嘴贱得罪你,被人扒地一丝不挂,丢在许家公司门口。” 乔乾生曾当着付阮的面说:你也不过是个养女。 付阮下巴微抬,胸有成竹:“你想说蒋承霖叫人做的?” 温仕言:“伯父做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我是说伯父叫人把乔乾生赶出岄州之后,乔乾生最先去了深城,结果被秦佔从深城赶出来了。” “随后他又去了夜城,又被乔治笙给扫地出门了,按道理,就算乔乾生只是乔顶盛的义子,但毕竟姓乔这么多年,乔治笙跟他也没仇,为什么连个立锥之地都不给他留?” 温仕言虽是疑问的口吻,可眼底都是意料之中的戏谑。 付阮的心情在被惹毛的边缘,首先她的确不在意乔乾生离开岄州后的境况,其次,温仕言这话等同给她逼到死角。 谁能叫得动深城秦佔,谁又能让夜城乔治笙出面难为‘乔家人’? 饶是付阮也想不到除蒋承霖之外的第二人选。 温仕言莫名地得意洋洋。 付阮疯狂在脑中寻找蒋承霖做这件事的原因,乔乾生离开岄州后,他名下除了存款之外的不动产,听说尽数被乔顶盛的亲儿子收回,并没有落到蒋承霖手里。 关键整件事跟蒋承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无利不起早,他逼乔乾生干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付阮早就错过辩白的最佳时间,温仕言惯会察言观色,一嗅到气氛不对,赶忙开口:“学妹,我没有故意挑衅你的意思,我们聊天恰好聊到这里,你不喜欢,我们换个话题。” 付阮的确不喜欢,不喜欢这种找不到反击漏洞的感觉。 唇瓣微动,付阮不咸不淡:“还得是学长人脉广,路子野,一出口,随随便便就是我不知道的消息。” 温仕言隐约察觉到一丝危险,下意识道:“也没有,都是一些陈年的边角八卦,学妹是做大事的人,我的这点娱乐,左耳进右耳出,听个热闹就好…“ 付阮微笑:“学长低调了,你随便一娱乐,就能知道尤佳嘴里说过什么话,你要是认真起来,说不定我的问题立马就解决了。” 温仕言眸子微瞪:“别别别,我答应过蒋承霖,这辈子不跟你见面,现在面是见了,让他知道我还敢跟你做生意,我不想有命拿没命花。” 付阮笑容和善:“以前我跟蒋承霖是竞争对手,现在我们是同仇敌忾的队友,你帮我,就是帮他。” 不等温仕言反驳,付阮补了句:“事成后你拿双倍,我一份,蒋承霖一份。” 温仕言眉头一蹙,说不上烦躁还是无奈:“学妹,你何苦逼我在人性和人命之间做选择呢?” 付阮眼睛黑白分明,真诚又冷酷:“人性就是人为财死,不为钱拼命,留着命等着慢慢老死吗?” “……”温仕言难以反驳,不是付阮说的多真诚,而是她冷酷起来,得罪她跟得罪蒋承霖的下场是一样的。 温仕言就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本想为了躲过一劫,才拿各式各样的消息搪塞付阮,谁料付阮偏偏看上了他消息多。 什么叫骑虎难下?温仕言看着面前的一只虎,想着身后还没出现的另一只虎,别人骑一只都下不来,他何德何能,一起骑俩? 这次真要劈了叉了。 付阮猜到温仕言心中所想,光明正大的威胁:“学长一口咬定蒋承霖从上学时就喜欢我,我也想看看是真是假,你要不方便跟我合作生意,我们就合作一下感…” 感情的情字还没等出来,温仕言斩钉截铁:“你想要什么,直说。” 付阮开诚布公:“今天在规划局里,陆家出局了,剩下的两份方案,上面评定为雷同方案,给我们三周时间,要么查到雷同方案的纰漏出在哪,要么拿出一份新方案,重新审定。” 温仕言:“你想让我从尤佳嘴里套话?” 付阮一眨不眨:“新方案我会做,地安制药我会动,谁抄谁这件事,我也一定要有结果。” 温仕言:“谁实话,谁抄谁不重要,有人故意想拖延时间,最终上面怎么选才是关键。” 付阮想都没想:“沈全真觉得重要,乔旌南也不会无动于衷。” 温仕言没想到付阮是这个回答,他都能想明白的事,付阮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肯定也会懂。 可沈全真和乔旌南,他们不光是合伙人,还是设计师,任何一个认真搞原创,对自己有要求的原创设计者,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有过涉嫌抄袭这一污点,尤佳不在乎名,只在乎利,但沈全真和乔旌南不行。 沉默半晌,温仕言道:“我可以帮忙,但我有个条件。” 付阮:“你开个价。” 温仕言勾起唇角:“干嘛把我想的这么市侩?” 付阮没说话,表情似笑非笑。 温仕言:“我这次不收钱,就一个条件,你跟蒋承霖讲清楚,我不想得罪他。” 付阮刹那间有种想翻脸的冲动,但温仕言也很坚持,一副要么你现在就搞我,别等到我出了这扇门,蒋承霖再搞我的架势。 付阮沉默数秒:“好。” 温仕言立马露出笑脸:“蒋承霖同意,你让他随时联系我。” 付阮当即掏出手机,准备打给蒋承霖。 温仕言一时嘴快:“你不是想确认我说的是真是假嘛,用不着跟我合作感情,等下我走了,你就坐这等着,一个小时内,蒋承霖不来,这单我不收钱,算我白送你的。” 第208章 输了 第208章 输了 男人身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哪怕是温仕言,不挣钱也得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不敢细看付阮脸色,甚至不等付阮回答,温仕言脚底抹橄榄油,华丽丽的溜了。 付阮站在原地没动,封醒迈步走近,“跟他聊什么聊这么久?” 付阮掐头只剩尾:“他现在谈的女朋友跟尤佳认识,说尤佳喝多后放话,我和蒋承霖肯定拿不下南岭。” 封醒秒懂:“你想让温仕言从尤佳嘴里套话?” 付阮:“就算蒋承霖搞得定上面,最后南岭还是落在我们头上,只要抄袭的事没弄清楚,全姐往后的觉都睡不好。” 封醒:“你说她没在规划局里破口大骂,我到现在都挺意外的。” 付阮:“她在为我忍着,全姐义气。” 封醒:“我刚看到外面有卖麻辣鸭头和兔头,带回去给她补补脑。” “这个点她也吃不下,玩几把再走。” 日月可鉴,付阮就是觉得最近大家压力都很大,想跟封醒玩会球。 两人站在两台投篮机前,模式选择联机,计时开始,两边几乎同样的频率,球一颗接一颗的往进投。 【你是不是喜欢乌龟?】 【蒋承霖把商场里所有的乌龟玩具都买断货了。】 【乔乾生最先去了深城,结果被秦佔从深城赶出来了。】 【随后他又去了夜城,又被乔治笙给扫地出门了。】 【一个小时内,蒋承霖不来,这单我不收钱,算我白送你的。】 温仕言的话像是紧箍咒,绕着付阮的太阳穴飞扬跋扈,付阮试着眼中只有篮筐,可她又聪明,可以一心二用,投篮也不耽误她想事。 托温仕言的福,付阮又一次跟封醒站在游戏城里,两人投完篮去打枪,打完枪去抓鱼,连赛车都开了。 期间付阮一次手机都没看,却忍不住在不经意间瞥一眼腕表,察觉自己在看时间,付阮恼火,看个屁啊,她可没在等蒋承霖。 两人把游戏城里看起来不那么幼稚的游戏都玩了一个遍,才过了三十分钟,付阮不想带着封醒去玩奥特曼变身,也不想拿着水枪射僵尸。 最主要的,她不想叫封醒看出来,她在耗时间。 正要说走,封醒在一台机器前停下,付阮看着里面的一堆皮卡丘:“你又抓不到。” 封醒扫码,握着操纵杆:“币买多了。” 多么人间真实的一句话,这次一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岄州更用不上,与其放在手机里当数字,不如即时消费。 付阮站在封醒身边,看着他一抓就空,意料之中。 封醒手机里还有几百块的游戏币,他也不着急,一次一次慢慢试。 付阮闲着也是闲着,扫了眼好几排的娃娃机,无意间,一堆绿色的乌龟闯入视线,付阮心虚地别开视线。 后知后觉,封醒又没听见她和温仕言聊什么,也不会无缘无故想起十一年前她喜欢买乌龟的事。 重新放眼打量,不多时,付阮把目光落在一台装满兔子玩偶的机器上,封醒跟皮卡丘杠上,付阮没打扰他,自己去收银台兑了三百币,而后站在某娃娃机前。 在此之前,她已经看封醒抓了七八次,以为自己积累了一些经验,然而一上手才发现,积累的都是错误经验,师傅都在掉尾灯,能指望教出什么天赋异禀的徒弟。 好在付阮不差钱,一次不行就十次,试到第十二次时,付阮心里已经有些燥了,转头看仍旧死磕皮卡丘的封醒,他也依旧两手空空。 付阮眼睛一瞥,她在期待什么? 掏出手机,付阮临时抱佛脚,上网找抓娃娃的教程,一边看一边试,身后突然有人靠近,付阮敏锐,第一时间扭头,当看到陌生的男孩面孔时,付阮先是收起防备,而后收起的,是察觉到的失落。 不过这丝失落很快被胜负心压住,付阮刚刚看了时间,已经四十分钟了,再忍二十分钟,她还能白叫温仕言做一单,钱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挫一搓温仕言那股信誓旦旦的歪风邪气。 男孩比付阮矮,付阮向来不会看年纪,大概六七八九岁吧。 男孩对付阮说:“你这样抓是抓不到的。” 付阮:“你是大神吗?” 男孩:“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抓到。” 付阮一听这话,扫了码,男孩站在付阮身旁,付阮观察他的操作,第一次没抓到。 付阮扫了码:“再试一次。” 第二次没抓到。 付阮默默地又刷一次。 第三次还是没抓到。 不等付阮开口,男孩发出一声:“欸?这台机器有问题吧?” “我试试。”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第三人声,付阮刚刚转头,余光瞥见一抹淡绿,下一秒,蒋承霖直接站在付阮和男孩中间。 他里面穿着件白t,外面是件薄荷色的长袖衬衫,游戏城里的人都是各种短袖t恤,蒋承霖长衣长裤,非但不给人闷热感,反而像一阵清风,裹着薄荷的香,让人心旷神怡。 付阮心知肚明,让人觉得养眼的肯定不是绿,而是穿在谁身上的绿。 蒋承霖突然出现,突然加入,付阮始料不及,跟他手臂贴着手臂。 蒋承霖侧头往左,透过休闲款的眼镜看着付阮:“扫码,我又没钱。” 说的理直气壮。 付阮盯着蒋承霖,不用看表,她知道没有一个小时。 四目相对,蒋承霖用左手臂碰了下付阮的右手臂:“快点,别这么抠。” 他动作幅度不大,可付阮的心却晃动很大,别开视线,她拿起手机扫码。 蒋承霖握着操纵杆,付阮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她已经做好蒋承霖夹不到的准备,结果几秒后,男孩激动地声音,隔着蒋承霖传来:“小心小心小心,有了!” 哐当一声,有东西掉在下面出物口,蒋承霖和付阮都没动,男孩弯腰掏出来,是一只白色的玩偶兔子。 男孩高兴地像是自己抓到了,把兔子递给付阮,付阮没接:“送你了。” 男孩道:“我不要,这是哥哥给你抓的。” 蒋承霖微笑:“拿着吧,我比你厉害点,她喜欢哪个我再抓给她。” 第209章 因为她喜欢 第209章 因为她喜欢 男孩道谢,拿着兔子转身离开,蒋承霖别过脸,不是看付阮,而是目视前方,看着娃娃机里的兔子们,“扫码。” 付阮凭什么听他使唤,“你自己没手机?” 蒋承霖:“我不是没币嘛。” 付阮:“没币自己买去。” 蒋承霖看向付阮:“对陌生人就施以善意,对熟人就原形毕露,我又哪招你了?” 他目光坦荡,口吻说不上委屈还是调侃,付阮险些冲口而出:你说呢? 话未出口,付阮暗自心惊,她怎么会有种想跟蒋承霖当面翻脸的冲动? 她气陶牧歌跟她长得像,怀疑蒋承霖婚内失踪是因为陶牧歌,蒋承霖毫无预兆地提起金牌,温仕言又千方百计地试图证明,蒋承霖就是喜欢她。 可是对外,付阮心情不爽的原因只有一个,尤佳敢找她的茬。 所以蒋承霖问哪里招到她,确实没问题。 短短三秒,付阮面上不露痕迹,可蒋承霖还是察觉到付阮的怒火从高点降至安全区的微妙过程,她在压。 果然,付阮再出声,口吻已恢复如常:“他几岁你几岁?他未必有你零头大,你也好意思蹭玩?” 蒋承霖:“蹭玩的本质是既霸占你的游戏体验,又没让你获得胜利成果,跟我合作,我让你游戏利益最大化。” 不得不说,蒋承霖拿捏付阮的心态,一拿一个准,付阮夹娃娃,不在乎过程,只享受‘哐当’掉落那一刻的结果。 付阮干脆:“赌什么?” 蒋承霖:“你还剩多少币?” 付阮看了眼手机:“二百三。” 蒋承霖:“五个币一次,还能抓四十六次,抓到三十个以上算我赢。” 付阮人菜又爱嘲:“你不是很牛吗?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要求?” 蒋承霖难得爽快:“四十个,我抓到你喊我师傅,我抓不到你不用喊。” 付阮瞬间眼角一沉,蒋承霖马上勾起唇角:“那你说。” 付阮余光瞥见满娃娃机的兔子玩偶,临时起意:“抓不到四十个也没关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我送你个安慰奖,你只要收下就行。” 蒋承霖瞧着付阮突然和颜悦色的笑容,就知道她肚子里肯定没装好水。 付阮主动扫码,不给蒋承霖反悔的机会:“来吧。” 蒋承霖握着操纵杆,付阮盯着机器里的爪子,一步步看着他失败,心底大喜。 就知道抓娃娃是有几率在的,她和那男孩加起来白玩快二十次,到蒋承霖这,总要给个傻瓜奖励。 手机一贴,付阮继续给蒋承霖扫码。 第二下,还没中。 蒋承霖余光瞥见付阮,她快要喜上眉梢。 付阮很难不喜,她已经想好安慰奖送什么了,五十只兔子,活的,当然如果宠物市场有条件的话,付阮也不介意买一百只。 各式各样的颜色,多种多样的性格,然后让小兔子们围着蒋承霖欢快地蹦蹦跳跳。 想起蒋承霖在沙滩上,听到兔子俩字,差点冲进海里的恐惧感,付阮恨不能现在就叫人去宠物市场。 蒋承霖一连失败三次,在付阮准备扫码之际,伸手挡住二维码。 付阮眼皮一掀,以为蒋承霖怂了。 蒋承霖面色还算淡定:“你一定要兔子吗?” 付阮大大方方:“我都无所谓,你要觉得兔子克你,挑你喜欢的。” 蒋承霖还真就挑上了,侧头看了一圈,他迈步走到一片绿色的娃娃机前,付阮神色瞬间一变。 那是堆满乌龟玩偶的娃娃机。 蒋承霖站在娃娃机前,转脸看向付阮:“这边。” 他神色如常,付阮也淡定地走过去,手机一贴,惯性扫码。 蒋承霖认真抓娃娃,付阮却没办法认真看笑话,这边四五排,大几十台的娃娃机,为什么,蒋承霖偏偏选择乌龟的? 不等付阮捋清思绪,熟悉的‘哐当’声响起,蒋承霖俯身,几秒后,从出物口掏出一只绿油油的小乌龟,递给付阮。 付阮看着没有蒋承霖手掌大的乌龟,这一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乌龟,也不是烫手的山芋,而是一枚新鲜出炉的手榴弹。 蒋承霖看付阮绷着脸,多少带点沾沾自喜:“果然兔子克我,绿色旺我。” 听到绿色二字,付阮右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不光是手榴弹,还是拉开保险的手榴弹。 看了差不多五秒,付阮才伸手接过,已经忘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蒋承霖提醒:“扫码,我手感来了。” 付阮一手攥着乌龟,一手扫码,面无表情地看着娃娃机,几秒后,‘哐当’一声。 蒋承霖把第二只乌龟递给付阮。 一回生两回熟,付阮伸手接过。 继续扫码,再次‘哐当’,哐当,哐当,哐当,付阮默默在心里数着,蒋承霖七连中。 她手里的绿色越来越多,脸也越来越臭,如今轮到蒋承霖喜上眉梢:“开心点嘛,往好处想,我还要再抓三十三只才能赢。” 付阮懒得回他,右手抱着七只乌龟,左手扫码。 哐当,哐当,哐当…… 当到付阮想一脚把机器踹翻,随着她身上的绿色越来越多,来往经过的人,都止不住地侧头瞄望。 漂亮女朋友给帅哥男朋友扫码,男朋友给女朋友抓娃娃,女朋友抱着满身的战利品,这画面,谁看了不得说一声:还得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唯一让众人不解的一点,付阮看起来,并不像很高兴的样子。 付阮岂止不是很高兴,她已经在压火了,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蒋承霖之前抓不到兔子,不是技术不行,只是想盖以诱敌,先让她放肆,然后再狠狠地给她个当头棒喝。 “您好。” 付阮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付阮转头一看,是游戏城的工作人员,贴心地送来一个推车。 付阮皮笑肉不笑:“谢谢。” 工作人员见娃娃机里面的乌龟已经少了一半,笑着说:“你男朋友真厉害。” 付阮笑容敷衍,并不费口舌解释。 蒋承霖背对工作人员,一边夹娃娃,一边道:“这是我学妹,她最喜欢乌龟。” 第210章 你还想要什么? 第210章 你还想要什么? 一句学妹,瞬间把付阮拽回十一年前。 她不会听信温仕言的一面之词,可她亲眼看见几个商场的‘乌龟墙’都换成了其他玩偶,不同的导购说着同样的话:“乌龟都被一个很帅的男生买走了。” 付阮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却心虚到仿佛捉贼见了赃。 工作人员有她自己独到的理解,意外道:“你们从上学时就在一起了?” “……” 付阮没说话,脸色快接近推车里的乌龟。 ‘哐当’一声,蒋承霖又夹到了,弯腰掏出一只乌龟,他转头道:“我从上学时就暗恋她。” 蒋承霖脸上带着笑,眼镜背后的眸子笑得微微眯起,工作人员登时心软:“哇……你们好好。” 付阮发毛,有不爽,更多的是不敢深究真伪的忐忑。 蒋承霖之前说过:“像金牌这样的小秘密,我还有很多个,今天随便拿出一个,只是想告诉你,跟外人比起来,你更应该相信我。” 理智告诉付阮,信鬼都不要信蒋承霖。 可理智又告诉付阮,蒋承霖总不至于在十多年前就挖坑等着她跳。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工作人员有心多看一会儿别人的爱情,奈何付阮始终不搭腔,脸色也不冷不热,工作人员怕付阮不喜欢其他女性接近她男朋友。 毕竟这么帅,脾气又好,还会抓娃娃哄女朋友开心的男人,遇到就是祖上积德,女朋友再漂亮,心底有危机意识和防备感也是正常的。 工作人员默默走开,蒋承霖笑着对付阮道:“认输吗?” 付阮想都没想:“才十九个,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蒋承霖脸上笑意骤浓:“呦,数着呢?” 付阮面不改色:“你也别勉强,输了我送你辛苦奖,赢了我给你定制金牌,把这些年的通货膨胀都算进来,十斤够不够?” 想象一下,十斤的大金牌挂在蒋承霖漂亮的脑袋下,颇有种土财主家金贵儿子的既视感。 蒋承霖认真脸:“说话算话,金牌两面给我刻上男皇。” 付阮气到极致就是坦然,一边给蒋承霖扫码,一边在心里想,还男皇,我给你刻个大王好不好? 转念一想,还刻什么大王,蒋承霖不是喜欢绿色嘛,她就给他刻个大王八,一块金牌刻不下,她就送他十块,都给他挂脖子上。 蒋承霖认真抓娃娃,付阮认真在心里骂他。 其实付阮厌极了这种左右不定又惴惴不安的感觉,她向来不自欺欺人,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误会就解决误会,可蒋承霖… 付阮盯着他的侧脸,他抿着唇,鼻梁高挺,眉眼间尽是专注。 蒋承霖认真抓乌龟,像是天大地大,都没有眼前做的事情大。 付阮忍不了,一时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 蒋承霖目不斜视,机器里的爪子已经抓到一只小乌龟,他边操作边回:“你在这。” 付阮心底突地一跳。 意料之中的‘哐当’声响起,蒋承霖也是习惯性的动作,手臂往下一探,三秒后掏出一只小乌龟,没有递给付阮,而是直接扔进推车里。 “我不来,封醒又不顶用,你今天不得活活被娃娃机给气死。” 付阮似笑非笑:“第一次见到把监视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蒋承霖:“特殊时期特殊叫法,我们现在属于互相保护。” 一句话,直指付阮也在叫人监视他。 付阮把手机往二维码上一贴,蒋承霖立即轻车熟路地抓起了娃娃,两人的配合像极了多年的情侣或是夫妻。 付阮开门见山:“以后别找温仕言的麻烦。” 蒋承霖:“他跟你哭诉了?” 付阮:“他倒是想哭着求我放过他。” 蒋承霖:“以退为进。” 付阮不着痕迹地打量蒋承霖,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她甚至怀疑过,温仕言是不是蒋承霖花钱雇来的。 可蒋承霖的脸淡定地像是脱模后的雕塑,只有精致,没有波澜。 付阮:“温仕言现在的女朋友跟尤佳认识,尤佳在今天之前放过话,南岭,你我肯定拿不到。” 乌龟掉在出物口,蒋承霖没有马上拿走,而是侧头看付阮:“南岭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时候提尤佳,他又想跟你做生意?” 付阮隐约感觉到蒋承霖对温仕言的敌意,虽然他面色如常。 付阮:“不是他要跟我做生意,是我要跟他做。” 蒋承霖:“他除了做人男朋友之外,还能做什么?”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几秒后,蒋承霖:“你让他去套尤佳。” 付阮:“现成的漏洞摆在这,不抓一把我都过意不去。” 蒋承霖:“尤佳既然认识你我,也一定认识温仕言,这种时候叫温仕言过去,色迷心窍的人也会小心防备。” 付阮突然眼睛一亮:“你也承认温仕言有色?” 蒋承霖差一点就撂下脸,毕竟付阮曾信誓旦旦的说:“我觉得温仕言比你好看。” 蒋承霖没有马上回答,付阮心情舒畅:“早知道他们为了拖延时间,连这么恶心的办法都上了,当时在酒吧,你就该顺水推舟,以你的本事,想套几句话也不难吧?” 蒋承霖不怒反笑:“你真想让我去?” 付阮嘴硬:“你去肯定强过温仕言去,他还得给出场费,南岭是自己事,你去连台费都省了。” 蒋承霖:“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抠。” 付阮:“钱再多也不能乱花,更何况南岭这笔钱还没赚到手里。” 蒋承霖状似认真的想了想,几秒后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有些必要的公关费还是省不了,你不想给,我来出。” 不等付阮回答,蒋承霖看向她 ,微笑:“你还想要什么?” 付阮知道蒋承霖肯定不会去,不过是痛快痛快嘴,可她万万没想到,蒋承霖会用一种近乎宠惯的口吻问她,你还想要什么? 这感觉就像,她要娃娃,他就抓给她;她想省钱,他就把雇温仕言的钱出了。 她又不是蒋承希,蒋承霖疯了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第211章 五百个小时 第211章 五百个小时 付阮险些脱口而出: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蒋承霖认识这么久,从前付阮只觉得蒋承霖喜怒不形于色,她常见他笑,却从没见过他发脾气。 后来两人结婚又离婚,付阮仍旧看不穿蒋承霖心里想什么,但总归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安好心。 付阮看不透蒋承霖是常态,生他的气也是常态,可付阮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慌乱。 蒋承霖把她给整毛了。 看着抿唇不语,满眼防备的付阮,蒋承霖脸上笑容不减,再次开口:“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不想让我抓到四十个?” 付阮指尖一麻,连带着耳边也传来细微嗡鸣。 三秒后,付阮面不改色:“你要怕输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给自己找后路。” 蒋承霖轻笑出声:“给准师傅扫码。” 付阮一边扫码一边道:“忘了叫爸爸的时候了。” 蒋承霖没忘,“打台球,我们半斤八两,论抓娃娃…” 别看他平时说话九曲十八弯,蒋承霖抓娃娃倒是非常干脆利落,话还没说完,熟悉的‘哐当’声传来。 蒋承霖随手将小乌龟扔进推车里:“论抓娃娃,我们的水平天差地别。” 说完,他侧头看了眼付阮,“我是天。” 付阮顷刻拉下脸,用他说? 她至于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蒋承霖猜到付阮心里想什么,笑着说:“没关系,等会你喊了师傅,我教你。” 付阮不信邪,退两步站在了隔壁机器前,无声扫码。 蒋承霖被戳中笑点:“干嘛,找个别的东西克我?” 付阮觉得乌龟克她。 蒋承霖站在满是小熊的机器前,惯常操作,付阮看着在她手里肌无力的铁爪子,在蒋承霖手里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牢牢地抓住一只小熊,然后,是付阮听腻的声音。 蒋承霖把得意二字写在脸上,揪着小熊的一只耳朵,递到付阮面前:“这个喜欢吗?” 付阮:“看着就烦。” 蒋承霖无缝衔接,手腕一转,把小熊丢在车筐里,不等付阮迈步,他主动把车推到下一个机器前,这台里面装着几个颜色的小象。 付阮扫码,蒋承霖抓到后递给她,他没问,她也没回,两秒后,蒋承霖把小象丢进车筐:“明白。” 两人从一台机器死磕,到每台机器顺着修理,蒋承霖所到之处,付阮扫码,他俯身拿战利品,顺利到两人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几排看客。 看看付阮,看看蒋承霖,再看看堆了大半车的玩偶,一时间不知该羡慕谁,嫉妒谁。 付阮拿蒋承霖没辙,只能在心里腹诽,这么能抓,来之前偷着吃鸡爪子了吧。 蒋承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厉害?” 付阮:“你要原地变成王八,我可能会感点兴趣。” 蒋承霖:“我猜你会把我拿回家里养。” 付阮:“每天不爬一万米不给饭吃。” 蒋承霖跟付阮聊天也不耽误正事,俯身拿出一只小丑鱼,他笑着说:“那你心还挺善的,我以为你会直接饿着我,计算一下几天能饿死。” “鱼喜欢吗?”蒋承霖问。 付阮努力不做死鱼眼,蒋承霖把鱼丢进车里,安慰道:“不用羡慕,市面上的娃娃机,按原理分不超过三种,练习五百个小时以上,你也有这个水平。” 付阮第一反应,五百个小时,还练习,这是为谁头悬梁锥刺股呢? 蒋承霖走到下一台机器前抓娃娃,付阮绷着脸,想当初娃娃机刚盛行时,沈全真几乎痴迷,每天放学拉着付阮去娃娃机面前做慈善。 付阮脾气不好,耐心又差,基本十次抓不到,她就抓狂了,还得沈全真回过头来安慰她。 陪沈全真抓娃娃,这个项目两人从初中玩到高中,再后来沈全真都把这爱好给戒了,反倒是付阮,休学之前,她在路上偶尔看见娃娃机,还会出钱气自己两把。 蒋承霖……不会因为她才学的抓娃娃吧? 脑中念头刚起,付阮差点自己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点,想屁呢,一块金牌,一个乌龟,就给她整的云山雾罩了? 蒋承霖段位高,付阮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越美的花越带刺,越艳丽的蘑菇越有毒。 瞥了眼蒋承霖,他这种级别的,摸一下出血,吃一口要命。 “姐姐~” 付阮正兀自出神,腿边传来声音,低头一看,有个不知道二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头,怯生生的看着她。 付阮微顿:“啊?有事吗?” 小女孩摊开手掌,里面是五枚游戏币,“姐姐能给我抓个熊熊吗?” 付阮有些许慌:“我…想给你抓,但我可能抓不到。” 说罢,她从车里翻出蒋承霖先前抓到的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没接,转头往后看,付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几米外站着小女孩的妈妈,鼓励的口吻道:“你问问姐姐,可不可以让哥哥给你抓一个熊熊。” 小女孩重新看向付阮,“哥哥能抓熊熊吗?” 蒋承霖看着小女孩:“哥哥没问题,你要问姐姐同不同意。” 要不是有人看着,付阮肯定给蒋承霖一飞脚,恶心。 面色无异,付阮几乎咬着后槽牙:“给她抓!” 蒋承霖听令,对小女孩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人带到小熊娃娃机前,投币。 付阮站在两米外,正等着小女孩开心的反应,谁料爪子一松,蒋承霖跟小女孩望着空空如也的机器,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几秒后,蒋承霖俯身跟小女孩说了句什么,小女孩随即向付阮跑来,付阮站在原地,心底默念:别过来。 小女孩站在付阮面前,仰头看着她:“姐姐,你能给哥哥加个油吗?” 付阮眼皮一掀,看向两米外,蒋承霖站在娃娃机旁,灯光将他的人照得很亮,她见过他西装笔挺出现在各种高端宴会,也见过他人模狗样跟各行各业谈笑风生。 可都没有这一刻,蒋承霖一身休闲打扮,对着她露出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表情来的真切。 莫名的,付阮觉得,这才是蒋承霖本身。 第212章 兜兜转转,还是乌龟 第212章 兜兜转转,还是乌龟 蒋承霖的本身就是不挑场合,不挑手段。 小女孩看着付阮,小女孩的妈妈看着付阮,其他人也看着付阮,付阮走到蒋承霖面前,弯起眼睛,勾起唇角:“你要加油了。” 蒋承霖不知道付阮看没看过86版的《西游记》,里面凡人妖仙,美女如云,很多人都记得女儿国国王,或者白骨精,但蒋承霖打小就喜欢锦毛鼠。 那样明艳妖冶,明知对方的笑容是要命的前兆,可他仍旧贼心不死。 此时付阮的笑,一下让蒋承霖想到了小时候,原来他从小就喜欢狠角色。 付阮要扫码,小女孩的妈妈快步上前,递来五个币,蒋承霖问小女孩:“要哪个颜色?” 小女孩踮起脚尖,指了指绿色的那只。 蒋承霖弯起眼睛:“有品位。” 别人都是能抓哪个就抓哪个,抓到就不错了,蒋承霖偏偏精准狙击,付阮眼睁睁看着爪子张开,下降,然后准确无误地抓在了绿色小熊身上。 女孩妈妈肉眼可见的紧张,付阮已经麻了,只要蒋承霖想,他肯定能抓到。 ‘哐当’一声,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蒋承霖掏出绿色小熊递给小女孩,小女孩:“谢谢哥哥。” 蒋承霖勾着唇角:“要谢谢姐姐,姐姐加了油才抓到的。” 小女孩扬头看向付阮:“谢谢姐姐。” 女孩妈妈道谢,母女二人嗨嗨皮皮的走开,不等蒋承霖跟付阮说话,旁边又走来两道身影。 是两个年轻女孩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其中一个穿着jk裙,另一个穿着背心热裤,都蛮漂亮。 穿着jk裙的女孩,对着蒋承霖和付阮笑:“打扰一下,可以帮我们抓个娃娃吗?” 蒋承霖和付阮都没出声。 穿背心的女孩补了句:“我们一直想抓那个小兔子,试了好多次都抓不到,拜托姐姐,让你男朋友帮个忙可以吗?”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jk裙女孩平日几乎没被拒过,下意识语气娇嗔:“哥哥刚才还帮别人抓了呢。” 蒋承霖笑容很淡:“去找个会抓娃娃的男朋友,对自己人撒娇会比对陌生人更管用。” 他声音不大,已经给了女孩面子,两人悻悻而去。 付阮不咸不淡:“怎么还看人下菜碟?” 蒋承霖:“从小家里就教尊老爱幼,这个范围以外的,没有义务。” 付阮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蒋承霖的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付阮手机里的币还能抓五次,不用数车里的玩偶,之前蒋承霖总共漏抓四次,也就是剩下的这五次里,他最多只能有一次抓不到。 默不作声,付阮走到都是兔子的娃娃机前,不是她心黑想用兔子克蒋承霖,就是单纯地想赢罢了。 她扫码,蒋承霖上手,可能是玄学,蒋承霖开局就失误了。 小兔子卡在出口边缘,没掉下来。 付阮:“还有最后四次机会。” 蒋承霖一口气抓到三个,付阮手机上显示最后五个币,推车里三十九个玩偶。 蒋承霖抓之前,侧头看向付阮:“你想让我抓到吗?” 他口吻近乎温柔,付阮却听出背后嚣张。 两人目光相对,付阮不躲不避:“有种你一次抓两个!” 蒋承霖当即:“我抓到怎么办?” 付阮临时瞥了眼娃娃机,里面的娃娃还很多,她本想说抓到我把机器吃了,想想,退而求其次:“你能抓到两个,我把金牌换成二十斤的。” 蒋承霖始料不及,当场笑出声:“你直接给我做个铅球好不好?” 付阮讽刺:“你喜欢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 蒋承霖没说话,定睛看着付阮,付阮从他的眼神里,渐渐后知后觉,反思自己上一句是不是让他误会了什么,不然蒋承霖为什么冲她笑的那么欠打? 蒋承霖:“扫吧。” 付阮手机一贴,页面显示存余为0,最后一次机会,蒋承霖握着操纵杆,付阮这么有自信一人,愣是提心吊胆,生怕蒋承霖抓上两个来。 倒不是出不起二十斤的黄金钱,主要又让他装了一次逼,憋气又没处撒气。 铁爪子最大幅度张开,还真的一次性捞起两只兔子,付阮看着面不改色,实则内心:掉下来!掉下来! 玻璃反光,蒋承霖没在看里面的兔子,而是看镜子上映着的付阮,她抿着好看的唇瓣,怕是暗地里牙都咬碎了吧。 蒋承霖移动操纵杆,眼看着快到出口,爪子突然一松,两只兔子齐齐掉落。 两米外有人在看热闹,忍不住‘啧’了一声,替蒋承霖遗憾,本想看大神圆满收官的。 蒋承霖也蹙了下眉,付阮余惊未退,他侧头道:“这下你高兴了吧?” 付阮背脊挺直,笑容真心实意:“别灰心,没有金牌还有安慰奖。” 蒋承霖一整个老马失前蹄的不爽模样,他越不爽,付阮越爽。 工作人员走上前,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先夸了下他们厉害,又问了下游戏体验,通程笑容和善。 付阮单刀直入:“不用担心,我们不抓了。” 工作人员马上小声说:“谢谢谢谢,美女太善解人意了,这个是我们店里的一点小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说话间,工作人员提起手中早就预备好的袋子,付阮原本没什么好奇心,直到店员从里面掏出两只乌龟。 “这两只乌龟是我们店里的定制款,外面没有,需要游戏积分三万分才能兑换到,我看美女好像很喜欢乌龟,送给两位。” 付阮没动,蒋承霖伸手接过:“谢谢。”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不客气,我们店长刚刚还偷偷说,像你这么会抓娃娃,在娃娃机上花的钱估计都要六位数,当你女朋友好幸福,现在肯花钱又肯花时间的男朋友不多了。” 蒋承霖看了眼身旁付阮,又对工作人员道:“你不想给她花钱花时间吗?” 工作人员看向付阮,付阮个高,短发,往那一站,条靓盘顺,真真是男女都想给她氪金。 好了,付阮和蒋承霖站一起,又是不知道该羡慕谁的一天。 第213章 封醒也知道 第213章 封醒也知道 推车里的玩偶,足足装了五个大袋子,付阮给的钱,抓到的玩偶自然也归付阮,蒋承霖只拿了一只限量款的乌龟。 封醒帮付阮拎东西,蒋承霖看向封醒,明知故问:“一只都没抓到?” 封醒没说话。 付阮猜蒋承霖下一句会说,用不用我帮你抓一只? 结果蒋承霖只是欠欠地问了句,并没有后续。 蒋承霖身后跟着小龙,四人一起乘电梯下楼,各上各车,回的不是同一家酒店。 车上,付阮余光瞥见身旁袋子里满溢的乌龟,说不出的心虚,这股强烈的心虚感,还来自于车上的另外一个人。 付阮以为封醒会问,蒋承霖为什么会来,可封醒通程沉默。 付阮第二次见付兆深时,付兆深在篮球场上打球,跟他一起的就是封醒。 刚开始付阮还以为封醒只是付兆深的同学,直到有一次,他们一起去城中村吃宵夜,遇到隔壁几桌人喝多了打架,酒瓶子没长眼,险些飞到他们这桌,封醒当时一手拽开付兆深,一脚踹开沈全真的椅子。 酒瓶子从付兆深和沈全真面前飞过,沈全真从椅子上栽下去,摔得四仰八叉。 那时付阮还没跟付兆深表白,沈全真偷摸跟付阮说:“我觉得付兆深和封醒不对劲儿。” 付阮看她鬼鬼祟祟的眼神,就知道她没往好处想。 果然,沈全真说:“你看酒瓶子飞过来,封醒用手拉的付兆深,用脚把我踹开的,我欸,我这么好看,正常人不该拉我踹付兆深吗?” 付阮抿着唇,给了沈全真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沈全真:“我说实话你还不乐意听…“ 付阮绷着一口气:“我要是封醒,我踹都不踹,救付兆深是责任,救你就是农夫与蛇。” 沈全真刚开始反驳,反着反着也反过味儿来,“你说封醒是付兆深保镖?” 付阮一脸的不爽,让沈全真自行体会。 沈全真后知后觉:“怪不得呢,我就说封醒平时好像总在偷瞄付兆深,幸好你说了,不然我正准备抓贼见脏。” 什么样的家庭会配保镖? 保镖还二十四小时跟着一起上学? 付阮当时年纪小,知道付兆深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但她打小的环境也是如此,见怪不怪。 付兆深有钱没钱,跟她喜不喜欢他,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哪怕付兆深姓付,付阮也从来没想过,天大地大,就会有这么碰巧的事,付兆深是付长康的儿子。 后来,付阮跟付兆深走得更近,跟封醒也更近了。 封醒成年后是话不多,十几岁时基本不讲话,每每聚在一起,沈全真最大的乐趣就是数跟封醒说了几句话。 付阮从付兆深那听到,封醒是付长康去缅甸时带回来的。 封醒生母是滇南人,被拐到缅甸,生下孩子后几经转卖,早就生死未卜。 封醒在缅甸街头混迹,当时付长康要找一个人,因为封醒门路多,所以两人一个给钱一个出力,最后付长康确实抓到了他想找的人,但封醒也因此捅了大篓子,十二三岁的年纪,差点被人在暗巷里打死。 付长康把他带回岄州,收了义子,让他陪着付兆深。 再后来,付兆深选择陪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出国,付长康一怒之下断了所有供给,包括贴身保护。 封醒留在岄州,他第一次出现在付阮面前时,付阮大怒,毕竟看见他,就像看到付兆深本人。 封醒跟付阮说:“不是干爹让我来的,是我自愿想跟你。” 付阮固执认为,封醒是付兆深留在她身边的,保护也好,愧疚也罢,她连付兆深都不信,更不会信封醒。 后面出了很多事,有些事甚至只有付阮和封醒两个人知道。 阮心洁在昏迷半年后,突然有一次体征不稳,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一刻付阮才晓得,原来比起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植物人,她更恐惧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尽管后来阮心洁又被救回来,又睡在那张病床上,可付阮吓怕了,她突然觉得,比起睁着眼睛,时时刻刻的绝望,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再怕了。 她吃了安眠药,那是阮心洁骤然出事后,付阮在她房间里发现的,付阮从来不知道,阮心洁在偷偷吃药。 付阮数了,药不多,总共才四十三片,她不知道这些分量能如愿,还充其量只是个入院,管不了那么多了,付阮只觉得每天太阳落山的那一刻特别孤单,夜晚那么长,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初升,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希望。 茶几上是她写给付长康的信,付阮抱着她和付长毅阮心洁一家三口的合照,有些紧张,却并不慌张地平躺在床上等待。 付阮不知道封醒是什么时候来的,只在用力呕吐时,恍惚听到熟悉的声音:“吐出来!” 付阮的嘴被人捏着,封醒用牙刷把抵她喉咙,付阮吐得搜肠刮肚,浑身瘫软。 她没死成,封醒差点死了,被付长康叫人打的。 付长康告诉付阮:“当时我和你爸爸一起去缅甸找人,阿醒的命是你爸爸救的,你留他在身边,他一定不会背叛你,你要是看不顺眼,我让他走,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想死的人没死成,救人的人险些因她而死。 付阮要见封醒,封醒没法下床,她去看他,封醒鼻青脸肿地望着她,说了句付阮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话:“你要是死了,你妈醒来后就剩她一个人,她要怎么办?” 年少时的相遇,危难时的陪伴,某种意义上来讲,封醒之于付阮,不只是友情,还是亲情,是救命之情。 坐在后座,付阮无声望着驾驶席的位置,她高中时有阵子喜欢乌龟,封醒肯定记得,那他知不知道蒋承霖曾经买走过很多乌龟? 如今蒋承霖突然出现,抓了这么多乌龟给她,封醒怎么想? 付阮急于有个人清晰理智的告诉她,让她别再胡思乱想,可封醒压根儿不提这茬。 蒋承霖明目张胆,封醒又心细如尘,他问是正常的,不问,原因只可能是一个……付兆深。 封醒跟了付兆深八年,付兆深走后,封醒改跟她,这么多年,付阮从没问过封醒一句有关付兆深的事,封醒更不会主动提,可不提不代表心里没有。 蒋承霖明显吃错药,如果封醒看出他肚子里藏的什么花花肠子,肯定会直接跟她说。 可封醒突然当了睁眼瞎,付阮心里咯噔一下,这只能说明,封醒知道,知道蒋承霖这次没在布局设套。 第214章 你不配,你全家都不配 第214章 你不配,你全家都不配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一旦知道,就会忍不住从各方各面搜寻细枝末节,对每个人的微妙反应无比敏锐。 封醒让付阮慌了。 准确来说,是蒋承霖把她搞慌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封醒拎着几袋玩偶跟付阮往里走,刚进大堂,休息区沙发上很快站起一个人。 付阮目不斜视,直奔电梯,耳听得有人喊:“付总。” 付阮闻声侧头,看到疾步而来的尤佳。 短短几个小时没见,尤佳脱了一身红,换了一身素,脸上浓妆也卸了,清汤寡面,更显眼皮切痕刻意,鼻梁高而透明。 付阮站在原地,并不出声。 尤佳挤着眼睛,开口道:“付总,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付阮脸上表情不变,淡定地看着她。 眼泪掉不下来,尤佳表情是要哭的模样:“对不起,今天在会上是我失言了,我郑重地跟您道歉。” 她对付阮九十度鞠躬,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偷着翻白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她家拿到南岭的。 尤佳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等了半天,不见付阮有反应,试着抬头看了一眼,偌大地酒店大堂,就她一个人突兀地撅在那里,转头一瞧,付阮跟封醒已经走至十米外。 尤佳脸色腾地一红,愣了片刻,还是咬着牙追上去。 “付总,我今天在规划局里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都是我胡编乱造。” 付阮不拿正眼瞧她,尤佳:“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陶牧歌,跟她也不熟,我承认,我羡慕付总,您哪哪都比我好,我也很想变成您这么优秀的样子,所以我照着您整容…” 从规划局出来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已有多家公司跟地安制药划清界限,其中不乏利益往来最大的几家。 更有落井下石的小人,明明跟地安制药没什么往来,但墙还没倒就开始众人推,明着给地安穿小鞋。 单单全岄州封锁就已经很恐怖了,关键蒋付两家连安身立命的余地都不给地安留,尤天喜说,秦佔发了话,往后秦家不跟地安做生意。 谁不知道,深城秦家,秦家的深城。 秦佔一句话,等同让地安在深城本地混不下去。 局面显然比预计中差一万倍,别还没等扒上夜城,今天就成丧家犬了,尤天喜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勒令尤佳必须来跟付阮道歉。 尤佳承认,她是照着付阮整的容。 付阮站在电梯口,面不改色:“脸无所谓,脑袋里装的东西才要计较,方案你们抄没抄?” 尤佳怎么会承认这个,当即摇头,表情无辜:“付总,是我做错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你问我多少次我的回答也是没有。” 付阮不怒反笑,唇角轻轻勾起:“为了个南岭,连家都不要了,值吗?” 这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落井下石。 尤佳脸色由红转白,哽了几秒才道:“付总,我自己的错自己承担,祸不及家人,更何况是一整个公司。” “你也说了,一个项目而已,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用搞到鱼死网破,家破人亡的地步吧?” 付阮看着尤佳,这会儿她脸上没有怒意,只有讽刺:“祸不及家人这句话,都是闯祸的人在说,祸让你闯了,话让你说了,你让受害者做什么?” “买卖不成仁义在,首先你也得够格跟我一起谈买卖,你是不是靠本事坐在我对面,大家心知肚明,我的仁义只给有真本事的对手,你还不配。” 付阮当着尤佳的面说,你不配。 尤佳抿着唇,气到脖子上青筋蹦起,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付阮还有更诛心的:“你惹我,你们家跟我们家斗,鱼可能会死,但网一定不会破,至于家破人亡…” 付阮突然嗤笑一声:“这是要脸的人才会做的选择。” 电梯门应声而开,付阮和封醒迈步走进去,转身时,尤佳还站在电梯口,脸色铁青。 付阮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尤佳看到付阮脸上充斥着倨傲,不屑,目中无人,唯独没有挑衅,当然,因为付阮从来没把她当成对手。 尤佳来之前就知道付阮肯定不会轻易作罢,尤天喜的意思是,尽量降低付阮的愤怒,别让公司被搞得太狼狈。 再见付阮,付阮已没有会议上的黑脸,她情绪稳定,稳定地嚣张跋扈。 尤佳看到封醒手里提着很多大袋子,袋子里都是玩偶,像是商场娃娃机里的。 付阮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去抓娃娃,尤佳几乎不敢相信,可这更能侧面证明,付阮实在是太嚣张了,根本没把地安放在眼里! 转身往外走,尤佳庆幸自己没哭出来,对付阮这种冷心冷肺的人而言,就算跪下来求她,她也会眼皮不挑一下的走开。 难怪蒋承霖离婚后还这么怕她,当众给她找面子不说,宁可把自己当垫脚石,肯定是怕付阮翻脸,生意合作不成。 尤佳以为蒋付会找人报复她,没想到报复到公司头上,现在地安在深城水深火热,尤天喜不知问了谁,对方说蒋付不会明目张胆地报复她。 尤天喜只好让尤佳先留在夜城,众目睽睽之下,反倒比山高皇帝远来的安全。 戴上墨镜,尤佳出酒店上车,从辅路上主路,尤佳车头还没等完全别过来,哐的一下,撞得她身体往前一倾。 从倒车镜里一看,后面有辆车撞在她车尾上。 本就一肚子恶气,尤佳解开安全带,怒气冲冲地下了车。 本想下车就骂人的,结果定睛一看,撞车的是辆白色的科尼塞克,这款市面上早就停售了,早年上市价就三千多万。 尤佳一口气停在嘴边,看着车门推开,紧接着,一具高大身影出现。 “对不起对不起,我全责,你怎么样,人没事吧?” 尤佳直直地看着两米外的男人,惊讶地说不出来话,怎么……是他? 第215章 葫芦里装的糖 第215章 葫芦里装的糖 温仕言打量尤佳的脸,几秒后,再次问道:“有没有受伤?” 面对一身休闲的俊美面孔,尤佳很难不心猿意马,多年不见,温仕言跟上学时没多少变化,十年如一日的让人过目难忘。 一个蒋承霖,一个温仕言,但凡从岄大附属高中毕业的人,肯定会记一辈子。 尤佳上学时是小透明,没人在乎她,可她却每晚睡前都会想,如果蒋承霖和温仕言同时追她,她要怎么选。 上学时,温仕言打尤佳身边经过,尤佳都能激动三天,毕业之后,这是尤佳第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见到温仕言,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温仕言对这种表情习以为常,见色起意是不分性别的。 随便露出一个担心的眼神,温仕言道:“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刚低头捡了下手机,你看走保险还是私了,我都可以。” 尤佳知道温家站错队,多年权贵一朝丧,也听说过温仕言一如既往地花天酒地,女朋友非富即贵。 余光瞥见车头被撞凹一块的白色跑车,尤佳心想,这是温仕言女朋友的车,还是他自己花钱买的车? 如果是女朋友的,怎么不见他担心车? 片刻停顿,尤佳抬手捂着胸口:“我没受伤,就是吓了一跳。” 温仕言满眼歉疚,“我的错,我要不着急看手机,你也不会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 尤佳关心反问:“你没事吧?” 温仕言微愣,表情是被猝不及防温暖到的意外,慢半拍回:“哦,我没事,就是担心你受伤。” 尤佳温柔又善解人意:“大家都没受伤就好,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先回电话吧。” 温仕言简直要被‘感动’哭了,哭笑不得地说:“之前很急,现在不急了。” 尤佳:“什么意思?” 温仕言:“女朋友发消息,让我十秒钟内打给她,不然这辈子都不用再联系。” 尤佳眼睛微瞪,假意着急:“那你还不快点打过去。” 温仕言微笑:“不用了,早就过了十秒钟,我现在已经是她前男友了。” 尤佳:“你可以解释啊。” 温仕言:“她不会相信我撞车,只会拉黑关机冷战。” 说着,他对尤佳露出微笑:“可能你的出现就是终止这段感情的契机,我还要谢谢你。” 尤佳自从整容后,感觉到很多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尤其是男人的善意。 见到温仕言是意外,但温仕言的反应,尤佳并不稀奇。 男女之间的信号总是更好接收,尤佳淡笑:“这话叫你女朋友听见,我倒成了第三者了。” 温仕言纠正:“前女友。” 半分钟后,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温仕言在前方领路,他去了家豪车维修店,店里的人显然认识他,熟络的跟他打招呼,检查一下车头,说维修费大概在一百万出头。 又看了下尤佳的车,费用不高,十万之内就能解决。 温仕言很爽快,价都没还就让人把两辆车都修了,他带着尤佳出去吃饭,当天晚上,尤佳跟温仕言回了家。 看到驾驶证上写着温仕言的名字是其一,温仕言的温柔体贴也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温仕言是尤佳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 她确实只敢在梦里肖想一下温仕言和蒋承霖,如今蒋承霖是不用想了,没想到老天对她不薄,又把温仕言送到她面前。 不管温仕言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哪怕叫她花钱包他,尤佳也愿意,毕竟这样的男人,站在谁身边都是体面。 …… 封醒把几袋玩偶放在付阮房间沙发上,一连三天,封醒每天进来,袋子还在原处,连里面东西的位置都纹丝不动。 付阮没碰过。 她没碰,只是每天经过时,拿眼睛剜袋子里的乌龟,因为想不通,找不到十几年前的逻辑漏洞,付阮来气,继烦蒋承霖之后,又开始看乌龟不顺眼了。 封醒刷卡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袋子,还是没变样。 迈步往里走,付阮刚刚做完运动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的。 封醒:“温仕言这几天一直跟尤佳待在一起,这种特殊时期,时间又这么短,你觉得他能套出话来?” 付阮坐在沙发上,边擦头发边道:“他直接拿科尼塞克去撞车,那是他爸送他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温大公子就这么几件像样的家当,可见蒋承霖开价很高。” “隔行如隔山,怎么从女人嘴里套话我不懂,我只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封醒:“地安这几天焦头烂额,跟他们利益往来最多的几家公司,都已经签了到期不续约合同,一些其他正准备合作的公司,现在也都避之不及,港口城市最大的除了岄州就是深城,这两个地方他都无路可走,找不到新活路,就只能等着饿死。” 付阮:“沃泷地产呢?” 封醒:“沃泷那边有动静,动静不大。” 付阮意料之中:“《西游记》里没背景的妖精都是原地打死,有背景的都被各路神仙认领走,沃泷背后是赵家,赵家不慌,他们就不慌。” 封醒没接话,付阮眼皮一掀,一看封醒就是心里有话。 付阮:“怎么了?” 封醒沉默片刻,不咸不淡:“蒋家有意把矛头指向地安,听说尤天喜托人想见蒋承霖,中间传话的都被蒋承霖给损了。” 付阮不动声色:“你想说蒋承霖有意避开赵家,不想跟赵家开战?” 封醒言简意赅:“我想说蒋承霖过分针对地安,收拾尤家的劲头比我们还高。” 付阮又是一阵心虚,一眨不眨,她面不改色:“尤佳当天在规划局,狂到所有人都是来给她作配,南岭已经是她囊中物,连蒋承霖都被她拿来垫牙。” “就算我不挑头,蒋承霖那种小心眼又要面子的人,也会出手动她。” 封醒不说话。 付阮以前从不计较封醒沉默,可眼下,她最怕封醒突然的沉默。 “你觉得蒋承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付阮直截了当。 封醒:“他葫芦藏在哪我都不知道。” 付阮想笑,憋住了,封醒对蒋承霖的认识还真是一针见血。 然而不等付阮高兴太久,封醒又没来由地说了句:“可能装的是糖吧。” 第216章 梅开二度 第216章 梅开二度 付阮险些吓得变了脸色,强撑着面无表情,定睛看着封醒,连想问他是什么意思都张不开嘴。 恰逢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付阮正觉着这是一阵及时雨,两秒后定睛一瞧,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屏幕上显示来电人:蒋承霖。 这是付阮的手机。 付阮看见了,封醒也看见了。 见状,封醒默不作声地起身往外走,付阮心底登时卷起千层浪,一浪盖过一浪,拍得她心烦意乱,胸口发闷。 封醒出门,付阮把手机贴在耳边。 熟悉声音打手机里传出:“四妹,在干嘛?” 付阮向来敏锐,之前蒋承霖打给她,都会问‘在忙吗?’,像是‘在干嘛?’这三个字,还是他们刚结婚那会儿,蒋承霖一天三个电话的开场白。 乍听挑不出什么毛病,付阮甚至觉得,是自己敏感了。 不露痕迹,付阮还是老回答:“有事?” 她心里生怕蒋承霖说没事,好在蒋承霖说:“乔治笙儿子今天生日宴,知道我们在夜城,电话打到我这,让我也问下你,晚上七点,看你方不方便。” 付阮并不乐衷主动结交权贵,但这次南岭项目,乔治笙肯定在背后出力不少,虽说这是蒋乔两家的关系,可付阮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 人家都问到头上来,付阮回:“地址在哪?” 蒋承霖:“近郊,六点我来接你,一道过去。” 付阮应声,蒋承霖也没多说别的,电话挂断,付阮看了眼,通话时间三十八秒。 这个时长,别说暧昧,普通同事间客气两句都能撑到四十秒。 付阮急于向封醒显示自己跟蒋承霖之间清清白白,当即打给封醒,说了下电话内容,紧接着道:“你帮我准备礼物。” 封醒:“乔治笙哪个儿子过生?” 付阮后反劲,刚刚跟蒋承霖通话时,她通程绷着一根神经,竟然忘记问是哪个儿子。 短暂停顿,付阮:“干儿子亲儿子,年纪都不大,准备两份吧。” 五点五十七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墨镜的付阮从电梯里出来,往前走了十来步,当视野开阔时,她很快发现坐在休息区的熟悉身影。 蒋承霖今天没穿绿,同样白衬衫黑西裤,没人喊他,他自己突然转过头。 看见付阮,蒋承霖迈步走来,两人如常打招呼,又一起上了同一辆车。 这个时间段,正是夜城下班高峰期,选了最优路线,车还是一路走走停停,付阮和蒋承霖坐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某一刻,蒋承霖道:“一个慰问奖,四妹不用太上心,准备这么久,我都有压力了。” 这哪是客套话,摆明了从付阮伸手要东西。 亏得付阮本想放他一马,闻言:“快准备好了,你明天应该能收到。” 蒋承霖镜片后眼睛弯起:“那我先提前谢谢四妹了。” 付阮职业假笑:“我也希望四哥能喜欢。” 蒋承霖:“你送的,我一定妥善安放,争取下次从你这挣块金牌。” 付阮就听不得金牌俩字,一想到那块挂在她床头好几年,她看见就美得慌的东西,竟然是蒋承霖送的,她到现在都有种痴心错付的异样感。 车在路上刚刚好一个小时,最后驶入一片私人区域,别人是住在私密性很好的别墅区,乔家则是有一整块自己的地,在这块地里建了一栋别墅。 不用担心私密性和安全性,几公里内不见人影。 付阮和蒋承霖下车往里走,原以为今天到场的宾客会不少,结果院门敞开,付阮没看见人,倒是先看到一条冲出来的大狗。 大狗背黑腿黄,是条德牧,张着嘴,伸着舌头,来势汹汹,付阮面不改色,心想好狗,一看就是有血统的。 然而不等她有反应,一道身影从身侧闪到面前,下一秒,大狗扬起两只前爪扑来,蒋承霖一手握住一只狗爪。 大狗非常热情,尾巴摇得飞起,天气热,舌头上多少带点哈喇子,撅着大鼻子要去拱蒋承霖的脸。 蒋承霖挺着背,头最大程度后移,偏着脸道:“七条,冷静!“ 他头再往后一点,就快撞在付阮脸上,付阮往旁边跨了一步,余光瞥见脚边有东西,低头一瞧,恰逢蒋承霖扛不住热情好客的狗,正欲往后退,付阮伸手抵在他后背,“别踩到兔子。” 同样的当,蒋承霖怎么会上两次,握着狗爪,他当即道:“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付阮还抵着蒋承霖的背,蒋承霖前一秒还信誓旦旦,下一秒又忍不住顺着付阮的视线往下看。 这一看不得了,一团白色毛绒绒的东西,正贴着他后鞋跟,刹那间,蒋承霖几乎将大狗扔出去,付阮又一次得见人类从陆地动物进化成飞行动物的现场。 蒋承霖整个人从付阮身前,眨眼飞到她身后五米外,大狗要追他,院内一道清冷男声传来:“七条。” 大狗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停止向蒋承霖飞奔的动作,紧接着掉头往里跑。 不多时,一身黑色的颀长身影从里面走出,付阮见过乔治笙,在她和蒋承霖的婚礼上。 乔治笙看见付阮,没笑,只是收起对陌生人的疏离:“来了。” 付阮淡笑:“过来沾沾小朋友的喜气。” 乔治笙越过付阮,看向几米外脸色发白的蒋承霖,“怎么了?” 蒋承霖头皮发麻,想说好好一家,养狗就算了,养什么兔子,恰好那团白色的毛绒绒动起来,它坐着是一团,走起来四肢虽然短小,但也是走的,不是跳的。 哪里是兔子,分明是只猫! 蒋承霖没看乔治笙,定睛看向付阮。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气壮:“看错了,我以为是兔子。” 她真没撒谎,蒋承霖爱信不信。 蒋承霖抿着好看的唇瓣,鼻梁微汗,当然,手心,后背,都是汗。 乔治笙见状,一言不发,掉头往里走,没把自己当主人,也没把蒋承霖和付阮当客人。 两人在院门口大眼瞪小眼,瞪到里面其他人出来,把他们迎进去。 走进院子付阮才发现,根本不是宴会,而是私人聚会,来的也不是宾客,而是亲朋。 最最尴尬的一点,所有人都是夫妻关系,这就显得付阮和蒋承霖关系微妙,他们也是夫妻,曾经。 第217章 他选了没人敢选的一条路 第217章 他选了没人敢选的一条路 当初付阮和蒋承霖为利结婚,当事人知,外面人也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就是一场做给所有人看的秀,除了岄州本地人外,付阮没向外地发一张请帖,叫人舟车劳顿的过来吃顿饭,她怕人背后骂全家。 反观蒋承霖,男方亲友席高朋满座,夜城乔治笙,元宝,佟昊,深城秦佔,荣一京,临时从国外赶回来的商绍城,所有人亲自过来,足以说明蒋承霖的人缘。 更何况每个人都是拖家带口,秦佔没女朋友,身边带了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听蒋承霖说是秦佔的亲侄子,这样的阵容,已经不是给面子,而是郑重其事。 付阮当时就纳闷儿,难道蒋承霖没私下里打过招呼,告诉别人他是假结婚吗? 这帮人看起来可不像闲的没事做,只能说,蒋承霖不怕欠人情。 别墅院子很大,一帮小孩子跑来跑去,十来条德牧跟在后面追,当真在他们在笑,它们在闹。 付阮压根儿没想过会是这种场合,眼前除了乔治笙和宋喜夫妇外,其余人也都来参加过她的婚礼。 付阮手上只有两份礼物,虽然送小寿星足够,可孩子一多,就显得她这个做大人的不懂事。 正尴尬之际,蒋承霖让小龙把礼物拿进来,小龙跟三个保镖一起抬的,各式各样的礼盒,有大有小,有长有短,转眼堆了一个小山。 孩子们很快围过来,蒋承霖面带笑容,声音温柔:“这是付阮阿姨和四叔给你们准备的,每人三样,女士优先。” 小孩一个个的跟付阮道谢,付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乔治笙对蒋承霖道:“你说付阮对口味有要求,东西准备好了,你们自己弄。” 付阮又一次没想到,今天会是露天自助餐风格,长长的操作台前,已有几人在准备。 她正要硬着头皮往前走,蒋承霖随口说了句:“你就算了,你又不会煮饭。” 付阮定睛看着蒋承霖,说她挑嘴,又说她不会煮饭,就是说她人菜事又多呗? 宋喜走近,笑着对付阮说:“我们不会做饭的人,别去跟他们掺和,省得回头还说我们帮倒忙。” 蒋承霖解开衬衫袖扣,边挽袖子边道:“我去。” 宋喜:“就是,一家有一个会做的就行。” 付阮被宋喜拉去不会做饭的那堆人里,大家纷纷表示自己有多不会做饭,并拿出一个赛一个惨不忍睹的案例。 付阮听后瞬间宽慰了不少,坦然自信的说:“我基本不进厨房。” 按道理是完全不进,之所以说基本,因为前阵子刚刚在滨海进过几次,拉高了付阮的厨房出入率。 付阮这头是饭盲者群聊,蒋承霖来到操作台前,元宝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随手递给他一条围裙,早就准备好的,男士的。 蒋承霖系上围裙,浅浅地叹了口气:“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元宝:“让你把忌口和需要注意的写下来,你又不写。” 蒋承霖洗手:“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不是我不写,是写不完,写完了又怕给你们添麻烦。” 元宝低头切东西:“怕给我们添麻烦,还是怕我们在背后骂她?” 蒋承霖把手擦干:“主要怕你们骂她的同时,连带着对我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元宝:“笙哥说你主动提带付阮一起来。” 蒋承霖不动声色:“她也在夜城,不请她不好。” 元宝:“这是家庭聚会。”顿了顿,“她是你前妻。” 蒋承霖比元宝小几岁,闻言,半开玩笑半认真:“瞧不起离婚的?” 元宝眼底笑意不减:“可能嫉妒你们离婚后关系还这么好吧。” 在岄州,没几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调侃蒋承霖,可在夜城,就在这个院子里,除了小孩和狗,大家都能。 蒋承霖心态足够好,情绪也足够稳,大大方方的接了句:“分手见人品,只能说明我人品没问题。” 元宝动作利落地把食材装盘,起锅热油:“什么时候再办一次?” 蒋承霖正在认真片鱼,“办什么?” 元宝:“你跟她还能办什么?” 蒋承霖故意:“南岭庆功宴啊。” 菜下锅,伴随着刺啦一声,元宝道:“小心生意做的太成功,复婚反而不成功。” 蒋承霖面不改色:“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元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但归根到底大家都是人,你处心积虑跟我做生意,生意做成了又说喜欢我,换我我也觉得你是不是想空手套白狼,一张结婚证就把财产的一半变成一个。” 蒋承霖把每个半公分厚的鱼片整齐码放,目不斜视:“能走直线谁想绕路,这院子里的每个人,谁不是从小到大被人追惯捧惯的,喜欢我们的人多了,不见得你是真心实意,我就一定要投桃报李。” 元宝:“生意上可以出其不意,因为生意是死的,结果是好的就行,可人不是死的。” 蒋承霖:“如果你亲眼见过别人替你试了几百种方法,囊括所有你想过没想过的,都失败了,你还能怎么做?” 不等元宝出声,蒋承霖又补了句:“你喜欢的人,做什么你都喜欢,你不喜欢的人,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与其把底牌交出去后被人讨厌,还不如从最开始就是讨厌。” 元宝:“有点儿卧薪尝胆的意思了。” 鱼片准备好,蒋承霖又去看灶上的砂锅,粥还没煮好,他重新盖好盖子,侧头看向元宝:“从仇家做起,这是唯一没人尝试过,也不敢尝试的办法。” 元宝若有所思:“嗯,听起来是挺刺激的。” 蒋承霖破罐子破摔:“不仅刺激,效果也还可以。”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远处,长桌边,付阮背对蒋承霖,正在听人讲话。 蒋承霖眼带笑意,几秒后转脸看向元宝:“解决问题不要看过程,还得看结果。” 元宝已经看出蒋承霖心里的得意洋洋,“看出来了,你们还在一起。” 第218章 慢火熬 第218章 慢火熬 遇见付阮之前,蒋承霖的人生向来是既要,又要,还要,他的出身已经没给人留下雪中送炭的机会,只剩锦上添花。 所以他拥有的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变着花样的对他好上加好。 直到遇见付阮,蒋承霖要上楼,付阮要下楼,两人匆匆擦身而过,付阮一脸的不爽,不知道要去干嘛。 脸臭不要紧,蒋承霖有信心能把她逗笑,可还不等他开始追,稍稍一打听,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再到大学,附近所有学校,谁不知道付阮,喜欢她的人不一定能排到法国,但一定能凑几个班。 普通人追付阮的招数,蒋承霖忽略不计,可班草,系草,校草,当所有草张扬而来,铩羽而归时,蒋承霖渐渐放下一击即中的自信,开始对着镜子琢磨自己这张脸到底有几斤几两。 直到温仕言背着吉他去付阮班级门口唱《情非得已》,轰动全校。 轰动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个浪漫的开头,而是付阮在班级里睡觉,走廊里闹哄哄的声音让她一瞬炸毛,得知是为她表白而起,她在里面扬声一嗓:“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班级里鸦雀无声,这种恐怖氛围从里蔓延向外,终至整个走廊一声没有,温仕言背着吉他骄傲而来,落魄而走。 连温仕言都这样的待遇,从那刻起,蒋承霖就决定,他绝对不会落得跟温仕言一样丢人现眼的下场。 蒋耀贤跟蒋承霖说过:“人最切忌自以为是,觉得别人做不到的事,换了自己就能做到,你应该总结前人失败的所有经验,已经有人替你做过错误示范,你还花时间去尝试,这样除了能证明你自大以外,还能说明你的时间并不值钱。” 蒋承霖几岁就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得想个所有人都没走过的路。 …… 会做饭的人在灶台前大展身手,不会做饭的人在饭桌上饭来张口。 蒋承霖端着一盘菠萝咕咾肉走近时,桌上正有人给付阮用塔罗牌测运势,蒋承霖暗道,付阮最不信这些东西,她连命都不信。 顾东旭:“你看这张。” 付阮:“我看不懂。” 顾东旭:“我给你解释,你最近一段时间财运整体不错,会伴有坎坷,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蒋承霖把盘子放在付阮面前,“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顾东旭抬眼看蒋承霖:“这么担心别人的财运?” 蒋承霖:“我俩财运最近绑一起,她好就是我好。” 对面佟昊不咸不淡:“看出来了,第一盘菜先紧着自己人。” 不怪佟昊调侃,菠萝咕咾肉是乔治笙最喜欢的菜,蒋承霖没放在乔治笙面前,倒是摆在了付阮前头。 闻言,蒋承霖镇定自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做了一锅,等下分二十个盘,每人面前放一份。” 佟昊出师未捷,哑了火。 蒋承霖转身要走,顾东旭说:“从牌面上来看,你最近桃花运会很旺。” 蒋承霖微顿,再想转回去又怕太明目张胆,正纠结中,元宝迎面走来,蒋承霖上前两步,从元宝手中接过盘子,“我来。” 再次走回桌边,蒋承霖听到佟昊说:“长这样桃花运会不旺吗?我不用看牌都能算。” 顾东旭:“占卜不是算卦,这是牌说的,不是我说的。” 付阮给面子,搭腔道:“其实我最近没桃花,牌上具体怎么说?我好有点心理准备。” 顾东旭:“具体什么样儿也不太好说,反正就是很好。” 佟昊:“很好是多好?是很多人追?还是直接能成?” 顾东旭:“你问我我问谁去?” 佟昊:“问牌啊,它不是什么都能说嘛。” 这帮人在一起,不知哪句就要跑调儿,蒋承霖跟付阮一样,不想听的听一半,想听的一句没听到。 所有菜端上来,天南海北,哪个派系都有,兼顾所有人的胃口。 付阮面前放的都是蒋承霖做的菜,她人菜嘴又刁,这个不吃那个不放,也就蒋承霖能记得住。 桌上,乔治笙举杯,别人是言简意赅,他连话都没说,真真的酒在酒杯里,话靠自己想。 付阮也举起杯,宋喜问:“你能喝酒吗?不能喝换点儿别的,咱们私下聚会没那么多讲究。” 付阮微笑:“能喝一点。” 佟昊:“说能喝一点儿的,一般都很能喝。” 蒋承霖:“她酒量真一般,跟我差不多。” 元宝笑了笑:“那是不多。” 蒋承霖看向元宝:“宝哥跟我喝过酒,他能作证。” 两人目光相对,心中想的都是千杯不醉。 打从付阮站在大门口,看到的不是人而是狗的那瞬,她就知道今天的行程注定不一般,果然,说是给孩子庆生,其实就是找个由头让大人们聚一聚。 每一家都是一家几口,只有付阮和蒋承霖坐在一起,没孩子没狗,唯一能比过别人的,就是他俩比别人多两张离婚证。 酒过三巡,有人真醉,有人被迫装醉,蒋承霖端上他之前一直在灶上小火煲的粥,每人都盛了一碗。 宋喜第一个说:“嗯,好喝,比你煮的好喝。”她侧头看乔治笙。 蒋承霖分秒必争:“嫂子要夸直接夸,不要拉踩也不要比较。” 话音刚落,桌上其余女性全都纷纷表扬蒋承霖,说夜城吃不到这么好吃又正宗的岄式粥。 蒋承霖挑眉:“我没得罪嫂子们吧?” 宋喜:“我们都是实话实说,没想到你会做饭,还做的这么好。” 蒋承霖‘五分醉’,撑着下巴回:“我不是宝哥那种有天分,看两眼就能学会的人,我找人学的。” 宋喜好奇:“你对下厨有兴趣?” 蒋承霖懒洋洋:“我挑嘴,找不到顺口的,就只能自己做。” 乔治笙面无表情:“你从小就挑嘴,也没见你七岁去拜师。” 元宝:“一个人挑嘴还能指望另一个,如果都挑嘴,就看谁忍不了先进厨房了。” 付阮和蒋承霖并肩而坐,他们左一个挑嘴,右一个嘴刁,付阮很难不对号入座,这不说她呢嘛,怎么搞得蒋承霖进厨房是被她给逼的? 她可从来没逼过蒋承霖,她甚至前些天才知道蒋承霖会做饭。 垂目,付阮喝粥,好几次都想说,蒋承霖会下厨又不是因为她,谁晓得为他自己还是为其他人。 可粥入口即化,跟于记一模一样的味道,蒋承霖记得她不吃葱,唯独她面前的粥没有放葱。 第219章 爆笑如雷 第219章 爆笑如雷 蒋承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真的喜欢她?还故意让她觉得他喜欢她? 是喜欢过,还是……正在进行时。 付阮抗酒精体质,只是装醉,但这种一脑袋浆糊的感觉,又让她隐约尝到真醉的滋味。 乔治笙举杯,所有人干杯,周围不知何时变得安静,孩子们都被带走了,又过了一小时,狗都回窝了。 院子里有灯,灯光一亮,更有氛围。 桌上已经有人喝多了,当然也有人吃多了,顾东旭老婆自己喝了一砂锅的粥,撑得站起来跟大家聊天,顾东旭也跟着起身,“你得动起来,光站着消化的慢。” 两人当真满院子溜达起来,中途不知顾东旭说了什么,被他老婆追着打,宋喜指使乔治笙:“等会儿东旭过来,你伸腿绊他。” 乔治笙:“收拾他我还用伸腿?” 说完,他侧头跟佟昊说了句什么,佟昊马上起身。 几秒后,付阮看到佟昊拦住顾东旭的去路,非但拦路,还钳住他的双臂,跟他老婆一起整他。 顾东旭扯脖子喊:“小喜!” 宋喜坐在原位不动,顾东旭又扯脖子喊别人。 付阮不知何时勾起唇角,她身边没这么多好朋友,戚赫征进部队后,也就只剩沈全真和封醒。 本以为今天又是场例行公事的宴会,没想到,她不仅会觉得舒服,甚至开心,原来热闹并没什么不好,夫妻…貌似也可以很好。 付阮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跳,好好地磕着友情,怎么还磕起爱情了。 蒋承霖坐在付阮左边,此时正拿后脑勺对着她,在看热闹。 付阮视线掠过蒋承霖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表情,猜到他一定在笑。 她不清楚,蒋承霖肯定知道今晚的聚会性质,不然也不会知道有几个小朋友,每人的三份礼物都提前准备好。 知道,却不提醒她,蒋承霖什么意思? 付阮不是不知好歹,正因为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善意,她才更加心乱如麻。 虽然她走哪都被人抬着,但眼下这院子里的人,谁也不用巴结她,谁也不欠她,更不会因为她跟蒋承霖一起合作个南岭,就客气的把她叫到私人聚会上。 如果她跟蒋承霖还是夫妻,那于情于理还说得过去。 可她现在只是前妻。 付阮越想心越慌,既怕自己多想,又怕自己想的还不够多,越想越乱,快要烦死。 蒋承霖隐约感觉身后有道视线,快要把他后脑勺给盯穿了,他想转头,又怕打破这份可遇不可求的欢乐。 付阮跟他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时刻保持警惕,就像缉毒犬面对毒贩。 蒋承霖有意让付阮开心,哪怕只是放松一会。 付阮跟宋喜问了洗手间方向,宋喜要带她去,蒋承霖起身:“我带她去。” 付阮:“我找得到。” 蒋承霖:“我正好也要去。” 乔治笙的别墅里,别的没有,就是安全,蒋承霖身边没有小龙,付阮身边也没有封醒,就他们两个。 走了大几十米,两人进了别墅,走着走着,蒋承霖突然惊蛰一般闪到付阮身后,伸手握着她的肩膀。 他这一举动也惊到了付阮,付阮没喊,也没来得及拨开蒋承霖的手,只是下意识寻找危险源。 平视的角度没有任何异样,周围也没有可藏点,付阮几秒后才看到脚下,蒋承霖之前站过的位置,此时有一团咖啡色的毛绒绒。 付阮细看,有两只垂下来的耳朵,好像是兔子。 那就不怪蒋承霖。 可兔子一动不动,付阮弯腰伸手,蒋承霖:“别别别…” 别碰俩字都说不全,蒋承霖阻止不了付阮,咻得躲到几米外。 付阮把兔子拿起来,当捏到毛里的硬物时,她眼尾和嘴角同时一垂,假的,玩具,只是做得很逼真。 乔治笙和宋喜的孩子都还小,院子里都是真宠物,房子里都是小玩具。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手,蹙着眉:“你快点把它拿走。” 付阮前一秒还在无语,但蒋承霖要是说这话…付阮侧头看向他:“很害怕?” 蒋承霖动了下嘴,声音慢半拍出来:“别闹。” 付阮二话没说,突然扬手把兔子丢过去,意料之中,蒋承霖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是谁都没想到,蒋承霖会慌到自己踉跄了一下。 虽说最后还是没摔倒,可谁看了这副慌不择路的画面能忍住不笑?尤其蒋承霖的胳膊还跟着扑腾了两下。 付阮没忍住,笑的好大声。 继在海边第一次试验成功,之前在大门口,蒋承霖梅开二度,谁能想到短短时间,蒋承霖又来了个返场表演。 付阮脾气不好,想让她生气很容易,但想让她笑,还是这么爆笑如雷,除了蒋承霖,也就只有年轻时的沈全真了。 关键沈全真还得用尽浑身解数,蒋承霖不用,他只需扑腾两下,艰难地站稳,然后脸红脖子粗的看向付阮。 付阮犹如被人点了笑穴,无论蒋承霖是动态还是静态,哪怕他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付阮都觉得好好笑。 蒋承霖瞪了会儿付阮,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假兔子,某一瞬,他迈开长腿朝付阮走去。 付阮笑的没力气,但也清楚感受到蒋承霖的来者不善,她心情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临时做了个决定。 撤。 旁边就是洗手间,付阮闪身进去,推开其中一扇门,本想站在门里再笑一会儿,不料蒋承霖来得太快,她还没等彻底把门关上,门外人用力一推,两人僵持。 不过五秒,付阮看到蒋承霖通红的脸,又忍不住了,她闭上眼睛,盲推。 蒋承霖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重力道。 门缝越来越大,付阮越想越憋不住乐,因为闭着眼睛,付阮没看到蒋承霖何时把手伸进来,只觉得腰间被人戳了一下,又痒又疼,她顿时整个人卸力弹开。 蒋承霖顺势进了洗手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付阮被蒋承霖搞得炸毛,两只炸毛的野兽同时关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 四目相对,皆是面色不善,同样的脸红脖子粗。 第220章 没点正经夫妻的样子 第220章 没点正经夫妻的样子 许是五秒,或许更久,蒋承霖率先开口:“道歉。” 付阮禁不起挑衅,眉心微蹙:“我要是不道呢?” 蒋承霖等的就是这句话,面色不改,他突然当着付阮的面,挽起了袖子:“你等会别求我。” 付阮险些嗤笑出声,怎么着,想打架?她怕他? 付阮当着蒋承霖的面,同样解开袖扣,她还多了一步,摘下腕表放在盥洗台边。 蒋承霖见状,眸底一瞬起了波澜,特意把表摘下来,这是怕伤到他? 付阮只是觉得表太贵,付长康送她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纯手工定制,全球就这么一块,磕了碰了,拿回去修补都要一年半载。 挽好袖子,付阮露出细而有力的小臂,对面蒋承霖不动,她主动道:“来啊。” 蒋承霖之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莫名其妙的没了劲头:“没外人,你跟我说两句好话,这事就算了。” 付阮到底没忍住,冷笑出声:“遇事拿我挡枪,没事让我道歉,你说算了就算了?” 蒋承霖:“你又不怕兔子。” 付阮:“你管我怕什么,遇到兔子躲我身后,遇到别的你还不把我推出去?” 蒋承霖:“你看今天碰到狼,我会不会站在你身前。” 付阮眼带讥讽:“男人就爱许些脱离实际的承诺,但凡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你半点都不敢沾。” 蒋承霖语塞,不是无言以对,而是想找个例子,可付阮害怕的东西太少,他一时也举不出。 付阮见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更是怒从心头起,下一步就是恶向胆边生,迈步往前,她伸手扒拉挡在门前的蒋承霖,“闪开。” 蒋承霖顺势抓住付阮手腕,付阮条件反射,本能挣脱,蒋承霖同样,出生在他们这种家庭的小孩,除了贴身保镖之外,为了保命都要学些防身本事。 付阮在拜师封醒之前,有拳击老师,有格斗老师,还有柔术教练。 蒋承霖怕死,怕被绑架,怕任何形式的受伤,老师多到记不全,从小龙和许多那学的,都是万不得已一招能要命的招数,他自然不会用在付阮身上。 付阮原本今晚心情蛮好,之前又难得开怀大笑了一场,并不想打人,奈何蒋承霖没事找事。 两人各怀心事,在洗手间里过起招来,同样没下死手,区别是付阮比蒋承霖心更狠,想起封醒教她的麻筋穴位,付阮一直主攻蒋承霖内肘。 巧了,蒋承霖也知道这个位置是麻筋,按得准,力道够大,能让人疼得跪下喊爸爸。 无声拉扯中,蒋承霖故意给了个空子,这么短暂又情急的时刻,根本容不得人判断,付阮的手本能伸过去,伸到一半时她就看出来了,但为时已晚,蒋承霖的下一步动作,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前后不过两三秒,付阮被蒋承霖反钳在怀里,她后背抵着他前胸。 付阮抿着唇,暗自用力挣。 蒋承霖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耳畔,同样暗自使着劲,“别费力,死扣。” 顿了顿,“担心把胳膊扭断了。” 蒋承霖的口吻越是担心,于付阮而言越是挑衅,她知道这是死扣,上身动不了,只能想些下面的法子。 付阮想抬腿踹墙,借后坐力搞蒋承霖,蒋承霖先一步猜到,当付阮抬起腿的刹那,他突然松开钳着她手臂的手,揽着她的腰,将付阮原地抱起,顺势转身。 付阮只觉得身子一轻,腿也踹了个空。 蒋承霖一股恶气,付阮根本不在意结果,如果他刚才没松手,如果那一脚让她踹到,他站不稳倒下没关系,可她的手臂有一半的概率会骨折。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心里想什么,一旦斗起来,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和逃两个字。 脚还没完全落地,付阮已在反击,两人连拉带拽,一番扭扯,最终,蒋承霖被付阮按在了盥洗台镜子上。 台面正好是蒋承霖可以坐上去的高度,他背抵玻璃,领口处是付阮揪着他衬衫的手,蒋承霖说不上不在意还是慵懒的表情,定睛看着面前的付阮。 付阮:“服不服?” 蒋承霖痛快:“服…” 正当付阮意外之际,蒋承霖再次开口:“…怎样?不服,又怎样?” 付阮当即目光一凛,换个人,她肯定一拳抡过去。 蒋承霖眼镜还架在鼻梁上,一副斯文又败类的模样,挑衅付阮:“外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人家好心叫你来参加儿子生日宴,你在洗手间里关起门来打前夫。” 蒋承霖的口吻不是在说付阮懂不懂事,而是说她还是人吗? 付阮:“你上赶着找打,我满足你的心愿。” 蒋承霖突然叹了口气:“哎…别人的老婆贤惠得千姿百态,你……” 蒋承霖停顿,付阮一眨不眨,眼底已有杀气。 蒋承霖目不转睛地看着付阮,静静地,定定地,五秒,十秒,用眼神来描绘她的五官和轮廓。 付阮被蒋承霖看得发毛,每时每刻都想把他按在盥洗池里冲走。 两人都不躲避眼神,像是谁先躲谁孙子。 良久,蒋承霖唇角一勾,出声道:“你在我心里最无可取代。” 付阮已经做好蒋承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准备,谁料他磕错药,冒出这么一句。 付阮努力面不改色,生怕蒋承霖螳螂捕蝉,等着她神色变化时,再给她来一记黄雀在后。 可是等了半晌,蒋承霖没有下文。 付阮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蒋承霖本是坐在台面上,靠着镜子,某一刻,他身体毫无预兆地前倾,付阮明明可以推开,可她没推,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只是想证明,她没在怕他。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蒋承霖的双腿垂在台面下,付阮站在他面前,还揪着他的领口。 蒋承霖混不在意,脸离付阮的脸很近,付阮从始至终没有后退,也没有躲过。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蒋承霖视线微垂,从付阮的眼睛,鼻子,一路看到嘴唇。 洗手间静谧,蒋承霖低声道:“阿阮…” 第221章 总要有人牵头 第221章 总要有人牵头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呢喃,两人近到付阮感受到蒋承霖鼻间的温热呼吸,裹着酒香。 蒋承希说蒋承霖跟她一样,喝多少都不会醉。 可蒋承霖现在的模样,分明带着五分醉。 蒋承霖曾在医院里对她说:“不喜欢就好,不是我故意试探你,实在是我太招人喜欢,万一你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偷偷暗恋,以后合作起来会很麻烦。” 可他一转头又会对游戏城的工作人员说:“我从上学时就暗恋她。”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付阮承认自己不是盏省油的灯,可蒋承霖根本就是盏吃油的灯。 付阮琢磨蒋承霖不是一天两天,如今一年过去,她非但没能跟他断的清清楚楚,反而越发藕断丝连。 付阮最讨厌输,更恨被人牵着鼻子走。 近距离瞧着蒋承霖的脸,付阮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被牵的人就得是她? 蒋承霖的鼻尖距离付阮不足五厘米,这是他日思夜想的距离,当然让他日思夜想的不仅如此。 垂着纤长睫毛,蒋承霖盯着付阮嘴唇,脑中想起的不光是滨海游轮上跳下来的那晚,还有他幻想跟她亲吻的每一个夜晚。 无论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幻想中的,通通都让他变本加厉,蒋承霖只想不顾一切的吻下去。 可他又不敢,蒋承霖没办法不想以后,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绑到身边来,好不容易才看到她开心大笑,好不容易… 付阮看不穿蒋承霖心里想什么,只见他停在很近的位置,不退也不进,盯着她的唇,哪怕睫毛半遮着眼球,她也能看出他眼底溢出的渴望。 蒋承霖不是停在付阮面前,而是停在她理智和爆发的临界点中间。 大爷的,跟她玩欲擒故纵是吧? 没有任何前兆,付阮揪着蒋承霖的领口,将他往面前一拽,两人本就距离很近,蒋承霖惯性向前,下一秒,只觉得唇上一软… 浑身僵硬,蒋承霖一动不动地坐在台边,几秒后,睫毛微颤,而后缓缓抬起,隔着镜片,他漆黑的瞳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准确来讲,没有咫尺,蒋承霖和付阮之间就没有距离。 付阮睁着眼,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挑衅,没有紧张,什么都没有。 蒋承霖跟她对视片刻,脑子一片空白,呼吸停滞,他本能向后,然而他刚刚一动,付阮立即揪紧他衬衫领口,将人牢牢地禁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 唇上一轻一重,蒋承霖耳边嗡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花。 付阮在吻他。 她主动的。 撑在台边的双手,默默地握紧台沿,蒋承霖轻轻地,试探着抬了下下巴,付阮没躲,蒋承霖开始慢慢偏过头,寻找最适合的角度,刚开始很轻,然后慢慢的,一下比一下重。 蒋承霖第一次喝酒那年,十二岁,乔旌南带他去的,当时乔旌南一个劲儿的叮嘱他适量,别喝太多,结果当天蒋承霖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乔旌南扛上车。 乔旌南隔天醒来不信,又找蒋承霖喝,蒋承霖又把他送上车。 那时蒋承霖还小,没觉得自己能喝,只当乔旌南人菜话又多。 十六岁那年,当他满怀信心给付阮留了封语音情书,打算正式跟她表白时,一转身就看到付阮在木棉树下跟付兆深表白,她越是简单直接,蒋承霖越是当头棒喝。 他打小儿没吃过什么亏,更没受过什么委屈,暗恋的苦,已经是十六年里最苦的一件事,好在苦里掺着糖,他尚能坚持。 可付阮对着别人说喜欢,蒋承霖受不了。 当晚蒋承霖喊乔旌南出来喝酒,乔旌南意料之中的不省人事,蒋承霖却是第一次知道,他可能怎么喝都不会醉。 喝光包厢里所有酒,胃里难受到极处也只是吐,蒋承霖无比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明知自己不会醉,蒋承霖还是在婚后喝吐过两次,每次都是越喝越清醒,越清醒越知道,付阮是真的不喜欢他。 …… 蒋承霖早已接受自己不会喝醉的事实,可此时此刻,从没发生在他身上的异样感,身体很轻,不知道身处何处,耳朵里始终有些许嗡鸣,心跳和太阳穴的鼓动此起彼伏…… 他猜他应该是喝多了,要不然就是做了场非常逼真的梦,梦里付阮主动吻他。 蒋承霖小心翼翼,怕乐极生悲,梦醒了。 他小心,付阮不想小心,她烦极了蒋承霖不轻不重,仿佛大姑娘绣花,每一针都扎在她心尖上的感觉。 要不就别扎,要么就使劲扎。 颈部拉长,付阮拽着蒋承霖的衣领,用力亲上去,蒋承霖握着台沿的手瞬间更紧,再看付阮,这一次,她眼里有烦躁。 蒋承霖顿了片刻,突然抬手扣住付阮后脑,从驯养家畜到野兽一秒切换。 付阮背脊绷直,说实话吓了一跳,本能想推开,可她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凭什么每次都是蒋承霖丢道题出来,她就要眼巴巴地在后面解? 打从跟蒋承霖结婚开始,付阮小心防备,处处提防,防了一年零四个月,她受够了! 最好的防守永远是进攻,不想被蒋承霖牵着鼻子走,她就只能走到他前面去。 蒋承霖想撬她嘴,付阮就扯过蒋承霖的衣领,不退反进。 蒋承霖人生中第一次想骂脏话:去他妈的,真的也好,做梦也罢,只要面前的人是付阮。 两人从进洗手间的门就开始斗,先拳脚,后唇齿,墙上镜子里照出蒋承霖的宽大背影,他侧着头,揽着一人后脑。 镜子里还有付阮的小半张脸,她睁着眼,鼻梁高挺,下唇沦于他人口中。 蒋承霖快要疯掉,要用力扣着付阮后脑,才能不让她发现,他在微微发抖。 原本放在台沿处的手,不知何时搂在付阮腰间,蒋承霖闭着眼,没有想这些年的苦,因为尝到了甜。 他只想喊阿阮,一遍又一遍的喊,把这些年欠的,全都补回来。 第222章 喝多了,不好意思 第222章 喝多了,不好意思 蒋承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走神,他在想重办婚礼,他要选颗什么样的戒指送给付阮。 上次他偷偷满世界找绿钻,找到后又出了上百个设计图案,最后千挑万选了一个,他拿给付阮看,付阮直接笑出声:“你是小时候喜欢看巴啦啦小魔仙变身吗?” 蒋承霖当即话锋一转:“我也觉着一般。” 后来他又准备了十八克拉的全美方钻,付阮看到,没像上次那么嘲笑,只是淡笑:“四哥一出手就是小半个岁宁山庄,礼太重,就显得我们情义轻了。” 蒋承霖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付阮:“结婚一定要有戒指吗?” 蒋承霖当时险些脱口而出,不一定吗?别人结婚都有戒指,有钱就买大的,没钱就买小的,实在捉襟见肘,电视里还有用易拉罐拉环的。 只要有爱情就有戒指。 可惜他们没有。 蒋承霖和付阮第一次结婚,没有戒指,没有誓词,只有他们在彼此耳边的轻声承诺: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揽着付阮的腰,蒋承霖除了戒指款式,已经在想孩子姓氏了,以付阮的性格,他们以后肯定要有两个孩子,一个姓蒋,一个姓付。 蒋承霖吻着付阮,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喝多的滋味,特别好。 他正兀自沉浸,猛然一股剧痛从舌尖传来,“嗯…”蒋承霖浑身一僵,几秒后才蹙眉睁眼。 付阮:“不好意思。” 疼痛从舌头蔓延全身,蒋承霖含着口中的血腥气,下意识说:“没事…” 付阮松开揪着蒋承霖领口的手,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喝多了。” 蒋承霖隐约觉着不对,直到付阮二话不说,转身欲走。 他伸手拉住付阮手腕,低声问:“什么意思?” 付阮转脸看向蒋承霖,淡定地像个久经情场的海后:“大家都喝多了,不用放在心上。”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脸,她冷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对视,蒋承霖从付阮眼中看到了平静又强烈的胜负心,甚至是报复欲。 后知后觉,蒋承霖恍然大悟,付阮根本就不是情动,而是一场不知蓄谋多久的反击。 他说中意她,她不信;他说暗恋她,她也不信;他想亲她,她忍不了了,决定反客为主。 咬他那一口就是要告诉他,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蒋承霖还靠坐在盥洗台边,一只手拉着付阮的手腕,某一瞬,他勾起唇角,轻笑出声。 聪明人之间不用太多言语,付阮确定蒋承霖收到她的战帖。 蒋承霖笑容不带讽刺,本就老天偏爱的一张脸,嘴里的血来不及咽下去,笑起来下唇内侧带着一抹红。 这样的一幅画面,哪怕地点是洗手间,谁看了都得心尖儿颤三颤。 付阮不想久留,也不想继续看,迈步要走。 蒋承霖手上一紧,拉着付阮的手腕,不让她走。 付阮看向蒋承霖,蒋承霖淡笑着问:“你酒醒了吗?” 付阮知道这句话是个陷阱,她说没醒,蒋承霖很可能说继续,要说醒了,那就得说些醒酒后的话。 短暂沉默,付阮不答反问:“你醒了吗?” 蒋承霖脸上笑意更浓:“有些梦,就是要醒着做。”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付阮猜不到蒋承霖话里有几分真,索性不猜了,与其时刻防备,不如同流合污。 比什么她都不会输,哪怕比烂。 把手腕从蒋承霖掌心抽走,付阮走前,好心伸手掸了掸他胸前褶皱的衬衫。 出门原路返回,长桌边明显少了几个人,宋喜喝的也有点多,笑着对付阮说:“今晚就在这儿住吧,楼上有房间。” 付阮勾起唇角:“不麻烦了。” 宋喜:“不麻烦,我们还能多喝一会儿。” 付阮拿起酒杯,跟宋喜碰杯。 佟昊问:“承霖呢?上个洗手间还不回来了,修洗手间去了?” 付阮拿着酒杯,不接话茬。 她之前那下咬的挺重,还是选在蒋承霖最乱最迷的时刻,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舌头会说话,尤其是蒋承霖的舌头,单割下来甩出去都能立地成精。 付阮站着,好几次有种从骨头往外渗的软,再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还能淡定多久,所以选了自己也微微恍惚的一刻,那一下,不光是敲打蒋承霖,也是提醒她自己。 付阮在座位坐了十分钟,蒋承霖还没回来,不光别人,她都有些纳闷,蒋承霖搞什么幺蛾子? 元宝主动起身:“我去看看。” 他这一走,也是半晌没回来。 佟昊起身:“我去看一眼。” 要不是知道乔治笙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意外发生,付阮真要怀疑蒋承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三个颀长身影一同从远处走来,付阮随意一瞥,一眼就看到蒋承霖。 蒋承霖走近,付阮发现他头发微微有些湿,衬衫领口处一点褶皱都没有,不对,他换了件衬衫。 元宝跟乔治笙说:“承霖刚才洗了个澡。” 乔治笙看向蒋承霖,蒋承霖先声道:“按错开关,搞了一身水。” 佟昊:“你就直说尿身上了,谁也不会笑话你。” 蒋承霖:“你的童年,我的童年,未必都一样。” 宋喜怕蒋承霖真喝多了,劝道:“吃点菜压压酒。” 蒋承霖还没等应声,身旁付抬手,从别处拿了一盘菜,放到蒋承霖面前。 蒋承霖一整个受宠若惊,结果慢半拍一看,是道辣椒堆起来的辣子鸡。 拿起筷子,蒋承霖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辣椒是专门从蓉城买的,比岄州那种红而不辣的辣椒,不知辣了多少倍,蒋承霖平日饮食多清淡,但也不是完全不吃辣,只是舌头上的伤口遇到呛人的辣,口中口水成倍翻涨。 最毒女人心的道理,蒋承霖在付阮身上不知体会过多少遍,拿了个空碗,他盛了碗粥,当众摆在付阮面前。 两人互相关照,又一句话都不说,像极了老夫老妻。 对面喝多的佟昊见状,狐疑道:“你俩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 第223章 他在想她,日日夜夜 第223章 他在想她,日日夜夜 付阮和蒋承霖同时抬眼朝佟昊看去,区别是付阮没出声,蒋承霖信誓旦旦:“我俩什么时候分开过?” 付阮努力融入‘喝多’后的氛围,表情在没听见和不在意之间。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因为旁边噗通一声,有人从座位上栽下去,好几个人连拉带拽,拉起来的是顾东旭老婆。 付阮没办法体会酒醉人的内心世界,但身边就有个喝高后整景界的代表人物——沈全真。 沈全真曾在凌晨四点钟的海底捞,喝高了连给三桌客人唱生日歌,激情澎湃到海底捞工作人员都插不上嘴,主要其中还有一桌客人正常吃饭,没有过生日。 那是沈全真和乔旌南分手后的第二年,那天是乔旌南生日。 好像十之有九的大醉,都是为爱所伤,剩下所有的悲欢离合,勉强才能凑齐一成。 付阮看着兵荒马乱又奇异和谐的画面,脸上在笑,心里却莫名想到洗手间里的那个吻。 明明是她主动,可某一瞬,蒋承霖似乎想将她生吞活剥,她不想受制于人,反唇相击,蒋承霖立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时没怎么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付阮耳边都是蒋承霖的呼吸声,以及两人唇齿相搅的碰撞声。 拿着酒杯,付阮一个人默默喝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摔下椅子的人身上,包括付阮,唯有蒋承霖侧头朝她看来,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 付阮很快察觉到左侧目光,想转过去问他看什么看,可终究只是装作没看见。 乔家的酒可能有点问题,付阮从里往外,微微有些发燥,不同以往。 大家坐着又闲聊了一会儿,桌上大半的人都不行了,宋喜拄着下巴睡着,乔治笙出声:“都去休息吧。” 其余人都准备留宿,付阮道:“我就不打扰了,今天很开心,谢谢乔先生和嫂子款待。” 乔治笙:“我叫人送你。” 蒋承霖:“不用,我也回去,顺路送她。” 乔治笙不是客套的人,住就住,不住就不住,蒋承霖跟他之间也没那么多讲究,大家直接在院子里分开。 元宝把蒋承霖和付阮送到大门口,对付阮说:“以后来夜城常聚。” 付阮回以同款微笑,应声上车,蒋承霖跟元宝打了声招呼,绕到另一侧,也想上付阮的车,发现车门锁着,他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一半,蒋承霖:“开下门。” 付阮坐在昏暗处,蒋承霖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只听得熟悉声音:“你自己没车?” 蒋承霖愣了两秒,来时付阮跟他坐的同一辆,他理所应当地觉着,回去也要一起坐。 不等蒋承霖说话,付阮按下中控,车窗重新升起,封醒踩油门,车从蒋承霖面前驶过。 付阮的几辆车接连离开,最后剩元宝和蒋承霖隔着三米远,四目相对。 元宝笑容看不出丝毫意味深长,仿佛只是贴心一问:“今晚在这儿住?” 蒋承霖胜在心态好,脸不红不白,镇定自若:“明天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离开乔家,蒋承霖坐在车里,车内光线昏暗,最适合回忆之前洗手间里的那幕。 正在进行时,他小心翼翼又不知餍足,复盘时,蒋承霖先从重头戏开想,然后再一遍一遍,从头开始,付阮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拉过…… 越想越燥,蒋承霖不得不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毕竟车里没有浴室,他也不能再停车洗个澡。 付阮,付阮,付阮…… 蒋承霖满脑子都是她,靠在昏暗中,他无声勾起唇角,其实付阮用不着大费周章,她什么都不用做,他脑子里想得也是她。 只不过她反击了,蒋承霖会更高兴,他巴不得她天天反击,就照着今天这个标准,可以变本加厉,可以毫无人性,不设底线,没有上限。 蒋承霖第一次这么期待付阮反击。 只不过以付阮的脾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见他都不稀奇。 回酒店,付阮洗完澡刷了十分钟牙,不给自己闲下来的机会,她给沈全真打了个电话。 沈全真接的挺快,付阮:“还没睡?” 沈全真抓耳挠腮:“三周搞个新方案,激起了我的战斗欲,原本以为上一版就是最好,现在一看,谁也别激我,老娘最屌的永远是下一版!” 付阮见过沈全真工作到发狂时的状态,街头的流浪汉,看起来精神状况都比她好些。 付阮:“想吃什么,我给你订。” 沈全真:“不用,我在乔旌南这儿呢。” 付阮:“你看见他心情不好,算工伤,回岄州一起报销。” 沈全真:“我没跟他在一个房间,本来就火急火燎,看见他不够生气的,影响工作效率。” 付阮不耽误时间:“你再忙一会赶紧睡觉。” 看得出沈全真是真着急,没像往常一样罗里吧嗦,直接挂了。 挂断后的第一秒,付阮脑中当即出现蒋承霖的脸,付阮不信命,信了他的邪。 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付阮愣是在半夜快十二点,给公司高层回复了几封邮件,对方在得知她有空的前提下,纷纷打电话过来汇报近期工作。 付阮一直都是工作狂,一忙就是后半夜快两点。 别人酒越喝越困,付阮越喝越清醒,不想清醒的想到某人,她没事找事,看了眼八百年不看的朋友圈。 这一看倒好,付阮彻底不困了。 蒋承霖在四十二十分钟发了一条动态,没有文字,只有两个表情,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 下面配图是一只乌龟。 付阮认识这只乌龟,不是网图,毕竟一模一样的,她也有一只,是那天在游戏城里,工作人员送的限量版玩偶。 付阮一直有蒋承霖的微信,只不过两人都是从不发朋友圈的人,蒋承霖半夜诈尸,付阮盯着手机屏幕,控制不住,揣测他的内心。 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是什么意思? 白天,晚上,日夜……他二十四小时在想那只乌龟? 第224章 白日梦 第224章 白日梦 蒋承霖一晚上没睡好,激动的。 原以为想象的永远比现实的丰满,可付阮用实际行动证明,只有他不敢想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无数次刷手机,蒋承霖看着朋友圈里仅对付阮可见的乌龟,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她回复。 蒋承霖当然知道付阮不可能回复,他甚至不确定付阮看没看见,只是有些秘密藏在心里太久,他想拿出来晒一晒。 天擦亮,蒋承霖才刚睡,许是想了太多遍,他在梦里终于如愿以偿地重回洗手间,他平时心思缜密,连梦都过分细腻。 洗手间中的摆设跟现实中一模一样,两米外是正在挽袖子的付阮,蒋承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乐开了花,偏偏面上不动声色。 付阮:“来啊。” 蒋承霖肆无忌惮:“你打不过我。” 他算是实话实说,付阮的确狠,可毕竟男女有别,只要不是玩命动刀子那种,单拼体力,付阮势必吃亏。 正想着,只见对面付阮掏出弹簧刀。 蒋承霖一眨不眨,杨装淡定:“你干什么?” 付阮非常生气的样子,“今天我们俩,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 她弹出刀刃向他扑来,蒋承霖始料未及,赤手对白刃,紧张又愤怒,因为付阮丝毫不留情面,招招对着他软肋戳。 蒋承霖不想伤着付阮,又怕被付阮伤到,费力搏斗中,只觉得掌心一凉,蒋承霖顿时僵在原地,他没看到手掌流血,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落了满地。 紧抿着唇,蒋承霖面无表情,赌气。 余光瞥见不远处,付阮拎着刀站在那里,蒋承霖恍惚能看到她后悔又意外的表情,他故意不讲话。 半晌,付阮迈步走来,蒋承霖垂着视线,不看她。 付阮低声问:“你没事吧?” 蒋承霖咬了下牙,侧脸咬肌立现。 付阮见状,表情更加尴尬无措,几秒后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蒋承霖不说话,转身要走,付阮闪身拦住他去路,瞪着他道:“干嘛这么小气,说翻脸就翻脸?” 蒋承霖绷着脸,“你对我动刀。” 付阮眉心轻蹙,先是一个欲言又止,紧接着说:“我给你包上不就好了!” 蒋承霖:“我不用你包。” 他看得出付阮已经心虚,甚至心疼,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蒋承霖就不包,他要让她心疼死。 付阮又心疼又生气,主动来抓蒋承霖手腕,蒋承霖把手往后一背,付阮几乎贴在他胸前。 蒋承霖垂目,付阮抬头,气氛陡然微妙,三秒,五秒,蒋承霖等着付阮主动吻他,可怎么等都等不到。 心口焦躁,蒋承霖突然低下头,左手扣住付阮后脑,用力吻下去。 他记得自己的右手有血,怕弄脏付阮,始终一只手。 付阮刚开始不动,后来也开始疯狂回应,两人从正在洗手间中央,逐渐挪步到盥洗台边。 蒋承霖将付阮抱上去,将她抵在镜子前,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付阮推他,蒋承霖按住她手腕,从唇到下颚,又一路掠过脖颈。 付阮的衬衫扣子系得高,蒋承霖伸手去解,无意间睁眼一瞥,她白色的衬衫上都是血。 蒋承霖临时想收手,付阮抓着他手腕,把他的手绕在她腰间。 他知道这里是乔家,所以当付阮主动要解衬衫时,蒋承霖低声说:“别脱…” 转头看了眼,视线变得模糊,蒋承霖好像看到墙上有两面窗,只不过窗上有窗帘。 蒋承霖将付阮抱到角落,用身体挡着她,确定不会被人看到,这才重新开始。 他自己裤扣都解了,可却怎么都找不到付阮裤子上的,急得满头大汗,手都在颤。 付阮从最初的迫不及待,渐渐变得有些淡,不是感情淡,而是模样淡,身形淡。 蒋承霖眼睁睁看着付阮在逐渐消失,他一边在梦里,一边知道自己在做梦,尽最大能力,他想多在梦里停留一会。 在梦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刻,蒋承霖急声道:“阿阮,我真的中意你。” …… 缓缓睁眼,蒋承霖的激素水平还停留在梦中激动时刻,他还是很想,所以闭上眼睛,清醒状态下想着付阮,把梦里没完成的事做完。 下床洗澡,水珠顺着蒋承霖浓密纤长的睫毛,一路向下,蒋承霖想的不是梦里的画面,而是昨晚在洗手间里,真实发生过的事。 付阮是真的主动吻了他,如果她的心也是真的,蒋承霖能拿出去吹一辈子。 可是梦醒了,酒也醒了,付阮是不可能再主动找他的。 穿着浴袍出去,蒋承霖拿起手机,本想看眼时间,临时看到许多发来的微信:【四哥,你醒了找我,四小姐有东西让我给你。】 满屏幕,蒋承霖着重看到‘四小姐’三个字。 他当即打给许多,许多秒接:“四哥。” 蒋承霖:“什么东西?” 许多:“我不知道,好大一个箱子,我已经送到你住的酒店了,在龙哥那。” 蒋承霖马上挂了许多这边,打给小龙。 几分钟后,蒋承霖站在房间门口,对面是小龙跟两个保镖,还有一个四四方方,蒋承霖腰那么高的大箱子,包装成礼盒模样,上面还有华丽丽的蝴蝶结。 小龙在电话里就说了:“箱子太大,进不去门。” 蒋承霖只好出门迎接,这是付阮第一次送他礼物,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半个走廊都被大箱子给堵住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蒋承霖,付阮不可能安什么好心。 可在经验背后是人性作祟,蒋承霖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付阮突然就想通了,或者看见他发的朋友圈,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他送她那么多玩偶,付阮这人要面子,八成也想投桃报李。 走廊里都是保镖,蒋承霖穿着浴袍,当众扯开巨大的蝴蝶结带子,而后缓缓掀开盒盖。 原本他心里带着几分防备,可当蒋承霖看到上面铺满的绿色拉菲草,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付阮的字迹:【礼物在下面,亲拆】 一瞬间,蒋承霖心中万分之一的妄想,迅速撑大,付阮用了他最喜欢的绿色,她是不是相信了? 小龙面无表情,接过蒋承霖手上的盒盖,蒋承霖刚要伸手去拿拉菲草,小龙突然拉住他手臂:“别碰。” 箱子里有东西,准确来讲,有活物。 第225章 三天不见,时刻想念 第225章 三天不见,时刻想念 蒋承霖也在几秒后发现,没人碰的拉菲草微微颤动,是箱子里有东西在动。 几乎第一秒,蒋承霖马上猜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龙要替蒋承霖拆,蒋承霖面色不辨喜怒:“我自己来,你还怕她放狗咬我?” 如果真是狗,蒋承霖倒还不怕了,毕竟他没被狗咬过。 蒋承霖三岁时,被林泓希带到朋友家里玩,对方家里是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见他长得好看,热情地把宠物兔塞到他手里,还给了他半截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喂兔子。 可怜蒋承霖还不认识垂耳兔的年纪,就被垂耳兔一口咬在了手指上。 蒋承霖崩溃,嚎啕大哭,姐姐害怕,赶紧把刚买的荷兰猪塞到他怀里,蒋承霖根本不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闭着眼睛哭,哭声刺激了荷兰猪。 荷兰猪吭哧一口,蒋承霖当场梅开二度。 当时他彻底崩了,姐姐再给他什么他都不敢接,因为着急去找林泓希,蒋承霖慌不择路,踩到了一只龙猫。 龙猫脾气好,倒是没咬他,只是尖叫了一声,蒋承霖低头一看,大耗子,顿时哭撅过去。 进门不到十分钟,蒋承霖被咬了两口,一个月内挨了五针,从此再也见不得任何啮齿类动物。 就这么说吧,蒋承霖不吃兔兔。 大礼盒就在蒋承霖面前,随着盒盖打开,拉菲草下时不时就有动作。 蒋承霖恐惧,可他想到付阮的那句:“遇到兔子躲我身后,遇到别的你还不把我推出去?” 伸出手,蒋承霖没给自己反悔的机会,揪住一团拉菲草,往外一扯。 拉菲草蓬松,但是没铺多少,草移开的第一秒,蒋承霖同时看见一团黑,一大团,乌漆嘛黑,连眼睛带耳朵,全身都是。 虽是关在笼子里,可还是吓得蒋承霖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别说蒋承霖,身旁小龙都很意外,哪找的这么大的兔子?活像一只中型犬,约莫得有一二十斤。 大盒子被隔了上下两层,中间用铁网分开,上层几个单独笼子,除了黑色大兔子之外,还有白色大兔子,灰色大兔子,花色大兔子。 四个兔子犹如四大护法,小龙顺着缝隙往下一看,盒子底层,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只小兔子。 小龙纳闷蒋承霖为什么还没跑,侧过头,只见蒋承霖紧抿着唇瓣,脸色在煞白和铁青之间。 对于喜欢小动物的人而言,几十只毛绒绒,拳头大小的兔子挤在一起,萌死人。 对蒋承霖而言,就是贞子,伽椰子,修女和笔仙,率领无数个《孤儿怨》里的小孩子站在他面前争奇斗艳。 小龙不知道蒋承霖又怎么得罪付阮了,明明昨晚一起从乔家出来时还好好的。 把盖子扣上,小龙跟身旁保镖说:“拿走。” 保镖赶忙上前抬,不确定今晚是不是要吃干锅兔。 蒋承霖:“拿出来透透气,别闷死了。” 保镖当即一顿,这么多兔子,都拿出来,放哪啊? …… 付阮一晚上没睡好,凌晨五点多叫人去买兔子,可怜领差人搜刮两个宠物市场的兔子,还是没凑够一百只,最后实在不行,差了四只,去菜市场买的。 付阮看到礼盒中的兔子返图,一时失笑,尤其是那只特充门面的黑兔子,付阮觉得它已一己之力就能要了蒋承霖半条老命。 至于剩下半条,估计会死于密集恐兔症。 她不是因为昨晚洗手间的事报复他,就是单纯地说到做到,更何况蒋承霖还提了这茬。 付阮等着蒋承霖的电话,等着看他会破口大骂,还是备受惊吓。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从下午到半夜,付阮心里犯嘀咕,蒋承霖不来找她麻烦,不科学。 没看到还是吓死了? 当付阮不知道第几次想到蒋承霖时,她猛然察觉,这点小事就能让她记挂一天,哪怕只是单纯地想看热闹,这个讯号也十分危险。 强迫自己不去想兔子,不想蒋承霖,付阮找事情让自己忙起来。 一晃又三天,付阮跟小黑屋里短暂出来透气的沈全真碰面,两人一起吃饭。 短短一个礼拜,沈全真脸上胖了一圈。 付阮:“你闭关研究增肥方案了?” 沈全真诧异:“我胖了吗?”说罢,眉头一蹙:“乔旌南说压力大不能倒下,一天六顿外卖,火锅烧烤麻辣烫,干锅香锅佛跳墙,都是我爱吃的。” “我一不爽他就喊甜点,一卡灵感他就上饮料,我就觉得这些天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呢。” 付阮:“怎么样?” 沈全真:“我进度比乔旌南快,室内部分争取两周搞定,他那边儿要慢几天。” 付阮:“我说你和乔旌南。” 沈全真抬眼,顿了两秒后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渔夫,他掌舵我抛网,打上鱼来大家日子都好过,要是在这功夫还有闲心谈情说爱,那只能说还没饿着。” 付阮:“还没被烤串熏晕头脑。” 沈全真信心十足:“我现在满脑子只有南岭。” 规划局的蓄意刁难,让沈全真觉得冒犯,尤佳的挑衅,让她很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她没撒谎,现在她脑子里只有南岭,乔旌南也是,两人同一间酒店同一间套房,不在一个房间工作,只是方便同步所有创意和元素。 从前两人一起工作时,沈全真没少挨乔旌南批,因为他年长,因为他牛哔,沈全真会跟他吵,但从不会记仇,反倒是跳脱工作,乔旌南会主动讨好道歉。 时隔四年,两人重新搭档,乔旌南还跟从前一样,工作时烟不离手,沈全真把烟戒了,偶尔咳嗽一声,乔旌南会马上把烟掐灭,后来就直接去洗手间里抽了。 付阮叫沈全真进长康,没料到蒋承霖会拉上乔旌南,更没想到现在四个人会掺和在一起。 她无意让沈全真平添回忆,沈全真也不以为意,主动切换话题:“我今天出酒店时看见蒋大头了,穿一身绿色运动服,骚里骚气的,身边还有个女的,估计约着去打球。”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这边儿水深火热,他还有闲情雅致发挥余热。” 付阮垂着视线吃东西,面不改色:“南岭是香饽饽,但对他而言,不是必须,更不是唯一。” 第226章 有我的,就有她的 第226章 有我的,就有她的 “你真行,来夜城都不找我,还得我主动找你,这关系是没法处了。” 女人坐在蒋承霖车里,一身米白色运动装,戴着墨镜帽子,看不清神情,但口吻充斥揶揄敲打。 蒋承霖也不甘示弱:“我上次来夜城,你去南极看企鹅,我上上次来,你在非洲看大象,之前我给曹叔叔和阿姨打电话,他们说你去新西兰看鲸鱼,你宁可看哺乳类动物都不看我,我有什么办法?” 曹雨杉脱口而出:“你讲不讲道理,你先来的还是我先走的?” 蒋承霖淡定:“你也知道是你先走的。” 曹雨杉一噎,几秒后报复道:“小时候让我兔子和荷兰猪咬你就对了,忘了你站在我家张大嘴嚎啕大哭的样儿了?” 蒋承霖:“我隐约记得你当时被阿姨骂的挺惨,哭得比我更惨。” 曹雨杉蹙眉:“你真的三十比三岁还讨厌。” 蒋承霖纠正:“我才二十七,你已经而立之年了,有男朋友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去哪度蜜月?明年要孩子吗?” 蒋承霖故意的,每一句都像极了曹雨杉爸妈和身边的亲朋挚友,她越不爱听什么,他越说什么。 脸一拉,曹雨杉:“你别逼我回家把兔子抱出来。” 蒋承霖颇为淡定:“谁家里还没个兔子。” 曹雨杉侧头,隔着墨镜满眼狐疑:“你敢养兔子?” 蒋承霖一本正经:“正在研究肉兔和宠物兔的饲养区别。” 曹雨杉当即翻了一眼,有百分之一信他都是见了鬼。 两人家里是世交,曹雨杉爸爸当年在岄州任职,两家走得很近,后来曹父升迁,曹家举家搬来夜城。 曹雨杉今天突然给蒋承霖打了个电话,喊他出来打球,蒋承霖大抵猜到她为何而来。 车还没开到地方,曹雨杉主动道:“我不在夜城,你找不找我都无所谓,这次来连我爸妈都不找,几个意思?” 蒋承霖:“听我妈说了,阿姨身体挺好,曹叔叔也在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看他们。” 曹雨杉干脆开门见山:“你想等南岭竞标结束再找我爸?” 蒋承霖笑笑不说话。 曹雨杉来气:“我看你真是要把关系弄生分了,我爸最近一年是挺忙,但他知道你在搞南岭,一直都很关注。” 蒋承霖:“曹叔叔从规划局升迁到其他机关,有很多事都要重新接手,忙是一定的。” 曹雨杉:“我爸现在虽然不在规划,但那边有很多他的老下属和朋友,听说你在现场被摆了一道?” 蒋承霖笑说:“做生意,只要没到最终拍板那步,其余都算谈判过程。” 曹雨杉:“要不我爸怎么总夸你能干大事儿呢。” 蒋承霖:“你敢左手拎着兔子,右手抱着龙猫,在我心里,你才是能干大事的人。” 曹雨杉浅瞪了一眼:“还贫呢,这都火烧眉毛了,我爸让我告诉你,规划局里现在两个阵营,一拨占你的,另一拨背后应该是赵家…” 提起赵家,曹雨杉坐在车里都降低了几分声音,听得出讳莫如深。 蒋承霖:“我知道。” 曹雨杉:“我爸正在托人想办法搞清对方阵营里有多少票,如果能直接从票面上赢,那肯定最好,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顿了顿,曹雨杉低声道:“听说上面想拿付家做文章。” 说前面,蒋承霖都还云淡风轻,像是事不关己,可曹雨杉最后一句说完,蒋承霖当即侧头朝她看去。 “怎么个拿付家做文章?” 曹雨杉盯着蒋承霖的脸,发现他的不动声色下,已经不仅仅是关注,而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曹雨杉:“无外乎付长康早年的背景,还有付家起家那点事儿,其实这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祖上留下的,单靠白手起家,哪个不是狠角色?” “关键你跟付家联合整个岄州的富商,把地安制药和沃泷地产封死,听说深城秦家也在整地安制药,现在地安在深城快要待不下去了,每天跟上面告状,说好好一个项目竞标,你们要把他逼的跳楼。” 蒋承霖面不改色,连个轻蔑的眼神都懒得给。 曹雨杉跟着着急上火:“我爸的意思,上面挑不出蒋家的毛病,只能从你的合作伙伴入手,如果付家退出…” 她话还没等说完,蒋承霖出声打断:“不可能。” 他也没生气,语气不重,只是不容置喙。 曹雨杉解释:“南岭是夜城近三年,甚至五年的最大项目,蒋家正好可以借着这个项目把业务拓展到夜城,等你在这边的根基稳一点儿,以后想跟付家合作,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前提是眼下这个机会,你要确定把握住。” 蒋承霖语气如常:“这种时候换队友,跟临阵换帅有什么区别?我不如直接去赵家门口举白旗得了。” 曹雨杉蹙眉,还想说什么,蒋承霖先声道:“我跟付家不是先有南岭才决定合作,而是在南岭之前,我们已经在合作。” 曹雨杉也不是傻子,“因为付阮?” 蒋承霖竟然没否认。 曹雨杉顿了片刻:“那你就当为了她着想,没有南岭,付家在岄州依然会过得很好,付阮过得也不会差,可她要是执意碰南岭,上面一定会抓她和付家的小辫子,到时她能不能承受,付家能不能承受,这些你都要跟她说清楚。” 蒋承霖:“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其次我们都是商人,是生意就有风险,利益越大风险越高,外行都知道,最后…” 蒋承霖侧头看向曹雨杉,淡定又笃定:“南岭是我主动拉她入的伙,除非我也拿不到,不然有我的,就有她的。” 曹雨杉是女人,女人对这种话,用不着费力分辨,直言道:“你还喜欢她?” 蒋承霖勾起唇角,俊美面孔上立马浮现开心表情:“我正好有个事要问你。” 曹雨杉:“什么事?” 蒋承霖:“你教教我怎么养兔子。” 第227章 夹缝中风生水起的男人 第227章 夹缝中风生水起的男人 蒋承霖和曹雨杉在露天高尔夫球场打球,手机响,是一串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他认识尾号,接通。 手机里传来男声:“蒋总,东西我拿到了,你现在方不方便,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太阳刺眼,蒋承霖戴着墨镜,不咸不淡:“你跟付阮说了吗?” 温仕言多懂事:“还没。” 蒋承霖:“你这单买卖的老板不止我一个。” 温仕言秒懂:“那我马上给付总打个电话,跟她报告一下好消息。” 蒋承霖像是跟身边人嘀咕了一句:“洲际高尔夫球场空气还可以。” 温仕言等着,几秒后,蒋承霖声音再次回到手机旁:“先给付阮看,东西能用我这边结账。” 温仕言笑着道:“明白,提前谢谢蒋总,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是愉快的。” 蒋承霖不咸不淡:“辛苦了。” 电话挂断,温仕言打给付阮,“学妹,忙着呢?” 付阮:“还好。” 温仕言:“不忙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哪怕假装问候一声也好。” 付阮眼底带着意味深长地笑:“不确定你那边什么时候方便,万一打扰你休息就不好了。” 温仕言:“想什么呢,我卖艺不卖身好吧?” 付阮:“……哦。” 温仕言义正言辞:“你以为我开玩笑?你去看看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是什么身家,尤佳养得起我?” 付阮的确意外,并且开诚布公:“我以为你这次会破格为任务牺牲。” 温仕言:“搞定她还用我解皮带,学妹也有点太小瞧我了。” 付阮的重点是:“搞定了?” 温仕言声音带笑:“不拿到点东西,怎么好意思第一时间跟你复命。” 付阮:“你在哪?” 温仕言:“洲际高尔夫球场。” 付阮:“不堵车,我四十分钟后到。” 温仕言:“不急,我这边还有点事,你一个半小时内到都可以。” 开玩笑,付阮说四十分钟到,这个时间他未必赶得到。 上次在游戏城跟付阮别过,温仕言转头就接到蒋承霖打来的电话,他赶紧明哲保身,说了下付阮的意图,好在蒋承霖并没有故意刁难,非但没刁难,还开了个很难拒绝的价格。 打从那刻起,温仕言敢肯定,蒋承霖对付阮绝对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蒋承霖不喜欢温仕言接近付阮,但花钱雇他去接触其他女人,蒋承霖大手一挥,根本不差钱。 而且以蒋承霖的性格,如果他不想,怎么会在跟人通话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暴露自己身处的位置呢? 大家都是男人,温仕言轻松会意,蒋承霖还是不想让他单独跟付阮接触,或者换句话讲,蒋承霖想见付阮。 付阮问沈全真:“去打会高尔夫,放松一下?” 沈全真:“如果尤佳改名叫高尔夫,我现在肯定去打,我能打死她。” 付阮一看她这副心焦气躁的样,不勉强:“那你回去做方案吧。” 沈全真一边起身,一边嘀咕:“你别说,我回去告诉乔旌南一声,可以在室外加高尔夫球场,反正占地面积足够,把医疗娱乐和生态融在一起,生态是我们这次的主打。” 付阮:“你陪我吃顿饭,我给你提供一个点子,这次谁也没占谁便宜。” 两人在饭店门口分开,许多送沈全真回酒店,封醒开车载付阮去洲际高尔夫球场。 付阮到的时候,温仕言已经到了,紧赶慢赶,比她早到五分钟,此时一身运动装,俊脸带笑。 付阮并不想打球,来了就要东西,温仕言:“别这么功利嘛,你知道我这一个礼拜是怎么过的吗?” 付阮完全没兴趣,甚至生怕听见什么脏耳朵的东西:“不用跟我描述细节。” 温仕言:“我们进去打几杆,主要我想放松一下眼睛,看看正版。” 他揶揄尤佳照着付阮整容的事,付阮没来由的问了句:“你跟蒋承霖说了吗?” 温仕言目光坦诚:“没呢,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的电话,咱俩是什么关系,有消息我当然先通知你啊。” 付阮表情不辨喜怒,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温仕言问心无愧,东西还在他手里,蒋承霖确实没看过。 付阮本就穿着休闲,没换衣服,直接跟温仕言往里走,温仕言倒也不啰嗦,待到周围只有封醒的时候,他给付阮听了段录音。 音频里是温仕言和尤佳的对话,先是温仕言的声音,温柔抚慰:“别这么不开心,你出身好,自身优秀,拿过那么多设计类的大奖,最主要的,你还长得漂亮,如果事事都这么顺意,你还让不让我们这样家破人亡的人活了?” 尤佳显然喝多了,声音哼哼唧唧:“我跟你说实话,南岭的方案根本没过我的手,说我抄袭,呵,笑话。” 温仕言:“嗯?” 尤佳:“南岭是公司团队在运营,我出面不过是代表公司而已,现在付阮和蒋承霖按头说我抄袭,还给我家下封杀令,我爸还成天骂我没用,我招谁惹谁了?” 温仕言:“抄袭是搞创意输出行业最大的忌讳,你问过你们公司团队吗?会不会是下面人手脚不干净?” 尤佳:“也不是我们公司团队的问题,他们出的最后方案我见过,跟窦海龙那天当众拿出来对比的,根本不是一个。” 温仕言:“什么意思?你是说规划局篡改了你们的方案?” 尤佳:“嘘……这件事千万不能往外说,我爸跟我说过,南岭一定是我们家的,让我去走个过场就好,我以为最后会直接敲定我们,谁知道上面会突然搞出个雷同,往后拖延三周。” 温仕言拱火:“现在不是拖延三周的问题,而是所有的黑锅都是你和你家里人在背。” 尤佳:“我敢当众说规划局有错吗?我只能咬死了说我没抄袭,现在因为抄袭的事,我们公司整个团队都很慌,我还得花时间费力气堵他们的嘴……所有人都在怪我,没人在意我累不累,委不委屈。” 录音就到这里,温仕言递给付阮一个移动盘,“里面一段录音一段视频,录音里我的声音修了,视频里我也给自己打了码,希望你们用不到视频就能把这件事解决。” 付阮接过:“谢谢学长。” 温仕言淡笑,又拿出一个移动盘:“这个是蒋承霖的,你替我给他吧,尾款打到之前的卡号就行。” 付阮没接,“你自己给他。” 温仕言是不是以为,她跟蒋承霖每天都能见到面? 她都三天没见着蒋承霖的人影了,谁知道他这会在哪陪谁一起打球呢。 付阮和温仕言坐在代步车上,刚翻过一个小高坡,迎面而来一辆白色代步车,离着老远,付阮看到车上一抹绿。 不知何时起,她对绿色格外注意,仔细一看,身形有些眼熟。 两辆车越来越近,付阮已经确定对面车里的男人是谁,而后,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绿色身旁。 第228章 我喜欢 第228章 我喜欢 蒋承霖身边坐着曹雨杉,曹雨杉没看到付阮,正叨叨兔子的食性和习性。 突然听到蒋承霖扬声道:“四妹。” 抬眼看去,几米外的代步车里,一男一女,虽都戴着墨镜,可无论身形还是脸型,都非常优越。 曹雨杉见过付阮,在蒋承霖的婚礼上。 付阮不认识曹雨杉,结婚那天,蒋家家属席坐满七十桌,除了一些圈内皆知的人之外,好多都是生面孔。 代步车面对面停下,蒋承霖对着付阮笑:“这么巧,过来打球?” 付阮墨镜后的眼睛一动不动,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来这肯定不是吃饭。” 蒋承霖:“一起吧?” 不等付阮回答,曹雨杉率先道:“正好,你们玩儿,我还有点事儿。” 温仕言更是直接跨下代步车,走到蒋承霖身边,递给他一个移动盘:“我刚还跟付总说,想让付总代交给你。” 蒋承霖接过,神色如常:“是啊,真巧。” 曹雨杉坐在车上,看着蒋承霖道:“你换辆车,我坐这辆走。” 蒋承霖被撵下车,温仕言站在车下对曹雨杉笑:“能一起搭个顺风车吗?” 曹雨杉欣然应允,温仕言跟付阮打了声招呼,扭身坐了蒋承霖的位置。 代步车开走,短短时间,少了两个,尤其温仕言才刚进来不到十分钟,很难不让付阮怀疑,他是故意的。 可就算温仕言故意,蒋承霖身边那女的凭什么见她就跑?难道知道她是蒋承霖前妻?还是…她脸色很臭? 付阮坐在车上,蒋承霖走近,不请自坐。 付阮面色淡淡,隔着墨镜目视前方,蒋承霖手里捏着移动盘,付阮以为他会聊盘里的东西,结果蒋承霖开口第一句:“曹雨杉,我爸妈好朋友的女儿,来参加过我们婚礼。” 付阮心底突地一跳,面不改色:“跟我说这些干嘛?” 她鲜少有说出口还后悔的话,可此时此刻,付阮后悔了,因为这句听起来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蒋承霖带着笑意:“她爸是上任规划局一把,我们聊的公事,你别再以为我见缝插针出来谈情说爱的。” 付阮很快:“嘴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谈什么说什么用不着跟我报备。” 蒋承霖充耳未闻,自顾自:“我跟她谈了南岭,她跟我说了怎么养兔子。” 从前蒋承霖一句话山路十八弯,没点道行的人别想猜到他话里到底有几个意思,如今他突然打直球,付阮反而不适。 并且第一反应,蒋承霖改了战术,那她必不能坐以待毙。 面上不辨喜怒,付阮话锋一转:“兔子收到了?” 蒋承霖微笑:“都养了三天了。” 付阮明知故问:“喜欢吗?” 蒋承霖笑意更浓:“我最喜欢全身白色,耳朵是黑色的那只。” 付阮暗道,鬼知道他说的是哪只,而且以蒋承霖的尿性,他很可能看见的第一眼就窜到几米外,还能看清什么配色?顺嘴胡诌。 “喜欢就好。”付阮不咸不淡。 蒋承霖 :“四妹很在意我喜不喜欢?” 付阮:“那是当然,送礼的本质就是希望对方喜欢。” 蒋承霖斩钉截铁:“我喜欢。” 三个字,听得付阮心里兔子挠墙,他明明就怕地不得了,偏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真真的熊瞎子掰苞米——瞎掰。 代步车开到指定位置,周围没人,封醒和小龙没有走的太近,跟在听不见两人说话的距离。 付阮打了一杆,蒋承霖视线随着球的方向:“之前被我赢走一套房,偷着勤学苦练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蒋承霖说的是两人还没结婚那会儿,总有能碰到一起的场合,当时两人打赌,一帮人跟着下注,付阮输了一套付家刚开盘的房子,蒋承霖没有狮子大开口,要了个一百多平米的。 当时包括付阮在内,都觉得玩玩而已,就是意思意思,谁晓得后来蒋承霖搬进这套房子里面住,不光上了八卦新闻,还上了财经版面。 内容大致是付家楼盘一房难求,连蒋承霖都只捞到个一百平出头的。 新闻一出,付家楼盘水涨船高,原来就是个普通豪华小区,生生让蒋承霖给抬到了富人区的房价。 再后来,蒋承霖拿这事敲了付阮两顿饭。 很多事当时觉得偶然,如今想来…… 付阮目不斜视:“赌吗?” 蒋承霖拎着球杆:“闲着也是闲着。” 付阮:“赌什么?” 蒋承霖略微思忖:“输的晚上请吃饭。” 付阮心底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果然还记得。 三天头脑风暴,付阮想通了一件事,其实这件事早在乔家洗手间里,她主动吻蒋承霖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明白了。 与其费力琢磨别人脑袋里装着什么,不如每一步都走在对方前头,让对方去想她在想什么。 付阮不是放松警惕,而是顺水推舟:“成交。” 高尔夫球是最适合聊天的运动,两人一边打球一边聊,蒋承霖:“u盘里的东西你看了吗?” 付阮:“温仕言给我听了一段,尤佳承认地安和沃泷的方案有团队代做,但最终版本她看见过,窦海龙在会上说的那些雷同点,并不在他们提交的方案里。” 蒋承霖第一反应:“温仕言有点真本事。” 付阮微微侧头,不冷不热:“重点不是规划局里有高层蓄意篡改方案吗?” 虽然付阮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温仕言有点真东西,可她就是不想蒋承霖跟她一样。 蒋承霖不答反问:“这可不算小事,算上今天,满打满算一个礼拜,温仕言能从尤佳嘴里撬出这些话,你不好奇?” 付阮装作脱口而出的样子:“我早就说了,他比你长得好看。” 蒋承霖戴着墨镜,心灵的窗户被挡住了,只见他整个下半张脸集体下沉,不是很明显的撂脸子,而是那种猝不及防被攻击到,最原始的身体本能。 付阮险些笑出来,心里这个痛快,终于能戳他一把。 几秒后,蒋承霖声音传来,说不上认真还是开玩笑:“你真觉得我不如他?” 第229章 一起 第229章 一起 “假的。” 付阮目视前方,回的毫不犹豫。 蒋承霖微愣,是他没想到的回答。 付阮打完一杆往前走,蒋承霖慢半拍跟上:“这玩笑开得我心惊肉跳。” 付阮:“你又不靠脸吃饭。” 蒋承霖:“家里没给我靠脸吃饭的机会。” 付阮:“无论是想破产,还是想靠脸吃饭,你都可以跟温仕言取取经。” 蒋承霖似笑非笑,随口道:“我要是哪天落魄了,四妹会帮我吗?” 付阮:“帮你东山再起,还是混个温饱无虞?” 蒋承霖:“我不喜欢占人便宜,金屋藏娇就挺好,有付出,有回报。”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温仕言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多跟前辈学学,没准落魄了,出路更广了。” 蒋承霖:“他走的是频繁跳槽路线,我只想择一人吃饱。” 他就差明说想让付阮包他,搁着从前,付阮有一万种怼回去的话,可现在,她见坡下驴:“在一棵树上吊死不难,一辈子在一棵树下乘凉可不容易,四哥从今天开始,偷偷练点才艺吧。” 付阮不走寻常路,蒋承霖更是另辟蹊径:“我第一次对破产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付阮到底没蒋承霖脸皮厚,墨镜背后的眼睛偷偷翻了几十度,忍着想一杆打在他脸上的冲动。 两人一路往里走,付阮有点怕蒋承霖跟她扯别的,主动问:“u盘里有语音也有视频,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蒋承霖云淡风轻:“尤佳说的话可不可信,我们不知道,但她要是明指规划局里有人动手脚,这话就该让规划局听听,我们还要忙着准备方案,哪有闲心帮他们断案。” 付阮意料之中,蒋承霖跟她想的一样,与其抓住这点去搞尤佳,不如直接把东西寄到规划局里,让他们自己狗咬狗。 付阮得承认,做对手,蒋承霖很难搞,但是做队友,蒋承霖很好。 用不着多余的废话,甚至不用付阮发表意见,两人一拍即合。 继续往前走,蒋承霖没来由地问:“四妹有没有害怕的东西,或者忌讳的事?” 付阮侧头看向他,蒋承霖回视:“简单说,你会不会为了其他事放弃南岭?” 付阮面色无异,几秒后道:“你替自己问,还是替其他人问?” 蒋承霖:“曹雨杉给我带话,上面有人不想我们拿到南岭,可能会拿你和付家做文章。” 付阮没迟疑:“四哥怎么想,怕被我连累?” 蒋承霖当即勾起唇角:“我怕你临阵退兵,剩我一个人。” 付阮眼底露出讥嚣:“从小到大,向来是我恐吓别人,我可以不赢,但谁也别想从我这拿到投降书。” 蒋承霖墨镜后的眼睛里,是意料之中的满足,这才是付阮,这就是付阮。 都说强极则辱,可她偏要宁折不弯。 以前就连蒋耀贤都在背后说,女人还是要适当柔弱才是女人,当时林泓希就出声反驳:“自己有本事,不用哭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要哭着让别人心疼,替她解决问题?欠的债还不是自己来还。” 一句话噎得蒋耀贤赶紧往回搂,说他没有含沙射影林泓希的意思。 付阮这人,打小不喜欢欠债,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把哭也给戒了。 从六岁到十七岁,从失去付长毅到保护不了阮心洁,付阮终于明白,除了自己,所有人都靠不住。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弱肉强食,她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让自己变成食物链顶端的那个。 很巧,蒋承霖出生就在食物链顶端,没看付阮,他看着远处,动作标准的挥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要付阮自己不想退,谁动她,他动谁。 付阮不愿胡思乱想太多,只当蒋承霖不想孤军对抗赵家,淡定道:“你本来就不该担心,不管这艘船是去寻宝还是探险,只要我上了,就没有半路下船的可能。” 蒋承霖勾起唇角:“成了,我们一起来夜城,不成,我们一起回岄州。” 付阮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蒋承霖说不成晦气,而是两个‘一起’。 人的本质是群居动物,如果可以一起,谁想一个人孤零零呢? 当付阮心底止不住窜上一股暖流时,她再想用理智压,为时已晚,付阮绷着脸,硬生生挤出一句:“别说的自己好像多好说话一样,不成,我们回岄州,蒋承文别想轻易回夜城。” 蒋承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付阮的话,她的脾气,她的态度,她整个人都长在他心坎上。 他喜欢锦毛鼠多过女儿国国王,喜欢赵敏多过周芷若,他不是善类,也不想找个菩萨互补,就想找个更恶的,俩人以恶治恶。 付阮余光瞥见蒋承霖仿佛在笑,可是五秒,十秒,还笑个没完了? 付阮怕自己看错了,侧头瞥了眼蒋承霖,他当真在笑,干笑还不说话。 付阮蹙眉:“你笑什么?” 蒋承霖笑说:“比你多两洞,还不让笑了?” 付阮脸一沉,看不得蒋承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立马挥杆直追,蒋承霖原本想让一让付阮,结果付阮后面发挥得很好,连追三洞。 当晚蒋承霖请吃饭,他认真打了,就是没打过,吃饭时说:“你的球比伯父打得好多了。” 付阮也是放松了一下午,一时嘴快:“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发给我爸。”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果然,蒋承霖紧跟着道:“看在我给你抓娃娃的份上,你就当没听见,我可不想惹伯父不高兴。” 付阮垂目吃东西,哪怕心里异样,面上仍不动如钟。 她跟蒋承霖之间,好似不该是这种微微越界的关系,看似闲砍,实则有些许亲密。 余光瞥见蒋承霖,他倒是神色如常,付阮不确定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吃饭中途,蒋承霖接了个电话,温仕言打来的,明面问u盘里的东西能不能用,侧面就是催促蒋承霖付尾款。 蒋承霖对面坐着付阮,他心情很好,微笑道:“辛苦了。” 他让助理给温仕言打钱,比约定好的多了五十万,温仕言心安理得的收下,这是他靠眼力见儿赚来的。 当然,这也直面证实,蒋承霖就是想要付阮,从对手到队友,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不过是想跟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温仕言拿到钱,给付阮发了张飞机图,再次告别。 当天晚上,规划局内部邮箱里收到尤佳一段长达两分半钟的‘诉苦’语音,发件人昵称:【冰山一角】。 第230章 狼终究会来 第230章 狼终究会来 从第一个点开语音的人,到整个规划局传遍,前后不超过半小时,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窦海龙正在参加某酒局,助理突然俯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面上不动声色,跟桌上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暂时离开。 结果当天的酒局就再也没出现,助理代窦海龙跟其他人道歉,理由是家里突发急事。 窦海龙坐在车上听完两分多钟的语音,音频里尤佳声音是正常的,而另外一个则被修得不辨男女。 窦海龙也不想知道另一个是谁,越听脸越黑,最终落在两个字上:“蠢货!”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提心吊胆,副驾上的助理无声掂量,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作为一把的窦海龙,还能不能保住他屁股下的座位,如果不能,趁早找下家。 窦海龙突然出声:“通知局里其他领导,回来开会。” 助理马上应声。 窦海龙捏着手机,回局路上连接几通电话,都是局内人打来的,意料之中,大家问的都是同一件事。 窦海龙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在他摆平的范围之内,在早就降下隔音板的密闭空间里,他迟疑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接的很快,窦海龙紧张又尴尬地叫道:“蒋先生。” 男人声音淡定:“我知道你们局里出事儿了。” 窦海龙窝火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现在有人故意想把这件事儿捅开,语音直接发在我们内部邮箱里,下一步肯定要看我们怎么处理,您看呢?” “你是局长,现在竞标公司有人直指你和你带领的班子,不仅不作为,还涉嫌以公谋私,这事儿传出去,神仙都保不了你。” 大热天,窦海龙听得后脊梁一阵发寒,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可他从下往上爬,一爬就是几十年,太累了,不想一眨眼就被打回原形。 地安制药本就是赵家推出来的人,现在尤佳搬起石头,砸的都不是自己的脚,而是赵家的脚,窦海龙虽生气,可要办事儿之前,必须要问过赵家的意思。 耳听得手机里的男人不急不缓,窦海龙突然意识到,赵家根本没把地安制药放在眼里,不过是枚棋子,该用就用,该扔就扔。 窦海龙连忙应声:“我明白,这件事儿我一定查清楚,不会让局里上上下下因为一条语音就失了公信度。” 电话挂断,窦海龙兀自思忖,琢磨这件事儿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不伤赵家分毫,不伤赵家,就是不伤自己。 …… 尤佳最近商场失意,情场得意,做梦都没敢想,她竟然能跟温仕言攀上关系。 两人虽才相识一个礼拜,可尤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温仕言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靠脸挣钱,也不会随随便便跟人发生关系。 他会跟她聊自己以前的事,包括外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比如家道中落后,外人给他扣上的种种帽子,给他下的种种绊子。 温仕言是笑着说的,可尤佳却是哭着听的,一个用笑来隐藏自己难过的人,他该有多孤单? 两人经常坐在沙发上,喝着酒聊着天,尤佳好多次主动,温仕言都会温柔道:“我不想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尤佳以为她跟温仕言可以来日方长,哪怕今天下午,她打给他,温仕言还温声细语地说:“我还有点事没办完,晚点找你。” 结果她晚上再给他发消息,微信显示,一个红色叹号:【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尤佳懵了,几次确认,确实是温仕言的微信没错。 电话打不通,尤佳跑去温仕言家里,输密码,显示密码错误。 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想跟一个人彻底断了联系,只需要号码拉黑,聊天拉黑,家里换个密码,简单快捷。 尤佳刚开始害怕,怕温仕言跑了,紧接着又开始回想,这几天温仕言不骗钱不骗炮,反而花钱花精力,他图什么? 正想着,电话打进来,是个座机号码,尤佳心烦意乱,挂断,电话又打进来。 尤佳接通,语气烦躁:“喂?” “你好,请问是尤小姐吗?” “什么事?” “这里是规划局,我是窦局助理,麻烦尤小姐现在来规划局一趟。” 尤佳心底一沉,晚上八九点,不是窦海龙亲自打的,而是走的正规流程。 尽量不露慌张,尤佳应声,待到电话挂断,她开始回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所有细节。 让人意外的不仅是蒋承霖和付阮没有找她麻烦,还有突然在路上碰见的温仕言,以及,她喝多后好像跟温仕言抱怨了南岭。 如果温仕言没有突然失踪,尤佳还不会把他跟南岭联系在一起,掏出手机,尤佳白着脸删掉温仕言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去规划局路上不停在心里演练应对的说辞。 …… 付阮和蒋承霖坐在某餐厅包间里,整片的落地玻璃,周围一览无遗,两人侧面正对一栋大楼,楼层不是很高,但造型独特,正是规划局。 餐厅灯火通明很正常,怪就怪在这么晚,规划局某层也亮着。 两人对面而坐,淡定吃饭,中途蒋承霖手机响,他没拿起来,直接接通开了外音。 付阮听到里面人说:“蒋先生,尤佳和沃泷地产的人都来规划局了,沃泷地产在会上坚持他们提交的最后一版方案,并不像尤佳在语音里说的,跟你们的完全不重叠,就连地安的人也否认尤佳的说法。” 蒋承霖垂目切牛排:“尤佳怎么说?” “尤佳不承认语音里的人是她,说声音可以合成,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付阮眼底是浓浓嘲讽,有些人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蒋承霖不动声色:“知道了。” 电话挂断,蒋承霖又给别人打了个电话:“把视频发过去。” 规划局会议室里,尤佳刚刚一口咬定语音里的人不是她,现场一帮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晦气。 可紧接着大家摆在桌上的电脑,同时弹出邮箱新邮件提醒,有资格群发消息的人,都已经坐在这张桌子上了,大家都没动,那是谁发的? 窦海龙第一个查看邮件,也是第一个脸绿的。 尤佳并不知道电脑里放的什么,只是此起彼伏,都是她的声音,“也不是我们公司团队的问题,他们出的最后方案我见过,跟窦海龙那天当众拿出来对比的,根本不是一个。” 尤佳脸色也不好看,窦海龙突然眼皮一掀,凌厉的目光投向她,尤佳还在强装镇定,直到窦海龙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你解释一下。” 尤佳赫然看到一副画面,画面里她正对着摄像头,整张脸清清楚楚,而坐在她对面的人,只露出一个背影,还被打了码。 第231章 一个心狠,一个手辣 第231章 一个心狠,一个手辣 蒋承霖和付阮吃着饭,下饭菜是随时从规划局里递出来的新鲜时讯。 视频摆出来,尤佳顿时脸色煞白,只能用哑口无言来形容。 窦海龙冷着脸追问:“尤总监,今天所有人都在场,我想你有必要给合作伙伴沃泷地产和规划局一个交代。” 尤佳不出声,甚至想过否认视频里的人是她,可这话怎么都张不开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窦海龙催促:“尤总监,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儿在这里解决不方便,我们支持报警处理,毕竟事关公司和公司,以及公司和规划局之间的信任问题,你有疑虑,大家可以开诚布公的解决。” 尤佳知道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什么,白着脸道:“我喝多了胡言乱语,自己都没印象了。” 窦海龙问:“尤总监现在是清醒状态吗?现在说过的话,不会转头也忘了吧?” 尤佳绷着半口气:“我没喝酒,我为现在说过的每句话负责,视频的话是我酒后胡编乱造,都是假的。” 原以为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地安背后是赵家,谁料不等窦海龙开口,率先出声的是沃泷代表。 “既然今晚窦局把我们都叫过来了,有些话正好就在这说了吧,虽然我们跟地安制药目前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基于尤总监几次三番不负责任的发言,我们决定跟地安解除合作关系。” 此话一出,尤佳咻得看向沃泷代表,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窦海龙道:“沃泷不是什么大公司,很荣幸能参与南岭这种体量的大项目,我们可以接受落选,如果竞标的方案有问题,我们也接受自查和三方监管,但我们不能接受合作伙伴莫须有的狂言。”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前在尤佳面前,从不多话,尤佳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的特别,更别说出众。 可此时,他插起刀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尤佳瞪着眼睛,冲口而出:“罗总监,我还没落在井里呢,你下石的心情是不是急了点?” 男人不急不缓:“我姓谢。” 男人旁边另一个人,表情意味深长:“尤总监,我姓罗。” 在尤佳眼睛里,他们都相貌平平,没有任何记忆点,当初两家合作,主推她出来发言,她自然不会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 可如今一看,到底谁是喽啰?全员扮猪吃虎! 前有温仕言,后有沃泷,尤佳气不过,当即红了眼:“你说不合作就不合作?合同是签来闹着玩的吗?” 男人镇定自若:“口头承诺的确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等下结束,我们会让法务连夜准备解约合同,还麻烦尤总监告知地安,收到后尽快回复。” 尤佳眼泪在眼眶打转,比起敌人狠辣,更怕队友反水。 窦海龙对尤佳的委屈视而不见,看着沃泷代表道:“两家公司解约的事儿我们暂且不谈,两周后新方案评选,沃泷会继续参与吗?” 男人职业化的口吻:“设计部一直在加班加点,之前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解约和方案要同期进行了。” 窦海龙微微点头:“辛苦了。” 两人隔着尤佳聊了半天,权当没她这个人,最后还是窦海龙把话题重新扯回尤佳身上,“尤总监,既然你说视频和语音都是你酒后失言,完全不合符实际情况,也不需要报警,我能不能认为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儿可以到此为止了?” 尤佳隐约觉得不对,但一时也反驳不了什么,只能点头。 窦海龙干脆利落:“那好,有问题我们要及时解决,尤其是规划局上下,哪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欢迎大家随时监督举报,天也不早了,今晚辛苦各位,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从前散会,尤佳还敢私下找窦海龙发发牢騒摆摆谱,可现在,窦海龙身后跟着一帮人,头都不回,压根儿不给她私下说话的机会。 沃泷地产的人更是,当着尤佳的面,大谈跟地安解约,口吻不带半分嘲讽,做事不留丝毫余地。 眨眼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尤佳自己,哪怕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她心里依旧冰冷阴暗。 怎么会这样? 明明财富名利唾手可得,明明窦海龙对她笑脸相迎,明明沃泷那帮人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半句,明明温仕言那样温柔又可怜,到底从哪一步开始出了差错? 从她讥讽付阮是替代品的那刻。 从蒋承霖就在这间屋子里,当众恐吓她的那刻。 没错,是付阮和蒋承霖,原以为他们把气撒在地安头上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毒,用这种龌龊的办法把她踢出局。 尤佳刚开始愤怒,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尤天喜现在还不知道,之前地安那么难熬,尤天喜每天就靠拿下南岭,等着打翻身仗,如果被他知道,她在夜城这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怕是… 正想着,手机响起,尤佳吓得一激灵,屏幕上显示来电人:爸爸。 …… 规划局的灯关了,包间里,蒋承霖举起酒杯,付阮拿起手边高脚杯,跟蒋承霖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水晶杯清脆悦耳。 付阮:“地安出局,剩沃泷一个,没人给他挡枪,往后每走一步,都只能算在自己头上了。” 蒋承霖:“赵家惯会用傀儡战术,不把他们身上的皮都扒了,根本扎不到肉。” 付阮:“可怜地安制药,本想一步登基,结果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蒋承霖:“尤天喜早年靠抢小药厂专利发家,逼得药厂老板跳楼,老婆自杀;前些年想从科研所挖几个知道新药配方的人才,对方不走,半个月后,几个人坐一辆车里出的车祸,最轻的住了一个月医院。” 蒋承霖说这些话时眼皮都没挑一下,“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只见他破产,没见他谋财害命,只见她一无所有,没见她人心不足,丢脸的时候才能长记性,做人不要蹬鼻子上脸。” 蒋承霖通程没提人名,但付阮知道他前半段说的尤天喜,后半段说的尤佳。 对于尤佳,付阮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四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蒋承霖眼皮一掀,看向付阮:“谁让她惹你不高兴了。” 第232章 铁壁也会生锈 第232章 铁壁也会生锈 付阮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四哥倒会借花献佛,难道不是她惹你不高兴吗?” 蒋承霖:“我不高兴,是怕你不高兴。” 付阮唇角轻勾:“巧了,我当时不高兴,也是怕四哥不高兴。”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说真的。” 付阮目不转睛:“我说的也不是假的。” 两人隔桌对视,脸上都带着笑,至于有几分真心,彼此都心知肚明。 半晌,还是蒋承霖率先举杯,付阮倒也不像往常那么冷淡防备,大方跟他碰杯。 蒋承霖心想,现在不信不要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付阮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是目的,就总有露出来的那天,来日方长。 看完戏,吃完饭,蒋承霖说:“我送你回去。” 他说的脸色不红不白,付阮心里吐槽,她什么时候叫人送过? 换做从前,付阮只会给蒋承霖一个嘲讽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可现在,付阮不想给蒋承霖的目的扼杀在摇篮里,她还得给它浇水施肥,让它蹭蹭的往外冒。 “你等下没事?”付阮问。 蒋承霖:“有事也不耽误送你。” 付阮心底冷哼,这得是说过多少遍,才能这么轻车熟路? 当晚蒋承霖送付阮回酒店,两人住的地方正相反,来往一趟要一个小时,付阮觉得蒋承霖要不是闲得慌,就是卧薪尝胆。 最主要的,两人坐在一辆车里,刚开始还闲聊几句,后来没话聊,干脆各自闭目养神。 等车到了酒店门口,付阮侧头,发现蒋承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四哥?”付阮出声提醒,这是她的车,她没准备派人再把蒋承霖送回去。 蒋承霖缓缓睁眼,因为睫毛又长又密,像是挑起一面帘子,付阮甚至觉得蒋承霖睁眼和正常人睁眼,存在时差。 睁眼后等了几秒,蒋承霖才侧头看向付阮。 付阮:“我到了。” “嗯。”蒋承霖没张嘴,像是有几分恍惚。 付阮‘善解人意’:“你就坐我的车吧,别换了,让你司机过来开回去。” 蒋承霖懒懒的眨了下眼睛,“不用了…” 他推开车门,付阮算他有点眼力见。 两人都下了车,付阮正打算往酒店里面走,蒋承霖也跟上来,她看向他。 蒋承霖眼角带着睡意:“不折腾了,我在这边住。” 明知道蒋承霖不可能跟她睡一间房,可是一瞬间,付阮听出一种皇帝临幸的既视感。 酒店是付阮之前叫人清过的,一防外人,二防蒋承霖。 但酒店不是付阮开的,蒋承霖要住,她不能说不让住。 蒋承霖就这样即兴住在了付阮隔壁,美其名曰,整层有付家保护。 临别之前,蒋承霖耷拉着眼皮,温声软语:“晚安。” 付阮觉得别扭,又不得不克服别扭,浩然正气的回了句:“晚安。” 两人各自推开房门,关门。 洗完澡躺在床上,付阮想清空脑袋,可越是这样,脑子里越是频繁闪现她跟蒋承霖在包间里碰杯的画面。 水晶杯清脆悦耳,这声音就像魔咒,刚刚付阮闭眼洗头的时候,就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 他们数次碰杯,庆祝地安出局? 庆祝小人下马? 庆祝扒掉赵家最后一层皮? 还是……单纯地为高兴而庆祝。 付阮承认,那时那刻,她心里十分痛快,无论商场战场还是名利场,但凡要分输赢的场合,就一定要竭尽全力,不留余地。 对于这一点,蒋承霖的观念跟她不谋而合,两人甚至不用沟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坏水。 当真的一丘之貉。 有那么一瞬间,付阮认真想过,如果蒋承霖对她不存在算计,那么做合作伙伴,哪怕一辈子,她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理智压下去,不行,这才一阵子,就妄想一辈子?忘了蒋承霖婚前婚后的变脸绝技了? 付阮很想相信蒋承霖,也尝试过,只不过,失败了。 蒋承霖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会带着几个人就住在付阮下榻的酒店,于付阮而言,这是他释放的信任信号。 因为蒋承霖住在隔壁,付阮在床上两个小时还没睡着,莫名的,她半夜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朋友圈。 手机照亮付阮的脸,她微眯着视线,目光停留在某处不动。 屏幕中,一张绿色的乌龟图片,依旧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月亮,发布于两个小时前。 付阮关掉手机,周围重归黑暗,这种徘徊在意料之中和情理之外的感觉,一如既往地让她不爽,除了不爽之外,还有几分心焦。 …… 付阮睡得晚,隔天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糊着看到三个很复杂的字眼,闭眼接通,“喂?” 蒋承霖:“还没醒?那你再睡一会。” 付阮声音比往常低:“什么事?” 蒋承霖:“没事,你睡吧,我挂了。” 他真的说挂就挂,付阮也试着继续睡,眯了半小时没睡着,下床洗个澡,刚出来,正赶上沈全真打电话过来。 付阮刚接,沈全真那边火急火燎:“你看到热搜了吗?” 付阮心知不好,习惯冷静:“怎么了?” 沈全真:“尤天喜跳楼,尤佳自杀,地安制药,三个标题已经挂爆了。” 付阮依旧不动声色:“死没死?” 沈全真:“尤天喜被消防救了,说尤佳还在抢救,主要现在全网都说地安破产,逼死尤家父女的是你。” 沈全真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付阮坦然地仿佛事不关己:“马上网上会曝出沃泷跟地安解约的消息,八成还得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沈全真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付阮临时告诉她,沈全真气急败坏:“怎么着,现在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吗?” 付阮:“地安不敢。” 沈全真:“……赵家指使的?” 付阮:“本来就是颗棋,有些人偏爱把自己当合伙人,现在马前卒当废了,废物也要物尽其用。” 沈全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付阮:“你安心搞你的新方案,其余的我跟蒋承霖看着办。” 沈全真试探道:“蒋大头不会因为风评不好,临阵脱逃吧?” “不会。”付阮回的很快,快到自己一时纳闷,她哪来的自信替蒋承霖担保? 难道就因为蒋承霖昨天的那句:“成了,我们一起来夜城,不成,我们一起回岄州。” 第233章 被敌人包围了 第233章 被敌人包围了 付阮打给蒋承霖时,蒋承霖正在跟其他人通话,挂断另一边,接了付阮的。 付阮直接了当:“你之前找我,想说热搜的事?” 蒋承霖:“这么快就醒了,睡好了吗?” 付阮压着异样,口吻如常的‘嗯’了一声。 蒋承霖:“我手里有地安早些年的黑料,已经给封醒了,等会你家公司会出一条长康禁止跟地安合作的原因声明,你家发了,我这边和乔家再发联合声明。” “包括岄州其他公司,还有深城,我都打好招呼了。” 付阮知道赵家不会轻易作罢,蒋承霖也提醒过,赵家会把矛头指向她,对于被挂在热搜上,被全民品头论足,付阮不痛不痒,只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让蒋承霖主动替她解决。 这件事情本身,会让付阮觉得有些尴尬。 不遮不掩,付阮直白道:“麻烦四哥了。” 蒋承霖:“跟我还客气什么,他们整你就是整我。” 理是这么个理,可就算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帮忙仍会心存感激。 付阮想说欠蒋承霖一个人情,话到嘴边,变成另外两个字:“谢了。” 好的,坏的,她都记在心里,总有合适的时候还给他。 蒋承霖:“谢别放在嘴上,我还没吃中饭。” 付阮:“你在哪?” 蒋承霖:“你隔壁。” 付阮:“我来找你。” 她不化妆,也不用捯饬发型,换件衣服裤子就去隔壁,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站在隔壁按门铃,门铃响完三声,又等了小半分钟,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蒋承霖脚上穿着拖鞋,下面裤子穿得好好的,上身衬衫则是敞着的,不是付阮想看,是东西就摆在眼前,她也不瞎。 蒋承霖跟付阮一样,都很自律,国外读大学那会儿养成的习惯,要么晨练,要么夜跑,总之不能让自己这身漂亮到可以当标本的肌肉掉下去。 “你这么快?”蒋承霖旁若无人地对着付阮系衬衫袖扣。 付阮坦诚:“我又不是你。” 想当初两人也是一个屋檐下住过小半年的人,付阮是那种随时随地,抬屁股就能走的,蒋承霖正相反,想让他出家门,最少提前半小时跟他打招呼。 蒋承霖倒也不是慢性子的人,付阮觉得他只是轻度选择困难症加自恋癌晚期。 有一次付阮在沙发上等了十五分钟,蒋承霖还没从换衣间里出来,她忍无可忍,扬声道:“没有合适的衣服,你自己现做吗?” 说完没多久,蒋承霖姗姗而出,在付阮看来,一如既往地精致考究,可在蒋承霖看来,明显退而求其次,嘴里念叨:“昨天买的衣服,果然配不上今天的我。” 付阮太久没等过蒋承霖出门,一时忘了他的‘习惯’。 蒋承霖侧身,“进来坐会。” 换第二个,付阮肯定拒绝,但她知道蒋承霖还要捯饬多久,不想像门神一样站在走廊给他守门。 付阮迈步往里走,后知后觉,换第二个人,也不敢让她等。 两人房间挨在一起,格局都是一样的,就是布局正相反,蒋承霖往主卧方向走,付阮随意瞥了一眼,看到房里有几个行李箱。 行李箱?还不只一个? 叫人送几套衣服过来,这是蒋承霖的正常操作,但这架势,如果不是病更重了,就是打算常驻沙家浜了? 蒋承霖进主卧没关门,付阮收回视线,迈步往沙发处走,还没等走到地方,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绿。 下一秒,一只绿色乌龟映入眼帘。 付阮有种被人定住的既视感,那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龟,好像…蒋承霖坐在沙发上,她再过去坐,不会拥挤,只是微妙亲密。 然而不等付阮回神,沙发靠垫后隐隐露出一角白色,付阮眼尖,第一刻发现,蒋承霖偷着养狗了? 白色只露出一点点,付阮等了半天也不见全貌,她性子急,走过去拿走靠垫,说实话,当看见两只耷拉的长耳朵时,付阮心一惊。 蒋承霖凭本事让不怕兔子的付阮,在见到兔子的第一秒,惊了。 兔子不可怕,蒋承霖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蒋承霖的房间里有兔子。 付阮看了看兔子,第一反应,蒋承霖知道这事吗? 又看了几秒,第二反应,全身白色,耳朵是黑色……蒋承霖说他最喜欢这只兔子。 不知道是不是付阮一手拿着靠垫,拉着脸的样子太过惊悚,小兔子原地缩成团,黑漆漆的圆眼睛里写满: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付阮着实受到了惊吓,主卧里是蒋承霖,沙发上又是兔子又是乌龟,付阮感觉被敌人包围,呼吸些许费力。 原地站了半晌,付阮无声把靠垫摆回去,把兔子挡得死死地,眼不见心不烦。 十分钟后,蒋承霖从主卧出来,衣架子成精再配张唱聊斋的脸,付阮扫了一眼,暗道:没有丑男人,只有懒男人。 付阮等着蒋承霖自己开口提兔子,住她隔壁,让她进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见嘛。 蒋承霖开口:“走吧。” 付阮起身,并不意外,房门还没出去呢。 几秒后,蒋承霖随手关上房门:“你想吃什么?” 付阮按着心底猜错的不爽,不动声色:“干锅兔。” 蒋承霖眉心微蹙,几秒后道:“行吧,找家地方大的店,上菜时离我远点。” 付阮完全看不出蒋承霖心里想什么,如果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混乱,那他成功了。 两人一起乘电梯下楼,刚出酒店,付阮敏感,很快察觉周围有狗仔偷拍,还不止一个两个。 弯腰,付阮上车,蒋承霖紧随其后,两人上了同一辆车。 车上,付阮先开口:“我现在是赵家眼里的‘红人’,你最好避避嫌,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别顶着热搜吃。” 蒋承霖:“赵家挂完你,接下来就要拿你我不和的事做文章,着重表现付家有多横行霸道一手遮天,坐实你有能力逼死地安。我们现在走的越近,他们能走的路就越少。” 蒋承霖的分析是客观的,他的主观重点在走得越近越好。 付阮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原来叫她出来吃饭,不是蒋承霖自己想,而是想做给外人看。 第234章 自己磕自己 第234章 自己磕自己 一瞬间的恼火,付阮有种被耍的感觉,刚要发飙,转念一想,蒋承霖凭什么一定要真想跟她吃饭?他的出发点也是为大局着想,又不是故意要耍她。 是她自己一根筋的认为,蒋承霖说吃饭,一来要个人情,二来就是饿。 从生蒋承霖的气,到生自己的气,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付阮缓缓勾起唇角:“还是四哥想得周到。” 蒋承霖淡笑:“四妹别怕麻烦,对于一些爱演戏的人而言,反击他们的最简单办法,就是戏演得比他们好。” 付阮:“难为四哥又当演员又当导演。” 蒋承霖:“我也不是跟谁搭戏都这么卖力。” 付阮脸上笑容更明显,连眼里都带了笑意:“这次算我带薪学习了。” 蒋承霖想起付阮装中枪的时候,同款笑容:“互相切磋。” 两人中午一起吃饭,选了家人声鼎沸的蓉城饭店,楼上包间满了,两人就在大堂吃,周围渐渐有人认出他们,全程盯明星一般偷瞄,小声议论。 也难怪大家议论,不说两人结婚离婚闹上热搜,单说现在热搜上,付阮也正‘高高挂起’。 两小时前,地安董事长跳楼,跟付阮同桌竞争的地安千金自杀入院,随之而来的就是地安近期正在遭受商业上的恶意打压和封锁,濒临破产的消息。 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所有事件的源头,全都指向饭店靠窗边,正神色坦然,吃着干锅兔的付阮。 正在众人纷纷嘀咕付阮怎么坐得住之际,长康公开发表声明,字数不多,寥寥百字,可内容都是地安这些年在背地里做的犯法勾当。 比起尤天喜的跳楼被救,尤佳的自杀未遂,那些被地安真正掠夺过的公司和人,要么早已宣布破产,要么家破人亡。 长康的声明下附有地安违法犯罪的证据,愿意配合有关部门调查,也为自己带头抵制劣迹公司的行为负责。 此声明一出,立马占据头版头条,紧随其后是蒋家,乔家,戚家,深城秦家等上百个大小公司的联合声明。 这事突然就从付家单方面的仗势欺人,变成了尤家自己的众矢之的。 蒋承霖拿起公筷,给付阮夹了菜,不用看手机,看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热搜风向变了。 付阮看着盘中的一块东西,是‘大丰收’里的其中一样,猪心。 杀人诛心,蒋承霖跟付阮一样,都深谙其道。 对敌人,哪怕存半分心慈,那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对尤天喜和尤佳,哪怕有一丝手软,那都是对他们卖力表演的不认可,在能力范围内,付阮和蒋承霖都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人,既然尤家上赶着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他们扣扳机了。 付阮和蒋承霖还没离开饭店,深城警务税务等各个部门,官方下场宣布,正式对地安制药立案调查。 下午付阮和蒋承霖一起去打网球,付阮打得很凶,饶是蒋承霖也要认真招架,付阮打了个擦边界内球,蒋承霖跑过去也没接到,喘了口粗气问:“你偷偷找人练习了?” 付阮的球风,蒋承霖知道,凶是一贯的路数,只不过这次除了凶之外,明显多了一些他不了解的打法。 付阮握着球拍,神色如常:“知道短板在哪还不加强,跟死猪有什么区别?” 蒋承霖失笑,他怎么这么爱付阮的胜负心,如果这份胜负心里还能添点嫉妒,那他真的会感谢冯时柒。 两人在球馆里打球,中场休息时,封醒从旁道:“有人把乔乾生推出来了。” 付阮仰头喝水,面不改色:“借乔乾生的嘴说我无恶不作?” 封醒没否认。 射人先射马,蒋承霖和付阮把地安搞倒,赵家自然会竭尽全力把付家踢出局,尤家现在已经是颗废棋,地安犯法可以是真的,但付阮在岄州横行霸道也可以是真的。 镇定自若,付阮道:“跟家里打声招呼,岄州那边多得是乔乾生的仇家,把黑料揽一揽放出去。” 同一时间,球场另一边,小龙也在跟蒋承霖说同一件事。 蒋承霖看着面色无异,实则睫毛遮住的眼底,都是冷意:“赵家铁了心想让我俩拆伙。” 小龙不置可否,这不明摆着的嘛。 蒋承霖:“你给宝哥打电话,就说我说的,麻烦笙哥往外放句话,乔乾生吃里扒外,早就不是乔家人。” 小龙点头,跟封醒前后脚往外走,网球馆只剩付阮和蒋承霖,两人谁都没提这件事,仿佛只是来打球。 当晚,网上又有反转,多家公司和个人出面证明,乔乾生在岄州的恶行,付阮打他并非因为私人恩怨,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有网友问:【为什么每次都是付阮打人?难道她是jc,每次都能精准打击罪恶?】 下面有人回:【罪恶在每个人身边,只不过我们不是付阮,路见不平,想帮助也没刀可拔。】 这条评论迅速被点赞大几万,而后直接作为单独词条冲上热门,网上话题讨论一时从付阮,变成了能力大小和是否愿意承担助人的后果。 有人觉得无论什么情况,打人就是不对。 下面马上有人回:【有人正在扇你妈巴掌,扒你孩子衣服呢?】 有人说:【有钱人哪有什么好人,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下面有人回:【知道你没钱又爱咬人了。】 有人说:【难道只有爷青回吗?】 下面十几万点赞,好几万回复:【就在等这条,付阮蒋承霖,我跟我前男友的手机屏保】 下面跟帖回复:【我也我也!我追我初恋追了七年,去年五月三十号在一起,六一换的付阮和蒋承霖的屏保,今年四月就分了。】 下面清一色的回复:【姐妹,对不起,但是真的很想笑,你的恋爱时间还没有付阮和蒋承霖结婚时间长。】 网友永远走在娱乐吃瓜第一线,不能说不在乎对错,而是在乎的时间不长,事不关己,大家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至于到底谁犯罪,这是警务人员该做的事。 蒋承霖拿着手机刷微博,刷的也都是网友对他和付阮曾在一起的评价,就是嘛,万众期待他们复合,怎么能叫人大失所望呢。 第235章 可以说她坏,不能说她软 第235章 可以说她坏,不能说她软 接下来的几天,付阮白天跟蒋承霖出去吃喝玩乐,晚上两人一起回酒店,她睡前多了个恼火的习惯,看一眼微信朋友圈。 每次都意料之中,会看到蒋承霖发的【晚安】,再配一张乌龟的照片,有时候乌龟在沙发上,有时在阳台上,有时在枕边。 有一天付阮没刷到,正意外,刷第三次的时候就看到了,蒋承霖接了个电话,发迟了。 都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一套,付阮闭上眼睛,用鼻子深呼吸,都是戏,别在意。 两人演戏演到夜城方和岄州方流言四起,都以为他们要复合,付阮没法对每个人实话实说,甚至期盼赵家赶紧狗急跳墙,就说她和蒋承霖不合,不然他们最近积攒的素材,只能沦为日后别人捕风捉影的证据。 付阮日夜期盼,终于有一天,还没睁眼就被封醒的电话打起来。 封醒:“蒋承霖上热搜了。” 付阮淡定:“终于上了。” 封醒微顿,几秒后道:“我们只猜对一半。” 付阮闭着眼,手机贴在耳边:“还有一半是什么?” 封醒:“热搜说你和蒋承霖因为岁宁山庄分利不均闹掰了,现在又因为南岭才在一起合作。” 付阮淡淡:“说的也没错。” 封醒:“说你威逼不行,私下缠着蒋承霖,服软求和,手段用尽,蒋承霖才答应带你一起来夜城,你出事,也是蒋承霖在背后一路保你平安。” 话落,付阮一秒睁眼,前一瞬眼里还有睡意,顷刻间,只剩锋利。 封醒也觉得赵家够阴的,付阮可以接受别人对她品行的指责,哪怕骂她心狠手辣,但是不可以质疑她的能力,说她靠脸上位,斡旋床榻。 付阮这些年已经跟这个世界和解了许多,唯独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是男人,像今天这样莫须有的指责,还会发生吗? 就因为她是女人,有一张相对好看的脸,所以无论她多努力,有多少实力,在有些人心里,不抵出卖几次。 封醒听付阮半晌没说话,就知道她又气不顺了,开口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很容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为人,不可能。” “出岄州前我们就该想好,有多大的度量,吃多少的饭,有些人的嘴欠打,有些人的嘴要捂,有些人说的话,根本用不着你去处理,随便哪阵风来都能刮走。” 付阮脾气暴躁,一点就着,所以付长康让封醒跟着她,保护她是一方面,也保护那些她一时上头特别想打的人。 暗自调节呼吸,付阮闭了下眼睛,声音冷静:“放心,我不会为了证明清白去打蒋承霖。” 封醒:“赵家的目的只有一个,拆付家和蒋家的伙,连着闹了几天,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可见他们手里并没有你和付家其他的把柄。” 付阮重新睁眼:“对一个人无计可施,才会凭空捏造。” 封醒口吻正式:“你要是再豁得出去一点,我给你拍段委屈崩溃,梨花带雨的视频,放到网上,风评一定立马转到你这边。” “滚。”付阮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因为知道封醒是认真提议。 睡意全无,付阮翻身坐起,没有马上下床,而是拿起手机看新闻,明知肯定会赌气,可她就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的容人之量。 【付阮长这么好看,还用缠?】 付阮心里给予肯定,这是大实话。 【没见过女追男的?更何况蒋承霖也有这个资本】 付阮眉头一蹙:有什么资本?当她没吃过猪肉还是没见过猪跑? 【别的我不知道,付脾气差是真的,再好看我也受不了(我是男的)】 不等付阮开骂,下面一点开,三千多条评论,都是让他开灯去照照镜子,或者往脸上撒泼尿醒一醒。 这些评论都在付阮的射程范围之内,直到付阮退出去,看到热搜上的新词条——付阮,替身。 说实话,付阮心底咯噔一沉,有种亏心事被公之于众的羞耻,甚至是恐惧。 她能有什么替身,付阮心里已有答案,可还是手欠点开。 哪怕意料之中,还是会面红耳赤,博主通程没提付阮和蒋承霖的名字,都是用符号代指,可却提到了t,说t是蒋承霖的初恋白月光,f不过是跟t长得像,所以j才跟f结婚,现在离婚后,f又故技重施,用一张脸再次博得j的心软。 最后一句:目前t已结婚。 付阮拿着手机,清楚感觉到血液上涌,脸很热,可是指尖却因缺血而发凉。 这几天每天被蒋承霖拉着到处吃喝,付阮时刻提醒自己这是演戏,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醒,可怎么就忘了陶牧歌了? 哪怕蒋承霖否认替身说,温仕言话里话外,也都是蒋承霖喜欢她,可付阮更相信自己,她的年少时光里,对于蒋承霖为数不多的印象,校草,女朋友是校花。 蒋承霖可从来没说喜欢她。 也不是从来,后来蒋承霖说了,在他们要合作岁宁山庄和南岭项目之前,多么绝佳的时机。 付阮冷下脸,赵家不可能细节到连陶牧歌都知道,这事只能是尤佳说的,拿起手机,付阮正要叫人去找尤佳。 差一点号码就拨出去,付阮指尖一顿,封醒刚提醒她冷静,她若是因为替身俩字去找尤佳,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意这件事,在意陶牧歌? 抿着唇,付阮正琢磨怎么不动声色地出口恶气,手机突然响起,垂目一看,不是蒋承霖,是沈全真。 付阮接通,声音淡定:“喂?” 沈全真像是踩在风火轮上,风风火火:“你看热搜了吗?” 付阮更淡:“看见了。” 沈全真:“算蒋大头是个男人。” 付阮眉头一蹙:“蒋承霖怎么了?” 沈全真:“你没看见蒋家名下所有公司的微博头像都改了,全都在发同一句话……” 第236章 大家都知道 第236章 大家都知道 【没威逼,我打不过她;没利诱,她不差钱;没替身,没有人像她;一直都是男追女,我好中意她。】 蒋家名下大大小小的关联公司大几十家,热搜前五十,有四十四个是这句话,所有公司的头像都换成了一只玩偶乌龟和一只黑耳朵的小白兔,肩并肩靠在一起的背影。 热搜屠榜,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路人在游戏城偷拍到的,蒋承霖给付阮抓娃娃的背影,游戏城老板也正面证实,确有此事,头像里的乌龟就是他们送的限量款,蒋承霖有一只,付阮也有一只。 至于兔子,蒋承霖下榻酒店的工作人员称,蒋承霖曾收到一个巨大的礼盒,盒子里都是兔子,他让人养在酒店后院,据说是付阮送的。 光明正大的表白,敲锣打鼓的宣示,谁也没想到蒋承霖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去反击谣言,付阮也没想到。 【他急了他急了,不愧是我磕的cp!】 【我好中意她,救命】后面配着大哭表情包。 【有生之年系列,我跟我男朋友可以分,付阮和蒋承霖必须给我锁死!】 【来吧,杀了我给他俩助助兴】 看着热搜上众人的狂欢,付阮脸色一阵青一阵黑,蒋承霖疯了吧? 果然凡事都需要对比,付阮一时间不确定赵家造谣和蒋承霖造谣,哪个更让她难以招架。 【我好中意她】 付阮盯着手机屏幕,气得唇瓣紧抿,他怎么好意思当众说出口?难道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主要不光网友,就连沈全真都觉得刺激,说蒋承霖是个男人。 男人要敢作敢当,但蒋承霖呢?他这四十几个字里,有几个字是真的? 是单纯为了反击网上流言?还是…借题发挥? 【我好中意她】 付阮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五个字上,耳边是蒋承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他曾亲口跟她说过,只不过那时他喝了很多酒。 蒋承霖喝多了会躺在地上耍赖,可蒋承希又说,蒋承霖根本喝不多。 付阮对蒋承霖说中意她的态度,就跟对他的酒量一样,模棱两可,半信半疑,介于蒋承霖惯会扮猪吃虎,所以付阮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随地保持警惕,切勿落入蒋承霖钩织的糖衣炮弹里。 目光越发清明,付阮想通了,对,不信就万事大吉。 关上手机,付阮眼不见心不烦。 她想装没事发生,可事情闹这么大,别人不会当没事发生。 付阮手机响,她看了眼屏幕,不是蒋承霖,是付姿。 电话接通,付姿小心翼翼:“姐…你在夜城那边都还好吧?” 付阮:“挺好的。” 付姿:“那就行…” 付阮:“找我有事?“ 付姿:“没有,就是挺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想你了。” 付阮:“想我,还是想从我这听点一手的八卦?” 付姿连连否认,付阮不以为意:“都是工作需要,不用当真。” 付姿大着胆子问:“你俩一起去抓娃娃,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付阮斩钉截铁:“是。” 付姿:“你送他兔子也是?” 付阮:“嗯。” 同一时间,蒋超给蒋承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蒋超开门见山:“真的假的?” 蒋承霖:“跟谁学的,说话没头没尾。” 蒋超:“热搜上那句话,你说中意付阮。” 蒋承霖:“没人威逼利诱我。” 蒋超秒懂,“挂了。” 蒋承霖:“以后见到付阮,说话客气点。” 蒋超没回应,直接挂了。 几分钟后,付姿和蒋超通话,付姿先开口:“我姐说你哥发的是假的,工作需要。” 蒋超不冷不热:“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付姿挑眉:“你这叫什么话?” 蒋超:“我哥还不至于为了个项目,敲锣打鼓到处说喜欢她。” 付姿顿了几秒:“你说蒋承霖是认真的?” 蒋超不回应,早年他跟蒋承霖一起在国外念书,蒋承霖身边喜欢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性格千奇百怪,漂亮的各有千秋,但蒋承霖纹丝不动,他们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所以只能是另外一种可能。 他们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人。 蒋超没问过蒋承霖,是有一次乔旌南来国外,蒋承霖在投行忙得脚不沾地,让蒋超先去接乔旌南,两人一起在酒吧喝酒,乔旌南喝多了问:“你哥最近谈恋爱了吗?” 蒋超:“没。” 乔旌南笑了笑:“真没想到,你哥还是个犟死理的人。” 蒋超看着他,乔旌南单手摸着酒杯:“双子座,专出花心大萝卜,你看你哥那样儿,哪像个长情的人。” 蒋超:“他不谈过两个嘛。” 乔旌南:“两个都不是他喜欢的。” 蒋超顿了几秒:“…他在等谁?” 乔旌南视线微垂,看着酒杯里的冰块:“等他喜欢的人,不喜欢另外一个人。” 乔旌南如此说,蒋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蒋承霖的脾气,如果他喜欢一个人,他可以接受对方不喜欢他,但他不能接受对方心里有别人。 那晚乔旌南没有提过付阮的名字,蒋超也不八卦,后来蒋承霖回岄州,蒋超的视线里也逐渐多了付阮这号人物。 再后来,蒋承霖笑着跟蒋超说:“我要结婚了。” 蒋超意外,定睛问:“跟谁?” 蒋承霖:“付阮。” 婚礼上,蒋承霖和付阮在台上,台下蒋承希泪流满面,眼睛都哭红了,蒋超给她递纸,调侃道:“亲哥被人抢走了,想想都不甘心是吧?” 蒋承希一抽一抽地回:“我,是开心。” 蒋超:“别违心。” 蒋承希:“只要我哥高,兴,我就,高兴。” 所有人都以为蒋承霖和付阮是商业联姻,可蒋承希会坐在台下哭红眼,乔旌南有事没回来参加婚礼,但是给蒋承霖送了束花,卡片上写着梦想成真。 蒋超刹那间恍然大悟,原来蒋承霖的高兴是真的,卡片上的字不是指岁宁山庄,而是指付阮。 蒋承霖等了好多年的那个人,也是付阮。 第237章 不装了,摊牌了 第237章 不装了,摊牌了 付阮在等蒋承霖打电话解释,然而一直没等到。 蒋承霖也不是故意躲着付阮,实在是手机没闲着。 乔旌南:“我就说你对付阮余情未了,你还跟我装,装的跟真事儿一样,我现在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蒋承霖:“我故意什么了?” 乔旌南拔高声音:“你说呢?我怀疑你故意刺激赵家,让赵家心甘情愿给你踮脚,你不是想要南岭,你就是想要付阮。” 蒋承霖纹丝不动:“那你确实想多了,付阮我要,南岭我也要。” 蒋承霖旁若无人:“毕竟付阮喜欢南岭。” 乔旌南无语至极,脱口而出:“你快收敛点儿,别把浪溅我身上,我嫌脏。” 蒋承霖泰然自若:“你现在确实很‘干净’,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沈全真看你就跟看木鱼一样,心无杂念。” 不等乔旌南回嘴,蒋承霖紧跟着说:“也不能说毫无杂念,你还能提醒沈全真,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乔旌南成功在电话另一头黑了脸,几秒后才沉声道:“蒋承霖,你是不是想拆伙?” 蒋承霖:“我不会跟付阮拆伙,付阮不会跟沈全真拆伙。”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问乔旌南想不想跟沈全真拆伙。 乔旌南憋了半晌,恨得牙根痒:“瞧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儿。” 蒋承霖心情的确不错,不急不恼的回了句:“别着急,我找机会在付阮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 乔旌南贫贱不能移:“我用得着你?” 蒋承霖无所谓:“那就个凭本事吧。” 乔旌南瞬间又有些后悔,他现在是黔驴技穷,但蒋承霖正处在风口‘浪尖’上,都饿得哇哇叫了,就别再玩儿贫者不食嗟来之食那套了。 “我…” 乔旌南刚要说话,蒋承霖道:“我接个电话。” 蒋承霖不是故意整乔旌南,的确有人打电话过来。 蒋承霖接通:“宝哥。” 元宝什么都没说,先是一阵意味深长地笑。 蒋承霖面不改色,还能淡定反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元宝边笑边说:“我好中意她。” 蒋承霖一本正经:“宝哥也有空吃瓜?” 元宝:“笙哥让我问你,缺不缺转发?” 蒋承霖煞有其事:“告诉笙哥,心意领了,还是别搞得太大。” 元宝:“怕付阮生气?” 蒋承霖:“她确实很难哄。” 元宝一副坐等看热闹的架势,边笑边说:“那你赶紧给阿佔打个电话,他转发了。” 电话挂断后,蒋承霖看了眼热搜,好么,秦佔让自家旗下所有公司同步转发,现在热搜前五十都是同一件事,就连实时上升热点都被挤满了。 蒋承霖当即打给秦佔,几声后电话接通,秦佔跟元宝一样,笑声先出:“恭喜四哥。” 蒋承霖心里高兴,嘴上不苟言笑:“又不是结婚,有什么好恭喜的。” 秦佔:“我虽然没结过婚,但这点常识还是有,跟同一个人结婚,得叫复婚吧?” 蒋承霖半真半假:“我都没轻举妄动,你们是不是高兴的早了点?” 秦佔调侃:“就这还不算轻举妄动呢?” 蒋承霖:“我不是你,我做事三思而后行。” 秦佔:“啧,我就是跟嫂子不熟,不然高低要传个话。” 蒋承霖话锋一转:“我再办婚礼,你别只带嘉定来。” 秦佔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要看我爷爷身体怎么样。” 蒋承霖打开天窗说亮话:“别人复婚,你还在单身,好意思吗?” 秦佔:“别人离婚,我还是单身,每当这种时候,我心里就两个字,庆幸。” 蒋承霖:“我看你跟蒋超要一起红尘作伴,孤独终老了。” 秦佔:“那我们也是受了你的启发,才知道一个人有多好。” 蒋承霖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蒋家另外三个也是明里暗里想置他于死地,他跟蒋超和秦佔走得近,但这俩货也是有事真兄弟,没事大冤种,争先恐后,看谁能先把蒋承霖气出心脏病来。 蒋承霖从前活得毫无漏洞,可自打离婚后,短板就刻在脸上,无论吵什么,只要对方一句‘离婚’,立马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秉持着打不过就拉对方下水的宗旨,蒋承霖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以为有嘉定给你养老送终,你后半辈子就万事大吉了,嘉定不会陪你一辈子,他一直拿你当表率,你自己打光棍就算了,还想带出个小光棍?” 秦佔:“我能做的,就是以身作则的告诉他,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喜欢。遇不到喜欢的,我有什么办法?” 蒋承霖:“我之前去月老庙,也替你拜了,你明年。” 秦佔:“明年干嘛?” 蒋承霖:“我去月老庙给你求发财吗?你今年二十五,解签的师傅说了,你二十六有机会遇见心上人。” “切。”这是秦佔给出的回答。 蒋承霖:“准不准我们走着瞧,放心,转发的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但凡跟弟妹闹了别扭,我一定去深城给你解围。” 秦佔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权当蒋承霖心情好逗闷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蒋承霖立马想到付阮,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付阮肯定知道了。 从前他怕付阮知道他喜欢她,因为她心里有别人,被喜欢,于付阮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不缺蒋承霖这朵锦上添的花。 蒋承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喜欢他拉倒,谁还不是香饽饽了,与其上赶着给别人当备胎,不如好好爱自己,所以他答应了陶牧歌的表白,十六岁的年纪,蒋承霖以为被爱是开心的,尤其追自己的人跟付阮一样,都是校花,他没输。 可当恋爱真的‘谈’起来的时候,蒋承霖突然发觉,不对,他并不开心,甚至连没输的虚荣心都所剩无几。 反观付阮,跟付兆深在一起,她每天都好开心。 蒋承霖见不得,所以找了个契机,逃也似的去了国外,一待就是三年,三年里他见了很多人,身边十个女生里有六个喜欢他,还有四个嫌自己男朋友不香的。 蒋承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爱,可是被那么多人喜欢,他却仍旧对付阮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某天蒋承霖突然听说付阮出事了,准确来讲,是阮心洁出事了,当初有多快出国,那天他就有多快回国。 那一刻蒋承霖忘了自己的身份,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要回去,他得陪着付阮,当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半夜三更出现在阮心洁所住的医院走廊时,他的的确确看到了失控崩溃的付阮。 只不过偌大的走廊,没给他留一寸上前安慰的余地,因为付兆深也在,蒋承霖眼睁睁看着付兆深将歇斯底里的付阮揽进怀里,看着她从抵触,挣扎,推搡,再到放弃,服软,抓着付兆深的衣服嚎啕大哭。 当时蒋承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甚至飘出一段bgm:【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第238章 指三骂四 第238章 指三骂四 打从付阮知道蒋承霖上热搜开始,她足足等了他两个半小时,这么长时间里,她接了十几个电话,每一次手机响,付阮都以为是他,可每一次,都不是。 一个泥人被连续‘挑衅’十几次,也会露出三分土性,更何况付阮,她好几次都想主动给蒋承霖打过去,可每次打之前,又怕中了他的奸计。 蒋承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坐立难安,故意让她心急火燎,故意让她方寸大乱。 “呼……”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付阮已经开始平心静气,冷静,淡定,理智,不要在冲动的时候下判断,所以……蒋承霖那四十几个字里,到底有几分真? 余光瞥见沙发上堆积成山的公仔,付阮一眼就看到叠在最上面的限量款乌龟,这些东西放在这已经好几天了,没人动过,长没长毛不知道,长灰是肯定的。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付阮想伸手去拿那只乌龟,可紧接着脑中就出现自己打自己手的画面,手欠,拿什么拿,有什么好拿的。 黑着脸,付阮盯着那只乌龟,一如看见蒋承霖本人。 几秒后,她伸出左手,卡着乌龟的脖子,将它拎出袋子。 ‘四目相对’,付阮目光如锯,不管蒋承霖耍什么花样,她再给他最后十分钟时间,如果他还不给她打电话,那就别怪她… 正想着,茶几上手机突然响起,付阮瞥了眼屏幕,不是蒋承霖,是串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 接通,付阮:“喂?” “四妹。” 手机里传来男人声音,淡淡的温和,淡淡的笑意,刹那间,付阮想到了蒋承霖,但也只是想到,她知道不是。 三秒后,付阮开口,声音如常:“二哥。” 手机里笑声传出,蒋承彰道:“好多人都说我跟老四声音像,你怎么一下就听出来了?” 付阮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真假我都分不清,那我也白活二十多年了。” 蒋承彰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老四化成灰你都认识。” 付阮:“不偏不倚,你们化成灰我都认识。” 付阮把重音放在‘你’字上。 蒋承彰像是没听出来,声音如常:“我前些天在外地,今天刚回来,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付阮淡笑:“二哥都开口了,时间没有也要有。” 蒋承彰说了个地址,而后道:“四妹还跟从前一样,干脆利落,今天我只请你,我这儿有个你会感兴趣的小秘密。” 付阮秒懂:“其实我跟四哥也没那么熟,他又不是表,我走哪都戴着。” 蒋承彰笑了:“我等你。” 如今外面满城风雨,付阮心知肚明,所有事都是赵家在背后一手操作,蒋承文重伤,赵萍茹亲自飞去岄州照料,就算可以运筹帷幄,但实际操作也是分身乏术。 夜城方目前是蒋承彰在坐镇,黄鼠狼突然给狼拜年,付阮要是推三阻四,黄鼠狼还真以为自己牛哔,给狼整怕了。 付阮不光要去,还去的明目张胆,完全不管这里是天子脚下还是红墙边上,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停在路边,她推开车门,戴着墨镜跟封醒一起往里走。 包间门口,保镖伸手拦住付阮,搜身二字还未等出口,封醒突然出手,动作快到所有人一眨不眨,仍旧没看清保镖的手是如何被当众扭断的,只听得男人失声闷哼。 其余人见状,慢半拍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而付阮已经伸手推开包间房门。 圆桌旁坐着一个男人,穿着浅咖色的衬衫,头发不长,但模样却透着比秀气更浓的气质,阴柔气。 蒋承彰跟蒋承文明明是双胞胎,可他们长得并不像,蒋承文更像蒋耀贤,英气俊朗,而蒋承彰更像赵萍茹,尤其那双眼睛,哪怕笑着,也让人想到毒蛇分泌毒液的前一刻。 有保镖想上前拦付阮,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封醒动作干脆地卸了对方胳膊,闷哼声起,蒋承彰起身,黑脸道:“谁让你们动手的?!” 两个保镖垂着手臂,脸色煞白地站在一旁,其余人也都噤声。 付阮勾起唇角:“二哥要是担心,找个女的过来搜下身。” 蒋承彰看向付阮,立马换上笑容:“四妹开什么玩笑,是我没管好下面人。” 说罢,他亲自拉了把椅子出来,付阮一个人走进包间,外面关上房门。 对面而坐,付阮第一件事,就是把黑屏的手机放在桌上,证明自己没录音。 蒋承彰笑说:“咱们好久没见了。” 付阮坦然:“距离上次你跟我求婚,快一年半了。” 蒋承彰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我也是被逼无奈,四妹就别拿这事儿跟我开涮了。” 付阮明知故问:“你被谁逼的?” 蒋承彰跟付阮隔桌对视,不遮不掩:“当初老三想去岄州发展,正好付家手上也有合适的地,正常做生意,没人拦他,但他一看老四跟你求婚,他也非要跟你求婚,我拦不住他,他还非要拉我一起,总觉得人多力量大。” 蒋承彰摇头,笑容无奈。 “四妹,这一年多,我一直想当面儿跟你道个歉,一家三兄弟同时跟你求婚,说好听点儿,你有面子,说难听点儿,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为了名利豁出脸,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连带着对你也说三道四,我心里过意不去。” 付阮第一时间就听出蒋承彰的言外之意,明着好像在说自己和蒋承文的不是,实际上连蒋承霖也给骂了。 付阮不动声色:“二哥用不着替别人背黑锅,每家都有每家的kpi,互相理解就好。” 蒋承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老三跟老四争惯了,他俩打小儿看对方不顺眼,无论什么都要比,我这个当哥哥的,既劝不动老三,更没本事劝老四。” “老三去岄州之前,我还跟他说过,想谈生意就好好谈,他不听我的,我劝多了,他就问我到底跟谁是亲兄弟。” “说老四用花言巧语,用婚姻哄你,东西一到手就跟你离婚,他咽不下这口气,你要是答应跟他在一起,老三可能没那么爱你,但他一定不会这么骗你。”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叫杀人剜心,什么叫伤口上撒椒盐。 付阮看着对面长吁短叹的蒋承彰,微微一笑:“二哥今天叫我出来,就是想说热搜上的事,都是假的?” 第239章 看啥都像表白 第239章 看啥都像表白 蒋承彰不答反问:“四妹觉得是真的吗?” 付阮不置可否。 蒋承彰边笑边道:“老四打小儿就会哄人,我还记得他五六岁的时候,我爸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玩儿,当时看到一个玩具车,我们四个都喜欢,但老板说车只有一个。” “我爸当时就问我们,有没有其他喜欢的玩具,大哥比我们大得多,他说不买玩具,我看出爸想把车给老四,我就选了样别的,老三说他就喜欢这个车,你猜老四说什么?” 付阮很想置身之外,脑子却忍不住跟着互动,几秒后,开口道:“要是以三岁看到老的标准,他应该会让给三哥,外带补一句,这样的车我有很多。” 蒋承彰弯起眼睛,笑着回:“他确实让给老三了,老三乐得跟拿到宝贝一样,我爸蹲下来安慰老四,老四拍了拍我爸的肩膀说:没事的爸爸,我已经有很多玩具了,我不会跟哥哥们抢的。” 付阮勾起唇角,这次眼底都带着笑,茶言茶语,的确是蒋承霖会说的话。 蒋承彰也很感叹:“都说撒娇哄人是种天赋,有人天生会,像我这样的,怎么努力都学不会。” “最好笑的是,三年后我们再聚,我在老四的房间里看见当初送给老三的那个玩具车了,一模一样的。” 付阮知道蒋承彰的意思,他想说会哄人的人最好命,蒋承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有,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的区别。 而付阮get的重点是,蒋承彰心思之重,那么小的年纪,时隔三年,他依旧耿耿于怀。 脸上挂着笑,付阮道:“二哥拿我跟蒋伯父比,确实抬举我了,我没蒋伯父那么大的本事,主要没有那么多的爱心,不是谁哄我一下,跟我撒个娇,我就会有求必应。” 蒋承彰笑容不减:“这就是老四最让我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地方,他不光会哄人,还不是临时抱佛脚的那种哄,只要对方有他想要的,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哄到你心甘情愿给他为止。” 付阮明知故问:“二哥觉得四哥想从我这要什么?” 她已经猜到答案,无外乎想说蒋承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南岭,付阮不在乎,她自己也不信蒋承霖说的那些话。 蒋承彰要想从感情这块儿离间她和蒋承霖,那只能说,算盘打倒了。 可蒋承彰一开口,说了句让付阮心头一跳的话。 “我不知道老四这次跟你谈合作,有没有涉及到付家股权这一项,如果有,说明我猜对了,如果没有,就当我多嘴,你留个心眼儿,如果日后老四跟你提,想要付家股权,无论多少,你最好不要点头。” 付阮面上不为所动,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蒋承彰:“我之前在电话里说,有个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小秘密,如果不是这次老三跟你们闹得太僵,老四又趁势跟你谈捆绑合作,我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你提。” 付阮:“二哥有话直说。” 蒋承彰:“老四私下里一直在调查你们家。” 付阮一眨不眨,但是看得出,眼神有微妙变化。 蒋承彰拿起椅子上的文件袋,递给付阮:“老三跟老四争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他们手上互相都有黑料,这是老三出事儿之前就放在我这里的,之前老三一直想把这些东西给你看,确实是我私心,我没让,我不想老三和老四把关系搞得太僵。” 蒋承彰说话同时,付阮打开文件袋,里面有照片也有私家侦探的资料,无一例外,都是证明蒋承霖确实在背地里调查过付家的证据。 蒋承彰说:“我还是那句话,做生意就做生意,勾心斗角都可以,但别拿感情,尤其是婚姻去骗人,我爸和我妈就是婚姻不幸的切实例子,伤人伤己不说,万一有了孩子,以后就是伤及无辜。” 付阮面无表情,垂目看证据,没来由地说了句:“你解释一下。” 蒋承彰微诧,正想说解释什么,只有两个人的包间里,突然传出第三个人的声音:“等我,我马上到。” 是蒋承霖,蒋承彰看向付阮始终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从最一开始就是黑屏的,包间里也有反窃听装置,付阮身上没带任何偷录设备,只有一部手机… 像是生怕蒋承彰不憋气,付阮当着他的面把手机解锁,原来她的手机一直保持在通话状态,只不过不是打电话,而是微信语音。 看着付阮挂断语音电话,蒋承彰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这感觉就像在孙悟空面前戴了个口罩,空有火眼金睛,没想到被这么低级的障眼法给打了眼。 打从付阮进门开始,准确说,不知从何时起,付阮身边的一举一动,蒋承霖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半晌,蒋承彰才缓缓勾起唇角,笑着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没想到四妹这么信任老四。” 付阮把东西放回资料袋里,抬眼看着对面人说:“不知道二哥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在听妈妈的话,已经忘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付阮一脸真诚,认真挑衅:“也可能是赵伯母只教会你怎么挑拨离间,搬弄是非,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蒋承彰脸上笑容寸寸变淡,直至消失。 付阮也缓缓沉下脸,盯着蒋承彰道:“我是女人,但不代表每个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是你自以为是的觉得,我会相信甜言蜜语,就一定会相信你的肺腑之言,难道蒋承文没空告诉你,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吗?” 蒋承彰沉默片刻,不冷不热:“你现在这么相信老四,难道不是自以为是?” 付阮眼带讥嚣:“看来你不光自以为是,还没有自知之明,你不会觉得你跟蒋承霖比起来,我会更信你吧?” 在付阮开口的同时,身后房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之所以毫无预兆,因为之前吃了拦付阮的亏,所以这次不光没人拦,都没人通传。 也正因如此,蒋承霖才会听到付阮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表白。 第240章 温柔狠辣,因人而异 第240章 温柔狠辣,因人而异 蒋承霖站在门口,微愣。 半小时前,他主动打给付阮,没错,主动。 十几岁时发生的事,叫以前都不太准确,应该叫小时候。小时候付阮喜欢付兆深,那是因为付阮不知道蒋承霖也喜欢她,当然了,不在一个人有心上人的前提下表白,蒋承霖认为,这是他有素质。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大度一点,更何况是很喜欢。 蒋承霖打给付阮,付阮没接,他正以为她生气了,付阮紧接着用微信语音给他打回来,不等蒋承霖说话,付阮言简意赅:“还你个人情。” 付阮不愿相信热搜上的话是真的,最起码不能在蒋承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动,正愁‘无颜以对’,蒋承彰主动送上门来。 大家好歹相识一场,蒋承彰上赶着找死,付阮自然不吝挖个坑埋,更何况还能给蒋承霖一个顺水人情,让他近距离感受一下兄弟往他身上泼的脏水。 蒋承霖毫无预兆地推开门,蒋承彰朝付阮身后看,付阮慢半拍顺着蒋承彰的视线转头,跟愣中带诧的蒋承霖目光相对。 蒋承霖眼中不光有诧色,还有惊讶也掩不住的感动。 付阮一阵尴尬涌上,进来之前也不知道敲门,有没有礼貌? 蒋承彰看着身形微僵的付阮,和表情不自然的蒋承霖,第一反应,要说这俩人只是单纯地利益关系,鬼都不信。 可要说有多亲密,也未必。 怎么说呢,就像以前学校里人尽皆知的暧昧对象,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唯独当事人之间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整个房间安静了不止三秒,蒋承彰率先勾起唇角:“果然是马上到。” 他的声音打破付阮和蒋承霖之间的微妙气氛,付阮转过头,面色无异,蒋承霖也关上房门,径直往里走。 蒋承彰轻笑出声:“来得这么快,担心四妹在我这儿有什么闪失?” 蒋承霖自己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付阮身旁,淡定地如谈家常:“你没听见她让我解释一下?”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他来这里,为付阮,跟蒋承彰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蒋承彰脸上笑容更大:“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蒋承霖高挺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脸上也没什么怒意,斯文矜贵,可一开口却直怼人肺管子:“复婚也不请你,你跟着着什么急?” 蒋承彰不怒反笑:“我着急你解释不清,我连复婚礼物都选好了,你别让我送不出去。” 付阮突然开口:“不耽误你们兄弟叙旧。”她起身要走。 蒋承霖侧头看向付阮,旁若无人:“我等下跟你解释。” 他坦然到近乎温柔,付阮脑子嗡的一声,血气上涌,不确定蒋承霖是不是为了气死蒋承彰,故意在他面前作秀。 面不改色,付阮道:“慢慢聊。” 撂下这三个字,她迈步往门口走,蒋承霖扭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开了又关,付阮身影彻底消失。 蒋承彰:“怪不得老三玩儿不过你,他的戏比你差多了。” 蒋承霖转过头,脸上表情跟付阮在时天差地别,之前是风轻云淡,现在是风起云涌。 蒋承彰笑容很淡,带着讽刺:“干嘛不在付阮面前露出本来面目,装兄友弟恭,有助于你的斯文人设?” 蒋承霖直视蒋承彰,并不发怒,声音冷淡又不屑:“最近你妈不在夜城,小丑充大王的日子怎么样?开心吗?” 蒋承彰不肯定也不否认。 蒋承霖淡淡:“我要是你,一定牢牢记住这段美好时光,毕竟老话说得好,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蒋承文命大,听说伤势正在逐渐好转中,你妈开心的不得了,开心到根本顾不得你。” 微顿,蒋承霖认真脸:“你不会以为你妈是信任你,才把南岭的事交给你办吧?” 蒋承彰一动不动,虽然努力面不改色,可蒋承霖还是看出他眼底寸寸浮现的冷意和恨意。 只有对手才最了解对手,更何况对手还是同父异母的半个亲兄弟。 蒋耀贤和赵萍茹当年奉两家长辈的命令结婚,蒋耀贤不爱赵萍茹,赵萍茹说是爱蒋耀贤,可归根到底,心里更爱赵家。 如果只是名跟利,蒋耀贤无所谓,可赵萍茹几次三番怂恿蒋耀贤,让他跟蒋耀辉说,不要在政场上跟赵家‘意见不合’。 蒋耀贤跟赵萍茹明确表示过,不是嫁进蒋家,就一定要夫唱妇随,但是想着嫁进蒋家,就能把蒋家为赵家所用,这样的想法也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本就是父母之命,加上政见不合,可想而知,蒋赵两家的联姻不会长久,蒋承霖爷爷一去世,隔年蒋耀贤就跟赵萍茹提了离婚,而且是不容商量,如果不能协议,就走司法。 赵萍茹有意服软,奈何蒋耀贤根本不留余地,一怒之下,她离婚后带着蒋承彰和蒋承文一起回到夜城。 夜城赵家,有这四个字,可保他们母子三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蒋耀贤在不久后就跟林泓希闪婚,婚后又很快有了蒋承霖。 赵萍茹觉得蒋耀贤在公开打她的脸,就连蒋承霖的存在也十分碍眼。 赵萍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离婚后更是喜怒无常,她的喜都放在蒋承文身上,而怒,都给了蒋承彰。 双胞胎,蒋承彰只比蒋承文早到这个世界两分钟,明明是他从小更懂事,更努力,更在意赵萍茹的喜怒哀乐,可他不懂,为什么赵萍茹就是更喜欢蒋承文。 只要是蒋承文做的,好事加倍褒奖,坏事一句带过,反观蒋承彰,他那样小心翼翼,几乎不做错事,可赵萍茹只觉得天经地义,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是哥哥,你要帮着你弟,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不被喜欢,本就是很刺目的字样。 而不被妈妈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 蒋承霖静静看着蒋承彰的绝望,像是一个拥有全世界的人,在看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良久,蒋承彰开口:“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付阮。” 第241章 付阮,普普通通 第241章 付阮,普普通通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对付阮,就像你妈对蒋承文,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蒋承彰脸色骤然一变,他已经拿好矛跟盾,随时准备攻击,也随时准备抵抗,可蒋承霖的刀子从他背后而来,猝不及防,狠狠地扎在蒋承彰的心口上,不见血,但痛意分毫不减。 两人对面而坐,四目相对,蒋承霖目光并不挑衅,而是怜悯。 蒋承彰恨到骨子里,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才敢肯定,蒋承霖是真的喜欢付阮,毕竟他们兄弟几人斗了这么多年,很多事不是今天才知道,可从前无论怎么闹,蒋承霖都不会当着蒋承彰的面说这些。 怒极反笑,蒋承彰缓缓开口:“我戳到你软肋了?” 蒋承霖没回应。 蒋承彰:“你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真心话,怎么这次敢把软肋摊到台面儿上?” 蒋承霖眼带讥嚣,不答反问:“你从哪看出付阮是软肋?” 自古英雄配美女,富家子弟配美女,各界大佬配美女,仿佛美女已经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褒奖。 可付阮不光是美女,她也有英雄胆,出生就含着金汤勺,她翻个脸,半个岄州都要看她的脸色,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是软肋? 蒋承彰微微点头:“付阮的确不是软肋,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也最好用的一把枪,谁要是把她握稳了,连扳机都不用抠,她自己会看着办。” 说罢,蒋承彰眼底充满讽刺:“你打小儿喜欢漂亮东西,更何况她漂亮又实用,这儿就咱们俩,你不妨告诉我,你到底更喜欢她的脸,还是更喜欢她的使用功能?” 蒋承霖认真脸:“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恶心的人讨论我喜欢的人?” 蒋承彰再次被戳中背心,努力维持脸上表情。 蒋承霖淡淡:“以前碍着爸的面子,我一直不想闹太僵,毕竟你们一家三口不要脸,我们一家四口还要脸。” 蒋承彰彻底沉下脸,蒋承霖先说他不被赵萍茹喜欢,现在又光明正大地按照家庭划分界限,一瞬间,蒋承彰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蒋承霖就差直说,有些人有爸有妈,却是个孤儿。 无视蒋承彰的脸色和神色,蒋承霖自顾道:“刚刚付阮在,我怕家丑外扬脏了她的耳朵,现在就我们两个,你不是想聊点真心话吗?我的真心话就是谢谢你。” “谢谢你送付阮上热搜,拿她做文章,她确实不是软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被我放在心里十多年的人而已,你动她,她不痛不痒,但是我心疼。” 看着蒋承彰,蒋承霖不急不缓:“也谢谢你磨光我心里对你和蒋承文的最后一点耐性,你知道我这个人,斯文,装的,有礼貌,但是不多,谁敢拆我台,我就让谁没戏可唱。” 蒋承彰跟蒋承霖做了小三十年的兄弟,人性本善还是本恶不确定,但他们并不是生来就势同水火。 在蒋承霖的印象里,小时候蒋耀贤会开诚布公的告诉他:“你还有三个其他阿姨生的哥哥,如果见了面,要有礼貌,要有爱心。” 蒋承彰打从有记忆开始,印象里都是赵萍茹对蒋耀贤的恨,连带着对林泓希和蒋承霖的极度厌恶,他一边被赵萍茹不喜,一边被教导争气努力,不能被岄州那几口人看不起。 蒋承彰小时候第一次跟蒋承霖见面,忘记是五岁还是六岁,他带着敌意去,可架不住蒋承霖顶着一张好看的脸,二哥前二哥后的喊,那天蒋承彰拿回一个蒋承霖硬塞在他手里的玩具,回家后被赵萍茹按在沙发上拼命抽打。 蒋承彰知道自己做错了,赵萍茹说过不要蒋承霖给的任何东西,是他自己犯错,可当时他一侧头,看到吓得站在一旁大哭的蒋承文,蒋承文手里也拿着蒋承霖送的礼物,而赵萍茹没动蒋承文一根头发,理由是:他是哥哥。 蒋承彰常常想,为什么赵萍茹不喜欢他,可能因为他并不像蒋耀贤? 如果蒋耀贤没跟赵萍茹离婚,那么现在说的一家四口,就有他一席之地,赵萍茹不恨,那说不定他也是个爸妈疼的孩子。 爸妈疼,说的不就是对面的蒋承霖嘛,蒋承彰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气?恨?或者嫉妒? 不等他回应,蒋承霖已经站起来,看了眼腕表:“我让人给你妈送了两样东西,她现在估计已经收到了,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肉也分哪边厚,我很替你期待,你妈到底会选择谁。” 蒋承霖口吻并不重,甚至轻松,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反观蒋承彰,脸色难看,因为未知永远比已知的威胁来得恐怖,蒋承霖虽然没说透,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他抓了蒋承彰和蒋承文的把柄,让赵萍茹选保哪个,弃哪个。 …… 付阮坐在车里,封醒看到她从包间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她没主动说,封醒也没主动问,蒋承彰能给她什么,十成十是蒋承霖做了什么‘好事’的证据。 主要付阮面色无异,看不出丝毫情绪,封醒跟在付阮身边多年,很容易读懂她这种表情后的心情,两种可能。 第一种:装作云淡风轻,不想让外人看出情绪。 第二种:装作云淡风轻,让自己人别问。 如果是能说的事,付阮早就自己主动提了。 回酒店路上,付阮手机响,淡淡地扫了眼来电人,蒋承霖。 付阮戴着墨镜,眼底一半烦,另一半也是烦。 之前等他电话都等不到,现在蒋承彰一扒他底,他不到二十分钟就打过来,这是心有多虚? 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付阮淡定接通:“喂?” 蒋承霖没像往常一样,风轻云淡的喊着四妹,而是开口便问:“生气了吗?” 说实话,付阮想过蒋承霖开口第一句会说什么,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好意思明知故问,还问得那么……口吻暧昧。 付阮不光听出了几分小心,还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242章 揭疤 第242章 揭疤 汗毛从竖起到落下,付阮始终没说话,不是故意不开口,而是蒋承霖给她整不会了,付阮一时间不确定用哪种态度回应,最为妥当。 超过五秒,蒋承霖在手机里轻声道:“别一个人费力乱想,我去酒店找你,等我给你答案,你再费神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 不等付阮回答,蒋承霖又说:“我先挂了,你养精蓄锐。” 放下手机,付阮第一反应就是瞥了眼前座封醒的后脑勺,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再次兜头而来。 不对劲,不光蒋承霖不对劲,连带着她跟蒋承霖的沟通模式也不大对劲。 怎么会这样? 蒋承彰明明给了她蒋承霖私下调查付家的证据,如果东西是假的,蒋承彰没必要短暂的骗她一刻,她肯定会找蒋承霖对质。 可如果东西是真的,付阮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在电话里叫蒋承霖解释清楚,一个字都不说算怎么回事? 也不对,她还说了一个‘喂’字。 越想越憋气,这会儿付阮已经不是生蒋承彰或是蒋承霖的气,而是单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糊涂,不晓得搞什么鬼。 付阮回到酒店,刚从电梯里出来,一拐弯就看到站在她房间门口的高大身影,蒋承霖竟然比她还快。 蒋承霖一个人,身边连小龙都不在,封醒见状,面无表情从蒋承霖身边擦肩而过,进了付阮对面房间。 走廊里,顷刻只剩付阮和蒋承霖两人。 付阮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文件袋递给蒋承霖的同时,刷卡进门,蒋承霖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蒋承霖打开文件袋,一目十行地扫了眼里面的东西。 付阮屁股还没等坐在沙发上,身后传来蒋承霖的声音:“我是找人调查过付家。” 付阮早就知道东西是真的,可饶是如此,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咯噔一沉,只不过她背对蒋承霖,蒋承霖看不到。 待到付阮转身坐在沙发上,把脸露出来时,脸上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蒋承霖更是不慌不忙,屈膝坐在付阮对面,把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放,看着她道:“东西是真的,只不过这里只是冰山一角,我不仅调查过付家,我还查过付家的每一个人。” 像是看不到付阮逐渐变冷的脸色,蒋承霖目不转睛:“我查过付长康,查过周桢和付兆深,查过孙月芬,付兆安,付婧,也查过沈冬蕊,付姿和付兆阳。” 蒋承霖像是报菜名一样,把除付阮之外的所有付家人一一提了个遍,包括很多年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到的两个名字,周桢,付兆深。 付阮终是彻底黑下脸,换言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翻脸。 蒋承霖丝毫不慌,在付阮高压的目光下,淡定道:“蒋承彰给你的证据是去年的,我这里还有前年的,大前年的,四年前的。” 说着,他掏出手机,翻出某个页面,而后直接把‘证据’摊放到付阮面前。 付阮没动,垂下眼皮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张私家侦探调查沈冬蕊动向的报告总结,时间显示,四年前。 蒋承霖查付家可以有很多原因,可他查到沈冬蕊头上,甚至连付姿和付兆阳都一起查,四年前,付兆阳都还没成年。 他疯了? 蒋承霖看到付阮很轻的蹙了下眉,他开口:“我也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你都不怀疑了,我还在坚持。” 闻言,付阮眼皮一掀,定睛看着蒋承霖,眼底有冷,有怒,还有几分微妙的小心防备,像是生怕蒋承霖说出什么来。 蒋承霖也不想在付阮的伤口上撒盐,可他要是不说,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忌日,他怕死,更怕被付阮冤枉死。 综合所有,蒋承霖暗自提了口气,“当初伯母车祸前二十分钟,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周桢,是周桢约伯母出去,肇事司机受伤没死,最后鉴定是癫痫发作,一口咬死是意外。” “你让周桢一命抵一命,听说当时伯父连枪都拿出来了,要杀周桢,是付兆深挡在他妈面前,拿命保他妈。” 付阮一动不动,像是一只精致又没有灵魂的人偶。 随着蒋承霖的话,她的记忆瞬间穿回到八年前的那天下午,当她突然得知阮心洁的车祸并不是一场意外,当她知道阮心洁出事前最后见的人是周桢,一切,仿佛都对上了。 阮心洁在事发前的半个月正好跟付阮提过,说是想带她回深城,付阮追问原因,阮心洁说:“你付叔叔虽然没结婚,但他有他自己的家庭,我们这些年受了他很多照顾,现在你也长大了,深城那里也不会再有仇家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总要过自己的日子。” 付阮很敏感:“是不是干爹身边的哪个阿姨找你说什么了?” 阮心洁没提名字:“我告诉你这件事,因为知道你一定不会出去乱说。” 顿了顿,阮心洁又摸了摸付阮的头,淡笑:“这个世界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要自己有本事,有本事才有选择,尤其是女人,哪怕被人说强势,也不要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付阮六岁来岄州,一直到十七岁,不是鲜少,而是根本没跟付长康家里的其他人有过接触,跟付兆深相识是个意外,后来付阮才知道,不光相识,那些她所谓的相爱,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毕竟当她藏着刀去找周桢报仇时,看到先一步赶到的付长康,当时付长康也是盛怒,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周桢,周桢吓得瘫软在地。 蒋承霖并不在场,他的听说也并不全真,真实画面是,付兆深没有挡在周桢身前,而是站在枪口前,他甚至用手抬了抬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冷静的看着付长康说:“如果你今天非要开一枪才能解气,冲我来。” 付阮站在付兆深身后,只看了他一眼,而后掏出刀子冲周桢跑过去,周桢失声尖叫,付长康和付兆深闻声转头,只见周桢满手是血地握着刀身,而刀尖已经触到她胸前。 付阮咬着牙,用着根本用不上的力,她想杀人,可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耳旁好像有人在叫她名字,她视线模糊,想问周桢为什么要这样对阮心洁,她不高兴,她们可以走,她们已经准备走了。 最后付阮被付长康拉开,她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付兆深将周桢护到身后。 付阮拿刀指着周桢,她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可声音发出来时,是那样的哽咽没用:“她杀人……她找人杀我妈,杀人,偿命……” 十七岁的年纪,付阮的世界里,仅剩的公平,杀人偿命,一如害付长毅的人。 可付兆深却说:“事情还没弄清楚,更何况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付阮很庆幸,当时她看不清楚付兆深的脸,以至于往后好几年,她做噩梦时也不必一比一的还原。 第243章 暗恋已经过去了 第243章 暗恋已经过去了 蒋承霖看着付阮,看着她清醒时被噩梦缠绕的模样,付阮早已不再惊恐,亦或者,早已习惯了掩饰惊恐。 蒋承霖心疼,没有人天生冷血多疑,冷血是炙热被抽干,多疑是信任被耗尽,付阮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强势霸道的性格,因为她当年拼尽所有,依旧无能为力。 当时没有证据证明阮心洁的车祸就是周桢所为,除非阮心洁自己亲口说,可付阮再也没有等到阮心洁开口,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整整八年。 付阮这辈子都记得付兆深的那句话:“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公平? 难道只要留口气就叫公平? 阮心洁入院抢救后,很快就被确诊为植物人,阮心洁没睁眼的前三个月,付阮魔怔似的揣着刀,到处去找周桢,找不到周桢就找付长康,找封醒,找她能问到的任何人。 那时她就像只无头苍蝇,苍蝇还只带细菌,付阮则带着杀意,连带着恨上所有不告诉她周桢下落的人。 怒极,付阮对付长康吼过:“你不是我爸!我爸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事什么都不做!你也从来没真心把我当过女儿,你只爱你亲生的儿子!” 付长康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迅速红了眼眶,而后别过脸,咬着牙,伸手用力地揪着头发。 后来封醒告诉付阮:“干爹亲手打断了周桢的腿,她下半辈子就算下地,也只能坐轮椅。” 他就差直接跟付阮说,阮心洁下不了床,周桢也没办法自己下床了。 那会儿付长康同时派了很多人查,付阮也自己拿着钱去深城,去夜城,去海城,去各个地方偷偷联系私家侦探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阮心洁的车祸是意外,肇事司机突发癫痫。 付阮敢保证,她想冲天发誓,说阮心洁的车祸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可她突然发现,她的信誓旦旦不知说给谁听,谁又会相信她的‘欲加之罪’呢? 很多人觉得她疯了,阮心洁意外,她死命想拉周桢垫背; 沈全真信她,可沈全真同样无能为力,很多时候都比付阮哭的更惨,让付阮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孤儿了; 封醒亲自去查,告诉付阮,肇事司机跟周桢无关,付阮没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能不能信。 最后付长康跟付阮说:“阿阮,我让周桢出国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和你妈妈受委屈,你要相信,你妈妈一定会醒过来,她一定会亲口告诉我们,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阮心洁没醒来之前,周桢这辈子别想回国,连带着同她一起离开的付兆深。 蒋承霖知道付阮的静止和防备,多来源于当年受到的刺激,只是他很难不去猜测,这份刺激里,有多少是因为阮心洁,又有多少是因为付兆深。 蒋承霖不愿付阮想到那个人,开口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我不是从回国后才开始调查付家,手机里的资料,最早在八年前。” 付阮眼球微动,视线慢慢聚焦在蒋承霖脸上。 蒋承霖直直的看着付阮,她越是不想知道,他越是要告诉她:“你说我为什么要在伯母出事后去查付家每一个人?” 付阮抿唇不语。 蒋承霖:“我为什么一听到消息,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岄州?” 付阮控制不住,偷偷咬了下牙。 蒋承霖:“你说我为什么让许多去找蒋承文?为什么买走学校附近所有的乌龟?为什么偷偷送你金牌?为什么连你都忘了自己喜欢过绿色,我还在坚持。” 蒋承霖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付阮也不爱听这些话,他就一次性说完。 果然,付阮脸上的淡定面具,伴随着蒋承霖的话,裂纹越来越多,终是在某一瞬,全然脱落。 “你觉得跟我说这些,我会感恩戴德还是感激涕零?” 付阮冷着脸,声音也充斥着不近人情。 蒋承霖不紧不慢:“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付阮追问:“那你要什么?你以为说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做那么几件感动自己的事,就能掩盖你长期私下调查付家的事实?” 付阮知道,此时的自己像极了咬吕洞宾的狗,还是疯狗。 之前温仕言说蒋承霖可能喜欢她,她不信。 现在蒋承彰又突然搬起石头给蒋承霖踮脚,付阮仍旧不信。 她宁愿相信,全世界的人合起伙来骗她,也不愿相信,蒋承霖真的喜欢她。 她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信一个人口中的喜欢,结果落了个被人当胸一刀的下场。 太疼了,疼得她如今缓过劲来,可心口那里呼呼的冷风,怎么捂都捂不暖。 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付阮不愿降低智商去尝爱情的甜,她嘴不馋。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生气,可他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她道:“我要你知道,暗恋那段已经过去了。” 付阮心底一沉,紧接着宽慰自己,不喜欢她拉倒,她还不喜欢他呢。 微不可见的扬起下颚,付阮不服。 蒋承霖隔着镜片看着付阮,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算了,他服了。 漂亮的嘴唇张开,蒋承霖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光明正大的喜欢你,以后谁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就说有,问我喜欢谁,我就说是付阮。” 付阮很想努力维持淡定,高傲,不屑一顾,可事实上,她睫毛一抖,慌了,坐立不安。 脑子一空,付阮没来由地说:“你威胁我?” 蒋承霖勾起唇角,好笑道:“难道不是恐吓吗?” 付阮吹着无中生有的胡子,瞪眼看着蒋承霖。 蒋承霖不仅没有丝毫危机感,还倒打一耙:“我查付家查了八年,这件事看你要不要替我保密,你要是回家一说,估计轻则我这个前任女婿的名声不保,重则人身安全也会受到侵害。” 顿了顿,蒋承霖若有所思:“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也很想除之而后快,但是在我和蒋承彰之间,你说过,你会选我。我个人建议,先看戏,看完你再收拾我。” 第244章 总要做个选择 第244章 总要做个选择 日月可鉴,付阮不是算了,只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就算要收拾蒋承霖,她也得先看过蒋承彰的热闹。 彼时,蒋承彰还坐在之前约付阮见面的饭店里,打从蒋承霖离开后,已经整整一个小时,如果蒋承霖说的是真的,那赵萍茹为什么还不找他? 是在做决定吗? 在他和蒋承文之间,赵萍茹究竟会怎么选? 手机就放在面前,屏幕亮起,蒋承彰看到来电显,小心又期盼的接通:“妈。” 回应他的是让人心悸的沉默,蒋承彰一颗心迅速下沉,再次开口:“妈…” 赵萍茹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事情做不是第一位,而是要做的不留痕迹,承文马虎,你没替他善好后也就算了,自己还留了把柄给别人!” 蒋承彰麻木着一张脸,问:“蒋承霖抓到我俩什么把柄了?” 赵萍茹不答反问:“承文找人去砍蒋承霖,是不是你在背后撺掇的?” 蒋承彰淡淡:“不是。” 赵萍茹口吻冷漠尖锐:“别以为你弟弟现在躺在床上说不了话,你一句‘不是’就完事儿了,承文的性格我了解,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除非你说你找人做。” 蒋承彰淡到事不关己的口吻:“蒋承霖抓到承文派人砍他的证据了?” 赵萍茹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显然,蒋承彰不认。 母子二人同时沉默,良久,赵萍茹再次开口:“蒋承霖手里有你跟规划局上面的大额转账记录。” 蒋承彰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种事他怎么会亲自出面,都是倒了几手才出去的。 赵萍茹沉声说:“不是今年,是四年前你跟窦海龙的。” 蒋承彰来不及紧张,第一反应就是把记忆迅速拨回到四年前,当时规划一把还是曹振华,赵家有个项目需要打通上面,他试着联系曹振华,可曹振华不上道,并不买账。 无奈,蒋承彰只好退而求其次,联系了窦海龙,窦海龙也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赵家卸磨杀驴,根本不收旁人的钱,实在没辙,为买窦海龙安心,蒋承彰亲自跟他过了账。 四年了,窦海龙已经被赵家扶成规划一把,他都好端端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蒋承霖竟然默默地捏了这个把柄四年。 如果不是为了付阮,蒋承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露底牌吧? 蒋承彰有些出神,赵萍茹已是出声道:“我想好了,南岭给蒋承霖。” 蒋承彰以为赵萍茹用南岭平了这次的事,垂目道:“对不起妈。” 赵萍茹声音不辨喜怒:“南岭只能换蒋承霖手里的一份证据,他给我二十四小时,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跟承文之间,他会爆一个出来。” 蒋承彰:“……” 他沉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胆战心惊,想来也奇怪,也或许是早就知道赵萍茹会怎么选。 半晌,蒋承彰开口:“您的意思呢?” 赵萍茹反问:“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蒋承彰明知故问:“承文怎么想?” 赵萍茹声音明显下沉,带着几分压制的不悦:“他现在一天睡二十个小时以上,话都说不了,他能想什么?” 蒋承彰沉默数秒:“知道了,我想去岄州看看承文。” 赵萍茹很轻地叹了声气,“宁宁,别怪妈,教唆杀人是重罪,你弟弟现在已经这样了,妈不能再…” 她突然哽咽,蒋承彰想的是,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小名了。 听说他出生时就很安静,不哭也不闹,蒋耀贤喜欢女孩,本想叫他静静,后来是赵萍茹拍板,定的宁宁。 声音很轻,蒋承彰道:“妈,别哭,我不知道你不能失去承文,我是当哥的,平时没给他善好后,出了事儿理应我出去顶。” 赵萍茹窝心,边哭边给蒋承彰道歉。 蒋承彰只是说:“妈,我想你们了,想去岄州看看你们。” 跟明天即将要面对的事情相比,蒋承彰现在的要求微乎其微,赵萍茹也只是偏心,并不是没长心,当即应允。 几个小时后,蒋承彰从岄州机场出来,有车接他,直奔医院。 蒋承文出事,蒋承彰第一时间说要去岄州,赵萍茹不让,蒋承彰以为她担心他也在岄州出事,可事实是赵萍茹心急如焚,根本不能假借他人之手,顾不得严重的高血压,直接从夜城飞到岄州。 以前蒋承彰不懂,总以为夜城是家,后来才突然明白,是有家人在的地方才叫家。 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蒋承文,蒋承彰眼眶泛红,赵萍茹以为这是手足情深,可蒋承彰想的是,蒋承文真好,无论他在哪,赵萍茹一定会跋山涉水地来到他身边。 在病床边坐了三个小时,蒋承文醒了,看到蒋承彰,半晌才虚弱地叫了一声:“哥。” 蒋承彰握住蒋承文的手:“感觉怎么样?” 蒋承文输了几的血,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脸色煞白,他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赵萍茹眼睛通红,强撑着说:“你哥想你了,来看看你。” 蒋承彰没看赵萍茹,径自道:“妈,我想跟承文单独聊会儿。” 赵萍茹心里有愧,也知道蒋承彰心里肯定有怨,临走前跟蒋承文说些兄弟间的抱怨,也很正常。 没多想,赵萍茹转身出去。 病房里只剩两人,蒋承彰握着蒋承文的手说:“疼吗?” 蒋承文微微点头,蹙眉道:“哥,等我养好身体回夜城,我要整死蒋承霖,他敢叫人捅我十几刀。” 蒋承彰轻声道:“妈说你每天要睡二十多个小时,话都说不了。” 蒋承文:“她担心我,我比之前好多了,医生说我再养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回夜城了。” 蒋承彰:“不回去好不好?” 蒋承文慢半拍看向蒋承彰,眼带茫然,明显没听懂。 蒋承彰直视蒋承文的眼睛,商量的口吻道:“你以前说过,其实你挺喜欢岄州的,而且爸也在这儿。” 蒋承文:“什么意思?” 蒋承彰:“蒋承霖拿了你砍他和我贿赂官员的证据给妈,勒令妈二十四小时内,从我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到时候推一个出去,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 蒋承文直愣愣的,蒋承彰兀自道:“妈选择保你。” 蒋承文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并不呆滞,也并不愧疚,像是也知道赵萍茹会这样选。 蒋承彰轻轻把蒋承文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声音如常:“从小妈就让我保护你,我保护了三十年,这次能不能换你保护我一次?” 蒋承文:“可妈……” 不等蒋承文说完,蒋承彰手里的被子忽然往上一提,隔着薄被,他的手用力地按在蒋承文脸上。 蒋承文本能挣扎,可浑身都是刀口,他如今的力气在蒋承彰看来,不如一个女人。 蒋承彰的动作和脸像是在两个空间,手上力道越来越大,他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会选择保护我。” 第245章 信他 第245章 信他 赵萍茹心里不舒服,毕竟母子连心,她也不想推蒋承彰出去,可蒋承霖让人带话给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爸面子,也是最后一次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 蒋承霖那边根本没得商量,坐在病房外的沙发上,赵萍茹难得回忆起蒋承彰小时候,她突然发觉,她对蒋承彰儿时的印象并不深,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蒋承彰打小就安静。 安静。 赵萍茹看了眼病房方向,心理不适感越来越重,几乎本能,她起身走过去,推开房门。 还好,蒋承彰仍旧坐在之前的地方,赵萍茹径直往前走,逐渐看到病床上的蒋承文,他闭着眼睛,赵萍茹轻声问:“这么快又睡了?” 蒋承彰应声:“嗯。” 赵萍茹拿起一旁的氧气面罩,习惯性地戴在蒋承文脸上,蒋承文一动不动,这倒也没什么,这些天一直如此,只是赵萍茹定睛看着氧气面罩,没有一如既往的看到里面起雾,三秒,五秒,十秒…… 赵萍茹目光发直,但还强迫自己淡定,轻轻移开蒋承文脸上的面罩,她伸手探他鼻息。 蒋承文的皮肤还是温热的,可是赵萍茹的瞳孔却越来越涣散,放在他鼻尖的手指也是越来越抖。 一眼没看蒋承彰,某一刻,赵萍茹突然抬手去按急救铃,蒋承彰早有预料,伸手扣住赵萍茹的手腕,赵萍茹左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蒋承彰眉头都没皱一下,“承文说,这次换他保护我。” 赵萍茹的眼睛在几秒内充血泛红,挣不开蒋承彰的手,她牙齿打颤,一字一句:“叫、医、生!” 蒋承彰直视赵萍茹恐恨交加的双眼,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欣慰,终于,赵萍茹终于公平了一次,此时她眼里一半的恐怖是怕失去蒋承文,而另一半的恨,是为什么要有蒋承彰的存在。 缓缓开口,蒋承彰低声细语:“妈,这是承文的选择,你不是最听他的话吗?他想做…” 话未说完,赵萍茹又抬起左手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道比上次减了大半不止,不是赵萍茹不想,而是浑身脱力,做不到。 一下打不响,赵萍茹再次抬手,两下,三下,四下… 蒋承彰和赵萍茹隔着病床,隔着没有呼吸的蒋承文,她打,他就受着。 不知打了多少下,赵萍茹张开嘴,她想喊人进来救蒋承文,可却突然失声一般,声音小到像是在讲悄悄话:“来人…救人……” 蒋承彰握住赵萍茹的手,轻声道:“妈,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保重身体。” 赵萍茹视线模糊,所以看不到蒋承彰同样眼眶湿润,蒋承彰用力拉着她的手,她无力挣脱,最后唯有屈膝,瘫跪在床边,把脸贴在蒋承文身上,恨不能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蒋承彰见状,一大滴眼泪突然掉在被单上,半晌,开口问:“妈,如果我跟承文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赵萍茹置若罔闻,手在蒋承彰掌心下,可脸却紧紧贴着蒋承文的身体,喉咙里压抑的喊着:“承文…” 蒋承彰的表情冷血又脆弱:“我知道你会选弟弟,从小到大,你有哪次不是选他?只有不好的事,你才会想起我。” “承文…”赵萍茹一声一声的喊着,仿佛剜掉的不是一块肉,而是一整颗心。 蒋承彰握着赵萍茹的手道:“总说我是哥哥,哥哥要保护弟弟,我们是双胞胎,我只比他早两分钟出生,就因为医生先把我拿出来,我就要当哥哥,凭什么?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跟爸离婚不是我的错,你不开心,我也没有一天高兴过,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开心吗?” “出生不是我选的,走什么路不是我选的,蒋承霖给你两个选择,你选我出去扛,我这三十年,一直活在别人的选择里。” 赵萍茹始终不看他,蒋承彰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妈,别怪我,今天的结果也不是我选的,是蒋承霖选的。” 如果蒋承霖不抛出二选一的题,赵萍茹就不会推他出去,他就不会动蒋承文。 赵萍茹把眼睛闭上,一个字都不说。 蒋承彰陪她耗了半小时,确定神仙来了都救不了蒋承文,也确定赵萍茹在这半个小时里,肯定也能想明白一个道理,从今往后,她就只有一个儿子了。 她再也不能推蒋承彰出去送死了。 至于主动还是被迫,蒋承彰得不到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在乎了。 …… 虽说家家关起门来都是一地鸡毛,但是有谁不乐意看热闹呢,付阮也在坐等赵家的热闹,无论赵萍茹选择蒋承文和蒋承彰中间的任何一个,结果都是兄弟阋墙。 二十四小时,很快就到,结果热闹没等到,隔天早上六点多,付阮被封醒的电话打醒,他言简意赅:“蒋承文死了。” 顷刻间,付阮眼中睡意全无,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蒋承霖。 她知道蒋承霖想逼赵家,想出口恶气,但蒋承霖没想要任何人的命。赵家推蒋承文出来,买凶砍人会坐牢;推蒋承彰出来,经济贿赂也是坐牢,但都罪不至死。 付阮:“蒋承文怎么死的?” 封醒:“对外说是心脏突发衰竭。” 付阮不信,昨天蒋承彰去了岄州,一晚上蒋承文就死了,明明之前说蒋承文的情况在好转。 挂断电话,付阮找出跟蒋承霖的通话记录,只略微迟疑一瞬,还是果断的拨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付阮从床上下来,头没梳脸没洗,拎着手机直接出门去了隔壁。 门铃按响,不多时,房门打开,蒋承霖出现在她面前,他正在打电话,侧身让她进去。 付阮往里走时,清楚听到蒋承霖手机里传出女声:“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逼死的蒋承文。” 蒋承霖镇定自若:“我也不需要所有人信我,信我的自然会第一时间来找我。” 付阮走在蒋承霖身前,前一秒还在担心蒋承文的死会给他扣上一顶手足相残的高帽子,下一秒,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早上六点十三分,付阮穿着睡衣,出现在蒋承霖的房间里。 第246章 比预想中在意 第246章 比预想中在意 蒋承霖就住付阮隔壁,两人房间朝向一样,摆设一样,就连沙发上的乌龟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多了只黑耳朵的小白兔,付阮可能会恍惚,她根本没出屋。 小白兔黑眼睛,没眼白,都是瞳孔,乌漆墨黑的一片,按道理看不出什么眼神,可付阮就是觉得,那兔子在瞪她。 面无表情,付阮心底不爽,瞪她干嘛,又不是来看它的。 扭身坐在沙发上,付阮手一伸,一把将兔子抓起来,她倒是想提兔耳朵,兔子太小,耳朵都抓不住,一只手刚刚抓满。 付阮看着手中的兔子,又从余光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蒋承霖,之前一走一过,她听出跟蒋承霖打电话的人是林泓希。 林泓希又说了些什么,蒋承霖通程淡定:“等会我给爸打电话,先挂了,我这还有人。” 林泓希:“这么早,你跟谁在一起?” 付阮听不清林泓希说什么,只听得蒋承霖旁若无人地回:“付阮。” 付阮瞬间心跳错了一拍,视线从兔子转到蒋承霖身上。 很显然林泓希没有多说,因为蒋承霖打了声招呼后,直接挂断。 放下手机,蒋承霖看向对面白t黑短裤的付阮,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的勾起唇角。 付阮不爽,眉头一蹙:“你还笑得出来?” 蒋承霖当然笑得出来,付阮额前的刘海儿凌乱,头顶右侧也支棱起一撮头发,不光是刚从床上下来,很显然,连镜子都没照过。 蒋承霖特想问问付阮,是不是担心他,才这么急着赶过来。 付阮眼带警告,警告蒋承霖最好注意自己的措辞,不要没事找事,不要无妄之灾。 几秒后,蒋承霖收起笑容,但也并不沉重,“你知道了。” 付阮眼底多了几分正色:“真死了?” 蒋承霖:“嗯。” 付阮眉心微蹙,她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可能。 蒋承霖猜到她心中所想:“你以为赵家故意放假消息,一边想保蒋承彰,一边想把蒋承文偷偷送走?” 付阮看向蒋承霖,不答反问:“蒋承文已经度过危险期,只要老老实实躺几个月就行,怎么会突然心脏衰竭?” 蒋承霖:“不是心脏衰竭,是窒息。” 付阮沉默,跟蒋承霖对面而坐,两人的表情皆是心知肚明,赵家做了选择,这次选择弃蒋承文,保蒋承彰,只不过这个决定到底是谁做的,怕是只有赵萍茹和蒋承彰自己才知道。 所有人都清楚,利益越大,牺牲越大,敢进这个局的人,谁不是一路枪林弹雨扛过来的? 出意外很正常,不出意外才不正常,关键是这个意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付阮没藏着掖着,直接问:“蒋伯父现在知道吗?” 蒋承霖:“我爸凌晨三点多才到国外,先让他休息一会,我晚点告诉他。” 付阮:“你心疼蒋伯父,别人未必这么想,你小心蒋承彰把状告在你前头。” 蒋承霖微微叹了口气:“你还是不了解他,今天换蒋承彰出事,蒋承文肯定会敲锣打鼓的找我爸,蒋承文出事,蒋承彰不会,他会按部就班地做好一切,等着我爸主动找他。” 付阮当着蒋承霖的面,翻了个大白眼,冲口而出:“你还茶不过他?” 蒋承彰想装无辜小白莲,那蒋承霖更是沐浴着铁观音长大的,谁怕谁啊? 蒋承霖闻言,终是问出了之前一直想问的话:“你担心我?” 付阮直视蒋承霖的脸,定睛看了数秒,而后不动声色地回:“我不在乎赵家有没有把我当眼中钉,反正我已经盯上他们了,我只是不想再树敌,让你爸妈以为你为我逼死蒋承文。” 付阮一字一句:“我不背这口黑锅。” 蒋承霖不是挑衅,只是很认真地疑问:“我喜欢你,估计现在连赵萍茹都看出来了,你觉得我爸妈会看不出来?” 付阮瞬间黑脸:“……” 蒋承霖不等付阮翻脸,自顾自:“蒋承文先找人砍我,我才叫人捅他,蒋承彰先拆我的台,我才让赵萍茹在他们之间做选择,题是我出的,但我也没让他们做不出来就去死。” 说完,蒋承霖还不忘现场互动:“你知道我这人小气又记仇,他俩一个劫财一个要命,我除了反击还能怎么做?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句句没提付阮,甚至把后路都想好了,可付阮却是从未有过的歉疚,歉疚到近乎暴躁的地步。 蒋承霖跟蒋家其他兄弟不和,早已不是什么新闻,可是闹了这么多年,蒋承霖从未把手里的证据拿出来要挟过谁,这次是抱着彻底撕破脸的目的。 付阮本身是独生女,可十七岁后也突然有了很多‘家人’,家里兄弟姐妹多,她特别能理解那种被亲情裹挟的无奈。 蒋承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兄弟多一个或是少一个,可蒋耀贤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儿子多一个或是少一个。 如果赵家死活要把蒋承文的脏水泼在蒋承霖头上,蒋耀贤会不会完全站在蒋承霖这边,当没事发生? 付阮打小讨厌别人说女孩子长得漂亮就够了,长大了更是厌恶别人说她靠脸办事,可这是第一次,付阮不太在意蒋耀贤和林泓希怎么想她,只是有点担心,就一点点……担心蒋承霖要如何在蒋家自处。 付阮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可能,蒋耀贤会让蒋承霖跟她拆伙,免得外头再给蒋承霖扣上一个色令智昏,手足相残的帽子。 蒋承霖说完,付阮不为所动,看起来就像个油盐不进的白眼儿狼。 几秒后,她冷漠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聊蒋承文,如果赵家确定退出,那南岭就是我们的,我们重新分一分。” 蒋承霖隐约猜到付阮想说什么,目不转睛的问:“为什么要重新分?” 付阮避开这个问题,直接道:“南岭我只要两成,长康我不能给你。” 蒋承霖还是那句话:“为什么?” 付阮坦然:“我怕你算计我。” 第247章 虽迟,但到 第247章 虽迟,但到 “你是怕我算计你,还是怕我喜欢你?” 蒋承霖开门见山。 付阮心头一哽,面无表情:“用不着跟我玩转移话题这套,你查付家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蒋承霖咄咄逼人:“算账也是越算越多,哪有越算越少的道理,从前说给你南岭两成,你恨不得翻脸砍我,现在干嘛要两成,心虚?愧疚?还是补偿我?” 付阮觉得蒋承霖别的本事没有,戳人肺管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他明知故问,付阮大方承认:“对,就是补偿你,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这种为利而合的,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占你的便宜。” 付阮不管蒋承霖怎么想她,与其被蒋耀贤先提,不如她先说。 蒋承霖脸上没什么异样,淡定地一如既往:“长康的那一成,我可以不要,当是给伯父赔罪。” 付阮嗅觉灵敏,本能觉着这个走势不对,她心生警惕,可拦不住蒋承霖的嘴,“原定的南岭四成,还是你的,四妹高抬贵手,替我保个密。” 付阮绷着脸:“你拿我当什么人?” 蒋承霖笑了:“可以相信的人。” 付阮还有些意外,可能她太过自信,她以为蒋承霖会说,心上人。 不过还好,他没说这三个字,不然付阮一定会掀桌子。 心底绷着一根弦,付阮满眼防备:“给我四成,你跟乔旌南分六成,你俩什么时候改行做慈善了?” 蒋承霖眼底含笑:“乔旌南也占四成,毕竟兄弟和心上人都很重要,我暂时还不想落个重色轻友的名号。” 原来付阮没想错,心上人这个腻歪词,虽迟,但到。 付阮有种被虚晃一枪的感觉,恼羞成怒地瞪着蒋承霖。 蒋承霖更是直截了当:“拆伙的事你就别想了,就算你现在一分钱不拿的退出,想编排你的人也不会从戳你脊梁骨,变成竖起大拇指,夸你一声清风傲骨。” 说着,蒋承霖话锋陡然一转:“至于我爸妈那边,他们确实对你的颜值和能力给予双重肯定,但我为你逼死蒋承文这事,他们更相信以我的智商不会做出这么蠢的选择,我们家里除了钱太多之外,最过剩的就是信任。” 蒋承霖的重点在蒋耀贤和林泓希对付阮的夸赞,而付阮的重点在,蒋承霖有意无意地秀了她一脸。 蒋家有钱不是什么稀奇事,付阮也没缺过钱,她这辈子最缺的就是信任,阮心洁刚出事时,她甚至偷偷找人调查过付长康,查付长康有没有在背地里包庇周桢,有没有帮忙隐瞒真相。 其实岄州很多人,都说付阮和蒋承霖很像,都是出身富贵之家,都是诡计多端,都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都被很多人捧在心上。 付阮以前就知道她跟蒋承霖不一样,可是这一刻,蒋承霖的自信几乎有些刺到她,因为没有,所以嫉妒。 付阮没说话,不想叫蒋承霖看出丝毫异样,但也没什么好脸色,脾气发的天经地义。 蒋承霖确实习惯了,付阮要是哪天不翻脸,那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大清早,付阮穿着t恤短裤,蒋承霖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睡衣,面对面坐着,有一瞬付阮恍惚,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直到蒋承霖开口:“谢谢你来看我。” 付阮心跳平稳,没有加速,也没有错拍,只是理智重回,她记起她自己到底来干嘛的,她来看蒋承霖,确定蒋承文的死是真是假,以及,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沉默数秒,付阮说:“用不着客气,毕竟家里出事了,来看你也是应该的,节哀顺变。” 她说节哀顺变时的表情,莫名地让蒋承霖替换成另外四个字:恭喜发财。 蒋承霖微微点头,多少露出两分失落的模样:“我能想开,只不过下午又要陪笑。” 付阮稍微过了下脑子,马上明白蒋承霖是什么意思,蒋承文虽然死了,但南岭还得继续,估计规划局那边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叫他们过去开会。 付阮半真半假:“下午我来应酬,你专心节哀。” 蒋承霖脸上立马平添几分愁容,“谢谢四妹。” 蒋承霖手机响,付阮顺势起身,起来时才发现手里还攥着兔子,淡定的把兔子丢回沙发上。 蒋承霖拿着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送付阮到门口,给付阮开门时,抽空说了句:“你回去再睡会。” 付阮懒得接话,径直进了隔壁。 她早就该知道蒋承霖是什么样的人,想看他六神无主还是慌不择路? 从前有兔子在的地方,就能看蒋承霖的笑话,现在倒好,开始养兔子了,跟她这玩克服恐惧呢? 一路拉着脸往里走,付阮既生蒋承霖的气,又气自己多管闲事,说白了这是蒋家自己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千万别信蒋承霖是为她才这么做的,他那张嘴有多能忽悠人,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付阮不停地给自己树立正确思想,可脑中总会时不时蹦出另一个自己:【八年前,那时你都不记得有这号人,他为什么查付家?】 坐在沙发上,付阮静了几分钟,而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查一下蒋承霖八年前在哪,有没有过回国记录。” 电话挂断,付阮拿着手机在等,这种消息不难查,哪怕时间跨度很大。 不多时,手机响起,付阮接通贴在耳边,里面传来男人言简意赅的话:“八年前蒋承霖一直在曼哈顿,我查了他的行程,他全年只有一次回国记录,到达岄州的时间是7月6号凌晨。” 付阮挂断,出神的看着某处,阮心洁7月5号出的车祸。 付阮耳边是蒋承霖一连串的问句:“你说我为什么要在伯母出事后去查付家每一个人?” “我为什么一听到消息,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岄州?” “你说我为什么让许多去找蒋承文?为什么买走学校附近所有的乌龟?为什么偷偷送你金牌?为什么连你都忘了自己喜欢过绿色,我还在坚持。” 付阮的确忘记自己以前喜欢过绿色,少女心情随天变,她连乌龟都忘得死死的,可蒋承霖……他记得,他还在坚持。 第248章 谁家还不是父慈子女孝 第248章 谁家还不是父慈子女孝 想得太出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付阮被拽回现实。 看了眼来电人,付阮接通:“爸。” 付长康:“这么早就醒了?” “嗯,昨晚睡得早。”说这话的时候,付阮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心虚。 付长康问:“你知道蒋承文的事吗?” 付阮应声:“知道。” 付长康:“听说蒋承文早就度过危险期,昨天下午蒋承彰回岄州,现在又传出蒋承文死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付阮:“蒋承霖手里有蒋承彰和蒋承文的把柄,一个用南岭交换,另外推谁出来,让赵萍茹二选一。” 说罢,不等付长康问,付阮自顾道:“都不是判死刑的罪,不知道赵家怎么就狗急跳墙了。” 付长康沉默片刻,开口道:“赵家那样的家庭,无论推谁出来,判刑就是整个家族的污点,更何况蒋承霖能威胁他们一次,就能威胁一百次,人死账清,一了百了。” 付阮不冷不热:“不光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下手狠,对亲兄弟下手更狠。” 付长康:“争了这么久,赵萍茹赔了南岭又折了一个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蒋耀贤一定会力保蒋承霖,到时候他们之间博弈,最后被推出来的人,很可能是你。” 付阮:“就算没有这件事,赵家也会把我当成眼中钉。” 付长康:“你想好怎么应对了?” 付阮:“现在三家乱成一锅粥,谁也别想坐山观虎斗,都知道二打一好打,蒋家要是这种时候跟我们拆伙,等同把队友往外推,我不觉得蒋承霖会做这么蠢的事。” 付长康:“你相信他?” 付阮抿着唇,双眼看着某处,几秒后,声音平静地回:“与其疑神疑鬼自乱阵脚,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付长康没说其他,而是话锋陡转:“你最近在夜城,各方面都还顺利吗?” 付阮:“挺好的。” 付长康:“心情也挺好?” 付阮马上反问:“你是不是想问,蒋承霖在热搜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付长康:“我可没这么想,是你自己说的。” 付阮:“好奇就好奇,八卦就八卦,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付长康:“别人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的事,再小也不能叫八卦,我好奇也是担心你。” 付阮:“有什么好担心的,怕我没听过甜言蜜语,还是没遭受过糖衣炮弹,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付长康:“再硬的耳朵也架不住一张会哄人的嘴,我怕他天天给你喂糖,齁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付阮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好哄的?” 付长康:“你来夜城之前,完全不信他,现在蒋承文死了,你还愿意走一步看一步。” 付阮调侃:“我怎么听出一丝酸味呢?某些人不会连蒋承霖的醋都要吃吧?” “哼。”付长康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付阮只觉好笑:“赵萍茹已经答应放弃南岭,大概率今天下午,规划局就会叫我们过去,付家想从岄州走出去,夜城,南岭,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跳板,眼看着肉已经做熟端到嘴边了,不吃,合着我这么长时间,不做顾客只做厨师?” 付长康不吃这套:“你用不着给我讲生意经,你是我教出来的,如果你不信蒋承霖,蒋家内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确定还要不要继续蹚蒋赵两家的浑水。” “但你现在已经做了决定,还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觉得不对,你脚后跟都不会抬一下。” 付阮眼底除了无奈还有笑意:“好,那我不做决定,这件事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付长康早有准备:“跟蒋承霖,生意可以谈,恋爱绝对不能谈。” 付阮想都没想:“行。” 付长康:“南岭一旦敲定,马上回岄州。” 付阮:“行,回去后有关南岭的所有事,我交给其他人跟蒋承霖对接,往后但凡蒋承霖插手的生意,我绝对不亲自碰,我私下里连他的面都不见,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手机里安静片刻,付长康声音传出:“你哄我玩?” 付阮大大方方,毫不遮掩:“我认真的,你是我爸,他算什么?” 付长康似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鼻息,是得意:“算你有良心。” 付阮:“什么叫算?我哪天没良心了?” 付长康隔空发了一通醋火,得知蒋承霖在付阮心中的地位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话又说回来:“确实不叫算,如果你都不叫有良心,这世上就没有人有心。” 付阮当即道:“好了好了,我不生你无缘无故试探我的气,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脖子细,戴不动。” 付长康年少时就以狠而出名,家业越来越大后,更是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向来都是别人捧他,何时见过他陪着笑脸捧别人? 付阮是付长康唯一捧在手心里的人,早年甚至有过传闻,说付阮其实就是付长康的私生女,阮心洁没出事前,付阮还偷偷去测过nda,她确实是阮心洁的女儿,但跟付长康没有血缘。 付阮正跟付长康在这边父慈女孝,另一边,蒋承霖也正在跟蒋耀贤通话。 得知蒋承文的死讯,蒋耀贤半分钟没说话。 蒋承霖说:“这件事我有责任。” 蒋耀贤沉声问:“为了付阮?” 蒋承霖声音冷静中带着不容置喙:“有人动我妈,你也不会心平气和的跟对方讲道理,欠债还钱,我去要账,他宁死不还,死了还怪我要账了?” 蒋耀贤:“没人要把付阮怎么样,你用不着一点就燃。” 蒋承霖:“反正我已经跟付阮把牛吹出去了,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只有信任。” 蒋耀贤声音提高两分:“我没找你俩的麻烦,你倒先给我套上了?” 蒋承霖:“不是我娶了老婆忘了爸,如果付阮无缘无故伤你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反过来有人想让付阮除了受害之外,还要受委屈,就是你跟妈也不行。” 临了蒋承霖还得窝心的补上一句:“你们别让我失望。” 蒋耀贤险些脱口而出,谁是儿子谁是爹? 话到嘴边生生忍住,没辙,自己养出来的‘爹’,是他教会蒋承霖,越是亲密关系,越是要讲道理,道理不会让关系变得生分,道德绑架才会。 半晌,蒋耀贤生生咽下这口窝囊气,企图从别处发泄:“你是没娶了老婆忘了爸,付阮现在也不是你老婆,你为她做这么多,人家领不领你的情?说不定还在背后嘲笑你窝里斗。” 蒋承霖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付阮一大早来找我,说南岭她不要了,她不在意外面人怎么想她,但她在乎你跟妈怎么想她。” 蒋耀贤一噎,是吗?他怎么会知道? “是真的还是你编的?”蒋耀贤十分狐疑。 蒋承霖:“不信你打电话问小龙,付阮一个受害者还在担心你的情绪,你五十几岁的人还在恶意揣测受害者的心意。” 微顿,蒋承霖道:“我对你有点失望。” 蒋耀贤突然感到十分尴尬,再准确一点,尴尬中带着紧张,他当了二十七年爸,最不想从蒋承霖和蒋承希口中听到‘失望’俩字。 几乎立刻,蒋耀贤道:“我是假设,我又没说付阮真这么想,她是好孩子,我跟你妈一直都这么说,就算你为她做什么事,那也是你上赶着,跟她没关系。” 蒋承霖终于听到想听的话,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失望’的话。 第249章 四大恶人 第249章 四大恶人 蒋承霖猜得没错,规划局那边动作快到像是临阵倒戈,当天下午,付阮,蒋承霖,沈全真和乔旌南,尽数坐在规划局的办公室里。 不见沃隆地产的人,主位除了窦海龙之外,对面坐的都是规划局高层。 窦海龙一如既往,面带笑容:“不好意思临时通知大家过来,主要今天有个好消息要跟在座的各位分享,我就不卖关子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综合考虑,我们一致认为,把南岭交到蒋总和付总手里,是最合适的选择。” 除了窦海龙以外,规划局其他人也都面带笑容,争了这么久的大蛋糕,终于敲定得主,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对面四人都会露出笑容。 可事实上,付阮和蒋承霖面无表情,沈全真和乔旌南也是事不关己,四人表情出奇的统一,仿佛在说:你看我们高兴吗? 以窦海龙为首,规划局的人皆是笑着笑着,脸就僵了,不笑不好,好像笑也不对。 窦海龙已经听说蒋承文的死讯,蒋承彰亲自给他打的电话,说南岭赵家不要了。 地安制药死在沙滩上,一部分人并不稀奇,可事情闹到连赵家都死了人,可见其背后水深程度。 如今窦海龙再看蒋承霖和付阮,只觉得这对儿不光是赢家,更像是心狠手毒的‘贼夫妻。 为了财,是真敢害命。 硬着头皮,赔着笑脸,窦海龙心底打怵,嘴上又不得不明知故问:“蒋总和付总,有什么问题吗?” 蒋承霖没说话,看得出气压很低。 付阮放任蒋承霖表演‘家里死人的难过,主动开口:“方案雷同的事还没解决,规划局为什么临时选择我们?” 窦海龙解释:“是这样,最近曝出很多有关地安制药的新闻,我们也很重视,一直在跟深城当地的有关部门保持联系,发现地安这个企业,确实存在很多不符合竞标条件的地方。” “上面针对地安事件,也跟沃泷地产进行了几次沟通,目前据我所知,沃泷并不知道地安一直隐瞒的问题,两家公司是为了南岭才在一起合作,现在地安出事,沃泷方的声誉也多少受到些影响,反正多番考虑,沃泷决定退出这次的南岭竞标。” 窦海龙说了半天,付阮一句话总结:“也就是沃泷不要了,所以才轮到我们。” 付阮并没有发脾气,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可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陡然而变,所有人都从绷着一根弦,到忽然屏气凝神。 窦海龙更是紧张地椅子都坐不住,连声说:“不是不是,付总误会我的意思了,也是我没表达清楚,其实在沃泷决定退出之前,局内就有过言论,专业人士都觉得贵公司的方案更胜一筹,说的更直白一点儿,专业人士看得出谁在模仿谁,只不过大家不能凭感觉说话,所以只好麻烦各位找证据。” “现在地安确定自身存在很大问题,沃泷又退出竞标,局里第一时间找到各位,怕的就是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不想再浪费各位的人力物力。” 付阮不咸不淡:“我不懂设计,想帮忙也帮不上,倒是沈总监和乔总,打从来夜城开始就再也没闲着,人都熬瘦两圈,高考都没这么难为人。” 沈全真闻言,第一时间舌抵上腭,收下巴,累是真的,可她来夜城后胖了六斤,全是该死的乔旌南害的,每天烧烤火锅麻辣烫,瘦马也催成骆驼了。 反观乔旌南,他确实瘦了一圈,不是为了南岭,因为沈全真。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他以为肯定能把死灰搓燃了,谁料沈全真都能夹缝里挤时间出去陪陈稳,也不肯多跟他说半句工作以外的话。 付阮开门见山的抱怨,窦海龙赶紧跟沈全真和乔旌南赔不是。 乔旌南道:“我跟付总的想法一样,在我看来,是沃泷地产退出,所以窦局才选了我们,如果南岭因为这样的原因落在我们身上,往后万一哪天再传出最早方案雷同的消息,那我和沈总监是不是要背上涉嫌抄袭的黑锅?我们还要不要在这行混了?” 窦海龙一直以为,南岭才是大家争夺的唯一目标,眼前的这帮人也不例外,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对付阮和蒋承霖而言,南岭重要,但怎么赢更重要。 对沈全真和乔旌南而言,南岭重要,但职业操守跟清清白白更重要。 眼下问题又给到窦海龙这里,他心知肚明:“乔总的意思是,让规划局出个官方证明,证实之前的雷同事件,贵方是受害方?” 乔旌南回了个你看着办的眼神,怎么回事儿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方案根本就是在规划局内部泄露的,耽误他们这么长时间,现在想给个甜枣就把他们打发了?没有丑人多作怪的环节,甜枣早就是他们的。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一众规划局高层眼观鼻,鼻观口,不去看对面那四个恶人的脸,暗说在夜城真找不到几个这么猖狂的人,不愧来自山高皇帝远的岄州,个顶个的脾气大。 半晌,窦海龙再次开口:“好,如果这是乔总和贵方的需求,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尽力满足,毕竟合作是相互的,我代表规划局,感谢贵公司带来这么好的方案。” 沈全真道:“不好意思窦局,打断一下,我今天带了一份新方案过来,请各位方便的时候可以跟老方案做个对比,也多个选择。” 窦海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沈全真和乔旌南真的做了一份新方案出来,赶紧趁势拍了一波马屁,缓解一下尴尬窒息的气氛。 原计划今天大家高高兴兴地把项目敲定,结果付阮发话,不急,也让规划局再看看新方案。 话是这么讲,可说白了,现在不是规划局给蒋付两家台阶下,要看蒋付给不给规划局台阶下,赵家退出,如果没人接盘,那闹大了,就是规划局内部有问题,别说窦海龙,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要被‘请喝茶。 一群成天坐办公室的,满脸堆笑地将四人送出会议室,窦海龙甚至亲自送他们到电梯口。 电梯门合上,四人仍旧不说话,为南岭付出这么多,搞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成了囊中物,按道理应该开心才对,可是破天荒,此时四人心里想的都不是南岭。 出电梯,付阮和沈全真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阿阮。” 第250章 回战帖 第250章 回战帖 付阮心底咯噔一下,没动,因为听出是谁,沈全真下意识回头,但见乔旌南也在盯着蒋承霖看。 付阮慢半拍转身,在沈全真和乔旌南的同款震惊注视下,看似淡定,实则心底骂街。 蒋承霖旁若无人的望着付阮:“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付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从未有过的紧张,仿佛被人拿枪抵着头。 不等她出声,蒋承霖又补了句:“他们两个忙了这么长时间,今晚当是庆功。” 乔旌南内心:【好兄弟,够义气!】 沈全真内心:【好家伙,有热闹!】 一时间,三人齐齐把目光落在付阮身上,心思各异,表情却出奇的一致:答应他。 付阮一眼就看穿每个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临时口风一改:“我都行,去哪?” 付阮竟然答应了! 蒋承霖喊她阿阮,她不光没翻脸,还答应一起去吃饭,沈全真和乔旌南面对面站着,一不留神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极力克制惊慌,努力面色无异的状态。 蒋承霖问:“你们想吃什么?” 沈全真脱口而出:“我随便。” 蒋承霖看向付阮,付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随口说了个饭店名。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心里想的也是这家。” 乔旌南:是谁说的无风不起浪? 沈全真:啧啧啧,划船不用桨。 付阮忍着鸡皮疙瘩泛起的不适感,装聋作哑,一声没吭,转身往外走。 四人出了规划局大楼,两两进入同一辆车。 车门刚合上,沈全真迫不及待地问:“你俩什么情况?这段时间我错过了什么” 付阮抿着唇,不辨喜怒。 沈全真盯着她的脸,几秒后福尔摩斯附体:“你看你,连脸都没黑,你不对劲儿!” 付阮开口,声音平静:“他喊我一声阿阮,我就得当场翻脸?” 沈全真不答反问:“我好奇的是,你俩什么时候到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喊你阿阮的地步?” 付阮目视前方:“刚刚。” 沈全真眉心微蹙,满脸迷惑:“什么意思?” 付阮没说话,沈全真脑子转了一圈,几秒后道:“他故意这么叫你,你故意顺水推舟?” 付阮:“一个人越要做什么,你越让他不要做,他就会知道你害怕这件事,一个称呼而已,我又不是金角大王,他手里也没有葫芦瓶,还能因为个名字把我给吓住?” 沈全真一不小心笑出声,因为脑中出现一副画面,蒋承霖穿着虎皮裙,拿着葫芦瓶,冲着付阮猴里猴气的喊道:“我叫你一声阿阮,你敢答应吗?” 付阮远远地瞥了蒋承霖一眼,满眼是猴子没能进化成人的唏嘘。 沈全真笑完开始吐槽:“蒋承霖想干嘛?微博上还没过够瘾,想在现实生活中飙飙演技?” 付阮担心等会吃饭的时候,蒋承霖明目张胆,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丑话先讲在前头:“他说暗恋我。” “啊?”沈全真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付阮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的内心活动。 付阮不紧不慢:“暗恋了十多年。” 沈全真明显嘎巴一下嘴,可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付阮:“我外婆拆旧毛衣都没他这么能扯,你叫他别扯,他说你不念旧,所以就放任他,看最后到底能扯出个什么东西来。” 沈全真靠在椅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事儿。” 付阮:“什么事?” 沈全真:“你记不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儿,蒋承霖不是突然传出出国的嘛,当时大家还纳闷儿,他女朋友怎么办,后来才听说他俩分了。” 付阮有些许烦躁,口吻淡淡:“不记得。” 沈全真拍了下大腿:“你忘了学校当时有阵子传,说蒋承霖喜欢的人是你,因为陶牧歌一直在追他,他才跟陶牧歌在一起,而且他俩在一起,蒋承霖连陶牧歌的手都没牵过。” 沈全真信誓旦旦,付阮隐隐有些模糊的记忆,她记得学生时代,很多人都喜欢背地里编瞎话造谣,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全校的人都信以为真。 付阮很烦这种事,本想把造谣和传谣的人都找出来,付兆深劝她,又不是没有男朋友,没必要去管这种闲话,但凡当事人一参与,保不齐会有多少种其他版本的故事。 付阮不是故意想到付兆深,一不小心。 沈全真已经陷入蒋承霖暗恋付阮的惊天大瓜之中,侧头看向付阮,出声问:“蒋承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付阮一时走神,“谁知道。” 沈全真:“他好像十六就出国了,他要是说暗恋你十几年,岂不是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 付阮:“他说你就信?” 沈全真推理:“我就是纳闷儿,他喜欢你,为什么不追你……” 想着想着,沈全真又悟了:“啊!那时候你正跟…” 付兆深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沈全真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咳,我不是故意要提他。” 付阮忌讳付兆深,这是身边人尽皆知的秘密,沈全真请求宽大处理,没想到付阮这些年从不正面回应的一件事,今天却破天荒地回:“没什么不能提的,一个人名而已。” 车内突然静下来,付阮没说话,沈全真没说话,前座开车的封醒,同样没说话。 就这样静了不知多久,付阮主动开口:“蒋承霖说,他以后不走暗恋这条路,要改正大光明了,你们心里有点准备。” 从来只看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比起现成的八卦,沈全真很快就跳过付兆深这趴,当即兴致勃勃地问:“几个意思,向你下战书?” 付阮神色如常,淡定又胸有成竹地回:“我今晚回战帖。” 沈全真瞬间就燃了,搞起来搞起来,甭管蒋承霖有几分真,这一刻沈全真都感谢他全家,只要蒋承霖能让付阮从付兆深那口深坑里爬出来。 如果蒋承霖心怀鬼胎,沈全真相信付阮会把他打到‘胎死腹中。 如果蒋承霖是认真的……沈全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付阮,付阮嘴上不承认,估计心里也在猜蒋承霖有几分真吧,不然这么多年,追付阮的人排成排,也没见她跟谁‘回战帖。 第251章 不就是宠嘛 第251章 不就是宠嘛 同一时间,另外一辆车里,乔旌南已经很多年没激动到骂脏话的地步:“我擦,你是真勇。” 蒋承霖背靠真皮座椅,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地收下这份赞美。 乔旌南瞥了一眼:“行了,跟我还装什么装,心里乐开花了吧?” 蒋承霖眼皮都不挑一下:“我没你那么有‘出息。” 乔旌南闻言,立马面色不爽,眼带防备,然而蒋承霖的嘴,根本就防不胜防。 “来夜城这么久,成天成宿待在一起,说你毫无建树,你还给沈全真喂胖一圈,说你效果显著,她吃了这么久,连嘴软都做不到。” 蒋承霖轻言淡语,给了个总结:“我算是知道‘一波操作猛如狼,一看战绩赛塌房是什么意思了。” 乔旌南黑着脸道:“你要知道,小人得志基本没什么好下场,夸你胖你还喘上了,五十步笑百步。” 蒋承霖一本正经:“确实没比你走多远,也就是我能喊阿阮,你不敢喊爆爆的距离。” 提到爆爆,乔旌南仿佛被踹了一记窝心脚,想当初他跟沈全真在一起,喊宝宝吧,沈全真嫌恶心,喊阿真吧,乔旌南家做饭的阿姨叫阿珍,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喊全姐。 直到有一次两人吵起来,沈全真把乔旌南气得血压飙升,冲口而出:“别的女人脾气不好顶多像炮仗,你看看你,你像是神六待发射一样,你以后别叫沈全真,你叫沈六!你叫沈爆炸吧!” 沈全真在盛怒的情况下,被乔旌南逗得嘴角抽搐,最后大笑到前仰后合。 五分钟后,两人重归于好,乔旌南给沈全真取了新昵称:沈爆爆。 乔旌南第一次在蒋承霖面前给沈全真打电话,叫到‘爆爆的时候,蒋承霖理所当然的听成了宝宝,后来愣是放了筷子,说恶心地吃不下。 再后来乔旌南才知道,那哪是恶心地吃不下,是嫉妒的吃不下,毕竟蒋承霖的学生时代,连喊一声付阮都是奢侈。 坐在冷气十足的车里,乔旌南怒火中烧,心口拔凉,阴阳怪气:“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蒋承霖:“别灰心,像是今天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兄弟一场,我吃肉一定能让你看到肉是怎么做的。” 乔旌南实在没忍住,侧头看向不要脸的某人。 某人一脸正色:“我说我吃肉你喝汤,你心情会好吗?都不是一个锅里的东西,汤我也不能给你喝。”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教你的是谋生之路。” 说真的,乔旌南要不是为了沈全真,高低开车门跳下去,受不了这小人得志的气。 付家的车停在街边,付阮和沈全真看到不远处的两个高大身影,蒋承霖和乔旌南先到的,没进去,站在饭店门口等她们。 四人碰面才一起往里走,包间里,店员站在一旁看付阮和沈全真点菜,十秒钟前,乔旌南一句‘随便,让渡了点菜权。 蒋承霖更是变本加厉:“你随便帮我点两个就行。” 话是对付阮说的,看似随便,实则是有针对性的随便。 乔旌南拿起茶杯喝茶,等着看蒋承霖哪下玩秃噜了,惹得付阮拍案而起,毕竟付阮的脾气已经不是神六那么简单,沈全真在她身边,都显得格外温善纯良。 付阮垂目翻看点餐簿,不多时,出声说:“一点辣可以吗?” 她抬起头,看的是对面的蒋承霖。 蒋承霖想都没想:“可以。” 付阮对店员说:“酸辣虾,麻烦跟后厨打声招呼,有人不能吃辣,一点辣就可以。” 店员记下,一听几人口音,都不是夜城的,主动介绍:“我们家的捞八宝是特色,里面有猪心,鸡心,鸡胗,鸭肠…” 付阮对沈全真说:“这个是你的菜。” 说完,又对店员道:“你们这里有什么不辣,不是动物肾脏,清淡为主的招牌菜吗?” 此话一出,桌上其余三人,立马心思各异。 沈全真:【来了来了,开始回战帖了!】 乔旌南喝茶:【报蒋承霖大名好了。】 蒋承霖:“不用特意迁就我,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 付阮:“地方我选的,饭总得让你吃好。” 说罢,她对店员道:“你刚才说的那几个,我们都要。” 店员年纪偏大,不是成天在网上冲浪的人,并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单纯觉得,见多了男人照顾女人,很少见女人在饭桌上这么顾及男人的口味。 正想着,付阮又补了句:“还要麻烦记一下,所有清淡的菜里,可以放姜水,不要直接放姜。” 这回连沈全真也开始喝茶了,心说有没有太明目张胆?蒋承霖会信吗? 蒋承霖信不信,旁人不知道,店员一边备注一边笑:“真细心,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儿这么在意男生吃什么不吃什么的。” 付阮淡笑:“给您添麻烦了。” 店员马上摆手:“没有没有,我在这儿工作十几年,来的客人里,少数男顾客会嘱咐哪些调料不放,因为女朋友或是小孩儿不吃,我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儿这么在意男生的。” 不渲染还好,真真假假,店员带头一感动,倒搞得付阮十成十的真。 付阮但笑不语,蒋承霖隔着一整个圆桌,笑着说:“我都放在心上,会好好珍惜。” 乔旌南和沈全真同时坐不住椅子,实在不行,他们走? 走又舍不得,沈全真想看热闹,乔旌南想学技术。 点个菜的功夫,全员离心离德,只有店员阿姨磕得真情实感,下单时还跟后厨感慨:“无论男的女的,果然还得是长得好看,男生长得漂亮,照样有女生捧在手心上疼。” 阿姨这么一说,激起了旁边年轻店员的好奇心,上菜时,年轻店员敲门进去,想看看阿姨的眼光怎么样。 这一看,嚯~~~这不她手机屏保嘛! 第一次见到真人,付阮和蒋承霖穿着便装,可年轻店员已经自动脑补他们穿着西装婚纱,交颈而吻的画面。 网上都都说付阮脾气差,假的。 网上都说两人只是利益合作,假的。 网上还说他们关系很差,假的! 店员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上完菜本想对付阮说声‘慢用,一紧张,说成了:“恭喜。” 第252章 当众扒 第252章 当众扒 付阮侧头看向店员,店员跟她正脸相对,当即被颜值暴击,两秒后才后反劲,连忙改口:“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想说慢用。” 店员通红着一张脸,蒋承霖对这幅画面太过熟悉,想当初冯时柒也这样。 付阮对陌生人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没关系。” 蒋承霖也用打趣调节气氛:“我以为你想说恭喜我们能在这里吃上饭。” 这年头,喜欢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不光要防男,还要防女。 店员闻声看向蒋承霖,一边解释,一边脸色更红,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蒋承霖,原以为照片把人拍美了,实际见到本人才知道,照片只是做到了实事求是。 付阮对店员的反应也没有丝毫意外,她甚至能猜到为什么换了个人进来上菜,八成是小姑娘想亲眼看看蒋承霖。 可怜年轻店员被蒋承霖和付阮两头提防,偏偏又没法说出自己是他们的‘婚照粉’,毕竟两人现在还是离婚状态。 店员走后,蒋承霖旁若无人:“你下次出来别光戴墨镜,也戴个口罩。” 桌上另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蒋承霖:“省得总把人靓到语无伦次。” 沈全真:【呕……】 乔旌南:【……】 付阮面不改色:“在四哥面前,我哪好意思叫靓,我要真这么好看,小名也叫漂亮了。” 蒋承霖小名蒋漂亮这事,不是人尽皆知,但也是圈内皆知,付阮光明正大地捧,蒋承霖笑容满面地回:“你喜欢我送给你。” 付阮:“送什么?人还是名?” 蒋承霖闻言,脸上笑意更浓:“都行,你一句话的事。” 付阮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我们之间不是互相抢夺的关系,你有,我也可以有。” 蒋承霖:“如果只能有一个,我给你。” 付阮莞尔:“我记住了。” 蒋承霖:“记一辈子都行。” 外人听是甜言蜜语,沈全真和乔旌南只觉得周边火星四溅,又刺激又想逃。 付阮和蒋承霖营造出一种,两人从这扇门出去就要直奔民政局的氛围,席间两人频频举杯,一顿饭下来,沈全真和乔旌南喝高了。 沈全真以为自己没高,一半理智用于控制频频下垂的上眼皮,一半理智用于帮付阮骑马挎刀:“蒋承霖……你要是个人,你就对阿阮好点儿,你知不知道她跟你结婚又离婚,顶着多大的压力?” 乔旌南抢在蒋承霖之前回答:“你们这边儿只是压力,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伤心,很伤心?” 沈全真看向乔旌南:“你说谁?你吗?” 乔旌南直视沈全真,眼中三分清醒七分伤:“两个人分开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错,有时候两个人都有错,有时候两个人都没错,分开的那会儿可能就是过不下去了,可你不能说只有你们有心,我们连伤心都不配。” 沈全真嗤笑:“伤心有什么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明明能让对方开心,你们偏要让她伤心,分了又假惺惺的说自己有多难过,你不活该吗?” 乔旌南:“你这句话说的对!谁不是想让喜欢的人开心?承霖想不想让付阮开心?他上学时傻不拉几地偷偷喜欢付阮,留意她的所有喜好,担心她的所有情绪。” “上学时有人在背后说付阮不好,他都等不到下课,上课就跑去对方班上找茬儿,长大后乔乾生说了句触付阮霉头的话,承霖整得乔乾生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混不下去。” “蒋承文叫人砍他,他知道后眉头都没皱一下,蒋承文叫人动付阮,他让许多弄死蒋承文,你告诉我,这叫不叫喜欢?” 不等沈全真回应,乔旌南又问:“你说付阮结婚又离婚,顶着压力,你知不知道蒋承霖跟付阮结婚又离婚,天都塌了!” 乔旌南也是喝高了,此时情绪不受控制,眼眶微微泛红,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沈全真毫不服软:“上学时的事儿我们不谈,单说蒋承霖跟阿阮结婚,婚是蒋承霖自己求的吧?他追阿阮的时候,亲口跟我说,说他有多喜欢阿阮,后来呢?还不是背地里做皮包公司,用蔡元益把阿阮骗了小半年?” “是谁分手也不想体面,故意整了对儿双胞胎气人,还跑到民政局门口恶心阿阮?是谁离婚后故意带着女伴去我店里招摇过市?是谁跟谁合起伙来,同一时间跟我和阿阮一起说中意我们?” 沈全真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旌南,眼眶同样湿润:“你们是好兄弟,兄弟就是互相给对方打掩护,互相给对方做僚机,别把自己说的多情真意切,真不真,有多少是真,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乔旌南突然神色一变,注视着沈全真:“你什么意思?” 沈全真不说话。 乔旌南追问:“你的意思是,我说中意你,还得看别人的行程和心情?” 沈全真不置可否。 乔旌南半晌没眨眼,睁地眼睛越来越红,视线越来越模糊:“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他没发脾气,反倒是声音很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沈全真心尖猛的一揪,类似尴尬,但更像心虚,理智告诉她,乔旌南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分手四年,恋爱四年,漫长的时间里,她以为自己早已脱离苦海,但再见乔旌南,她突然发觉,她还是想报复。 因为当年的情绪并没有被妥善处理,再见他,还是恨他,恨他为什么要让两人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 按道理姐妹和兄弟吵成这样,是个人就得站出来说两句‘和事佬’的话,可事实上包间里针落可闻,付阮和蒋承霖同样一言不发。 沈全真和乔旌南借题发泄,把付阮和蒋承霖扒地干干净净。 在乔旌南看来,蒋承霖一整个大苦逼,在沈全真看来,蒋承霖一整个大渣男。 在沈全真看来,付阮一整个受害者,在乔旌南看来,付阮一整个白眼狼。 同样一个人,在不同人的眼里,可以有完全天差地别的形象,足见这个世界最不靠谱的事,就是从别人嘴里认识一个人。 许是十秒,或许还差一点,蒋承霖跟付阮同时起身,两人什么都没说,一起往外走,出了包间,蒋承霖第一句话:“我跟冯家姐妹的关系,和你跟那个男模的关系一样,都是单纯地一锤子买卖。” 第253章 她真的找过他 第253章 她真的找过他 付阮不冷不热:“我的锤子还是小了,没能一下敲定两个。“ 蒋承霖:“不是你锤子小,是心眼大,这种事,心眼越小,报复心越强。” 付阮没料到蒋承霖一上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倒给她噎了一下。 蒋承霖见缝插针:“阿阮,我们聊聊。”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蒋承霖毫无预兆,付阮心底一跳,努力面不改色,她忽略掉蒋承霖对她的称呼,“聊什么?” 半分钟后,两人对面而坐,还是刚刚吃饭的饭店,换了个包间。 目光相对,付阮看似放松,实则满心防备,不由自主的警惕面前的蒋承霖。 反倒蒋承霖没像往常一般漫不经心,而是一脸正色:“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付阮一眨不眨:“没有。” 蒋承霖意料之中:“好,那我想到什么说什么。” 付阮心底绷着一根弦,听到蒋承霖说:“我知道你找了记者,也找了男模,地点定在我们当时度蜜月的酒店,我帮了冯家一个忙,也让冯家姐妹帮我一个忙,跟我一起去酒店拍个照,之前我只跟冯时柒见过一次,觉得她人品还行,离婚那天我不知道冯时玖会去民政局找茬。” 付阮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这是坦白局,只不过面前的人是蒋承霖,蒋承霖做事向来只让人看结果,从不说过程,更别提心路历程。 付阮知道他为什么,正因为知道,才浑身难受,鲜少感到坐立难安。 面色淡淡,付阮口是心非:“不用解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今天沈全真不提我都忘了。” 蒋承霖:“没人提我也准备找个机会跟你聊聊,蔡元益背后是蒋家,但他不是我的人,当初付家怕蒋家算计,背地里找了很多三方公司去拿政府那百分之十,蒋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付阮:“在商言商,这件事谁都没错。” 蒋承霖突然从陈述变成提问:“你想跟我离婚,单纯因为发现蔡元益是蒋家人?” 付阮像是猝不及防地被人刮到一下逆鳞,不至于疼,只是恼怒。 对外,哪怕对沈全真,付阮一贯的口风都是,因为发现蒋承霖背地里搞猫腻,所以这段婚姻注定只是一场交易,可只有付阮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先知道蒋承霖跑去海上开‘选美派对’。 是他先找茬,是他没把这段婚姻当回事。 直视蒋承霖,付阮眸色不易察觉地深了几分:“大家都没当真,离了是众望所归,没离才是离经叛道吧?”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从来都是当真的。” 从前付阮听到蒋承霖的信誓旦旦,只是想笑,可这一刻,她特想掀桌子。 努力面上不动声色,付阮最后提醒:“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够了。”故事说的太多,很有可能变成事故。 蒋承霖偏不,点到不如点破,他直接问:“我连续一个礼拜不回家,也没给你打过电话,你为什么不找我?我回来后你也一句都不问?” 其实蒋承霖心知肚明,不找是因为不在乎,不问是因为无所谓,没人比他更清楚付阮心里怎么想,正因为知道,他才连吵架都找不到机会。 有些话注定不能说出口,不然就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保不住了,蒋承霖本想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可今天沈全真无意间提起,蒋承霖才后知后觉,如果付阮真的完全不介意,沈全真又怎会耿耿于怀? 反正心都给她了,也不在乎多舍一张脸,蒋承霖做好准备,等着付阮再给他一刀。 付阮就没见过比蒋承霖更会倒打一耙的人! 她越想得过且过,他越是蹬鼻子上脸,付阮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你在外面夜夜笙歌,又不是枪林弹雨,我得多没眼力见,非要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时刻,让你想起自己还是个已婚人士,哪怕你心里有零点几分的不适,那也是我的过错。” 付阮有心给蒋承霖一个体面,是他自己不要。 面对付阮连标点符号都充满讽刺的话,蒋承霖当场愣住。 付阮恨不能用力地剜蒋承霖一眼,真当她是傻子?非得等她说出来才知道傻眼? 差不多过了十秒,蒋承霖一眨不眨地问:“你找过我?” 付阮早就冷了眼,蒋承霖表现得越惊讶,她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蒋承霖又一次开口:“你真的找过我?” 付阮已经开始默念心经,冷静,冷静,别杀生。 蒋承霖用一种付阮觉得刺目的神情盯着她看,就在她即将翻脸的前一秒,蒋承霖充满意外的脸上,突然唇角一勾,笑起来。 “你真的找过我……” 付阮心口猛然一紧,她见过太多蒋承霖的笑,礼貌的,客套的,敷衍的,嘲讽的,虚情假意的。 从未见过眼前的这种,像是被判绝症的人被告诉拿错了检查报告,像月薪一千五的人中了一亿五千万的彩票,像失而复得,像梦想成真。 蒋承霖的眼睛亮亮的,亮到付阮发慌,慌到前一秒还在信誓旦旦,以为自己肯定抓到了蒋承霖的把柄,可是下一秒,她在怀疑自己的信息是否准确。 两人同一张桌子,一个喜出望外,一个怒从中来。 最后到底是付阮扛不住压力,沉声道:“用不着拖延时间想说辞,我从来没想让你解释。” 蒋承霖偏要解释:“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到海上去?” 付阮终是怒了,冷颜冷语:“我为什么要问?想问我一年前就问了,别再试图找各种理由证明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不…” 蒋承霖知道付阮要说什么,抢在她前头打断:“你还喜欢付兆深吗?” 付阮:“……” 蒋承霖不是唯一一个敢在她面前提起付兆深的人,却是第一个敢把喜欢和付兆深放在同一句话里的人,更何况主语还是她。 付阮能想到自己的脸色都有差,不是突然听到付兆深,而是从蒋承霖的嘴里听到付兆深,还是这样的问句。 第254章 有人误会解开,有人误会更深 第254章 有人误会解开,有人误会更深 气到极处,付阮反问:“你以为你是谁?” 蒋承霖有问必答:“学长,前夫,合作伙伴,现任追求者。” 哪怕是付长康看到付阮现在的脸色,都会选择闭上嘴巴,可蒋承霖偏要逆天而行:“我都不怕承认,我喜欢的人被人喜欢过,也喜欢过别人,你连一句还喜不喜欢付兆深都不敢正面回答?” 付阮在意识里已经把桌子掀了,但不得不承认,蒋承霖特别会拿捏她的脾气,他既惹到她,也激到她,比起生气,付阮更怕别人说她不敢。 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付阮一动不动,一眨不眨:“我不喜欢他,不代表我会喜欢你。” 蒋承霖非但不气,反而明目张胆地弯起眼睛:“你不知道我等你这句,等了多少年。” 付阮觉得蒋承霖神经病,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却还残存着一丝理智,迅速反击:“你不是想跟我玩坦白局吗?我跟你聊大海,你跟我聊付兆深,别告诉我,是付兆深把你逼到海上开选美派对的。” 付阮不想跟蒋承霖翻旧账,是他非要翻,翻了一半翻不下去,还来翻她的,付阮怀疑自己是不是好久没发飙,让蒋承霖误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人。 蒋承霖收起笑容:“我要说是呢?” 付阮目光锋利的盯着蒋承霖。 蒋承霖问她:“我说是付兆深逼的,你信不信?” 如果眼神能杀人,蒋承霖现在连骨灰都找不到,付阮的怒点在于蒋承霖的戏弄。 她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可在开口的一瞬间,付阮声音异常平静:“蒋承霖,不是我逼你给我解释,是你自己玩砸了,你是不是吃定我这辈子不会再跟付兆深有联系,干脆把所有原因和理由都推到他头上……你当我是傻子?” 付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可能是一瞬间,失望盖过了愤怒。 没错,是失望。 一个明知自己五音不全的人,如果有个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夸她唱得好,那个人一定会在某天兴致勃勃地高歌一曲。 一个连作文都不会写的人,如果有个人成天在她耳边夸她文采斐然,那个人一定会在某天点灯熬油憋出两首诗来。 付阮从来就不信蒋承霖会喜欢她,可蒋承霖偏要绞尽脑汁地证明,他就是喜欢她,然后在她渐渐开始动摇时,又试图将她变成一个傻瓜。 爱情让人盲目,付阮瞎过一次,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当猴耍。 就在付阮迟疑,要不要把蒋承霖变成她黑名单里的第二个人时,蒋承霖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你撒谎。” “……”付阮眉心一蹙。 蒋承霖直视她的眼睛:“去年9月26号,你见了谁?” 付阮:“……” 什么他妈玩意,她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确定,还去年的。 沉着脸,付阮压着火气:“你想说什么?” 蒋承霖没有刻意板起脸,也没有明显情绪,可周身的气场像极了抓到打小抄的班主任,全靠气势压人。 “9月26号那天,你突然去海城,见了付兆深。” “你放屁!” 蒋承霖话音刚落,付阮当场面红耳赤,没有恼羞,只有怒,这一生气还真想起了去年的9月26,主要她去年只去过一次海城。 付阮瞪着蒋承霖,“我是去了海城,你看见我见付兆深了?” 蒋承霖:“当天你们都在淮海路盛天酒店,同一层……同一个房间。” 付阮气得脸色一红,想攥拳,发现手指在抖,这状态掀桌子怕是有点费劲,付阮足足沉默五秒有余,这才顺利度过想杀人的冲动。 本来她不想也犯不着跟蒋承霖解释,但话说到这份上,付阮还必须较个真了。 当着蒋承霖的面,付阮掏出手机,拨通某个电话号码,开了外音放在桌上。 嘟嘟的连接声响起,几声后电话被人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声音,笑着道:“阿阮。” 付阮一秒变脸,声音温和:“福伯,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好,都挺好的,你爸爸呢?” 付阮:“我爸也挺好的,去年您生病,他一直惦记着,让我有时间就去海城看您。” “你最近一直挺忙的,不用特意过来,我这边一切都好,去年临时把你喊到海城,我是真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有些话交代给别人,我不放心。” 付阮:“您还记得我几号去的海城,我们在哪见的面吗?” “9月26,那天我阳历生日,你还大老远从岄州给我带的陈记糕点,我们在盛天酒店见的面……干什么,看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付阮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蒋承霖,笑着回:“临时抽查,恭喜您通过测试。” 两人又互相寒暄几句,电话挂断,付阮瞬间变回冷脸,“电话里的人是佟福,不认识回家问你爸。” 蒋承霖认识,佟福是岄州老派资历里最深的之一,估计今年七十好几快八十了,比蒋耀贤和付长康都要大一辈,早些年搬去海城定居。 付阮这会儿已经没有气,或者说已经气麻了,之前蒋承霖咄咄逼人,眼下换付阮穷追不舍:“编,我给你时间,继续往下编。” 蒋承霖不是在付阮打通电话的那刻才察觉不对,早在她面红耳赤的瞬间,他就猜到这里面有误差。 换上童叟无欺的脸,蒋承霖有一说一:“你去海城的那天,我也去了,我就在酒店门口,你出来时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开会。” 付阮印象有些模糊,倒也不至于全部忘记,微顿,她口吻天经地义:“佟福临时叫我去海城,聊的也是不能对外讲的事,我嫌麻烦。” 蒋承霖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上车刚走,付兆深从酒店里出来,我让人查了房间号,你进的房间,开房人是付兆深。” 蒋承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想到,怕是现在回头去找那天的记录,无论监控还是电脑,都已经删的干干净净,甚至去查付兆深的回国记录,也一定会显示没有。 付阮再次拿起手机,蒋承霖道:“不用叫人查,查不到,只有我和小龙看见他。” 付阮直视蒋承霖:“你猜我信不信?” 第255章 喜欢她就是愉悦自己 第255章 喜欢她就是愉悦自己 蒋承霖挑嘴,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都吃,亏更是想都不要想。 看着付阮,蒋承霖不答反问:“你觉得以我的智商,会不会无缘无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我没看到付兆深,我为什么要主动提一个礼拜没回家的事?” 付阮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件事你不提就能当没发生过?” 蒋承霖:“也就是你早就找过我,知道我在哪,以为我跑出去鬼混,一边装无所谓,一边偷偷筹谋怎么给我戴绿帽子。” 他话锋转的毫无预兆,主要每句话都踩中了事实,付阮顾不得心惊肉跳,甚至容不得自己思考,嘴角一牵,冷笑:“你真的很爱做梦。” 蒋承霖突然不说话,因为有些走神。 他以前确实挺爱做梦,尤其是刚跟付阮结婚那会儿,总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好看有好报,直到他‘看见’付阮跑去海城见付兆深,跟他说在开会。 付阮还发现蔡元益是蒋家人,蒋承霖等着她发飙,可付阮一声不吭,偷着挖墙脚。 哪怕心伤得像狗啃过一样,蒋承霖都没想过跟付阮分开,反倒是付阮,削尖了脑袋想要跟他离婚,直到那一刻,蒋承霖不再做梦了。 做不成眼中星,那就做眼中钉,当不了心头好,那就当心头刺,反正都是一个部位,爱和恨都会叫人念念不忘。 还没离婚时蒋承霖就想好了,所以他拼命作,付阮打算给他扣个绿帽子,他就给她扣两个,她在跨海大桥上抢走蔡元益,他真心不痛不痒,但他就是要回手送她一头绿狮子。 没别的原因,付阮肯定会气到记他一辈子。 蒋承霖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付阮了,像十六岁那年,像十九岁那年,像他看见付阮和付兆深前后脚从酒店里出来,像他签离婚协议书的那刻。 蒋承霖安安静静,脸上没有受伤也没有失落,反倒付阮胸口发闷,不光胸口,心头也有种隐隐被人拧了把的错觉。 不对劲。 她干嘛要有负罪感? 是蒋承霖先找的茬,是他非拉着她玩坦白局,坦着坦着又开始倒打一耙,要不是九月二十六那天正好是佟福的生日,有人给她作证,今天就是她被他给冤枉死。 可蒋承霖为什么不说话? 付阮绷着脸,每一秒都在用理智对抗心虚,有证据就摆证据,他诬赖她,她摆了证据,反过来凭什么蒋承霖根毛不拔,只凭红口白牙? 蒋承霖沉默到付阮即将拍案而起,包间中突然传出淡淡声音:“单纯的人才做白日梦,像我这种人,做梦都想着怎么利己。” 付阮不由自主地提起心,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着蒋承霖不像是要说好话。 蒋承霖隔桌望着付阮,俊美面孔上不悲不喜,无波无澜,淡定地分不清是晴空万里,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十一年零五个月,乔旌南肯定以为我一直喜欢你,有阵子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你不缺喜欢的人,我也不缺人喜欢,算了吧,干嘛呢,何必呢。” “这些年我谈过两段恋爱,第一段跟陶牧歌,因为看到你在木棉树下跟付兆深表白,第二段跟许筝萦,那晚我回来,在医院走廊看到你还跟付兆深在一起,回去我就答应她了。” “我不是没想过算了,我是每天都在想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喜欢你,只是在喜欢你和不喜欢你之间,后者更让我不适,做人最不需要的就是难为自己,我只想让自己开心。” 付阮看着蒋承霖,清楚看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类似炫耀,又带着几分不服的挑衅。 付阮太懂这个眼神背后的含义,她跟蒋承霖同一天生日,他们身上有多少迥异,就有多少雷同。 如果蒋承霖把自己说的多长情,多苦逼,多一往而深,付阮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可蒋承霖说他有多爱自己,付阮相信。 他们都太爱自己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罢,不过是图个心里痛快。 半晌,付阮开口,比蒋承霖挑衅一百倍:“跟我说这些干嘛,想警告我掂量好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最好别惹你,不然你分分钟都可以不喜欢我?” 蒋承霖笑了下:“你这些年惹我惹得还少吗?” 他虽然没说后半句,可付阮很容易就猜到,蒋承霖的潜台词是,他还喜欢她。 付阮面无表情,油盐不进:“你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蒋承霖微顿,似乎想了一下,但也只是两秒钟的停顿,他很快道:“确实不关你的事,就是随便聊聊,不然闲着干嘛?” “……” 付阮不知道这是今晚的第几次沉默,她只知道自己被气到微微耳鸣,更奇怪的是,她第一次生气气到不想掀桌子。 人麻了。 蒋承霖看着不动如钟的付阮,闲话家常的口吻:“我跟你坦诚,因为我很想知道我喜欢的人,现在心里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你根本没见过付兆深,我现在完全不在意你信我还是信他。” 四目相对,蒋承霖突然勾起唇角:“我现在心情很好,好到满脑子都是那天在乔家洗手间里的画面。” 付阮始料不及,脑袋嗡的一下,耳鸣声逐渐扩大。 蒋承霖脸上笑容也越发明显:“你以后随便发脾气,对别人发我跟你一起,对我发……” 蒋承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乐出声:“你成天对我发脾气,打是亲骂是爱,我就当你在跟我谈恋爱了。” 第256章 有预谋的 第256章 有预谋的 付阮从小被人追到大,但追求者的疯狂程度会逐年递减,不是付阮长得一年不如一年,而是她的名声一年比一年差。 四岁时被班上男同学塞了一书桌的零食,被表白说‘你长得真好看’,付阮会习以为常地回一句谢谢。 十四岁时被高年级学长当众表白,付阮礼貌拒绝,对方以为她欲拒还迎,变本加厉,付阮再拒绝,对方以为付阮考验他的毅力,蹬鼻子上脸,直到对方抽疯学起了霸道总裁,打算壁咚强吻,被付阮打掉一颗牙两根肋骨,三个月没来上学。 二十四岁时,有从夜城来的官二代,在饭局上借酒打嘴炮,让付阮离婚跟他,保证让她在夜城混得风生水起,还要付阮跟他喝个交杯酒,当晚付阮开了八瓶大香槟,喝不完不许走,最后120来了三辆,连官二代带身边人全抬走。 这还不是最嚣张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付阮得罪了有背景的人,肯定要捅娄子的时候,官二代他爸出事被查了。 外面都以为是付家做的,只有付长康和付阮知道,这事是蒋家做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付阮身上,跟她的好看并驾齐驱的,是她的不可一世和暴躁乖张。 玫瑰虽好,可它扎手,胭脂马带劲儿,可她真能随时随地把人送走。 仗着威名远播的光,付阮着实很长时间没见过上赶着送人头的人,偏偏蒋承霖一而再再而三。 付阮脑中有幅画面,蒋承霖拿着打火石,在她心口的引线处反复敲打,几次火星四溅,就看哪一瞬间彻底把她给点着了。 沉默半晌,付阮开口:“你过来。” 蒋承霖一看付阮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想骂人,眸子微挑,他明知故问:“干嘛,想打我?” 付阮表情不辨喜怒,声音不冷不热:“你不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她没想让蒋承霖回答,蒋承霖却认认真真地说:“想。” 付阮双臂汗毛竖起,几秒后道:“你来,我好好跟你谈谈。” 两人之间隔着直径三米的大圆桌,蒋承霖听话起身。 他一直是个未雨绸缪的人,绝不打没准备的仗,可是这一刻,他什么后手都没留,什么防备都没做,不是什么都没想,他在想乔家洗手间里的那幕,最近就靠那天的回忆顶着。 绕过圆桌一半,蒋承霖随手拉出付阮隔壁的椅子,拖到她身旁坐下,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蒋承霖的膝盖几乎挨着付阮的大腿。 付阮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她没看蒋承霖,只是手指刚刚微曲,下一秒,手腕一热,蒋承霖按着她道:“想想南岭。” 付阮另一只手的手指蜷起,蒋承霖马上倾身按住她另一边的拳头,“想想你家和我家,南岭刚成我们就闹起来,他们会觉得这个项目放在我们手里也做不长,感觉我们在过家家。” 付阮缓缓侧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脸,以彼之话还施彼身:“我们这些年闹得还少吗?” 蒋承霖目不斜视:“那种百病缠身的人,大多活得长长久久,三天两头吵架的夫妻,也大概率会天长地久。” 付阮最会戳人心窝子:“我们不是夫妻。” 蒋承霖隔着镜片看着付阮,微笑:“前妻也是妻。” 付阮攥起拳头,蒋承霖不着痕迹地加重力气,按着付阮的手腕。 四目相对,付阮没来由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这句话放在哪都不违和,除了付阮的嘴里,连她自己都觉得非常陌生。 蒋承霖长到离谱的睫毛动了动,思忖片刻:“你有钱,有势,有颜,有能力。” 付阮面无表情:“这样的人多了。” 蒋承霖:“比如?” 付阮:“……” 她上哪给他比如去,外地她不了解,岄州唯一能让她觉得佩服的人是戚赫微,但戚家跟蒋家关系又很一般,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付阮一边认真生气,一边认真想问题,蒋承霖说:“找不到吧?我也找了很多年,如果有跟你条件相当的…” 付阮眼球一转,钉在蒋承霖脸上。 蒋承霖一眨不眨:“那也是男人,实话实说,我还是喜欢女人。” 付阮面不改色:“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回国后久居岄州,现在正好可以借南岭的机会打开夜城市场,夜城比我有钱有势有能力的女人,比比皆是,你在这里面找漂亮的,未必找不到。” 蒋承霖听完,面色无异地回:“但想找个脾气比你还差的,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 付阮毫无防备,登时黑了脸。 蒋承霖抓着付阮的双腕,盯着她的脸道:“以上所有条件都满足的前提下,你能帮我找个比你脾气还差的,我就放过你。” 话音落下,付阮上脚了。 她抬腿欲踹,腿抬到一半,被蒋承霖用腿别住,怕付阮急眼把桌子掀了,蒋承霖连忙低声说:“开玩笑开玩笑,你脾气最好,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付阮光听到前两句就气炸了,见过恭维的,没见过赤裸裸敷衍她的,行动上已经在攻击,付阮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蒋承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察觉之后,恼怒更盛。 付阮不是花拳绣腿,她从小跟过的历任师傅都是狠人,蒋承霖只觉得自己抓了只活豹子在手里,两人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转瞬间就从坐着变成站着。 又动手了。 蒋承霖内心很纠结,开心自己又可以跟付阮拉拉扯扯,不开心,他怕付阮老被他这么气下去,早晚有一天血压会升高。 付阮主进攻,蒋承霖主防守,两人从用餐区打到休息区,付阮抬腿一脚,蒋承霖往后一躲,小腿撞在沙发上,身体往后仰,正是重心不稳之际。 付阮脑中的第一选择是用脚踢,这一脚肯定能把蒋承霖踹出两升血来,本能的,付阮脚跟都抬起来了,可是临了,她还是选了手。 付阮用力推了把蒋承霖,蒋承霖的第一选择不是稳定重心,而是去拉付阮的胳膊。 前后也就两三秒的功夫,蒋承霖和付阮一起跌在沙发上,付阮偏过头,那种两人跌倒恰好亲在一起的事就不可能在她这里发生。 然而下一秒,左耳温热,连带着某人有些粗重的呼吸,付阮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蒋承霖敢,直到耳朵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第257章 他能让她开心 第257章 他能让她开心 从手臂麻到天灵盖,付阮咻得侧过头,正面对上蒋承霖的脸。 本以为蒋承霖会紧张,会尴尬,会麻溜儿的道歉,谁料他一眨不眨,脸上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开口,出声道:“阿阮,我喜欢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付阮身上的鸡皮疙瘩尽数冒出,像岸边的沙子,被涌上来的海水一阵阵地冲刷。 蒋承霖握着付阮的手臂,付阮揪着蒋承霖的衬衫,他靠坐在沙发上,她跨在他腿上。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蒋承霖能看到付阮眼中的怒火,以及怒火中的他。 “阿阮…” “闭嘴!”付阮咬着牙,情绪在警告和爆发的临界点。 蒋承霖放低声音:“你怕我喜欢你,还是怕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付阮很讨厌这种被直击内心的感觉,会让她没有安全感,沉默片刻,她不答反问:“你会在意你不喜欢的人喜欢你,是真是假吗?” 不等蒋承霖回答,付阮自顾道:“你只会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想要算计你。” 蒋承霖毫不迟疑:“我说过我不要长康那一成,南岭乔旌南占四成,你点头,其余六成都是你的。” 之前沈全真一直私下里好奇,蒋承霖和乔旌南是怎么分南岭的,付阮猜过几种可能,但也不甚在意,她不管别人怎么分,只在意自己占多少。 如今蒋承霖毫无预兆地摊牌,南岭他不要了,付阮瞬间眼皮一抽,蒋承霖的衬衫被她攥地更紧,她目光如钩:“你当我没见过钱?” 他竟然想用钱砸她。 蒋承霖见状,不紧不慢:“想哪去了,我说点头是你喜欢南岭,六成你都拿走。” 微顿,他自顾嘀咕:“谁敢劝你弃恶从善啊。” 付阮血往脸上涌,杀人的心都有,几秒后,她一字一句:“给我六成,你不是当我没见过钱,你是当我没长脑子。” 十个女人九个靠听,偏偏付阮就是那个耳朵最硬的,在别人耳朵里的甜言蜜语,在付阮这里就是糖衣炮弹。 南岭六成,合着蒋承霖折腾一溜十三招,就是为了哄她开心的? 付阮一个字都不信。 蒋承霖靠在沙发上,神情淡定:“用不着疑神疑鬼,规划局比我们着急,这几天就会给结果,到时上面合同一定,我们私下里马上签内部协议,是真是假,白纸黑字说了算。” 付阮终是被蒋承霖给惹毛了,看似她一直占据主动,可转头一看,被逼到墙角里的人是她。 揪着蒋承霖的领口,付阮目光警惕又防备,沉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蒋承霖直直地望着付阮的眼睛,几秒后,开口道:“我要你开心。” 付阮头皮一麻,险些脱口而出,你看我现在开心吗? 两人离得太近,蒋承霖看着看着,喉结微动,只有自己听见吞咽的声音。 他轻声唤:“阿阮…” 付阮手臂被蒋承霖箍着,出不了手,当地用头撞去,蒋承霖预判了付阮的动作,松手捧住她的脸,付阮向来精致明艳的面孔,顷刻间变地十分滑稽,像是用力去戳塑料布,五官都有些走形。 蒋承霖没想看付阮的笑话,除非忍不住。 付阮清楚听到蒋承霖‘扑哧’一声,她瞬间情绪失控,连头带人,用力往后闪,她忘了自己还跨在蒋承霖腿上,身后是悬空的。 “欸…”蒋承霖喊了一声,生怕付阮摔到茶几上,赶忙用力将她往回拉。 付阮的脸在蒋承霖手里,一会儿像比目鱼,一会儿像小笼包,更像拔萝卜。 付阮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被人这么当面戏耍过,怒极,她迅速出手,不是痛击蒋承霖要害,而是一左一右,用力掐住蒋承霖的两侧脸颊,而后,丧心病狂地往外一抻。 一切动作都已停止,两人还是最初的姿势,重新四目相对,付阮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蒋承霖,脑子里的第一念头:这厮是谁? 蒋承霖也加重力气挤着付阮的脸,付阮紧抿唇瓣,本意是不屈不挠,可她不知道,再配上她宁死不屈的坚毅眼神,有多刚强就有多爆笑。 蒋承霖脸疼也忍不住笑,他一有笑的趋势,付阮就更用力扯他的脸,终于,蒋承霖的嘴角被扯开,极端情绪下,是一张完美地哭笑不得的脸。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付阮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这得是多没皮没脸? 可当她看到蒋承霖哭笑不得的脸时,她真的忍不了了,忍到闭上眼,付阮强撑着一口气,别笑,千万别笑,谁先笑谁就输了。 蒋承霖叫嚣:“睁眼,玩不玩得起?” 付阮受不了激将,缓了两三秒后睁开眼,睁眼就是蒋承霖那张冲击力十足的脸,付阮喉咙里发出‘唔’地一声,松开蒋承霖的脸,到底是败下阵来。 她转身欲走,有生以来第一次服输,蒋承霖拉住她的手腕,偏不让她走。 付阮尽最大可能扭着头,不看蒋承霖,不反抗也不是因为稀罕他,实在是笑跟怒不能同时进行。 蒋承霖见状,明知故问:“这就不行了?” 付阮不应声。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腕:“你转过来看看我。” 付阮不行,闭着眼都是蒋承霖那副强颜欢笑的鬼样子,事实证明,再好看的人,也不能把他的脸蛋子抻平。 付阮不能想,她试图用很多蒋承霖的劣迹来掩盖他刚刚的杂技,付阮想保持愤怒,但她做不到。 蒋承霖趁势握住付阮的另一只手腕,见她紧紧地攥着拳头,他温声劝道:“想笑就笑,这又没外人。” 付阮把能想的都想了一个遍,最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付兆深,想到他……付阮什么心情都没了。 半晌,付阮重新转脸看向蒋承霖,前一秒还觉得自己心情足够差,足够扭转刚刚的小插曲,可是这一秒,当付阮看到蒋承霖精致面孔上的红色手指印时,一股强烈地笑意涌上。 付阮当着蒋承霖的面:“嗤……” 把好笑变成嘲笑,已是付阮能做到的极致。 蒋承霖不以为意,握着付阮的双腕道:“不吵了,我们和好吧。” 第258章 亲我 第258章 亲我 跟人面对面互相扯脸,付阮五岁都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没想到二十五岁时做了,还做的津津有味,乐得喜上眉梢。 重新面对蒋承霖,付阮莫名想到付长毅和阮心洁,儿时模糊的印象里,付长毅也不是从没惹恼过阮心洁,阮心洁也会发脾气,可付长毅总会想办法逗她笑,阮心洁一笑,这事就算解决了。 小时候付阮不懂,为什么人在生气的时候还能笑出来,现在她懂了,如果足够好笑,可能扎着刀子都能笑出声来。 蒋承霖不知道付阮在想什么,只见她抿着唇,绷着脸,他轻轻晃了下她的手腕:“笑完还生气?” 付阮不说话,回以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 蒋承霖想说,蒋耀贤惹到林泓希的时候,只要能让林泓希笑出来,天大的事也等同了了,可话到嘴边,他又怕付阮想到阮心洁会难过,临时改成:“我让你打两下,别打脸,脸最近还得用。” 付阮咻得抬起手,蒋承霖果然没有制止她,只是闭上眼,眉心蹙着。 开玩笑,没人不怕打,更何况是挨付阮的打。 付阮见状,拳头没落下去,三秒,五秒,蒋承霖缓缓睁开眼,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喜出望外。 付阮没打他,她舍不得打他。 蒋承霖唇瓣刚动,感动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付阮猝不及防地朝他胸口一拳。 “啊!”蒋承霖的呼声跟付阮的动作一样,干脆利落。 付阮是舍不得,舍不得在蒋承霖有防备的时候下手,毫无预兆,才会事半功倍。 蒋承霖捂着胸口,脸上的疼不是演出来的,付阮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心软,不存在的。 蒋承霖还没缓过来,付阮已经开口道:“还有一下。” 蒋承霖皱眉看向付阮,商量道:“打屁股行不行?我胸骨要断了。” 付阮脸一沉,蒋承霖立马豁出去的架势,把放在胸前的手拿开,“打,给你打。” 付阮高高地举起拳头,本以为蒋承霖一定会在最后一刻伸手拦住她,谁料…没有,付阮的拳头已经碰到他的衬衫,蒋承霖蹙着眉,闭着眼,防备到双手攥拳,可仍旧没拦。 付阮脑中当即出现两个声音,第一个在说:【打!狠狠地打,这是苦肉计,不打不是付家人!】 第二个在说:【差不多行了,你还真想把他胸骨打断?】 付阮疯狂纠结,她既不想落个打情骂俏的头衔,又不想得个玩不起的称号,短暂迟疑,她拳头打开。 蒋承霖等了半晌,缓缓睁眼,付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上不辨喜怒,出声问:“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蒋承霖下意识眼带警惕,不确定付阮怎么想,就不知道怎么回。 付阮:“用不着看我,好还是不好,问你自己。” 蒋承霖:“胸口疼,但心情好。” 付阮意料之中:“我再打一次,你心情会不会更好?” 蒋承霖:“你不打,我会觉得你舍不得;你打了,我会觉得你听话。你打得越狠,我记你记得越深。” 直视付阮的眼睛,蒋承霖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没把我当好人,巧了,我也没把你当善类,不妨告诉你,无论你今天说什么,做什么,打与不打,打得或轻或重,都在我预料之中。 微顿,蒋承霖用最温柔的口吻,说最挑衅的话:“希望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做了什么选择,我就会突然讨厌你,继而放过你。” 付阮听过很多情话,也听过很多狠话,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情话狠话一起放。 不想被蒋承霖左右情绪,付阮努力平心静气,良久,她开口道:“那就试试看,是我先相信你,还是你受不了先放弃。” “亲我。” 付阮跨在蒋承霖腿上,表情和声音皆是无波无澜。 蒋承霖脑仁嗡的一声,像是天上掉馅饼,猛的一下给他砸晕了,直到他看见付阮眼底的挑衅。 这神情他太熟悉不过,她是付阮,付阮怎么可能向任何人低头认输? 从靠着变成坐着,蒋承霖挺直腰,抬手扣住付阮后脑,他微微侧头,吻上她的唇。 付阮一动不动,毫不反抗,蒋承霖睁着眼,付阮同样睁着眼,他撬她齿关,付阮只微微抵挡,当对上蒋承霖的视线时,她放他进来。 当初在乔家洗手间里,付阮主动,蒋承霖刚开始楞地像只木鱼,如今蒋承霖主动,付阮像只木鱼。 蒋承霖一边吻她,一边留意付阮的变化,她就没有变化,付阮用实际行动表明,她不会对他有半分动心的可能。 喉结微动,蒋承霖稍稍往后,跟付阮唇瓣抵着唇瓣,低声说:“闭上眼睛。” 付阮也实在受够了睁着眼睛,睁眼就会看到蒋承霖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睫毛都遮不住的眼底。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蒋承霖,他温柔却并不温顺,急切却并不急躁,情味很浓,付阮分不清这是深情,还是演出来的深情。 付阮以为蒋承霖一定会花样百出,让她受不了弃甲而逃,可事实上,蒋承霖只是吻她,温柔地,认真地,甚至近乎克制的吻她。 如果他为赢而努力,付阮定会跟他死磕到底,可蒋承霖一改路数,不温不火,摆明了不想赢,付阮心头渐渐百爪挠心。 蒋承霖,到底是道行深,还是情很真? 静谧包间里,门口没人,桌边没人,再往里,沙发上凑在一起的两人,付阮心烦,想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蒋承霖心乱,想如何才能让付阮一直留下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付阮猛然有种从梦里被拉回到现实的感觉,她本能要躲,唇瓣才刚刚分开半厘米,蒋承霖立马追上来,重新回归原样。 付阮眉心轻蹙,可倒不是他手机响。 正想着,蒋承霖手机也响了,这下包间不再安静,两人手机铃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一如此时此刻,付阮的心情。 第259章 评价很一般 第259章 评价很一般 蒋承霖扣着付阮后脑,生怕她跑,将她抵在唇掌之间,付阮不想气急败坏地推开他,那样会显得她先怂了。 两人各怀鬼胎,付阮焦躁之下,冷不防想到一个很好的打击蒋承霖信心的办法,蒋承霖只觉得付阮手在动,慢半拍睁眼,瞧见付阮同样睁着眼,却不是看他,而是瞥眼看着手机屏幕。 付阮一边跟蒋承霖接吻,一边看手机,端的一心二用。 蒋承霖瞬间搓火,付阮这都不是嫌弃,而是明晃晃地不在意,他技术有这么差吗? 付阮看到来电人是沈全真,正想顺势推开蒋承霖,突然舌尖一刺,付阮立马眉心蹙起,瞪向肇事者。 蒋承霖不看她,一整个事不关己,专心致志的描绘某人下唇。 两人的手机铃声都还在响,最终还是付阮心急,推开蒋承霖,她想抬腿下去,蒋承霖却拉着她的手腕,不肯。 一手拉着付阮,另一手掏出手机,蒋承霖当着付阮的面接通,手机里隐约传来乔旌南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蒋承霖声音比往常低,不答反问:“你们聊完了?” 付阮才不想把自己搞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像个拿不出手的小三一样,蒋承霖接电话,她也接。 电话接通,沈全真的声音传来:“你跑哪儿去了?” 付阮跨在蒋承霖腿上,淡定道:“我还在饭店。” 另一头乔旌南隐约听到女声,“你跟谁在一起?” 蒋承霖:“阿阮。” 沈全真:“我好像听到蒋大头的声音…” 付阮大方承认:“我俩在一起。” 沈全真和乔旌南都已离开饭店,用脚后跟想也能想到,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吐槽对方,所以急着打给付阮和蒋承霖。 付阮和蒋承霖同时挂断电话,蒋承霖知道留不住她,临放手之前,主动凑上前吻她,付阮没躲,只是抬起一只手,扣着蒋承霖的下颚,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蒋承霖看得见却吃不着。 付阮视线从蒋承霖的高挺鼻梁,一路滑到他饱满湿润的唇瓣上,不带任何情绪道:“很一般,以后别这么自信了。” 说完,她长腿一跨,从蒋承霖身上下去,转身往门口走,潇洒地像个四海为家的浪子。 蒋承霖看着付阮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她人还在他的视线中,可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房门开了又关,包间中只剩蒋承霖自己,不是他不想追出去,而是由于男女身体构造的不同,导致他现在有些不大方便。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蒋承霖扯起嘴角笑了笑,这哪是他磨付阮,分明是付阮在磨他。 付阮刚出包间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小龙,两人目光相对,小龙惯常冷冰冰地一张脸,付阮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生怕小龙等下冲进去看蒋承霖是否还活着。 蒋承霖肯定是活着的,可如果小龙看见不该看的,付阮觉得三人里,唯一会死的人是她。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有真本事就别出去学人江湖卖艺,付阮也是从蒋承霖腿上下来的那一刻,才瞥见他腿根撑起的轮廓。 付阮都想好了,蒋承霖但凡敢厚着脸皮留她,她就敢把他那层脸皮给扯下来,想到脸皮,付阮脑中马上出现蒋承霖哭笑不得的脸,紧接着又是一阵强涌而来的笑意。 付阮和沈全真约了回酒店见面,到酒店付阮打给沈全真,连打几个都没人接,付阮出门去按沈全真的房间门铃,还是没人应,付阮担心沈全真喝高了作妖,毕竟沈全真有过差点在浴缸里淹死的前科。 找酒店开了门,房里一片漆黑,没人,再一打听,前台说没看到沈全真回来。 付阮打给许多,电话接通,许多叫道:“四小姐。” 付阮:“沈全真在哪?” 许多:“沈小姐回房休息了。” 付阮微顿,随即马上想到出处在哪,“你们在盛天?” 果然,许多应声:“是,你找不到沈小姐吗?我去敲沈小姐房门。” 付阮:“算了,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 沈全真来夜城时跟付阮住同一家酒店,但很快就被迫住到了乔旌南那边,一连住了好多天,习惯了。 乔旌南回酒店,乘电梯上楼,刚一拐弯,隐约瞥见一抹熟悉背影,对方晃晃悠悠,不走直线,身旁许多抬起一只胳膊,借给沈全真扶。 沈全真抬起手,乔旌南瞬间冷下脸,结果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用扶,我就是懒得走直线。” 两人站在某房门口,沈全真从包里掏出卡,连刷两下没刷开:“欸?” 许多:“这张是按摩卡。” 沈全真看了看卡,死鸭子嘴硬:“随便一个小幽默送给你,祝你今晚开心。” 许多刚要说话,多年职业敏锐,让他率先转头。 乔旌南在几米外,鞋子踩在地毯上,没有丝毫声音,许多全凭感觉,他刚要跟乔旌南打招呼,话到嘴边,突然选择噤声。 沈全真低头翻包,根本没注意许多是什么时候走的,乔旌南又是什么时候站在了许多的位置上。 她自顾嘀咕:“嘿,还长翅膀了。” 乔旌南伸手拿过沈全真的包,轻车熟路,从包里最靠边的夹层中,翻出酒店房卡。 沈全真:“你怎么知…” 话未说完,沈全真看到面前的乔旌南。 乔旌南没亲眼看过沈全真放卡,但他知道她的很多小习惯,包里三个夹层,她肯定把卡放在最里面一层,包里两个夹层,她会放靠外的一层,包里没夹层,她宁可把卡揣在身上。 就因为这个习惯,沈全真弄丢乔旌南三张银行卡和自己的无数张卡。 乔旌南替沈全真把门刷开,握着门把手等她进去,沈全真没说话,进去就要关门,乔旌南稍微用力,抵着门,低声道:“爆爆。” 第260章 他还在坑里 第260章 他还在坑里 沈全真许久没听过这组字眼,一瞬间还以为乔旌南想跟她抱抱,帮她开个门就想要抱,沈全真刚要骂他要点脸吗? 话到嘴边,冷不防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个同音的昵称,而且只有乔旌南这么叫。 往事如潮水,冲上来的不止是回忆,还有浓烈地久远感,久到陌生。 沈全真站在门边没说话,正在适应曾经那样炙热的感情,如今也会变得陌生的事实。 乔旌南睨着沈全真的脸,声音低到温柔,温柔中又带着商量:“我们聊聊行不行?” 沈全真堵在门口,表情没有喜怒:“在饭店还没说够?” 乔旌南也没想进去,站在门外道:“连承霖和付阮都行,为什么我们不行?” 沈全真嘴比脑子快,“能行的人多了,我爸和我妈当初也行,后来还不是离了?” 乔旌南:“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种,有些人就是不爱了,有些人还爱…” 沈全真抢先道:“还爱都过不下去,可见爱情跟合适比起来,一文不值。” 乔旌南一噎,定睛看着沈全真,几秒后问:“你还爱我吗?” 沈全真的身体,一半隐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一半被走廊的灯光照亮,她想过否认,可话一出口,跟想象中天差地别。 “你告诉我爱是什么?如果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叫爱,想到那个人就恨得牙根痒叫爱,那我确实还爱你,可如果爱一个人就是想跟那个人在一起,那我早就不爱了。” 沈全真鲜少态度平和,说的也是真心话,刚跟乔旌南分手的头一年,她以为自己扛得住,可后来还是做了抑郁症的干预治疗。 分手后第二年,沈全真把药停了,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无论干什么,吃饭,喝水,画画,睡觉,只要一不留神,痛苦的回忆随时随地给她当头一棒。 理智告诉沈全真,都过去了,开心也好,伤心也罢,用付阮的话说,不停地纠结过去,就是在增加‘沉没成本’。 付阮大学学经济,实习在投行,工作直接当长康执行总裁,她生活中的任何都可以拿经济学来解释,所以一度,沈全真把付阮的成功当成模板,付阮都能从付兆深的大坑里跳出来,她也一样能行。 但事实证明,人跟人不同,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到。 沈全真跟乔旌南分手后的第三年,仍旧会在生日宴上借酒痛哭,她以为自己早就远离了那个深坑,可是抬头一看,她仍在坑底。 当时付阮就问了她一句话:“你还想跟乔旌南在一起吗?” 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沈全真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付阮说:“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想起不一定是喜欢,但不想在一起,一定是不喜欢。” 乔旌南定睛看着沈全真,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肉眼可见地泛红,沈全真瞧着,心里也跟着泛酸。 眼前蒙着一层雾,沈全真提了口气:“以前我以为,看到你难受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痛快的事儿,可实际上看到你还会因为我难受,我心里只觉得扯平了。” “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本质上都是为了开心,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真心祝你找到更合适的人,你脾气本来就不怎么样,别再找个脾气比你更大的,别把日子过得像拳击赛一样。” 沈全真脸上带着笑,她的话是真心实意,掉出来的眼泪也是真心实意。 乔旌南红着眼眶,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并不气愤,同样只有冷静:“我要说从认识你的那刻就非你不可,那是我在装情圣,哪怕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也没想过我们的以后。”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也是跟你分开后才知道,我不是一定非你不可,只是换了别人,我不行。” “分开这四年,不是没人追我,我也一直在偷偷打听你的消息,我想着但凡你找了,我立马就给你发结婚请柬,但你也没找,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找,就是看谁都没那么顺眼,看谁都能在五分钟内找到对方身上的缺点。” “看到后来就谁都不想看了,自己一身的臭毛病,有什么脸去挑别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反正我放不下你,什么时候你找了,你再劝我找。” 从前的沈全真和乔旌南,脾气都像是给鸡磕了药,一点就爆,哪怕时隔四年,重新再见,时间也没有磨平两人身上的任何棱角,一言不合就是个吵。 他们一直说聊聊,可每次都不欢而散,唯独这一次,有没有love不知道,通程都很peace。 而往往越peace的场合越有分量,就像真正要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 沈全真摊牌,乔旌南也摊牌了,别人求复合都是扬言爱的死去活来,乔旌南求复合,打一首老歌——《不得不爱》。 沈全真甚至听出了乔旌南言语中,被折磨地躺平的无力感。 半晌,沈全真认真问:“我身边倒是有几个长得漂亮,脾气也挺好的小姑娘,找个机会给你介绍一下?” 乔旌南看着沈全真,不冷不热,无波无澜。 沈全真马上说:“我没挑衅你,认真的。” 乔旌南:“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 沈全真:“没事儿,我能自己找。” 乔旌南:“那你慢慢找,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好找下家。”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沈全真说其他的机会。 沈全真撇了下嘴,就这臭脾气还想找下家?自找没趣还差不多。 关上房门,沈全真径直往里走,走着走着,一股浓到炸裂的酸涩席卷而来,她瞬间看不清眼前路,事实上她也没开灯。 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沈全真憋着嘴,皱着眉,五官全都难过到聚在一起,从无声流泪到哽咽出声,前后不过三秒钟。 如果乔旌南会挨千刀,那肯定有九百九十九刀都是沈全真一个人砍的,她怎么这么恨乔旌南,恨到分开四年,好不容易爬到坑边,可如今一听说他还在坑底,仍会忍不住想往坑里看的冲动。 第261章 今夜无眠 第261章 今夜无眠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沈全真和乔旌南睡不着,付阮和蒋承霖同样睡不着。 沈全真手机开了静音,没听到付阮打来的电话,也没看到乔旌南在后半夜发来的短信:【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 付阮刷朋友圈,看到蒋承霖发的动态:【睡不着,想她。】 点开图片,是一只绿乌龟和一只黑耳小白兔嘴对嘴的照片。 这些都不是让付阮最大跌眼镜的,让她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坐起的原因是,蒋承霖的这条动态下,密密麻麻,全是点赞,还有往下拉都拉不完的评论。 两人同在岄州生活,无论商业还是生活中,都有共同的圈子。 付阮看到某公司副总第一个评论:【恭喜蒋总。】 下面先是一水儿的:【恭喜蒋总。】 圈内某人问:【喝多了?忘了设置对某人可见?】 蒋承霖回:【没喝多,故意的。】 从这条开始,下面炸窝一样,商业人士尚且矜持一点,也不问是谁,都在说恭喜,圈内人不管这么多,一个个的都在追问:【想谁?】 光是‘想谁’这两个字,付阮一口气拖了五秒钟还没见底,直到蒋承霖回复某人:【你把话说清楚,我还能想谁?】 从这里开始,下面不少不怕事也不怕死的,暗搓搓的打:【fr】 又是一长串的刷屏,最后蒋承霖回复一个没带问号的fr:【付阮这两个字烫嘴吗?】 黑灯瞎火,付阮脸色被手机照得煞白,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确定在上面看到了【付阮】俩字,付是她的付,阮也是她的阮,手机是她的手机,可她看的是蒋承霖的评论区。 蒋承霖大半夜发疯,不知多少人不睡觉,又有多少人睡着了被打电话吵醒,在线吃瓜。 付阮也是吃瓜人之一。 不停地刷新,付阮能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发抖,让她拿刀砍人,她手都不会抖,可她在蒋承霖的一条朋友圈留言里,肝颤了。 付阮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怎么敢? 是她晚上当胸那拳打得还不够疼? 还是……太疼了,蒋承霖故意报复她? 瞧着一群商业人士已经准备好随礼,一帮圈内人摩拳擦掌等着闹洞房的架势,付阮忍无可忍,当即拨通蒋承霖的电话号码。 这么晚,蒋承霖的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 是蒋超打给蒋承霖:“你喝多了?” 蒋承霖:“我会不会喝多,你不知道?” 蒋超微顿,两秒后道:“我听说蒋承文死了。” 蒋承霖:“你想去参加葬礼?” 蒋超:“你在这种时候拉付阮出来,伯父和伯母看见了不会高兴,兴许连带着看付阮也会不爽。” 蒋承霖:“这话说得倒有点自己人的觉悟,朋友圈我屏蔽他俩了,我就是要通过外人的口让他们知道,蒋承文的事跟付阮无关,我在意她,谁找她的茬,就是找我的茬。” 蒋超:“你跟付阮说好了吗?你不怕她找你的茬儿?” 话音刚落,付阮的电话恰好打过来,蒋承霖想说蒋超是乌鸦嘴,骂人都来不及,匆匆挂断,接了付阮这边。 “这么晚还没睡?”蒋承霖好声好气。 付阮没说话,蒋承霖仿佛听到一声从鼻子里喘出的气。 蒋承霖没有明知故问,而是态度良好:“你看见了?” 付阮还是不说话。 蒋承霖想了想:“要我过去找你吗?” 他就住在付阮隔壁,走过去一分钟之内的事。 付阮不想跟蒋承霖面对面,不是怕别人说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主要是面对面,她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隔着手机,付阮直呼大名:“蒋承霖。” 他老实答应:“嗯。” 付阮:“你是不是找死?” 打电话之前,付阮没想好要说什么,通话中,她还是没想好,如今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付阮不能在内容上推陈出新,只能在语气上尽量找补。 她咬着牙,冷静地恐吓。 蒋承霖不紧不慢:“我跟你打过招呼,暗恋的日子过去了,往后我光明正大的喜欢你,谁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就说有,问我喜欢谁,我就说是你。” 这番话付阮再熟悉不过,之前就搞得她近乎哑口无言,如今还是这套说辞,蒋承霖想一招鲜吃遍天。 付阮狗急跳墙:“我同意你喜欢我了吗?” “吼。”蒋承霖轻声感叹:“你好霸道啊,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不许我喜欢你?” 付阮:“你第一天知道我霸道?有种别喜欢我!” 蒋承霖:“没种。” 付阮:“……” 她气得很想掀开被子下床去隔壁,用剩下的一拳把蒋承霖的胸骨给敲断。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门铃声,几秒后,蒋承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开下门。” 付阮气冲冲地下床,心里想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一把拉开房门,付阮满脸煞气的看着门口,蒋承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睡衣,挂断电话,低声道:“进去吵,省得让封醒和小龙看热闹。” 说罢,他不请自入,从付阮身边挤进门里,身后传来关门声,与此同时,蒋承霖抬臂一挡,幸好他反应快,不然这拳准落在他胸口上。 付阮没开玄关灯,房门一开,门口漆黑,蒋承霖和付阮摸黑打架,准确来讲,付阮攻击,蒋承霖防备。 “咝…” 蒋承霖被拳风刮过帅气的面庞,他说:“说好了别打脸。” “啊!” 身上被打到,蒋承霖如实表述痛感。 不一会儿,蒋承霖:“啊!!” 一下比一下疼,蒋承霖低声抱怨:“不是就剩一下吗?” 刚说完,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恍惚看到一道黑影横扫而来,蒋承霖不躲反迎,那是付阮踢过来的腿。 如果距离合适,付阮这一扫能踢断至少一根肋骨,蒋承霖用巧劲儿迎上去,左手揽住付阮的腿,另一手按住她的拳头。 付阮瞬间变成一条腿着地,想用手挣脱,蒋承霖宁可站着不动挨打,也要手往下一抄,将她另一条腿也捞起来。 第262章 他成功了 第262章 他成功了 付阮已经很多年没有双腿同时离过地了,悬空感和不安感同时袭来,让她身体的本能反应,不是去攻击面前人,而是揪住面前人的衣服。 真丝面料触手丝滑,跟付阮掌心中的汗融在一起。 两个房间布局相同,蒋承霖抱着付阮,闭眼往沙发处走,他不是铁人,挨打也疼,脚步飞快,蒋承霖不想在半路被回过神的付阮当头暴击。 付阮在三秒后回神,蒋承霖也刚好走到沙发处,她扬手削他,蒋承霖脸一偏,压着付阮一起栽在沙发上。 付阮背后‘着地’,两条腿中间隔着个大活人,蒋承霖欺人太甚,那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付阮的手直奔蒋承霖的喉咙,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被气死。 蒋承霖靠自身重量压着疯豹子一样的付阮,腾手去扣她的手,付阮双腕被锁住,仍旧没停挣扎,鼻间喘出的气息像是要吃人。 蒋承霖害怕,低声问:“能不能好好说话?” 付阮气得脑出血,他是怎么有脸,一边压着她,一边说这种话的? 他就是在挑衅她! 付阮一言不发。 蒋承霖低声道:“你别这么暴躁,别挣扎,我放开你。” 付阮逐渐松劲儿,做出一副鸣金收兵的架势。 蒋承霖握着她的双腕没松手,“阿阮…” 他居高临下,两人距离很近,付阮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轮廓,哪里是下颚,哪里是嘴唇,鼻梁只能用优越来形容,再往上……付阮看不清蒋承霖眼底的神情。 两人都洗过澡,运动后身上散发着沐浴液的香,香味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两人现如今的状态,连香味都在体温下变得浓郁起来。 付阮绷着脸:“三个数,从我面前消失,一,二…” 蒋承霖突然低下头,快到付阮根本无法防备,鼻尖一痒,蒋承霖亲了她一下。 付阮:“……” 蒋承霖低声说:“我们聊聊。” 付阮浑身发麻,右边耳朵微微耳鸣,左边耳朵清楚传来自己的声音:刀呢? 蒋承霖轻车熟路地扣住付阮手腕,“别激动,你生气就亲回来。” 付阮终于成功被他气到两边耳朵同时嗡鸣。 蒋承霖:“阿阮…” 付阮:“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当仇人?” 蒋承霖:“你到底在怕什么?” 付阮:“我怕打得你断子绝孙,你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蒋承霖低声道:“晚上的测试还没出结果。” 付阮眉心一蹙,一时间没听懂蒋承霖说什么。 蒋承霖:“你让我亲你,又没规定时间,我还没开始发挥,你就说我很一般,你知道我的为人,什么都得是最好的,很一般这个评价,我很难接受。” 付阮心说,接受不了去死啊。 蒋承霖在黑暗中,睨着付阮的唇瓣,低声道:“你再测一次。” 付阮突然全身紧绷用力,想杀蒋承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蒋承霖牢牢地占据打仗‘要塞’,手也一刻没放松,第一时间就按住付阮的胳膊。 付阮被他制的死死地,咬着牙回:“你是不是吃定蒋承文一死,我跟赵家的仇结定了,以后只能跟你合作?” 蒋承霖:“我只是吃定你心里有我。” 付阮:“……” 蒋承霖:“你心里有我,才会开着语音通话去见蒋承彰,蒋承文一死,你立马赶过来看我有没有事,你这种掉进钱眼里,寸土必争的人,跟我说南岭你就要两成。” “你担心我。”蒋承霖总结发言。 付阮气极反静,反驳起来六亲不认:“让我在你和蒋承彰之间做选择,就像问我巧克力和葱之间,我更难接受哪个,选谁都是硬着头皮往下咽。” “我是寸土必争,但我更会随机而变,我不想一边得罪赵家,一边得罪你爸妈,再让你爸妈把我打入坑他们儿子的黑名单上,钱是好,也得有命花。” 付阮说完,看不到蒋承霖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能看到他唇瓣动了动:“所以根本就不是担心我?” 他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可付阮还是听出了几分落寞,就是这几分的落寞,让她有一瞬间的动摇,可也只是一瞬间,付阮反问:“我为什么要担心你?” 蒋承霖:“如果是我死了呢?” 付阮心底咯噔一下,忍不住蹙眉:“祸害遗千年。” 说完又怕蒋承霖误会,补了句:“那么多人成天在背后咒你,也没见你死。” 蒋承霖:“你咒过我吗?” 付阮觉得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她确实咒过,可是这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避。 “我咒过!”付阮说不上的不爽。 蒋承霖:“看来我成功了。” 付阮蹙眉,蒋承霖眼底含笑:“能让你用到咒这个字的人,就是你现实中想整又整不了的人,我是不是你近五年来最大的眼中钉?” 付阮眉头蹙的更深:你丫有病吧? 蒋承霖轻笑出声:“我有一个愿望,这辈子一定要做你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恨比爱来得更强烈,你不喜欢我,恨我也行。” 说完,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逐渐收起笑容,最终只维持着眼底的几分苦涩,轻声问:“我这些年惹你生了好多气吧?” 付阮想说‘你有病’,可怎么都张不开嘴,不光是这三个字,哪个字她都说不出来。 回忆蒋承霖回国后的这些年,付阮以为自己只记得跟他结婚又离婚后的时段,可这会儿她脑海中突然出现‘第一次’在岄州见蒋承霖的画面。 之所以以为是第一次,因为付阮早就忘了上学时还有这号人。 那天她跟人在茶餐厅吃饭,几个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其中就有蒋承霖。 朋友介绍:“承霖,蒋家四公子。” 付阮冲着蒋承霖笑笑,蒋承霖也冲着她笑:“学妹,好久不见。” 那天付阮被蒋承霖按头想起,他们曾经读过一个学校的事。 那年温家还没倒台,付家也还不是新的四大家族之一,付家和蒋家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小冲突,付阮无意跟刚回国的蒋承霖走近。 更何况,眼前的人还一身橄榄绿的运动套装,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刺得付阮眼睛难受,怎么会有人选择这么乍眼的颜色出街?看穿着就知道是个招蜂引蝶的。 第263章 人心难测 第263章 人心难测 付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走神,走神明明是放松时才会做的事,而她现在的处境……最不该有的就是放松。 蒋承霖缓缓低下头,付阮在他唇瓣距离她不到两厘米时开口:“你敢。” 蒋承霖停在半空,低声回:“你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惹你生气。” 话虽如此,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两人皆是抿着唇,用鼻子喘气,温热呼吸相互碰撞,纠缠,又被对方吸入,再也分不清彼此。 静谧房间里,沙发上的两人,付阮被笼在一片热潮当中,蒋承霖的体温比她高,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衣,蒸得人发燥。 两人都在绷着,像是狼跟蛇的狭路相逢,但仔细一品,又不仅仅是对抗,更像是一种看不见的极致拉扯。 就在付阮差一点就忍不住,想扬头狠狠地咬他一口的时候,蒋承霖猛地低下头,用力吻上付阮的唇。 没错,蒋承霖很用力,带着弦被绷断的生硬,带着最后一分耐心被耗尽的急躁,带着三分挑衅,带着三分狠,带着肖想了十一年,忍无可忍的爆发。 付阮确实被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收紧全身,一动不动,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付阮不想回应,一声不吭,一躲再躲,可蒋承霖欺人太甚,嘴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付阮还他妈能躲到哪里去? 当脑中出现蒋承霖把她逼到死胡同,又从死胡同把她逼到墙根的画面时,付阮到底忍无可忍。 沙发宽大,付阮揪着蒋承霖的睡衣领口,带着他往左一翻,蒋承霖腿边齐着沙发边,人没掉下去,第一反应就是探手去捞付阮的腿,怕她掉下去。 付阮顾不得其他,嘴一张,某人的舌头带下唇一起遭殃,她没下死口,蒋承霖也只觉得四分疼,其余的……只剩下恨不能把对方吞了的嚣张。 付阮就是这种人,谁给她面子,她就给谁面子,谁对她尊重,她就对谁更尊重,谁在她面前演嚣张,她就把他浑身的零部件都拆下来,拼一个‘嚣张’。 蒋承霖是饿了许久的狼,付阮是红了眼的老虎,二者狭路相逢,四目一对,皆是对方的盘中餐。 蒋承霖被付阮搞得‘火大’,不是心理上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付阮也从刚开始的不服,渐渐滋生出一股其他的冲动,不够,她明明没在恐惧什么,可心却像没了底,空的可怕,急需一些自己之外的东西来填补,眼下还有谁? 蒋承霖心眼是不好,但长得还可以,条子也过得去,不知道里子是不是跟外面一样,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当付阮意识到自己在想接吻之外的事情时,她有一点慌,也只是一点,成年男女,年年体检,仅有的一点问题都在心里,身强力壮,年轻气盛。 想,很正常,这会儿无论谁在下面,她都会产生这种念头,所以跟是谁无关,更跟喜不喜欢无关。 付阮不停地给自己捋顺思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临阵脱逃。 蒋承霖此刻顾不得付阮有多少花花肠子,男人很简单,不动情时只动脑子,动情时根本没长脑子,他现在满眼只有一个人,满心只想一件事。 十一月的夜城,户外天气好能有十几度,房间里开着恒温空调,本是很舒适的温度,可蒋承霖鼻尖掌心都是汗,一手扣着付阮后脑,一手捞着她的腿,蒋承霖想从沙发边沿翻回去,可腰身刚刚用力,付阮立马用全身重量将他重新压回去。 蒋承霖无声咽了口,想更进一步,又舍不得眼前,像极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饿鬼。 付阮贴在他腰间,睡衣的厚度根本不足以遮挡升起的弧度,付阮暗道:男人。 原来蒋承霖也会有藏都藏不住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思,到底是心里给的,还是身体给的? 蒋承霖捞着付阮的手,顺着她的腿缓缓上移,移了能有三厘米的样子,付阮回手按住他的手背,刚要抬头,蒋承霖又把她按下来吻。 不能有下一步就不能有,别把这步给丢了,蒋承霖这人,向来识时务。 付阮被他按头亲,看准蒋承霖最找不到北的那瞬,她用力咬了他一下。 “嗯…”蒋承霖哼出声。 付阮抬起头,一条腿在沙发上,另一条无处安放的长腿落到地毯上,她横跨在蒋承霖腰间,睨着他道:“技术跟时间无关,再测几次都一样,你是真的很一般。” 蒋承霖半晌才从舌尖的刺痛上缓过来,闻言,闷声回:“我跟你之间,用不到技术,都是真情实感。” 付阮仗着房间黑,爽快的翻了记白眼。 蒋承霖:“你翻白眼,我说的也是真的。” 付阮当即好奇,这么黑,她都看不清他的脸,蒋承霖能看清她翻白眼? 如果他是看的都还好,如果是猜的,付阮心里一惊,干脆利落地从蒋承霖身上起来,“走,我要睡了。” 蒋承霖躺在沙发上,笑出声:“不是,你好歹给我点钱,我都不会觉得你的口吻这么伤人。” 付阮:“接个吻还要钱,你的嘴开过光?” 蒋承霖枕着手臂回:“我也不是不能提供其他服务,是你不敢做。” 付阮才不会上蒋承霖的奸当,不咸不淡:“憋得慌就出去找人,你消费我买单,算是这几次的‘试用费’。” 付阮知道自己嘴黑,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听到这话不会觉得好笑,只会觉得伤人,可付阮赌的就是一个不真。 蒋承霖说的天花乱坠,最后能证明他‘清白’的人,竟然是付兆深,吃定她不会去找付兆深求证什么。 蒋承霖诡计多端,狐狸见了都绕道走,付阮跟他争了这么久,明面上两人闹一平手,可只有付阮心里清楚,平手都是她费尽心力争来的,她实在不想再费力去辩证蒋承霖口中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罢,这年头连互相喜欢的人都能走到穷途末路,更何况她跟蒋承霖这种,两人加起来一千六百多个心眼子,付阮装的太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一面去应对蒋承霖了。 不等蒋承霖回答,下巴撇了下门口,付阮淡淡道:“出去。”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第264章 没有不透风的门 第264章 没有不透风的门 夜深人静,连狗都睡了,付阮房间的门铃响了。 一瞬间,付阮根本没想来者是谁,心里就一个念头:抓奸见双。 她紧张到站在原地没动,反倒是沙发上的蒋承霖出声念叨:“这么晚了,谁找你?” 付阮‘冷静’道:“别出声。” 她说不出叫蒋承霖藏起来的窝囊话,让他躲起来,等同于告诉蒋承霖,她做贼心虚。 说完,付阮迈步往门口走,沙发并不正对玄关,付阮就算开了门,门外人也看不到沙发处,这个时间,哪怕是封醒有急事找她,只要她不让封醒进来,封醒自然不会进。 蒋承霖躺在沙发上,看着付阮的背影,无声勾起唇角,笑了,笑她真的是很谨慎的人。 明知半夜三更突然听到门铃声,不可能马上起来,更何况主卧到门口,和客厅到门口,本身就差着一段距离,所以付阮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一切都无懈可击。 付阮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没人? 不会有人敢这个时间跟她开玩笑,付阮打开房门,门格外好拉,准确来讲,付阮只是开了个锁,有人直接推门进来。 差点一头扎进付阮怀里的人是沈全真,她按完门铃一阵恶心,弯腰扶着门,谁想到门突然开了。 付阮一把握住沈全真的胳膊,免得她大半夜的再给自己磕一个,旁边闪过一抹人影,许多也怕沈全真给付阮跪下,伸手虚扶了一把。 沈全真头杵着付阮的胃,喉咙里哼哼唧唧,付阮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一年几度表演大赛。 许多则是担心付阮把半夜被吵醒的火撒他头上,赶忙解释:“四小姐,沈小姐说要来找你,我看她喝多了,都这么晚了,劝她明天过来,沈小姐说你的灯二十四小时为她亮着,非要过来。” 付阮淡定:“辛苦了,你去开个房,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许多笑着点头,主动帮忙把门关上,烫手的大山芋总算安全送到,也算是顺利交接,一转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许多先是警惕,待看清是谁时,马上卸下防备,诧异道:“龙哥?这么晚还没睡?” 小龙惯常麻木不仁的一张脸,“守夜。” 许多搭了句:“四哥也没睡?” 小龙没说话,静静地站在走廊里,许多凑近,低声道:“看见四哥朋友圈了吗?” 小龙:“没看。” 许多之前被付阮支去跟沈全真,打从来夜城后,已经好阵子没跟自己人在一起,平时身边都是付家人,快憋疯了,不憋疯也不会想着跟小龙聊八卦。 走廊前后各看一眼,没人,许多低声说:“四哥在朋友圈里公开发,睡不着,想付阮。” 小龙面无表情,与其说事不关己,不如说聋了。 许多一个人也能high,“最近你每天跟四哥,四哥跟付阮到底怎么回事?他俩在一起了?” 小龙突然开口:“你没看见?” 许多思绪没跟上,“看见什么?” 小龙:“四哥。” 许多下意识说:“没有啊,你说什么时候?” 小龙:“刚刚。” 许多:“没有,我还是之前吃饭…” 到底是激灵人,许多话说一半,突然定睛瞧着小龙,用最夸张的表情,说声音最小的话:“什么意思?你说四哥在付阮房里?” ‘房里’俩字,小龙几乎是看许多的口型才认出来的。 许多这人小心惯了,生怕隔墙有耳,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说蒋承霖,付阮肯定把他皮扒了放天灯。 再看小龙,他虽是一言未发,可许多看懂了,小龙默认了。 眼珠子快要瞪出来,许多人生中第一次有种想要质疑小龙的冲动:你亲眼看见的? 可不是亲眼看见的,蒋承霖这种出身,打小儿外面人想绑票,‘自家人’想撕票,走哪不是一群人跟着,就是贴身保镖跟着。 哪怕整栋酒店都是付家人,哪怕蒋承霖貌似相信付阮,可小龙还是十分谨慎,在蒋承霖房门上装了东西,无论进出,他都会知道。 半夜报警器响,小龙就在客厅沙发上睡,一秒睁眼,四秒内冲到门口,还不等开门,从猫眼中看到主动从房间里出来的蒋承霖。 蒋承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站在付阮门口。 没多久,付阮开门,蒋承霖进去。 许多咕咚咽了口口水,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僵着脖子看着小龙,低声说:“我完了……早知道四哥在里面,今晚打死我都得拖住沈全真的后腿,这不给四哥拖后腿了嘛!” 小龙担心蒋承霖一去不复返,会不会有危险。 许多担心打扰到蒋承霖的好事,蒋承霖一发火,再彻底把他卖给付阮,那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付家就没一个好相与的人,尤其是封醒,鬼知道在封醒手底下做事有多难。 想到封醒,许多低声问小龙:“四哥进付阮房间,封醒知道吗?” 小龙:“不知道。” 许多懂‘龙语’,他知道小龙的意思,不是封醒不知道,而是他不知道封醒知不知道。 许多自顾嘀咕:“封醒肯定还不知道四哥发朋友圈说想付阮的事。” 封醒的确没有蒋承霖的微信,但蒋承希有,蒋承希不光有蒋承霖的微信,她还有封醒的微信,之前在滨海的时候就加了。 跟朋友熬夜打游戏,打完游戏刷朋友圈,蒋承希看到蒋承霖的动态,还以为自己眼花,毕竟蒋承霖从不发朋友圈。 眼睁睁看着都怕搞错了,蒋承希点进蒋承霖的头像,发现确实是她哥,她亲哥,大半夜发【睡不着,想她】,评论区里有他给其他人的回复:【付阮这两个字烫嘴吗?】 蒋承希一个人捂住嘴巴,不是有表演型人格,而是这事足够震惊她全家。 要确定蒋承霖是不是公开,蒋承希还特意给蒋超打了个电话,“超哥,你看见我哥朋友圈了吗?” 蒋超:“看见了。” 蒋承希:“我去……我哥出息了。” 跟蒋超八卦了半天,蒋承希内心的这股八卦之火扔熊熊燃烧,怎么发泄呢,也不能找不认识的人说,翻了下最近的聊天记录,蒋承希看到‘醒哥’的字样。 从滨海回夜城,蒋承希主动跟封醒联系过两次,两次想叫封醒出来吃饭,都没成功,知道封醒住哪,她给封醒叫了几次夜城最好吃的饭店外卖,封醒在微信上回复:【谢谢,以后不用这么客气。】 蒋承希看着两人数日前的聊天记录,思前想后,发了一条:【醒哥,睡了吗?】 意料之中,封醒没回,蒋承希很淡定,估计是睡着了。 但她还是又发了一张图片过去,是蒋承霖的朋友圈截图。 封醒没睡,看到蒋承希的微信,没回。 小龙在蒋承霖的门上放了东西,封醒同样在付阮的门上弄了保护,小龙看到蒋承霖从自己房里出来,封醒看见付阮打开门,放蒋承霖进去。 这一晚上,只有沈全真还不知道房里不止两个人。 第265章 三人茶话会 第265章 三人茶话会 房门开了又关,屋内一片漆黑,沈全真抵在付阮身上,肆无忌惮地做着蒋承霖梦寐以求的事,毫无顾忌的抱着付阮说:“我好想你啊……” 付阮心虚,马上想到蒋承霖之前发的朋友圈,怕沈全真在内涵她,隔了几秒,不冷不热:“没喝多也想不起我。” 这话不止对沈全真说,也给屋内的某人。 沈全真闭着眼睛回:“我睁开眼睛就是你,闭上眼睛就想你。” 付阮:“知道我是谁吗?” 沈全真头搭在付阮肩膀上,抬手摸了摸付阮的脸:“你说的,不开心可以喝多,但永远要给自己留着三分醒,要知道身边人是谁,实在扛不住,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你身边喝。” 手臂环上付阮脖颈,沈全真声音这一秒还很正常,可是下一瞬,她用力抱住付阮,哽咽出声:“阮,他说重新开始。” 付阮都不用思考,看沈全真喝多的程度,就知道她是为谁而喝。 沈全真是含着文房四宝和米其林汤勺出生的,爸爸是很有名的国画书法家,妈妈家里三十年前在夜城开的私房菜馆,一桌上千,现在全国各城市的品牌连锁餐厅上百家。 她家庭优渥,但家教又很严,四岁学书法,他爸把新华字典吊在她手腕上练笔力,六岁学画画,同龄人还在看动画片的年纪,她没得看,已经在偷偷自己画小人儿玩了。 沈全真没有童年生活,但却多得是童年阴影,打从有记忆开始,爸妈平时要么不见面,见面就吵架,吵得三百平的房子里,没有沈全真的躲避之所,哪怕她躲到卧室最深处,仍能听到她爸质问她妈有多久没回家,多久没管她。 她妈反过来质问,是她不想回吗,每次回家不是找茬就是吵架,是她爸承诺的,结婚后保持人格独立,不需要她退居幕后当全职主妇。 那样漫长的几年,那样多零碎细小,但又完全不能妥协的问题,沈全真很想努力帮他们解决掉这些问题,可最后,她竟然悲哀的发现,可能她就是那个问题。 终于有一次,当她爸妈在她生日的饭桌上又吵起来,沈全真平静的说:“实在过得不开心就离婚吧,不用为了我勉强在一起,我永远希望你们开心。” 说完,她吹灭了面前的生日蜡烛,蜡烛有两根,一根是‘1’,一根是‘2’,那年她十二岁,她许的愿望是,希望她爸妈永远开心。 忘了带上她自己。 付阮抬手拍了拍沈全真的背,打小儿缺什么的人,大概率长大后还是会在这件事上吃大亏。 沈全真没见过好的爱情是什么样,她只希望不要变成她爸妈那样,可最后她还是成了他们的样子,以爱开始,以互相伤害结束。 站在原地,付阮道:“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你说砍他我给你找人,你说原谅他,我在天水楼摆席请你俩吃团圆饭。” 沈全真大哭,哭得像个做不出数学题的孩子:“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分开不甘心,在一起,又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心。 付阮思忖片刻:“……要不抓阄吧。” 她口吻虽淡,但态度却是认真的,沈全真在情绪顶到最高涨的时刻,愣是被付阮逗得噗嗤一声,几秒后道:“我刚才吹出鼻涕泡了。” 付阮当即推开沈全真:“别蹭我身上。” 沈全真情绪来得快,走的更快,一笑抵千愁,站在原地,问了个进门几分钟才发现的问题:“怎么这么黑啊?” 付阮挑明了:“没开灯。” 沈全真:“干嘛不开灯?” 付阮:“谁在睡觉时开灯?” 沈全真:“我来了你就甭想睡,睡什么睡,起来high!” 说完,她摸黑往里走,付阮没有紧张,这么半天,都够蒋承霖挖个地道了,果然,客厅沙发上没了身影,付阮抬手开了客厅灯。 沈全真眯起眼睛,走到沙发处,把自己往上一扔,付阮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沈全真如今的位置,几分钟前,蒋承霖躺过,她说了那样刺耳的话,他还没回应。 瘫在沙发上,沈全真出神的看着某处,也不说话,付阮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撕成两半,又从果篮里拿出一颗草莓,往其中一半纸上按出一点草莓汁。 沈全真余光瞥见:“干嘛呢?” 付阮做了两个纸团捏在手里,把拳头递给沈全真:“带红色的,复合,白色的,跟乔旌南说拜拜。” 沈全真表情丧丧的:“会不会有点儿草率?” 付阮:“选择困难症,是没有既要又要还要的能力,根本就不敢做选择,是恐惧自己没有应对后果的实力。” 沈全真看着付阮的拳头,撇嘴道:“有必要这么刺耳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连不开心都不怕。” 付阮:“比起浪费在选择上的时间和精力,我宁可速战速决,选错就解决问题。” 沈全真突然问:“那你会不会重新接受蒋承霖?” 付阮本来已经忘了他,沈全真一提,付阮突然想起,这厮怕不是现在还藏在某个房间里,以他的秉性,偷听都说不定。 短暂走神,付阮道:“我和蒋承霖跟你和乔旌南不一样,你俩的才叫感情问题。” 沈全真:“那你和蒋承霖也不是阶级矛盾吧?我看你怎么选,再决定我怎么选。” 付阮瞥着沈全真:“我不跟蒋承霖在一起,你就不跟乔旌南在一起?” 沈全真点头:“跟姐妹儿走,准没错。” 话音刚落,付阮突然觉得右边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第一反应就是看沈全真,沈全真坐在她左边,两只手都瘫在沙发上。 心底咯噔一下,付阮不敢有大动作,悄无声息地往右看了一眼,蒋承霖就在她身后,原来他根本就没进房间,而是躲在沙发后。 付阮又是一阵血压上涌,气得脸都微微泛红。 蒋承霖对着付阮挤眉弄眼,他的本意是:【我在这,我乖乖的,你不要担心。】 付阮收到的信号是:【我在这,我全程都在听着,你最好好好说话,不然我随时自爆。】 第266章 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是鬼 第266章 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是鬼 就像蒋承霖自己说的,没人比他更擅长惹毛付阮。 姐妹之间的密聊,秒变三人间的公开茶话会,蒋承霖坐在付阮身后,付阮顿时连沙发背都不想靠了,总觉得这层沙发也挡不住什么,真真的芒刺在背。 付阮的心思已经不在之前的话题上,沈全真还在等着付阮的回答,她出声问:“你会再给蒋承霖一次机会吗?” 付阮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嫁不出去了?” 沈全真一脸真挚:“你别说,跟蒋承霖结婚之前,你炙手可热,大家看在付家的财力上还能忍着你的脾气,现在倒好,你俩离婚后这么一闹,大家一看,闹着玩抠眼珠子,你是真下死手啊,以后谁还敢娶你?” 付阮不以为意:“我稀罕?” 沈全真:“我突然怀疑蒋大头是不是故意的。” 付阮:“故意什么?” 沈全真:“故意跟你往死磕,明知你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不点你都自燃,更何况他成天窜起来惹你,你一回击,一下就把本性暴露了,他暗搓搓,你明晃晃,外面人只能看到你凶,大家都不敢娶你,你就只剩下蒋大头这一个选择了。” 蒋承霖在沙发后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沈全真脑子里有点东西嘛。 付阮面无表情:“他确实老谋深算,但他到底在算计什么,谁敢打包票?” 沈全真马上接茬:“这倒是,你就给我浑身的重量都算在心眼子上,我也算计不过他。” 蒋承霖马上唇角一沉,眼露不满,就这耳根子,能干什么大事? 沈全真紧接着道:“我算计不过他,你能啊,就目前局势来看,你觉得他对你是真是假?” 蒋承霖竖起耳朵,好问题。 付阮没回头,可话是对身后人说的:“图财,南岭已经到手了,大家该怎么分怎么分,好歹也算患过难,以后无论在岄州还是夜城,有事帮个忙,问题不大。” 沈全真:“他要是真图你人呢?” 付阮:“真假都无所谓,我的人就是我自己的,谁也别想惦记。” 沈全真:“有头发谁想当秃子啊。” 付阮言之凿凿:“我想,凉快。” 沈全真头一歪,栽在付阮肩膀上:“……阮,我能问你一个事儿吗?” 付阮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这不是两人的空间,她身后还有一根一米八七的大刺。 不紧不慢,付阮道:“不该问的别问。” “哦。”沈全真懒懒的,几秒后道:“你现在还在想付兆深吗?” 付阮心里不舒服,但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这种不舒服到底是沈全真提到付兆深,还是她不想让蒋承霖听到这个话题。 如果她痛快的说想,一定能给蒋承霖当头一棒,是他亲口说的,被付兆深气到海上开选美par,主要付兆深回国,还只有他和小龙两个人看到,这种鬼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不亚于付阮在等阮心洁睁眼,告诉她八年前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医生不止一次告诉过付阮,植物人的苏醒率极低,不然也不会全球范围内,醒一个就上新闻,说这是奇迹。 可付阮还在等,等一个奇迹。 如果阮心洁都在拼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那么蒋承霖的话,是不是也有几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 短暂沉默,付阮开口:“想。” 沙发背后的蒋承霖,脸色微妙地白了一个度。 付阮的声音从沙发前传来:“每次去医院看我妈的时候会想,在街上看到别的小孩有妈妈牵手过马路时会想,看见我妈照片时会想,你跟阿姨打电话时会想…” 付阮话没说完,沈全真扭身,用力地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 付阮别说哭,眼眶都没红一下,冷静地事不关己:“我爸就是意外走的,我没能力保护他,我在他墓前发过誓,以后我保护我妈,我没做到。” 沈全真抱着付阮哭,气自己为什么要提起付兆深那个混蛋。 正好付阮手里攥着纸,她顺道拿来给沈全真擦眼泪,淡定道:“跟你没关系,你提不提我也会记他一辈子,我妈还没醒,我跟付兆深和周桢的账还没清。” 沈全真眼泪止不住,边哭边说:“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见这些男人…”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只有沈全真哭声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句男声,温和,又带着三分小心试探。 付阮突然浑身一僵,沈全真却还没反应过来,兀自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要不……我去自首?” 沈全真反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察觉哪里不对,整个人跟几秒钟前的付阮一样,表情一僵,先是直勾勾地看着某处,某一瞬突然从付阮肩膀扎到付阮怀里:“阮姐,你能听见吗?” 付阮脸僵地像是打完肉毒第七天,但脑子里却清楚的浮起一个念头,要不然就趁沈全真喝多,将错就错,说她幻听好吧? 但付阮又有些心软,沈全真胆子小,如果硬要吓她,怕她回头又要去看心理医生。 沈全真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以为是付阮,但是三秒后,她突然发现手里攥着的正是付阮的手,那是谁在拍她肩膀? 沈全真一瞬就明白了,她正在做噩梦! 她经常做这种非常真实又突然见鬼的梦,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现在扎着的怀抱,也不是付阮的,而是‘鬼’的。 沈全真闭着眼睛,只要她不看,鬼就丑不到她! 付阮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人,缓缓转过头,本想给蒋承霖一记眼刀,谁料恰逢蒋承霖起身,他突然往前一探,歪头亲了下付阮的唇。 付阮一动不动,一声没吭。 蒋承霖瞥了眼跪趴在沙发上,根本‘没脸见人’的沈全真,跟付阮做了个口型:【我走了。】 付阮的脸跟蒋承霖的睡衣一样绿,她没回应,蒋承霖临走前,又抬手揉了下付阮的短发,欺负付阮的双手都被沈全真给攥着。 付阮眼睁睁看着蒋承霖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过,他关门声很轻,来无影去无踪。 第267章 报备,给机会 第267章 报备,给机会 付阮安抚沈全真的方式,就是等沈全真撅在沙发上睡着,回头就说没这段,沈全真肯定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她早年非拿梦里的事跟现实中的付阮对峙,付阮说没有,她非说有,犟地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戚赫征给付阮作的证。 酒店沙发软,沈全真颈椎又不大好,等她睡熟了,付阮把人打横抱到客房,回主卧拿起手机,屏幕上有未读微信,付阮知道,肯定是蒋承霖。 打开一看,蒋承霖在半小时前发来的,第一句是:【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第三句:【我也不会让你伤心。】 第四句:【晚安,醒来见。】 中间漏掉了第二句,蒋承霖撤回了,付阮不禁头脑风暴,他是发了什么话,能在表白时用到撤回?不惹她生气和不让她伤心之间,究竟还能夹进去什么话…… 付阮心烦,她是细节控,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会引来她的无数种猜想,想来想去,付阮把锅扣在蒋承霖头上,还说以后不惹她生气,她现在就快气死!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多到付阮闭上眼睛,脑中随便冒出一副画面,都够她清醒半小时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窗帘边沿映出微光,她才扛不住彻底睡着。 稀里糊涂,付阮做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八线编剧都不敢这么编的梦,梦里她还是跟沈全真坐在沙发上,沈全真坐她左边,付阮脸向左,跟沈全真讲话,脸一向右,就会跟从沙发后探过来的蒋承霖接吻。 沈全真虽然喝多了,但也不是瞎子,这个操作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是在梦里,就是诡异的契合。 付阮既能感受到心跳,又能体会到刺激,那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又欲罢不能的滋味。 缓缓睁眼,付阮用了几秒才适应周围的环境,主要也不是适应,而是区分,梦里沈全真睡着了,她又跟蒋承霖鬼混到床上,就是她现在躺的这张床。 翻身,两米多的大床就付阮一个人,付阮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梦而已,她还真想在床上看到蒋承霖? 摸到手机,现在已经下午十二点半,付阮生物钟固定,一觉睡满八小时,屏幕上没有未接电话,等同没有急事找她。 付阮打开微信,最上面第一个,也是凌晨最后一个联系人那里,赫然显示着未读红标,付阮点进去,以为蒋承霖会说什么肉麻的话,结果他说:【我爸妈来夜城了,我要去接他们,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你好好睡觉,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付阮看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来夜城了?肯定不是因为南岭,八成是因为赵家。 紧接着,付阮看了眼时间,消息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蒋承霖才睡了五个小时,不对,她气得半宿没睡着,不代表蒋承霖也没睡着,她干嘛算他睡了几个小时? 最后,付阮盯着手机屏幕,把这三十六个字看到四不像的程度,眉心一蹙,蒋承霖爱去哪去哪,爱见谁见谁,跟她说什么,她没他吃不了饭了? 干嘛跟她报备,搞得一副正在谈恋爱的架势。 正烦着,对面房门突然一响,付阮反应快,在沈全真披头散发进来的第一瞬,付阮已经把手机放下,面色坦然:“醒了?” 沈全真一副阳虚的模样,边往床边走边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付阮:“又梦见鬼了?” 沈全真爬上床,掀开被子,平躺在付阮身旁:“比鬼吓人一万倍。” 付阮:“梦见乔旌南死了?” 沈全真深呼吸,望着天花板说:“我梦见蒋承霖了。” 付阮淡定:“确实晦气。” 沈全真声音提高几分:“估计咱俩昨天在沙发上聊天聊多了,我做梦也是咱俩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突然蒋承霖插了句话。” 付阮:“他说什么?” 沈全真晃神:“我不记得他说什么,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他在哪儿,跟鬼一样!” 付阮下意识说:“你只怕丑鬼,蒋承霖这种人,变鬼也会好好打扮自己,吓不着你。” 沈全真扑哧笑出声:“我突然想到烧纸钱,如果死了真能收到上面人烧的钱,我肯定放银行里吃利息,活着天天挣钱,死了爱谁谁,我啥也不干;你肯定还要在地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蒋大头就是那种拿钱买最靓的马,打扮的花枝招展,咱们三个经常会在胭脂铺碰面互相骂街的那种。” 沈全真三言两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阴间画面,付阮不觉得晦气,反而觉得烟火气,尤其是跟蒋承霖在胭脂铺门口碰头,互相骂街的场面。 忍着笑,付阮道:“骂街一定是我们抢了他的限量款,他不能当阴间最靓的仔。” 沈全真笑得像平底锅上的活鱼,一抽一抽。 付阮问:“你想怎么处理乔旌南?” 沈全真一下就收住笑容,几秒后道:“你说呢?” 付阮:“我又不喜欢他。” 沈全真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想说她也不喜欢,可终归是违心,没说出口,这个张嘴的动作虽然幅度很小,可还是被付阮看见了。 付阮淡淡:“还喜欢也没什么丢人的,乔旌南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对你也不差,之前你俩闹掰,不是因为你肯定他恋爱期间劈腿,是你们之间原本就有很多其他没解决的问题,问题堆多了,有时候连问题本身都记不住,只能记住自己不开心的情绪,只需要一根导火索,剩下的就是等爆。” 沈全真和乔旌南的恋爱,是付阮一路看过来的,她看着沈全真是如何大鹏展翅,高调的拥抱了乔旌南那个太阳,要说飞蛾赴火,燎一下尸骨无存,就像从未发生过,可大鹏跟太阳,想想都不会悄无声息。 在没跟沈全真谈恋爱之前,乔旌南就是设计院出名的风云人物,家庭背景,个人能力,脸,无一不是优越的,就连他那爱答不理的气质,都是早年女生们春闺梦里人的必备。 沈全真高调追了乔旌南小一年,因为两人隔着五岁,沈全真十七岁跟乔旌南表白,乔旌南说:“妹妹,你少搞我,我不想犯法。” 后来沈全真过十八岁生日,乔旌南送了她一房间的玫瑰,一看就不是九百九十九,沈全真问是多少,乔旌南真挚:“谁数它啊,有那闲工夫多跟你待一会好不好?” 沈全真就爱乔旌南这副既真诚又不怎么走心的范儿,两人在一起还是开心了小半年,等过了热恋期,剩下的就是挑错。 沈全真看不惯乔旌南身边总是有女生追,乔旌南也在一次次的解释中,反过来嫌沈全真疑神疑鬼,毕竟她身边也有不少男生追。 所有没被解决好的问题,都是一次又一次为爱妥协的情绪,那时的沈全真和乔旌南都不知道,他们嘴上说着事情过了就过了,可是心里,终究是没过去。 沈全真出神半晌,轻声说:“我们都放不下过去,心里又都有对方,但我们又都不知道,我们喜欢的到底是之前的那个人,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付阮很容易做出判断:“那就试试看,这次换他追你,追不追得上,看他有多少本事。” 沈全真侧头看向付阮:“你不是很烦乔旌南吗?还替他说话。” 付阮:“我烦不烦他看你对他的态度。” 沈全真脱口而出:“那我以后也对大头尊重点儿。” 付阮当即表情微僵,心虚到快要心梗。 第268章 对她,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第268章 对她,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我是给了你什么错误信号,让你误以为要对蒋承霖尊重点?”付阮心底绷着,面上不动声色。 沈全真:“我也想通了,大头说他喜欢你,你与其费尽心思琢磨他到底是真是假,不如放手一搏,就让他追你,能追到那算他本事,如果他真心实意,咱就一拍即合等随礼。” 付阮:“要是假的呢?” 沈全真海后发言:“他要是虚情假意,你就当玩儿了一场爱情真人游戏,敲重点,是你玩儿他!蒋大头的模样条子拿得出手,这波我们不亏。” 付阮暗道,这是没把伤心当成本。 正想着,沈全真转脸一句:“你不会对大头认真吧?” 付阮心一慌,回的比往常快了半秒:“他做梦。” 说完,房间气氛一秒微妙,付阮和沈全真都注意到这半秒钟的时间差,尤其沈全真,表情意味深长。 付阮淡定找补:“玩游戏,我就从来没输过,谁也不能挑战我的胜负欲,更不能挑衅。” 沈全真平时丢三落四,忘东忘西,没用的东西比谁记得都清:“也不是一次都没输过,你忘了高中运动会,你们几个拼死拼活跑了个四乘一百的第一,结果裁判把第一判给三班了,就因为对方最后一棒是听力障碍。” 付阮当然记得,毕竟不久前刚被蒋承霖硬性回忆过。 沈全真说这些,是提醒付阮曾经输过,哪怕这个结果并不公平,可付阮想的是:金牌,蒋承霖。 沈全真看付阮不说话,以为她还没想起来,努力提醒:“你忘了?当时金牌没给咱们班,后来你们四个桌子里突然冒出四块金牌,当时大家还到处问,到底是谁送的,都问到体育组去了。” 付阮:“想起来了。” 沈全真:“你那块儿金牌还在吗?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挂在床头上。” 付阮:“我妈出事后,我爸非让我搬过去跟他住,搬家的时候打包一起带走了,我自己第一次搬出来住的时候,还在哪个箱子里看见过,后来又搬了两次,没印象了,估计还在最早的房子里。” 沈全真习惯性地把重点放在阮心洁身上,付阮却是第一次在提起阮心洁时,重点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认真的回忆金牌到底去哪了。 之所以沈全真一问,付阮就能答上来,也不是她现想的,早在蒋承霖第一次跟她提起金牌时,付阮就已经在回忆了。 难得没什么事,付阮和沈全真躺在一张床上闲聊往事,中途沈全真手机响,是微信,她看了一眼就合上手机。 付阮:“乔旌南?” 沈全真不冷不热:“嗯。” 付阮:“他有事找你你就去,省得人在这,心也不在这。” 沈全真瞥眼:“瞧你这话说的,重色轻友我也不能色个前男友啊。” 付阮:“乔旌南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沈全真大方承认:“我要不是冲他这张脸,高低不用纠结到现在。” 付阮:“不用纠结,爱情而已,玩好了天长地久,玩脱了一拍两散,只要没长心,心疼就伤不了你。” 沈全真抬手给付阮竖起大拇指:“学得真快。” 刚说完,付阮手机也响了,也是微信。 付阮拿起一看,蒋承霖发来的:【起来了吗?】 付阮面色淡定,毕竟沈全真就在身边,别看她眼神儿不怎么样,第六感灵着呢,付阮要是直接放下,难免不会被怀疑。 所以付阮假装打了几个字,其实根本没发出去,假回。 放下手机,付阮转移话题:“你不饿?” 沈全真:“早都饿透了,全靠一口气撑着。” 付阮一掀被子:“我洗个澡,出去吃饭。” 付阮很随意的拿起手机,穿上拖鞋准备往浴室走,沈全真见状:“欸?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 付阮转过脸,一脸镇定。 沈全真眼睛瞄着付阮手里的手机:“你洗澡带什么手机?” 付阮怕蒋承霖等下直接打电话过来。 “你以为我是男的吗?”付阮不答反问。 沈全真瘪瘪嘴:“我不找男朋友之前你也别找,咱俩光棍儿相伴,弃明投暗。” 付阮一声没吭,随手一扔,又把手机丢回床上,自己进浴室洗澡。 付阮洗澡向来是行军打仗,速战速决,这次也一样,头发还没擦干就出来了,沈全真还在床上瘫着。 付阮催促:“懒癌床前没护工,别指望我把饭菜喂到你嘴边,赶紧起来。” 沈全真就是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付阮把擦头发的白毛巾甩到她脸上,她刚想原地表演个出殡,胃里敲锣打鼓的一阵叫唤,饿得实在不行,她这才披散着头发,穿上鞋,回房收拾。 付阮拿起床上手机,上面有未读微信,她心里已经对号入座,可打开后却发现不是,蒋承霖没再找她。 付阮回复完别人,利落的关上手机,关上之后又打开,把她和蒋承霖的聊天给删了。 看不见就不会惦记,不惦记就不会影响心情。 …… 蒋承霖坐在盛天酒店沙发上,对面坐着蒋耀贤和林泓希,三人一看就是一家子,爸爸俊,妈妈靓,儿子又俊又靓。 蒋耀贤杯子刚空,蒋承霖拿起茶壶给他倒茶,蒋耀贤正要伸手拿,林泓希说:“刚坐完这么久的飞机,这两天也没休息好,少喝点茶。” 她随口一劝,蒋耀贤就把手收了,他一身休闲装,头发乌黑,看起来像是五十出头,可今年已经六十七了,蒋承霖知道,他的头发是染的。 看着蒋耀贤年轻却难掩疲态的脸,蒋承霖开口说:“爸,这次的事我有错,你说过尽量不要闹到互相亮把柄的那天,是我没处理好。” 蒋耀贤:“所以赵家到底拿了你什么把柄,逼得你让赵萍茹在他们之间选一个。” 蒋承霖:“我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阮心洁的车祸,不知道赵家怎么知道的。” 蒋耀贤眉头一蹙:“你怕赵家用这个离间你跟付家的合作,还是怕付阮知道会跟你翻脸?” 蒋承霖一眨不眨,淡定地回:“我怕付家知道后会打草惊蛇,以后真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不等蒋耀贤开口,林泓希先说:“你一定不止查了付家某个人。” 蒋承霖大大方方承认:“是,付家每一个人,就连付长康早年嫁出去的女儿我都查了。” 林泓希脸上没有怒意,只是双眼如钩,不容蒋承霖含糊:“你知道付长康是什么样的人,你敢查他全家,还一查很多年,哪怕你是为了付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捅穿了,会怎么样?” 蒋承霖目不斜视:“没人喜欢被人怀疑,更不会喜欢被人盯着,就算有付阮替我说话,付长康往后也会盯上我。” 林泓希一针见血:“阮心洁植物人八年,付长康把付阮当亲生女儿一样养,付阮在付家十九年,你觉得你跟付长康之间,她会选择你吗?” 第269章 亲生黑粉儿 第269章 亲生黑粉儿 蒋承霖心里得意,面上镇定:“她已经选了,这事她知道,她没跟付长康说。” 林泓希:“那是事情还没捅穿,你们现在还在合作南岭,这个项目对付家,对她,都是能否走出岄州,最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闹开,对她没好处。” 蒋承霖:“你这句话就自相矛盾了,之前你说付阮在付家十九年,出事她一定向着付长康,现在你又说她为了自己,你先选好一个论点。” 蒋耀贤马上替林泓希说话:“付阮为自己就是为付家,说到底,她跟付长康才是一家人。” 蒋承霖:“不是一个姓的就是一家人,付长康和付长毅是拜把子兄弟,两人一起合伙出钱弄了长康,我还好奇为什么两人合伙,公司只叫一个人的名字,原来付长康本名是付康,是付长毅去世后,他才改名付长康。”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付阮不是付长康亲生的,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长康’是怎么来的,都知道付长康宠付阮,亲生儿女都不如付阮的两句话,我觉得这是应该的,按照他们最初的入股比例算,‘长康’原本就有付阮六成。” 蒋承霖说完,林泓希面色不善,蒋耀贤则是直接勃然大怒:“自己家里的事还没搞清楚,就去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你跟承文承彰斗,我怪不到你头上,因为我知道赵萍茹是什么人,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会主动招惹你。” “付家呢?是付阮求你帮她查的?还是付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要偷偷在背后查这么多年?你想说什么?你怀疑阮心洁的车祸跟付长康有关,还是干脆付长毅的死都跟付长康脱不了干系?!” 蒋耀贤毕竟上了年纪,情绪一激动,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红,林泓希抬手给他顺气,声音平静:“他该骂,你骂归骂,别气坏了自己。” 蒋承文死了,蒋耀贤吃着救心丸和降血压的药,连续坐了十个小时的私人飞机从国外赶回来,饶是如此,他也不会把丧子之痛加在同样是受害者的蒋承霖头上。 可蒋承霖竟然在偷偷查付家,还一查多年,蒋耀贤跟付长康年纪差不多,他是亲眼看着一个无名小卒是怎么坐到富甲一方的位置上的,没有过人的财力,就只能有过人的心狠。 蒋承霖私查付家,等同在自己面前挖了个深坑,最后到底是埋别人还是埋自己,真不一定。 蒋耀贤很多年都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对蒋承霖更是第一次,蒋承霖没有呆住,更没有被吓住,拿起茶杯,他面色如常,声音平静:“先喝口茶,顺顺气。” 蒋耀贤瞪着蒋承霖,三秒,五秒,最终还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蒋承霖:“都多大年纪了,还发这么大的火,从小你就跟我说,有理不在声高,大家都是懂道理的人,有话正常说就好。” 原本蒋耀贤火气正在降,闻言,茶杯都没放下,被蒋承霖气得没招儿,侧头去看林泓希。 林泓希比蒋耀贤冷静一百倍,直视蒋承霖:“我就问你一句话,做这么多,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是付阮什么人?在付阮心里,你算老几?如果有一天付长康找理由就要动你,付阮会选她爸还是选你?” 林泓希声音不大也不高,却像锥子一样,掷地有声,每一下都戳在蒋承霖心口窝,还是同样的心口三寸处。 蒋承霖抿着唇,沉默片刻,质疑道:“这是一句话吗?” 蒋耀贤总算等到蒋承霖受挫的时机,从旁帮腔:“没句号就是一句话,问你你就回。” 不得不说,蒋承霖记忆超级好,对应林泓希的提问,他一一回道:“凭我喜欢她,我看不得她没有爸爸又失去妈妈,还都是‘意外’造成的。” “意外会给一个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小时候你给我买的狗不小心被车撞死了,我好多年都不想看见狗,妈也有好长时间不想坐车,这还是我们亲眼目睹的意外,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意外,阮心洁在医院躺了八年,谁来告诉付阮,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 “我是付阮什么人?我是她学长,是她老公,是她前夫,现在我们是捆在一条绳上的合作伙伴,我不知道我在她心里能排上第几,但她心里一定有我,至于哪天东窗事发,付长康非要动我……” 蒋承霖迟疑片刻,坦然又理所应当的口吻道:“不是还有你们嘛,外面都有人要动你们的心头肉了,你俩还能容他在你们头上放肆?” 蒋耀贤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你心上人抛头颅洒热血,让我和你妈为你善后,我看你是没娶到老婆就忘了爸和妈!” 蒋承霖一眨不眨,信誓旦旦:“我从来没觉得付阮不是我老婆,没娶到之前这么想,现在也是这么想。” 林泓希:“你喜欢人家,人家喜不喜欢你?” 这话问得剜心,蒋耀贤是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当即偷偷心疼蒋承霖这块心头肉。 再看蒋承霖,果然他第一反应就是勾起唇角,笑了,没说话。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全是人精,知子莫若父,蒋耀贤一眼就看出来,蒋承霖被林泓希给怼中心窝子了,说不出来话才用笑容掩饰。 不等蒋承霖出声,林泓希刀上加刀:“所有没有双向互动的喜欢,说得好听一点叫暗恋,说的直白一点,叫一厢情愿,你在这个基础上又加了个多管闲事,你是想用私查付家这件事感动付阮吗?” “你说她已经知道了,她有被你感动到吗?有跟你说谢谢吗?还是觉得你手伸的太长,已经打扰到人家的家务事了?” 原本最想让林泓希挫蒋承霖的人是蒋耀贤,可现在偷偷用腿撞林泓希的人,也是蒋耀贤,没别的原因,他心头肉强颜欢笑的表情太让他心疼,蒋耀贤难过的想掏出两把速效救心丸。 一把给自己,一把给对面,笑得好看却让人揪心的蒋承霖。 第270章 一个丢脸,一个丢钱 第270章 一个丢脸,一个丢钱 都说富贵堆儿里出来的孩子,娇生惯养,脾气大多数都不好,像付阮,像沈全真,尤其乔旌南,都是一点就着的主,可偏偏蒋承霖最富,而他偏偏又是个例外。 外面都以为蒋承霖脾气好,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像是永远都不会发脾气,但只有身边很亲近的人才知道,蒋承霖不是没脾气,他脾气很多,也很大,只是藏在教养下。 蒋承霖的教养让他习惯用云淡风轻来应对突如其来,但凡在他射程范围内的问题,无论对方是暴跳如雷还是歇斯底里,他的音量和语速永远按部就班。 如果问题有些棘手,他会先露出笑容,这么多年,他笑的最久的一次,是他跟付阮离婚后的第三天,被一群从海峡对岸过来的狗仔堵住,问他有没有爱过付阮,付阮有没有爱过他。 对于前半句,蒋承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不能回。 至于后半句,蒋承霖笑笑没说话,而后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离。 他在镜头里笑的那几秒钟,当时上了热搜,也上了各地八卦版面的头版头条,被无数种版本的解读,最终殊途同归,被定义为‘靓’上。 岄州遍地是靓仔,只有蒋承霖能代表岄州,成为出圈儿的靓仔。 蒋耀贤看着对面已经足足笑过五秒还没说话的靓仔,主动开口打圆场:“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时也是我主动追求的你,你刚开始也没看上我。” 蒋耀贤侧头跟林泓希讲话,想把这个由他而起的尴尬话题岔开,免得蒋承霖回头再把仇记在他头上。 林泓希挺着腰,直着背,仪态极好,脸上化着淡妆,既不压五官,又更显气质,年近五十的人,看起来像蒋承霖的姐姐。 微微侧头回视蒋耀贤,林泓希不咸不淡:“你在追求我的时候,靠的是个人魅力和自身能力,你可没有拿着私下调查我家里多年的证据,企图用深情打动我。” 蒋耀贤表情微僵,尽量不着痕迹地冲着林泓希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伤人’了。 林泓希视而不见,“正因为丑话不好听,与其让外人说,不如自己人先说,给他一个演习机会,免得哪天被仇家问到,只会无声干笑。” 蒋耀贤已经后悔让林泓希帮忙了,杀鸡用屠龙刀,鸡倒是死得痛快,旁观者跟着杀鸡儆猴,阴影一辈子。 蒋承霖独自笑了半天,见状开口:“不用替我打岔,我妈想说这些话,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契机,让她发泄,把儿大不由娘的委屈都抖一抖。” 林泓希不急于反驳,淡定地看了眼蒋承霖。 蒋承霖跟林泓希都属于淡定气质,面对面坐着,一副高手过招,拼地就是个不动声色的架势。 蒋耀贤靠在沙发上,闭嘴明哲保身。 不多时,林泓希道:“不光是儿大不由娘,女儿大了也一样,我没那么爱多管闲事,我也从来没想过管你和承希一辈子,但你俩不是孤儿,最起码在我和你爸还健在的时候,不能好赖自己兜着,你做什么事之前,也得多少想想我们。” “你说得对,你有事,我和你爸会帮你兜着,前提是你受了委屈,你被人欺负了,如果哪天付长康找到我们头上,说你私下调查他全家八年,让我们给一个交代,你让我们怎么说?说你没事闲的爱出头?” 不等蒋承霖回答,林泓希主动道:“如果付阮是你老婆,她站在你这边,不用多说别的,只要蒋家儿媳妇这一点,只要她想查,管他付家还是谁,查就查了。” “现在算什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连个替她撑腰的身份都没有,她甚至根本不需要你去做这件事,一旦付长康知道,付阮又不肯站在你这边,那你成什么了?我跟你爸能保你的命,我们保不住你的脸。” 蒋耀贤战术性喝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林泓希停嘴,也不忍心去看对面的蒋承霖。 蒋承霖打小儿就很要面子,小时因为丢脸大闹过两次,后来林泓希告诉他,他现在的样子更丢脸,想要面子,就多用脑子。 蒋承霖不是听话,只是爱面子,所以他才得了‘蒋狐狸’的外号,只因为做事不留隐患。 这样一个打小儿谨慎惯了的人,竟然背着家里,偷偷摸摸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一挖就是八年。 林泓希早就知道蒋承霖喜欢付阮,只是没想到喜欢到这个份儿上,这个程度明显已经过了家里能给他的放纵,好听话听多了,是时候给他点难听话听听。 蒋承霖被林泓希话里的飞刀一顿扫射,心底千疮百孔,面上也收了强颜欢笑,像是在认真思考,但回的又很快,“凡事三思而后行,我每年都在反思去年,又在思考明年,替付阮查这件事后不后悔?不后悔,明年还查吗?查。”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付阮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蒋承霖看着对面的蒋耀贤和林泓希,很随意的耸了下肩膀:“付阮更重要。” …… 付阮跟沈全真出门吃了顿饭,沈全真不想看手机,干脆把手机静了音,付阮不行,她除了等蒋承霖的消息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都在等她做决定,所以每次手机响,付阮的第一反应都是蒋承霖,可每次又都不是。 几次三番,搞得付阮心里一股无名火,从下午那句【起来了吗?】到现在,两个多小时了,蒋承霖一直没有后续,这叫什么?撩完就闪? 吃完饭,沈全真说逛逛,付阮陪她一起闲逛,两人都心知肚明,消磨时间转移注意力而已。 沈全真心里不痛快,买了一大堆衣服裙子鞋,封醒和许多从旁跟着,两个大号购物车都装不下,乐的奢侈品店的导购露出二十颗牙,笑脸相送。 付阮看起来倒跟平常无异,三个小时后,当几人已经下到地下停车场,整个商场内的广播循环播放:“感谢付小姐在银茂商场单笔消费超过五百万……” 车里,付阮手上戴着六百多万的新表,某品牌今年新款,内嵌全钻,可供表盘背面刻字,付阮说了句‘不用’就戴在手上,只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花钱而已,表又没什么特别的。 女人开心也花钱,不开心也花钱,所以封醒和许多一时间很难判定,付阮和沈全真这股突如其来的购买欲,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出商场天已经擦黑了,在路上转了几圈,沈全真张罗着去王老五,撸完串喝完酒,到酒店刚好夜里十一点。 各回各房,付阮故意不看手机,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有几条未读微信,她绷着脸滑进去,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在意是不是蒋承霖。 当付阮看到亮起未读标志的头像不是蒋承霖时,心底一股强烈的冲动,想骂人,蒋承霖到底想干嘛?说完一句话,消失十小时。 第271章 凡事都有底线,爱也一样 第271章 凡事都有底线,爱也一样 蒋承霖不是故意失联,确实是林泓希和蒋耀贤有预谋的‘混合双打’,他里子面子都没保住,自顾不暇。 蒋耀贤说:“你知道我跟你妈为什么来夜城,赵家已经把承文带回来了,葬礼下周一举行,现在消息还没对外公开,内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盯付阮,你这几天哪都不要去,就在我这待着,你现在不跟她见面,才是真的对她好。” 蒋耀贤在提到蒋承文的时候,看得出在极力控制情绪,可眼眶依旧迅速泛红。 蒋承霖是很敏锐的人,或者说心思很细腻,蒋耀贤省略掉遗体,也没用运回,这是他作为父亲,没办法说出口的词汇。 沉默半晌,蒋承霖开口:“爸,对不起。” 蒋耀贤没说话,只是别开脸,起身道:“你们先聊。” 蒋耀贤走后,林泓希说:“你爸没怪你。” 蒋承霖:“…我知道,他不怪我,我才怪自己。” 林泓希:“你确实没有做得很好,但也没做错,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付阮,底线这个东西,谁主动碰,等同主动跟你宣战。” 蒋承霖:“你们别把结果怪到付阮头上,跟她没关系。” 微顿,蒋承霖又补了一句:“是我喜欢她,不是她怂恿我,谁也猜不到赵家会走‘毁尸灭迹’这条路。” 林泓希泰然自若:“看得出来,她一点都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蒋承霖被戳到抬眼直视林泓希,几秒后问:“有必要这么伤人吗?” 林泓希没看蒋承霖,自顾倒了杯茶,淡定道:“但凡付阮有半分想利用你的心思,你觉得你爸还会容她到现在?” 蒋承霖没出声。 林泓希:“她敢利用你,我也不会容她。” 蒋承霖:“她不是这种人,她想要什么就凭本事去抢,你给她她都会翻脸怼一句:瞧不起我?” 林泓希:“你不用急着跟我证明她有多好,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如果你俩是单纯的商业联合,她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但你偏偏喜欢人家,要跟人家谈感情。” 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林泓希说:“感情可不是生意,谈着谈着就成了。” 蒋承霖:“照你这么说,你当初也没看上我爸,他说喜欢你,你回一句没兴趣,干脆利落,那就没有我跟承希什么事了。” 林泓希:“对用脑子做事的女人而言,天天把爱情挂在嘴边的人,不是年轻人,就是预谋着要骗人,你爸追我那年,我二十岁,他三十八岁,他有的东西我都有,除了一次婚姻和三个儿子。” “我图他什么?图他能在我的法拉利旁边再放一辆宾利?还是在我的别墅旁边再盖一栋更大的别墅?” 蒋承霖特想知道不差钱又不缺势的女人,到底会喜欢什么,他诚心发问:“那你图什么?” 林泓希挺着腰,从容又自信:“我俩认识十个月,见了九次面,他每次都会送我一个小东西,是他喜欢的,他也希望我会喜欢;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有时候就是说一下在哪,等会要见谁。” “有一次他三天没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很平静的说没怎么,只是在等我的电话。” 林泓希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对面抿唇不语的俊美面孔,蒋承霖就是打小儿被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脑子转的又快,关键还不怎么长心,一看就是不会被伤害的主。 早年林泓希就很担心,老天爷怎么会这么不公平,什么好事都给到一个人,果不其然,一个爱好广泛到看起来没什么最爱的人,到底还是在‘爱’上翻了船。 凡事都不能过头,更何况是用心。 林泓希心疼蒋承霖,又不能表现出心疼的样子,因为蒋承霖要面子,如果实在逼不得已,可以挫他,但不能心疼他。 看着蒋承霖,林泓希闲话家常的口吻:“喜欢一个人没错,很喜欢也没问题,你可以主动一百次,明示暗示一千次,但总有一次,得是对方主动。” “你问我图你爸什么?因为他爱我,也爱他自己,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爱我们爱的没了自己,我们在一起,既是我们,我们也是自己。凡事都有底线,爱也一样。” 蒋承霖又不是傻瓜,林泓希就差指在他脸上说,点到即止。 他也想点到即止,可是怎样才算点到?他要怎么说,说多少,付阮才会相信? 其实蒋承霖还有事没告诉付阮,当初海城盛天酒店门前,付阮坐车离开,付兆深主动走到蒋承霖面前,第一句话是:“你喜欢阿阮?” 蒋承霖白着脸,一眨不眨地顶回去:“你老婆你不喜欢?” 付兆深面不改色:“可她不喜欢你。” 蒋承霖用尽二十六年的自制力,才没有一拳打过去,可他咬了牙,脸侧肌肉明显收紧。 付兆深平视蒋承霖,淡定的嚣张:“是男人何必趁虚而入,有名没实的婚姻,只有你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蒋承霖脸色由白转黑:“一条有家却不能回的丧家犬,也开始管别人的闲事了?” 不等付兆深应声,蒋承霖一字一句:“记着,付阮是我老婆,我跟她才是一家人,想撩拨离间,看你命够不够硬。” 付兆深面不改色:“喜欢一个人,隔着再远也会想办法见面,不喜欢一个人,你在她面前消失,她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付兆深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小龙不是第一次想要一个人的命,却是第一次,在想要人命之前,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没等蒋承霖开口,小龙扭身要跟上去,蒋承霖说:“别动他。” 当时小龙以为,蒋承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毕竟闹开了,蒋承霖这顶绿帽子也得扣下来。 可后来看到蒋承霖半夜进了付阮的房间,小龙隐隐约约有点开窍的感觉,当初蒋承霖不动付兆深,是不是也有顾及付阮的成分在? 一年前蒋承霖去海上待了七天,生怕付阮秋后算账怪他乱搞,游轮上全程监控,他七天几乎没出过房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付阮没找他。 现在蒋承霖摊牌了,不装了,他甚至豁出脸提了付兆深,九成九付阮也是不信他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连条微信都不回。 一年了,她还是没找他。 第272章 两人博弈,第三人中枪 第272章 两人博弈,第三人中枪 规划局还没动静很正常,上次开会,乔旌南起头,付阮拍板,让他们接南岭可以,先把雷同方案的事解决了,虽然地安制药现在成了炮灰,但是这锅怎么甩,规划局肯定还要研究研究。 付阮并不担心规划局那边会节外生枝,可她仍旧很焦躁,因为四十八小时过去,蒋承霖像是人间蒸发,一如他婚后突然消失的那一个礼拜。 付阮很难不想到‘海上选美派对’,但蒋承霖总不至于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浪,更何况蒋耀贤和林泓希来夜城的消息,付阮这边也很快确认了。 既然蒋承霖还在夜城,那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联系她了? 难道蒋耀贤和林泓希跟他说了什么?让蒋承霖别再跟她联系? 就算要拆伙,就算不想见面,打个电话说清楚又能怎样?她还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难不成电话都不让蒋承霖打?故意叫她知难而退? 付阮越想越生气,气得火冒三丈,气到顶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蒋承霖不会被他爸妈关起来了吧?】 这个想法离谱到付阮浑身鸡皮疙瘩迅速泛起,因为脑中是台版道明寺为杉菜惹怒亲妈,被关在自家别墅绝食断水的惨淡画面。 这部剧是付阮唯一看过的一部偶像剧,还是被沈全真拉着看的,一旦把蒋承霖和道明寺对标上……打了个寒颤,付阮白了一眼,身边没别人,这记白眼是给自己的。 以蒋承霖的心眼子,他能把f4的身家都骗光,最后还得落个‘为民除害’的光鲜头衔,他会受制于人?还是他的亲爸亲妈,别做梦了。 【可万一……不是外界原因呢?】 付阮耳边出现第三种设想,回忆起两人‘断联’的这两天,最开始是蒋承霖连发几条消息,她没回,当天下午他又发了句【起床了吗?】,她还是没回。 蒋承霖…不是在生她没回复的气吧? 付阮烦躁地打开手机,想看一眼两人最后的聊天页面,重新点进跟蒋承霖的对话框,里面空空如也,付阮忘了,她之前把记录都删了。 查看聊天内容,显示无,付阮有些出神的坐在沙发上,原来‘存在’是很容易就消失的,手指一点,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从来都没发生过。 明明付阮脑中的记忆还在,可她越发有种不安感,看得见却握不住,发生过却随时可能消失,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找她就找她,想消失就消失。 付阮惊觉,游戏的主动权竟然不在她手里,她竟然整整惦记了蒋承霖四十八小时,理由仅仅是他没再联系她而已。 她在干什么?她在想什么?她在等什么? 没有别人在,付阮肆无忌惮地沉下脸,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蒋承霖是被动不跟她联系,还是主动不跟她联系,这些都不是她该在意的点。 明知对方跟她拼心眼的情况下,她还认认真真地在意,蠢的人,是她。 …… 蒋承霖等了付阮两天,她果然一个电话都没打,一条信息都没发,他意料之中,但失落也是半分未减,女人最懂女人,难道还真让他妈给说中了,付阮当真一点都不喜欢他? 在沙发上坐了一小时,犹豫了半分钟,蒋承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声响了两下,手机里传来男人声音:“四哥。” 蒋承霖:“在哪?” 许多瞥了眼几米外的封醒,封醒再往前几米,是站在柜台边的付阮和沈全真,压低声音,许多道:“我在商场。” 蒋承霖一听他这鬼鬼祟祟的语气,微顿,明知故问:“还在跟沈全真?” 许多知道蒋承霖想问谁,赶忙为之前的错将功赎罪:“是,沈小姐跟四小姐约出来一起吃饭逛街,我跟封醒在后面推车拎包。” 蒋承霖不辨喜怒:“她们心情蛮好?” 许多想拍蒋承霖马屁,添油加醋:“四小姐心情好得很,以前在岄州我也没听说四小姐喜欢逛商场,这两天把夜城几个大商场逛了个遍,前天买了块六百多万的表,昨天订了三套珠宝。” 蒋承霖:“今天呢?” 许多现场转播:“四小姐好像在挑领带。” 蒋承霖眸子微挑,云淡风轻:“是吗?” 许多眼神儿好,隔着几米远,望着玻璃后的付阮道:“四小姐拿了条绿色的领带,四哥,四小姐是不是给你买的啊?” 谁能扛得住这种诱惑?蒋承霖瞬间五迷三道,想说不是,想给自己留个台阶下,想了很多,最终话到嘴边:“就你话多。” 完全是明贬暗褒的态度。 许多一听,稳了,蒋承霖没怪他半宿半夜把沈全真送进付阮房里的事。 咧开嘴,许多压低声音说:“四小姐买了好多条领带,我就不一一描述了,四哥收到自己看,省得回头四小姐怪我话多。” 蒋承霖心花怒放,面上泰然自若:“行了,去吧。” 电话挂断,蒋承霖百爪挠心,不给他打电话,但是每天在商场购物,这可不是付阮一贯的做派,许多还说付阮很开心,她为什么开心?两天没跟他联系,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谁让她这么开心? 绿领带,蒋承霖有很多条,但还没有一条是付阮买给他的。 以前两人刚结婚那会儿,蒋承霖也曾嚷着陪付阮去逛街,奈何付阮没兴趣,其实蒋承霖就想带着付阮招摇过市,可她不给机会,后来蒋承霖实在没辙,提前一个礼拜跟付阮打招呼,说要给林泓希挑礼物,付阮这才答应。 那是唯一一次,蒋承霖跟付阮一同逛街,所有人都以为是蒋承霖陪付阮,实际上是付阮陪蒋承霖,蒋承霖一路问付阮要什么,付阮什么都不需要,后来相中一条手链,蒋承霖迫不及待地准备刷卡,结果付阮抢在他之前给了,她买给沈全真她妈的。 许多的一句‘四小姐拿了条绿色的领带’,蒋承霖又开启了期待模式,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也行,心里有他就行。 蒋承霖等着,等着那条付阮亲手选的绿领带。 …… 从商场回酒店,付阮下车时,除了封醒之外,身后还有几辆车的保镖,付阮将两个购物袋递给封醒:“给大家的小礼物,你帮我分了。” 许多脸色瞬间一变,这两个袋子里有几十个盒子,盒子里都是付阮今天买的领带。 封醒迈步往后面一辆车走,只见付阮从另一个单独的袋子里,又掏出一个领带盒,许多心里默念:【退!退!退!】 事实证明这种咒语屁用都没有,付阮还是朝着许多走来,把盒子递给他说:“最近辛苦了,一点小礼物。” 许多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四小姐,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付阮当着许多的面打开盖子:“我特意给你挑的,不喜欢吗?” 许多一低头就看到一条绿色的领带,刹那间,脸色跟领带色照相呼应。 第273章 暴露了 第273章 暴露了 许多看见的不是领带,而是上吊绳。 绿着脸摇头,许多笑比哭难看:“四小姐你千万不用跟我客气…”付阮这一‘客气’不要紧,蒋承霖那头很可能对他刻薄。 付阮随手从盒中拿出领带,许多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付阮视而不见,往右边瞥了一眼,许多顺着付阮的视线看去,但见封醒分下去的领带,付家所有保镖都拆开往脖子上戴。 付阮的手伸到许多面前,“不给面子?” 付阮在笑,可这四个字听得许多心下一沉,开什么玩笑,蒋承霖都不敢不给付阮面子,他算老几? 喉结微动,许多僵着笑脸接过:“…谢谢四小姐。” 沈全真见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假装抬了下手:“不会系领带?我帮你。” 话音落下,许多往后退了一大步,一秒钟把领带拴在脖子上,三秒内全部系好,乔旌南他也得罪不起。 付阮淡笑:“跟你挺配的,最近先戴着吧。” 这句话明面听没什么,可却连许多最后的退路都给堵死了,最近?多长时间算最近?蒋承霖放在付阮身边的不止他一个,用不了明天,蒋承霖就会知道‘送他’的那条绿领带,如今戴在谁的脖子上。 见过搬起石头砸脚的,没见过拿起领带上吊的,许多看着付阮和沈全真转身离开的背影,心底第一千次咒骂自己嘴欠,第一万次质疑,蒋承霖和乔旌南,到底看上付阮和沈全真什么了,难道脸好看真的比‘心善’重要吗? 往回走的路上,沈全真声音不大:“吓唬许多干嘛?他最近一直跟我,我觉得他挺机灵的,很会察言观色。” 付阮目视前方,表情如常:“他就是太会察言观色,我们逛个商场,买什么他都要打电话跟人报备。” 沈全真当即眉头一蹙:“蒋大头什么意思?” 付阮哪知道蒋承霖是什么意思,一边跟她断联,一边还让许多报备她这边的动向,面无表情,付阮道:“我管他是什么意思,我买东西又不花他的钱,他管得着我?” 沈全真隐隐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你俩这几天没联系吗?” 这话问到枪口上,付阮要说没联系,沈全真肯定会误以为她在气这个,但让她撒谎说有联系,付阮做不到。 “蒋承文的尸体运回夜城了,现在还不确定赵家想怎么处理,蒋承霖爸妈都来了夜城,估计也是为了蒋承文的事,蒋承霖八成自己都顾不过来。” 虽然付阮不信蒋承霖会忙到跟她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但她说的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沈全真第一反应:“大头家里会不会把蒋承文的死怪到你头上?” 付阮不咸不淡:“我跟蒋承文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他先收买人搞我,我才叫人搞他,他没死是他命大,在医院里死在他妈眼皮子底下,还能怪到我头上?” 沈全真低声说:“道理谁都懂,但血缘就是不讲道理,他们都姓蒋。” 付阮没说话,沈全真担心,连外号都不叫了,直呼其名:“蒋承霖不会因为蒋承文的死跟你疏远吧?” 付阮心头最敏感和暴躁的两根弦,同时被沈全真一脚踩中,她强忍着火气上涌的冲动,毫不迟疑地回道:“这样最好,还省的我费力‘打假’。” 沈全真有些忧虑,付阮随口说:“我跟蒋承霖怎么样,不耽误你跟乔旌南,你不用想太多。” 沈全真眉头紧蹙,险些翻脸:“是你想太多,我怕蒋承霖成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一边甜言蜜语一边糖衣炮弹,他要突然说撤就撤,你心里还得晃一下子。” 付阮‘嗤’了一声:“看来你吃这套。” 沈全真:“没人不吃这套,只看吃多少,是不是谁端上来的都吃,如果蒋承霖这次疏远你,你就彻底跟他掰了吧,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他肯定有他的难处,但他今天为了难处放弃你,谁能保证以后一辈子遇不到其他难处?” 沈全真口吻越正式,付阮心里越闹心,“我跟蒋承霖又不是谈恋爱,利益而已,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一句话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两人早就回到酒店房间里,沈全真越想越憋气,拉着脸道:“还好他不是忽悠我,换我早被他给忽悠瘸了!” 蒋承霖对付阮的那些好,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离婚后,总有一些会落在旁人眼里,很多时候沈全真都是一边骂街,一边又跟付阮嘀嘀咕咕,好像蒋承霖是真的很喜欢付阮。 可喜欢又能怎样?真喜欢又能怎样?所有单方面喊喜欢,又单方面放弃的人,都是先撩着贱! 沈全真知道付阮嘴硬,但她心里要是半分蒋承霖的位置都没有,怎么会单独留一条绿色的领带给许多? 潜意识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沈全真嘴上先骂着,降低付阮对蒋承霖的期待值,可心里又在祈祷,蒋承霖最好不要再让付阮失望,付阮这些年的失望,已经攒的够多了。 …… 蒋承霖等自己的领带,迟迟等不到,许多怕蒋承霖从别人嘴里听到会更生气,回房后赶紧提头打电话:“……四哥。” 蒋承霖:“怎么了?” 许多先惨为敬,委屈地回:“我今天在商场里给你打电话,四小姐知道了,她把买来的那些领带送了付家保镖,还给了我一条。” 蒋承霖没说话,许多百口莫辩:“四哥,我真的…” “什么颜色?”蒋承霖问。 “啊?”许多一愣。 蒋承霖:“付阮送你的领带是什么颜色?” 许多绝望闭眼:“绿的。” 在许多想来,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这了,以后能不能在付家这边干下去还不一定,但是想回蒋家,别做梦了。 可他不知道,蒋承霖在听到‘绿的’二字时,唇角乍然勾起,拿着手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声在笑。 第274章 没种 第274章 没种 夜里十一点,付阮躺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睡不着,气的,气自己百密一疏,本以为不露痕迹,可沈全真还是看出她在跟蒋承霖赌气。 的确,她不该特意买一条绿色的领带送许多,如果不是绿色,沈全真甚至不会发现她在生气,虽然沈全真句句没说她在意,可句句都在提醒她,让她别在意。 气着气着,某一瞬,付阮突然想到蒋承霖曾经对她的评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必蒋承霖早就不爽她的脾气,只是平时没事时还能忍,气急了才说出心里话,之前表白的时候美其名曰,就喜欢脾气大的,放屁!谁会喜欢脾气不好的? 付阮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不好就不好,她也没想改,更不在意外界怎么说,反正没有一个敢到她面前说。 可是此刻夜深人静,付阮竟然审视起自己的脾气,打小儿跟在付长康身边,长大又在一群男人堆儿里混,付阮现在只有去女厕和女浴的时候才会记得自己是个女的。 女人味,她没有,男人味,她有的是。 想着想着,付阮突然意识到她竟然在怀疑自己,还是因为蒋承霖,离了个大谱,付阮念出声:“有病吧。” 她确实太需要一个肯定的声音告诉自己,哪怕是肯定的告诉她,她最近真的有病,没病怎么会有空就胡思乱想?没病怎么会想着报复蒋承霖? 而且,明明是她没回微信在先。 付阮最讨厌举棋不定,她从前做选择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哪怕一年前答应跟蒋承霖结婚,她也只想了一天,不像现在,为一个断联气了三天。 想来想去,付阮最终做了一个了结,这事怪她,如果她足够淡定,蒋承霖有没有动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多余去想蒋承霖在蒋家如何自处,多余操心赵家会不会跟蒋家开战,她就不该替别人杞人忧天。 对,这次是她的错,她全锅,付阮试着平心静气,peace,peace,这个世界还有美好,不必如此暴躁。 这么一想,心里确实舒服很多,可付阮闭上眼睛,仍旧睡不着,睡不着就会想事情,付兆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脑中。 付阮没在想从前,而是想蒋承霖说他在海城见过付兆深,她昨天还是没忍住,找人去查了去年9月26号,付兆深有没有去过海城,对方给她的回答是,付兆深这些年都没有过回国记录。 付阮怕一方消息有误,叫了另外一批人去海城查盛天酒店监控和开房记录,但是酒店后台和监控内存都没有这么久的留存,什么都查不到。 查不到就是蒋承霖空口无凭,付阮就应该一个字都不信,可他能拿出从八年前就在私下调查付家的证据,这些年从未间断,调查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阮心洁的车祸。 蒋承霖说他喜欢她,付阮不信,可她又找不到反击他的证据,只能由着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连人都是想来就来,想撤就撤,他凭什么? 一想到这个,付阮就火大,劝了自己一溜十三招,最终发现还是回到原点,付阮咬着牙,暗暗发誓:蒋承霖,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叮咚~’ 半夜三更,门铃声突然响起,付阮听见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门铃声响起第三声,她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酒店整层都是付家人,不会有其他人误按,付阮来到玄关,直接开门。 灯火通明的酒店走廊,眼前站着一个高大身影,黄衣服,黄头盔,手里还拎着个黄色外卖箱。 男人戴着口罩,可付阮还是在两秒内认清来者是谁。 “付小姐是吗?”某人捏着嗓子问。 付阮站在门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表情在一瞬的意外过后,早已转化成面无表情。 “您点的外卖到了,有些重,我给您拿进去。” ‘外卖员’说话间就要往门里进,付阮挡在他面前,男人低声说:“快让我进去,等会你家保镖过来了。” 蒋承霖就差伸手推付阮,而付阮底盘稳健,纹丝不动。 走廊不远处,两名保镖侧头看来,付阮伸手握住外卖箱上的提手:“我拎得动。” 蒋承霖不撒手,身体不动声色地往门里挤:“别闹了…” 付阮心底恼火,面上雷打不动。 蒋承霖余光瞥见正在走来的两名保镖,低声道:“穿帮了别怪我。” 说罢,不等付阮回应,蒋承霖突然抬手摘下头盔,扯掉口罩,侧头对着三米外的保镖道:“是我。” 两名保镖对上蒋承霖的脸,又看了看他这身打扮,最后又看了看他的脸,而后动作统一的转身往反方向走,还是步伐很快的走,生怕打扰到两人玩cosy。 蒋承霖用脸呵退付家保镖后,重新面向付阮,付阮脸色比之前更难看,蒋承霖讲理:“我说进去,你不让我进。” 付阮不开口,死盯着蒋承霖的脸。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互相对视数秒,蒋承霖率先开口,轻声道:“生我气了?” 付阮恨不能抄起外卖箱,先砸他个头破血流,再打断他几根肋骨,然后一边用肋骨敲他的头,一边问他:生气了吗? 蒋承霖已经从付阮的目光里,看出她意识中想做的每一步,几十米长的走廊里,只有蒋承霖一个人,他倚在付阮房门口,坦诚又委屈的口吻道:“我也很想你。” 付阮从手臂麻到脸皮,不动声色全凭一股毅力,冷声道:“有病去医院,我这看不了。”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他今天没戴眼镜,两人中间两层玻璃片都没隔,四目相对,付阮不晓得蒋承霖要说什么,但也万万没想到,蒋承霖会说两个字:“没种。” 付阮眉心一蹙:“你说什么?”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说你,没种。” 付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轰然倒塌,后来才知道,那是被人一记大招ko,血条全崩的感觉。 第275章 挑衅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75章 挑衅是要付出代价的 血液迅速上头,心又在同时下坠,付阮身上又热又凉,脸色也是一瞬变红后,很快又往白的方向发展。 付阮目不转睛,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次。” 从前付阮惯烦那种明明听清了还让对方‘再说一次’的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有那闲工夫,手都出了,还费什么话? 可轮到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时候也不是怂,而是诧异到极处,这句话就会脱口而出。 蒋承霖秉持着好话不说三遍的宗旨,看着付阮道:“不就是想我嘛,不敢说出口?” 付阮呼吸一滞,瞳孔颜色都从浅黑变成深黑。 此时是个人都能看出付阮怒极,蒋承霖却如同屏蔽,视线微垂,嘴唇一张一合:“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他声音不大,重复着同样的话,可每一个‘我想你’,口吻都不尽相同,从脱口而出变成如数家珍,从云淡风轻变的略带挑衅,从轻轻的,变成重重的。 蒋承霖一下没动付阮,可付阮却直接头皮竖起,在蒋承霖即将说第五个‘我想你’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去抓蒋承霖的脖子。 ‘良家女子’生气,脾气好的会红着脸嗔一句:【别说了!】 脾气不好的,会脸红脖子粗的骂一声:【你给我闭嘴!】 付阮生气,二话不说,直接出手锁喉,目的都不是让对方噤声,而是彻底失声。 蒋承霖‘久病成医’,早有防备,付阮出手瞬间,他直接往后一仰,付阮抬腿就踹,蒋承霖侧身避开,趁着付阮腿没放下之际,从付阮身侧溜进门里,动作顺滑地像一条一米八几的大活鱼。 饶是这种火燎眉毛的时刻,蒋承霖也没扔了手里的外卖箱,付阮两击没中,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走廊里没有保镖的身影,对面房间里,封醒刚刚目睹了全过程,在门边安静的站了几秒,随即转身往回走,没有出去。 付阮房间没开灯,又是漆黑的环境,又是同样的两人,只不过蒋承霖这次学乖了,不跟付阮对打,跑总行了吧? 付阮也是没料到蒋承霖进门时像条活鱼,进门后像头活驴,满屋子乱窜,她跟在后面追,蒋承霖进门一分钟,付阮踩茶几一次,翻沙发两次,险些被绊倒三次,终是在脑出血的前一秒,一把抓住蒋承霖后背的衣服。 蒋承霖在付阮前面,头都没回,双手交叉提起衣摆,付阮没看到蒋承霖是如何变得身,下一秒,手上一轻,手里只剩一件衣服,蒋承霖没了。 壁虎断尾,金蝉脱壳,弃卒保车,黑暗中一抹身影往前跑。 付阮一把将衣服甩在别处,穷追不舍,两人距离太近,蒋承霖没办法利用客厅地形优势,狗急跳墙,往卧室方向跑。 付阮追红了眼,身上杀气腾腾,蒋承霖闪身进卧室后要关门,砰地一声,付阮双手抵在门板上。 两股力量隔门对冲,蒋承霖绷着一口气道:“你好吓人啊……我喊救命了?” 付阮不出声,所有力气都用在推门上。 蒋承霖费力抵着门:“有胆打我,没胆说想我。” 付阮一咬牙,门缝立马大了几公分,蒋承霖赶忙续上力,绷着气道:“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能说一万遍,想了就想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付阮咬牙切齿:“蒋承霖,别让我抓到你!” 蒋承霖:“想我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付阮使出吃奶的劲儿推门。 蒋承霖:“明明想回,怕回了我太得意?” 付阮闭上眼睛。 蒋承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他的声音因为同时在用力,显得有几分生硬,可付阮还是有一瞬间脱力的错觉,只一秒,她马上强迫自己把劲儿用在一处,把心也用在一处,今天不把蒋承霖打残,她不姓付。 付阮让门缝多打开几公分,蒋承霖随即就让门缝再退回原位,隔着一道门,他开口道:“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我知道你在意我,确实会开心,会得意,但你还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是你吃我。” 蒋承霖实话实说,付阮原地社死,随着蒋承霖的表白,付阮的目标已经从把他打残到把他打死。 死了好,死人不会乱说话,更不会出去乱说话。 追了一分钟,推门一分钟,付阮知道再这么耗下去,今晚都没什么结果,心里沉了沉气,她开口道:“蒋承霖。” 门内传来挑衅:“有事?” 付阮:“有种别躲!” 蒋承霖反手就是一句:“你躲了我三天,我躲三分钟你就受不了了?” “呀!”付阮像是被踩了脚,突然喊了一嗓子,与此同时,暴力推门。 蒋承霖不是顶不住,是感觉付阮顶不住了,他怕把她气死,所以突然连人带门一起卸力。 门后突然空了,付阮来不及收力,整个人往前扑去,蒋承霖守株待兔,从后面捞住付阮的腰。 付阮脸绿脖子细,回手就是一个肘击,蒋承霖抬手去挡,付阮反手抓他头发。 没错,付阮急了,看一个人是不是急眼了,就看她出手还有没有章法。 “啊!”蒋承霖没料到付阮这么仗义的人,也会玩阴的,头顶被付阮揪住,他低下高傲的脑袋,双手攥着付阮手腕,前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立马俯首称臣。 付阮这辈子打架没抓过任何人的头发,没想到第一个,是蒋承霖,当然,付阮也没想过,抓头发竟然这么好用,蒋承霖低着头弯着腰,一整个被封了七经八脉武功尽失的德行。 付阮痛快到不行,什么都没想,只是凭本能做事,她抓着蒋承霖的头发,在他喊疼的声音中走了几米远,而后帅气的将人往旁边一甩。 蒋承霖不敢有丝毫抵抗,顺着付阮的力气,一头栽倒在床上,双手捂着头皮,他撅在床上哼唧,付阮看着来气,抽起床上的毯子,罩住蒋承霖的头,扁他。 第276章 求哄 第276章 求哄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付阮隔了层毯子,不是心疼蒋承霖,而是知道他光着膀子,不想碰他,而且隔着毯子有隔着毯子的好,蒋承霖发出的‘噪音’会变小,付阮不仅不想看见他,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 两人从客厅打到卧室,从地上打到床上,付阮扁人心切,一只拖鞋还挂在脚上,怕蒋承霖跑了,她骑在他身上。 蒋承霖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被付阮按在毯子里找不到出口,他索性不找了,全身力量集中在腰上,猛地一个鲤鱼打挺。 付阮险些被掀翻,情急之下用力抓住毯子,蒋承霖方向感极好,混乱成这样还记得自己在床上的位置,没把付阮往床下翻,而是往床内翻。 眨眼的功夫,毯子在付阮手里,付阮在蒋承霖身下,不等付阮反扑,蒋承霖动作迅速地用毯子裹住付阮,又将毯子边沿压在膝盖下。 付阮用力挣了挣,手臂根本抽不出来,而蒋承霖的双手都闲置着,没有马上挑衅付阮,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摸火辣辣的天灵盖:“咝…” 头皮火烧火燎,像被浇了热油,然而不等蒋承霖细品,他又捂了把左肋:“啊……” 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的,黑暗中,付阮隐约看到蒋承霖皱眉咧嘴。 躺在床上瞪着某人的轮廓,付阮不说话,活该! 蒋承霖缓了半天,垂目睨着毯子里露出来的脸,一半抱怨,一半埋怨:“真下死手,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 付阮心说她还没往他脸上打,嘴上一秒不等:“我只恨手里没有刀。” 蒋承霖脸上表情看不清,只是声音突然变低:“有刀你会捅我?” 付阮心头一跳,本能想骂街,她想捅他早就捅了,还等到现在? 可眼前的情形不容她退缩,付阮嘴硬:“你试试。” 蒋承霖不动,不说话,付阮盯着他模糊的脸,不确定蒋承霖此刻是不是也在看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心里怪异,并且时间越长,心里负罪感越强。 付阮不愿去想蒋承霖心里怎么想,反正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也收不回来。 良久,蒋承霖开口:“你不用费力打我,一句话就能伤到我毫无还手之力。” 付阮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蒋承霖的语气并不带任何埋怨,更别提不爽,只是单纯的,心平气和的陈述。 不等付阮回应,蒋承霖长腿一迈,从付阮面前闪开,付阮很明显的感觉到,不是身上一轻,而是心里某处一空。 因为这种感觉来势汹汹,以至于没人压着毯子,付阮的手脚还是没能挪动分毫。 蒋承霖坐在床边,背对付阮:“赵家明天办葬礼,我们这几天见面会激怒他们,对你没好处,我也是欠,非要上赶着过来惹你,说好了不惹你生气。” 他声音如常,没有生气,但就是这样才让付阮加倍心虚,准确来讲,已经不能叫心虚,而是隐隐有些发闷,堵得难受。 付阮没说话,蒋承霖没过多久又自顾开口:“倒也不怪你生气,是我故意不给你打电话,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打给我,你有没有想我。” 付阮躺在毯子里,之前动时没发觉热,现在整个人如火里的炭,一动不动都在顺着鼻尖冒汗。 蒋承霖突然扭头往付阮的方向看了一眼,付阮当即绷紧脸,一副水泼不进的样子,忘记蒋承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蒋承霖隐约勾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送许多绿领带,是气我没跟你联系吗?” 付阮把手伸出毯子外,拽过枕头放在头下,不辨喜怒的回:“你怎么高兴怎么想。” 蒋承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开始在意我高不高兴了?” 付阮一边流着汗,一边不动声色:“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自己哄自己。” 蒋承霖微嗔:“你就哄我一下都不行?” 付阮身上汗毛顷刻竖起,一边流汗一边起鸡皮疙瘩的滋味,谁尝过谁知道,付阮心头一震,想发脾气,又不想被蒋承霖牵着鼻子走,沉默片刻,付阮心平气和地回:“我干嘛哄你?” 蒋承霖没有马上应声,而是倾身压过来,理智告诉付阮,她应该一脚踹开,不然等蒋承霖占据要位,她就来不及了,可脑中如此想,事实上,付阮淡定地躺着,一动没动。 蒋承霖没有碰到付阮,他只是离她很近,手撑在付阮枕盼,居高临下,声音放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哄我一下…” 付阮毯子里的手心都是汗,视线适应黑暗,她看不清蒋承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脸部轮廓和肩颈线条,有些人光是一个轮廓,都充满蛊惑。 付阮扛着蒋承霖身上散发的温度,明显感觉他的话没说完,她挑衅道:“我哄你一下,你能怎样?” 蒋承霖声音依旧低:“我能开心很久。”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说,他能哄她一百下,怼人的话都到了嘴边,谁晓得蒋承霖话锋一转,说他能开心很久。 略微一顿,付阮失去最好的反击时机,几秒后才不咸不淡地道:“我凭什么让你开心?” 蒋承霖看着付阮:“什么都不凭,没有威胁,没有交换,我就是想要。” 付阮身上微微发麻,几秒后道:“脸呢?” 蒋承霖:“追你还要脸?” 付阮瞬间黑下脸。 蒋承霖关注到她嘴角的变化,出声道:“不是说追你的都不要脸,我是丢完脸才来的,我爸妈都在看我的热闹,赌你绝对不会主动找我,他们好久没赢我了。” 蒋承霖语气稀松平常,可付阮却突然心口一刺。 两人认识十几年,斗了好几年,付阮知道蒋承霖有多要面子,他的自尊心不会比她少,可他现在却云淡风轻地拿自己开涮。 蒋承霖也是逐渐试探中,他来硬的,付阮比他更硬,付阮有没有种,不一定,他没种了,身体禁不住几次硬碰硬。 所以他只好来软的,他就不信付阮比他还软。 果然,付阮没有马上出声,蒋承霖也不敢变本加厉,点到即止,他没撒谎,说的都是在真的,是真的被蒋耀贤和林泓希看热闹,也是真的忐忑了三天。 良久,蒋承霖突然听到付阮的声音,她说:“对不起。” 第277章 做个人吧 第277章 做个人吧 蒋承霖明显一愣,意外到话都说不出来。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蒋承霖隐约能看到付阮睁着眼,她也在看着他,半晌,他低声叫道:“阿阮…” 付阮没回应,蒋承霖缓缓低下头,当两人距离不足五公分时,付阮唇瓣一动:“开心吗?” 蒋承霖停住,赤着膊,他更能感受到汗毛竖起的滋味,几秒,当体表恢复正常,他出声回:“开心。” 付阮声音没有波澜:“假的你也开心?” 蒋承霖声音低沉:“假的也分骗我还是哄我。” 付阮大方承认:“我是骗你。” 蒋承霖:“你骗我就是哄我。” 如果不是付阮放在眼里的人,她看都不会看,如果不是她在意的人,她骗都懒得骗。 付阮恼火,她讨厌蒋承霖的信誓旦旦,声音带着几分挑衅:“这么爱自欺欺人,自己哄自己就够了,何必假手别人?” 蒋承霖:“你不是别人。” 两人离得近,付阮一瞬屏气凝神,蒋承霖睨着付阮,与其说表白,不如说在宣战:“我做这么多,宁可跟你做仇人,目的就是不能做‘别人’。” 付阮有被气到,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重复使用一种手段,只能证明自己无计可施。 暗自稳定心神,付阮悄悄放出呼吸,“你想做我什么人?” 蒋承霖撑着手臂,不着痕迹地偷偷吞咽,丑话说在前头:“说了不能打人。” 付阮:“说。”她现在浑身是汗,懒得动弹,主要也猜得到蒋承霖要说什么,忍一忍,她扛得住油腻。 蒋承霖:“做人。” 付阮乍听这两个字,鲜少地一头雾水,做人,什么意思?蒋承霖突然想开,想做个人了? 不等付阮琢磨通,蒋承霖再次开口:“我想跟你合作,我们一起‘做个人’。” 付阮脑袋嗡的一下,已经不是血压上涌那么简单,她生怕自己心术不正会错意,被蒋承霖反将一军,耐着性子,认真发问:“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气氛烘托到这,蒋承霖默默地把手按在了毯子边沿,防止付阮出尔反尔,突然一拳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把一切防护措施都做好,他重新开口道:“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生个孩子。” 不等付阮回应,蒋承霖很快补了句:“当然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要孩子,我只是这么想,如果你也喜欢孩子,我们一起生一个。” 付阮越过恼羞成怒,直奔匪夷所思:“你是不是疯了?” 蒋承霖镇定自若:“我刚回国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本想我二十二,你二十,我们就能结婚,谁想一直拖到现在。” 看着付阮,蒋承霖口吻说不上唏嘘还是埋怨:“你打破了我英年早婚的梦想。” 付阮声线很平:“你信不信我能打破的还有更多?” 蒋承霖:“信,你不仅会打还会咬,我肩膀上都留疤了。” 付阮很难不去瞄蒋承霖的左肩,他肩膀很宽……口感挺好。 “不想再多几个疤,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蒋承霖突然发问:“你咬过别人吗?” 付阮眉头一蹙,她是狗吗?到处咬人? 蒋承霖毫无预兆地抬起手,伸向付阮,付阮不想草木皆兵,量他也不敢干什么。 蒋承霖拨开付阮额前刘海儿,手指轻轻顺着她的眉心:“别总皱眉。” 付阮彻底燥了,再也无法按兵不动,“蒋承霖。” “嗯?” “你觉得你撩得动我?” 蒋承霖微顿,不久便开口回:“你知道我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变成你的眼中钉吗?” “对我而言,讨人厌已经很难了,想讨你的厌更难,我要费尽周折挖空心思,每做一件事就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猝不及防,蒋承霖问:“你知道我本身有多好吗?” 付阮再次皱眉,心脏骤停了一秒,嘴上没说,心里问了:脸呢? 合着是她把他推上了惹人嫌的不归路呗? 房间漆黑,蒋承霖信誓旦旦:“从现在开始,我要做真实的自己。” 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袒露心声:“以前说你脾气差没人要是假的,真实想法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付阮:“……” 蒋承霖:“以前说不喜欢短头发是假的,真实想法你没头发都很好看。” “以前说女人能力太强未必是优点,真实想法,你这么优秀,让我很有压力,这样我更不容易追到你。” “以前在你面前提到女人味,不是想说你没女人味,很喜欢一个人,她穿什么都是你的心头好,当然,我也想过不穿更好。” 付阮眉头一蹙,她承认自己正听得津津有味。 说是不信甜言蜜语,可人类的本质就是爱听漂亮话,更何况夸她的人,也是个对自身要求很高的人。 付阮正有几分微妙的愉悦感,谁料蒋承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可就是这句……也是夸她的话。 蒋承霖坐在床边,跟付阮坦诚自己过去的‘坏’,并且毫不掩饰地袒露自己真实的‘好’。 他能一口气不重样地夸遍付阮全身优点,付阮明显感觉自己不光不生气,心情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不行,这摆明了是个圈套,付阮适时开口:“你还是装装吧。” 蒋承霖态度坚决:“不装了,事实证明你不光长得靓,脑袋棒,爱情观也非常正,你不会爱上一个天天气你的坏男人,我装坏男人也装够了,我想做自己。” 不夸不开口,开口就是夸,饶是付阮意志力这么坚定的人,想出声骂,但又有种‘不识好歹’的错觉。 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蒋承霖没笑,但他能让付阮心花怒放。 付阮已经忘了两人之前在吵什么,甚至忘了蒋承霖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坐在她床边,努力回忆,这才想起是因为两人三天没联系的事。 不就三天没联系嘛,说穿了也没多大的事,蒋承霖也是想看她会不会主动打给他。 付阮心里很自然地出现这个想法,想完第一反应:这点事干嘛要打人? 五秒后,不对,她是怎么突然就心平气和?甚至带着自审的心情在替蒋承霖着想了? 第278章 他在意她开不开心 第278章 他在意她开不开心 睁着眼,提着心,愣能一步一步的给忽悠瘸了,付阮后知后觉,心下一沉:蒋承霖太他么邪门了! 如果说之前付阮对蒋承霖还只是警惕和防备,那么从现在开始,正式上升为忌惮,有人杀人于无形,他是哄人于无形,在付阮看来,蒋承霖就是打算把她先哄后杀。 “说完了?”付阮水泼不进的淡定。 本以为蒋承霖会变本加厉,谁料他急流勇退:“别生气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跟你斗心眼就行,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会生气,你不给我打,我会伤心,里外里还是你赢了。” 付阮悄悄攥住毯子,努力面不改色。 昏暗中,蒋承霖似乎勾起唇角,声音低又带着几分轻快:“以后我都主动找你。” 付阮绷着脸:“用不着。”谁稀罕? 蒋承霖:“我就要找。” 付阮已经看到他咧开的嘴角,她好想抬手给他一巴掌,跟这忽悠谁呢?当她是那些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男人的小姑娘? 可她要怎么回才能显得自己无动于衷?不光要无动于衷,还要游刃有余。 短暂迟疑,付阮很快找准了定位:“好良言难劝找死的鬼,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蒋承霖惊喜:“你答应了?” 付阮蹙眉:“我答应什么了?” 蒋承霖喜形于色:“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孩子。” 付阮沉下脸:“你再跟我装?” 蒋承霖:“你不是要跟我复婚吗?” “哈…”付阮脱口而出:“你以为我疯了?” 蒋承霖没出声,房间显得格外安静,付阮在一瞬间的嘲讽过后,很快便察觉到蒋承霖的异样,她看不清他的脸,可蒋承霖在黑暗中的轮廓,看起来僵硬又失落。 付阮和蒋承霖都是敏锐的人,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样不奇怪,奇怪的是,付阮会因为察觉到蒋承霖的失落,而有些微妙地不好过。 五秒,十秒,房间里始终安静,付阮从起初的略微后悔,到五分尴尬,最后十成的肯定:“我没你会装,也不在乎你本身有多好,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样,在我这你别想讨到什么甜头,苦头有的是。” 无论真假,付阮希望蒋承霖知难而退,沈全真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付阮不想浪费时间谈感情,更不想再在感情上栽一次跟头,一次失败叫遇人不淑,两次失败就是眼光有问题。 付阮承认自己看不穿蒋承霖,她不想承担失败的后果,当然,也不想时不时的承担蒋承霖带给她的后悔和自责。 瞥了眼沉默的蒋承霖,付阮心里嘀咕,她实话实说而已,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蒋承霖沉默良久,冷不防地开口:“我见过上学时的你,那时你不像现在这样。” 付阮心跳乱了一拍,不等她出声,蒋承霖又说:“你那时脾气是不好,但每天都挺开心。” 付阮心头骤然一紧,像是被人用力握了一把,她没想到蒋承霖会提从前。 蒋承霖的从前里一直有付阮,可付阮的从前里,却没蒋承霖太多的印象,更别提交集。 “你不是不甜,全看对谁。”蒋承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付阮从胸闷转成心疼,又从心疼变成如鲠在喉,她以为蒋承霖想翻她和付兆深的旧账,她已经做好了跟蒋承霖战斗的准备,谁料蒋承霖顿了几秒,轻声道:“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开心。” 付阮心中早已拿起长刀利剑,可在蒋承霖话音落下的一瞬,皆化作青烟,蒋承霖兵不血刃,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付阮很想说些什么,可事实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承霖原本已经离付阮很近,近到付阮以为他随时随地都会压下来,可蒋承霖在说完这句话后,定睛看了付阮片刻,突然往后退开。 从床边起身,蒋承霖道:“我先走了,你早点睡。” 付阮心下一空,生气了? 蒋承霖:“明天不确定几点能给你打电话,想我就给我发个消息,不想发就等我,我一定找你。” 付阮强撑着:“你当我是你包养的金丝雀?” 蒋承霖:“你当我是你养的金丝雀,有空就逗逗我。” 付阮头皮一麻,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蒋承霖:“我走了。” 付阮没出声,走就走。 蒋承霖说走却一动不动,站在床边:“我走了?” 付阮:“天太黑,我叫人送你回去?” 蒋承霖:“我能抱一下再走吗?” 付阮:“滚。” 蒋承霖好商量:“你抱我也行。” 付阮抽起枕头朝他甩过去,蒋承霖像是突然打开开关,迎着枕头扑上去,付阮只见黑暗中一抹高大身影袭来,不等她翻起,蒋承霖已经隔着枕头将她压住。 付阮的手臂被蒋承霖按着,事发突然,她正暗恼自己大意,下一秒,眼前全黑,唇上被人用力嘬了一口。 这一口嘬的不是付阮的嘴,而是她脑袋里的所有,刹那间,百感交集,千思万绪,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片空白。 蒋承霖毫不恋战,得手就撤,在付阮还僵着的时候,他人已经高高弹起,迅速朝着门口方向跑。 付阮脑中出现一副画面,她赤脚追出去,抓到蒋承霖,把他堵在旮旯里暴打,可事实上,她平瘫在床上,一动没动。 “啊…”客厅里什么东西被撞到的声音,和蒋承霖短暂急促的呼声相继传来。 付阮心里痛快了,报应,让他跑。 蒋承霖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甚至不敢回头看付阮追没追来,一口气冲出大门。 付阮听到关门声,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这才掀开缠在身上的毯子,跨步下床。 开了灯,卧室变亮,付阮微眯着视线,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和她的一只拖鞋。 穿鞋往外走,付阮开了客厅灯,沙发下一抹亮黄,付阮心底咯噔,还以为蒋承霖趴那了,定睛一瞧,是他之前穿过的外卖衣服。 蹙眉,蒋承霖没穿衣服就走了?他是怎么有脸光着膀子从她房间里出去的?整栋酒店里都是付家人,他以为所有人都瞎了吗? 余光再一瞥,玄关到客厅口那里,还有个黄颜色的外卖箱,付阮确定,这个箱子之前不在这,一定是蒋承霖走前特意放过来的。 付阮迈步走近,开箱之前还负气的想,蒋承霖会不会在里面藏炸弹,面无表情地打开,付阮直视里面的东西——是个西瓜。 付阮不为所动,哪怕这个西瓜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品种,市面上很难买。 想用一个西瓜就给她收买了?当她没见过世面,还是没见过西瓜? 付阮被蒋承霖气得口干舌燥,正好想吃点水的,伸手去拿箱里的西瓜,一下拿出一半,原来西瓜早就挖好了,付阮拿着上面半个空壳,看着下面半个西瓜里,都是一颗一颗挖好的西瓜球,连小叉子都给她备好了。 付阮绷着脸,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把下半个西瓜抱起来,付阮正准备吃现成的,低头一看,箱子最下面还压着一张绿色的卡片。 付阮拿起卡片,手指挑开,里面是蒋承霖的笔迹:【以后我让你开心】。 第279章 练好了也是你用 第279章 练好了也是你用 付阮不确定蒋承霖是怎么知道她不开心的,或者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前几天沈全真突然提到付兆深,她顺嘴回的那几句? 可刚刚蒋承霖坐在她床边,清楚地说:【你那时脾气是不好,但每天都挺开心。】 蒋承霖没说错,那几年付阮确实过得挺开心,付长毅的仇报了,阮心洁不再每天偷偷哭,付阮没了亲爸,可付长康对她不会比亲爸差,有爸疼有妈爱,她喜欢的一切都能得到,包括人。 阮心洁出事前的付阮,脾气差,但是开心。 付阮左手抱着半个西瓜,右手拿着卡片,蹲在地上,原来蒋承霖真的很早以前就在关注她。 付阮自己没察觉,她第一次在想到付兆深时,非但没有全神贯注的恨他,反而把重点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面,瞥着卡片上飘逸的字,付阮脑中出现蒋承霖的脸。 蒋承霖是付阮这些年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的爱美之人。 有些人爱美,只打扮自己,有些人爱美,喜欢收集漂亮东西,蒋承霖爱美,细节到他能力范围内的所有,哪怕是字,都必须要好看。 对着空气白了一眼,付阮心里暗骂一声矫情,起身走回客厅,付阮坐在沙发上吃西瓜,她嫌麻烦,吃西瓜向来用勺,蒋承霖把西瓜肉一块一块的挖好,不大不小,她一口一个,刚刚好。 【蒋承霖喜欢漂亮的,有的都是最好的,那他喜欢她,是不是说明她是最好最漂亮的?】 脑中刚一出现这个声音,付阮愣是自己给自己气的拉下脸,她好看这件事还需要蒋承霖证明?疯了吧? 刚刚否定这个,脑中马上又冒出一个声音:【瞧他半夜三更上赶着过来,挨顿揍也要跟你解释,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付阮黑着脸,心底自问自答:【喜欢也能装,谁能保证这是演的还是真的?】 【他很久以前就在偷偷关注你。】 【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也喜欢,以前是真的,不代表现在也是真的。】 【他图你什么?他不要长康股份,南岭他说六成都给你。】 【说说而已,明知道我不可能要。】 【他怎么知道你一定不会要?你不信可以试试从他要,看他会不会给。】 【我凭什么从他要?我要脸。】 【你看你,给你你又不要,不要你又要疑神疑鬼,那你要蒋承霖怎么样嘛?】 付阮自问自答,给自己问到了死胡同里,她到底要蒋承霖怎么样? 抱着西瓜,付阮出神的看着某处,她不确定一定要什么,但她知道一定不要什么,她不要欺骗,不要自己动心后才发现,蒋承霖不过是另有所图。 很多人都以为付阮这些年不谈恋爱,可能是太凶了没人敢要,可能是眼光太高挑不到,也有人觉得,付阮心里还有个付兆深。 只有付阮自己清楚,她在意的只有一点,除了她本人,别无所图;她怕的也只有一点,另有所图。 说来可笑,付阮这种天天浸在铜臭里的人,竟然会幻想着‘一尘不染’的爱情,现在连毕业前匆忙分手的小情侣都知道,身家利益总要放在前头。 付阮之所以会有这种‘幼稚’的爱情观,归根到底是受阮心洁影响太深,付长毅死的早,付阮对他的印象,有三成是自己的,七成是阮心洁给的。 是阮心洁让付阮知道,爱情不是我有三亩地,你刚好有两把镐;不是你有多特别,只是你偏巧是我心头好;不是没你活不了,只是心里有一处,永远都开心不了。 付长毅死后很久,付阮经常会看到阮心洁在开心大笑后,总会怅然若失几秒,后来当阮心洁明确表示她不可能跟付长康在一起,付阮才知道,那不开心的几秒,是因为付长毅不在阮心洁身旁。 付长毅在时,付阮不知道安全感是什么,因为从来就不缺,后来知道了,她还想要,恰好付兆深给了,但他说拿走就拿走。付阮这几年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不想再把刀把交到别人手上了。 让她为利,刀口舔血,付阮觉得天经地义,但是为情……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手机铃声,哪怕不是在付阮正对面,也足以吓得她心跳紊乱,付阮陡然从思绪中抽回,起身往主卧方向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西瓜还跟手上端着。 半夜十二点十四,付阮手机上显示着‘蒋承霖’来电的字样,付阮一手拿着西瓜,一手拿着手机,突然想到断联的那三天,脑中飘过一句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要么不联系,要么阴魂不散。 付阮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断了,不多时,微信进来。 【睡了吗?】 【不会还在生气吧?】 【那我哄哄你】 【你想我吗?】 蒋承霖故意的,一句一发,付阮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出的字眼,耳边是微信duangduang的声响,响的她心烦。 屏幕突然切换成来电页面,蒋承霖又打来了,付阮迟疑片刻,接通贴在耳边。 蒋承霖明显顿了几秒,而后轻声问:“还没睡?” 付阮不辨喜怒:“吃瓜。” 蒋承霖意外:“西瓜吗?” 付阮:“你管我吃什么瓜。” 蒋承霖好声好气:“不管,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说的稀松平常,不带任何蓄意的暧昧,付阮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她倒要看看蒋承霖这个花花公子,到底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本事。 蒋承霖那边安静片刻,随即道:“我第一次追人,没什么经验,哪里做的不妥,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随时提,我随时改。” 付阮顿时就无语了,字面上的意思,本以为是个‘老手’,结果他一上来就自爆‘新人’。 付阮敏感,什么叫第一次追人,暗示她追过人呗?他没经验,她就经验很足吗? 沉默片刻,付阮不辨喜怒:“我建议不会追就别追,我这不负责练手。” 蒋承霖:“练好了也是你用,便宜不了别人。” ‘用’字特别普遍,但禁不住付阮思想邪,瞬间就想到蒋承霖被她扒了衣服,在她床边坐着干晾的画面,宽肩,窄腰,手臂线条饱满流畅,昏暗让人看不见细节,但又能让人脑补出更多细节。 付阮想到几天前的那个梦,梦里她就是在这张床上跟蒋承霖鬼混,没想到那么荒诞的情节,现实中也发生了,只差没到最后一步,梦里付阮‘用’了。 第280章 蒋家,非富即权 第280章 蒋家,非富即权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拖着她没话找话腻歪很久,但蒋承霖偏不走寻常路,不等付阮嫌他烦,他主动说:“你早点睡,别吃太多瓜,免得起夜睡不着又要怪我,晚安。” “多管闲事。”付阮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挂断后才发现自己心跳比往常快,她在紧张。 跟蒋承霖认识这么多年,结过仇,也结过婚,他经常气的她心跳加速,可他好声好气的哄她,她也会心跳加速。 炫了口西瓜在嘴里,付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蒋承霖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这晚付阮没怎么睡好,西瓜吃多了,夜里去了两次洗手间,蒋承霖一通折腾,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起来了,晚点找你】 给付阮发了条微信,蒋承霖不等她回,起床收拾完去找蒋耀贤和林泓希,今天蒋承文出殡,蒋承希也来了,四口人都是一身黑色。 蒋承希是这两天才听说蒋承文的事,震惊之余,第一反应是私下问蒋承霖,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会不会牵连到他,得知一些简单的来龙去脉后,蒋承希刚开始恨赵家心狠手辣,紧接着就是心疼蒋耀贤,短短几天,蒋耀贤鬓边起了一层‘白茬’。 蒋承文姓蒋,但他是赵家人,葬礼不在公墓举行,从盛天过去,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一处乍看像园林,其实是私墓的地方,小龙给蒋承霖开车门,蒋承霖下车后去另外一辆车旁,等着蒋耀贤和林泓希下车。 园林门口站着很多一身黑色的男人,当蒋耀贤一行人走近时,其中一人抬手,礼貌拦住蒋承霖的去路,蒋承霖面色不改,小龙眼里露出被挑衅后的锋利。 蒋耀贤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不是保镖,而是便衣警卫。 开口,蒋耀贤看着不怒,实则周身都是压迫:“我来送我儿子最后一程。” 男人颔首道:“蒋先生请。” 蒋耀贤:“走吧,承霖。” 蒋承霖刚要提步,男人横在他胸前的手立马往前移了两寸,“蒋先生,我只接到您跟林女士和蒋小姐要过来的通知,三位请进。” “我是蒋承霖,蒋承文是我三哥,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面对对方的公然挑衅,蒋承霖没怒,而是淡定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不为别的,今天的场合,他不会叫蒋耀贤为难。 黑衣男人看着蒋承霖,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是谁,我没接到通知,不能放你进去。” 小龙登时沉下眼,林泓希没出声,蒋承希也是变了脸色,蒋承文出殡,他们全家都来了,且不说生前孰是孰非,对外总归有个‘一家人’的头衔,赵家让所有人进,偏偏把蒋承霖拒之门外,摆明了告诉所有人,蒋承文的死跟蒋承霖有关,以后让蒋承霖怎么抬起头做人? 说实在话,蒋承霖蒋承希和蒋承文之间,好歹还是同父异母,有些血缘关系,但林泓希根本就是给蒋耀贤的面子才来,赵家这么对蒋承霖,不光挑衅蒋耀贤,最直观的就是打林泓希的脸。 蒋耀贤也是没料到赵家敢跟他玩这套,当即黑下脸:“今天要送走的是我儿子,是我儿子的哥哥,谁敢拦着我办家务事,就是跟我作对,我提醒你,别拿你的职责挑战我的底线。” 蒋耀贤声音不大,却完美的体现了什么叫不怒自威,尤其当他话音落下,随行的十几辆车,同一时间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几十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大家并不靠近,只是蓄势待发。 便衣警卫见状,虽然没表现出慌乱,但也不敢再随便出言挑衅,林泓希适时开口,丢过去一个台阶:“既然之前没接到通知,请你现在联系一下,就说蒋耀贤一家四口都来了。” 便衣迟疑,不是迟疑要不要打电话,而是明知这个电话打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上面明确说,今天谁都能进,只有蒋承霖不能。 打电话会触霉头,不打也会惹事,正左右为难之际,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大哥。” 众人闻声看去,三米外停着一辆红旗车,此时司机正站在车门边,车里下来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身材模样跟蒋耀贤有五分像,只是穿着打扮更低调。 来者是蒋耀辉,他下车后,车内又下来一个人,一脸来参加葬礼的蒋超。 蒋超隔着一段距离,挨个打招呼:“大伯,伯母,四哥。” 蒋超跟蒋承希很熟,给个看见她的眼神就够了。 蒋耀辉跟蒋超走近,蒋承霖跟蒋承希开口:“二叔。” 蒋耀辉微笑,又跟林泓希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蒋耀贤:“出什么事了?” 蒋耀贤绷着脸,蒋承霖开口道:“可能没提前打招呼,门卫不知道我会来,刚让他们打电话跟里面联系。” 蒋承霖说的风轻云淡,蒋耀辉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越过几人,直接看向门口的便衣:“谁不让进?” 打头的男人打从看见蒋耀辉的刹那,气焰立马全无,他们这种身份,不惧商,惧官,更何况还是蒋耀辉这个级别的,马上点着头回:“确实没接到通知…” 蒋耀辉打断:“我问你,谁给你下的通知?” 便衣哽在原地,吓得脸都白了,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命令是赵萍茹下的,可赵萍茹并没有资格这么做,一旦说了,赵萍茹就是越俎代庖,而他们这帮听命的人,同样难辞其咎。 蒋耀辉久在官场,深谙此道,不动声色地咄咄逼人:“要我给老赵打,还是你们自己打?” 便衣当场快速掏出手机,“我马上联系。” 蒋耀辉口中的‘老赵’是赵友知,赵萍茹的亲哥哥,也是蒋承文和蒋承彰的亲舅舅,夜城老派‘皇亲国戚’,论职位,赵友知比蒋耀贤还要高半级,但是论凶,虽然蒋耀贤不在夜城当值,但夜城这个圈子内,没人不怕他,更别说惹他。 便衣去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拿着手机回来,双手将手机送到蒋耀辉手里,电话那头的人是赵友知,亲自给他赔了不是。 电话挂断,一行便衣齐齐让开,放行蒋家所有人。 人走远,其中一个便衣才敢偷偷擦掉鼻尖上的冷汗,现在内部都传蒋承文的死是蒋承霖害的,如今蒋耀贤公开带着蒋承霖来,还有个蒋耀辉从旁保驾护航,摆明了公然跟赵家叫板。 人死了就是死了,俩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的人才是修罗场。 第281章 有妈在 第281章 有妈在 蒋承文的葬礼并不铺张,但是今天到场的每个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 大家看到蒋耀贤并不意外,毕竟蒋承文是他亲儿子,但是看到林泓希就有些意外了,因为当年蒋耀贤娶林泓希,赵萍茹大闹过几场,所有人都以为林泓希不会再见赵萍茹,更何况林家是岄州老牌豪门,她并不需要给赵家面子。 可当众人的视线落在一身黑色的蒋承霖身上时,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林泓希的到场并不奇怪,她是来给蒋承霖撑场子的。 如今圈儿内私传,蒋承文的死跟蒋承霖有关,赵萍茹丧子,还是她最宠的儿子,赵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今天蒋耀贤和林泓希带着蒋承霖一起来,就是要直破谣言,没做亏心事,不怕来上坟。 今天到场之人,非权即贵,当官的跟蒋耀辉打招呼,经商的跟蒋耀贤说节哀,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场除了一片惨淡之外,众人心里皆是忐忑不安,今天不会节外生枝,再死一口子吧? 蒋承彰是第一个出现的赵家人,看着面前一众人,他叫了声:“爸。” 也就只有这一声,他的眼里仿佛根本没有其他人。 蒋耀贤知道他这是彻底跟蒋家生分了,没说别的,开口道:“带我去看看承文。” 蒋承彰带着蒋耀贤离开,蒋耀辉被别人叫走了,蒋超一脸上坟的表情道:“真会演。” 说着,他看了眼蒋承霖:“小心他恶人先告状。” 蒋承希绷着脸:“不用告了,刚刚在门口,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就是要把这事扣在我哥头上。” 蒋超双手插兜,满眼不屑:“借死人撒谎,不知道都死了之后,在下面碰见怎么说。” 蒋承希:“死的不是什么好人,活着的更坏!” 林泓希淡定:“不要在背后议论。” 蒋超心说林泓希有教养,这窝囊气换了他,他可受不了。 这话蒋超没说出口,也幸好他没说,因为很快过来一个便衣,请林泓希过去一趟。 蒋承希马上眼露警惕,“妈,我陪你去。” 林泓希眼底含笑,“大白天还怕我找不到回来的路?” 蒋承霖给小龙使了个眼色,小龙跟着林泓希一起往前走,看着林泓希泰然自若的背影,蒋承霖说:“她让你们别在背后议论,因为她从来都是当面议论。” 便衣把林泓希带到一扇门前,林泓希推门,顺着打开的门缝,小龙看到挂在墙正中的,是一张蒋承文的黑白照,照片下站着一个女人的背影。 小龙递了条腕带给林泓希,这是紧急求救装置,林泓希没接,直接进去。 房门很快关上,小龙竖起耳朵,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比保护蒋承霖还要紧张无数倍,毕竟这才是蒋家最重要的人,是蒋耀贤,蒋承霖和蒋承希都供在头顶上的人。 房间内空间不大,看得出不是祭奠的主场,蒋承文的照片下供着几尊佛,香炉里堆满香灰,还燃着半炷香。 林泓希径直走上前,不看桌前的女人,拿起三根香,点燃,在她即将要插在香炉之际,旁边传来一道女声:“你敢!” 她话音刚落,林泓希把香插在香炉里,看着面前的照片道:“走了就走了,别回头看,别管人间事,也别怨身边人,下辈子选个好人家。” 赵萍茹突然发狂一样冲上前,一把将林泓希刚刚插好的香抓住,她想丢出去,可是太用力,香在她手里折成几段,香头掉在桌上。 事不遂人愿,赵萍茹控制不了自己,反手就将整个香炉狠狠地掷在林泓希脚边,声响同时,身后房门一把被人推开,警卫根本拦不住小龙,小龙看着屋内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两人,又看了看林泓希脚边的香炉。 林泓希没回头:“没事,我不叫你不用进来。” 小龙关门退出去,赵萍茹死死地瞪着面前五十像三十的林泓希,“在我儿子面前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你不怕遭报应吗?” 林泓希没看赵萍茹,而是看着蒋承文的照片:“说了你可能不信,听到承文死的消息,我比耀贤先掉的眼泪。” 赵萍茹气极反笑:“开心的掉眼泪了吗?现在你一儿一女,我就剩一个儿子…” 说着,赵萍茹憔悴枯槁的脸,一瞬收起笑容,从笑到咬牙切齿:“是你儿子杀了我儿子!” 林泓希侧头看向赵萍茹,赵萍茹比她大不到十岁,可整个头发白了三分之一,整个人瘦的像一把皮包骨头,年轻时特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现在也只剩下突出的眼球,恶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吃人。 四目相对,林泓希沉默片刻:“是承霖杀了承文吗?” 赵萍茹毫不迟疑:“是你儿子杀了我儿子!” 林泓希再问:“是承霖杀了承文吗?” 赵萍茹:“就是你儿子杀了我儿子!” 林泓希还是同样的一句话,只是口吻一次比一次坚定:“是承、霖,杀了承、文吗?” 赵萍茹本就红着眼,可在林泓希接连不断的质问下,她眼泪迅速上涌,声音哽到发不出来:“就是你儿子…” 林泓希突然伸手指着蒋承文的照片:“当着承文的面,你再说一次,是谁杀了他?” 赵萍茹眼前一片花白,站不稳,她伸手扶住桌沿,想说话,可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泓希直视赵萍茹,眼眶一瞬湿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吗?因为连我都想替承文讨个公道!连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死在他亲妈面前?为什么你要赵家不要他!” 赵萍茹满脑子都是蒋承文死在她眼前的画面,她这些天根本没法闭眼,可是睁着眼,蒋承文的脸依旧会出现在她面前,她明明就出去几分钟,连十分钟都不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顺着桌子瘫到地上,赵萍茹一直在嘎吧嘴,她以为自己说出声了,她有错,可承文没错,承文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很快就可以回夜城了,承彰有错,可他也是被蒋承霖逼的。 对,都是蒋承霖,蒋承霖是为了付阮。 双眼无焦地看着某处,赵萍茹良久才发出声音:“承文没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蒋承霖,我更不会放过付阮。” 第282章 神仙公婆 第282章 神仙公婆 林泓希眼底的伤感被厌恶所替,声音平静:“我就知道,你永远没错,错的永远都是别人,只有你的孩子是孩子,但你记住,不是只有你的孩子才有妈妈保护。” “你敢动承霖和付阮一根手指头,我就敢动蒋承彰一只手。” 赵萍茹缓缓抬眼瞪向林泓希,不是睚眦欲裂,而是记到骨子里,不动声色的恨:“装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敢说一次实话了。” 林泓希:“蒋承文和蒋承彰叫过我林阿姨,我这辈子都会把他们当小辈,但你指使你儿子动我儿子,你儿子死在你面前,你还要推到承霖头上,今天这话我不光对你说,我也对蒋耀贤说过,蒋承彰是他儿子,不是我儿子,从今往后,你们母子俩的手再有一次伸到承霖和付阮头上,别怪我连蒋耀贤的面子都不看。” 三十年来,赵萍茹和林泓希少有交集,外面说王不见王,林泓希会避开赵萍茹,平时都不来夜城,但只有赵萍茹心里清楚,是她不敢轻易招惹林泓希。 一个有身家,有背景,能做主,关键还说到做到的女人,是同类型的女人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片刻晃神,赵萍茹不甘示弱:“你有几只手?管不好蒋承霖,还想替付家出头?” 林泓希反问:“你欺负付阮没有爸爸,她妈也不能替她做主吗?” 不等赵萍茹应声,林泓希兀自道:“她一天是我儿媳妇,一辈子都是,我不管付长康怎么做,你动付阮,等同动承霖,付阮的主,我给她做了。” 赵萍茹气得脸色泛红:“林泓希你别欺人太甚!” 林泓希:“欺负人我不会,受欺负我更难会,你有多爱你儿子,我就有多爱我儿子,我的儿子我会护着,我儿子喜欢的人,我也会护着。” 林泓希再次看向墙上的黑白照片:“你要是真心为蒋承文好,最该做的就是晚点让蒋承彰跟他见面,省得亲兄弟到了下面还在为生前事对峙。” 赵萍茹很想反驳,可事实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眼泪迅速冲上眼眶,林泓希到底还是戳在了她最软的一根软肋上。 …… 蒋耀贤一个人站在水晶棺前,望着里面的年轻人,默默掉眼泪,听到身后房门响,他没回头,拿起手帕擦了擦眼下。 赵友知走近,站在蒋耀贤身旁,同样望着玻璃罩中的蒋承文,叹气:“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让咱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蒋耀贤没说话。 赵友知感慨:“早知今日,两边儿老爷子死也不会强牵你和萍茹这段红线,可怜了承文,年纪还这么小。” 蒋耀贤还是没搭腔。 赵友知自顾说:“你没了一个儿子,还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萍茹就只剩下承彰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有很多误会,解不开的时间太久,早就成怨了,但你把承文的死都怪在萍茹头上,说今天过后,这辈子死生不再见,我觉得对萍茹不公平。” 蒋耀贤看着棺中一动不动的蒋承文,“不然呢?当初是她拼命把承文和承彰带走,我跟她为什么离婚,你们都清楚,婚姻过程中我没有任何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赵家的地方,这些年她是怎么教承文和承彰的?是怎么一步一步逼我的几个儿子互相争抢,自相残杀的?” “用我的儿子伤我的儿子,明知手心手背都是肉,明知我没办法偏袒和责怪任何一方,他们之间任何人受伤,心疼的都是我。”顿了顿,“…你妹妹就是在报复我。” 赵友知:“喜欢一个人,她做什么都是事出有因,不喜欢一个人,她做什么都是另有所图,我是她哥哥,我说什么你也会觉得我帮亲不帮理。” “你跟萍茹的事儿我不掺和,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承彰还是不是你儿子?” 蒋耀贤不动声色:“赵萍茹应该跟你说了,我告诉过她,以后蒋承彰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左右她这些年也都是这么教的,我现在正式随了她的愿。” 赵友知声音沉了几分:“为了蒋承霖,你不认承彰,往后是打算彻底跟赵家划清界限了?” 蒋耀贤盯着蒋承文的胸口,那里半晌不曾动过,心口刺痛,蒋耀贤开口道:“我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就是因为我一时心软,赵萍茹这些年才会变本加厉,她用我儿子伤我,现在承文死了,她又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她在教儿子这么做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她想过,她想死的是承霖,这样我跟泓希都会生不如死,她一箭双雕,毫发无损。” “我不会再给她要挟我的机会,我保不住承文的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当牺牲品,往后承彰和承霖,不是兄弟,他们两个谁先动手,就是逼我动手了结他。” 当亲情已经不能作为枷锁,剩下的唯有最直接的黑白对错。 赵友知知道蒋承文的死因真相,并不敢跟蒋耀贤硬碰硬,毕竟蒋家还有个蒋耀辉。 沉默片刻,赵友知话锋一转:“其实没有付家从中搅局,这次的事儿根本不会发生,也许我们都搞错矛头指向了,兴许有些人正在坐收渔翁之利。” 蒋耀贤面色镇定,“付阮算是半个蒋家人。” 赵友知不咸不淡:“离了婚的儿媳妇还算自己人?” 蒋耀贤:“年轻人办事冲动,分分合合很正常,只要感情在,其他都是次要的。” 赵友知微不可闻地从鼻间出了口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听你的意思,不光蒋承霖的麻烦不能找,现在连付阮的账也不能算,里外里,承文就这么白死了。” 蒋耀贤侧头看向赵友知:“我的儿子不会白死,他死的时候只有赵萍茹和蒋承彰在,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只有他们两个最清楚,想把这件事推到承霖头上,或者简简单单拉付阮当替罪羊,我们年纪差不多,我还清醒得很,你怎么就老糊涂了?” 第283章 一家三口,全都属狗 第283章 一家三口,全都属狗 蒋耀贤四儿一女,老大蒋承邺不必提,妈妈一直没名没分,活到四十几岁也仍旧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私生子,最出名的要属蒋承霖,蒋家和林家‘强强联合’的产物,从出生就备受瞩目。 其次就是受赵萍茹偏爱的蒋承文,知道蒋承文和蒋承霖关系不好,不知多少人坐山观虎斗,等着看热闹,如今蒋承文‘突发恶疾’,英年早逝,瞎子都会把视线落在蒋承霖身上。 原以为今天蒋承霖不会来,然而他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不光来了,还来势汹汹。 蒋耀贤和林泓希都不在,蒋承霖对蒋超和蒋承希说:“我去办点事。”说完抬脚就走。 蒋承希微微蹙眉,肉眼可见的紧张,小声嘀咕:“都走了…” 蒋超难得拿出哥哥的样子,宽慰道:“不用担心,你哥有分寸。” 说完又补了句:“你哥本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更没人敢给大伯父和伯母气受。” 蒋承希眉头蹙得更紧:“我就是怕他们三个在别人的地盘上欺人太甚,到时逼得人狗急跳墙,闹开了好尴尬。” 蒋超侧头瞥向蒋承希:“你到底是担心他们三个,还是怕尴尬?” 蒋承希认真反问:“冲突吗?” 蒋超语塞,以前跟蒋承希接触少,只逢年过节,或者蒋承霖生日的时候,大家才会见上一面,印象里蒋承希就是活泼但不闹腾的性子。 蒋超还心说,蒋耀贤一家三口都这么正常,怎么会基因突变冒出蒋承霖这么个品种,如今蒋承希两句话就暴露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蒋承彰正在接受到场人的悼唁,突然发现面前人都往他身后看,他顺势转头,看到几米外走来的颀长身影,蒋承霖今天从头到脚都是黑色,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连风衣外套都是黑的。 如果说黑色表示对亡者的悼念,那蒋承霖这一身就是无懈可击,他素日没有配饰不出门,今天连块儿表都没戴,谁也甭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黑’他的证据。 见蒋承霖走来,之前跟蒋承彰说节哀的人,纷纷又去蒋承霖面前说了一遍,这种看似客套的话,实则也是一种表明立场的方式。 对蒋承霖和蒋承彰一视同仁,就代表他们不站任何一边。 蒋承霖没像蒋承彰一样红着眼,他只是一一礼貌颔首,待所有人离开,原地只剩两人,蒋承彰不冷不热:“开心吗?” 蒋承霖淡淡:“还好。” 蒋承彰:“承文活着的时候成天跟你斗,你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你喜欢什么,他就要喜欢什么,现在好了,没人跟你抢了,恭喜你。” 蒋承霖闲话家常:“蒋承文活着的时候不跟你斗,因为你有的他都有,你没有的他也有,如果只有一份,你也会默认这份是他的,这么不争不抢的好哥哥上哪找去?” 说着,蒋承霖看着蒋承霖的眼睛:“现在好了,没人跟你抢了,我也恭喜你。” 蒋承彰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承霖,蒋承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挑衅的回视他,半晌,蒋承彰率先开口:“没有你,他不会死。” 蒋承霖用眼神给与蒋承彰一记嘲笑,漂亮的唇瓣上下一动:“杀人犯不一定是被逼无奈,但阴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蒋承彰表情没变,唯有眼神越发阴沉。 蒋承霖视若无睹:“你,蒋承文,赵萍茹,你们三个身上最符合一家人的共性,你们从来都有自己的理由,从来都是受害者的立场,从不觉得自己做错,如果结果是错的,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 蒋承彰纹丝不动:“你有爸护着,我妈动不了你,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蒋承霖眼底讽刺更甚:“鸣完金就想收兵?” 蒋承彰:“你还想怎样?爸没跟你说过,往后谁再主动挑衅,用不着别人,他亲自动手。” 蒋承霖:“我跟你都姓蒋,你不给我结出场费也就算了,付阮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把她拉下水,这笔账怎么算?” 蒋承彰蹙眉:“是付阮自己想吃南岭这块儿蛋糕,我没本事吹她的耳旁风,你怪谁也怪不到我头上。” 蒋承霖脸色瞬间一沉,口吻也是冷淡掺着锋利:“是蒋承文在私下查我吗?” 蒋承彰抿唇不语。 蒋承霖:“蒋承文有那个好耐性,抓到我的把柄还能等这么多年才抖出来?” 蒋承彰还是不说话。 蒋承霖:“你在蒋承文心里有几斤几两?你说一百句,他听不听一句?他当你是他哥,还是一个会分他财产的竞争者?” “你早不抖晚不抖,偏要在付阮面前抖,你不是想挑拨我跟付家的合作,你是想逼我拿出你跟蒋承文的把柄,逼你妈在你和蒋承文之间二选一,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了这个眼中钉,还能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提起这件事,你都是被逼无奈,我是始作俑者,付阮是导火索。” 随着蒋承霖的话,蒋承彰的呼吸逐渐清浅,有那么几秒钟,他干脆屏住呼吸,全身都在戒备,可当蒋承霖说完,蒋承彰沉默半晌,一瞬卸下所有的防备,出声说:“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永远都不会‘错’的那个人?” 蒋承霖不发反问:“你跟窦海龙的交易记录,是你故意留的把柄吧?” 蒋承彰不回答。 蒋承霖:“蒋承文和赵萍茹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吃人的狗,平时还最乖。” 说罢,不等蒋承彰回应,蒋承霖兀自补道:“蒋承文确实想不到了,你妈现在知道,但是来不及了,她会一辈子恨你,但她永远不会宰了你。” 勾起唇角,蒋承霖笑意不达眼底:“恭喜你拿到了蒋承文的一切,除了你妈妈的爱。” 赵萍茹会一辈子恨他,但是永远不会杀了他;他拿到了蒋承文的一切,除了赵萍茹的爱。蒋承彰一时间分不清哪句话更伤人,只知道所有的理智和防备,顷刻间全都崩碎。 当场沉下脸,蒋承彰道:“你有证据吗?” 蒋承霖往前走了一步,他比蒋承彰高,微微俯下头,他嘴唇在蒋承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很聪明,我也不傻,我说这些话不是要跟你算旧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我的意思是,蒋承文的这口黑锅,对内你背,对外我可能会背,真真假假无所谓,但你要是敢有半点刮到付阮身上,无论你,你妈,赵家,任何一个人敢动她…” 蒋承霖声音很轻,逼近从容:“我送你去跟蒋承文兄弟团圆。” 第284章 剃头的挑子,被磨的刀子 第284章 剃头的挑子,被磨的刀子 付阮以为自己吃了半个西瓜,一晚上跑了两三趟厕所,后知后觉,虽然瓜肉都在半个西瓜里,但是有没有可能,里面装的是一整个西瓜的肉? 蒋承霖果然要害她! 膀胱空了,天也亮了,付阮很困,但是莫名地睡不踏实,手机没开静音,听到有微信进来,浓密睫毛一秒掀起,付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蒋承霖发来的:【我起来了,晚点找你】。 付阮放下手机,心里有种踏实的错觉,重新闭上眼睛,想睡,但是脑子越发清醒,睡不着,想的都是今天葬礼上会发生什么事,蒋耀贤和林泓希来夜城,肯定是要力保蒋承霖的,可蒋承霖就这样公然出现在赵家的葬礼上,会不会节外生枝? 蒋承彰先见了她,随后蒋承霖才让赵萍茹二选一,如今蒋承文死了,十个人里,会有九个人骂她是祸水,十个认为蒋承霖是色迷心智。 比起红颜祸水,为色弑兄的名声更臭,付阮闭着眼睛仍在蹙眉,她很难不去想蒋承霖现如今的处境,一旦想了,很自然地就会想如何解决。 从七点多接到蒋承霖的微信,一直到九点半,付阮没睡着觉,想得太阳穴发胀。 …… 赵萍茹在蒋承文的遗体告别时哭晕过去,现场并没有混乱,赵友知冷静地吩咐人把赵萍茹搀到休息室,似乎早就想到,现场还有医务组。 哭红眼的蒋承彰代替赵萍茹接受众人的悼唁,不明就里的人看看蒋承彰,再看看一脸干爽的蒋承霖,心里就一个念头: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 蒋承希人小鬼大,很会察言观色,当瞥见有人在打量蒋承霖的脸时,压低声音叫道:“哥。” 蒋承霖:“嗯?” 蒋承希垂着视线:“哭。” 蒋承霖秒懂,余光瞥见假装擦眼泪的蒋承希,小声道:“你别逗我笑。” 蒋承希:“他装你也装,这年头好汉不如好戏。” 蒋承霖:“你先劝劝蒋超吧。” 蒋承希这才留意到右手边的大高个儿,如果说蒋承霖只是没掉眼泪,表情还是肃穆的,那么蒋超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拽,仿佛在告诉所有看过来的人:【看什么看?又他妈不是我弄死的。】 蒋承希瞬间有种想放弃的感觉,夹在两个油盐不进的人中间,倒显得她的戏格外突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蒋承文有什么私交呢。 蒋承文的遗体被拉出去火化了,蒋耀贤没办法在众人的眼睛下待着,林泓希陪他去了休息室,蒋承希凑在蒋超耳边,跟他讲刚刚一些人的小表情,尤其是蒋承彰的做作。 蒋承霖一个人坐在单独沙发上,不经意的掏出手机,静音的屏幕上有未接电话和未读微信,电话很容易确认,没有付阮的名字,蒋承霖很快点进微信页面,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找他的人里也没有付阮。 重新点开他和付阮的聊天页面,记录还停留在他早上发给她的那句:【我起来了,晚点找你】。 付阮没回也很正常,毕竟现在才十点多,说不定她还没起来。蒋承霖犹豫着要不要给付阮发点什么,发什么呢?蒋承文送进去火化了?赵萍茹晕过去了?蒋承彰哭得眼睛都红了? 思前想后,蒋承霖发了句:【昨晚起夜了吗?】 发完蒋承霖想笑,想笑的点是,付阮果然抗拒不了西瓜的诱惑,以前两人刚结婚那会儿,付阮从不在家开火,蒋承霖也不见她在家里吃什么东西,除了西瓜,准确说,他也没看见付阮吃西瓜的过程,只是看到阿姨每天从楼上下来,垃圾袋里都有两个半圆的瓜皮。 每天,持续一个月。 西瓜个头不小,刚开始蒋承霖还以为付阮背着他在房间里养狗了,还得是大狗,不然一般小动物真吃不了这么多。 后来才确定付阮是真喜欢吃西瓜,蒋承霖投其所好,买好切好装在果盘放在桌上,付阮回家后视若无睹,一动不动。 蒋承霖纳闷儿,憋了两整天才说:“婚是假的,西瓜是真的,一个屋檐下用不着算的这么清楚,我不会找你aa。” 付阮闻言,不爽道:“我不吃这种西瓜,你别自己吃不完找我的麻烦。” 说完付阮上楼了,当晚开恩,赏了蒋承霖半个她吃的西瓜,蒋承霖吃了一口才晓得,付阮的嘴是真刁,以及这么好吃的西瓜,哪买的? 找封醒打听过后才知道,这是付长康特意找人给付阮培育的品种,不对外卖,就给付阮一个人吃,她从小吃到大。 蒋承霖买不到这种西瓜,只好高薪挖了会种这种瓜的人,付阮有的,他也要有。 蒋承希坐在蒋承霖对面,跟蒋超聊着聊着,突然瞥见蒋承霖看着手机勾起唇角,她出声问:“哥,你笑什么呢?” 蒋承霖抬眸,本想说他没笑,后知后觉,嘴角是扬起的,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没什么。” 休息室里就他们三个人,可蒋承希还是十足谨慎,“你别太开心了,省得有人看见,在背后编你瞎话。” “他也得能忍住才行。” 说话的人是蒋超,口吻不冷不热,这些年光是蒋承霖寒碜他,看他的热闹,调侃他,难得被蒋超抓住一次蒋承霖的‘把柄’,怎能不见缝插针的揶揄两声呢? 蒋承希一秒切换成八卦模式,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是付阮姐姐吗?” 蒋承霖:“嗯。” 他也没撒谎,他看的就是跟付阮的聊天记录。 蒋承希眼睛瞪大,比蒋承霖还开心一万倍:“你们和好了?是复婚还是谈恋爱?准备什么时候告诉爸和妈?” 蒋承霖关掉手机,不咸不淡:“你操的什么心,又不指望你随份子。” 不等蒋承希出声,蒋超从旁道:“也可能以上的选择都不是。” 蒋承希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蒋超拿出以前蒋承霖揶揄他的范儿,面不改色地说:“说不定就是剃头的挑子,被磨的刀子。“ 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被磨的刀子,两头热,但磨刀石被动啊,一动不动原地被人蹭出火星子,招谁惹谁了? 第285章 面子说有就有 第285章 面子说有就有 蒋承霖若无其事,甚至没看蒋超一眼:“那也总好过剃不到磨不着。” 有八卦!蒋承希的目光瞬间从蒋承霖脸上转到蒋超脸上。 蒋超绷着一张冷而俊的面孔,抿着唇不敢反击,他晓得蒋承霖在说什么,他十七八岁年少无知做过一件荒唐事,当然也不能说是一件,而是做过无数件,对同一个人,后来他后悔了,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原谅他。 蒋超打小儿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可蒋承希从来没听说他身上有什么‘男女问题’,实在太好奇了,她胳膊肘碰了碰蒋超的手臂,低声问:“超哥,什么情况?” 蒋超想骂蒋承希这种把个人爱好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恶行,可事实上他唇瓣紧抿,一个字都不说。 他越不说,蒋承希越八卦:“超哥~超哥~”她一下一下耸着蒋超的手臂。 到底把蒋超搞烦了,眉头蹙起:“你以后还想不想找男朋友了?” 蒋承希瞪着大眼睛,茫然无助:“你的八卦跟我找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蒋超生生顿了几秒:“……你们果然是亲兄妹,不是没善心,而是根本没长心。” 蒋承希脑子转得飞快,第一反应:“你还真有男女问题啊?” 说完,蒋承希又觉得过于绝对,补了句:“是女生还是男生?” 蒋超瞬间别开视线不看她,不为别的,要忍着想骂人的冲动。 余光瞥见对面的黑色西裤,蒋超偷偷剜了蒋承霖一眼,说什么最毒妇人心,这世上最毒的就是蒋承霖的心,他不过随便吐槽一句,蒋承霖就甩块狗皮膏药贴他身上。 正想着,耳边传来蒋承希的声音:“超哥,我跟你说一个我的八卦。” 蒋超:“不想听。” 蒋承希:“我说一个我的,你说一个你的,咱们公平互听。” 蒋超重复:“我不想听。” 蒋承希:“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有女生给我写情书啊。” 蒋超脱口而出:“谁告诉你我喜欢男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蒋承希秒瞪眼:“你以前真谈过女朋友?” 蒋超起身欲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蒋承希预判了蒋超的预判,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许他走。 除了付姿之外,没人敢像蒋承希一样死缠烂打,关键蒋超还能跟付姿‘对打’,对蒋承希,他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完全坐以待毙。 蒋承霖冷眼瞧着蒋超目无兄长的下场,心底冷哼,仅以他们三个而言,蒋超让蒋承霖头痛了好多年,但蒋承希是蒋承霖的‘哥粉儿’,用蒋承希治蒋超,等同田忌赛马。 蒋超被蒋承希缠得不行,蹙眉看向对面的蒋承霖:“你能不能管管她?” 蒋承霖不紧不慢:“剃头的挑子和被磨的刀子,自己都忙得热火朝天,哪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蒋超太熟悉这种口吻,蒋承霖就是不能得罪的人,敢招惹他,就算现在蒋超身边不是蒋承希,而是一头张嘴要吃人的狼,他伸手求救,蒋承霖也会先问他知错了没有。 蒋超深吸气,没呼,在向蒋承希和蒋承霖中的谁低头,犹豫不决。 蒋承希第n次发起精神进攻:“超过,就一点,一点点,哪怕你就透露个名字,实在不行姓也行…” 蒋超突然看向蒋承霖:“我不是说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是怕你对付阮太好,惯得她骑在你头上。” 蒋承希马上停止对蒋超的攻击,看向对面蒋承霖,都是八卦,听谁的不是听。 蒋承霖口吻如常:“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属猴?” 不等蒋超回应,蒋承霖自顾接了句:“而且谁规定了不能骑头上?” 蒋承希捧哏:“我小时候就骑我爸头上。”她看着蒋超:“我还骑过你爸头上呢。” 蒋超翻了一眼,话冲着蒋承霖说:“你想给付阮当爸?” 蒋承霖:“没点当长辈的格局和包容,你以为谁都能追她?” 蒋超:“追上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离婚收场。 说实话蒋超也不是单纯想调侃蒋承霖,而是有过前车之鉴,付阮这种女人就是捂不暖留不住,他怕蒋承霖短暂的开心过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蒋承霖猜到蒋超心里想什么,开口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蒋超看着蒋承霖,眼神在问:哪不一样? 蒋承霖:“以前我没跟她讲真话,她自然不用跟我来真的,人都是相互的。” 蒋超:“你确定她现在跟你来真的?” 蒋承霖脑中过电影般闪过付阮的各种表情,尤其是两人接吻的时候……短暂走神,蒋承霖:“我俩这次是真的。” 蒋超半信半疑,随口一问:“大伯父和伯母这次来夜城,付阮跟他们见过面吗?” 蒋承霖:“还没有,蒋承文的事横在这,大家都没心情。” 蒋超:“葬礼说结束就结束,大伯父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你准备多久让他们见面?” 蒋承霖的本意,肯定是想这次就见的,可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付阮说,付阮那么敏感的人,要么见亲人,要么见仇人,不然她以什么立场跟蒋耀贤和林泓希碰面? 说一千道一万,如今他跟付阮的关系,还没到他‘说一不二’,付阮会给他面子的阶段。 做不了老婆的主,也没办法舔着脸叫父母主动,蒋承霖夹在中间,这事没人提还好,提了就是蒋承霖没力度。 蒋承希瞧出蒋承霖的左右为难,关键时刻两肋插刀:“女生都不想在一段感情还没特别稳定之前去见对方的家里人,会有压力,哥你别踩雷,别跟付阮姐说。” 蒋承霖欣慰的看了眼蒋承希,“我知道。” 这件事在蒋超面前混过去,但蒋承霖心里确实想了不少,主要怕蒋耀贤和林泓希心里有想法,虽然他们这次来夜城是为了蒋承文,可付阮毕竟也在夜城,如果连个面都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总归也是不大好的。 可让蒋承霖主动跟付阮提,他不怕付阮拒绝,只怕付阮觉得蒋家规矩多,本来他们现在说穿了只是个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付阮也没义务见他爸妈。 从哪边想都情有可原,从哪边想都差点意思,最后蒋承霖想明白了,差的这点意思,就是付阮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才会思前想后,不喜欢一个人,微信都是可见不回。 葬礼结束后,蒋承霖看了眼微信,说是聊天记录,只有他一个人在聊。 说不失落是假的,尤其是这种时候,更能想到蒋超揶揄他的话,剃头的挑子,被磨的刀子。 有头发谁想当秃子,谁不想互相磨?这不是磨刀石不主动嘛。 蒋承霖坐在后座,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车子正在往园林外面开,他想给付阮发一条【我这边结束了】的消息,文字已经编辑好了,想了想,他直接关上手机。 今天到场的人不算多,但也有好几十号,加上随行的人,一辆辆黑色私家车排成长队往外开,蒋承霖闭眼靠在后座,没睡着,过了不久,耳听得身旁蒋承希说了句:“封醒哥哥!” 蒋承霖一秒睁眼,没问蒋承希,他余光顺着车前玻璃,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边很偏,不是特意过来,路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而此时路边停着一列‘逆行’的黑车,站在打头车旁的,除了封醒外,还有穿着白t黑皮衣的付阮。 车还在前行,蒋承霖比蒋承希反应快:“停车!” 第286章 来给他站场子 第286章 来给他站场子 小龙从来都是听令行事,随着蒋承霖语气的急缓程度,刹车也是毫无缓冲,一秒停住,蒋承希身体往前倾了一下,蒋承霖已经打开车门跨出一条腿。 从付阮的角度,只能看到司机是小龙,车停三秒后,熟悉的面孔从后座下来,付阮见惯了蒋承霖穿明亮色系,突然看到他一身黑色,心里动了动,还怪好看的。 蒋承霖下车走至付阮面前,眼底已是挡不住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付阮微微扬头看着他:“谁规定我不能来?” 蒋承霖下意识问了句:“来找我吗?” 站在蒋承霖的角度,他怕会错意,万一付阮是过来办其他事的,虽然这边只有私墓,但付阮非说过来看风景,蒋承霖也没招。 站在付阮的角度,蒋承霖明知故问,不来找他,她来找蒋承文那个死鬼吗? 两人再一次陷入男女思维信息差,好在蒋承希从车中出来,隔着几米远喊了声:“付阮姐姐,封醒哥哥。” 付阮及时收住想发火的冲动,面向蒋承希时,一秒表演国粹,川剧变脸。 蒋承霖看着眼带笑意的付阮,后知后觉,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问了句废话。 蒋承希走近,站在蒋承霖身旁,随口一句:“付阮姐姐,你来接我哥吗?” 不是‘找’,而是‘接’,不但确定了付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隐约确定了她和蒋承霖之间的关系。 蒋承霖险些高兴地喜形于色,不愧是蒋耀贤的老来女,就是激灵,十个字把他所有想说却不敢说的话都说了。 再看付阮,她面色无异,有备而来:“我来跟伯父和伯母打个招呼。” 蒋承希马上转头看了眼后车,“我爸妈在那辆车里。” 蒋承霖和蒋承希坐的是第二辆车,他们一停,蒋家所有车都停了,付阮迈步往后走,蒋承希把声音压到最低:“哥,你好有面子。” 蒋承霖已经高兴懵了,谁能想到付阮连他微信都不回,竟然一声不响地跑到这里来给他面子。 付阮还没等走到车边,蒋耀贤乘坐的车,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林泓希面带微笑的脸:“阿阮。” 付阮同样勾起唇角,礼貌道:“伯母,好久不见。” 蒋耀贤也偏过头,冲着付阮笑,付阮颔首:“蒋伯父。” 蒋耀贤:“上车聊。” 等蒋承霖走近时,付阮正拉开车门往里坐,林泓希抬头看了眼蒋承霖:“看什么,没你的座位。” 车很宽敞,但后排就三个座位,蒋承霖也不好意思说‘你们往里点,大家挤一挤’,付阮坐好,蒋承霖替她关上车门,淡定说:“我也没想坐后面。” 副驾是保镖,蒋承霖绕过车头,敲了敲司机的车窗,司机马上降下玻璃,蒋承霖:“下车。” 司机赶紧下来,蒋承霖坐进去,不看付阮,不看蒋耀贤和林泓希,不看所有人的目光,他系好安全带,语气平静地像个老司机:“你们聊你们的。”说完,他升起前后隔音板。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侧脸,在隔音板完全升起之前,余光又瞥见车外略显无措的司机,要不是碍着蒋耀贤和林泓希在,她一准骂他滚出去。 众目睽睽下,蒋承霖跑过来当司机,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想听热闹也就算了,偏偏他还要装真司机,把隔音板开了,外面人怎么想,付阮已经顾不上了,她现在只在意蒋耀贤和林泓希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平日里一直在欺负蒋承霖? 会不会觉得蒋承霖私下里经常给她当小弟? 会不会觉得她在pua蒋承霖? 付阮正想着,身旁林泓希不以为意的说:“别理他,他喜欢开车就让他开。” 蒋耀贤:“他哪里是喜欢开车…” 林泓希:“给喜欢的人开车怎么了?你以前没给我开过车?” 蒋耀贤:“我没说不行,我的意思是应该的。” 付阮:“……” 上车后付阮一句话没说,之前想怎么平静地度过这段尴尬,现在想,怎么下了这辆贼车。 林泓希跟蒋耀贤拌了两句嘴后,侧头看向付阮,同样是一秒变脸,微笑道:“你今天是过来找承霖的?” 付阮下意识回:“我是来见您和伯父的,您跟伯父来夜城好几天,我一直没过去拜访,主要怕耽误你们的行程。” 林泓希:“我跟你伯父也想等事情都处理好后,再约你出来见个面。” 蒋耀贤:“等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付阮:“我在广德楼订了位子,蒋伯父和伯母有时间,我们一起过去。” 林泓希按下中控,对前面人道:“小蒋,去广德楼。” 中控里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干脆利落:“明白。” 付阮原本已经快忘了开车的人是谁,如今林泓希的举动再次提醒她,这是一辆贼车。 付阮今天来,本就没想藏着掖着,她主动开门见山:“伯母,我今天过来,一是想跟您和蒋伯父打声招呼,二来想跟你们聊聊南岭和蒋承文。” 提到蒋承文,蒋耀贤靠在真皮座椅上,没有马上出声。 林泓希神色如常:“你说。” 付阮:“南岭这个项目,我差不多两年前就在关注,当初我跟蒋承霖一起合作岁宁山庄,也是为了给南岭打基础做铺垫,南岭我不敢说势在必得,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无论前面站的人是谁,只要不是合作伙伴,就是竞争对手。” “谁是对手我没得选,但说句托大的话,每次的游戏方式我都是让对手先选,如果不是蒋承文买通我身边人,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从来没想过动他。” “当着蒋伯父的面,我可以很真诚的说,动蒋承文,我有理由,也有这个能力,我不需要借任何人的手,更不会借蒋承霖的手。” “我跟蒋承霖这些年时而合作时而竞争,我们都是刚一抬手,对方就知道我们要打哪,打多重,蒋承霖从来没想主动要蒋承文的命,比起他自己私下受到的挑衅和危险,他更在意蒋伯父的心情,只要蒋承文一天是蒋伯父的儿子,蒋承霖就不会动他。” “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站在蒋承霖合作伙伴的立场,来之前我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南岭付家可以一成不占,希望蒋伯父和伯母不会认为我在纯利益的场合里,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更重要的一点,蒋承文不是蒋承霖杀的,外面可以风言风语,但是你们要相信他。” 第287章 儿子都不惯,老子也一样 第287章 儿子都不惯,老子也一样 付阮今天过来不是一时冲动,说这番话更是经过深思熟虑,如果蒋承霖做这么多的目的,只是想独吞南岭,那她给他,一个南岭换一个真相,省得她日夜琢磨,不亏;如果蒋承霖真的不在意南岭…那付阮也不会在意,无论做什么,对方义气,她必定两肋插刀。 付阮平时不是话多的人,这些年哪怕为自己,都不曾多说半句,一口气说完,付阮有片刻尴尬,但也只是片刻,比起被蒋耀贤和林泓希误会她的目的,她更偏向有一说一,让人清楚知道她的目的。 车内安静,付阮不确定另外两个人怎么想,直到蒋耀贤开口:“不是站在合作伙伴的立场,那是站在什么立场?” “……”付阮微愣,蒋家人都是什么脑回路?她不光提了南岭,还提了蒋承文,重点怎么都落不到‘立场’头上。 可蒋耀贤既然问了,付阮就得回,她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番话,不是合作伙伴,竞争对手?婚后劲敌?前妻?总不能说以前大家在一个学校里上过学吧。 思考的功夫,时间已经过去五秒,这会儿车内的安静更加的耐人寻味,付阮心急火燎,有种被逼墙角的错觉,实在不能再沉默,她出声回:“我跟他都是为人子女,最亲近人的信任,是我的底线。” 微顿,付阮又补了句:“我相信也是蒋承霖的底线。” 蒋耀贤不慌不忙:“南岭还是有些分量的,你不要南岭,也要替他说话,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交情,同样也是有些分量的。” 付阮顿时急了:“我不要南岭,只是想证明我在纯利益的场合,从来没使过任何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蒋承霖八百个心眼,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有几个人能算计到他?他要是真想动蒋承文,不会等到今天,更不会明目张胆的给赵家留把柄。” 付阮就是怕空口无凭,说的话没人信,所以她不要南岭,势要把自己的脚跟立住,这样她替蒋承霖说句公道话,兴许蒋耀贤就不会对蒋承霖多生怀疑,可蒋耀贤要是误以为她跟蒋承霖关系好才替他说话,这不是本末倒置了? 付阮急起来六亲不认,说完有些许后悔,她应该措下词,当着人父母的面说孩子八百个心眼,貌似不大礼貌。 可转念一想,去个屁的,不礼貌就不礼貌吧,蒋承霖有多少个心眼,蒋耀贤和林泓希还能不知道吗? 果然,林泓希微微点了下头:“你的确挺了解承霖的,他打小就没其他器官,肚子里装的都是心眼。” 不等付阮开口,蒋耀贤道:“心眼再多,还不是跑到前面当司机了。” 付阮:“……” 林泓希:“随谁?你没当过司机?你心眼少吗?” 付阮:“……” 蒋耀贤:“心眼再多也看对谁,在中意的人面前,多聪明的人也会变成傻子。” 付阮一听这话,蒋耀贤非但不信,还更偏向于蒋承霖是色迷心窍。 暗自吸了口气,付阮强忍着想让蒋耀贤直接报她身份证号的冲动,可压得住冲动,付阮压不住火气:“蒋伯父,站在您的角度,您完全有理由猜测我的目的,我的话您也可以不完全信,但是有一点您要承认,兄不友弟不恭的结果不是蒋承霖主动,更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从出生就要面对这样的环境,兄弟绊他一脚,他可以不绊回去,兄弟叫一帮人当街砍他,他也可以不砍回去,现在兄弟坐在他的合伙人面前,拿着所谓的证据,想让他跟合伙人互砍,我就问您一句,如果今天不是蒋承文出事,是我动了蒋承霖,您会怪赵家从中作梗,还是说蒋承霖一句自作自受就草草了事?” 付阮声音不高,可明显带着个人情绪,她的情绪就是不满。 蒋耀贤跟付阮之间隔着一个林泓希,两人不是脸对脸,只是声对声,蒋耀贤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是站在合作伙伴的立场上替承霖说话,你们只是都为人子女,往外看一眼,满大街上谁不是为人子女,你也不会随便抓个人就替他打抱不平。” 这不废话嘛! 付阮:“我跟蒋承霖认识十一年。” 蒋耀贤:“所以啊,你替他说话,不公允。” 付阮太阳穴往上,整个天灵盖,犹如缺氧一般,麻了几秒钟,忘了自己身在谁家的车上,付阮绷着脸,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淡:“蒋伯父的意思,就是认定这件事是蒋承霖的错?” 蒋耀贤不冷不热:“不能说全是。” 付阮:“也对,事出有因,他不是因。” 蒋耀贤:“正好你来找我,你先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你想怎么解决?” 付阮:“事是从我这起的,蒋承霖也是受害者,他只是不小心傻了一回,那就大可不必为难他,就当这件事里蒋承霖从来没出现过,反正蒋承文要杀我,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有没有蒋承霖,蒋承文也不会全身全尾的从岄州出去。” 林泓希把手搭在付阮手上,付阮正在气头上,费力再赠蒋耀贤一句:“死者为大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滑稽的话,有些人死了,充其量只配得到想念,不配任何活人替他买单。” 蒋耀贤声音沉了几分:“不要以为承霖喜欢你,你就可以口无遮拦。” 付阮脱口而出:“要不是看在蒋承霖的面子上,我还有更难听的话。” 林泓希直接握住付阮的手,“好了,不气了。” 付阮刚想叫林泓希不用打圆场,她今天就要跟蒋耀贤刚到底,话都到了嘴边,一直出声不露脸的蒋耀贤,探头看过来:“真生气了?” 付阮:“……” 林泓希拉着付阮的手,瞪了蒋耀贤一眼:“你烦不烦?” 蒋耀贤满眼谁知道付阮会急眼的神情,奈何没法明说,最后只能对着付阮露出真诚的表情:“承霖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了,我这个当爸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总想看看他这么护着的人,到底能为他说几句话。” 深呼吸,蒋耀贤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不怪承霖,他从出生就没得选,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没做好。” 付阮动了动唇:“蒋伯父…” 蒋耀贤抬了下手:“不用安慰我,你不说我也明白。” 付阮:“…我知道,我没想把话收回去,刚刚态度不大好,您别往心里去。” 态度别往心里去,但是内容要扎根在心里。 蒋耀贤:“……”上一个敢这么劈头盖脸喷他的人,还是林泓希。 第288章 有人全家开心,有人全家覆没 第288章 有人全家开心,有人全家覆没 同一辆车,一块隔音板之隔,后座如火如荼,一波三折,前座岁月静好,一片祥和。 蒋承霖虽然听不到后面说什么,但是付阮来了;虽然看不见付阮脸上的表情,但是她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但是她来了。 蒋承霖这些年素以喜怒不形于色出名,但是此刻时刻,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正在喜形于色。 怎么可能不开心?那可是付阮,嘴比死鸭子硬百倍,头跟太阳肩并肩,从前被她气到极处,蒋承霖甚至恶毒的想过,如果付阮的骨头可以抽出来,这世上最硬的东西肯定不是金刚石。 就是这么一个‘硬’人,竟然会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他眼前,蒋承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付阮在意他。 副驾保镖如坐针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他的职业要求,余光瞥见蒋承霖勾起的唇角,保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逼自己眼不见,可是救命啊,他好像听到驾驶位传来一声一声,从鼻子里钻出的笑声。 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付阮,蒋承霖动用蒋家旗下所有官博发的那条微博,又被业内诸多大佬纷纷转发,加上蒋耀贤和林泓希也会私下谈及,保镖想不知道都难。 保镖是常年跟蒋耀贤的,见过世面,见过风浪,见过蒋承霖,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蒋承霖,可能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吧,再怎么一身黑,也掩盖不掉心里快要溢出来的粉红。 回程路上要两个多小时,保镖始终维持着一种落枕的姿势,侧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路,突然车内传来一声:“我影响你了吗?” 保镖顿了一下,转脸看向蒋承霖,蒋承霖也看了他一眼,保镖这才后知后觉,不是幻听,确实是蒋承霖说的。 下意识端坐姿势,保镖回:“没有。” 蒋承霖目视前方,边开车边道:“我也不想打扰你工作,主要我也不知道阿阮会突然过来。” 保镖无比紧张,暗道跟他说这些干嘛,蒋承霖不说,他还没觉得受到影响。 后背紧贴椅背,保镖出声说:“真的没影响,您要是累了我来开车。” 蒋承霖才开了不到二十分钟,闻言,语气家常:“没事,临时停车影响他们聊天。” 保镖实在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又不能干听不说,逼不得已回道:“啊。” 蒋承霖:“你以前见过阿阮吗?” 保镖:“见过。” 蒋承霖:“什么时候?” 保镖:“您跟付小姐的婚礼上。” “是吗?”蒋承霖语气意外。 保镖:“是。” 蒋承霖:“那有一年半了。” 保镖:“对。” 蒋承霖:“我爸私下对她评价怎么样?” 保镖:“……” 本以为蒋承霖是没话找话,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保镖沉默片刻:“我不太清楚。” 蒋承霖:“你四年前就在跟我爸,我爸私下里提过你几次,说你稳重,办事也妥帖。” 保镖:“蒋先生人好。” 蒋承霖:“你觉得我怎么样?” 保镖开始羡慕提前下车的司机,努力目不斜视,他开口道:“蒋先生时常夸您,能让蒋先生夸赞的人不多。” 蒋承霖:“你看,你连我爸时常夸我都知道,怎么可能不清楚他说没说过阿阮,没事,你偷偷告诉我,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保镖:我信你个鬼。 “四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付小姐的事。”顿了两秒,“我只知道蒋先生很在意您,每到一个地方,当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蒋先生不忙都会亲自去挑,说您喜欢收藏。” 蒋承霖应声:“嗯,我都不记得是我喜欢收东西,他才送给我,还是他送我的东西太多,我才喜欢收。” 保镖:“您当初结婚的时候,蒋先生好开心。” 说完,车内静了,保镖后反劲,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鳏寡’面前提结婚,离婚之后喊开心。 动了下嘴,保镖对自己的不礼貌表示道歉:“对不起四少爷…” 蒋承霖勾起唇角:“没事,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也好开心。” 保镖原本是不怎么会说话,如今是完全不想说话。 可蒋承霖找不到别人,偏要拿老实人解闷:“你觉得我跟阿阮怎么样?” 保镖竖起防备,绷紧已经直到不能再直的身体,死扛着不讲话。 蒋承霖:“我俩般配吗?” 保镖:“…我不太清楚。” 蒋承霖笑笑:“你不是神父也不是算卦的,说话不用负责,我们单纯聊天,你觉得我俩还会复婚吗?” 保镖喉结微动,五秒后道:“互相喜欢的人,早晚都会在一起。” 蒋承霖顿时咧开唇角,这一次他没笑出声,可保镖却仿佛看到了最灿烂的笑容,灿烂到让他想到纯粹二字,像两岁的小朋友吃到棒棒糖,只觉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也就不过如此。 保镖本想说句浑和话,互相喜欢的人会到一起,可没说单方面喜欢的人会到一起,也没说到一起后会不会分开,更没说喜欢和在一起本就是两码事……他的前提条件太多,可都碎在蒋承霖的笑容里。 蒋承霖的笑容甚至想让保镖跟他说句对不起,对不起说了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保镖不敢出声,蒋承霖笑了半晌,大方道:“谢谢。” 蒋承霖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少漏洞,可是怎么办,他真的好开心,人在开心的时候,听什么都像祝福,连马路边突然刮过来的塑料袋,看起来都像是新娘头上的头纱。 同一时间,开心的不止蒋承霖,还有蒋承希,之前付阮上了蒋家车,蒋承霖眼巴巴的跟过去开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辆集大成的车上,很少人注意到,蒋承希上的不是蒋家的车,而是付家的车。 坐在付阮之前坐的位置,蒋承希一路跟封醒热聊,当然热的是她,聊的也是她,封醒每次的回答,尽可能在五个字内解决,实在不行,就十个字内。 蒋承希不觉有异,活着就是一个大写的开心:“封醒哥哥,我们现在是朋友吧?” 封醒:“嗯。” 蒋承希:“那我哥要是跟付阮姐姐复婚,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封醒乍听有些奇怪,后来才想到哪里怪,原本就没有亲,复婚更是八字没一撇,加都不知往哪加。 心里如此想,封醒没张嘴,还是‘嗯’了一声,没别的想法,蒋承希话太多,在她面前想清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她说什么,他‘嗯’就完事了。 蒋承希在后座嘴巴不停,封醒有时候走神,都没仔细听。 蒋承希:“我放寒假回岄州找你玩。” 封醒:“嗯。” 蒋承希:“真的吗?” 封醒:“嗯?” 蒋承希:“说话算话,我可太开心了!” 封醒:“……” 第289章 谁打的? 第289章 谁打的? 车停在广德楼门口,蒋承霖解开安全带下车,没绕过去给付阮开门,他是故意的,毕竟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是会吃醋的人,为了付阮好,他也不能没娶到老婆就坑老婆。 付阮还真用不着蒋承霖给她开车门,她比副驾保镖快,下车后站在车边,礼貌的等林泓希,刚刚在车上,林泓希没少敲打蒋耀贤,付阮知道,人家夫妻是一条心,想必林泓希比蒋耀贤更想知道她对蒋承霖的态度,不过是借了蒋耀贤的口而已。 早前付阮刚跟蒋承霖结婚那会儿,无论蒋耀贤还是林泓希,都对她非常好,哪怕她跟蒋承霖离婚后闹得沸沸扬扬,蒋家也从未公开说过她一个不字,反倒是付阮从别人口中听说,林泓希背地里都说是蒋承霖不懂事。 付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也很讨厌别人的怀疑和试探,但是很奇怪,面对蒋耀贤和林泓希,她非常容易就理解了,可能从蒋耀贤和林泓希身上,她莫名看到了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影子。 如果他们都还在,一定也会担心她是否上当受骗,会为她去试探别人……如果他们都还在。 林泓希从车内下来,付阮盯着她的鞋偷偷出神,但是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走神,这些年付阮早就习惯了如何不动声色,从别人妈妈身上看到阮心洁的影子,也是家常便饭。 蒋承霖跟着蒋耀贤走过来,几米外蒋承希跟封醒也走过来,一行人站在饭店门口,不急着进去,在等后面车里的蒋耀辉和蒋超。 虽然都是蒋家人,但蒋耀辉毕竟身在官场,他这个级别的人,连付阮平日里都鲜少见,上次见面还是在婚礼上。 蒋耀辉走近,蒋承霖打招呼:“二叔,今天阿阮做东。” 蒋耀辉:“你爸跟我说了,本来我还要回去开个会。” 蒋承霖眸子微挑:“原来不是给我面子?” 蒋耀辉也不遮掩:“你才知道?” 说完,他很随意的看向付阮,付阮没想到蒋耀辉也会来,一瞬有些迟疑。 付阮迟疑的点是,哪怕一年前,她也没喊过蒋耀贤爸,没叫过林泓希妈,一直都是喊的伯父伯母,可结婚当天,蒋承霖给她介绍蒋耀辉,让她喊二叔,付阮喊了。 如今两人离了,付阮重新看到蒋耀辉,脑中冒出两个选项,叫蒋伯父,跟蒋耀贤重了,叫二叔,她怕人家觉得她攀关系。 要不叫二伯父? 留给付阮的时间顶多只有两秒,付阮正欲开口,蒋耀辉身边的蒋超,面色淡淡道:“嫂子,你鞋带开了。” 付阮闻言,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脚,她今天穿了双脚踝往上十公分的短款马丁靴,系带款,右脚鞋带确实比左脚松……等下,重点是鞋带吗? 整个饭店门口没人出声,蒋耀贤,林泓希和蒋耀辉面不改色,蒋承希头不动,眼球转向事不关己的蒋超,蒋承霖微不可见的扬了下嘴角,很快又用咬着下唇肉的方式来克制想笑的冲动。 封醒把蒋家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付阮已经低下头,顺势弯下去把鞋带系了。 重新起身,不知是不是起猛了,付阮脸色微粉,“蒋伯父,伯母,二叔,我们进去吧。” 蒋承霖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呼之欲出的笑意,可付阮还是看到了,抿着唇,她心里骂道:笑个屁,敢伙同蒋超一起看她的热闹? 一行人进了饭店包间,付阮面面俱到,众人点好菜后,付阮礼貌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走之前看了一眼蒋承霖,蒋承霖下一秒起身:“我也去趟洗手间。” 两人前后脚出门,一个身穿中长款风衣,一个身穿短款皮衣,同样的黑色系,把长长的走廊走成t台,路上经过的店员和顾客无一不偷偷侧目,见过登对的,没见过这么亮眼又登对的。 走廊尽头拐弯处就是洗手间,蒋承霖前脚刚迈进去,下一秒,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付阮的手肘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胸前,好在蒋承霖身经百战,本能抬手一挡。 付阮顺势将蒋承霖逼到墙角,蒋承霖后背贴到墙上,当即眉头轻蹙:“啧。”公共场所的墙,他的giorgio armani。 付阮蹙眉道:“想翻脸?” 蒋承霖眼底无奈又委屈:“新衣服…” 付阮:“你故意的?” 蒋承霖已经‘脏’了,索性贴在墙边不动,“我故意什么了?” 付阮绷着脸:“我今天是来找蒋伯父和伯母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警告你,别仗着人多耍花样,别以为借了蒋超的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蒋承霖眼睛微瞪:“蒋超喊你嫂子又不是我让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他,他的锅凭什么要我背?” 蒋承霖的确冤枉,他只在回来的路上给蒋超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对付阮尊重点,他也没想到身为付阮黑粉儿的蒋超,会直接喊出那声久违的嫂子。 付阮不是好糊弄的人,更何况蒋承霖长了一张渣男的脸,瞪着他,付阮说:“无论是谁,只要是你身边人,账都记在你头上。” 蒋承霖:“凭什么?” 付阮:“就凭我说的,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蒋承霖没说话,突然伸手去解风衣扣子,付阮眉头一蹙,没有马上制止,直到蒋承霖解完风衣又去拽衬衫下摆。 付阮气急:“你干什么?” 蒋承霖一掀衬衫,付阮刚要揍他,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霸王硬让看’,拳头都攥紧了,蒋承霖道:“你自己看。” 付阮冷眼瞥着蒋承霖侧扭过来的腰,除了常年健身的鲨鱼肌和紧绷腰线,很快付阮就看到一圈明显跟周围皮肤颜色不一样的痕迹,红红的,最中间隐隐带着一点紫。 付阮是行家,一看就知道是新伤,不超过三十六小时,外力击打所致。 她马上想到刚刚结束的葬礼,赵家敢在葬礼上对蒋承霖动手?蒋耀贤知不知道?管没管? 一股恶火冲到头顶,付阮蹙眉,脱口而出:“谁打的?” 第290章 集体围观,认错人 第290章 集体围观,认错人 蒋承霖眼尾一挑:“你现在怎么还敢做不敢当了?” 付阮看着蒋承霖,眼底有怒,怒的是赵家敢阴他,乍听这话,三秒之后才曈昽微晃,想到昨天晚上她把蒋承霖罩在被子里打的画面,后来蒋承霖貌似还捂过左肋,当时她以为他是装的。 这就尴尬了,付阮手中的无形大刀都提起来了,结果定睛一看,‘犯人’是自己。 蒋承霖也从付阮眼神的细微变化,察觉到她可能真的忘了,付阮的怒火还没等完全收回,蒋承霖已是换了副表情,定睛问:“你担心我?” 付阮没消的火彻底不用消了,一秒恼羞成怒:“你做梦?” 蒋承霖:“你以为是赵家找人做的?” 付阮血往头顶涌,脸一下就红了,“谁做都是为民除害!”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突然不说话,只是无声扬起唇角。 蒋承霖绰号是蒋漂亮,他不是真心实意的笑都能晃晕多少人的眼,更何况他的开心是从眼睛里冒出来的,付阮有一刹那被惊艳到的错觉,明明想发脾气,可脾气却被良知压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一张漂亮的笑脸。 两人无声对视,蒋承霖靠在墙上,敞着风衣,衬衫下摆一半在裤子里,一半在裤子外,付阮站在他对面,虽然身高没优势,但气场两米一,饶是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想到逼良为娼。 蒋超从外面拐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蒋承霖衣衫不整,但笑靥如花,一看就是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而付阮脸红脖子粗,说不上是不满对面人的才艺,还是反被卖艺的给调戏了。 蒋超看着他们,蒋承霖和付阮同时侧头朝他看来,蒋承霖收起笑脸,跟付阮的表情出奇一致,两人的潜台词:你来这干嘛? 蒋超跟他们的区别,他没用潜台词回复,光明正大的说:“我来尿尿。” 蒋承霖不咸不淡:“尿去,看什么看?” 蒋超字正腔圆:“这是公共区域。”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在这上厕所了吗?” 蒋超被怼的炸肺,不想恋战,又不想灰头土脸的走,所以经过付阮身边时,他不冷不热地说:“我哥让我喊你嫂子。” 蒋超闲庭信步的走进男厕,公共区域,付阮死盯着蒋承霖,蒋承霖:“你信他?” 付阮:“他没你会撒谎。” 事实确实是事实,比起蒋承霖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蒋超是爱谁谁,能劳他开次口的人就不多,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谎都懒得撒。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承认,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没说出来。” 付阮瞧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余光瞥见一抹身影拐入,这次是蒋承希。 蒋承希看见两人,眸子微挑:“欸?哥,付阮姐姐,你怎么在这?” 付阮露出笑容,蒋承希瞥了眼衣衫不整的蒋承霖,不等她出声问,蒋承霖面不改色的掀起衬衫衣角:“你付阮姐姐相中我的衬衫,我给她看下牌子。” 蒋承霖的很多衣服,标签都在衣角,付阮一时间真不好说他是反应快,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蒋承希更是不知好糊弄,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喜欢,哥你给我也买一件。” 蒋承霖:“安排。” 蒋承希跟付阮打了声招呼,迈步走进女厕。 短时间整了两波,待到四下无人时,付阮无心收拾蒋承霖,只咬牙警告:“把衣服穿好。” 蒋承霖听话,当着付阮的面解开裤扣,认认真真地整理,付阮也是倔,越想掉头就走,越是原地观看,她还能叫蒋承霖给她拿住了? 直到封醒和小龙前后脚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又都旁若无人地从两人身旁经过,走进男厕,付阮心态终于崩了,平时怎么不见这帮人这么喜欢上厕所? 蒋承霖整理好衬衫,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你不能说封醒也是我指使的吧?” 付阮无从反驳,心力交瘁,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别在饭桌上搞事。”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蒋承霖:“来都来了,不去下洗手间吗?” …… 蒋超来洗手间,主要目的不是上厕所,当然也不是为了看蒋承霖和付阮,他刚才饭桌上收到付姿的微信,出来给她回电话。 蒋超电话打过去,付姿接的很快,他顺着付姿在微信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岄州的问题,直接道:“晚上六点二十的飞机。” 付姿:“那我再熬一熬,晚上等你一起吃宵夜。” 蒋超:“懒就说懒,别说熬,省得回头饿死撑死都怪我。” 付姿:“你听听你说的是不是人话?我为你两肋插刀,你在背后插我刀,没劲,无聊,挂了吧。” 蒋超:“你不说弟弟狗粮好吃嘛,我给它带的三天的量,剩下的你吃吧,今天你姐做东,我饭还没吃上。” 弟弟是蒋超养的一只古牧,他来夜城,把狗送到付姿那去了,付姿正想说狗粮的事,话到嘴边:“我姐?你跟我四姐在一起?” 蒋超没张嘴,“嗯。” 付姿:“什么情况?” 蒋超:“你姐做东请吃饭。” 付姿:“请你?”她声音都拔高了,充斥着离谱。 蒋超垂着眼,不冷不热:“她要单独请我,我还未必来,她请我大伯和大伯母。” 付姿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姐要是哪天单独请你,你千万别去,肯定是你犯了什么大忌。” 蒋超:“我怕她?” 付姿:“我警告你,对我姐尊重点!” 蒋超:“你求我。” 付姿毫不迟疑,用最横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求你!你能怎么招?” 蒋超淡淡:“你要这么说,我就给你两份薄面。” 付姿:“这不就完了,非逼我大声说话。” 两人聊了几句,蒋超说要回包间,挂断电话后,他迈步往外走,饭店以洗手间为拐点,三面都是走廊,蒋超回去要往右走,可是出来的瞬间,他余光瞥见左边走廊几米外,一抹纤细身影,穿着浅色的牛仔裤,上身穿什么他没注意到,眼里唯有对方长及腰间的黑色直发。 脸色一变,蒋超大步上前,抬手的瞬间,他整个心都是提起的,他拍了身前人的肩膀,对方似乎吓了一跳,很快转身。 长发拂过蒋超的手背,他看着女人的脸,对方也在看着他,没想到是个大帅哥,被吓得火气顿消,瞪眼问:“有事吗?” 蒋超原地站着,足足过了四五秒才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第291章 蒋家鸿门宴 第291章 蒋家鸿门宴 蒋超绷着脸回包间,其他人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平时就没什么笑脸,关键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露出阖家团圆的喜庆表情,毕竟同一天,有人团聚,有人出殡,总要顾着蒋耀贤的心情。 付阮叫人预留广德楼的包间,本没打算派上用场,她今天去私墓找蒋耀贤和林泓希,完全就想替蒋承霖说句公道话,至于蒋家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信她,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蒋承霖和蒋承文,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就是个外人。 可今天在车上,蒋耀贤叫她不用多说,他相信蒋承霖,也会同样相信她。 付阮不晓得那是什么感受,这些年她习惯了绝大多数人对她的客气也好,畏惧也罢,还有很多敢怒不敢言的,但是这些人里,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信任她的? 普通人的信任已经很不容易了,付阮从没想过,蒋耀贤和林泓希也会信她,还是不掺杂比例,百分百的信她。 付阮不是莽撞,只是实在好奇,当时就问了句:“蒋伯父和伯母为什么信我?” 林泓希先开口:“他是足够信承霖,承霖百分百信你,谁敢说你一个不字,他就要翻脸的样子。” 付阮尴尬,正想解释她跟蒋承霖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林泓希又说:“我跟他不一样,我是本来就信你,承霖有的你都有,他没有的你也有,你手里攥着他求之不得的东西,要想利用他,早就用了,何必闹得鸡飞狗跳。” 别人说付阮跟蒋承霖闹得鸡飞狗跳,付阮第一反应是不爽,谁是鸡?谁是狗? 可同样的话从林泓希嘴里说出来,付阮只觉得实话实说,她是狗,蒋承霖是鸡,他先招惹的她。 从前付阮没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当着两位长辈的面,付阮还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一定是承认自己犯了错,只是有些问题的处理方式,确实没顾及到长辈的心情。 林泓希大方道:“不用跟我们道歉,承霖也没跟你家里人道歉,男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会想当然,他们以为是好的就是好的,他们以为是对的就是对的,什么都是他以为,你不开心他还要反将一军,我不是为你好吗?” 蒋耀贤小声插嘴:“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林泓希没看他:“你只是相对而言犯错的次数不多。” 蒋耀贤不出声了,林泓希对付阮道:“你不用对我们信任你有任何负担,承霖喜欢你是他的事,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一定要有回应,尤其是他这种自恋的人,你对他是什么态度,不影响我跟你伯父喜欢你。” 付阮知道,这可能是一种非常高明的话束,但是没办法,她的防御系统在林泓希面前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她就是相信,甚至还很感动。 饭桌上,付阮跟林泓希挨着坐,林泓希很自然的跟付阮聊天,无关商业,都是家常,具体到某道菜的点评。 蒋承霖心里千恩万谢,还得是他妈,没人能拒绝林女士! 中途蒋耀辉主动提到南岭,话是对蒋承霖和付阮两个人说的:“项目拿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赚钱也不是最要的目的,怎么顺利让项目进行,尽量不出纰漏,在上面满意的前提下赚你们该赚的钱,才是你们今后三到五年时刻要留意的问题。” 蒋承霖应声:“我知道。” 付阮也点头:“明白。” 蒋耀辉:“不要只把眼睛局限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除了岄州和夜城之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两个,既然决定做,那就把它做好,别把蛋糕做成炸弹,这是你们努力争取来的,拿到就不容易,想丢出去,更难。” 付阮本就敏锐,有些话也不必别人捅穿了说,她自顾道:“谢谢二叔提醒,我以后一定尽量谨言慎行,也不会辜负蒋伯父和伯母的信任,付家和蒋家坐一条船,付家不会连累蒋家。” 蒋承霖很快接道:“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但不存在谁连累谁,只会矛头一致对外,有福同享,有难的一定不是我们。” 说着,他当众看向付阮:“你也不用刻意忍着脾气,想找事的人不会因为你脾气好就不找,他只会变本加厉,想钻你的空子,你是哑巴,他都能给你扣一个见面不打招呼,目中无人的罪。” 蒋承希快要感动地掉眼泪,蒋超面无表情,觉得蒋承霖说的对。 蒋耀辉见状:“…我也没叫你的好伙伴以后出门忍气吞声,你急什么?” 不怕浪子放浪,就怕正经人开玩笑,蒋耀辉这话让谁说都没毛病,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哪怕一个‘好伙伴’,都能叫现场焦土化。 蒋承希垂下视线,在桌下直攥拳;蒋超拿起面前的雪碧,去去腻;蒋耀贤和林泓希看热闹,付阮悄无声息地红了脸。 蒋承霖大萝卜脸,不红不白,镇定自若:“二叔,以你的职位,说话要很严谨,你不知道你的任何话,我们都会严格执行吗?” 蒋耀辉隔桌看着蒋承霖:“你要这么说,我让你以后再也不许跟付阮吵架打架,动不动就闹得沸沸扬扬,还热搜,你做得到吗?” 付阮如坐针毡,正常一个巴掌也拍得响,但她跟蒋承霖,还真是互相拍响的,如今蒋耀辉把错都推到蒋承霖头上,她脸皮薄,坐不住。 正要开口,蒋承霖毫不犹豫:“做得到。” 蒋耀辉:“你别诓我,我不能降你的级,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蒋承霖:“我在乎的人都在这桌了,我保证以后不跟阿阮吵架,也不跟她打架,接受在座所有人的监督。” 他赤裸裸的表白,付阮已经不想打他了,只想钻进眼前那碗瑶柱里面,可她不说话,蒋承霖都不放过她。 侧头看向付阮,蒋承霖当众说:“你别有心理负担,你永远可以跟我发脾气,我不跟你吵就好了。” 第292章 改不掉,给机会 第292章 改不掉,给机会 付阮严重怀疑,这是一场蒋家精心策划的团伙作案,可若说是场鸿门宴,场所还是她提供的,以前总嘲笑别人搬起石头砸天灵盖,如今看来,苍天谁也没放过。 付阮刚刚当众承诺,以后会谨言慎行,自然不会当着蒋家老小的面,说蒋承霖好一杯绿茶,短短几秒钟,侧头回视蒋承霖,付阮勾起唇角,和颜悦色地说:“谢谢你。” 蒋承霖分明从付阮眼中看到了全句:我谢谢你全家。 面色不改,蒋承霖:“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彼此眼中,付阮和蒋承霖都不是盏省油的灯,在众人眼里,不省油就不省油吧,互相抢油不要紧,别直接把哪盏灯干灭了就行。 一顿饭下来,看似无波无澜,实则蒋耀贤敲锣,林泓希打鼓,蒋耀辉吹起了冲锋号,就连付阮的头号黑粉儿蒋超,也是以一声‘嫂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付阮不是糊涂人,之前怀疑蒋承霖有可能图她财,可要说蒋家所有人坐在这哄她,都是为了帮蒋承霖骗钱,说出去就是个笑话,付阮小心惯了,但也有自知之明,她背后的势也好,利也罢,都不足以够上眼前的排面。 唯一的可能……蒋承霖是真的喜欢她,所以蒋家所有人才都明里暗里的托着她。 聊生意,付阮是专业的,聊生活,名人字画烟酒糖茶,付阮也都面面俱到,尤其中间蒋耀辉聊到他在北方上任的那些年,付阮马上能说出很多北方的风土人情。 蒋耀辉诧异:“你以前在北方待过吗?” 付阮:“我最好的朋友是春城人。” 蒋耀辉:“怪不得,春城我也去过几次,但我还是建议你有时间去冬城玩玩,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蒋承霖:“她怕冷。” 蒋耀辉:“冬城的冬天,我们岄州人刚去确实受不了,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十二月初,十二月岄州零上二十几度,我去之前那边的朋友跟我打招呼,让我多穿点,我还特意带了我们冬天穿的长袖外套。” 付阮已经忍不住翘起唇角,蒋耀辉:“谁知道一下飞机,那边在下雪,零下快二十度,我赶紧把外套穿上了,来接机的人问我穿这么少冷不冷,我说没感觉,他们还惊讶,以为我很抗冻,其实我是冻木了,根本没知觉。” 桌上所有人都露出笑模样,唯独蒋超,他视线微垂,不知在听,还是在出神。 蒋承霖见状,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慢慢来,我们还是先适应夜城的冬天,习惯了再往北走。” 蒋耀辉:“你们以后来夜城的时间会很多,不光要适应这里的人,还要适应这里的很多东西,对这里而言,你们是外人,要互相帮衬。” 一句‘你们’,很自然地把蒋承霖和付阮捆在一起,蒋承霖应声,付阮点头。 饭局结束,一行人在饭店门口别过,付阮目送所有人上车,自己正准备走时,蒋承霖意料之中的跟上来,两人手臂几乎碰在一起,付阮觉出亲密,但心底第一个念头不是警告他走远点,而是…懒得犯话。 蒋承霖:“去哪?” 付阮:“酒店。” 蒋承霖:“巧了,顺路。” 付阮没出声,说话间走到付家车旁,蒋承霖一路跟过来,付阮终于在上车前看了他一眼:“有事?” 蒋承霖一本正经:“嗯,有个事跟你说。” 付阮弯腰坐进车里,蒋承霖从另一边上车,封醒跟在两人身后,他知道不是付阮的后路被蒋承霖给堵死了,如果她不想,谁又能轻易上她的车? 小龙也多少有些习惯了,习惯了蒋承霖自己有车不坐,非要去蹭付家的,只好自己回去开空车。 封醒上车时,后座已经升起隔音板,隔音板后,付阮神色如常:“什么事?” 蒋承霖:“没事了。” 付阮侧头看向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眼神是熟悉的警告加危险信号。 蒋承霖如实回答:“我想跟你说的事,就是想搭你的顺风车。” 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讲,没毛病,从现实角度来看,付阮:“找茬?” 蒋承霖:“你把这个叫找茬,那我还有直接找揍的话,你敢不敢听?” “你扛不扛揍?”付阮说完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她不爽的点是蒋承霖太懂拿捏她的软肋,他不问想不想听,而是敢不敢听,付阮这人,无论什么时候,不能刚她。 知道中计也晚了,覆水难收,付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承霖说出找揍的话:“这几天我一直很想你,手机都翻烂了,也等不到你的消息和电话,每次别人找我,我都以为是你,一看不是后特想跟找我的人发脾气。” 付阮努力老神在在,千万别慌,不就是表白嘛,小场面。 蒋承霖:“你试过一直在等电话吗?每一秒我都以为下一秒你就会打来,哪怕找个无关紧要的借口,我都会开心死。” 付阮暗自调节呼吸,淡定,她也不是没等蒋承霖的电话,彼此彼此,千万不要有愧疚感! 蒋承霖:“我不需要你次次有回应,我只想确定你心里有我。” 看着付阮,蒋承霖突然勾起唇角:“现在我知道了。” 付阮目不转睛:“谁对我仗义,我一定对谁讲义气,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做我应该做的事。” 蒋承霖一眨不眨:“你拿我当兄弟?” 付阮不答反问:“我不配?” 蒋承霖抿着好看的唇瓣,吸了口气,思忖片刻:“也没什么不行,谁也没规定不能对兄弟有爱情。” 付阮本以为自己金蝉脱壳,谁料蒋承霖来了招黄雀在后,她又被卡着后脖颈按在原地。 眉心微蹙,付阮眼底愠怒一闪而逝,不冷不热地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确定喜欢我?” 蒋承霖云淡风轻:“想了十一年,改不掉了。” 付阮沉默五秒:“……我给你一次机会。” 第293章 没有好学生,只有好老师 第293章 没有好学生,只有好老师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惊讶的问她真假,可当蒋承霖只是微不可见的吸了口气,安静的看着她,付阮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她太知道真的在意一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蒋承霖全神贯注地看着付阮,半晌道:“你的机会,不是想跟我复婚吧?” 付阮从蒋承霖的话里听出紧张,心下不爽,面上一成不变:“你的喜欢,玩玩而已,结婚不行?” 蒋承霖:“现在去民政局,你敢吗?” 付阮学聪明了:“你想得比长得美,想娶我的人多了,光是你们家,你都排不上第一位。” 蒋承霖毫不恋战,单刀直入:“以前不知道排第几,现在你给我发了号码牌,我就是第一位。” 付阮也懒得啰嗦:“说喜欢我,那就拿出本事来。” 她一副给你机会你也未必追得上我的高傲,蒋承霖二话没说,突然倾身凑近,付阮本能抬手攻击,蒋承霖瞬间抓住她的手臂,车内宽敞,付阮要上脚,蒋承霖早有预料,左膝盖将付阮的右腿抵在车门上,右膝跪在她腿旁的空位上。 两人交手已久,付阮早就知道蒋承霖不是打不过她,只是从不主动出手,这是第一次,蒋承霖主动‘攻击’,付阮的双臂被蒋承霖交叉锁在自己胸前,他整个人罩在她面前,车再宽敞,快一米九的人在里面猫着腰,也会显着局促。 空间一瞬变得蔽塞,付阮头枕着靠背,不服的扬着下巴,蒋承霖居高临下,垂着视线睨着她的脸,呼吸交错,付阮以为蒋承霖会说些什么,可他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压下来。 付阮没躲,电视剧里女孩子们被逼无奈,穷途末路,慌里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在她这里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这,谁躲谁是孙子! 蒋承霖也是想疯了,在私墓门口看见付阮的刹那,要不是顾着蒋耀贤的心情,他甚至萌生了想当众再求一次婚的念头,为什么有些人的嘴要这么硬?宁可做,也绝对不说一个字。 蒋承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斯文了二十七年,付阮是他唯一‘撕破脸’的女人,他宁可半个岄州的人骂他,也要跟付阮闹个天翻地覆,这样不光付阮会记得他,以后无论提起他还是付阮,所有人都会把他俩捆在一块。 蒋承霖也从不莽撞蛮横,付阮是第一个被他禁锢了手脚的人,他以为付阮会咬他,刚开始确实带着几分有贼心也有贼胆,但是贼胆不多的试探,直到蒋承霖清楚看到付阮波澜不惊的眼睛,突然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付阮还能嫌弃什么?嫌有些人没种。 理智告诉蒋承霖,别冲动,可事实上,蒋承霖胆大包天,松开钳着付阮的手,改为捧起她的脸,如此一来,气氛陡然从威逼变成了利诱。 付阮也是努力压住想武力解决的冲动,兵来将挡,揪着蒋承霖的衬衫,用腰劲将他往旁边空位上推。 蒋承霖这人就是随和,好说话,有时候甚至不用说话,一个动作他就懂,从外面看,车体微微一晃,车内,付阮将蒋承霖按在后座,她本想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后来发现用不着,蒋承霖主动得很。 车内贴着防窥膜,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可虽是看不到具体,两人后一辆车看得到车晃。 车晃的第一下,司机和保镖心里咯噔一下,怕是付阮又动手打人了。 聚精会神,等了半晌没动静,本以为这事过去了,谁料车突然又晃了一下,一次重心在右边,一次重心在左边。 司机和保镖谁也没敢说话,哪怕同一个世界,同一种怀疑,莫慌,封醒在开车,出了什么事也有醒哥顶着。 封醒一声不吭的开着车,隔音板隔得住声音,隔不住举动,如果是今天之前,他肯定猜付阮动手了,可当付阮突然说要去赵家私墓的那刻,他就知道不一样了,至于现在后座发生什么事,封醒不愿费力多猜。 同一辆车,后座温度比前面高,蒋承霖的手刚要往付阮腰上搭,她立马揪住他的袖口,像他之前一样,把他的手臂卡在胸前。 蒋承霖在付阮这里逆来顺受惯了,不动手就不动手,可付阮的唇也向后撤开了,蒋承霖缓缓睁眼,眼底透着慾壑难平的不悦。 他企图主动凑上来,付阮用力,又将他推回后座,蒋承霖嘴唇晶莹剔透,付阮唇瓣也是鲜艳欲滴,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说话,只见蒋承霖喉结明显一个滚动。 付阮耳边骤然传来放大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每一下都震在她的耳膜上。 蒋承霖一眨不眨,盯着付阮的脸看,付阮能从他的目光,判断出他正在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子,她的嘴,付阮从小被人夸到大,自信了二十五年,此刻突然有种心虚感,她鼻子是不是太挺了? 以前有人说过,她鼻子过于挺直,没有女人的弧度,上学的时候,沈全真最爱让她戴帽子把眼睛遮住,只拍鼻子和下半张脸,妥妥一看不出男女的绝佳建模脸。 付阮想的出神,不料被蒋承霖看出来,他开口,声音比往常低:“在想谁?” 付阮微顿,不慌不忙:“你。” 蒋承霖眼里透出笑意:“想我什么?” 付阮:“野心挺大,本事不多。” 撂下这句对男人而言无比挑衅的话,付阮往旁边一跨,当着蒋承霖的面,重新整理了一下皮衣,不是蒋承霖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对蒋承霖做了什么,做什么不重要,谁主导才重要。 蒋承霖不生气,侧头勾着嘴角:“收到,我好好学,你勤检查,没有好学生,只有好老师。” 付阮也不准备走禁欲的路线,不是她好色,她只是好奇蒋承霖到底能用什么手段让她心服口服。 更何况,每次检查她都能全身而退,再看蒋承霖,付阮别开视线,没眼看,好在他今天穿了件风衣,不然连车都下不去。 第294章 谁还没个仰仗 第294章 谁还没个仰仗 付阮跟蒋承霖失联三天,沈全真也三天没有乔旌南的任何消息,沈全真很难不以为,这又是一场蒋承霖和乔旌南的联合行动。 睡到下午才睁眼,沈全真迷迷瞪瞪拿起手机,看到付阮发来的微信:【我不在酒店,起来自己吃饭】 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的,沈全真打字:【你回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付阮回:【没有】 沈全真:【你去哪儿了?】 付阮:【请蒋承霖爸妈吃饭】 沈全真马上清醒了几分:【没什么事儿吧?】 付阮:【没有】 沈全真:【蒋大头也在?】 付阮:【嗯】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沈全真让付阮去忙,三天了,付阮跟蒋承霖都碰头了,乔旌南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沈全真不爽,要么就别撩,打一杆子就跑,以为她是枣啊?别让她看见他……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全真拿起看了眼屏幕。 接通叫道:“爸。” 沈弋千:“醒了?” 才醒不到五分钟的沈全真:“这都几点了我还不醒?” 沈弋千:“我还怕你没起来,手机静音联系不上你。” 沈全真:“什么指示?” 沈弋千:“出来吃饭。” 沈全真眉心一蹙:“你又喝高了?” 不怪沈全真有此一问,沈弋千书法国画双绝,在外那也是响当当的沈大才子,才子不嫖不赌,唯二的爱好就是吃和喝,沈全真不用验dna也知道肯定是她爸的亲棉袄,父女俩同款的会吃爱喝,一喝酒多。 沈弋千闻言,不爽道:“你少在外面动不动就说我喝高,我什么时候喝高过?” “哈…”沈全真嗤笑:“这么多年,你每次喝高就没有一次承认的,我妈说你以前喝高了从街对面就开始唱歌,民歌,山歌,儿歌就没你不唱的。” 沈弋千据理力争:“你妈十年如一如的黑我,不然我俩为什么离的婚?她说的话你也能信?” 沈全真就不服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你之前喝半斤白酒,大冬天穿皮夹克出去,把隔离墩当冰嘎抽的事儿,你忘了?” 沈弋千:“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全真:“视频我这儿可还留着呢,你要忘了我就发你学生群里,让你的万千学子看看他们的沈老师,喝多后是多么的放荡不羁。” 沈弋千不耐烦:“行了,我叫你出来吃饭,你跟我说什么喝酒…” 沈全真:“我在夜城,你在春城,我视频请你吃饭?” 沈弋千提高声音:“我还不知道你在夜城?我没事儿闲的逗你玩儿?” 沈全真露出意外之色:“你怎么知道我在夜城?” 沈弋千:“你妈跟我说的。” 沈全真:“你俩怎么联系上了?” 沈弋千:“她有个朋友家的孩子非要找我学画画,打电话顺道提起你。” 说着,他话锋一转:“你告诉她你在夜城,怎么就不告诉我呢?差这点儿话费吗?” 风向转的就是这么快,前一秒还是沈全真拿着沈弋千的把柄,闻言,沈全真不紧不慢:“我妈在夜城熟人多,谁知道谁看见我就告诉她了,又不是我打电话说的。” 沈弋千气焰转移:“你说你妈什么人品,这个过程她省略没说,她传递给我的消息,就是你跟她联系过,没跟我联系。” 沈弋千和乐惠怡离婚十四年,如无必要鲜少见面,但互相吐槽的家庭传统遗留至今,沈全真小时候不敢管,现在倒也随着他们,云淡风轻:“所以你俩离了。” 关键时刻还得是这句话管用,沈弋千没别的好说,话锋再转:“你是不是还跟床上躺着呢?” 沈全真不着痕迹地掀开被子下来,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早起来了。” 沈弋千也不信:“我刚出机场,你去广德楼等我,我订了包间。” 沈全真慢悠悠:“不好吧?你来夜城还让你安排?” 沈弋千:“指望你,我得过来吃宵夜。” 沈全真:“晚上宵夜我请你。” 两人聊了半天,沈弋千主动挂断,不为别的,怕耽误沈全真收拾,沈全真嘴上一副不冷不热不重视的态度,实则还是很高兴的,沈弋千平时在春城,她在岄州,两人上次碰面还是去年过年。 跟沈弋千碰头,沈全真洗完脸刷完牙,马尾一扎就出门了,到饭店就她自己,给沈弋千打电话,他说还有十分钟。 趁着这十分钟的功夫,沈全真找店员要了一柄结婚或是过生日才能用到的气氛炮,躲在门边蓄势待发。 果然不到十分钟,有人从外面按下门把手,沈全真蓄谋已久,用力一拉,伴随着‘砰’地一声,彩片四飞,沈全真扬起看笑话的脸,准备迎接她同样受惊体质的老父亲,结果在彩片还没落尽之前,对上了一脸镇定,唯有眼神诧异的……乔旌南。 沈全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是怎么收回去的,目不转睛,她出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乔旌南下一句话,瞬间让沈全真火大:“叔叔去洗手间了。” 沈全真沉下脸,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中间是散落的彩纸片,不等两人中任何一个开口,走廊里传来熟悉男声:“怎么不进去?” 沈全真听出是谁,努力整理好表情,从门里探头出去,几米外正走来的男人,五十多岁,明明一书法家和画家,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文人的气质,倒是充斥着富一代的铜臭。 沈全真:“呦,这不是春城之宝,弋千大师吗?” 沈弋千年轻时是帅哥,年纪大了也是老帅哥,闻言故意甩了下脖子上的格子围巾,沈全真蹙了下眉:“隔着两米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儿了。” 沈弋千走近,开口第一句:“你不是去长康上班儿了吗?付阮克扣你工资了?看你这一身邋里邋遢的样儿。” 沈全真只是一身休闲套装,没化妆,在沈弋千眼里就是身披麻袋,风餐露宿。 父女二人见面,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温暖拥抱,互相吐槽对方的穿着花了两分钟,后来还是店员看不下眼,走过来微笑道:“几位先里面请吧。” 沈弋千:“看没看见,人家都怕你影响店容。” 店员赶忙解释:“没有没有…” 沈全真:“看没看见,你把人家都搞尴尬了。” 店员突然后悔过来,趟这摊浑水干嘛! 沈弋千往里走,乔旌南也准备进,沈全真看了他一眼,“我没说要请你吃饭。” 沈弋千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我请,进来吧小南。” 乔旌南从沈全真面前擦身而过,没有故意的挑衅,可沈全真还是被挑衅到,她再傻也不会猜不到,沈弋千为什么突然跑到夜城来,为什么乔旌南突然消失三天,两人又突然一起出现。 行,他真行,敢跑去春城找她爸撑腰。 第295章 时间可以证明很多事 第295章 时间可以证明很多事 沈全真并不知道付阮在哪请客,她前脚关上包间门,后脚付阮和蒋承霖从走廊一头出现,两人并肩往洗手间方向走。 包间中,沈弋千坐主位,沈全真走近,拉了把椅子,坐在距离沈弋千直径最远处,乔旌南离沈弋千更近,单从距离上看,谁都会误以为乔旌南是沈弋千的儿子。 沈弋千拿起菜单:“小南想吃什么?” 乔旌南:“您定,您点什么我吃什么。” 说完,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手掌高的茶桶,对店员道:“麻烦先帮我们拿壶开水。” 正常饭店都不许外带酒水,但茶向来是个例外,广德楼包间有低消,来这儿自带茶叶的人,百分百不是想占饭店一壶白开水的便宜,而是没看上店里的茶叶。 店员轻车熟路,马上给乔旌南提来一壶开水,沈弋千点菜,乔旌南起身,现场沏茶。 沈全真瞧他那副殷勤样儿,一瞬间仿佛回到五六年前,那会儿她跟乔旌南也谈了一两年,虽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也算稳定,乔旌南房子装修,来她家里住,两人睡得迷迷瞪瞪,被门铃声吵醒。 沈全真先发制人,让乔旌南去开,乔旌南闭着眼睛下床,连拖鞋都没穿,根本没看门外是谁,顶着鸡窝头就开了门……那是他跟沈弋千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沈弋千刚从深城举办完画展过来,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将乔旌南从头打量到脚,他浑身上下唯一,也是仅有的能拿出手的配饰,是一条黑色的ck四角裤。 也是那天,沈全真第一次见到对任何人都不哈腰的乔旌南,用了一分钟不到,穿上了衬衫西裤,站在茶几旁,撅着腰给沙发上的沈弋千沏茶。 后来沈弋千走后,沈全真问乔旌南:“你害怕我爸吗?” 乔旌南:“也不能说害怕,挺紧张,你说你爸最重细节,我怕第一次见面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其实无论沈全真还是乔旌南,私下里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可那几年,一旦说要见双方家里人,他们都是尽可能拿出最棒的演技,她演温良恭俭,他演彬彬有礼。 那些年,他们是笃定以后一定会当一家人的。 沈弋千把菜点好,乔旌南也刚好把茶沏好,沈弋千把菜单合上,暗示菜点完了,乔旌南出声说了句:“再加个酥鱼和拌双脆。” 这两个菜都是沈全真喜欢吃的,不等她开口,沈弋千对乔旌南说:“你别光顾着她,你想吃什么?” 乔旌南:“我喜欢吃的您都给我点了。” 店员一时间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局,不敢再多话,拎着菜单转身出去,待到房门关上,沈全真率先出声:“我看你俩在一起当饭搭子就挺好,还叫我出来干嘛?” 沈弋千喝了口茶,不紧不慢:“总得有人买单。” 沈全真不冷不热:“最近没人找你办展?” 沈弋千:“连你都能靠卖画挣钱,可见这行现在有多好混。” 沈全真:“我单幅画售价七位数。” 沈弋千放下茶杯:“我听说了,蒋承霖花二百万买了你两幅画,我还心思,二百万都花了,还差那五十万?干脆凑个整多好。” 见过往一百凑整,没见过五十叫凑整,沈弋千明目张胆地嘲讽沈全真,眼看着她落于下风,乔旌南开口:“文无第一,艺术品这种东西,买的就是喜欢。” 沈弋千:“蒋承霖那是喜欢她的画吗?他是喜欢她姐妹儿。” 沈全真眉头一蹙:“你都是听谁说的?” 沈弋千:“还用听说吗?我也不是不上网。” 沈全真:“网上说的你也敢信。” 沈弋千:“你都能代表长康,即将成为南岭的设计师之一,还有什么更不能信的?” 没见过沈弋千的人,都会觉得沈全真的战斗力是百分百,但乔旌南知道,在沈弋千面前,沈全真就是个‘孙子’,连儿子都算不上。 深吸一口气,沈全真双手拽着桌布,乔旌南挺身而出:“叔叔,艺术上您是大师,但设计这块儿,您未必有我俩了解,全真很厉害。” 沈弋千:“多厉害?我看她就欺负你挺厉害。” 乔旌南:“没有…” 他话还没等说完,沈全真蹙眉打断:“你少跟我这儿装绿茶,你以为你是蒋大头啊?” 不是沈全真好赖不分,实在是她太了解乔旌南是什么样的人,还‘演’到她头上来了,果然打仗亲兄弟,他和蒋承霖连风格都快一致了。 本以为乔旌南会反驳两句,谁料他面不改色,温声细语:“我不说了。” 四个字,直接把沈全真堵无语了,见惯了乔旌南火爆的样子,他突然从火变成灭火器,沈全真有种兜头泼水的错觉。 沈弋千淡定喝茶,不以为意地说:“你从小到大一个样,没人说你一成不变有什么不好,七十年的房子住几年你就着急装潢换个样,人这辈子还不如个房子了?建时什么样,一辈子都得一个样?” 沈全真:“房子旧了,不换室内装潢,光往墙外刷漆有什么用,逗外人玩儿呢?” 沈弋千:“你现在光看到外墙就急了,你进里面看了吗?” 沈全真:“我住了四年的房子,我比你清楚。” 沈弋千:“搬出去四年也没见你换套新房子,是外面房子不多,还是不够新?” 要是店员中途进来,肯定听不出父女俩在聊感情,还以为为了买房吵起来了,沈全真吵不过沈弋千,表情越来越差。 ‘房子’本人也没想到,叫沈弋千来夜城,本想让沈全真开心,谁料聊着聊着,乔旌南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掀桌子。 “叔叔,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您不是给全真带了个礼…”乔旌南‘物’字还没说出来,沈弋千猝不及防的说:“当初你俩闹分手,是我私下找的小南,也是我跟他说,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是个爷们儿就别搞藕断丝连那套,大家都长嘴,嘴上谁喜欢谁不会?没人能证明你俩当初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时间能证明你们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在一起。” 第296章 有人当儿子,有人当兔子 第296章 有人当儿子,有人当兔子 今天突然看到乔旌南,沈全真离了个大谱,突然听到沈弋千说,这四年乔旌南没跟她联系过,但是逢年过节都会跟她爸妈联系,这简直就是谱上加谱,她根本找不到调儿。 原本沈全真以为,这四年只有她圈地自封,乔旌南不联系她,可能是不爱了,甚至是恨她,可现在沈弋千突然告诉她,当初是他和乐惠怡一起找了乔旌南,逼乔旌南保证,不要再联系她,更不要伤害她。 绝症靠紧急止疼药是救不活的,顶多只能算临终关怀,以沈全真当年的状态,如果乔旌南在她抑郁时回来说爱她,沈全真不会变好,她可能会选择死了一了百了。 用付阮的话说:“靠别人搀着站起来的人,身边没人还是会倒,人早晚都要学会自己站自己跑。” 沈全真靠自己‘站’起来,乔旌南才敢回来。 饭桌上不知何时以酒代茶,乔旌南以为最该喝醉的人是他,可他忘了沈氏父女的酒量,不是不能喝,喝多了也是真能作。 沈全真喝高了说沈弋千:“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父爱如山啊?” 沈弋千红着脸回:“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爸爸……如果我是好爸爸,我不会从小就逼你做你不爱做的事儿,别家小孩儿在外面玩儿,你在家里练书法,别家小孩儿在看电视,你在摹毛笔字,别人喊你出去玩儿,你不画完十张画不能出去,等你画完,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沈弋千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乔旌南吓了一跳,赶紧抽了纸巾,余光再一瞥,对面沈全真一声没吭,眼泪掉了满脸,乔旌南原本要往右的手,直接就变成起身往左走。 站在沈全真身旁,乔旌南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沈全真喉咙哽到发疼,“小时候我不懂事儿,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好。” 沈弋千摇头:“我要是为你好,就不该成天跟你妈吵架,还比着谁嗓门儿更大,好像谁吵赢了就是谁讲理,你每次都躲在房间里…” 沈弋千双手捂住眼睛,忍不住哭声,只好把哭声变成用力地叹气声。 乔旌南见状,赶忙绕过半张桌子去宽慰前任和未来老丈人,“叔叔,您别这样…” 沈弋千说崩溃就崩溃,边哭边说:“我不是好爸爸,我没保护好她,她但凡有个正常的家庭,不会没有安全感,不会以为没了一段感情就没了全世界,她不会生病,不会…” 不会想死,后面这两个字太沉,压地人喘不过来气,沈弋千咬着牙,只恨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在圆桌右边哭,沈全真在圆桌左边哭,乔旌南两头跑,两头哄,怪不了沈全真的原生家庭,也怪不了沈全真,最后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能一直当沈全真的救命稻草,为什么要让她伤心绝望。 沈全真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某一刻突然看到坐在椅子上,往后仰着头的乔旌南,从她的角度,她看不见乔旌南的正脸,盯了半天没见他动,还以为他睡着了。 要不怎么说是亲父女呢,沈弋千看了眼乔旌南,闷声嘀咕:“是不是睡着了?” 沈全真闷声回:“就这酒量还敢跟咱俩喝。” 沈弋千:“他酒量是不怎么样,在春城这几天我替你报仇了,一天喝他三顿,让他门都出不去。” 沈全真扯了下嘴角:“你直接给他下安眠药多好?” 沈弋千沉默片刻:“……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沈全真:“老了。” 沈弋千:“爸再老也会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打不动他,花钱雇人也要平了他!” 沈全真又开始哭,沈弋千也在哭,乔旌南脖颈枕着椅背,闭着眼睛,眼泪从太阳穴处滑过,又热又痒。 …… 付阮回酒店找沈全真,还没出电梯,蒋承霖就预判了她的目的:“沈全真不在酒店。” 付阮瞥了他一眼,蒋承霖:“她爸来夜城了。” 付阮目光逐渐狐疑:“你怎么知道?” 蒋承霖:“乔旌南特意去春城接来的。” 付阮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而后眼带不善:“两个人的事还要第三人插手,小学生吗?” 说完付阮马上反应过来,她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别人插手的感情嘛,乔旌南还只是把沈弋千一个人搬来,蒋承霖把整个蒋家都搬来了。 最主要的是,她明知故犯,还顺理成章的上套了。 付阮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祈祷蒋承霖别往这处想,但蒋承霖怎么可能不往这处想,他如实道:“是我让乔旌南去找沈全真她爸的。” 付阮当场侧头盯住蒋承霖,蒋承霖坦白从宽:“你跟沈全真太好了,肯定不想一个人开心,我不想你开心也有负罪感。” 付阮当即眉头一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了?” 蒋承霖:“我有信心能哄你开心,早晚的事。” 付阮像一个浑身是洞的筛子,气从八方来,可又兜不住,使不上力气跟蒋承霖发脾气,毕竟她已经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追她,让他可以哄她开心的机会。 封醒和小龙都没跟上来,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付阮和蒋承霖两人,就连巡逻保镖都避开了。 付阮不跟蒋承霖多废话,自己往房间门口走,蒋承霖从旁问:“我可以进去吗?” 付阮没翻脸,不冷不热:“现在用不着你。” 蒋承霖:“下次什么时候用,我提前做好准备。” 付阮来到自己房间门口,驻足,微微抬眼看着一身黑色的蒋承霖,三秒后道:“随时最好准备。” 说完,不等蒋承霖回应,付阮推开房门,在她要关门之际,蒋承霖突然伸手扒住门边,付阮意料之中,蒋承霖的眼神都快浓成浆糊了,恨不能粘在她脸上。 一门之隔,付阮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手上用劲,力道维持在蒋承霖无法挤进来的尺度。 两人都是眼睛厉害,干脆用眼神械斗,某一刻,蒋承霖顺着门缝伸进另外一只手,揽过付阮的后脑,俯身向前,付阮一巴掌捂在蒋承霖正脸上,‘啪’地一声,不重,但足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蒋承霖透过付阮的指缝看着她,眼中没有抱怨,只有无辜,一瞬让付阮想到他养的那只白色黑耳朵的小兔子。 付阮的原计划就是把蒋承霖推走,他想亲就亲,那她成什么了? 可蒋承霖一声不吭,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门缝里看人能把人看扁,指缝里看人,真能把人看软。 付阮临时起意,捂在蒋承霖脸上的手,改为卡着他的下颚,把脸拽过来,很坦然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297章 过人之处 第297章 过人之处 晚上十点多,蒋超从机场出口走出来,叼着棒棒糖的付姿站在接机第一排,一眼就看到他,抬了下手。 蒋超身上没行李,连个包都没有,轻手利脚,反倒付姿拎着个鼓鼓的购物袋,都是从机场便利店里买的零食,乍眼一看,还真分不清谁接谁的机。 付姿随手掏出一包蒋超爱吃的腰果递过去,蒋超没接:“不想吃。” 付姿侧头,蒋超惯常不冷不热的一张脸,可她还是看出一些端倪,拿出嘴里的棒棒糖问:“怎么了?” 蒋超没出声,付姿又道:“谁惹你了,说出来我给你评评理。” 蒋超目视前方,随口道:“你姐。” 付姿也别开视线看向前方:“今天天气蛮好,外面还有大月亮呢。” 蒋超白了一眼:“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付姿:“我就是有金刚钻也没用,我姐是金刚石,别说你,你哥不也没招嘛。” 话虽如此,付姿心里还是惦记,侧头问:“你跟我姐怎么了?” 蒋超没跟付阮怎么着,但心情不好是真的,他瞒不过付姿,又不想说为什么不开心,只好临时借题发挥:“你姐够可以的。” 付姿眼带防备:“什么意思?” 蒋超:“去了趟夜城,把我哥哄的找不到北。” 原来不是付阮和蒋超直接起冲突,付姿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一脸不屑:“你想多了吧?我姐会哄你哥?” 说完不等蒋超回,付姿自问自答:“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哥有滤镜,但是麻烦你睁大眼,看看我姐有多厉害,追她的人能坐满十张麻将桌。” 蒋超:“喜欢我哥的人也不止一副扑克牌。” 付姿:“这顶多只能说明半斤对八两,你拽什么拽?” 蒋超:“我哥是八两。” 付姿嘴角一扯:“哈,没文化真可怕,你不知道古代的一斤是十六两吗?你初中在国外读的,我不怪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一在国内读的。” 蒋超好不容易才忘记认错人的事,付姿一提高一,他脑海中瞬间回到那个炎热的季节,人挤人的大教室,没有窗帘的靠窗位置,黑发垂腰的倔强女生,他用一斤重的书砸过她的后背,她拿着板砖开过他的头。 七年过去,有些画面依旧鲜活如初,她站在他面前,满身油漆,剪掉了齐腰的长发,回忆过太多遍,蒋超甚至记不清她的脸,可却清楚记得她涌出眼眶的眼泪。 付姿跟蒋超成天吵来吵去,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都有,既然要吵嘴,那就别翻脸,两人都是开得起玩笑的人,可付姿说完,明显感觉气氛不对,蒋超突然不说话了。 付姿回忆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妥,没有啊,一个连学位都不在意的人,总不至于突然伤感别人嘲笑他没文化吧? 付姿能感觉出蒋超不对,但又不信他会生气,狐疑道:“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蒋超沉默片刻,出声道:“还不如从来就没回国,老外又不懂一斤是几两。” 付姿半信半疑:“还较上真了,不懂不要紧,有我呢,我慢慢教你。” 两人走到机场大门口,蒋超很随意的看了眼付姿那边,又很随意的说了句:“蝙蝠。” “啊!”付姿顿时表情扭曲,缩着脖子往蒋超胳膊下躲,机场大厅挺安静,如此更显得付姿声音突兀,周围十几米范围的人,全都惊讶地看过来。 付姿对上别人惊慌又无语的表情,想说有蝙蝠,拽着蒋超的胳膊,她没回头,维持着缩头乌龟的状态:“飞走了吗?” 蒋超:“落在你背上。” 付姿瞬间头发竖起,怕影响到别人,愣是咬着牙没喊出声,可整个人绷得像石头一样,恨不能跟蝙蝠同归于尽。 她胆小如鼠,又脸红脖子粗,直到旁边不知是谁说了句:“他骗你的。” 付姿闻声转头,发现是五十几岁的机场保安人员,目光说不上无奈还是同情,感觉她智商不高的样子。 腾的一下,血气上涌,付姿抡起零食袋子,然而还不等袋子碰到蒋超,蒋超长臂一伸,直接卡住她的脖子,像夹公文包一样,当众把她拖出机场。 在大厅里没发挥好,出去后付姿满停车场追着蒋超跑,他一步顶她两步,付姿根本跑不过,眼看着越追越远,她直接从零食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果冻,故意朝着蒋超的屁股扔去。 两人隔着五米远,果冻一击即中,蒋超跑着跑着停下来,还不等他转身,付姿已经掉头往反方向跑。 两条脱缰的野狗在停车场里互追,最终被保安拦下来:“干嘛呢?这边有车进出,你们这样多不不安全。” 付姿呼哧带喘地道歉,保安看两人的打扮,付姿t恤加背带牛仔裙,看起来像十八九,蒋超一身黑色正装,看起来跟实际年龄差不离。 由于蒋超面色不善,保安怕他不高兴再欺负付姿,态度陡然转变:“跟小女生闹着玩,这么认真干什么,男子汉大度一点。” 蒋超一阵疯闹,从夜城带回岄州的烦躁竟也消了大半,看着站在保安身边的付姿,他不咸不淡:“赶紧上车,快饿死了!” 两分钟后,两人站在一辆水蓝色的suv前,付姿问:“你开我开?” 蒋超:“我不会开手动车。” 说话间付姿上了驾驶席,蒋超上了副驾,车门一关,付姿阴阳他:“这要是手动的跑车,你早就会开了。” 蒋超拉过安全带:“同样都姓付,别人开法拉利,你开吉利。” 付姿不以为意:“多大能耐办多大事,卡里有多少钱就买多贵的车,我姐开法拉利,那是她自己有本事。” 蒋超:“你的本事就是心态好。” 付姿以为蒋超夸她‘心太好’,客气道:“其实我就是一般人,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能容人,不嫌弃跟你当朋友。” 蒋超气都提起来,刚要骂她要点脸,忽然两人身体同时前倾,付姿吓得一脚踩住刹车,她还余惊未退,蒋超已经顺着倒车镜,看到后面追尾的宝蓝色轿车。 第298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298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宝蓝色轿车里下来的也是个女司机,大晚上披散着头发戴着副墨镜,蒋超抿着唇,翻了一眼,付姿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骂街,怕他惹事:“你别下去了,我去看看。” 付姿推开车门下去,后面女司机正在心疼自己被撞到的玛莎拉蒂车标,付姿走近,仔细一瞧:“付婧?” 女人转脸看来,同样意外:“是你?” 这不巧了嘛,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撞到了一家人。 付婧跟付姿不是一个妈生的,这原本也没什么,沈冬蕊不争不抢,她有一儿一女,孙月芬也有一儿一女,孙月芬并没把沈冬蕊一房放在眼里,只不过沈冬蕊一家三口,摆明了跟付阮亲近,这么明显的‘站队’行为,导致付婧看付姿就像看见付阮一样。 脸一拉,付婧先发制人:“我就说谁在前面磨磨蹭蹭,你新手上路就让开点,再不然就贴个实习的标,我躲着你还不行?” 付婧也不是吃素的:“你不讲理,懂不懂交通法?不管我开多慢,你从后面撞的我,你全责。” 付婧当即嗤笑一声:“当了两年律师就不得了,你车险多少钱?够不够给我补漆的?” 话音刚落,一道明显低气压的男声传来:“补漆肯定够,补脸就未必了,没见过像你脸这么大的,无底洞一样。” 付婧闻声望去,一身黑的蒋超从副驾出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付婧一时间说不上害臊还是害怕,蒋超这人名声在外,要是什么好名也就算了,主要是恶名昭昭,更关键的是,他亲大伯是蒋耀贤,亲爸是蒋耀辉,就这俩名字都能压垮多少人,别说岄州,蒋超在哪都横着走。 付婧虽莽撞,但也不是无知,掂量掂量轻重,愣是没敢出声。 蒋超迈步走近,付婧甚至有种想往后退的冲动,怕他打人。 站在付姿身旁,蒋超双手插兜,看着付婧:“你想让我们给你赔钱?” 付婧吸气,没想好怎么回答。 蒋超盯着她,冷声道:“想好了再说,叫交警的时候,正好把警察也叫上,我还能告你个敲诈勒索。” 付婧不敢对蒋超怎么样,目光落在付姿脸上:“怪不得成天抱着付阮的大腿,原来是有样学样,你也想嫁进蒋家?” 付姿心里咯噔一沉,顷刻红了脸:“你再说一遍?” 说完发觉自己脸变得太快,付姿一眨不眨,临危不乱:“你敢再多说四姐一个字,我就敢告诉爸,到时腿疼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付婧被踩在软肋上,顿时发飙:“你少拿爸压我!” 蒋超从旁语气随意:“蒋承霖娶付阮,要的是付阮点头;我想娶付姿,也要看她点不点头,嫁进蒋家靠的是想吗?你就算想破头,我们家也没人看得上你。” 说着,蒋超语气陡然一冷:“你要么就把口罩也戴上,要么就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别人给出的都是警告,蒋超嘴里说出来的,是最后通牒,瞧着他冷下来的脸,付婧浑身火烧火燎,可她完全不敢吵,总觉得她再多说半个字,蒋超就会冲上来给她一拳。 一声没吭,付婧转身准备走,蒋超叫住她:”不赔钱就想走?“ 付婧真是没想到,蒋超欺人这么甚,原地深呼吸,她转身看着付姿:“你要多少?” 本以为付姿不要钱,会狗仗人势羞辱她,结果付姿认真看了看车屁股:“三千吧。” 付婧心底冷哼,也是没见过钱,掏出手机,她原地扫给付姿三千八,付姿看到这个数字还愣了一下,怎么还多给八百?几秒后恍然大悟,付婧这个棒槌。 付婧上车,开着宝蓝色的玛莎拉蒂离开,蒋超来气:“她的车都能买你十辆。” 付姿不以为意:“所以呢?撞了车不赔钱?我要三千都提心吊胆,生怕她告我敲诈,结果她听差了,给我扫了个三千八,好怕她一转头就去告我。” 律师职业病,付姿讹钱都讹得胆战心惊,蒋超黑着脸:“她敢。” 两人一起掉头上车,付姿在蒋超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调整紊乱的心跳,蒋超刚刚说想娶她,就是故意替她抬面子,不用当真……别当真。 付婧的车还没等开出机场,给孙月芬的电话已经迫不及待地打过去,电话一通,孙月芬那边磕磕碰碰的声音,明显在打牌。 付婧心烦:“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孙月芬:“什么事?” 付婧蹙眉,压低声音:“蒋家的。” 大概十秒左右,孙月芬周边变得安静,她出声问:“蒋家怎么了?” 付婧:“我刚刚去机场送人,出来的时候碰到付姿和蒋超在一起,应该是付姿去接蒋超的机。” 孙月芬微顿,而后道:“赵萍茹把蒋承文的尸体带回夜城,我听说蒋耀贤和林泓希都去了夜城,蒋超从哪回来的?” 付婧:“这个点的航班是从夜城回来的。” 孙月芬琢磨:“蒋家所有人都去了夜城,应该是为了蒋承文的葬礼。” 付婧:“我听说蒋承文是蒋承霖弄死的,还是为了付阮,如果是真的,蒋家一定不会放过付阮,蒋超怎么还跟付姿在一起?我看两人那样,也不像是蒋家要跟付家闹掰的样。” 孙月芬:“我白天给你哥打电话了,问他夜城那边怎么样,他说他跟付阮联系了,南岭还没定下来。” 付婧冷笑:“我一直都说爸太惯着她了,不就是看在她妈植物人的份上嘛,把二哥和他妈赶到国外这么多年,把公司交给她一个人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岁宁山庄付家是占的多,但是付阮离婚闹得满城皆知,付家上下谁不跟着丢人?” “好了,还没等站稳就要跑,岁宁山庄搞了不到两年,她又大张旗鼓的跑到夜城去,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现在怎么样?南岭没拿下来,身上又多了条人命,都不用百分百真,我要是蒋家,哪怕付阮从中参与了,我都不会放过她,那是蒋耀贤的亲儿子,她一个前儿媳妇算个屁。” 孙月芬没付婧那么激进,她想的是:“我怕蒋家如果找付阮的麻烦,你爸会向着她,到时跟蒋家为敌,我们大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付婧突然想起蒋超那句话:【蒋承霖娶付阮,要的是付阮点头;我想娶付姿,也要看她点不点头,嫁进蒋家靠的是想吗?】 付婧想不通,同样都是付家的女儿,她或许没有付阮那么出众,但她长得也不比付姿差,怎么蒋承霖看不上她,蒋超也看不上她? 拉着脸,付婧说:“要是爸执意替付阮出头,这个家早晚被付阮败光,我们要早做打算。” 孙月芬迟疑片刻:“……我得赶紧让你哥回来,不能再让他待在夜城了,蒋家一旦翻脸,赵家也会动手,到时候夜城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夜城距离岄州2212公里,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无数人在揣摩局势,孙月芬担心夜长梦多,当晚就以身体为由,非让付兆安订明天最早的机票回岄州。 付婧也想好了,付长康偏心,他宁可不要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会不认付阮,所以关键时刻,就别怪她主动跟付家划清界限了,毕竟同时跟蒋赵两家为敌,付家也没什么胜算。 谁知付兆安被叫回岄州的第二天,夜城官方消息,南岭由蒋付一起承办,同一时间,也是夜城规划局放出的消息,地安制药在此次竞标过程中,存在抄袭竞争者方案的恶劣行为。 一时间,地安主设尤佳被高挂热搜,被扒出奖项造假,抄袭同行拿钱封口,就连这次南岭的竞标方案,也是假借其他人之手,两名幕后设计师带证据实名举报。 热搜冰火两重天,有人在顶峰,有人在深渊。 第299章 跟谁都要比一比 第299章 跟谁都要比一比 早在地安制药第一次被爆出丑闻时,网上同期就有付家在背后操作的声音,然而这次整个地安,从董事长到主设全部翻车,网上声音却压倒性地都是骂这对强盗父女,一句说付家和付阮不是的都没有。 就连沈全真都觉着奇怪,私下问付阮:“咱们公司私下公关了?” 付阮:“没有。” 沈全真:“蒋大头找的人?” 付阮:“不是。” 沈全真蹙眉:“不会是乔旌南吧?” 付阮没说话,给她一个自生自灭的眼神。 都不是,沈全真纳了狐疑的闷儿:“奇怪了,现在微博的‘正常’风气,无论你说什么都得有人杠,你不拿证据,他说你空口无凭,你拿了证据,他说你早有预谋,你输了,他说你自作自受,你赢了,他说你仗势欺人。” “以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能从微博上全身而退的,你就是躺那儿一动不动挨了捅,都得有人跳出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躺那儿,为什么不捅别人偏捅你。” 微微摇头,沈全真道:“我就不信微博上没人跟尤天喜和尤佳共情,说这事儿是付家和蒋家暗箱操作的,这么全民一致的正义,都快让我相信失传已久的邪不压正了。” 沈全真的讽刺和怀疑不是空穴来风,付阮的淡定倒是一贯如此:“哪有什么邪不压正,只是资本恰好站在了对的这方。” 沈全真看向她,付阮道:“网上评论是规划局和它上头的人在管控。” 沈全真当即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规划局这环给忘了,“现在最怕尤天喜和尤佳出来乱说话的人,可不是我们。” 付阮:“赵家种树,想的肯定不是让别人乘凉,如今树保不住,不如他们自己连根砍了,免得我们去推的时候,再砸到他们的人。” 沈全真:“那尤天喜和尤佳岂不是彻底完了?” 付阮:“你心疼?” 沈全真当即做了个战术性后仰的动作,生怕弄脏了自己:“我就愁夜城不让放炮,不然我去买几万的二踢脚去去晦气。” 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的好人坏人总是一目了然,各路英雄战士一登场,再坏的反派也会恶有恶报,付阮信因果,但不信天,无论报仇还是报销,还得靠自己,要不是她跟蒋承霖都不是软柿子,今天热搜上一个露脸一个现眼的名额,她指不定落在哪个上。 沈全真想了想,又揪出一个问题:“不对啊,有人在背后出面控评,看着对我们有利,但是封了别人的评论,又封不住别人的心,尤其眼下这种对我们清一色的正面评论,说实话看着就像买的,更显得我们做贼心虚,里外里咱们不是替规划局和它背后的人背了黑锅吗?” 沈全真能想到的问题,付阮早在第一时间就想过:“所以呢?你想让规划局再发一条官方声明,承认评论是他们控的,跟我们无关?” 沈全真哽住。 付阮:“规划局不是我们的,也不是赵家的,它是夜城的,眼下这种局势,已经是它能偏向的极致,他们用南岭换我们闭嘴,我们也要适当的让渡一些清白,以此来换取来夜城发展的权利。” 沈全真还是没说话,不是不能理解,而是能理解,才会无话可说。 付阮看着沈全真有些出神的表情:“商场是不是特别恶心?” 沈全真眼睛依旧盯着某处:“我刚刚突然在想,怪不得大家都说不想长大,好像长大的过程就是不停地推翻自己从小的认知,对错不是最重要的,黑白很多时候也没人在意,小时候偶有不开心,长大了每天都在想开心。” 付阮敏感又直白:“把你拉到这种环境,你是不是不开心?” 沈全真眼皮一掀,直视付阮:“想多了吧,还有什么事儿比跟姐妹儿在一起并肩战斗更爽的?” 付阮扬起唇角,伸出拳头,沈全真抬起右拳跟付阮碰了下。 付阮:“叔叔晚上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他。” 沈全真:“不用,我去送他就行,他这几天连喝带哭,脸都肿了一圈儿,说见你不好意思。” 付阮笑出声:“叔叔还是这么有偶像包袱。” 沈全真撇嘴:“一个天天说自己被才华耽误进军娱乐圈的男子,还好是进入艺术家行列了,多少还能约束一下自己,他要是明星,我不知道要替他道几百次歉了。” 话音刚落,沙发上手机亮起,付阮瞥了眼屏幕:“叔叔一定感觉到你在骂他。” 沈全真划开接通建:“喂?” 沈弋千:“出来吃饭,叫上付阮一起。” 沈全真:“你不是脸肿得不敢见人吗?” 沈弋千:“你以为我是你?我这还不是说消就消。” 付阮离得近,房间又安静,她听得清清楚楚,笑着抱起桌上吃了大半的西瓜,西瓜是蒋承霖昨晚送来的,一共送了八个,都在厨房岛台上码着。 蒋承霖也没闲着,昨晚赖在她房里不走,给她挖了几十个西瓜球,还做了碗西瓜西米露。 付阮不是嘴软,也不是嘴馋,是嘴刁,来夜城一待这么久,她着实想念岄州的甜品,蒋承霖这波投其所好,刚好投到她心坎上。 付阮秉持着有便宜不占是怂蛋的思想,狠狠地占了蒋承霖一波便宜,他好意思来她房里干活,她还能不好意思使唤? 付阮在房里穿着宽松休闲裤,兜里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条微信,她心里有种预感,可能是蒋承霖。 划开一看,还真是,蒋承霖:【一会想吃什么?】 沈全真坐在对面跟沈弋千侃大山,父慈女孝正其乐融融,付阮面色无异,一手拿着勺子,单手打字:【约了人】 蒋承霖:【谁这么不懂事?】 付阮:【沈弋千】 蒋承霖:【原来是乔旌南的前岳父】 不等付阮回,蒋承霖的微信又过来:【能不去吗?】 付阮盯着屏幕,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蒋承霖跟沈弋千比什么,根本没有比较的价值。 正犹豫着,屏幕上又有小消息,蒋承霖:【我跟沈全真他爸之间,你还要犹豫这么久?】 付阮莫名被戳了下笑点,刻意压着才没露出笑模样,下意识吃了口西瓜,她放下勺子,双手打字:【是不用犹豫,不能。】 第300章 想见的人,立马就要见 第300章 想见的人,立马就要见 付阮这边刚拒完蒋承霖,沈全真那边也放下手机,“等会儿去乐家菜。” 付阮有几分意外:“去阿姨那吃?” 沈全真对着空气白了一眼:“我爸生怕我妈不知道我俩在一起,走之前也得去她店里转一圈儿,臭显摆。” 付阮笑说:“叔叔就是想吃老味道了。” 沈全真挑眉:“欸?你可别当他面儿这么说,春城也有乐家菜,开七八年了,他一次没去过,说开店的那条街他都绕路走。” 付阮:“这话可别让阿姨听见。” 沈全真:“我妈也跟我吐槽,前阵子去朋友家里玩儿,一抬头突然看到朋友家里挂着我爸的画,气的她差点儿掉头就走。” 付阮忍俊不禁,沈家三口人的故事,是她这些年百听不厌的快乐源泉。 两人收拾好,一起去乐家菜,夜城乐家菜是最早一家店,还是沈全真外公外婆在时开的,几十年只换了一次地方,依旧在胡同里,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几百米外的停车场。 付阮下车往外走,无意间瞥见一辆挂夜a牌照的黑色迈巴赫,迈巴赫在夜城倒也并不稀奇,奇的是它的车牌号,付阮一眼就认出来,是蒋承霖来夜城后一直坐的车。 蒋承霖在附近? 付阮当即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正前方就是一家五星酒店,过了马路就是银茂商场,附近不是商业街就是网红店,蒋承霖刚在微信上跟她说:【我等你回来】。 他要是还在酒店,谁开了他的车出来?别告诉她,是小龙自己溜出来排队买奶茶喝。 付阮记上心头,面上不动声色,路过排队的饮品店,沈全真感慨:“想当年我也能为了一杯喝的排一个小时,现在你让我排队去领钱,我都先问你给多少。” 付阮:“以前花钱雇人当托,现在花钱营销,有的是人排队自愿当托,羊毛出在羊身上,换刀不换羊。” 提到饮品,付阮很自然地想到西瓜西米露,想到西瓜西米露,又很难不想到蒋承霖,想到蒋承霖又想到刚刚在停车场看见的车,他到底人在酒店还是在外面? 其实想知道他在哪很简单,打个电话一问就知道了,但难也难在这,付阮绝对不会主动打给他,尤其目的还是确定他在哪。 下车后又走了十几分钟,穿街过巷,最后付阮和沈全真跨进乐家菜门槛,报了沈弋千的名字,两人被店员带进里面,推开包间房门的一刹那,未见其人,已听其声,沈弋千正在哈哈大笑。 正常人的逻辑,一个人是不会突然神经病一样大笑出声的,所以沈全真表情当即一变,这场面似曾相识,她怕沈弋千把乔旌南也给叫来。 付阮已经做好看见乔旌南的准备,沈弋千要回春城,临走前把她和乔旌南叫到一张桌上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她现在是沈全真的老板,乔旌南是沈全真的前男友,一个工作,一个感情,嘱咐一下情理之中。 包间中笑声还在持续,转眼间付阮和沈全真拐过屏风,沈全真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乔旌南,付阮第一眼就看到刺目的蒋承霖。 蒋承霖穿了件柳绿色的卫衣,头发没像平时那样刻意捯饬过,更像是刚洗完头吹了一下就跑出来,刘海儿蓬松的垂在眉眼间,戴着一副透明边框的运动眼镜,靠坐在椅子上笑。 付阮觉得刺目,一时间不确定是蒋承霖的衣服颜色,还是他的笑容,因为有些人的长相真的很有侵略性,蒋承霖就是那种哪怕戴着眼镜,也只会给人三五秒的错觉,可能他很斯文,紧接着,败类俩字就会跃然纸上。 他举止越优雅,就越让人觉着,这厮背地里肯定特别败类。 包间装修古色古香,蒋承霖坐在那里,就像一条成了精的绿色植物,尤其是当他发现付阮的那刻,抬眼朝她看来,一瞬间付阮有种蒋承霖坐在原位没动,可他身上的藤蔓却飞速朝她伸来的错觉。 头皮一麻,身上汗毛悄然竖起,付阮跟蒋承霖隔着空气对视,蒋承霖唇角原本勾起五分,瞧着付阮,扬至十分。 沈弋千慢半拍转脸看来,“付阮来了,快过来坐。” 付阮换上笑容,热情地跟沈弋千打招呼:“沈叔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帅。” 夸一万句沈弋千有才华,不如夸他一句帅,沈弋千笑容满面:“你也是,一年赛一年靓,她站你身边跟包花的报纸一样。” 沈全真当即半真半假的垮下脸,刚想说她是为谁才哭得脸肿眼也肿的? 不等她反驳,桌上乔旌南说:“叔叔,只能说各花入各眼,报纸我可没看见。” 蒋承霖开口,不紧不慢:“我跟叔叔部分审美一样,确实靓。” 要说乔旌南替沈全真说话,这是情理之中,毕竟沈全真是挨怼的,蒋承霖替付阮捧场? 付阮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蒋承霖跟沈弋千的关系,就是沈弋千跟付长康的关系,仅仅知道有这号人,但压根儿没关系。 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突然坐在沈弋千的局上,还谈笑风生,原本沈全真还在尴尬局上有乔旌南,现在有蒋承霖垫底儿,她不用尴尬,尴尬的人是付阮。 蒋承霖回视付阮,无辜脸:“叔叔叫我来的。” 付阮心说:放屁。 沈弋千看向付阮:“是我叫承霖来的,他不是正在追你嘛,我把他叫过来看看,替你把把关。” 沈全真这么莽撞的人,一时间都被沈弋千的莽给撞到了,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攥紧拳头不敢吱声。 蒋承霖喜欢付阮这件事,如今圈内人圈外人都知道,但付阮给他机会追这件事,沈全真都还不知道。 付阮闻言,第一秒就猜到,一定是蒋承霖主动找的沈弋千,当然,其中肯定有乔旌南在帮忙撺掇。 勾起唇角,付阮面不改色:“不好意思让叔叔操心。” 沈弋千摆摆手:“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乔旌南在追沈全真,蒋承霖在追付阮,这形容也没毛病。 沈全真蹙眉:“咝…” 沈弋千:“你别说话,你自己不会谈恋爱,别影响付阮,我看付阮就比你大方得多,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长得好看的人,好看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沈全真抿着唇,咬着牙,低着头,放弃抵抗。 付阮面不改色,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对桌的蒋承霖脸上,蒋承霖本就在笑,见状,眼神单纯,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在对付阮说:【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第301章 诸葛亮爱周瑜 第301章 诸葛亮爱周瑜 付阮没能在看见迈巴赫的瞬间,猜到蒋承霖也在这,不能说明她不敏锐,只能说明蒋承霖更不择手段。 乔旌南见沈弋千,沾亲带故,蒋承霖见沈弋千,沾乔旌南的光。 包间氛围三分诡异七分热络,主要三个男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期间沈弋千的茶杯空了,蒋承霖和乔旌南竟然同时伸手去拿茶壶。 蒋承霖更快一步,拎着铜壶提手,对乔旌南说:“你以后有的是尽孝的机会。” 说罢,他给沈弋千添茶:“谢谢叔叔请我过来吃饭。” 沈弋千笑说:“客气什么,多副碗筷的事儿。” 蒋承霖放下茶壶,旁若无人:“在哪都能吃饭,但不是在哪都能看见阿阮。” 沈全真浑身一毛,从心里往外打了个冷颤,乔旌南视线微垂,意料之中。 付阮心头一动,面不改色,沈弋千更是一副男人懂男人的表情:“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一分钟看不见都想得慌。” 蒋承霖微笑:“所以谢谢叔叔给我机会,下次您来岄州,我一定好好招待。” 乔旌南不冷不热:“差不多行了,都让你招待了,我干什么?” 蒋承霖:“我也不能跟你抢着喊爸,你急什么?” 看似在怼,实则在捧,乔旌南心花怒放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生怕笑出声来。 沈全真忍无可忍:“你们三个肉不肉麻?”连沈弋千都没放过。 乔旌南不敢还嘴,蒋承霖更是爱屋让乌,这种时候,男人间的默契体现的淋漓尽致,沈弋千挺身而出:“都到这个岁数了,你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只谈过一次恋爱吗?关键就这一次你还没谈好,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浪漫过敏。” 浪漫过敏,活该单身。 沈全真不甘人后:“你岁数是我的double,谈过的女朋友比你获过的奖还多,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离婚收场?” 本以为沈弋千会就这件事本身给与反驳,谁料他根本不走寻常路,当即眉头一蹙:“啧,在这提什么离婚,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实话,沈弋千要是不提,付阮还真没往自己身上想。 沈全真也是戛然而止,不是第一次被人泼脏水,但是沈弋千泼的是脏开水,完全防不胜防。 眼看着现场气氛有些微妙,蒋承霖不动声色地开口:“能提,离婚是我之前没做好,我从现在开始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复婚。” 见惯了蒋承霖永远不落下风的样子,沈全真继麻之后,现在又变成惊,这么逆来顺受,吃错药了? 乔旌南的不动声色下,藏的也是惊涛骇浪,暗道不愧是蒋承霖,拿得起就能举得高,就这么哄,女娲也扛不住啊。 再看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极端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他实话实说,不怕任何考验。 沈弋千感动坏了:“男人都嘴硬,因为要面子。” 蒋承霖淡笑:“没想到我这么不要面子。” 沈弋千:“我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付阮。” 两人也不知是相见恨晚,还是一唱一和,总之话说到这了,沈全真不是没眼看,而是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蒋承霖的来意昭然若揭,表白也是来势汹汹,余光瞥了眼付阮,她竟然没生气,修长的手指,淡定地握着手中的茶杯,好像蒋承霖疯狂表白的人,根本不是她。 沈弋千看向付阮:“我给你作见证,承霖亲口说的,好好表现。” 付阮神色如常:“有人跟我说过,男人不能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有人’就在对面,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盯着付阮,眼底的笑意是开心她还记得。 店员敲门进来上菜,沈弋千要点酒,沈全真忙道:“打住,你还想不想上飞机了?” 沈弋千随意:“喝多我就不走了,夜城这么大,还愁没我的地方住?” 乔旌南:“您住我那。” 沈全真当即瞥眼盯着乔旌南,沈弋千见状:“你把眼睛收回去,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别动不动就摆副凶神恶煞的脸,你跟小南,感情能不能继续先不说,现在你们一起搞事业,是合作伙伴,不是仇人,你这种跟在家里一样,说翻脸就翻脸的做派,放在工作场合合适吗?外人看见怎么想?” 这种话只有父母才会说出口,付阮知道沈弋千是真心为沈全真好,也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她就是单纯的自己对号入座了,毕竟她也凶,也总是说翻脸就翻脸。 乔旌南替沈全真说话:“没事儿叔叔,她在外面不这样。” 沈弋千:“我个人不建议感情跟工作同时进行,但是鉴于我个人在感情上的失败,我也没什么资格发表个人建议,更何况怎么相处舒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蒋承霖道:“叔叔说的没错,旁观者觉得凶,局内人只觉得习以为常,周瑜打黄盖,有人伸手打,总得有人凑过来挨。” 正当沈全真和付阮都在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凶的时候,蒋承霖这话周到的像是饥饿时的一碗大肘子,不仅管饱,还能撑,抬地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付阮早知蒋承霖嘴甜,只是没想到这么甜。 沈弋千侧头看向付阮,没说话,只是竖起了大拇指,明显一副赞她家教可以的样子。 付阮这人就这样,别人敬她三分,她肯定要回五分,虽然沈弋千不算外人,但蒋承霖也是今天第一次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因为她。 付阮不着痕迹地说:“叔叔别被他的三言两语给骗了,有些人就爱披着诸葛亮的皮装黄盖。” 沈弋千微微挑眉:“亮瑜斗法我可太爱看了,就是两个都有大本事的人,难免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 沈弋千在提醒蒋承霖和付阮,他们不是普通人,也很难谈成普通人的恋爱,绝世高手斗法,点到即止是奢侈,稍微一过,结果可能不是伤感情,而是伤性命。 蒋承霖闻言,勾起唇角:“叔叔不用担心,那是‘诸葛亮’没喜欢‘周瑜’之前,喜欢自然会服软。” 第302章 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第302章 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沈弋千一番操心下来,发现自己多虑了,蒋承霖不是乔旌南,乔旌南在蒋承霖面前,只能用笨嘴拙舌来形容。 乔旌南也发现了,有些人是真不地道,他好心拉蒋承霖一把,结果丫上来就把他踩下去,跟蒋承霖一比,显得他的嘴跟程序员的格子衫一样,平平无奇。 不过好在各花入各眼,沈全真看到蒋承霖这番操作,只会庆幸乔旌南的嘴只是普通厉害,如果真进化成蒋承霖这样,那结果不是给她气死,就是给她忽悠死。 付阮瞧蒋承霖,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她厉害他也不孬,她抛出去的所有,他都能恰到好处的接到,她捧他是诸葛亮,他就敢说诸葛亮爱周瑜。 第一次,付阮觉得周瑜也没比诸葛亮差到哪去,顶多就是名字里少个字。 饭快吃完之前,蒋承霖手机响,他出去接了个电话,虽然回来时神色如常,可沈弋千还是主动提出散局:“南岭刚敲定,你们接下来才是真正要忙的时候,官方,私下,大把的人要见你们,赶紧去忙吧。” 沈全真调侃:“呦,还挺懂行。” 沈弋千一撇嘴:“嘁,我见过的官儿比你做过的官儿都大。” 沈全真无语:“会不会因为我没做过官儿。” 沈弋千:“你小学不还当过三道杠吗?” 大家都站起来了,沈氏父女临散场前还送众人一段即兴的小幽默,付阮问:“叔叔晚上几点的飞机?” 沈全真不跟付阮说,沈弋千闻言也是摆了下手:“不用送,别搞这么大的排场,你们现在都是红人儿,我怕有人再把我盯上。” 沈全真翻了一眼:“你想的还真多。” 沈弋千笑道:“我女儿现在是南岭的主设之一,我们老沈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哪片云彩下面有雨还真说不上。” 他伸手拍了下沈全真的肩膀,虽是玩笑的口吻,可眼神分明是欣慰和骄傲。 沈全真舌底泛酸,跟沈弋千小一年才见一面,不见倒也没什么,可是待几天再分开,心里确实也舍不得。 沈全真:“你们都去忙,我送他。” 乔旌南马上道:“我没事儿,我跟你一起去。” 蒋承霖不动声色:“把事推了就说推了,别说没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这氛围和诚意瞬间就不一样了,沈全真看了眼乔旌南:“你有事儿就去忙,我俩又不是找不到机场。” 乔旌南:“我跟人说了家里有事儿,他们不会找我。” 沈全真没有马上出声,沈弋千抬手拍了拍乔旌南后背:“一起去一起去,你俩跟我走,付阮和承霖快去忙吧。” 付阮笑说:“叔叔一路顺利,有时间来岄州玩。” 蒋承霖:“我跟阿阮招待您。” 沈弋千:“没问题,也祝你们四个一切顺利,财运亨通。” 沈全真立马咧开嘴,喜上眉梢,沈弋千马上收起客气的表情:“你在外面可别这样,人家随口说句什么,你就乐得眉飞色舞,一点城府都没有,别给他们三个丢脸。” 沈全真气得直呲牙,付阮笑道:“谁能不爱好听话呢,我听了我也高兴。” 沈弋千话锋一转:“那你一定会喜欢承霖。” 付阮努力笑容不减,但也着实接不上来话,主要是太突然,她一时间缓不过来。 蒋承霖高兴坏了,当即问:“叔叔,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沈弋千痛快:“能啊,你要手机号还是微信?” 蒋承霖掏出手机:“都要。” 沈全真见状,面无表情,沈弋千她管不了,蒋承霖她不敢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付阮身上,快管管蒋承霖吧,沈弋千本就够疯了,蒋承霖再跟他联系上,真是好比峨眉山的猴子长了翅膀,无法无天。 然而付阮站在原地,非但没有出声制止,甚至没有变脸,怎么说呢,不是放弃,而是一整个放纵的状态。 蒋承霖和沈弋千互留电话,互添微信,彼此又友好的最后寒暄了一轮,这才不易不舍的分别,临分前蒋承霖说:“叔叔安全落地发个朋友圈,我们都能看见。” 沈弋千比了个ok的手势:“等我回去给你们寄大米和板栗。” 沈全真拉着沈弋千的胳膊,蹙眉道:“快走吧。” 全世界唯一一个担心蒋承霖会吃不上饭的人,只能是沈弋千,关键蒋承霖还笑着点头:“谢谢叔叔,我等着。” 中午大家只是小酌,沈弋千也没喝多,就是没喝多,他左边沈全真,右边乔旌南,一步三回头的跟蒋承霖和付阮摆手,这幅画面才更加诡异又诙谐,不知道的还以为付阮是他女儿,蒋承霖是他女婿,沈全真和乔旌南,活像俩押解犯人的便衣。 沈弋千终于上了车,付阮才把笑僵掉的嘴角放下来,蒋承霖仍在笑,不掺任何礼貌,单纯地高兴。 今天天气好,阳光照在蒋承霖身上,他绿色的卫衣和俊美的脸,同样都在发光,付阮不觉生气,度过了乍见的诧异,后来只觉天经地义,蒋承霖想干的事,上天入地,他总会想办法干成。 像是娶付阮,像是合作南岭,像是磨到付阮给他一个机会。 两人站在饭店门口,蒋承霖问:“你等会什么安排?” 付阮:“约了环保局和消防局的人。” 蒋承霖:“到几点?” 付阮:“晚上约了我三哥。” 蒋承霖:“我可以接在家庭聚会后。” 付阮看了眼蒋承霖:“你没事?” 蒋承霖:“一会去见国土的人,四点后约了供电局,六点半去接一个伯父,是我爸妈的朋友。” 付阮不咸不淡:“你比我还忙,问我行程有什么用?” 蒋承霖:“我要确定你在忙。” 付阮眸子微挑:“怕我在酒店等你?” 蒋承霖笑说:“有过千分之一的幻想,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我失业你都不会失业。” 付阮蓄势待发的攻击就这样被蒋承霖悄然化解,她看着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实则心里高兴得很,算蒋承霖有点眼力见,让她当望夫石,下辈子都不要想。 心里高兴,付阮临走之前跟蒋承霖打了声招呼:“走了。” 蒋承霖看着付阮黑裤配黑皮衣的帅气背影,脸上是笑,眼底是不舍,“就这么走了?” 付阮没回头,对着身后挥了下手。 第303章 一句恭喜,人来了 第303章 一句恭喜,人来了 付阮跟环保局的人聊天时,裤袋里手机响了一声,她神色如常,该谈天谈天,该说地说地,待到桌上其他人说话时,她低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机。 蒋承霖发来的微信:【已经在想念一小时前了】 付阮心说,谁不是呢,同样都是饭局,同样都是饭,不一样的是一起吃饭的人。 心底如此想,付阮打字回:【不挣钱,拿头吃饭?】 蒋承霖:【也是,不跟不喜欢的人吃饭挣钱,怎么拿钱跟喜欢的人一起吃饭?】 付阮觉得很奇怪,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哄的人,尤其一旦察觉对方有哄她的意图,轻则出言警告,重则翻脸不认人,但蒋承霖哄地明目张胆,付阮却觉得心安理得。 活见鬼,付阮短暂走神,桌上有人叫她,她勾起公式化的唇角,手在下面给蒋承霖回了条微信:【搞钱】 蒋承霖回:【收到】 蒋承霖说,就算他失业,付阮也不可能失业,这话夸张了一半,因为蒋承霖也不可能失业,两人只会同样搞钱搞事业,以付阮的性格,她还得比比谁搞的更好。 蒋承霖见完一波人,在去跟供电局见面的路上,给付阮发消息:【我转场了】 隔了不到十秒钟,付阮回:【恭喜】 蒋承霖马上反应过来:【你那边有情况?】 付阮没回,不是故意的,而是桌上有人喝多了,拎着酒杯起身,要来付阮这边敬酒。 在岄州没人敢跟付阮玩这套,就算早前有,后面也都灭绝了。 但蒋耀辉和沈弋千都提过,这里是夜城。 付阮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起身,淡笑。 来者被助理搀着,站在付阮面前,举着酒杯说:“付总,这杯我敬你。” 付阮拿起酒杯:“陈局客气,我敬您。” 男人说:“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人最欣赏职场中的女性,越优秀的女性我越敬佩,尤其像付总这种,年纪轻轻,有脸又有头脑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付阮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不慌不忙:“陈局捧我,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我就是一普通商人,职场中本来就不该分性别,大家都是打工人。” 男人咧嘴笑了笑:“听到没有,付总不光有智商,情商更高,你要是早点儿来夜城就好了,我们早就成朋友了。” 付阮莞尔:“只要投缘,不存在早晚,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 男人一脸你可说到我心坎里的表情,跟付阮碰杯,喝了一杯酒还不行,站在原地不走,掏出手机要跟付阮交换联系方式。 付阮大方的给了电话号码,男人又伸出手,要跟付阮握手,付阮坦然的握住他的手,男人道:“付总,欢迎你来夜城。” 付阮:“以后还请陈局和各位多多关照。” 男人意料之中的没松手,握着付阮的手,看着她的脸道:“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听说你以前不常来夜城,日后有任何问题,无论是跟南岭有关还是没关,工作还是生活,只要我帮得上忙,你随时找我。” 付阮唇角勾起,笑容完美:“那我先谢谢陈局了,我听说陈局女儿在岄州发展,岄州我熟,您女儿年纪跟我差不多,同龄人之间好说话,她在那边有任何问题,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一定竭尽所能。” 男人笑容微敛,说不上是忌惮还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在岄州?” 付阮微笑:“就像陈局知道我以前不常来夜城一样,做了点小功课。” 付阮不混官场,但眼前这桌人,还真不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都说商场鱼龙混杂,官场才更多披着皮的三教九流,谁知道谁信佛,信教,还是信阴阳。 付阮轻飘飘一句知道他女儿在岄州的话,男人马上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人也没那么醉了,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往后一段时间,对付阮也是客客气气。 付阮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她在来夜城之前,就把心理预期调整到‘新人’模式,这里不是岄州,她在这也不是付四小姐,在岄州她背靠付家,在夜城,付家还等着她把路给蹚出来。 于付阮而言,刚刚的戏码都构不成职场騒扰,毕竟对方刚起贼心,就被她吓得没了贼胆,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一上来就威胁对方,会影响到所有人对付家的看法,毕竟游戏已经开始了,地图确定好不能改,但游戏规则,不能再落在别人手里。 半小时后,饭局正准备结束,付阮还没等起身,包间房门被人敲响,桌上职位第三的人,看了看职位第一和第二的脸,慢半拍道:“进来。” 付阮今天是受邀方,坐在了离主位很近的偏主位,对着门口,本以为是饭店的人,结果房门打开,熟悉的面孔跃然眼前,蒋承霖换了身衣服,矮领白衬衫和黑色商务西装,本就矜贵的脸,高挺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一瞬间,还以为他从几百亿的合同桌上刚下来。 付阮眼底划过诧色,他怎么来了? 桌上其他人也愣了,有人认出蒋承霖,有人还没认出来,以为是哪个过来办party的富二代走错房间了。 打从蒋承霖推开包间门,到他走进来关上门,周遭静了四秒不止,最后还是二把手第一个起身:“蒋总。” 蒋承霖面带微笑:“没打扰各位吧?我在隔壁吃饭,听说陆局恰好也在这,过来打声招呼。” 桌上职位最高的人站起来,笑着跟蒋承霖打招呼,让助理添把椅子,助理去搬旁边的空椅,蒋承霖说:“谢谢,麻烦放在付总身边。” 他轻描淡写,旁人心底浓墨重彩,这是顺道过来打招呼的吗? 尤其助理把椅子放在付阮身旁一米远的位置,蒋承霖走过去,众目睽睽下把椅子拉近到半米的距离,坐下后,旁若无人的侧头看着付阮:“你在这吃饭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来了。” 付阮回视蒋承霖,他演技太好,好到付阮一时间不确定,他是真的约在这里吃饭,还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第304章 最严肃的脸,最中意的人 第304章 最严肃的脸,最中意的人 短暂沉默,付阮实话实说:“我没告诉你,你现在不也找来了。” 仅仅两句对话,当即听得周围一桌人心照不宣,难道网上那波不是作秀?蒋承霖跟付阮真的在一起? 蒋承霖看着付阮,眼里没别人:“我还是想你跟我说一声嘛。”他声音不大,类似跟付阮两人间的嘀咕,可包间里很静,静到所有人都听到蒋承霖近乎撒娇的口吻。 付阮猜到蒋承霖来干嘛,她之前突然没回他消息,估计他以为她这边碰上什么棘手事了,知道他来给她站台的,知道他肯定要表演一波,可付阮万万没想到,蒋承霖走的不是硬汉路线,而是……娇夫路线。 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泛起,付阮觉得自己脸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所有人都盯着付阮,付阮盯着蒋承霖,蒋承霖跟她四目相对,短短三秒,像是三分钟一样漫长。 付阮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开口:“下次告诉你。” 蒋承霖唇角立马勾起,桌上其他人都快看不下眼,要不他们走? 二把知道一把肯定想确定付阮和蒋承霖的关系,但是一把不能主动开口,二把也不想身先士卒,所以给三把使了个眼色。 三把收到信号,先是满脸堆笑,随即找准时机,笑呵呵地说:“我这人爱八卦,蒋总和付总现在的关系是?” 是什么他不说,能在这张桌上混的,谁不是人精。 蒋承霖闻声看来,面带微笑:“可以八卦的关系。” 三把一副今天才知道的样子,先是吃惊,紧接着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恭喜蒋总还是恭喜付总。” 他一句话把蒋承霖和付阮都给捧了,蒋承霖开口回:“我俩不用分的这么清,恭喜谁都一样。” 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蒋承霖不会突然跑进来秀一波恩爱,肯定是事出有因,至于事出在谁头上,之前借酒装醉跑去握付阮手的男人,早已笑容僵硬,整个人如坐针毡。 一把之前也想借别人探探付阮的深浅,毕竟有说付阮本身就是狠人的,也有说付阮靠脸上位,蒋承霖就是她最大的跳板,之前一测,付阮是前者,如今蒋承霖又赶过来,兴许付阮两者都占。 一把不想在自己的局上得罪蒋付两家,在弄清蒋承霖的来意后,主动道:“我前两天还碰到蒋总二叔了。” 蒋承霖:“是,他来夜城有工作,顺带着敲打敲打我们,叫我们仔细做事。” 一句‘我们’,众人马上察觉额外信息,蒋耀辉跟付阮之间并不陌生,毕竟能用到敲打二字,最起码都是熟人级别。 一把当即笑道:“我们私下里都说,蒋总和付总年纪轻轻,但工作上非常专业,长江后狼,我们都很期待两位在夜城大展拳脚。” 蒋承霖:“我们哪里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一把:“担待说不上,南岭是个大项目,需要多方一起协作,总之以后我负责的这块儿,你们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眼看着大家喝杯酒就要散局,之前‘得罪’付阮的男人,赶忙起身敬蒋承霖酒:“蒋总,之前我也敬付总了,我说我很欣赏有能力又有魄力的年轻人,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大环境,像付总这样优秀的女性,更是凤毛麟角,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蒋总,一次见到两位这么优秀的人,我特别高兴。” 饶是他掐头去尾欲盖弥彰,蒋承霖也能猜到他之前是怎么‘敬’付阮的,他没拿酒杯,脸上笑容淡淡,不冷不热:“我记得我二叔说过一句话,对一个人能力的最大肯定,就是别在她的能力前面加性别。” 男人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踩雷了,本想亡羊补牢,谁料蒋承霖一点面子都不给。 付阮也没料到蒋承霖这么圆滑的人,会开局就开怼,原本也没多大的事,她自己就能解决,主要被怼的不是什么大角色,但这屋里还有一局之首在。 一把见状,主动出声:“陈局是有这个毛病,刻板偏见,现在哪个行业里没有女性?付总的确非常优秀,但你也不用大惊小怪。” 被点到头上的男人连连颔首,随即顺势给付阮道歉,说之前说话不周到,叫她别往心里去,付阮没有特别客气的说没放在心上,也没像蒋承霖那样暗怼一波,整体不咸不淡。 局散了,蒋承霖坐在付阮车里,封醒和付家保镖都没上车,离得也不近,付阮侧头:“你二叔才提醒过,在夜城谨慎做事,别留把柄,你刚刚故意搬你二叔出来压他们,把柄留不留不一定,话柄肯定要留。” 付阮说这么多,蒋承霖置若罔闻,不答反问:“那个姓陈的逼你喝酒了?” 他声音不大,但却严肃,付阮很少见到蒋承霖严肃的样子,愣了一瞬回道:“你觉得他的职位配得上逼这个字?” 蒋承霖鲜有的一脸正色:“只要不是你想喝,通通都算逼。” 付阮心底莫名一阵好笑,事实上她也多少体现在脸上,没有动嘴角,付阮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至于吗?以前在岄州也没见你这么有绅士风度。” 其实付阮原话想说,以前在岄州也没见你这么护食,蒋承霖刚才那波是挺狗的,但她不想当狗粮。 蒋承霖没笑,依旧神色严肃:“我也要提醒你,不要以为这里是夜城就有什么了不起,夜城怎么了?你还是付阮呢,在岄州你怕过谁?忌过谁?生意是我们凭本事拿到的,以后的路也是我们自己凭本事走,任何人想在你面指手画脚,你的第一反应不该是这里是夜城,而是他算老几。” 什么叫最埋怨的语气说最缠绵的话,什么叫最严厉的目光看最中意的人,哪怕付阮早就看透蒋承霖的所有来意和目的,可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她依旧心生讶异,讶异到一眨不眨,呼吸停滞。 车内,两人四目相对,某一瞬间,蒋承霖忽然倾身压过去,付阮没躲,任由他熟练地扣住她的后脑,唇上是熟悉的触感和温度,付阮心底刹那间的念头:她又不会跑,扣她干什么? 第305章 出台费 第305章 出台费 从最初的碰一下就动刀,到现在的老马识途,付阮比从前更了解蒋承霖了。 从前她只能猜到蒋承霖要说什么,现在两人但凡对视超过四秒,付阮就能猜到接下来半分钟甚至更久要发生什么。 蒋承霖扣着付阮的后脑,两人鼻梁都高,他歪着头,鼻梁上的眼镜在付阮眼前,付阮每次都嘲他没技术,不晓得蒋承霖是回去偷偷练了,还是她的错觉,付阮本以为带着警惕之心就不会心猿意马,可事实上,付阮心头一万只蚂蚁爬过,要刻意忍才能控制住想一把抓过蒋承霖领口的冲动。 付阮不是无动于衷,整体状态更逼近老神在在,像慈禧淡定瞧着面前的宠臣,瞧他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蒋承霖花样繁多,恨不能在付阮嘴上刻字,付阮被他搞得心神不定,某一刻,抬手抵在他胸口,蒋承霖知道这是灰姑娘的十二点钟声,分开是必不可免的,但他可以在分开之前,最后用力一口。 “啵。” 车内太静,静到所有声音都无所遁形,两人唇瓣分开,但距离依旧近,蒋承霖隔着镜片芶引付阮,没错,付阮把蒋承霖每次接吻后的眼神,定性为勾搭诱引,毕竟任何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都会被她打到一个月睁不开眼。 视线还落在付阮唇上,蒋承霖开口,轻声道:“除了红酒,你还喝了茅台?” 之前在饭局上,桌上摆的都是红酒,蒋承霖不是看见茅台,是尝出茅台味。 付阮在喝红酒之前,确实喝了几杯茅台,不想被蒋承霖秀到,付阮不着痕迹地挑衅:“哪年的?” 蒋承霖声音低低的:“那我还要再尝尝。” 说着,他企图再次凑上前,这次付阮没有如他愿,抵在他胸口的手稍一用力,蒋承霖被隔在距离她不到十公分前。 付阮不紧不慢:“见好就收,你还想不想从车上下去了?” 蒋承霖:“我车上有风衣。” 付阮毫不避讳:“憋着不难受?” 蒋承霖如实回答:“上下都是自己的,憋哪头都难受。” 亲了,下面难,不亲,上面难,当代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舍不得。 付阮:“没磨好金刚钻之前,就学好点到即止。” 蒋承霖:“心疼我?” 付阮:“有没有可能是可怜你?” 本以为蒋承霖肯定要辩驳几句,谁料他勾起唇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付阮一拳打在棉花上,原本没生气,反倒因为他的不讲武德有些发燥,毕竟从前蒋承霖最爱的项目就是跟她抬杠。 蒋承霖要是来硬的,付阮有一万种办法能把他磕疼,可他要是来软的,付阮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主动偏过头,付阮一副‘已完事’的态度:“没事下去吧,我还有局。” 蒋承霖笑说:“真够冷酷无情的。” 付阮没出声,拿起手机不知给谁发了什么,几秒后,同一车内,蒋承霖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付阮给他微信转账一万。 蒋承霖眼皮一掀,看向付阮,付阮回视他,目光清澈:“现在有温度了吗?” 蒋承霖之前就埋怨过付阮,但凡给他点钱,他心里都不会这么失衡,如今钱来了。 付阮记得他说的话,蒋承霖眼底唇角都是笑,当着付阮的面,点了收款,大方道:“谢谢老板。” 付阮视线扫了眼车门,就一个字:“撤。” “明白。”蒋承霖特配合,当即推开车门,长腿迈下一条,他转头对付阮道:“我先走了,老板下次有需要还叫我。” 说完,不等付阮回答,他弯腰,转身,关车门,动作行云流水,刹那间付阮仿佛真的给了一次出台费。 付阮的车贴着防窥膜,车外看不见车内,可蒋承霖还是站在车外,对着后座的付阮笑,付阮直视他,直到蒋承霖迈步上了自己的车。 蒋承霖的下个局不在这里,他果然是临时赶过来的,也不晓得耽没耽误其他行程,付阮坐在车后,下意识开始担心蒋承霖。 担着担着,付阮眉心一蹙,蒋承霖这一趟也没白来,瞧他那副开心样,这波他不亏。 蒋承霖走后,封醒才上车,车往下个约定地点开,路上,付阮主动开口:“你怎么不问我跟蒋承霖?” 封醒有问必答:“你们在谈恋爱?” 付阮:“我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 封醒:“那就是想跟他谈恋爱。” 付阮:“男人都这么自信?” 封醒:“跟女人嘴硬差不多。” 付阮:“喜欢我的人多了,有些人连喜欢我都犯忌讳。” 封醒:“也不是每个都犯忌讳,没见你给别人机会。” 付阮:“你这种人就一辈子都没机会。” 封醒:“我又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和我又不喜欢你,一字之隔,但意义完全不同,前者是客观陈述,后者总觉得带着点个人恩怨。 付阮坐在后面,盯着封醒的后脑勺:“你嫌弃我?” 封醒声音无波无澜:“做兄弟,你仗义,能打,还没废话;做女朋友,你又凶又狠脾气又差,不会哄人,不会做饭,分不清微波炉和蒸烤箱,找不到熨斗和晾衣架开关,别人看到动物,好可爱,你看到动物,我吃过,别人遇到麻烦找警察,你遇到麻烦,打到别人找警察。” 付阮绷着脸,不是跟封醒生气,而是这些问题她都知道,只是很少,准确来讲,是从来没人敢当她的面一次性都说出来。 更主要的,从前付阮知道也不在意,爱谁谁,她就这样,有招想去,没招憋着,可眼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恶迹斑斑,简直就是……过分。 心底如此想,付阮嘴上不服软:“谁规定女人就得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自己有本事解决的事,干嘛给别人添麻烦?” 封醒:“是没人规定,男人像你这样,我也不会喜欢。” 付阮说不过,有些急了:“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封醒淡定依旧:“我也好奇,蒋承霖能坚持多久。” 第306章 名字叫伯父 第306章 名字叫伯父 坚持多久? 付阮开始控制不住地思考这个问题,蒋承霖说喜欢她,以前她不信,现在她开始信了,可蒋承霖并没有告诉她,他能喜欢她多久。 蒋承霖只是告诉付阮,他到哪里,见了谁,像是出差在外跟老婆汇报行程的老公一样,付阮心里有些烦,所以跟蒋承霖撒了句谎:【我手机快没电了】 蒋承霖:【那我发给封醒,让他转给你】 付阮回了两个字:【随便】 她是不会叫蒋承霖给恐吓住的,她无所畏惧,无论蒋承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能喜欢多久,付阮都不在意。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付阮看过两次手机,蒋承霖没找她,晚上七点多,付阮接到付兆安的电话,约她在饭店见面。 付阮一天吃了三次饭,听到饭店都饱了,直接跟他约了喝茶的地方见。 去茶室的路上,封醒提醒道:“孙月芬跟付兆安一起来的。” 付阮淡淡:“八成为了南岭。” 封醒:“十成。” 付阮:“八成为南岭,两成道歉加溜须拍马。” 半小时后,付阮的车停在茶室门口,她刚下车,严格意义上,人还没出去,刚下来一条腿,不远处听到热情地喊声:“阿阮!” 付阮下车后闻声看去,几米外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孙月芬快步而来,脸上是她熟悉的笑,只不过比往年有事求她时都要灿烂。 付阮觉着,要不是碍于她平日里的做派,孙月芬很可能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孙月芬的确想过,但是不敢,她只能把思念都放在脸上,再把表情放大无数倍:“阿阮,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夜城待得不习惯?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糕点。” 说着她侧过头,从走过来的付兆安手里接过糕点盒,又双手递给付阮。 付阮觉着好笑,其实她最配合孙月芬的一点,就是能屈能伸,前脚刚哭着喊着她欺负付婧,后脚就能在她的生日宴上迎来送往。 伸手接过,付阮微笑:“谢谢芬姨。” 付兆安看着付阮,说不上为难还是尴尬:“我妈非要过来看你。” 孙月芬:“你爸心脏不好不能坐飞机,我不得替他过来看看?” 说罢,她像是演电视剧一样,眼泪汪汪地看向付阮:“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 付阮:“进去吧。”别在街边让外人看笑话了。 几人走进室内,坐进单独包间,孙月芬意料之中的一番寒暄,生怕付阮记仇,主动提到孙洪祖,说他是被蒋承文给害的,跟蒋承霖无关。 付阮主动问:“你们找到证据了?” 孙月芬来之前早就想好说辞:“我信你,你信蒋承霖,那我就信蒋承霖,洪祖怎么说也算半个付家人,蒋承霖不会害他。” 孙月芬说这番话,是想试探付阮跟蒋承霖现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为了南岭才捆在一起的合作伙伴,还是网上沸沸扬扬的情侣关系。 付阮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不动声色:“芬姨这么想就草率了,人心隔肚皮,谁也没法替谁做担保,蒋承文死了,现在他这边死无对证,蒋承霖还在夜城,你要是想找他,我可以帮你们联系。” 孙月芬连连否认:“我现在真不怀疑蒋承霖了,你们两个在夜城共事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南岭拿下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你拖后腿。” 付阮:“一码归一码,我跟蒋承霖有合作,也不耽误你跟他有私仇。” 孙月芬差点坐不住椅子,急于解释:“阿阮,咱们是一家人,虽然偶尔有些小摩擦,但我想之所以是一家人,吵不散闹不掰,所以吵吵闹闹无所谓。我就直说了,以前我确实对蒋承霖有成见,你也知道,他跟你离婚,让你受了一些不好的评价,我心里是有气的。” “因为有气,所以看他做什么都不对,洪祖出车祸,我也想过可能是蒋承霖做的,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你们和好了,又在一起做生意,我先表态,只要你赞同的,我绝对不反对,只要你喜欢的,我也一定会支持你。” 听完孙月芬的话,付阮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讨厌别人‘哄她’,正因为身边就有这种赶不走的哄神,她才对外人格外严苛,有孙月芬这张嘴,何愁不能颠倒乾坤。 面不改色,付阮说:“我跟蒋承霖之间,只有合作是真的。” 孙月芬定睛瞧着付阮,有几分意外,更多的是迟疑。 一旁坐了半天的付兆安道:“你不用试探阿阮,跟自己家里人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付兆安看着付阮:“我们刚才下飞机的时候看见蒋承霖了。” 孙月芬当即拽了把付兆安,蹙眉不让他继续说。 付阮目不转睛地问:“他怎么了?” 付兆安:“他去接一个女的,二十多岁,挺漂亮的。” 孙月芬马上接道:“没你漂亮。” 付阮完全面不改色:“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付兆安:“我妈怕你跟蒋承霖在谈恋爱。” 孙月芬想怼付兆安也来不及了,只好尬笑道:“是我想多了,你们在不在一起都挺好,南岭终于拿下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付阮心里想,蒋承霖白天跟她说,他要去接他爸妈的朋友,是个伯父,怎么二十多岁的女人,名字叫伯父吗? 虽然付阮心里不信蒋承霖敢撒谎,也不太信付兆安的一面之词,可脑中的画面是自动生成的,蒋承霖背着她跑去机场接漂亮女人,灯下黑的戏码,他也不是没玩过,更何况他已经三个半小时没跟她联系了。 以蒋承霖的能耐,他要是想找她,还能几个小时都找不到?更何况她又没关机。 孙月芬在想南岭,付阮在想蒋承霖,只有付兆安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打开了孙月芬买给付阮的糕点,嫌弃飞机上的点心不好吃。 “阿阮,你不吃吗?” 付兆安好心递给付阮一块点心,付阮一看,绿色的豆沙糕,什么意思?暗示她又戴绿帽子了吗? 第307章 又给他机会 第307章 又给他机会 孙月芬提了好几次南岭,付阮都不接茬,孙月芬只好直言道:“阿阮,你一个人在夜城太辛苦了,这边也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主要你有能力也没办法三头六臂,很多事都分身乏术,别跟你三哥客气,有事你就让他去做,也让他为家里尽点力。” 付阮没反驳,反而顺着话茬道:“芬姨不说,我也不会跟三哥客气,早几年让三哥来夜城,一来需要自己人探路,二来也是为今天做准备。” 孙月芬没料到付阮这么好说话,顿时眼放亮光:“要不说还得是你,眼光就是长远。” 说完,不等付阮开口,孙月芬主动负荆请罪:“阿阮,我这次过来,主要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我这个人吧,你就当我头发长见识短,当初你让你三哥来夜城,他在这边举目无亲,吃也吃不惯,住也住不好,一到冬天就干燥的流鼻血,我太心疼了,没想到你是为了今天。” “包括阿婧,她对你也有误会,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对不住了阿阮。” 孙月芬举起茶杯,付阮淡笑:“芬姨用不着这么客气,大家一家人。” 孙月芬连连点头应声:“就是,说到底咱们才是一伙的,跟外面人都是假的。” 门外敲门声响,几秒后,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封醒,他看向付阮,付阮起身:“我出去一下。” 孙月芬满脸堆笑,待到付阮出去,房门关上,她用两秒恢复面色淡淡。 付兆安:“你刚才也太明显了。” 孙月芬喝口茶:“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往南岭上提,我不主动提还能怎么办?” 付兆安不咸不淡:“南岭是她一手搞下来的,我之前没帮上任何忙,现在刚谈成,你就过来分一杯羹,阿阮心里肯定不高兴。” 孙月芬不以为意:“她姓的付跟你们的付不一样,长康又不是她的,说得好听点,她这叫单枪匹马,说的直白点,就是马前卒,哪有当兵的打完江山,不交给皇室的道理?” 付兆安蹙眉:“我从来没想跟她争南岭,只要她能给我几个南岭下面的工程,够我养活自己就行,省得爸成天骂我无所事事。” 孙月芬气得侧身看向付兆安:“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总骂你吗?就是因为你不争!你看看付阮,再看看你。”说着,她更加压低声音:“要不是周桢私下验过,确定付阮不是你爸的女儿,我们都怀疑付阮才是你爸亲生的。” 提到周桢,付兆安带着唏嘘和惧怕的口吻说:“你也知道周桢是什么下场,被爸亲手打成残废,下辈子只能坐轮椅,她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得罪了阿阮和她妈,二哥被赶到国外这么多年,有时候我都恍惚我见没见过他,小时候的那些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付兆安胆小:“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就想四肢健全,在国内平安的活着。” 周桢和付兆深,一个是付长康身边最重要的女人,听说年轻时周桢替付长康挡过枪,付兆深更是付长康的第一个儿子,付兆深一出生,付长康的事业就开始扶摇直上,算命的说付兆深命里旺付长康,付长康宠得不得了。 虽然周桢也没有那张结婚证,但大家都默认她是正妻,正妻配宠儿,这样的配置,谁都以为长康以后肯定是他们娘俩的,可谁又能想到,一个付阮加一个阮心洁,能把周桢和付兆深母子逼到这幅田地。 想到当年事,孙月芬也是后脊梁发寒,片刻沉默,她不再心急火燎,而是沉着冷静地说:“以前周桢和付兆深在,没我们什么事,可老天帮我们,付阮不是你爸亲生的,现在你才是付家长子,长康以后只能是你的。” 付兆安无语到吸了口冷气,几秒后道:“原本我跟阿阮关系不错,我没招她也没惹她,她对我也没说不好,三年前她让我来夜城,我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现在证明她是对的,她没有故意整我。” “倒是你跟阿婧,这几年没少招她,你要真想帮我,别再给我上眼药就行,我不想阿阮因为你跟阿婧跟我生分。” 孙月芬眉头一蹙:“一口一个付阮,你到底跟谁是一家的?” 付兆安:“能力这个东西,可以后天培养,但爸没选我,他选了阿阮,现在阿阮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单枪匹马来夜城,南岭是她啃下来的,她吃肉我喝汤,我没什么异议。” 孙月芬瞪眼,气到极处,就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付兆安:“有出息的都有生命危险,我怕玩儿完,谁行谁上,反正我不上,我没能力取而代之,我就跟着她混。” 孙月芬快要气死,付婧有野心没本事,付兆安没本事也没野心,她自己空有一腔抱负,但没人能替她实现。 …… 门外,封醒把付阮叫出来,递给她一部手机,说了三个字:“蒋承霖。” 付阮心头一动,面色无异的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男声:“在干嘛?” 付阮心底一股火,强压着:“喝茶。” 蒋承霖轻笑出声:“终于从吃饭改喝茶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坚持到底。” 坚持? 这俩字也触付阮的霉头,封醒给了她手机就走开,保镖都站在几米外,她不冷不热:“我想吃饭就吃饭,想喝茶就喝茶。” 蒋承霖:“这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下次夜城的那帮领导再约你,你就叫他们出来芭比q。” 付阮突然想到两人分开时,蒋承霖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他让她为所欲为,像在岄州一样。 心情复杂,付阮在感动中掺着几分火气,又在火气里找到些许平静,她或许该给蒋承霖一个解释的机会,总不能先斩后问。 付阮第一次问蒋承霖的行程:“你接到那位伯父了?” 蒋承霖毫不迟疑的应声:“嗯,我们正在一起吃饭,太想你了,溜出来给你打个电话。” 付阮悄无声息的沉下脸,她给他机会了。 第308章 关机,消失 第308章 关机,消失 蒋承霖不知不觉走进付阮的雷区,每一个字都精准的踩在她的敏感点上,比如溜出来的溜,付阮脑中就是蒋承霖背着其他女人给她打电话,还说想她的画面。 脏话冲口欲出,话到嘴边,付阮声音平静不辨喜怒:“回去陪你‘伯父’吃饭去吧。” 蒋承霖低声问:“你不想我?” 付阮:“想。”她想打爆他的头。 蒋承霖喜出望外:“真的?” 付阮报复心极强,又回了一个字:“嗯。” 蒋承霖脸上的表情,付阮看不见,也不想看,只听到他说:“你在哪,我等下过去找你?” 付阮什么都没说,突然挂断电话,关机。 重新回到包间,孙月芬一脸笑容翘首以盼,本想再客套一会儿,付阮主动道:“芬姨,三哥,我还有事,不陪你们了。” 付兆安起身:“好,你有事先走吧。” 孙月芬着急问:“有什么急事吗?让你三哥过去给你帮个忙?” 付阮:“不用,茶钱我让人结了,你们慢喝。” 付阮进来就是通知,说完转身就走,房间中又只剩母子二人,孙月芬悻悻:“真拿我们当她手下了。” 付兆安:“肯定有什么急事,你没看她脸色都变了嘛。” 孙月芬:“没看出来,她跟我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付兆安:“你也检讨一下自己,她跟蕊姨就不会这样。” 孙月芬白了一眼:“沈冬蕊最会抱大腿,我没想到她不抱你爸的大腿,倒是盯上了付阮,沈冬蕊付姿,包括那个乳臭未干的付兆阳,他们一家三口都是马屁精,成天围着付阮转。” 付兆安:“没人让你围着阿阮转,你别惹她就行了。” 说完,付兆安抬手准备拿点心,孙月芬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要的东西你捡来吃!” 付兆安不仅没翻脸,还拿起点心咬了一口,声音平静:“她有的好东西太多,不要的也是好的。” …… 付阮出门后,在走廊里碰见迎面而来的封醒,她把手机递过去,封醒看到关机的手机,一秒就猜到蒋承霖准又踩雷了。 付阮神色如常,边走边道:“别让人跟,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下楼,街边一水儿的黑色私家车,付阮上了正驾,封醒上了副驾,上车后,封醒掏出另外一部手机,给后面十几辆车统一发了条消息:【别跟,断尾巴】 别跟很好理解,短尾巴的意思,是让他们拦住其他想跟付阮的人,毕竟现在夜城才是鱼龙混杂,想保护的,想监视的,五花八门,付阮每次出行,看似身后跟着十几辆车,实际暗中数不胜数。 付阮调转车头,车子从辅路汇入主路,刚开始身后车全都跟着,可开着开着,越来越少,有时明明绿灯还有五秒,付家车突然停着不动了,目的不是拦身后那辆车,而是拦后面再后面的三辆车。 付阮用壁虎断尾的方式,先在市区里兜了一大圈,确定尾巴都断干净之后,这才方向盘一转,往高速上开。 封醒通程没问付阮要去哪,也不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反正只要有他能看见付阮就行。 付阮这头聊着聊着突然失联,没有任何预兆,像是停电断网,说连不上就是连不上,连咝咝啦啦卡顿的声音都没有,蒋承霖以为断线,等到再打过去,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蒋承霖微愣,打给付阮,付阮的手机也是已关机。 蒋承霖马上打给跟付阮的蒋家人,刚开始保镖说:“付小姐在惠安路宁雅轩,见付兆安和孙月芬,需要我进去看看吗?” 蒋承霖担心:“你去看一眼。” 保镖拎着手机下车,还没等走出十米,眼看着店门口出现熟悉身影,他很快道:“付小姐出来了。” 蒋承霖:“跟谁?” 保镖:“跟封醒。” 蒋承霖:“就他们两个?” 保镖:“是。” 蒋承霖纳闷儿,话说一半就断了,怎么了这是?不会封醒的手机也恰好没电了吧? “你们跟着点,确定位置告诉我。” 蒋承霖担心付阮临时有其他急事要办,联系不上她本就心里着急,结果等了二十分钟,保镖电话打来,蒋承霖马上问:“在哪?” 保镖非常尴尬:“…我们跟丢了。” 蒋承霖顿时神色一暗,一言不发,保镖赶紧解释:“四小姐故意叫人断尾巴。” 蒋承霖直接挂断,桌上还有两个人,曹雨杉和曹振华,曹振华见状问:“出什么事了?” 蒋承霖已经尽量没把急切写在脸上,回了句:“曹伯父,我今天不能陪您了,您哪天有时间我再约您,我去找个人。” 曹雨杉看着蒋承霖接完电话后一瞬变了的脸色,出声问:“付阮吗?” 蒋承霖应声。 曹雨杉:“她怎么了?” 蒋承霖就是不知道付阮怎么了,突然挂他电话,突然跟封醒两个人出来,突然断尾巴,突然,消失。 蒋承霖没回答,曹振华说:“你快去吧,我们回头再约。” 蒋承霖早就火烧屁股了,得到曹振华的允许后,不是起身,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匆匆告别后,快步出了包间。 曹雨杉调侃:“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小时候被兔子咬了都没见他这么急。” 曹振华:“羡慕你也谈一个。” 曹雨杉:“你从哪儿看出我羡慕了?” 曹振华:“原来还想撮合你和承霖,人家结完婚离完婚又跟前妻在一起谈恋爱了,你还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曹雨杉一脸不痛不痒的表情:“你要想坐过山车,蒋漂亮两年内完成的kpi,我争取一年内给你解决。” 曹振华当场气得一言不发。 …… 蒋承霖得知付阮不光断了外面的尾巴,连自家的尾巴也给断了,急匆匆出门,坐在车里,可他压根不知道去哪找人,情急之下,他打给身在付营的许多。 许多许久没接到蒋承霖的电话,激动地喊:“四哥。” 蒋承霖无心许多的心理健康,直接问:“你有封醒其他手机号吗?除了2565那个。” 许多先是一愣,紧接着道:“他确实有两部手机,但我也只有2565这个号码。” 蒋承霖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许多无情的浇灭,来气,蒋承霖声线很平:“下次我问你有还是没有,你就直接给我答案,有,没有。” 许多心里咯噔一下,蒋承霖平时很少跟他发脾气的,怎么了这是? 第309章 漂亮狐狸 第309章 漂亮狐狸 蒋承霖怕付阮有事,身边一下少了这么多人跟着,但凡有个意外…呸!蒋承霖立马强制自己断了这么晦气的念头,不会有事,蒋家给过赵家警告,想必赵家也不敢顶风作案,至于其他从旁观望的…… 蒋承霖心跳加速,分别又给付阮和封醒打了电话,两人均显示关机,什么事需要瞒他? 蒋承霖努力平心静气,告诉自己冷静,慌是慌不出结果的,要找源头。 静了一会儿,蒋承霖开始捋思路,他去饭店找她,他们在车里接吻,走时付阮给了他一万块,那时都还是好的,后来他又找她,付阮说手机没电,是真没电还是假没电? 如果是真的,说明付阮那时的情绪还是好的;如果是假的,说明付阮在跟他分开到参加第二个局之间,有人跟她说过什么。 蒋承霖再次打给跟付阮的蒋家保镖,保镖一秒接通,神经紧绷:“四哥。” 蒋承霖问:“付阮下午跟我分开后,还见了什么人?” 保镖:“付小姐的车直接开到井北楼,我们没跟进去,不知道付小姐在里面都见了谁。” 付阮第二个局约的是消防的人,蒋承霖跟夜城消防没打过交道,正因为不认识,所以不存在有仇,正常逻辑来讲,官家的人也不会当着付阮的面说他什么。 既然不是局上有人多说话,那就是路上,路上付阮没下过车,车上只有封醒。 封醒跟付阮说了什么? 想到封醒,蒋承霖会一秒想到付兆深,毕竟封醒从前跟付兆深,是不是付兆深指使封醒从中挑拨离间? 这是蒋承霖捋清的第一条可能性,但苦于找不到封醒,没办法确认。 还有一种可能性,付阮恰好那时手机没电,她没生气,是刚刚直接挂他电话时才生气,那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孙月芬和付兆安。 找不到封醒,蒋承霖还找不到孙月芬和付兆安嘛,半小时后,付兆安和孙月芬刚刚从宁雅轩出来,只见街边停了一整排的黑色私家车,其中一辆迈巴赫车门打开,小龙从中跨出,打开后车门,一道比小龙高大半头的身影出现。 蒋承霖不用穿的颜色鲜艳,哪怕一身黑色,在人群中也是突兀显现,付兆安和孙月芬很快发现他,两人脸上均是诧色,主要在岄州都不常碰见,反倒在夜城还碰见了。 说不上什么原因,孙月芬有些忌惮蒋承霖,尤其不久前才在付阮面前说了他的小话,总觉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月芬和付兆安脚步不快的往前走,蒋承霖迈着长腿,直奔两人而来,其实茶室门口宽敞,根本不用面对面,孙月芬余光瞥见蒋承霖的路线,心说这是要撞在她身上? 眼看着两方的距离不足三米远,再装瞎都不好意思,孙月芬正琢磨要不要出声打个招呼,没想到对面人开了口:“芬姨,好久不见。” 孙月芬没想到蒋承霖会先出声打招呼,还是这么客气的称呼,之前付阮和他结婚,蒋承霖就顺势改了口,可他们早就离了,如今客气是为了南岭? 心底盘算,孙月芬脸上已是露出笑容,一副刚瞧见的模样:“承霖,你怎么在这?” 蒋承霖微笑:“知道芬姨来夜城,过来跟您打声招呼。” 孙月芬一整个惊讶住,她现在这么有面子的吗? 别说她,付兆安也愣了,蒋承霖面不改色:“芬姨有空吗?请您进去喝杯茶。” 孙月芬对上蒋承霖温文尔雅的笑容,说实在话,五十几岁也会鬼迷心窍,付家的孩子都好看,付兆安也很帅,可蒋承霖是漂亮,又精致又帅。 明明刚喝完茶,孙月芬五迷三道:“有空。” 就这样,孙月芬和付兆安刚出店门没两分钟,又被原路堵了回去,包间中,三人围桌坐着,过了刚才的迷糊劲儿,孙月芬渐渐反应过来,黄鼠狼不会给鸡拜年,更何况蒋承霖不是黄鼠狼,他是狐狸。 狐狸面前坐,不是赏,就是过。 孙月芬自问没做过什么对蒋承霖有利的事,至于过,她不禁又想起之前付兆安嘴快说他去机场接漂亮女人的事。 难不成付阮跟蒋承霖告状,蒋承霖特意过来找他们麻烦的? 蒋承霖特别稳,坐下后根本不提来因,点了两壶茶,一副今天巧了,我有的是时间,咱们好好叙叙旧的架势。 主要孙月芬也没什么旧能跟蒋承霖叙的,蒋承霖付阮没结婚之前,付婧有意追他,被他三言两语给打发走;当了付家的女婿后,孙洪祖打着付家人的旗号,还在蒋家那里赚了几笔钱;再后来,蒋承霖付阮离婚,更不必说,孙月芬和付婧背地里骂的都是难听话。 人在面对阎王爷时,总是很容易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眼下孙月芬就有这种感觉,蒋承霖不主动,只好她主动:“你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蒋承霖勾着唇角,戴着眼镜,礼貌又斯文:“芬姨怎么会这么想?” “哈。”孙月芬用笑容掩饰心虚,“我能有多大的面子,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个时间,你应该不会只是碰巧过来。” 蒋承霖在笑,隔着镜片盯着孙月芬:“那芬姨觉得我是为了什么事来找您?” 孙月芬也不傻,才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同样面带微笑:“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让你直说。” 原以为蒋承霖这种脾气,定要拉扯几轮,谁料他干脆利落:“芬姨跟阿阮说了什么?” “你们自家人的体己话当然不用告诉我,我就想知道关于我的那部分。” 蒋承霖俊美的面孔上还带着礼貌客套的笑,可这会儿无论孙月芬还是付兆安,都明显感觉到什么叫笑里藏刀,越好看的笑容,越锋利的刀。 孙月芬心下一沉,果然还是付阮说了什么。 蒋承霖盯着孙月芬,孙月芬没有马上出声,最后还是付兆安开口:“不是我妈说的,是我说的,我在机场看到你了。” 蒋承霖从进门后,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付兆安脸上,“你看到什么了?” 付兆安:“我看到你去接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我告诉阿阮的,怎么了?” 第310章 先礼后兵,护妻精英 第310章 先礼后兵,护妻精英 孙月芬又是想拦却鞭长莫及,付兆安还敢问怎么了,这都找上门了。 不等蒋承霖开口,孙月芬急忙道:“兆安不是故意的,我们恰好跟阿阮聊到你…” 付兆安面上不冷不热:“我就是故意的,我又没撒谎。” 孙月芬:“……” 付兆安直视蒋承霖:“外面都传你在追阿阮,我不知道真假,阿阮是我妹妹,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付兆安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没必要帮着个外人骗自己家里人。 孙月芬脸色难看,主要是吓的,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不动。 蒋承霖一眨不眨的看着付兆安,表情不辨喜怒:“是真的,我在追阿阮。” 孙月芬神色微变,暗自提了口气。 蒋承霖:“你要真把阿阮当妹妹,当时就该直接走到我面前,问问我接的人是谁,怕我不回答你?还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次轮到付兆安哽住,不得不说,蒋承霖太会抓人软肋。 孙月芬明知付兆安招架不住,主动开口:“承霖,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你也不用埋怨我们,毕竟我们跟阿阮是一家人,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也得站在她那边。” 蒋承霖视线落在孙月芬脸上:“一家人和和气气一致对外当然好,就怕断章取义挑拨是非。” 付兆安:“谁挑拨是非了?” 蒋承霖:“你看见的女人叫曹雨杉,她爸是曹振华,我今天去接曹振华的飞机,他下飞机时遇见朋友,在里面耽误了十分钟,曹雨杉先出来的,你哪怕多看十分钟,都不会跟阿阮说,我去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蒋承霖心情无比复杂,气的是他猜对了,果然是眼前这对干啥啥不行的母子在背后摆了他一道;可他又控制不住的激动,付阮突然挂他电话又失联,是因为听到他去接别的女人? 可蒋承霖现在联系不上付阮,也不确定她现在是否安全,所以整体而言,他不爽大过兴奋。 孙月芬听着曹振华的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反倒付兆安脸色变了变,他这几年一直待在夜城,曹振华,早前在夜城当值,因为政绩突出,去年直接升迁邢城一把,是实打实手握实权的官。 孙月芬急于替付兆安辩解,脱口而出:“现在说开就好了,一场误会,没事就最好。” 蒋承霖不咸不淡:“芬姨觉得哪里好?” 孙月芬胸口一滞,蒋承霖声音并不大,甚至听不出不悦,可他身上有种天然的强大压迫感,不是领导和下属,是神鬼和凡人,中间隔着无法填平的巨大沟壑。 孙月芬本想打哈哈混过去,没想到蒋承霖根本不给台阶,顿了两秒,她硬着头皮回:“我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唯一的心思就是为了阿阮好。” 为今之计,孙月芬只能牢牢抓着这个点。 蒋承霖:“为她好,不说替她平了渣男,至少也得弄清是真渣还是假渣吧?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在我这里,一切没有确凿证据,经过自己有色眼镜加工过的转述,都是挑拨离间。” “芬姨对我有什么意见,正好今天面对面,您可以直说,免得日后再有类似误会,我多解释几次不要紧,主要怕影响您的心情。” 孙月芬自知理亏,蒋承霖又一顶挑拨离间的大帽子扣下来,她紧张到坐立难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不等她开口,一旁付兆安先出声:“你说的要是真的,我给你道歉,这件事跟我妈没关系,不是她说的。” 蒋承霖完全不为这种‘舍己救母’的精神所感动,对孙月芬说话,他尚且说个您,对付兆安,他有话直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一句没关系,你一口一句为了阿阮,她来夜城这么久,工作上没见你分忧解难,生活上没见你嘘寒问暖,倒是八卦上,一点不落于人后。” “哥哥是这么当的吗?有困难,妹妹先上,吃蛋糕,哥哥来了。” 蒋承霖骂人是真脏,通篇没一个脏字,但是连起来能让人破窗跳楼而逃。 付兆安登时红了脸,孙月芬坐不住了,绷直腰板道:“蒋承霖,我们今天能坐在这里跟你讲这么半天,不是冲着你的面子,而是冲着你曾经跟阿阮有过一段感情,你当过付家女婿的面子上,我请你说话注意态度和措辞!” 孙月芬再怎么义愤填膺,可一个‘请’字,还是暴露了她骨子里对蒋承霖和蒋家的忌惮。 蒋承霖不急不缓,眼皮都没挑一下:“芬姨,我今天坐在这里,也不是冲着您的面子,而是看在阿阮和伯父的面子上,不然我凭什么要对一个在阿阮面前搬弄是非的人这么客气?您又凭什么认为,我要咽了这口窝囊气?因为一句对不起吗?” 不等孙月芬回答,蒋承霖自顾道:“你俩没这么大的面子。” 孙月芬被蒋承霖一句话怼的脸色红完又白,白完又红,跟身旁的付兆安‘母子同脸’。 付兆安不怎么聪明是真的,关键时刻护着家里人也是真的,话已至此,他看着蒋承霖:“你想怎么样?” 蒋承霖回视他:“你们付家的家事,我没兴趣管,但南岭,我说了算,想吃蛋糕,自己去买,别来伸手要。” 孙月芬一听,顿时炸了庙:“是付阮叫你来的?” 蒋承霖不置可否,孙月芬瞪着眼:“不想给就直说,犯得着合起伙来演戏给我们看吗?” 蒋承霖淡淡:“还真要了。” 他原本只是猜孙月芬和付兆安的来意,但毕竟没听到,没法百分百肯定,如今孙月芬自爆,蒋承霖满眼看要饭花子的神情。 孙月芬打从开始就觉得蒋承霖来得突然,怎么付阮前脚一走,他后脚紧跟着就来了?说着说着,果然还是说到了南岭头上。 瞪着蒋承霖,孙月芬恨恨:“付阮真行,跟一个外人合起伙来羞辱自家人。” 蒋承霖看着一言不发的付兆安,还有情绪激昂的孙月芬,突然间觉得好心疼付阮,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甚至没跟他提过半个字,可有些人的心是脏的,看什么都不干不净。 蒋承霖的脸色和眼色逐渐冷下来,盯得孙月芬芒刺在前,很想落荒而逃。 沉默半晌,蒋承霖开口:“是一家人还是陌生人都无所谓,谁敢吸她的血,吸多少,我放双倍,谁敢惹她不开心,她不爽一秒,我就让谁不爽一天。” “想做表面客气的亲戚,还是真枪实弹的仇人,我都可以,看你。” 第311章 早晚会追上 第311章 早晚会追上 从包间出来,蒋承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里面传来男声:“承霖。” 蒋承霖开门见山:“宝哥,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元宝干脆:“什么事儿?” 蒋承霖报了串车牌号:“你帮我查下这辆车现在在哪?” “付阮的车?”之前付阮去过乔旌南家里,元宝扫到过她的车牌号。 蒋承霖应声,元宝身边还有佟昊,他跟佟昊复述了一遍车牌号,“让人查这辆车现在在哪儿。” 说完,他又问蒋承霖:“出什么事儿了?” 蒋承霖说不上闹心还是揪心:“她关机了,身边只带了一个人,我怕不安全。” 元宝迅速从蒋承霖的话里摘出重点,比如付阮是主动带人走的,八成还是主动关的机,蒋承霖的口吻也是无奈居多,并不是火急火燎,那付阮现在的处境,只是失联,不是出事。 稍微放松几分,元宝问:“你们闹别扭了?” 蒋承霖:“没有。” 手机里突然传来佟昊的声音:“人跑了?” 蒋承霖抿唇,几秒后道:“昊哥,这种时候就别落井下石了吧?” 佟昊不以为意:“你从哪儿听出落井下石了?就是纯好奇,我看她那样儿,也不像是一气就跑的人,她应该给你打跑还差不多。” 蒋承霖在外很维护付阮的形象:“道听途说,她脾气没那么差。” 佟昊:“因为什么吵的架?” 蒋承霖:“没吵架。” “啧。”佟昊一个不爽,“大晚上让我们找人,还不让我们听点八卦,光让马跑不给马吃草啊?” 蒋承霖心累,但又用人的腰杆子软,开口道:“她家亲戚在她面前嚼舌根,说看见我去机场接其他女人。” 佟昊第一反应:“她家哪个亲戚?” 元宝问:“你接没接?” 蒋承霖:“我去接曹振华,他女儿先出来的,让付兆安和他妈看见了。” 佟昊‘咝’了一声:“嘴这么大,欠缝吧?” 元宝:“你是说付阮吃醋,故意关机让你找不到?” 蒋承霖脱口而出:“我之前又没惹她。” 佟昊狐疑:“你不是来我俩这儿炫耀的吧?” 蒋承霖叹了口气:“我都快急死了。” 佟昊:“你真这么喜欢她?” 蒋承霖出了店门,弯腰坐进车里,“不然呢?假喜欢吗?” 元宝:“别担心,让人去查了,她关机多长时间?” 蒋承霖:“差不多一小时。” 元宝:“只要她没出夜城,很快就能查到。” 佟昊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抢过手机:“付兆安是吧?还有他妈,嚼个舌根子还得母子齐上阵,你知不知道他俩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会会他们。” 蒋承霖坐在车里,视线微垂:“算了。” 佟昊马上道:“算什么算?这种人,你今天给付阮面子放他们一马,明天他们就敢马不停蹄地再捅你一刀。” 蒋承霖:“我警告过他们了,你们再插手,这件事就大了,阿阮夹在中间难做。” 佟昊:“我叫人偷偷去做。” 蒋承霖轻笑出声:“那他们肯定赖在我头上。” 佟昊:“本来就不是你做的,到时候你更好顺水推舟,再扣他们一个诬陷,彻底整死得了。” 元宝:“你别跟这儿瞎出主意,我去打童安薇他爸一顿,说跟你无关行不行?” 佟昊:“她爸现在老实得很,你打他干嘛?” 两部手机,三个人通话,蒋承霖在这边头都大了,没想到元宝跟佟昊在一起,佟昊这人吧,仗义,但没什么同理心,蒋承霖越是心急火燎,他越是火上浇油。 好在乔家的办事效率特别高,蒋承霖熬了不到十分钟,元宝说:“找到了,她的车在夜沧高速上,我找人在下个路口拦住她?” 蒋承霖赶快说:“不用,你给我实时定位,我去找她。” 佟昊看热闹:“她在一百公里外,还不知道要去哪儿,你要追多久?” 蒋承霖随口回:“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停下来。” 连元宝都以为,蒋承霖只是想找到付阮,没想到他的目的是,追到付阮,无论是距离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在夜城就没有乔家找不到的人,付阮的实时定位被发到蒋承霖手机上,他没让小龙开车,自己坐在了驾驶位。 夜越来越深,蒋承霖开车出市区上高速,高速上一样灯火通明,只是开着开着,身边逐渐没有其他车,长长的公路上,放眼望去,望不到头,蒋承霖并不觉得孤单,因为手机屏幕上除了他的位置之外,还有一处不停前行的红点,他们走过同样的路,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 封醒不知道付阮要去哪,总不至于开车回岄州。他看得出付阮平静的面孔下,是一颗不太平的心,其实近两年已经很少有人能惹到付阮,除了蒋承霖,可能付阮自己都没发现,她十次动肝火,九次为了蒋承霖。 一口气开了二百多公里,付阮终于下高速,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北方最大的赛车基地。 付阮停车熄火,封醒终于问:“来这干嘛?” 付阮不答反问:“你多少年没骑摩托车了?” 封醒还真没仔细想过,岄州禁摩,除了偏僻地方还能偶尔看见两个轮子的车,市区里想都别想。 这边晚上并不开放,但这的老板跟戚赫征认识,付阮搬出她征哥,没多久,两人就在赛场里了。 封醒把护具递给付阮,付阮不接,封醒说:“现在不是小时候,不能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你摔不得。” 付阮骑在红色摩托车上,丧着脸:“你真扫兴。” 她现在是摔不得,不开心能躲得了一时,天亮后还得回去该干嘛干嘛,小时候遇到什么事,总觉得天都塌了,长大后才知道,最绝望的就是终于明白,天永远都塌不了,日子还得一天一天熬。 付阮接过护具,穿好后戴上红色头盔,俯下身,攥紧车把,下一秒,红色‘大魔鬼’嚣张而出,封醒也戴上头盔,蓝色丰田摩托在几秒后紧随其后。 赛场占地几万平米,中途各种障碍,甚至还有模拟的盘山路,付阮刚开始只想离夜城中心远一点,离烦躁的事远点,可开着开着,眼前陌生的路让她不得不专心致志,更何况后头还有封醒在追。 一小时跑不完全赛道,付阮一边摸路况,一边透过后视镜关注后方,两个盘山路的弯道过后,付阮隐约看到后面有亮光,果然追上来了。 付阮争强,当即回拧车把加速,身后摩托车穷追不舍,付阮开了能有千八百米,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信号:追她的摩托车怎么是绿色的? 封醒明明骑了辆蓝色的摩托车。 第312章 雪中送风扇,火上浇汽油 第312章 雪中送风扇,火上浇汽油 付阮这一晃神,车速略有下降,身后绿色川崎趁势缩短距离,这次付阮清楚看到摩托车上的人,没换赛车服,黑西裤黑西装,头上戴着黑拼绿的头盔,不用看脸,付阮一眼就认出来者是谁。 用力一拧车把,红色摩托车像团火焰,直冲而出,付阮让他连尾灯都看不到,三四个小时不跟她联系,跟‘伯父在一起时,又溜出来给她打电话,装什么忙里偷闲,拿她当笼子里养的鸟呢,想起来就逗一下。 付阮的摩托车跟近身格斗,都是封醒教的,本想带封醒出来兜兜风,有些人还真能过来凑热闹,想起封醒,付阮紧接着想:封醒去哪了?蒋承霖能从市区追到这来,封醒还能开着开着没影了? 付阮一分心,身后就能看到摩托车照过来的光,她马上收起别的心思,一心一意的看着眼前路,这边她没跑过,盘山路九曲十八弯,付阮戴着护具也不敢大意,更何况身后还有个穷追不舍的。 在得知身后的人不是封醒,付阮一分钟就进入比赛状态,开玩笑,被封醒追上和被蒋承霖追上,根本就是两码事。 当眼里只有前路,心里只有输赢时,所有的烦恼都会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有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付阮仿佛回到十七岁以前,没有利益,没有心机,只有身边风和目的地。 扫了眼后视镜,蒋承霖咬得很紧,付阮已经有阵子没跟他较劲儿,都快忘了赢他是什么感觉,前方弯道,付阮减速,车身倾斜顺滑而过,几秒后看了眼后视镜,身后没亮光,付阮不禁纳闷儿,还没过来? 狐疑的功夫,付阮又开出近百米,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里第一反应:【不会弯道翻车了吧?】 紧接着,付阮又想:【蒋承霖只戴了头盔,没戴护具,这个速度翻了车,摔断胳膊腿很正常。】 车速从九十降到七十,又从七十降到五十,付阮始终留意身后,而身后始终空空如也,再他妈降下去,干脆骑自行车好了,付阮没再降速,而是某一刻,方向盘用力一转,长腿在地上短暂的做了个支撑,待到车头完全调转,付阮收起腿,车把一拧,用逼近一百的速度折回去。 过了两个弯道,付阮很快看到路边的绿色川崎,减速直至停车,付阮摘下头盔跨下车,她没看到蒋承霖。 从她的角度,盘山路有三分之二的视线被突出的山体挡住,付阮往前走,突然很怕看到山那头的画面,她满脑子都是蒋承霖满地打滚的痛苦模样,当然,要是能满地打滚还算好,就怕一动不动。 心里想着,付阮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跑了起来,人刚拐过死角,还没等看清什么,右边突然一道黑影闪现,黑影对她伸出手,付阮只慢了一秒,当即扬手回击,可对方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拽过。 付阮并不害怕黑影,因为心里惦记着更害怕的事,只是当她看清黑影是谁时,所有的恐惧当即转化成冲顶的怒意,以至于蒋承霖刚想凑近吻她,付阮当场一个肘击,没肘到蒋承霖的下巴,肘到他锁骨往下十公分,刚好是心口处。 “啊!”蒋承霖疼出声,背本能一弓。 付阮抽出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揍他,蒋承霖刚开始被她堵在山角,想着挨两下就过去了,可两下过后,蒋承霖发现扛不住,撒丫子往路上跑,他跑,付阮跟在他后面追,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蒋承霖以为付阮跑几步就累了,忘记她不光气性大,体力还巨好,他跑得越快,她追得越凶,蒋承霖毫不怀疑,这要是让付阮逮着,今天他就得埋在这。 付阮的拳头太硬,蒋承霖现在心口窝还疼,买不到后悔药,就只能用跌打药,蒋承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付阮气势汹汹,也不说话,把恐怖气氛拉满。 蒋承霖跑得皮鞋都冒火了,其他女人是有心无力,付阮是有心又有力,跑了好几百米,蒋承霖突然发觉,想走榨干付阮体力的这条路,注定是行不通的,她的体力不会被耗尽,毕竟还有不断持续的怒气值顶着。 所以跑着跑着,蒋承霖突然减速,然后原地坐下,他就不信付阮忍心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穿着西装跑了这么远的美男子。 然而这个想法,五秒后就得到了印证,付阮全速跑过来,一秒都不迟疑,抬腿就往蒋承霖身上踹,蒋承霖咻得一个转身,狼狈躲闪,人还没等站稳,付阮像豹子一样扑过来,手臂从后面环着蒋承霖的脖颈,想背摔。 蒋承霖也是师傅众多,身体本能做出防背摔的姿势,赛场全路段监控,工作人员被封醒支去休息,巨大显示屏前,封醒和小龙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 付阮追打了蒋承霖几分钟,小龙本该出手去救,可他也是眼看着蒋承霖在某个弯道处,突然降速停车,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原地,然后自己站在角落处。 当时封醒看着不断降速的付阮,只希望她能头也不回地跑完全场,别回头,别担心,别上了某个奸人的奸当,可当付阮掉头的那一刻,无论封醒和木讷的小龙都知道,今晚就算蒋承霖原地埋这,那也是他自找的。 监控画面里,蒋承霖和付阮已经从站着变成躺着,封醒突然关了监控,小龙冷着脸,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封醒脸色比小龙还差:“你想打架就直说。” …… 盘山路再窄也比床宽,更何况两头上不封顶,随便折腾,蒋承霖死死抓着付阮的两只手,怕她用膝盖,缠着她的腿,两人皆是用尽全力,蒋承霖脸上的汗一不小心掉在付阮眼睛里,她顿时眼睛一闭,蹙起眉头。 蒋承霖也是本能松手去摸她的脸:“没事吧?” 付阮闭眼扫开他的手:“别碰我。” 第313章 底线就是给她踩的 第313章 底线就是给她踩的 蒋承霖温声道:“还生气呢?” 付阮被滴汗的右眼不能全睁,眯眼去推身前人,蒋承霖顺势抓住付阮的手,“让你打。” 付阮急于抽手,她越抽,蒋承霖握得越紧,两轮拉扯,付阮就变了脸:“松、手。” 蒋承霖之前戴头盔没戴眼镜,此时直接睨着付阮,说不上埋怨还是耍赖:“赛车赛不过你,还不让人使点诈了?” 付阮的怒点根本就不在赛车上,或者不全在蒋承霖使诈上。 两人脸上都是汗,付阮强忍着脾气,重新说了一遍:“松手,离我远点。” 蒋承霖一动不动:“你回来找我,我好开心。” 他眼中的光比一旁的路灯还要亮,付阮却一瞬恼羞成怒,瞪着依旧不适的右眼,冷声道:“我回来看你死没死。” 蒋承霖不怒反笑:“翻译过来,不就是担心我嘛。” 付阮一眨不眨,叫了他全名:“蒋承霖。” 蒋承霖轻车熟路:“我跟你说的伯父是曹振华,付兆安和孙月芬跟你说的年轻女人是他女儿,我去接曹振华的飞机,他遇见朋友晚出来几分钟,我跟曹雨杉站在不少于五十人的公共场合里等他,不信你去调机场监控,去调饭店监控也行,惠南路乐家菜。我要是偷腥还能叫你家里人看见?还故意带去沈全真家开的店,你当我是傻子?”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没有丝毫怒意,反倒因为付阮的在意,而生出控制不住的得意。 付阮看到蒋承霖得意就来气,目不转睛,牙尖舌利:“你去哪见谁关我屁事?我让你松、开,离、我、远、点!” 蒋承霖:“不生气干嘛挂我电话,还跑到这来?” 付阮眉头一蹙:“你算老几,你管我去哪?” 蒋承霖:“就是管不了,只能追过来。” 付阮:“我让你追了?” 蒋承霖:“你亲口说的,给我追你的机会。” 付阮:“那我现在亲口告诉你,你没…” 蒋承霖瞬间压下来,付阮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未说完的话也下意识戛然而止。 蒋承霖脸上没有怒意,只有明晃晃的压迫感,盯着付阮的眼睛,他低声道:“友情提醒,有些话要慎言。” 付阮眼底带火:“你吓唬我?” 蒋承霖突出的喉结上下一滚,声音更低:“我巴不得你继续嘴硬,你嘴越硬,证明你越在意我。” 付阮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蹿红,浑身用力绷紧一挣,蒋承霖早有准备,连胳膊带腿,死死地钳着她。 付阮动不了手就动嘴:“蒋承霖…” 她恐吓的话还不等出口,蒋承霖比她更快:“我中意你。” 付阮一顿,蓄势待发的力道,像是被人在后面捅了一刀,巨大的气球没有砰地一声炸开,而是呼呼漏风,眼看着就瘪了。 付阮不确定蒋承霖发没发现她一瞬卸掉的力道,只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轻声道:“以后再生气,无论去哪都把人带上,为了跟我置气,万一遇到危险多划不来。” 微顿,蒋承霖道:“我的底线,怎么闹都无所谓,有风险不行。” 付阮心底先软后热,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承霖,她口吻骄纵又跋扈:“巧了,我就喜欢踩人底线,你可以不来,没人逼你来。” 蒋承霖:“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没错,付阮知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抿着唇没说话,蒋承霖开口道:“你故意的。” 付阮就是故意的,她太知道怎么抓人痛处,拿人短板,甚至是踩人底线,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不光是付兆安的一面之词,更多的是封醒下午的那句话,她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蒋承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付阮向来讨厌遮遮掩掩,更别说伪装讨好,与其让她小心翼翼把好的一面拿给蒋承霖看,不如让他看看她有多差,比起久处之后的慢慢厌倦,付阮更能接受一开始的三观不合。 所以今晚的一切,只是付阮顺势而为的一次‘摊牌。 冷静地回视蒋承霖,付阮开诚布公:“你知道就好,你的底线放在别人眼里是用来避的,在我眼里,就是拿来踩的。” 付阮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其实她也没这么讨人厌,只是面对蒋承霖,她总想把最差的一面拿出来,看看他的容忍度到底在哪,看看他口中的喜欢,到底有多深。 蒋承霖闻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淡定地仿佛意料之中,他问付阮:“你知道中意的意思,知不知道很中意的意思?” 付阮静静地屏住呼吸。 蒋承霖:“很中意不是我只能看到你身上的优点,是我早就知道你有什么缺点,但我还是很中意。” 不等付阮回答,蒋承霖又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追过来?我是喜欢开车吗?还是你以为我喜欢被人打?” 付阮不仅浑身发软,还浑身发麻,那种被看透,被拿捏,被压制的感觉,就像孙悟空用力一炫,飞了两个十万八千里,原以为自己秀到不行,结果抬眼一看,眼前是五指山,如来还笑眯眯的挑衅她:【你再秀啊!】 付阮秀不动了,她能想到的讨人厌的极致,也就是刚刚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了。 蒋承霖睨着付阮红一阵黑一阵的脸,不辨喜怒,风轻云淡:“别人碰我底线不行,你又不是别人,你踩了我大不了擦了重写,不就是一个底线嘛,你随便。” 付阮心底的钢筋大楼地动山摇,她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你好日子过多了,找虐?” 蒋承霖:“你想看一下你脾气能有多差,正好我也想看一下,我的底线到底能有多低,还有什么思路和想法,你尽管朝我使出来。” 身体又压低几分,蒋承霖声音低沉又挑衅:“谁怂了,谁是孙子。” 付阮瞳孔骤然一缩,不是没听过蒋承霖的挑衅,而是没听过蒋承霖学她的口吻挑衅她,还是因为她不够过分。 付阮急火攻心,第一次对未来产生强烈的茫然,脑中一会儿是怎么变得更讨厌,一会儿是怎么飞过如来的五指山。 她正想着,蒋承霖已是偏头压下来,付阮心里有个声音:【反抗啊,哪怕做做样子呢!】 唇上意料之中的软,付阮躺平,有反抗的功夫,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收场。 第314章 她的车,她的人 第314章 她的车,她的人 付阮认真想怎么收场的事,蒋承霖吻了她几秒,突然抬高两公分:“你能不能认真点?” 付阮对上蒋承霖些许抱怨的视线,淡定挑衅:“我还能更敷衍。” 言外之意,问他要不要试试。 蒋承霖没说话,垂下视线,重新低头吻她,付阮平躺在赛道中间,左边是山,右边是路灯,视线越过蒋承霖的发丝,天上是半块月亮。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嫦娥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没出现过,这能说明什么,宅有宅的好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说看不到热闹,但有事也不会溅一身血。 要是换了她,有人敢来家门口挑事,她肯定第一个冲出去,看看对方到底有三头还是有六臂……不对,好像她就是孙悟空,她才是那个爱闹事的人。 想想嫦娥,又想想孙悟空,哪怕孙悟空是个大美女,可谁不爱成天寂寞空庭抱兔子的,谁会喜欢一个成天鸡头酸脸耍棍子的。 如来说喜欢送悟空,其实是想骗孙悟空取西经;观音说喜欢孙悟空,结果骗他戴了紧箍咒;唐僧说喜欢孙悟空,也手无缚鸡之力,看似根本伤害不到猴,可猴子在他身边,他翻起脸来说不要就不要。 整部《西游记》里说喜欢孙悟空的神鬼人畜数不胜数,有人贪他本领,有人忌他背景,有人惧他脾气,也有人表面百依百顺,背地嗤之以鼻。 付阮已经对号入座,只是不晓得蒋承霖想让她取的到底是什么经。 蒋承霖感觉到付阮的心不在焉,报复性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力道维持在不会让人疼出声,只会把注意力全部收回的尺度。 付阮眉头一蹙,视线从月亮落回到蒋承霖脸上,蒋承霖正得意,紧接着就乐极生悲。 “嗯…”他被付阮咬到舌尖,比嘴唇疼三倍。 付阮看着他应激痛苦的表情,一整个美男子受罪,不等蒋承霖开口抱怨,付阮下巴微扬,主动吻上去。 理智告诉蒋承霖,别服软,怎么能被打个巴掌后给的甜枣给甜到呢?这点定力都没有,跟低等动物有什么区别? 现实,蒋承霖扛了三秒钟,没出息的回应,还是热烈回应,低等动物怎么了?低等动物就不知道什么是甜吗? 夜深人静,赛道中间,穿赛车服的身影和穿西装的身影可谓目中无人,蒋承霖从心动到行动,又从行动到激动,哪怕场合不对,可他还是很难不想别的。 呼吸试探性地移到付阮脸颊,付阮忍着没动,蒋承霖又小心翼翼地移到她耳边,付阮还是没动,蒋承霖明白见好就收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在付阮耳边,低声说了句:“能换个地方吗?” 付阮知道蒋承霖说什么,她心里想的也是这个,可现在决定权在她手里,她也很难不生出掌权者的劣根性,明知故问:“你想干嘛?” 蒋承霖没敢贴上付阮的耳朵,只是距离非常近,“我想明早给你煮碗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说想跟你一起睡觉,臭流氓,说想跟你一起起床,徐志摩。 蒋承霖明显技高一筹,他不提睡觉,也不提床,明知付阮嘴馋,以粥诱敌,真真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技术。 付阮也没别的能耐,专治文化流氓,“何必等早上,现在就做。” 蒋承霖一时恍惚:“做什么?” 付阮以为蒋承霖是故意的,斜了他一眼,蒋承霖睨着付阮,几秒后道:“我哪种都能做。” 付阮打从心里不服,一瞬间有种冲动,想约蒋承霖去酒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可再一想,这不正中蒋承霖下怀嘛,他怕是巴不得等她说出这句话来。 想着,付阮伸手一推蒋承霖,翻身欲起,蒋承霖趁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不轻不重,也没声音,可付阮一瞬从头皮麻到指尖,起身后她头也没回,大步朝红色摩托车走去。 蒋承霖随后撑地起身,先拍手,再拍衣服,之后是裤子,走三步拍五下,活像个鸡毛掸子,付阮看不见,但是听得到,想起蒋承霖在于记躺在地上的画面,走着走着,她突然原地调头。 蒋承霖正蹙眉拍着身上看不见的灰,慢半拍停下,朝付阮看去。 付阮:“你是抗酒精体质?” 她表情没有喜怒,声音也是不冷不热,仿佛在问:【你是不是喜欢吃草莓】 蒋承霖看着付阮,两秒后道:“是。” 付阮:“在于记和滨海,你都是装的?” 蒋承霖:“我在任何地方说喝多,都是装的。” 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反问:“你是千杯不醉?” 付阮:“一千杯没试过,不醉倒是真的。” 蒋承霖勾起唇角,月光和路灯下,他的面孔格外清晰,笑着笑着,他开口道:“碰上‘同行’了。” 付阮:“互相切磋。” 蒋承霖:“什么时候再切磋一场?” 付阮:“我饿了。” 蒋承霖笑着,温声道:“我给你煮粥。” 回去的时候,蒋承霖赖在付阮的摩托车后座,理由是之前被她追着跑的时候崴脚了,付阮信他个鬼,可又不想废话,就当花钱买个消停。 不是蒋承霖故意要怎么样,实在是这种赛级摩托,本来就花里胡哨,位置并不宽敞,付阮一个人骑叫飒,蒋承霖一个人骑叫酷,可是飒跟酷放一起,就是挤。 蒋承霖不是大姑娘,不能侧身在后面坐着,他就中规中矩的骑在摩托车上,手也是很绅士的揽在付阮腰间,就这么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动作,可当车开起来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付阮隐约觉着尾骨后不大对劲儿。 她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想少了,继续开,她不舒服,停下,蒋承霖未必舒服,想来想去,付阮什么都没说,反正她不舒服,蒋承霖也别想舒服,损人不利己这事,她从前不会做,但如果身后是蒋承霖,她豁出去不利己。 蒋承霖也戴着头盔,热,中途他掀开透明面罩,车速加快风速,风卷起他额前的刘海儿,蒋承霖大声喊:“付阮,我好中意你!” 付阮正在过弯道,心一颤,手一抖,险些没翻车,蒋承霖赶紧用力搂住她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第315章 等我 第315章 等我 蒋承霖这人最会见坡下驴,既然距离已经近了,自然没有再拉远的可能,付阮的腰很细,他一只胳膊就环得过来,可他还是双臂抱着,这样付阮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天地良心,蒋承霖只顾得开心,暂时没想别的,反倒付阮被人‘持枪‘胁迫,眼前是被路灯照亮的路,脑子里只有路灯的颜色,暖黄色。 付阮自问,除了跟厨房有关的,其他方面,不能说见多识广吧,怎么也能算敏而好学,她从小到大身边异性比同性多得多,可怎么就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持枪’多久呢?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付阮始终不觉威胁变小,而她脑中的问题皆是知识盲区,比如‘持枪’太久,结果是什么,会自然熄火,还是必须物理解决; 蒋承霖有没有可能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对她做出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事来; 如果扳机一直不扣,会不会对枪体有害; 如果不小心扣了,蒋承霖身上的西装外套没有这么长,她是不是要贡献出自己现在穿的外套; 再如果,蒋承霖敢弄她身上,她是保他还是保自己。 越来越多的问题,付阮开始怀疑这些年,自己是不是漏学了很多知识,某一刻才猛然发觉,她身边男人是多,可没一个敢在她面前‘亮枪’的,她不是不好学,而是根本就没机会学。 漫长赛道,付阮在前面开车,蒋承霖坐在后面控制,怎么说呢,严格意义来讲,男人比女人诚实,兴许是女娲造人的时候,给了男人在力量上的优势,所以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明显的短板,一个让女人一眼就能识破真假的短板。 想了就是想了,蒋承霖没的辩解,也不想辩解,但控制是他对付阮的尊重,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为所欲为,他可以自己狼狈,但不能让付阮陪着他一起手忙脚乱。 付阮纳闷儿蒋承霖现在在想什么,跟她想的是一件事吗?肯定是,她一个被动的都在想,主动的不想就怪了。 付阮破天荒对这么冒犯她的事,一点忌讳都没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得意,她这不是脾气挺好的嘛,可怜封醒见不到她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切。 红色摩托车在赛道呼啸而过,同一辆车上,两人心思各异,倒也互不打扰,开来时付阮觉得时间很长,可返程的时候,时间过得出奇的快,感觉眨眼就回到起点。 付阮长腿一支,摩托车稳在平地,蒋承霖从后座迈下来,摘下头盔,看着她说:“等我。” 付阮想过轻描淡写,人艰不拆,得过且过,可事实上,她摘下红色头盔,晃了晃被压的头发,而后明目张胆地瞄向蒋承霖的裤腰,两秒后道:“去洗手间?” 蒋承霖不躲不闪,任由付阮看,闻言,他回了三个字:“臭流氓。” 说完,他转身往灯火通明的室内走去,付阮看着他肩宽腿长的背影,没忍住翻了一眼,这年头,耍流氓的骂看的人臭流氓,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诋毁别人,她还没跟进去看呢,这才哪到哪? 跟进去? 付阮脑中灵光一现,奸计顿生,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算着蒋承霖多久能走进洗手间。 蒋承霖有洁癖,只要是外面的洗手间,多华丽都会让他感觉不适,赛车场的洗手间算不上华丽,只能说……大,比蒋承霖之前进过的任何一个洗手间都大,近百平的空间,还不是宽,而是长,左边格子间,右边小便池。 蒋承霖站在门口,愣了片刻,脑中短暂闪过来这里拍恐怖片的设想,没有选择最深处的格子间,蒋承霖随手拉开第一间门。 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好在蒋承霖对整个流程也算轻车熟路,想到付阮,蒋承霖第一反应就是怕她跑了,这事她不是干不出来,回去路上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可不想跟小龙坐一起。 心里急,手上燎,蒋承霖正全神贯注,突然兜里手机‘噔’地响了一声,他本不想管,但又怕是付阮找他,只好抽空看了眼手机。 是条微信,而且还真是付阮发来的,蒋承霖一手拿着手机,点开一看,付阮给他发来一个小视频。 视频点开,一个男人上洗手间,两边都是格子间,他刚要拉开一扇门,门里突然跳出一个全身裹白,像木乃伊一样的人,吓得男人连滚带爬,尖叫着扑向另外一间,结果对面一间也窜出一模一样的木乃伊,男人屁滚尿流,慌乱中又推开其中一间。 蒋承霖已经猜到还会梅开三度,可当第三个木乃伊跳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忍住,唇角高高扬起。 同一时间,付阮跨在摩托车上笑着看这段,百看不厌,常看常新,这是沈全真去年年底发给她的,那时正是她知道蒋承霖跑去开海上趴,心情最不爽的时候,能在最不爽的时候笑出声,可见幽默的力量。 想到海上趴,付阮笑容略有收敛,蒋承霖说他在海上有录像,她还没从他要,不要吧,她心里惦记,要吧,怕蒋承霖骄傲。 正想着,微信页面过来一条语音,付阮点开,蒋承霖的声音传来:【原来你好这口】 付阮回过去:【给你助助兴】 蒋承霖:【想你就够了】 身边没别人,付阮开的外音,蒋承霖声音低沉,不刻意,只是客观陈述。 付阮心头微颤,一时间不知怎么回,本想吓唬吓唬蒋承霖,结果还给他娱乐到了。 迟疑间,蒋承霖又发来一个两秒钟的语音,付阮点开,他说:【等我】 付阮还是不知道回什么,因为她确实在等他,她也不晓得现在不走更待何时,现在开车就走,能把蒋承霖气死,里外里他今天五个多小时都在路上,可正因如此,付阮突然心软,她不想。 她应该把最恶最毒的那面拿给他看,可蒋承霖跟她说了两次:【等我】 蒋承霖在洗手间里待了十几分钟,按理说不算长,可一想到付阮,他真怕她一走了之,从灯火通明的室内走出,蒋承霖在熟悉的地方,只看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心下一空,人没了。 几秒后,他刚要拿手机打电话,身后传来一声:“走不走?” 第316章 魔法打败魔法 第316章 魔法打败魔法 蒋承霖本能转头,在空旷的大厅下,看到身穿白t黑皮衣的付阮,两人隔着几米远,付阮也在看他,很久之后,蒋承霖依旧记得这一幕,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一转身就看到她,她在等他。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得意,问她是不是在等他,她连可怜他的话都准备好了,不料蒋承霖看见她,短暂的诧异过后,紧接着就是扬起唇角,冲着她笑,不是得意,是中意。 回市中心的路上,封醒和小龙一辆车,蒋承霖开车,付阮坐副驾,一切都是按照蒋承霖的预想走的。 车内,付阮终于腾出功夫问蒋承霖:“你怎么知道付兆安和孙月芬跟我说了什么?” 蒋承霖目视前方,半夜三更神清气爽:“我聪明呗。”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自顾道:“你又不会无缘无故跟我发脾气,一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封醒,就是付兆安和孙月芬。” 付阮暗道,这次还真不是选择题,而是多选题,蒋承霖提到的这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 心里如此想,付阮面上不动声色:“你找付兆安了?” 蒋承霖:“不确定是他还是他妈,他们两个我都找了。” 付阮心底打鼓,说不上气还是急,很想知道蒋承霖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 蒋承霖就是付阮肚子里的蛔虫,不等她问,他自己说:“不用担心,我没乱说话,毕竟是你家里人,我很客气地问了下,跟你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我,付兆安也算爽快,说他看见我去机场接年轻女人,出于礼貌,我肯定要跟他们解释一下我去接谁。” 听到这,付阮都还尚能接受,然而蒋承霖话锋一转:“未免以后类似的误会再出现,我还顺道提醒了他们母子俩,万一再遇见这种事,先调查清楚,再去你面前告状,毕竟你现在接手南岭也挺忙的。” 付阮不辨喜怒:“他们怎么回?” 蒋承霖:“付兆安倒是没说什么,孙月芬反应挺大,可能是我说他们‘有困难妹妹上,吃蛋糕哥哥来了’,我应该再委婉一点就好了。” 付阮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你凭什么跟他们说这种话?” 话是实话,可不应该由蒋承霖来说,付兆安再没用,孙月芬再爱占便宜,他们也是付家人,她跟他们吵没关系,付长康肯定站在她这边,可蒋承霖是外人,外人说付家人,传到付长康耳朵里,付长康怎么想蒋承霖? 蒋承霖像是听不出付阮的不高兴,声音如常:“谁欺负你都不行,付家人也一样。” 付阮心头软,嘴上硬:“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 她甚至故意把‘外人’改成了‘别人’,这种小心翼翼的敏感,让付阮自己都不舒服,过分的在意就是让渡底线的开始,所以付阮很快坚定底线,重新道:“只有我想给的便宜,没有人敢欺负我,从我这抢便宜。” 蒋承霖:“仗你打,江山他们分,伸手从你要东西,还得打着关心你的旗号给你上眼药,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不等付阮回答,蒋承霖自己直截了当:“孙月芬一开口就是你跟我是一伙的,是你叫我去寒碜他们,那我也不妨直说,他们敢吸你的血,我就敢放他们的血。” 付阮脑瓜子嗡的一声,蒋承霖当着孙月芬和付兆安的面这么说的?付兆安未必会往外传,可孙月芬那张嘴,绝对要找机会传到付长康耳朵里。 气涌脑门,付阮翻脸:“你有病吧?” 蒋承霖眼睛都没斜一下,边开车边回:“还病得不轻。” 不怕巧舌如簧的,就怕摊牌不装的,付阮当即一哽,一声没有,反倒蒋承霖温声道:“有气就撒出来,女人的身体构造本来就容易生病,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尤其你这种的,我怕你现在高血压,年纪大了脑出血。” 付阮瞬间闭上眼,怕火从眼眶里窜出来,咬着牙,怕把心吐出来。 眼前一片黑,付阮觉得跟闭眼无关,哪怕睁着眼,她也会被蒋承霖气到两眼一抹黑,她正在努力消化,突然感觉头顶多了个东西,紧接着头被揉了两下,驾驶席声音传来:“别气了,我们俩是互相仗义。” 付阮一气未平,一气又起,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的头也没人敢摸,眼睛一睁,她刚要挥开蒋承霖的手,蒋承霖有自知之明,先一步收回去。 付阮没多想,随口一句:“谁跟你仗义了?” 蒋承霖:“听说你把我爸给怼了。” 付阮片刻走神,她都忘了这茬,可紧接着,她神色悄然一变:“你跟孙月芬和付兆安说这些,为了还我人情?” 蒋承霖瞬间听出付阮口吻中的危险,赶忙道:“我可没想跟你一报还一报,就算你不跟我爸妈说什么,有人惹你,我还能装聋作哑?” 付阮声音明显冷了几分:“如果那天我没去赵家私墓,你今天不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蒋承霖从小在蒋耀贤的耳濡目染下,深知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这种讲不清的道理。 也怪他嘴欠,没事提什么互相仗义,付阮肯定以为他是为了还人情。 情急之下,蒋承霖顿生一计,当场‘翻脸’,“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我怎么想,你心里不清楚?” 付阮:“人心隔肚皮,我连你有几个心眼,长在哪边都不知道,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蒋承霖:“我就算长八百个心眼,其中七八九十九个里想的也是跟你有关的事。” 付阮冷冷:“数量多不代表分量重,最在意的都在第八百个心眼里。” 蒋承霖:“我就不能留一个给自己吗?所有的心都被你伤遍了,还得有一个告诉自己,没事,谁让我喜欢你呢。” 付阮蹙眉:“你少给我说这些肉麻话!” 蒋承霖:“真话你不信,实话你不想听,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是不是你不喜欢的人,他说的什么话你都不喜欢?” 付阮刹那心口一揪,清楚的疼,她该毫不犹豫地顺着话茬顶回去,哪怕就回一个是,她今天也赢麻了,可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这个‘是’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静谧车内,蒋承霖目视前方,看似绷着下颚角,实际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能让女人闭嘴的,只有比她更胜一筹的女人思维。 第317章 都扛不住,谁也别笑话谁 第317章 都扛不住,谁也别笑话谁 然而付阮沉默半晌,开口第一句话是:“你觉得你有本事套路我?” 蒋承霖反应巨快,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赶紧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这么快就发现了?不愧是你,我心中唯一一个美貌和智慧并驾齐驱的女性。” 付阮当场戳穿蒋承霖的谎话:“你妈不是吗?” 蒋承霖对答如流:“我个人认为,我妈的美貌胜过她的智慧。” 越是鬼话越噎人,付阮一时找不到反击的漏洞,气得偷偷瞪空气。 蒋承霖顺水推舟:“我耍没耍心眼,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在你面前穿什么都是皇帝的新衣,我为什么怼孙月芬和付兆安,你心里清楚,何必诬陷我呢。” 付阮听着蒋承霖委屈的口吻,明知这是他以退为进,扮猪吃虎的战术,可她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半吊子孙悟空,如果她真有火眼金睛,每次都能明辨蒋承霖是真是假,她也就不用糟心到现在。 不知不觉间,付阮又被推到骑虎难下的局面,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因为付阮没想好怎么回。 夜里十二点多的高速公路,车子笔直前行,半天都不见一辆车,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主动开口:“你不信,我可以每天说一百次‘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中意你…” 付阮眉心一蹙:“你是不是欠揍?” 蒋承霖:“除了鱼片粥,你还想吃什么?等会到市区,我们直接去超市买。” 他一口一个‘我中意你’时,付阮只是心烦,可当蒋承霖一整句没一个跟喜欢有关时,付阮的心却猛地往下一坠,不是坠入谷底,而是温暖的水面上,她能清楚感觉无力是什么滋味。 蒋承霖让她浑身是劲儿却使不出来,连脾气都不想发。 约莫能有十秒钟的样子,付阮开口:“小黄瓜,萝卜。” 蒋承霖脑子稍微一过,付阮说的是他之前做的小黄瓜和萝卜凉菜,“凉菜不算菜,再想想。” 付阮眼睛扫过显示屏上的时间:“大半夜你还要做满汉全席?” 蒋承霖:“你想吃也不是不行。” 付阮从来不信别人的嘴,男女都算上,蒋承霖花了两个多小时从市中跑到郊区来找她,陪她骑了一个多小时的摩托,现在又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去,还说要给她做满汉全席。 付阮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某些人,想哄她不是那么容易。 面色无异,付阮道:“那就颠仨炒俩,四荤四素,八个就够了。” 蒋承霖:“够吗?” 付阮不爽他的挑衅:“难吃别怪我掀桌子。” 蒋承霖:“你说不好吃,我来掀,不牢你动手。” 付阮真的很忌讳别人哄她,今天她就让蒋承霖涨涨教训,有些话,不要随便说出口,有些困难,该放弃就放弃。 车内昏暗,付阮靠在副驾,不开车难免犯困,蒋承霖明明没看她,嘴上却说:“还要一个半小时,你睡会。” 付阮也着实不想跟蒋承霖干瞪眼,“你认真开。”撂下这四个字,她调整椅背,偏过头闭上眼。 在付阮看来,黄世仁都没她会刻薄人,一个人又当司机又当厨子,没事还得挨顿揍,等同抓只蚕,打出一床蚕丝被来。 可在蒋承霖看来,一个从前恨不能把刀尖对着他的人,现在把左半边脸对着他,躺在他身边睡觉,从前他在车底,现在他在车里,往后,他还会让付阮出现在他家的户口本里。 相遇分先来后到,可感情从不讲规章制度,插队的,空降的,比比皆是,蒋承霖给过付阮机会,也给过自己机会,既然都不能按部就班,只能说明他们注定缘分没尽。 蒋承霖把车开入服务区加油,侧头看副驾,付阮竟然没醒,其实付阮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像是车停了。 车内开了暖风空调,蒋承霖还是脱下外套,轻轻地罩在付阮身上,付阮眼皮微动,以为是封醒,但封醒大概率不会做这种事,想着想着,付阮想起来了,是蒋承霖。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侧脸,她睡着时特别乖,像是豹子不吃人,那就只剩下漂亮和可爱了,付阮半醒不醒,知道身边是谁,还是想睡,懒得睁眼,直到脸颊上突然多了个柔软的触感,熟悉的体温和味道。 付阮心底四个大字:她就知道! 付阮知道自己很凶,也知道自己很好看,蒋承霖要是能扛得住就怪了,付阮心中第一念头就是如此,等到回过神来,她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得意,怎么被占便宜还占出优越感了? 之前是半梦半醒,不知不觉间,付阮已经全醒,周遭安静,她不知道在哪,也错过了最佳的睁眼时间,只能这么硬着头皮……装睡。 付阮在商场上混,装是家常便饭,可是装睡,没试过,不熟练,很紧张,怕露馅,主要怕被蒋承霖抓到,他肯定嘲笑她欲盖弥彰,心里暗爽。 蒋承霖还真没想这么多,最起码目前还没看出付阮醒了,亲一下不够,他亲了第二下,很轻,怕把她吵醒,可在付阮看来,轻地像撩拨,脸皮没怎么样,心乱了。 睁眼,不睁眼,付阮反复思考同一个问题,终于在蒋承霖第n次亲她脸颊时,付阮忍无可忍,偏过头,睁开眼。 副驾椅背是放下去的,付阮睁眼就看到面前的熟悉面孔,挺直的鼻梁,好看的唇瓣,还有那双看谁都像含情脉脉地瑞凤眼。 蒋承霖也放低了椅背,倾着身,手臂撑在中控台上,跟付阮对视,三秒后,付阮右手从西装外套下抽出,扣着蒋承霖的后脑压下来,吻在他唇上。 蒋承霖说的对,管他在岄州还是夜城,想发的火就得发,付阮想亲就亲,反正也是蒋承霖投怀送抱自找的。 两人正跟车内接吻,突然付阮身旁车窗玻璃被人敲响,外面看不见里面,加油站工作人员想提醒,油加满了。 付阮本能侧头,蒋承霖抬手搬正她的脸,不管不顾的继续。 第318章 心被关了十几年 第318章 心被关了十几年 回程路上,付阮盖着蒋承霖的外套,依旧面朝右睡觉,车内依旧安静,像是她从来就没醒过。 蒋承霖穿着衬衫开车,嘴角就没放下过,要不是怕吵到付阮睡觉,他现在高低也要放一首《得意的笑》。 自打付长毅意外去世,付阮就变得很敏感,小时候哪怕在阮心洁身边睡觉,都会睡着睡着突然惊醒,看身边还是不是阮心洁,看她有没有事。 白天担心,晚上惦记,可后来阮心洁还是出了事,付阮在付长毅墓前偷偷发过誓,一定会照顾好阮心洁,她食言了,所以她想过一了百了,大不了一家三口下去团员,是封醒救了她一命,后来沈全真知道这事后,哭天抢地:“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一刻付阮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好多孤单的人,她以为人死了才是绝望,可沈全真明明父母健在,但她依旧觉得无依无靠。 安全感这种东西,付阮几次失去,早就不奢望从外界获得,除了沈全真以外,付阮在封醒身边睡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她竟然在蒋承霖身边睡着了,付阮觉得,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 同样都是活了二十多年,同样都是富养,同样都是混迹商场,从前付阮以为蒋承霖跟她一样,除了会赚钱,剩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蒋承霖确实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可以自己做饭,自己张口。 车开回市中已经凌晨两点,付阮补了一觉,精神饱满,本想说算了,不折腾蒋承霖了,可蒋承霖兴致勃勃地带她去二十四小时超市,带她站在水产区,教她怎么挑鱼。 水箱上映出付阮波澜不惊的脸,她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蒋承霖:“那以后你钓鱼,我煮菜。” 付阮脑中不禁浮现出‘女钓男烹’的画面,她喜欢钓鱼,但平时也没什么时间钓,蒋承霖会煮菜,也不可能天天煮,所以有些话,听听而已。 蒋承霖来回于水产肉类和蔬菜区,轻车熟路,如数家珍,付阮跟在他身旁,没吃过猪肉也看出他不是外行,不咸不淡:“你小时候家里没人做饭?” 蒋承霖:“我爸妈吃饭都很挑,长大后我才知道家里几个师傅都没头发是为什么。” 付阮没忍住,噗嗤一声,主要蒋承霖一本正经,手里又刚好攥着根一毛不长的白萝卜。 蒋承霖没笑:“其中一个师傅,我喊了好几年的爷爷,后来才知道他比我爸还小半年。” “嗤。”付阮不想笑的太明目张胆,又憋不住笑,忍得难受。 蒋承霖反过来一句:“我不信你家厨师不掉头发。” 付阮:“想说我嘴刁就直说。” 蒋承霖:“你嘴刁。” 付阮:“……” 蒋承霖盯着付阮不动声色的脸,突然勾起唇角:“我就喜欢嘴刁的。” 付阮不轻不重地白了一眼,别开视线。 晚上超市没人,结账后小龙一把提起所有袋子,替蒋承霖承担了所有,封醒没帮忙,毕竟就算小龙不拿,这差事也落不到付阮头上。 到酒店,凌晨两点四十,付阮饿了,蒋承霖脱了外套,挽起衬衫袖子,对她说:“休息一下,困了就睡会,我做好了叫你。” 付阮想说喝个粥吃点小黄瓜凉菜就行,可话到嘴边,她必须严于律人:“给你半小时。” 蒋承霖:“半小时八个菜,你全吃凉拌的?” 付阮:“天亮做好,我不如出去吃早茶。” 蒋承霖:“一个小时,我尽快,等我。” 说着,他转身进厨房,付阮满脑子都是【等我】,这是今天蒋承霖跟她说过的第几次? 坐在沙发上,付阮开了电视,压根儿没心情看,凌晨三点多让人在厨房给她做八个菜,无论对象是谁,传出去都是挨网暴的节奏,关键蒋承霖还真敢应,她摆明了整他,他看不出来? 正烦着,厨房方向过来人,付阮侧头,看到蒋承霖端着半个西瓜朝她走来,“饿了先填下肚子,少吃点,等会喝粥。” 看得出蒋承霖着急,没多话,放下西瓜就走了,付阮看着一颗一颗被挖好的西瓜球,上面还有叉子,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 蒋承霖说一个小时,五十三分钟后,他再次从厨房出来,出声道:“过来吃饭。” 付阮穿上拖鞋走过去,蒋承霖从厨房端出两个盘子,白灼菜心,蒸虾,再进去,再出来,香菇豆腐煲,肉沫粉丝,再进出,蒜香排骨,干煸刀豆。 付阮坐在餐椅上,看蒋承霖辗转几次,最后桌上出现一个砂锅,蒋承霖戴着隔热手套把盖子掀开,岄式鱼片粥,于记的味道。 蒋承霖给付阮盛了一碗,最后一次进厨房,把小黄瓜和萝卜凉菜拿出来,放在付阮面前,八菜一粥,他还榨了杯西瓜汁,满打满算,十样东西,也算是十全十美。 蒋承霖坐付阮对面,“尝尝味道怎么样。” 付阮垂目,拿起勺子喝粥,于记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可面前坐的人是蒋承霖,没抬眼,她出声说:“坤叔不收徒弟,你偷着给他下跪了?” 蒋承霖给自己盛了一碗,不急着吃,先回:“我说做给喜欢的人吃,芳婶八卦是谁,我说坤叔教我我才说,敬了拜师茶,磕头就免了。” 付阮不动声色:“你还给谁做过?” 蒋承霖:“我爸,我妈,承希,蒋超,乔旌南,他们都吃过我做的饭。” 不等付阮细化,蒋承霖主动道:“粥只给你煮过。” 付阮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心里还是百味杂陈,许是吃人的嘴软,许是做奸心虚,付阮垂着视线,随口道:“你想清楚,我有的你都有,我会的你也会,但你会的我未必会,一加一不是一定等于二,很可能是负数。” 蒋承霖也垂着视线喝粥,闻言,闲话家常:“我要想一加一等于二就不找你了,不用丑话说在前头,金玉良言难劝一往无前的鬼,你在我心里就是阎罗王,我不找你找谁。” 付阮吃着入口即化的鱼片粥,声音不辨喜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关门你使劲敲,进来后再说后悔,我不能保证你全头全尾的出去。” 蒋承霖:“我就从来没出去过,心在你那关了十几年,有种你就把我的人也放进去。” 第319章 一晚上用三计 第319章 一晚上用三计 付阮难得没被激将,淡定问:“你追我几天了?” 蒋承霖放下勺子,略微迟疑:“要是从上学时算起,快十二年了。” 付阮:“我最烦偷偷摸摸的人,你有本事偷,就别被人发现,突然跑到别人面前,张口我暗恋你十几年,搞得别人不答应都有种负罪感,想道德绑架我,你还差点,我道德不多。” 蒋承霖跟付阮同款淡定口吻:“你肯定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以前我也不知道,直到我从国外回来,看到你还跟上学时一样,只对你在意的人好,对其他人都冷心冷肺,我就喜欢你这股偏心的劲,还长情,多少年如一日的坚持,被讨厌也不改。” “但凡你市侩一点,柔软一点,腰再弯一点,说不定你早就是我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我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付阮眼皮一掀:“怪我了?” 蒋承霖回视她:“既然你注定是个偏心的人,为什么偏的不能是我?” 付阮对上蒋承霖的眼睛,他平日里笑多,此时脸上没笑,眼底一半柔情一半压迫,付阮立马觉得四周左右都是温暖海水,柔软,但却窒息。 凌晨四点多,外面太阳未升,鸟也没叫,餐桌上没酒有粥,两人全都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付阮悄无声息地用力,这才挣脱蒋承霖营造出的压迫感。 目不转睛,付阮开口道:“你的以前我不清楚,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机会表现。” 蒋承霖:“有考验期吗?” 付阮:“无期。” 她盼他知难而退,又担心他无计可施,蒋承霖闻言,唇角轻轻一扬:“就等你这句话。” 付阮眼带狐疑和警惕,并不完全理解蒋承霖这句话的意思。 蒋承霖拿起公筷给付阮夹菜,笑盈盈地说:“明天给你做十六个菜。” 付阮心尖微颤,面不改色:“我不吃糖衣炮弹这套。” 蒋承霖也不吃付阮这套,自顾道:“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 付阮心头一软,当即灵光乍现,他明白蒋承霖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要哄她,明目张胆地甜言蜜语,先礼后兵的糖衣炮弹,摆明了告诉她,他要进攻了,叫她做好准备。 以前都是付阮防着蒋承霖耍花样,现在他突然不装了,付阮反而有些棘手,短暂沉默,她拿起筷子,大方吃掉蒋承霖放到她盘子里的菜,垂着视线道:“往后日子还长,你加油吧。” 蒋承霖:“哪里做得不到,你多提点。” 付阮:“菜心有点老。” 蒋承霖也没找超市晚上的菜就是没有白天新鲜这种理由,直接应声:“下次不在这家买了。” 他顺到付阮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无语两碗粥,付阮发现蒋承霖吃的不多,不晓得是不是累狠了,直接道:“你回去吧。” 蒋承霖竟然不埋怨她卸磨杀驴,起身要拿碗,付阮道:“不用你收。” 蒋承霖看着她:“你会洗碗?” 付阮说不上生气还是无语,顿了两秒:“我不会找人洗吗?” 蒋承霖眼底满是看穿的笑,“算了,用沈伯父的话讲,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他饭都做了,还差洗两双筷子两个碗了? 付阮看着蒋承霖拿碗进厨房的背影,第一次跟吸血资本家对号入座,当了这么多年老板,下面没人骂过她,倒是她自己觉得自己过分了。 强忍着起身进厨房的冲动,付阮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计!甜枣计搭配苦肉计,先喂她甜枣,再给她擦嘴。 从付阮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厨房里正在洗碗的某人背影,蒋承霖穿着西裤衬衫,挽着半截袖子,肩膀很宽,腿也很长,腰……付阮一股恶气,还他妈搭配了美人计,一晚上给她使三个计,也真是难为蒋承霖了。 她就不心软!蒋承霖顺了二十几年,是时候让他看看这世上最硬的墙,最毒的心。 蒋承霖在厨房收拾,付阮坐在餐桌边喝西瓜汁,她恶意的揣度蒋承霖,八成他此时正跟心里骂她,狗喂饱了都知道摇摇尾巴,她一动不动,活像是一只……白眼狼的猫。 而蒋承霖还真没想这么多,他不光有洁癖,还有点强迫症,在别的地方吃饭,知道有人会收拾,但在付阮这,她不会这个点叫客房服务,大概率就是等到天亮。 蒋承霖等不到天亮,他一想到两副碗筷要放在桌上长达几个小时,他浑身难受,觉都睡不着。 所以蒋承霖在厨房做的越认真,付阮在椅子上坐的越难受,她是找男朋友还是找男仆人? 蒋承霖正在厨房里,用干纸巾给锅盖擦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我要睡了。” 蒋承霖转头,神色如常:“好,你去吧,晚安。” 付阮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几秒后道:“…你要在我这过夜?” 蒋承霖没回头:“我还有一点就收拾完了,你困了先去睡。” 付阮好生气,她不怕恶人恶,她最会以恶制恶,可她怕好人好,她大概率会无计可施。 蒋承霖收拾一会儿,转头发现付阮还在原位坐着,他出声问:“干嘛看着我?怕我偷你锅?” 付阮:“就这么不想走?” 蒋承霖当即弯起眼睛:“我要说我就是单纯的想干活,你信吗?” 付阮面不改色:“你怎么不去隔壁洗衣服做饭?” 蒋承霖靠在盥洗池边,笑盈盈地望着餐桌边的付阮,坦然道:“你要去隔壁住,我就去隔壁做。” 付阮:“让外面人知道你在我房里做这些,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蒋承霖:“难道在你房里就只能做爱,不能做点爱做的事?” 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这句话在蒋承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一个厨房里,一个餐桌旁,对视片刻,付阮说:“过来。” 蒋承霖戴着白色的长筒塑胶手套走过来,付阮坐在椅子上,没起身,拉着他的衬衫领口,将人拽低,侧头亲在他脸上。 第320章 起早替他善后 第320章 起早替他善后 凌晨五点多睡的,付阮定了上午十点的手机闹钟,闹钟一响,她缓缓睁开眼,五秒后爽快起身。 自己定的计划,睡不够也没道理跟自己翻脸,付阮找到付兆安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里面传来略微低落的男声:“阿阮。” 付阮:“三哥,在忙吗?” 付兆安:“没有,你有事找我?” 付阮:“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出来喝个早茶。” 半小时后,付阮和付兆安面对面坐在一家岄式茶餐厅的包间里,付兆安把尴尬写在脸上,客气又疏离,不敢拿正眼看付阮。 付阮:“三哥,我就直说了,不是我让蒋承霖去找你和芬姨。” 付兆安垂目喝了口茶:“蒋承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没帮上你什么忙。” 付阮:“你不信?” 付兆安放下茶杯,视线落在自己桌前:“是谁都没关系,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查清楚就在你面前先说了,不怪蒋承霖翻脸,我看的出来,他很在意你,所以才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 付阮面不改色:“三哥要是觉得,蒋承霖是不是我指使的都没关系,那我接下来的话也就不用说了,吃饭吧。” 说罢,付阮平静地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 付兆安闻言,下意识抬眼看向付阮,付阮脸上完全没有怒意,正常吃饭,可他又不是傻子,迟疑片刻,付兆安道:“阿阮,你要真想听实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付阮放下咬了半口的虾饺,吃过蒋承霖做的东西,更加瞧不上外面这些不地道的,“你跟我之间,没什么不能实话实说的。” 付兆安暗自提了口气:“我知道我没你能干,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想抢你的任何东西,我也抢不过,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想跟着你混点名堂,你拿大的,我拿小的,我一定帮你做好,不给你拖后腿,外面看着,也是我们付家上下一条心。” “昨天蒋承霖说‘有困难妹妹先上,吃蛋糕哥哥来了’,我心里特别难受,我难受不光是挂不住面子,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把分小的当成了心安理得,说实话我妈会以为是你让蒋承霖来说的这些话,我昨晚也跟她聊过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想说不会借外人的口,我就是觉得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付阮:“三哥,我们平时私下里接触不算多,三年前突然跟你说,让你来夜城,你二话没说就来了,当时我就想过,但凡付家在夜城有任何业务,不管是谁搞定的,你对这边熟,肯定会过你的手。” 付兆安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付阮是信任他的。 付阮:“这次的南岭也一样,不用芬姨带你来找我,我也会找你,明天在悦玺有个商会,半公家性质,到时会有夜城的不少领导和在夜城做生意的商人,你跟我一起去。” 付兆安万万没想到,柳暗花明了,眼神已经不能用意外来形容,完全就是感动。 “阿阮,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付阮:“别总说给我拖后腿,我没那么多后腿好拖,项目无论是谁谈下来的,都是付家的,我没三头六臂,最近集中忙完,我还要回岄州。” 付兆安激动地屁股坐不住椅子,身体略微前倾:“…阿阮,你跟蒋承霖聊过了吗?” 东西不好吃,付阮喝了口茶,闻言看向付兆安:“我警告过他,以后少管别人家事。” 付兆安顿时吸了口凉气,肉眼可见的慌:“你们吵架了?” 付阮面色淡淡,不置可否。 付兆安着急:“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吵架,本来就是我不对,我没查清楚,蒋承霖说他去接邢城一把,我昨晚特意去查了,曹振华确实是坐那趟飞机回来的。” 付阮:“你就说你看见的,也没添油加醋。” 付兆安急道:“我算是把他给得罪了,他现在看我不顺眼,说我敢吸你的血,他就敢放我双倍血。” 付阮淡淡:“他试试。” 付兆安一脸苦相:“别试,我害怕他,你能不能跟他说一下,我不是来抢你蛋糕的,我就想给你做个副手,你指哪我打哪。” 付阮:“你怕他干什么?” 付兆安蹙眉:“你是没看到他的样子,给我和我妈一顿怼…”话说一半,他赶忙找补:“我不是跟你告状啊,你千万别去找他吵架。” 付阮淡定:“我昨天跟他谈了,南岭毕竟不是付家自己的,蒋家占大头,决策权在蒋家,蒋家内部什么情况,你没看见也听说了,蒋承霖很忌讳家族企业,一个公司‘含亲量’过高,很容易让他没有安全感,哪怕是付家这边,他也不想用人唯亲,我跟他说过,你只负责南岭下属工程的部分承接,不做决策,你觉得呢?” 付兆安想都没想:“我一直就想接点工程而已,从来没想过接手做主,这么大的项目,我也搞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做不好爸又该骂我了。” 付阮:“芬姨应该会不高兴。” 付兆安眉心一蹙,一脸烦躁:“我早说不让她来夜城,她非要来……阿阮,我替我妈跟你道个歉,还有阿婧,她们平时说话办事,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付阮用不以为意的口吻,说着敲打的话:“付婧倒无所谓,我跟她是平辈,她想跟我讲理,我跟她讲就行了,芬姨确实挺让我头疼的,她要是知道我只给你承接权,不给你决策权,一准要说我里应外合欺负你们。” 付兆安:“她就那样,你别理她,回头我跟她说。” 付阮:“我不在乎外面人说什么,但要是自家人都在埋怨,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付兆安听出付阮不想轻易掠过去,神色渐渐变得正式:“…要不我叫我妈出来,让她给你表个态?” 付阮唇角微勾,笑了:“芬姨是我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表态的,你回去跟芬姨直说,南岭不是付家的,更不是我一个人做主,她可以不满我,但是无论对外还是对内,不能不满蒋承霖。” “蒋承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都清楚,我俩闹离婚,他连我都往死里整,如果让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听到付家人说他不好,他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也管不了。” 第321章 都是好看的男人 第321章 都是好看的男人 蒋承霖凌晨五点多被付阮从房间里赶出去,她也是真心狠,本来他还想再拖个地的。 回房洗完澡躺在床上,蒋承霖想找付阮,又不忍心騒扰她,只给她发了条微信:【晚安】,时间刚好是五点二十一分。 付阮回了两个字:【睡了】 付阮睡了,蒋承霖也想睡,奈何大脑兴奋过度,越来越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付阮,她躺在赛道中间,坐在餐桌椅上,在车里,在酒店沙发,在乔家洗手间,在滨海海里,在他家的地板上…… 一些列回想,蒋承霖更睡不着了,付阮就在隔壁,两人就隔了一堵墙,可蒋承霖只能忆梅止渴,越忆越渴,越渴越忆,最后跑到浴室,站在花洒下补水。 之前在赛车场洗手间里,蒋承霖火急火燎,如今中间只隔了几个小时,春风随便一吹,野火当即燎原,而且还久扑不灭,蒋承霖后背被急流而下的水珠扎得微微刺痛,刘海儿湿透搭在眉宇间,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满脑子不可抑制地,都是同一个念头。 什么时候,他也能弄湿付阮。 蒋承霖睡觉时,天已经亮了,距离下个局还有不到六个小时,他定时五个小时,还想起来后去看一眼付阮。 感觉刚闭眼,手机就响了,蒋承霖困得犯恶心,可一想到付阮,还是爬起来,没有第一时间打给付阮,让她多睡会,蒋承霖去洗手间收拾,看到镜中略显疲惫的脸,他赶紧刮了个胡子。 脸一定要好看,不然拿什么勾搭付阮,脸不好看,她才不会亲。 打扮得光鲜亮丽,蒋承霖去隔壁按门铃,按了半天没人开,蒋承霖知道付阮今天也有约,怕她睡过了,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蒋承霖:“醒了吗?” 付阮清醒地声音传来:“干嘛?” 蒋承霖微顿:“…你没在酒店?” 付阮:“约了人。” 蒋承霖:“你不是约了一点吗?”现在刚刚十二点。 付阮:“怕堵车。” 蒋承霖更加狐疑,付阮比他爱睡觉,以前两人短暂同一屋檐下,他见识过她没事的时候,随随便便一口气睡十个小时,如果哪天很忙没睡到六小时,整个人会格外的暴躁。 “你去见谁了?”蒋承霖问。 付阮不咸不淡:“我去哪要跟你报备?” 蒋承霖不掩委屈:“我特意少睡一小时来找你。” 付阮心底一股气,谁不是呢,她少睡的还不止一小时。 “没人让你少睡。”付阮习惯了冷心冷肺。 蒋承霖没生气,问:“你现在在哪?” 付阮:“路上。” 蒋承霖:“晚上我去接你。” 两人都是一睁眼,排满一整天的行程,中途想碰个面都不容易,付阮不想蒋承霖来回路上折腾,淡淡道:“用不着,我又不是不认路。” 蒋承霖:“害怕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付阮就知道他顺不了三句就要起刺,当即回:“我不想在没做出成绩之前,被人说我做生意不是靠本事,而是靠男人。” 不等蒋承霖反驳,付阮说:“你也一样,南岭我们拿的都不容易,别让人抓你不认真工作,假公济私的把柄。” 蒋承霖忽然低声说:“你担心我?” 付阮:“一条船上的舵手,谁搞错方向都容易翻船,多少人等着无风起浪,你就别自己找浪了。” 蒋承霖勉为其难:“…行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紧接着补了句:“那你今晚忙完就回酒店,我等你。” 付阮汗毛竖起,刹那间有种娇妻喊她回家吃饭的错觉,家有娇妻,妻甚美,美人难搞,搞不好容易出事。 付阮忍着麻,速战速决:“挂了。” …… 说来也巧,付阮刚挂,手机就响了,她还以为是蒋承霖,结果是沈全真。 付阮接通,“醒了?” 沈全真迷迷瞪瞪:“你在哪儿呢?” 付阮:“外面。” 沈全真:“我昨晚梦见蒋大头给你拐跑了,我找你找了一宿,累死我了。” 付阮:“我就那么没见过世面?” 沈全真:“不是忽悠你,字面意思,蒋大头拿麻袋给你套上抓走的,我得不停做任务拿信息,才知道他把你关在哪儿,第一关就是让我连着吃二十个包子,还不让喝水,差点儿没给我噎死。” 付阮笑出声:“昨晚没吃饭?你就是想包子了吧。” 沈全真脱口而出:“死乔旌南昨晚买的生煎…” 付阮:“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沈全真:“没情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长条,我不想一时心软稀里糊涂,也给乔旌南一些时间,让他确定好是余情未了,还是耿耿于怀。” 付阮:“长大了。” 沈全真:“成熟了……”说着,她突然话锋一转:“啧,谁要跟你聊乔旌南,我还没说完呢,第一关让我吃二十个包子,给我一点儿线索,第二关让我高空走钢丝,就从恒茂顶层跨到盛天顶层,我在梦里都快吓尿了。” 付阮憋着笑:“你走了?” 沈全真:“你不废话!我不走拿头救你?” 付阮知道沈全真恐高,当即肯定的口吻:“下次你被绑,我钻火圈救你。” 沈全真:“你别说,第三关就是让我钻火圈儿,我当时就急了,打电话骂蒋大头,我说你还是人嘛,前两关好歹是人干的事儿,钻火圈儿那是人干的吗?” 付阮轻易不笑,除非忍不住:“你都能打电话找到他,不能直接问他给我关哪了?” 沈全真一愣:“是啊,梦里没想这么多,光顾着骂他了。” 付阮大实话:“你就是想骂他吧?” 沈全真也忍俊不禁:“现实照进梦里,我骂他都骂出花了,他还把我的画挂在罗浮宫展览,让一帮人嘲笑我,如果我能忍住群嘲,他就给我关你的具体位置。” 付阮笑到脸酸,下意识说:“他也没那么缺德。” 沈全真当即拔高声音:“怎么没有?我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来到关你的地方,俩小孩儿手拉手跑到我面前,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一个跟大头长得一模一样,是你俩生的孩子,原来已经过了八年了。” 付阮逐渐收起笑容:“往恐怖故事发展了。” 沈全真:“最恐怖的是,我看到你穿着裙子留着长发在厨房里给大头做饭,那勺颠的,比我还利索,我大声喊你,你根本不认识我,我说你让大头给骗了,你说你爱大头。” 付阮冷静道:“梦见小孩,去算算是不是犯小人了。” 沈全真长吁短叹:“这一晚上,差点儿没把我折腾死,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晚上请我吃饭,弥补我的精神损失,我为你连火圈儿都钻了。” 付阮想到蒋承霖,蒋承霖也约了她,可沈全真包子也吃了,钢丝也走了,做人怎么能重色轻友呢。 付阮:“自己摸摸头,继续睡,完事给你打电话。” 哄好了沈全真,付阮拿着手机,迟疑要不要现在就跟蒋承霖打声招呼,正想着,前座一个急刹车,付阮当即身体一倾。 很突然,但付阮没怕,迅速看向车外,一辆银白色跑车横在她乘坐的车头斜前方,从她的角度,甚至判断不了撞没撞上。 封醒解开安全带下车,银白跑车车门竖起,从里面出来一抹颀长身影,一身浅色系休闲装,二十多岁,长得……在付阮的审美上。 第322章 一个帅哥引发的惨案 第322章 一个帅哥引发的惨案 付阮没降车窗,听不清外面说什么,只见陌生男人一副‘有错我认’的良好态度,看口型也知道在道歉,从车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封醒,好像有什么着急事,给封醒敬了个‘道歉礼’,火急火燎地上车离开。 封醒折回来,开门坐进驾驶位,付阮问:“什么情况?” 封醒:“说哥们儿在打架,刚才电话接一半,手机掉了,捡手机的时候油门踩狠了,他着急去帮忙,给了张名片。” 付阮眼底露出几分戏谑,“倒像是开幽灵车的二世祖能说出来的话。” 付阮这话没什么贬义,反而是赞对方的真诚,能开得起一千多万跑车的人,就算撞了劳斯莱斯也不会心虚。 付阮同样没有车被撞的心疼,只觉得算是枯燥生活里的一点意外,没想到前座封醒说:“不是二世祖。” 付阮眼皮微挑,封醒已经手指夹着名片向后递来,付阮接过,纯白色的名片,边框很挺,压了铂金边,上面简单的logo,孤岛设计,这是公司名,下面跟了两个字:向径。 没有任何职称和头衔,可付阮瞬间就理解了封醒说他‘不是二世祖’的意思。 夜城向家,跟赵家一样,往上倒三辈都是保皇派,在夜城不看钱,看权,向径确实不是普普通通的二世祖,因为他是根儿红苗儿正的红三代,光是向径这两个字,但凡了解点商政的人都晓得,他不需要任何介绍。 付家在岄州名声再大,在夜城也是初来乍到,比起南岭这块敲门砖,如何找到一个强大又靠谱的靠山,才是付家以后的重中之重。 付阮始终没表态,封醒边开车边说:“他让我晚点联系他,我要不要直接跟他表明身份?” 付阮看着白色名片上,向径的手机号码,思忖片刻:“先不用。” 封醒:“不用找他,还是不用表身份?” 付阮:“不用找他,帮哥们儿打架要紧。”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实则付阮心里自有打算,向家肯定是多少达官显贵也想攀附的对象,付家跟向家此前也无任何瓜葛,但就是太水到渠成,付阮才不得不心生防备。 封醒:“你担心刚才不是巧合?” 付阮:“都说在夜城,一板砖下去能拍到三个当官的,但是出门撞向家人的几率有多大?我不确定是巧合还是蓄意,就目前来看,我们也不是给不起修车钱。” 付阮在商场混,秉持的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疑已经刻在骨子里。 封醒:“向径经商,要是向家有意抛橄榄枝,也应该让向役来。” 向家老二从政,以官途也不是联系不上付阮,干嘛舍近求远,搞拐弯抹角这出? 付阮毫无前兆地问:“向役帅吗?” 封醒微顿:“没见过本人,在电视上看见过,可以。”说完,他又补了句:“比向径差点。” 付阮:“说不定人家使的是‘美人计’。” 如今付家已经堂而皇之地进入夜城,势必成为夜城的下一个新贵,哪怕夜城遍地是高官,可哪个高官嫌自己羽翼太丰,又不想顺势打开岄州市场呢? 付阮从小到大始终坚定如一理念,无论对面站的人是谁,无论对方有多牛逼,她也不差,哪怕对方是向家,也不是没有打她主意的可能。 她是女的,向家自然要派个男人来,还得越帅越好。 封醒这些年也是见惯了商场上的血雨腥风,最能兵不血刃利益共享的方式,就是强强联合,或者强强联姻。 付家这么个大蛋糕,付阮又待字闺中,封醒当即道:“向径也没结婚。” 也? 付阮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封醒:“要是向家有意拉拢,对象是向径,你考不考虑?” 付阮一瞬有些恼怒,封醒明知道她跟蒋承霖……气顶到脑门,付阮不等发作,马上又回过神,她跟蒋承霖怎么了?他们又没在谈恋爱,她只是给了蒋承霖一个追她的机会而已,说白了,她现在还是单身。 片刻空窗,付阮不冷不热:“现在还只是猜测,说不定就是意外,搞得我像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一样。” 封醒:“你也说看不准,都不是万一,可能性一半一半,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向径是故意的。” 付阮下巴微扬,忍着挑衅:“那充其量就是多一个追求者,天也塌不了。” 封醒:“蒋家有蒋耀辉,付家在夜城谁都没有,合作只是暂时的利益共享,万一有事,谁有不如自己有。” 付阮盯着封醒的后脑勺,开门见山:“你想让我靠向家,还是让我跟向径在一起?” 封醒听出付阮已有八成不爽,淡定回:“连干爹都不逼你联姻,我没有这个资格,只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男人多个选择。” 付阮知道封醒没有物化她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 “你就这么讨厌蒋承霖?”付阮问。 封醒声音如常,不冷不热:“能让人失望一次的人,就能让人失望第二次。” 付阮心下一沉,倒像是她在做贼心虚,没想到封醒还有后话:“你们结婚四个月,他跑去海上办派对,你让人私下里找他,听到答案,心里失望吗?” 付阮脸色瞬间一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婚内怎么了,没有迟疑,她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付兆深是不是回来过?” 付阮忘记有多久,没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过这三个字,封醒也愣住了。 既然已经问了,付阮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跟蒋承霖结婚后,付兆深有没有回过国?再精确一点,去年9月26号,付兆深是不是在海城?” 前面正好红灯,封醒缓缓停车:“蒋承霖跟你说的?” 付阮不置可否。 封醒淡淡:“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付阮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如果封醒承认,她不会诧异付兆深回来过,可是封醒否认,她一时间很难百分百相信,蒋承霖说的话就是真的。 第323章 他真的会生气 第323章 他真的会生气 付阮没想到会在半路碰见向家人,没想到会由向径聊到蒋承霖身上,更没想到原来封醒早知道她婚内派人找过蒋承霖。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意想不到,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以为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付阮心情复杂,理智中又掺着几分异样,她并不生封醒的气,封醒也是从她的角度出发,蒋承霖说看见付兆深,封醒说没看见,搁着从前,蒋承霖说的话,付阮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可现在……她要费力排除封醒不知道付兆深回国的几率占多少,封醒是真的没看到,还是有意帮付兆深说话? 本就没睡好,又节外生枝,付阮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下午还是惯例见南岭有关部门的领导,不晓得是不是昨天蒋承霖突然出现在饭局上的事传开了,今天桌上连喝酒都没人提,每个人对付阮也都很客气,不再说什么女强人之类的恭维话,单纯的就事论事。 不喝酒的局总是散的特别快,满打满算一小时,付阮从饭店出来,距离下个局还有两个多小时,封醒问:“回酒店,还是在车上睡?” 付阮:“停这吧,你也休息会。” 封醒推开车门下去,上了其他车,给付阮留了单独空间。 车内宽敞,付阮一个人靠在真皮座椅上,累了,但是眼睛闭不上,脑子不受控制地转,把所有可能性一一罗列,又按比重分成一二三四,努力摒除主观,从客观看问题。 理智告诉付阮要理智,可感性让理性一文不值,付阮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从最近联系人处看到蒋承霖的名字,没有迟疑,直接打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蒋承霖声音温柔,夹杂着几分意外:“喂?” 付阮沉默片刻,不辨喜怒:“在吃饭?” 蒋承霖应声:“你等我一下。” 蒋承霖临时从饭局上出来,站在饭店走廊,声音更加柔和:“怎么了?” 付阮不冷不热:“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蒋承霖喜上眉梢:“能啊,我巴不得你天天没事找我。” 付阮鸡蛋里挑骨头:“有事不能找你?” 蒋承霖多聪明的人,旁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付阮无事不发无名火,他也不问出了什么事,只温声回:“有事没事都能找,有事办事,没事陪聊,你现在让我办事还是陪聊?” 付阮拳拳打在棉花上,她授人以剑,蒋承霖给她套上剑鞘再双手还回来,这仗还怎么打? 抿着唇,微垂着眼,付阮沉默数秒,单刀直入:“五分钟内,把你在海上的视频发给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付阮比想象中淡定,之前一直没开口要,怕蒋承霖觉得她很在意,现在开口,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他没有,他敢骗她… 蒋承霖并没有支支吾吾,也没有扯东扯西,微顿,很快道:“视频太大,微信不一定能传,给我个邮箱号。” 付阮要想整谁,那人肯定是不好过的,手机没挂,付阮直接口述十几位的数字邮箱,就说了一遍。 蒋承霖举重若轻:“等我。” 付阮没出声,但她的行为是在等蒋承霖,她最近总在等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手机通话显示一分二十三秒,付阮这边弹出一条邮箱的新消息,蒋承霖说:“发了。” 付阮:“挂了。” 挂断电话,付阮打开邮箱,蒋承霖能毫不迟疑的接受她的抽查,算是过了第一关,但付阮是个仔细的人,她会认真检查蒋承霖交过来的作业。 视频确实很大,一个文件夹,点开是七段视频,每段上面都标有具体的时间。 付阮点开日期最早的,视频是一年前拍的,画质很清晰,能清楚看到蒋承霖上游轮的画面,他穿着白t和浅色休闲裤,戴着墨镜,身后跟着小龙,就他们两个人,冷冷清清,上了游轮后,蒋承霖径直进了某个房间。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摘下墨镜,闭眼往后一靠,十秒,十分钟,付阮看着视频上的时间跳动,肯定不是卡了或是定格了,蒋承霖就是一动没动。 付阮伸手往后拖进度条,生怕拖大了,小心谨慎,视频时间过了五分钟,蒋承霖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她又往后拖了五分钟,还这样,付阮再拖十分钟,二十分钟,蒋承霖像是睡着了。 从分钟到小时,付阮下手越来越狠,终于某一刻,让她发现蒋承霖动了,他从沙发上起来,拿起对面电视柜上的摄像头,拎着去了洗手间,画面中付阮可以看到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蒋承霖把摄像头放在盥洗池上,几十秒后,蒋承霖身影重新出现在画面里,他洗了手。 然后,回到客厅沙发上,继续打坐。 付阮用了四十分钟,拖完了蒋承霖的第一天,他焊死在沙发上,但凡去哪就拿着摄像头,生怕出走半分钟就解释不清楚。 视频里蒋承霖一个字没说,可付阮看得出他的不开心,他明显在跟人置气,可又气地留有余地,仿佛在对看视频的人说:哥们儿就这么横,你能把我怎么样! 付阮是不能把他怎么样,蒋承霖睡觉都开着摄像头。 垂着视线,付阮看得出神,车门突然被人打开,吓了她一跳,她本能跳出,坐进驾驶位的是封醒,他出声问:“没睡觉?” 付阮才看到蒋承霖的第三天,心里余惊未退,她慢半拍回:“没有。” 封醒没回头,声音也是不辨喜怒:“因为蒋承霖?” 付阮抿着唇,她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结束这个话题,甚至干脆不答,可事实上,她把视频转发到封醒的邮箱,出声道:“蒋承霖去海上那几天留了二十四小时视频,我才看到第三天,后面的你现在帮我看,他敢耍我,我就让他知道一下开玩笑的后果。” 封醒没出声,坐在前面打开邮箱,付阮从前往后看,封醒从后往前看,付阮看了两个小时,都没听到蒋承霖说一句话,谁晓得封醒看了五分钟,车里突然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付阮,七天了,我真的会生气。” 第324章 来自手足的认可 第324章 来自手足的认可 两个人的空间,突然传出第三人的声音,还是蒋承霖的,付阮很难心如止水,盯着封醒的后脑勺,她强忍住不倾身去看的冲动,心想有些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她看两小时,不如封醒看五分钟。 付阮不动声色,封醒也不说转头给她看一眼,车内再次陷入静谧,付阮垂目盯着手机里的视频,心思却不在画面上,虽然才看了三天,可蒋承霖既然敢给,就是有备而来,她拿给封醒看,也是想回应封醒之前的疑问,问她失不失望。 蒋承霖一个文件夹,可以同时解开两个人的疑惑,付阮不想盲目的相信蒋承霖,封醒更不会,凡事讲证据,爱情也一样。 除了第一天,蒋承霖下午才上游轮,录像时长6小时37分03秒,往后六天,视频每天录满24小时,蒋承霖没出过房间半步,刚开始还一天两餐,第三天开始,像是跟谁赌气,一整天没吃饭,就喝了几杯水,第四天晚上吃了几口东西,第五天第六天都一样,第七天又是什么都没吃。 找证据,查细节,付阮多少还带着几分女人的第六感,封醒纯纯专业对口,面无表情,他不是一定要找出视频上的漏洞,而是生怕有哪里注意不到,让蒋承霖在付阮面前蒙混过关。 一晃二十分钟过去,封醒主动开口:“视频没动过手脚。” 七个视频,封醒每个都看了三分钟,外行笨方法一帧一帧看,内行看画面,有无剪辑,有无拼接,人物有无明显变化。 蒋承霖七天没怎么吃东西,从第一个视频到最后一个视频,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他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下巴青茬明显,眼窝是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的疲惫猩红,沉默十秒有余,才说出那句话。 “付阮,七天了,我真的会生气。” 封醒看完第一个视频,直接看的最后一个视频末尾,蒋承霖从登上游轮到画面结束,从心情低落但意气风发,到看似情绪稳定实则身心俱疲,演不出来。 付阮坐在后面,声音不辩喜怒:“去年9月26,我在海城盛天见佟福,蒋承霖说在盛天看见付兆深,就连我的房间都是付兆深订的。” 封醒没回头,声音波澜不惊:“我去查。” 付阮淡淡:“查过了,没记录。” 封醒:“我没见过他。” 付阮自然知道封醒口中的‘他’是谁,口吻淡淡,付阮八年来第一次问:“你跟他还有联系?” 封醒:“嗯。” 不等付阮开口,他自顾补道:“我没跟他说过你的事,除了之前你装中枪,他不信你没受伤,我给他发过一张你在医院的照片。” 封醒从没想过跟付阮隐瞒什么,不提付兆深,也是明知她听不得这三个字,可只要她问,他一个字都不会骗她。 本以为付阮会发脾气,谁料后座只是安静片刻,紧接着意外淡定的声音传来:“你跟付兆深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跟他之间的事,不耽误你们兄弟情深,你想跟他联系就联系,只有一点,我和我身边的所有事,我不想通过你的嘴传到他的耳朵里。” “以前我不说,不是我信你,是不想考验人性,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八年,跟你陪在付兆深身边的时间一样,我终于有信心跟你说这句话,你跟他感情深,我跟你也不差,手心手背,你总得选一个。” 封醒没迟疑:“以后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他说。” 付阮微扬着下巴:“在你心里,我是手心还是手背?” 封醒:“手足。” 兄弟如手足,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付阮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我也是看在你是我手足的面子上,不然我早翻脸了。” 封醒沉默数秒,话锋转的毫无预兆:“视频没问题。” 付阮这才突然想到蒋承霖,微顿:“蒋承霖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封醒:“你信他说的理由?” 付阮:“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结果是,蒋承霖没有骗她。 封醒从前半句就已听出付阮的态度,理由不重要,那就是付兆深回没回国都不再重要,曾几何时,付阮连付兆深三个字都不能提,不许付兆深和周桢回国,是付阮最后的底线,也是不能跨越的雷线。 可现在,不重要了。 封醒兀自发动车子,车子开出十几米,他不咸不淡:“我会盯着蒋承霖。” 这话乍听像是仍不放心蒋承霖,可付阮明白,封醒盯谁都是默认给谁机会。 付阮心底忽然一阵轻松,可嘴上必须咬紧牙关:“我没跟他在一起,给他个表白的机会而已。” 封醒实在人:“他哄他的,我盯我的。” 付阮有些恼羞,还没到成怒的地步,不轻不重:“别让他抓到把柄,他贼着呢,让他发现你盯他,尾巴肯定翘到天上去。” 封醒:“我没盯,他尾巴也翘到天上去了。” 付阮眼球微动,有这么明显吗?那是不是她现在也很明显? 能堵住别人嘴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话说到别人前头,付阮主动道:“我也不是想谈恋爱,主要想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封醒:“开心就好。” 付阮急了,眉心微蹙:“你不信?” 封醒:“信。” 付阮:“不信就直说。” 封醒:“你平时就是这么跟蒋承霖说话的?” 付阮一瞬被问住了,微顿,随即斩钉截铁:“比跟你态度还差一万倍。” 封醒不就是想损她嘛,付阮先说。 封醒开车,不咸不淡:“哦。” 付阮当即就火了:“哦什么哦?怎么现在男的都这么茶,有话就直说,一个个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 封醒不急不缓,口吻如常:“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付阮登时像是被人塞了十个煮鸡蛋,都不是哽住,而是直接噎到死。 蒋承霖就够烦的,封醒也烦,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身边就不能来几个爽快点的男人? 第325章 有人开心死,有人气死 第325章 有人开心死,有人气死 付阮心情好,一路光顾着跟封醒吵嘴,忘了找蒋承霖。 没错,付阮就是心情好,原本还想找机会从蒋承霖要海上视频,事实证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只要她够直接,效率就是最快的。 看视频耽搁了一会儿,封醒加快车速,付阮刚好在约定时间到场,包间里其他人都到了,也没给付阮预留其他时间,她直接无缝衔接第二个局。 心情好,付阮在第二个局上喝了酒,脸上的笑容也比纯应酬多了几分真诚,两个小时后,局散,付阮坐进车里,看了眼手机,蒋承霖那边竟然没动静,跟她这装定海神针呢? 前座封醒问:“去哪?” 付阮略微迟疑,“约了全姐。” 她给沈全真打了电话,两人约好直接在王老五大饭店见面,封醒开车,付阮短暂权衡,最后还是主动给蒋承霖发了条微信:【别等我,我晚上约了沈全真】 蒋承霖秒回:【视频看了吗?】 付阮拿着手机,停了几秒:【看了】 蒋承霖:【哪有问题?】 付阮又停住了,这种问题怎么回,难道回没问题? 正迟疑,蒋承霖的消息又过来了:【你那边结束了?】 付阮:【嗯】 屏幕在两秒内从微信变成来电页面,蒋承霖的名字出现在付阮面前,付阮知道什么叫掩耳盗铃,可她控制不住,伸手按了中控上的按钮,隔音板缓缓升起。 接通,付阮把手机贴在耳边,手机里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哪有问题?” 一上来就是付阮不好回的问题,付阮佯装淡定:“没问题。” 蒋承霖严肃:“没问题为什么不见我?” 隔音板一升,付阮安全感傍身,语气切换成跟蒋承霖聊天的模式:“我什么时候说不见你了?” 蒋承霖:“之前说得好好的,晚上回来,现在又说要跟沈全真吃饭。” 付阮听着他三分埋怨的口吻,完全不意外,故意惹他:“我又没答应你。” 蒋承霖:“黑吃黑是吧?” 付阮:“你能怎样?” 手机里传来男人用鼻子喘气的声音,几秒后,蒋承霖自暴自弃:“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舍不得。” 手机贴在右耳,付阮右半边身子乍然一软,她出声提醒自己:“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别给自己找台阶。” 蒋承霖声音陡然变低:“你真不回来找我?” 付阮头皮一麻,慢半拍回:“说了约了沈全真。” 蒋承霖:“我先约的你。” 付阮故意:“你要给我全姐让路。” 蒋承霖:“我也没想挡她的路,你们约在哪,带我一个,我负责买单。” 付阮:“我是买不起单吗?” 蒋承霖愤愤:“非要我直说我想你?从一睁眼就没看到人,你自己算算几个小时了?我真的会生气。” 短短几个字,付阮立马想到视频里的声音,她还没看到画面,但那时的蒋承霖肯定是真生气,不像现在,气是有的,但撒泼威胁的成分更多。 付阮一时走神,蒋承霖已经换了副口吻,“阿阮…” 两个字,差点把付阮骨头喊散了,眉头微蹙,她脱口而出:“干嘛?” 蒋承霖:“你有几分喜欢我?” 付阮骨头还没重新硬起来,心又狠狠晃了一下,蒋承霖等不到她的回答,开启循循善诱的磨人模式:“嗯?你告诉我有几分就行,我在酒店等你回来。” 付阮自动在蒋承霖的话里加上两个字:【我在酒店乖乖等你回来】 她在男人堆里长大,从小见过太多男人,形形色色,哪怕千奇百怪,付阮也早就见怪不怪,曾经她以为她了解蒋承霖,蒋承霖就该是什么样的人,可最近每一天,蒋承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蒋承霖在外面也不凶,可在付阮面前,他能让她软到攥不起拳。 付阮不是故意不回,而是晃神晃到忘记蒋承霖刚刚问什么,她没说话,蒋承霖自问自答:“我知道了。” 付阮绷着:“你知道什么?” 蒋承霖:“我也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一万倍。” 付阮不服惯了,嘴比脑子快:“一万倍的数据你是从哪来的?” 蒋承霖假意惊讶:“难道只多一千倍吗?” 付阮调节呼吸,一点拙劣挑衅人的小把戏,不足以让她反击。 蒋承霖:“阿阮,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海上的事,我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付阮抿着唇,绷着肌肉,要用力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软。 蒋承霖低声道:“我现在去找你。” 付阮:“我没时间。” 蒋承霖坦然:“我亲你一下就走,耽误不了你十分钟。” 付阮太阳穴突地一跳,他倒真敢说,槽点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吐起,顿了几秒才道:“蒋承霖,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蒋承霖笑了:“你给我点便宜,我保证很乖,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付阮有种感觉,这层隔音板已经挡不住蒋承霖的不要脸,她声音再低,开车的封醒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蒋承霖要什么,一定会锲而不舍,他在手机里喊她:“阿阮…” 付阮受不了,硬邦邦地回:“没好处,我就指挥不动你?” 蒋承霖:“动…肯定能动,就是动的不那么快。” 付阮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思想带颜色,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她声音如常,不带一丝人情:“那你就慢慢的…该干嘛干嘛去。” 蒋承霖:“收到,我在酒店等你,你慢慢吃,我不着急。” 付阮心说,谁想快点吃了? “挂了。”付阮只想速战速决。 蒋承霖:“我真的好中意你。” 付阮脸颊一麻,不知回什么,沉默半晌,她梗着脖子道:“我一般。” 她也就一般般喜欢他,没有很多。 付阮说完,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她纳闷儿,蒋承霖怎么会不说话?不是他性格,拿起手机一看……靠,通话早就结束了,还是十几秒前,合着她最后是自言自语了一波? 付阮有种冲动,她想把电话打过去,骂他。 第326章 有的是人惦记 第326章 有的是人惦记 跟蒋承霖的通话已经结束了,付阮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她要不要把隔音板收起来。 不收,怕封醒觉得她在跟蒋承霖煲电话粥;收,已经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是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谈恋爱不可怕,就怕跟前夫谈恋爱。 付阮怎么都没想到,她也会有今天,之前还总警告沈全真,怕姐妹重蹈覆辙,如今看来,‘佛难自渡’。 封醒把车停在酒店停车场,跟付阮一起穿过街道往对面走,两人刚走到巷子口,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hey!” 付阮和封醒下意识闻声转头,身后三米外,七八个男人聚在一起,皆捯饬的光鲜亮丽,中间的两人个子又高,一八五左右,更加显眼。 一群人站在一起,身高是第一,其次就是肤色,付阮一眼就看到穿着白t黑皮衣的男人,他皮肤过分白,站在人堆里仿佛发着光,头发微卷,额前刘海儿弯在眉宇间,五官是顶好看的。 付阮的视线在冷白皮男人脸上逗留两秒,随即落在他旁边男人身上,是向径,虽然换了身衣服,但付阮不是脸盲。 付阮在看他们,男人们无一例外,也都在看付阮,包括向径,他迈步上前,对封醒说:“原来我早上撞了付家的车?” 封醒面色淡淡,口吻更淡:“下午。” 向径马上道:“啊,我习惯了,我几点起来,几点就是早上。” 天经地义,又不讲道理。 封醒没出声,向径视线落到付阮脸上,勾起唇角:“你好,付小姐。” 付阮也不装,大方道:“你好,向先生。” 向径:“不好意思我早…我下午出门太急,碰到你的车,人没事吧?” 付阮:“没事。” 向径:“我之前想留哥们儿电话,哥们儿没给我,我还想怎么没跟我联系修车呢,正巧就在这儿碰上了,你们开车来的吗?我让人先把车拿去修。” 付阮客气又疏离:“不用麻烦,一点小剐蹭,我们自己处理。” 向径一口夜城腔:“别别别,谁撞的谁修,天经地义,你别让我不好意思。” 付阮看向封醒:“你跟向先生留个联系方式。” 封醒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向径,向径马上拨回来,“这是我的号码,看你们什么时候不用车,我让人来拿。” 付阮:“麻烦了。” 向径:“嗐,千万别这么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双方说话间,身后几个男人迈步走上前,其中脸白如吸血鬼的男人开口:“光道歉有什么用,搞点实际的,请人家吃个饭。” 他一出声,付阮就知道他不是夜城人,非但不是北方的,还很有可能是岄州或者深城一带的。 向径闻言,顺势看向付阮:“你们也是要去老王家吃饭吗?” 付阮不确定向径口中的老王,跟她想的是不是一个,直言道:“我们去巷子里王老五那家。” 向径笑了:“我们也刚好去那儿,一起吧?” 付阮微笑:“谢谢,我还约了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沈全真跟许多从马路对面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付阮。 “阮姐!” 沈全真喊了一嗓子,结果十来个人齐刷刷地朝她看来,沈全真没戴隐形眼镜,鼻梁上架着一副带度数的无边框,当她看清向径和他身旁那张‘小白脸’时,只想时间退回到五秒前。 要是知道有不认识的帅哥在,她要么化好全妆出现,要么压根儿不出现。 夜城十几度,沈全真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脚上白色运动鞋,扎着马尾,眼镜一戴,素面朝天。 付阮特懂沈全真的微表情,瞧她突然哑火的样子,猜到她心里肯定在骂爹,早知道捯饬一下再出门就好了。 众目睽睽下,沈全真走到付阮身旁,故意不看帅哥,对付阮说:“你们先聊,我进去占座。” 向径笑着说:“一起吧?” 沈全真转脸看向他,眼带疑惑,跟她说话吗? 许多看到向径身旁的‘小白脸’,认出他是谁,‘小白脸’也早在转头的第二秒,看到许多,认出他是蒋承霖的人。 付阮脸上带着微笑,还是那句话:“不用麻烦,我还有其他朋友没来。” “来了就一起坐,人多热闹。” 说话的不是向径,而是他身旁的‘小白脸’,他看向付阮,不知何时勾起唇角,桃花眼熠熠生辉。 没来由的,付阮突然想到蒋承霖,其实面前男人跟蒋承霖长得并不像,只能说眼睛都是偏长的那款,蒋承霖看人,随时随地都带着笑意,感觉很温暖,很随和,可真的接触到他本人才知道,他并不好相处。 面前男人的笑,就更加目标明确,付阮能感觉到,男人知道自己好看,企图用好看来达到某种目的。 付阮并不认识他。 向径介绍:“我哥们儿,江东,今天我就是着急去救他,才碰了你的车。” 江东眼睛一瞥,换了副表情:“技术不好就说技术不好,跟去哪有毛关系,赛车手去领奖台也没说撞别人的车。” 这话戳了沈全真的笑点,她不想笑的,除非没忍住。 江东:“看见没,人家都笑话你了。” 向径翻了一眼,明显无语,又不想当着付阮的面跟他吵。 江东越过向径,直接对付阮说:“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里面吃烧烤也不吃人。” 向径没忍住推了江东一把,蹙眉:“别胡说八道。” 说完,他还得费力跟付阮说:“别理他,精神不怎么好。” 付阮笑笑:“没事,我们先进去了。” 看着四人往里走的背影,走到消失不见,向径才侧头瞥向江东:“见个好看的就耍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江东淡淡:“动不动就在网上挂着,我家没断网。” 向径:“知道你还敢撩她,不怕她给你嘴裂开。” 江东不以为意:“我说什么了?你要请她吃饭,我帮你当个僚机。” 向径马上申明:“我可没想撩她。” 江东:“怕蒋承霖保镖看见?” 向径一愣,江东:“后来那女的身后,跟的是蒋承霖的保镖。” 向径:“我不认识,也对别人老婆没兴趣。” 江东当即‘嗤’了一声:“瞧你刚才看见付阮那样,我真想给你拍下来。” 不等向径反驳,江东又说:“前妻。” 说罢,他笑着从向径身旁走过,其余几人也都在笑向径的口是心非,毕竟其中还有人无意间看到向径在手机上看南岭的新闻,准确来讲,是付阮的照片。 第327章 都在见坡下驴 第327章 都在见坡下驴 付阮此前没见过江东,但刚刚向径说了他的名字,她立马就知道江东是谁,深城首富江悦庭独子,名声跟长相云泥之别,外人口中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圈内人口中的遇见绕路走。 叫江东的人多了,但付阮肯定自己不会张冠李戴,因为他身边的人是向径,向家和江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因着江东,付阮原本还有一半怀疑,向径是故意撞他的车,但如果江东在夜城,他跟人起冲突再正常不过,向径火急火燎地去救人,也是情理之中,只能说事赶事,巧了。 沈全真见身后没人跟来,压低声音问:“那帮帅哥什么来头,你怎么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 付阮面色如常:“帅的多了,请我我就吃?” 沈全真:“牛哔,我就崇拜你这身美貌不能移的骨气。” 付阮:“擦擦你的口水。” “咝。”沈全真半真半假地抹了下嘴角,“一下见太多帅哥,情难自制。” 付阮:“脸白那个,深城悦玺太子爷,深城人都喊他‘白无常’;另一个,他爷爷是向崇山。” 跟新闻一样,字越少,事越大,简介越短,背景越牛哔。 沈全真听前半段,还在惊讶竟然碰到深城首富的儿子,听后半段,她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小声:“新闻联播里那个?” 付阮回以一记肯定的眼神,沈全真咽了口口水:“他刚才跟我说话,我没回他,是不是太不得体了?” 付阮:“我等你,你回去跟他道个歉?” 沈全真:“那倒也不至于…” 巷子很长,两人一路聊着天,空气中的烧烤香隐隐扑来,出了巷尾,朴实无华的招牌现于眼前,对比之前来时看到的,十几张桌子摆满路边,眼下店门口干干净净,一张桌子都没有,要不是顺着窗户可以看到店内人声鼎沸,付阮差点怀疑是不是不干了。 “怎么不在外面摆桌了?”付阮问。 沈全真:“北方不像南方,天越来越冷,风还大,在外面吃不了。” 付阮:“北风就酒,越喝越有。” 沈全真:“那是饺子就酒。” 付阮:“北风就什么?” 沈全真:“北风能就什么,我还真没研究过,我就知道西北风跟穷搭配食用。” 说话间四人走到门口,沈全真伸手拉开店门,扑面而来的孜然,肉香和说话声,终于让画面变得鲜活起来。 放眼望去,不算大的地方座无虚席,几名店员穿梭其间,脚不沾地,就连老板娘都是刚从包间里上菜出来,沈全真:“老板,我们四个人。” 老板娘:“不好意思,现在没位子了,着不着急?不着急等一会儿,我给你们拿凳子。” 沈全真看了眼付阮,付阮心情好:“您忙,凳子在哪,我们自己拿。” 老板娘快步走到叠罗的啤酒箱旁,一起拿了四个塑料凳过来,付阮几人刚刚坐下,店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一口气进来更多人,都是男的,打头的向径和江东依旧能靠脸盖住嗅觉上的香,不光付阮和沈全真,店内几乎所有女性,不分年龄,全都抬眼看过来。 向径一眼就看到坐在收银台旁的付阮,没等他出声,老板娘已是笑着打招呼:“来了,房间都给你们留好了,进去吧。” 向径看着付阮:“你们没位子吗?” 老板娘:“认识的?” 向径点头:“外地来的朋友。” 老板娘:“怎么没早说…”她四处观望,“现在还没空座儿。” 付阮:“没事,我们等一下。” 向径:“要不一起吧,包间挺宽敞的。” 付阮淡笑:“不用客气,你也有朋友在,快进去吧。” 江东:“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他这话是冲着向径说的,可却是说给付阮听的,从巷子外到店内,付阮已经拒绝向径不下三次,客气,但是完全不给面子。 向径是真尴尬,不是装的,因为这是他跟付阮的第一次见面,下午撞车时,他也没看到付阮,单方面把付阮当朋友,他没经过付阮的允许,也不晓得付阮心里怎么想。 向径瞥了眼江东,明显无语,事实上也是无语,眼瞧着场面即将陷入微妙,付阮适时开口:“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向径咻得看向付阮,意外,嘴比脑子快:“不会,我跟他们也没有很熟。” 江东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就是,大家都不熟,都尴尬就不尴尬了。” 向径很想踹死江东,但也是托江东的福,付阮起身,沈全真在得知面前两人是什么身份后,克己复礼,明哲保身,权当看热… 正想着,身旁有道声音传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沈全真一侧头,对上江东的视线,一愣:“我吗?” 江东点头:“我看你有点眼熟。” 沈全真实诚:“我看你挺陌生的。” 江东笑了:“一回生两回熟。” 沈全真:“也未必,我忘性大。” 江东:“我长得就这么没有记忆点吗?” 一行人顺着走廊往里走,走廊窄,一次过两个人刚好,付阮和向径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沈全真和江东,听到江东的话,向径随时随地都想转过身,告诉江东闭上嘴,不要谁都撩,尤其是付阮身边的人。 不等他开口,身后又传来沈全真的声音:“我对长相不敏感,对聊天内容敏感。” 江东:“什么意思?” 沈全真:“我记不住别人长相,只能对一些油腻的话印象深刻。” 瞬间,向径扬起嘴角,没想到江东出师未捷身先死,关键才出师不到十五秒,笑着笑着,余光一瞥,发现左边的付阮也在笑。 付阮意料之中,沈全真跟她一样,都是怕油的人,从小家里就教育,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何况是陌生人给的油呢。 意外的是江东竟也不生气,还惯会见坡下驴:“能在十五秒之内让你记住我,还得是我有本事。” 一行人进了包间,向径终于忍无可忍:“你不要逼我们,我不想一天打两场架。” 江东脸白皮厚:“看出来了,喜新厌旧,要不我走?” 说着,他还怂恿其他几个男人:“有点眼力见,咱们都走吧,给三公子腾地方。” 向径一瞬红了脸,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生怕付阮挂脸,剜了眼江东,马上不着痕迹的瞥向付阮。 付阮充耳不闻,兀自拽开一把椅子:“我们先坐了,你们随意。” 向径马上道:“没事儿,随便坐。” 江东从付阮背后走过,对着向径眨了下眼,向径汗都出来了,江东这人,是僚机也是轰炸机,关键丫还有自主意识,根本不听指挥,今晚这局,不知会往何处发展。 第328章 不同阵营,同一个想法 第328章 不同阵营,同一个想法 付阮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不知道,才要过来看个究竟。包间不小,向径方七个人,付阮这边四个人,一桌十一个,倒也刚好。 能跟向径在一起玩的,一水儿的富家子弟官家之后,尤其江东,深城首富的独生子,含金量最高,在他没开口之前,十个人里有十个人会以为他很高冷,结果近距离接触三十秒就知道,他是真的高,冷是不可能冷的。 大家坐下点东西,江东主动挑起话茬:“你们来夜城习惯吗?” 对面付阮,沈全真,封醒,许多,一共四个人,他没有指向性,眼睛落在沈全真脸上。 沈全真口吻如常:“我本来就是北方人,没什么不习惯的。” 江东:“你北方哪里的?” 沈全真:“春城夜城混血儿。” 江东眸子一挑:“这么巧?” 所有人都纳闷儿他巧什么,江东说:“我刚谈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春城的,一个夜城的。” 桌上其余人见怪不怪,江东也没撒谎,向径怕付阮觉得物以类聚,想让江东收敛点,但又找不到好的打断契机,只能硬着头皮对付阮说:“还没恭喜你。” 付阮看向他:“恭喜什么?” 向径微笑:“南岭,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很多人在争,现在总算名花有主了。” 付阮同样微笑:“谢谢。” 向径:“以后要常来夜城这边儿了吧?” 付阮:“会比以前勤些。” 向径:“我对夜城挺熟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别客气,随时找我。” 不等付阮出声,江东侧头说了句:“你本来就是夜城人,说什么对夜城挺熟的。” 向径看着江东,保持着良好教养:“难道我说不熟吗?” 江东:“我之前问你夜城有什么好玩的夜店,你说你对夜城不熟。” 向径当场说不出来话,因为知道江东是故意在帮他,江东说的是真的,但向径怕付阮觉得太刻意。 他当即别开视线,看向付阮,解释道:“夜店我确实不太熟,家里人不让去,但别的地方,吃吃喝喝,聚个会办个趴,我都能给你推荐。” 付阮面不改色:“好,先谢了,有需要我一定麻烦你。” 向径:“不麻烦,我喜欢交朋友,岄州我也去过很多次。” 他在等付阮说,如果去岄州,给她打电话,结果付阮说:“岄州是蛮好玩。” 向径笑了,笑自己想多了,“我觉得岄州的粥很好喝。” 他想跟付阮找些能聊的话题,别让付阮尴尬,付阮听到粥,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蒋承霖,没多想,她开口回:“我给你推荐一家店,成水湾83号,于记粥铺。” 向径本以为付阮是个外冷内也冷的人,已经做好今天聊天也聊不出什么的准备,没想到柳暗花明,付阮突然实名推荐了一个具体地址的店。 向径喜出望外,拿出手机道:“我记一下,本地人推荐的地方一定很正宗。” 付阮:“不是大酒楼,小店,但是开了很多年,最正宗的岄式粥。” 向径真的把地址记在备忘录上,收起手机说:“那我也给你推荐一个夜城特别好吃的地方…”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女人一样,基本十看九准,封醒和许多都瞧出来,江东对沈全真未必是真有兴趣,毕竟两人已经从对话油腻聊到了南北方差异,江东前脚说完他刚谈了两个女朋友,一个春城一个夜城,沈全真后脚就说她大学时拒过一打男的,其中有一半都是深城人。 只有完全不来电的两个人,才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往死里互怼,因为完全不care对方怎么想,要的就是一热闹。 再看向径和付阮,两人平平淡淡,聊的也都是吃吃喝喝,可封醒和许多都能嗅到空气中的一丝微妙,向径对付阮有意思。 吃饭中途,许多起身往外走,封醒隔了几秒跟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走廊里,虽然人声鼎沸,但许多还是知道身后跟了谁,知道装不知道,比真的不知道难一万倍,更何况许多知道,封醒肯定知道他知道。 不敢迟疑太久,走着走着,许多突然回了头,看着封醒说:“你也上厕所?” 封醒面色淡淡:“嗯。” 两人结伴一起进了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许多说:“我出去抽根烟。” 封醒:“一起。” 许多从来没见过封醒抽烟,诧异道:“你抽烟吗?” 封醒:“抽。” 两人一起走到店外,许多从身上掏出烟和打火机,封醒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直到许多把烟盒递给他,封醒动作利落地从里面敲出一支烟来。 要不是看他动作熟练,许多已经在心里骂他抽个鬼,还不是为了监视他。 门口没人,孜然香混着尼古丁的焦油香,许多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封醒是真的会抽烟,他出声嘀咕:“平时从来没看到你抽烟。” 封醒口中吐出白色,淡淡:“四小姐不喜欢。” 许多下意识转头,把烟吐到别处,生怕熏到付阮一样,几秒后才道:“谢谢醒哥提醒。” 封醒难得主动起话茬:“我看你烟瘾也不大。” 许多:“四哥不抽烟,也不喜欢闻烟味,身边兄弟开玩笑说,大家都快把烟给戒了。” 封醒抽着烟,前一秒还在闲话家常,下一秒猝不及防:“你出来想给蒋承霖打电话?” “咳……咳咳……”许多一口烟没吐出来,直接呛了肺,说不出话,他连连摆手,脸都憋红了。 封醒面色无异:“想打就打。” 许多摆手:“我没想打…” 封醒看着许多,眼神真诚没有温度:“我让你打,你怕什么。” 许多:“醒哥,我真没…” 封醒:“你也看出向径对四小姐有意思,你有义务通知蒋承霖。“而他也很好奇,蒋承霖到底会不会来,敢不敢来。 蒋家在岄州可以遮半边天,但这里是夜城,有些人可以不拉拢,但绝不能得罪,蒋承霖口口声声说喜欢付阮,付阮也许会当局者迷,可封醒不会,他只会随时随地提醒付阮,不会让她同一坑里栽进去两次。 男人的苦,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 许多甩不开封醒,又不能轻易承认自己身在付营心在蒋,正琢磨怎么办之时,忽然视线越过封醒,落在他身后的巷子口上:“……四哥?” 第329章 一盘绿色战书 第329章 一盘绿色战书 封醒闻声转头,很快就看到一身黑色长款风衣的蒋承霖,他身边还有穿着卡其色麂皮外套的乔旌南。 许多都快哭了,还得是他四哥,一句话不说就能洗清他的嫌疑,如果能高抬贵手把他接回蒋家就更好了。 蒋承霖走近,看着封醒,微微挑眉:“你们怎么在这?” 也就蒋承霖好意思明目张胆地装傻充愣,封醒面不改色:“四小姐在里面吃饭。” 蒋承霖依旧诧异:“是吗?还真巧,没约都能碰上。” 说完,他跟乔旌南往里走,小龙目不斜视地跟在身后。 门开了又关,许多低声说:“醒哥,你看见了,可不是我通的风报的信。” 封醒没出声,把烟灭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往店里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蒋承霖和乔旌南刚进来,正好有一桌客人要走,店员在收拾,许多明示蒋承霖:“四哥,我们先进去了。” 蒋承霖面色如常:“去吧。” 封醒和许多消失在走廊,外面蒋承霖,乔旌南和小龙坐下,小龙从兜里掏出一包消毒纸巾,面无表情地擦着蒋承霖面前的桌子,菜单在桌上,蒋承霖和乔旌南谁都没看,没心思看。 得知付阮约了沈全真,蒋承霖讲义气,第一时间通知乔旌南,主要想找个人分担一下累赘,怕沈全真影响他和付阮。 确定了行程,下一步就是确定地点,蒋承霖想查付阮在哪很容易,来的路上,两人还对接下来的战术做了详细讨论,简而言之:自己管好自己的人,目标就是让付阮和沈全真分开,谁也别拖谁的后腿。 想的很好,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蒋承霖还在半路上堵着,就听说付阮在巷子口遇见了一帮熟人,打头的是向径,里面还有江东,然而付阮和沈全真先走的,双方并没有后续。 可才过了一条街,蒋承霖这边又接到电话,说付阮和沈全真跟向径和江东他们进了同一个包间。 蒋承霖不开心,尤其听说向径下午刚刚撞过付阮的车,他第一反应,有些人怕不是冲着车来的,而是冲着人来的。 乔旌南也很不开心,付阮好歹还凶名在外,那帮人多少还能有些忌惮,沈全真这么好看,万一叫哪个不长眼的给盯上,烦。 蒋承霖和乔旌南都烦,恨不能直接一脚踹开包间门,一句话,两个字:“出来。”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悄悄想想就好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自己心里有数。 店员忙活一圈回来,本想收菜单去下单,拿起一看,菜单上一个勾画都没有,桌上三个人三个长相,但都是同款表情:不是来吃饭的。 店员小心试探:“三位吃点儿什么?” 蒋承霖:“你点。” 乔旌南:“你点。” 两人异口同声,看的都是同一人,小龙。 店员也看向小龙,小龙一声没吭,拿起桌上的笔开始打钩,蒋承霖临时道:“你们包间里是不是有桌客人,两个女孩一个短发一个长发,都很漂亮,其余都是男的。” 店员点头,顺势道:“你说的是付阮吧?” 蒋承霖微笑,“是。” 店员:“她跟朋友一起来的,当时没座儿了,正好另一拨认识的人过来吃饭,他们先定的包间,就一起进去吃了。” 蒋承霖:“我点些东西,等下麻烦你帮我送进去。” 店员常上网,也认出蒋承霖,很爽快的答应。 付阮在包间里,向径给他介绍了桌上其他人,意料之中,家里当官的占一半,经商的占一半,当官的说,让付阮有事打电话,经商的说,未来有商机一起合作。 气氛到这了,江东主动怂恿大家互换微信,付阮:“我平时微信用的不多。” 她倒不是故意端着,而是实话实说,这年头没什么事是打半分钟电话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通话时长还不够,付阮的微信只加熟人。 向径:“我也是,有事儿打电话就够了。” 他跟付阮留了电话号码,编辑名字的时候,进来一条微信,江东发来的:【开心吗?】 向径回了一个字:【滚】 铛铛铛,外面有人敲门,离门近的人出声:“进来。” 店员推开门,一共两个人,端着四个大号铁托盘,上面满满的各种串,还有一盘专门是烤蔬菜,韭菜,生菜,空心菜,白菜,香菜,卷心菜,一层叠着一层,各种颜色的绿,像是上了盘草皮。 一帮人都愣了,互相看,互相问:“谁点的?” 江东:“兔子开会吗?” 店员一边找地方放,一边说:“外面有位姓蒋的客人,说是付小姐的朋友,点了些东西让我们送过来。” 向径当即看向付阮,但见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替我谢谢他,给他开箱啤酒,他那桌等会我结账。” 店员点头离开,包间中氛围陡然异样,姓蒋,谁会不想蒋承霖呢? 向径七请八请,才把付阮喊到包间里,饭才吃一半,蒋承霖就送了盘‘绿色’过来,几个意思? 沈全真拿起两串蔬菜,一串卷心菜给付阮,一串香菜给自己:“还是大头了解我们。” 付阮旁若无人地吃着卷心菜,对面向径微笑:“忘记岄州人喜欢吃青菜,下次记得点。” 不等付阮出声,江东从旁不冷不热:“也没多好吃,怎么都往这扎堆。” 向径:“这儿你要是吃不惯,夜城没有哪家烧烤你能看得上。” 江东:“吃饭就吃饭,主要烦凑热闹。” 向径恨不能在桌下踩江东的脚,他是生怕付阮听不出他在指桑骂槐。 不用向径拦,付阮就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她主动道:“我也烦凑热闹,拱火看热闹的更烦。” 江东眼皮一掀,盯向付阮,向径太了解江东是什么脾气,赶忙道:“今天这个热闹是我主动攒的,难为各位不爱凑热闹的人了,都是给我面子,我敬大家一杯。” 江东是刺儿头,向径始终进退得体,他这么一说,两边人都会压着火气,大家还提了下杯。 放下杯子,付阮主动道:“谢谢向先生今天借的位子,我们吃好了,你们慢吃。” 付阮起身,沈全真,封醒和许多也跟着起来,向径没留,送他们到门口,付阮淡笑:“今天的单我买了,你别跟我争。” 向径微笑:“行,咱们来日方长。” 第330章 空腹运动 第330章 空腹运动 房门一关,向径就卸了笑脸,看向桌上笑着跟其他人谈天说地的江东问:“付阮怎么得罪你了?” 江东头都没回:“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她。” 向径把椅子拉出来,坐下后伸手去怼江东肋骨,江东先是一躲,紧接着扭过身来瞪他,“你不知道我这有伤吗?” 向径:“没伤我还不戳。” 江东呲牙咧嘴,捂着下午打架的新伤。 向径:“付阮没招你没惹你,你冲她使什么劲儿?” 江东:“谁冲她使劲了,我看姓蒋的不爽。” 向径眉心一蹙:“你跟蒋承霖什么时候有的过节?” 江东捂着左肋,不敢揉也不敢摸,蹙眉回:“蒋承霖跟秦老二关系最好,看见他我就能想到秦老二,晦气。” 向径一眨不眨,五秒后气极反笑:“……你是不是有毛病?” 江东理所应当:“爱屋及乌就行,恨屋及乌就不行,你定的规矩?” 向径无法理喻,也不知从何反驳,看见江东仿佛看见了萧何,今晚能跟付阮坐在一起是因为江东,把付阮气走也是因为江东,当真成也江东,败也江东。 憋了半天,向径实在气不过:“你这狗脾气,别说爱情,你连友情都很难维持。” 江东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傻哔才玩爱情。” …… 付阮和沈全真穿过走廊,很快就看到坐在外面的熟悉身影,蒋承霖正对走廊,勾起唇角,跟付阮摆了摆手。 付阮看了蒋承霖一眼,没理他,自顾去收银台买单,她想买向径那桌的,老板娘说:“他们那桌被那位客人买了。” 看的是蒋承霖的方向。 付阮没回头:“他那桌我买了。” 老板娘给了数字,付阮结账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刚走出巷子口,身后传来乔旌南的声音:“爆爆。” 沈全真俩眼一闭,这么羞耻的名字,为什么要当众喊出来? 她停下脚步,付阮主动道:“我先走了。” 乔旌南停在沈全真身旁,付阮往前走,听到身后沈全真的声音:“干嘛?” 乔旌南说什么,她没兴趣听,因为熟悉脚步声跟得很近,两秒后,蒋承霖跟她肩并肩:“这么快就吃完了,吃饱了吗?” 付阮面不改色:“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蒋承霖:“我就没吃,哪来的饱。” 付阮:“来烧烤店闻味的?” 蒋承霖:“胃里反酸,吃不下。” 付阮:“有病去医院,跟我说有什么用。” 蒋承霖:“医生治标,你能治本。” 两人的车都停在马路对面,一百多米的距离,付阮和蒋承霖肩并肩,身后封醒和小龙自动距离几米开外。 马路上车辆穿梭,两人站在路口等绿灯,付阮目不斜视:“没人让你过来找酸。” 蒋承霖同样看着前方:“我在酒店等着就能不酸了?” 说的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关键付阮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等她想好回击的话,蒋承霖再次开口:“这么快就出来了,心疼我在外面等你?” 付阮轻哼:“真敢想。” 行人绿灯,付阮跨步往前走,班马路很长,所有停着的车都亮着车前灯,刺目的狠,付阮根本看不清左边都是什么车,也看不到车旁的路况,一辆平衡车突然从盲区拐出来,速度很快。 封醒和小龙看见,前者迅速蓄力向前,但毕竟隔着几米的距离,没能马上捞到付阮,反倒是蒋承霖一把将付阮拉到自己身侧,平衡车擦着他脚尖掠过去,是个十多岁的男孩。 虚惊一场,谁都没受伤,封醒和小龙从四米外来到了一米内,封醒为付阮而来,小龙为蒋承霖而来,都吓了一跳。 蒋承霖牢牢扣着付阮的胳膊,紧张地看她:“没事吧?” 付阮没被平衡车碰到,被蒋承霖攥地有些疼,“没事。” 班马路上的行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绿灯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付阮抬脚往前走,本以为事过了,谁知蒋承霖从抓着她的胳膊,改成牵住她的手,付阮顿时半边身子犯软,想甩开,又不想当街拉拉扯扯,只好暗地里用力握蒋承霖的手。 蒋承霖像是没有痛觉,无动于衷,稍稍用力回握她,尺度在完全不疼,但却亲密。 终于走到街对面,付阮声音不大:“松手。” 蒋承霖:“要不当街打一架吧,反正我什么都没吃,一定打不过你。” 什么叫集恐吓和卖惨于一身?蒋承霖随便一开口,就是百年的树人,茶树。 付阮:“你以为我不敢?” 蒋承霖:“我巴不得你冲动,现在就打,半小时后上热搜,今晚全国人民就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舍命不舍手。” 付阮用力用得手背青筋绷起,蒋承霖还是不肯松手,两人牵手来到停车场,蒋承霖转头对小龙说:“钥匙。” 小龙掏出车钥匙,往前一扔,蒋承霖用另一只手抓住,两人来到黑色迈巴赫前,蒋承霖替付阮打开副驾车门,付阮的人生里,几乎没有用到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战术,可眼下,她看了眼蒋承霖,而后弯腰坐进去。 蒋承霖看付阮的眼神,令她屈辱,因为他的潜台词是:真乖。 蒋承霖刚刚坐进驾驶席,付阮就说出了饱含恐怖的三个字:“蒋承霖…” 蒋承霖很快:“我错了。” 付阮侧头朝他看来,蒋承霖凑上前:“别打脸,明天还要用。” 付阮挥起拳头,蒋承霖眯起眼,他竟然不躲,付阮的拳头也没马上落下,付阮本想抓蒋承霖的把柄,如果他敢躲,她肯定借势打他,可他不躲…付阮又一次扑了个空,刚要怼他胸口,蒋承霖一把抓住她的拳头。 “不舍得就别打了,打了还心疼。” 蒋承霖声音低,付阮一瞬汗毛竖起,想用拳头证明她没有心疼,可蒋承霖攥着她的两只手,她越动不了火越大,干脆在宽敞车里抬起一条腿去踹他。 蒋承霖知道付阮野,敢惹她就是敢善后,付阮一条腿从副驾抡过来,蒋承霖往椅背上一靠,减小伤害的同时,双臂用力一拉,付阮两只手一条腿都在蒋承霖这边,身体重心本就不稳,没想到蒋承霖会拽她,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从副驾拉到驾驶位。 一个人坐很宽敞的位置,两个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蒋承霖怕方向盘顶到付阮,松开一只手去按中控,付阮抽出手,刚要打他,忽然身前人往后一倒,是椅背被完全放下去,连带着她也往前一扑。 第331章 小试茶刀 第331章 小试茶刀 付阮一手抓着蒋承霖的领口,另一手被他攥在手里,不等她回神,蒋承霖抬手捞她后脑,位置不对,付阮一瞬没起来,被蒋承霖直直拉下去,迎面亲在唇上。 蒋承霖还想继续,付阮也不是吃素的,抓着他领口的手往下一伸,骨节顶在他肋骨上。 “嗯…”蒋承霖哼了一声,当即半面身子没力,付阮顺势把另一只手也抽出来,眼下情形对她有利,她在上,双手又都自由,要是换个人,付阮能一拳给对方鼻梁骨打断,可下面是蒋承霖,他说了不能打脸。 喉结也行,付阮能一下把对方掐断气,可下面是蒋承霖; 她左膝盖在蒋承霖腿上,右膝盖在他左腿外侧,随便哪边的膝盖往中间一使劲儿,都能叫人断子绝孙,可下面是蒋承霖; 付阮后腰上别着弹簧刀,抽出来往哪一刀都能立马叫人老实,可下面是蒋承霖; 当付阮两手空空时,她陡然发现,她竟然拿蒋承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空有双拳,可是没处下手。 付阮学的都是伤人的本事,触目所及皆是软肋,短暂迟疑一两秒,她攥起拳头……朝蒋承霖的胳膊和肩膀打了几下。 不等蒋承霖反应,付阮自己恼羞成怒,恨不能夺门而逃,嘛呢,嘛呢,她这是干嘛呢?小女生撒娇,小拳拳捶你胸口吗? 最离谱的是,她连胸口都避开了,打得都是伤不了根本的‘死肉’。 蒋承霖挨了两下过后,很快来抓付阮手腕,付阮连气自己带烦蒋承霖,新仇旧恨,怒火中烧,逼自己下狠手。 她揪住蒋承霖的袖子,武力迫使他双臂交叉,再用居高临下的重量,压着蒋承霖的胳膊往脖子处压,蒋承霖一边抵抗,一边看着付阮:“……我错了,我认输。” 付阮杀红眼,根本不给蒋承霖机会。 眼看着蒋承霖的手臂越来越低,就快抵到喉结,他压低声音道:“你想听什么?让我保证再你不牵你的手吗?” 付阮没出声,几乎半跪在蒋承霖身上,用全身的力气往下压。 蒋承霖:“这我保证不了,我错了,但是以后还会犯。” 他坦诚的挑衅,更给了付阮收拾他的理由,付阮忘记自己左边膝盖还压在蒋承霖腿上,突然一用力,蒋承霖只觉得右腿根猛地一酸,他不是故意的,是本能把付阮往旁边掀。 平时蒋承霖跟付阮‘闹’,都是收着力气,怎么可能舍得使劲儿,但是真疼了,他一瞬爆发的力道足以震翻付阮,付阮整个人往副驾方向倒,才倒一半,蒋承霖反应过来,赶忙将人往回拉。 短短几秒钟,付阮体会了一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仿佛别人的掌中之物。 蒋承霖伸手捂着付阮的头,紧张问:“疼不疼?” 刚刚付阮的头碰到了副驾椅背,蒋承霖心疼的不行,付阮没觉得疼,只觉得懵,沉默片刻,她开口:“……你敢耍我?” 在付阮看来,很多时候面子比天大,比命中重,原来蒋承霖一直在隐瞒实力,一直在逗她玩,拿她当猫吗? 蒋承霖揉着付阮的脑袋:“没耍你,疼不疼?” 车内没灯,只有对面酒店照过来的隐隐光亮,付阮背对车前窗,蒋承霖眼前仅有的光亮也被她挡住,昏暗中,蒋承霖看到付阮板起的脸。 他轻声说:“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头撞疼了吧?” 蒋承霖揉着付阮的短发,心疼得恨不能给她拉近吹一吹。 付阮不是不识好歹,过了刚刚那一瞬无能狂怒的劲头,她听出蒋承霖是真的担心,真打也打不过,假打她又下不了狠手,抿着唇,绷着脸,付阮沉默数秒,说了句她这辈子说过的最不要脸的话,一个字。 “疼。” 车内又静又挤,停下来的两人又热又急,付阮在说出这个字的瞬间,内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那是她二十五年来的坚持——做人要坚毅不屈,不要偷奸耍滑。 付阮的头早就不疼了,她甚至忘记是否疼过,可瞧见蒋承霖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她选择了最快‘伤害’他的捷径:疼。 付阮一声疼,差点要了蒋承霖的命,他第一反应不是把付阮拉低,而是自己直腰起身,他身上还附着整个付阮的重量,一般人拽着什么东西都不好起,可蒋承霖说起就起。 付阮前一秒还趴着,下一秒立马变成跪坐,两人几乎脸贴脸,蒋承霖却对她的脸毫无兴趣,偏过头去看她的侧脑,一边轻轻拿手试探,一边问:“哪?是这吗?” 蒋承霖起身带起一股温热,付阮觉得燥,车内密闭,八成有些缺氧,不然付阮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整颗头都疼。” 蒋承霖就是太了解付阮的为人,才完全没想过她是故意的,当即声音更急:“我看看。” 他伸出手,越过付阮要去开灯,付阮本能按住他的手臂,“我说什么你都信。” 蒋承霖一声不吭,原地愣了五秒不止,付阮以为他在生气,在筹谋反击,可蒋承霖只是在平息,半晌:“…真没事?” 付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绿茶,她骗人有负罪感,不到十个字就能让她后悔一年。 开口,付阮沉声回:“打死你我都不会有事。” 蒋承霖抬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付阮叫他顺得浑身鸡皮疙瘩泛起,抬手就要挥,蒋承霖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将两人本就不到一手宽的距离,彻底荡平。 付阮偏头要躲,她不想吃完烧烤带着一嘴的孜然味接吻,蒋承霖手上用力,不让她躲,与此同时,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彻底杜绝她离开他半步的可能。 付阮死鸭子嘴硬,蒋承霖试了几次都撬不开,嘴角一偏,他开始转移阵地,亲她脸颊,付阮推了下蒋承霖肩膀,发觉他浑身都在用力,根本推不动。 不等她发飙,蒋承霖已是贴着她耳边,低声道:“阿阮…” 第332章 都不是好妖精 第332章 都不是好妖精 很少有人能让付阮心软,而让她身软的,蒋承霖是头一个。 付阮这些年跟沈全真一起,并称‘去油双煞’,等闲男人别说跟她们说两句情话,恭维的话说不好都容易被当成油话。 付阮一度以为,就算有人敢当她面说情话,她也一定会心如磐石,无动于衷,怎么都没想到,蒋承霖这杯赫赫有名的绿茶,不光能近她的身,还能乱她的心。 蒋承霖叫了声‘阿阮’,付阮在心里念起了《清心经》:【心若水,动而不惊,止于平静】 蒋承霖亲了下付阮耳垂,付阮:【命百年,不受外物之羁绊…】 蒋承霖嘴唇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问:“你不想吗?” 付阮耳边嗡的一声,脑中所有的文字符咒顷刻灰飞烟灭,不等她回应,蒋承霖已是顺着她的耳朵来到下颚和脖颈间。 付阮本能反抗,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蒋承霖手臂箍着她的腰,像是在她身上下了一道锁,她动弹不得。 付阮满脸蚂蚁爬,扛着心慌和心悸,沉声道:“蒋承霖…” 蒋承霖喉结上下一滚:“我想。” 付阮脑袋麻了,人也麻了,她总不能回一句‘我不想’,显得特没气势,她得回一句牛哔的,回点什么好呢? 付阮这种人,淹死的唯一理由都不是不会游泳,而是怕丢脸,不好意思喊救命,她习惯了在人上,什么都要赢,哪怕动嘴都不能在下风。 在付阮沉默想词之际,蒋承霖正在攻城掠地,牵手,拥抱,亲吻,亲昵,所有的一切都只针对付阮一人,只能是她,这个梦他想了好多年,一度觉得这不是梦想,而是妄想。 妄想了这么多年,蒋承霖每次跟付阮在一起,都觉得不大真实,毕竟他做过很多次逼真的梦,梦醒了,要失落好久。 迈巴赫四周贴了防窥膜,五米外封醒跟小龙在一条直线上,只不过中间距离又隔了四五米远,封醒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小龙不抽烟,不动声色地往嘴里放薄荷糖,一颗又一颗。 从主观来讲,封醒和小龙都不愿意付阮和蒋承霖在一起。 站在封醒的角度,蒋承霖狐皮蛇心,唇上枫糖舌上砒霜,他骗过付阮,还成功了,对于这种得过手的骗子,要尤为小心。 站在小龙的角度,付阮狼子野心,人冷心更冷,她伤过蒋承霖,还不止一次,对于这种冷心冷肺的人,要尤为忌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真的适用所有人,封醒和小龙都不大理解,世上人类千千万,男人五十,女人一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怎么付阮和蒋承霖就看对眼了……还是又看对眼了。 车内,蒋承霖胆大包天又小心翼翼,付阮的皮衣是立领,他只能亲到她脖子一半,不敢造次,又不甘如此,他放在她后脑的手,缓缓下来,捧着她半边脸。 刚想绕到正面吻她的唇,付阮猝不及防地开口:“差不多得了。” 蒋承霖贴着她的鼻尖,开口回:“差很多。” 付阮狼心狗肺:“憋着。” 蒋承霖下巴往前一送,四片唇轻轻触碰,他并不过分,而是蜻蜓点水,小鸡啄米,不是用强势征服她,而是用钝刀,一下一下的割她。 付阮本就是个急性子,蒋承霖搞得她心急火燎,她就想一下把他按倒,然后狠狠地……给他一口。 视线微垂,付阮连口水都不敢吞,一直在忍,她知道蒋承霖也在等她主动,两军对垒,切忌心浮气躁,敌不动我不动……可敌一直在动,付阮已经记不清《清心经》的第五句是什么,满脑子都是小妖精在唐僧面前搔首弄姿的画面。 在此之前,付阮一直觉得自己离成佛就差心不慈,答应给蒋承霖一个机会之后,付阮彻底认清了自己,她离成佛还差做个好人,她不光心不慈,邪念还很重,断不了口腹之肉,也断不了眼前肉。 蒋承霖搞得她心态爆炸,某一刻,付阮腰上用力,直接将蒋承霖按倒在椅背上,蒋承霖等这刻都快等疯了,刚想扣她后脑,付阮先一步,抬手按在蒋承霖胳膊上。 昏暗中,付阮居高临下的睨着蒋承霖:“想上我的床?” 蒋承霖直直地看着她,唇瓣开合:“不一定非得是你的床,我的也行。” 付阮:“你凭什么?别说只因为你比别人喜欢我的时间长。” 蒋承霖:“我能让你开心。” 付阮:“给你十秒证明自己。” 付阮已经做好准备,别说十秒,她十分钟内都不会露出一个笑模样,她倒要看看,蒋承霖怎么能让她笑出来。 她话音落下,蒋承霖一言未发,只是突然双手卡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几公分,付阮确实确实意外,但蒋承霖没有后续,她正想说这算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两秒后,付阮身下在动,她一动没动,也确定蒋承霖纹丝不动,那么隔三差五在动的…… 付阮后知后觉,腾一下子,一股急火冲到脸上,紧接着浑身温度升高五度,此时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想法,到底是她天真,还是蒋承霖会另辟蹊径,谁告诉她,开心就一定要笑的? 果然,蒋承霖开口:“这样算证明吗?” 车内没灯,不然蒋承霖一定会看到付阮不同寻常的脸色,一动不动,是她给自己冷静人设的最后底线,闻言,付阮慢半拍回:“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开心了?” 蒋承霖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特意为你穿的风衣。” 付阮秒懂,之前在赛车场,蒋承霖就是穿了短外套,险些没法见人。 付阮不冷不热:“风衣你有的是。” 蒋承霖:“你准备让我穿多久?” 付阮:“你能为我穿多久?” 蒋承霖嗓音比平常哑:“穿到你亲手脱的那天。” 付阮轻哼:“别说的比唱的好听。” 蒋承霖轻飘飘地回了三个字:“你试试。” 付阮以为气氛都到这了,蒋承霖就算不敢霸王硬上弓,总也得一磨二泡三胡闹,谁料他是真能挺,哪怕她清楚感受到他的‘活跃’,可他的身体就是直挺挺地,仿佛心无杂念。 都说男人的心和身体是分开的,在付阮看来,男人的心和身体是一致的,嘴倒是独树一帜。 付阮怕蒋承霖跟她来软的,可蒋承霖突然来硬的,她竟然也有些心软,静止十来秒,付阮抬手扶住副驾椅背,想跨下去,不想折磨他,蒋承霖突然拉住她的手,“再坐一会。” 付阮下意识蹙眉,蒋承霖:“我在念《清心经》,给我二十分钟。” 付阮:【原来他也念《清心经》】 第333章 他比你招人喜欢 第333章 他比你招人喜欢 念经不是重点,理智告诉付阮,她现在不光要从蒋承霖身上下来,她还得从车上下来,两人在不动的车里待这么久,算怎么回事? 她欲挣开蒋承霖的手,蒋承霖两个字:“害怕?” 付阮不动声色:“怕脏。” 蒋承霖似笑非笑:“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确定你比《清心经》还厉害?” 他说他在念《清心经》,付阮不知道真假,她唯一能确定是真的,这经屁用没有,她也不是没念过。 睨着蒋承霖的脸,付阮彪悍:“你能憋回去,我跟你姓。” 蒋承霖很快说:“不用冠夫姓,赌一个复婚,敢不敢?” 付阮最怕别人激,但她又不是傻子,“还没闭眼就开始做梦了?” 蒋承霖轻笑出声:“最近的素材够我梦很久,以前纯靠想象,现在还有事实依托。” 他明目张胆地告诉付阮,他肖想她,还不是一天两天,付阮的脾气,岂能吃这种亏,没动手没动脚,她只腰部往下一沉。 “嗯…”蒋承霖当场闷哼,差点从放平的椅背上弹起来,仔细一听,声音苦比疼多。 付阮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蒋承霖让她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坏,重新翻回副驾,付阮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没有趁他病要他命,已经给足他面子。 “咝……”蒋承霖又是哼又是倒吸凉气,半晌才升起椅背,缓缓侧头看向副驾,咬着牙:“杀人不见血,你也太狠了吧?” 付阮淡淡:“你想见血?” 蒋承霖压着声音说:“会出事的。” 付阮刹那心软,但是嘴硬:“你自找的。” 蒋承霖埋怨:“你以后不用?” 付阮攻击型人格,脱口而出:“谁说一定要用你的?” 蒋承霖浓密睫毛一掀,扶着方向盘看着付阮,明显顿了几秒:“不是一定要用我的?” 他声音依旧低,但已经没有哼哼唧唧,唯余正式。 付阮心头微动,刹那心虚,可还是选择嘴硬:“男人有的是,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蒋承霖不答反问:“我跟向径没有不同?” 付阮眉心一蹙,好端端地提什么向径,有毛病吧。 两秒,付阮道:“他比你招人喜欢。” 付阮已经生气了,蒋承霖问她都是在挑衅她,他当她是什么人?谁都能在她身边腻腻歪歪,想动手就动手,想亲就亲? …… 封醒站在外面抽了半包烟,小龙把身上所有的薄荷糖都吃光,两人谁也没往身后的迈巴赫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颗心从焦灼变成冷静,又从冷静变成冰凉。 这么久,生米都熬成浓粥了。 叮的一声,封醒手机响,是条微信,打开一看,蒋承希发来的:【封醒哥哥,你明天有空吗?我不找你吃饭,想请你帮个忙。】 封醒盯着手机屏幕,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蒋承希请他吃饭,他惯例拒绝上。 蒋承霖对付阮下手,蒋承希又隔三差五的来找他,合着蒋家人想把姓付的一网打尽? 封醒本不想回,可又突然想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修长手指夹着半截烟,封醒打字:【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蒋承希发来一长段话:【有人追我,我说我有男朋友,他背地里盯我,发现我身边除了女生朋友,没有其他男生,他非说我诓他,总来找我,你能帮个忙,装一下我男朋友,让他别再来找我吗?】 蒋承希今年十八,封醒大她九岁,她的话在他看来,就像三岁小孩对初中生撒谎,她已经尽力了,可他识破的毫不费力。 烟叼在唇边,封醒回:【怎么不找你哥?】 蒋承希:【我哥要是知道有人缠着我,这件事就大了,我不想小题大做。】 封醒:【杀鸡不想用宰牛刀?】 蒋承希:【我没有说你是宰鸡刀的意思!!!!】后面还跟了个猫咪张大嘴,大惊失色的表情包。 蒋承希在对面已经慌了神,打字飞快,一通解释,封醒看着像电报一样发过来的字,某一刻,忍不住打断:【几点,在哪?】 蒋承希本以为聊崩了,没想到封醒竟然答应了,当即问:【封醒哥哥,你要来帮我吗?」 【你不是叫其他人来吧?】 【我跟对方形容我男朋友,是照着你的长相说的。】 封醒一瞬觉得有点意思,蒋承希反应还挺快的,不愧是蒋家人,他原本还真想找个人去。 迟疑片刻,封醒回:【我自己去】 蒋承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编辑三个字,迅速发过去,封醒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了三个字:【妈蛋的】 两秒后,这条消息被撤回,蒋承希:【麻烦了!!!】 【对不起封醒哥哥,我刚才手滑了】后面跟着一只狗边咬手绢边哭的表情包。 封醒不理会也不好,说没事又违心,面色平静地打字:【时间地点发我】 蒋承希很快发过来,而后道:【封醒哥哥,很谢谢你来帮我,有些冒昧,我要先跟你交代一下你的‘身份背景’,我说你在外地工作,不是每天都在夜城,但你最少每周都会来夜城看我一次,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喜欢你,超级喜欢,等我大学一毕业就回岄州跟你结婚。】 封醒习惯一目十行,看完一目,又看一目,几秒后:【嗯】 对比蒋承希占据半个手机的篇幅,封醒的一个字显得又渣又冷,如果他们真是情侣的话。 正想着,身后不远处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封醒和小龙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付阮从黑色迈巴赫上下来,正迈步往这边走,她一个人。 封醒第一反应,又聊掰了? 小龙第一反应,蒋承霖死了? 付阮脸色没有很黑,不是不够生气,而是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是灰头土脸从车上下来的,不然之前待得那么久,都是笑话。 付阮和封醒一起往前走,小龙赶忙走到迈巴赫旁,车外看不清车里,他下意识去开驾驶席车门,车门打开,蒋承霖好好地坐在那,一身黑色风衣裹着,看不到任何伤。 小龙紧张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仍不放心:“你没事吧?” 蒋承霖抿着唇不说话,他刚刚去拉付阮,没拉住,想说自己开玩笑,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是认真在问,也是认真想知道,付阮是怎么看向径的。 付阮说:“他比你招人喜欢。” 第334章 撒娇男人最好命 第334章 撒娇男人最好命 “你坐别的车,我自己开。”蒋承霖声音平静,没看小龙。 小龙不废话,正准备关上车门,蒋承霖突然抬起头:“去查个人,向径,看他最近一个月都接触过什么人,尤其跟付家有关的,还有他今天的全部行程。” 小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鲜少对蒋承霖的命令提出质疑:“我们跟向家没过节,突然查向家人,被发现很麻烦。” 蒋承霖:“那就派靠谱的人去查,别被发现。” 小龙什么都没说,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蒋承霖一个人坐在车里,说不出冷静还是烦躁,冷静是他一贯的思维模式,遇事解决事,冷静才更有助于下判断,这些年他一直如此,已经养成惯性。 可蒋承霖又控制不住的烦躁,付阮不喷香水,车内人走半晌,他却仿佛还能闻到付阮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 用不着《清心经》,他心凉半截,火早就退了,要不说还得是付阮有本事,火是说点就点,说灭就灭,也只有付阮,才能让他开心和不开心,完全身不由己。 付阮好烦,来夜城办事这么久,她不是第一次想念岄州,却是第一次有股强烈的冲动,她想现在就买机票回岄州,岄州才是家,回自己家把门一关,爱谁谁,不像现在,只能回酒店,她总不能告诉酒店保安,等会儿看见蒋承霖,把他轰出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换做之前,付阮肯定就这么干了,可她现在心有顾忌,只能吃哑巴亏。 回房,付阮进浴室洗澡,涂沐浴液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异样……她湿了,跟此刻从头顶流下来的水珠无关,而是水碰不到的地方。 付阮先是一愣,紧接着怒从胆边生,挨千刀的蒋承霖,死扑街! 他怎么敢一边对她做这种事,一边跟她提向径的? 蒋承霖是不是觉得,她故意跟向径坐在一桌吃饭?她有意攀着向家人? 他是不是想把她哄的五迷三道,抵抗力薄弱,再突然试探她的态度?这样她比较容易露出马脚? 他牵她的手是不是真心?他吻她是不是真心?他今晚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心? 付阮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刘海儿打湿黏在额头,脑中不可抑制地冒出n多问题,她愣是把自己从怒火中烧想到浑身发凉。 蒋承霖说喜欢她,她从刚开始的一点不信,到现在的不确定有几成,可她忘了一点,就算是百分百喜欢又能怎样?爱情跟利益相比,哪个更值钱? 付阮从小在这种圈子里长大,见多了尔虞我诈,也见惯了利益联合,为了商业,为了家庭在一起的比比皆是,爱情算什么,爱情无价,但生活中的每一个大小物件,全都明码标价。 蒋承霖说喜欢她,可他根本就不信她,她跟向径出现在同一场和,都会引起蒋承霖的怀疑和在意。 心口一刺,付阮紧抿着唇,是她记吃不记打,是她把爱情想的太好,她总在犯同一个错,总以为喜欢就是相信,从前付兆深告诉过她,不是这样的,如今她又妄图在蒋承霖这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倒是她痴心妄想了。 蒋承霖回酒店,从电梯里出来,他想直接去找付阮,抬眼一看,走廊里靠着一个颀长身影,是封醒。 封醒倚在付阮门边墙上,原本目不斜视,直到蒋承霖没有停在他自己房门前,而是来到付阮门口,他刚要按门铃,封醒抬手遮住门铃处。 蒋承霖看向封醒,封醒也在看他,蒋承霖身后的小龙同时盯着两个人,怕封醒先动手,又怕蒋承霖吃亏。 目光相对,封醒冷淡,蒋承霖也很淡,几秒过后,蒋承霖率先开口:“她不高兴,我来哄她。” 封醒直视蒋承霖:“她是因为谁才不高兴?” 蒋承霖面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没有迟疑:“所以我来哄她,你拦着我,她也不会高兴。” 封醒:“你不惹她,她根本就不会不高兴。” 蒋承霖:“服软的话我能对她说,用不着在你这过一遍吧?” 封醒:“哄人的话谁都能说,不是只有你喜欢她,也不是只有你会哄人。” 同性最了解同性,尤其是两个聪明人之间,封醒一句话踩到蒋承霖的软肋上,蒋承霖强忍着面不改色,两秒后道:“喜欢她的人多了,她只让我追她。” 封醒听着蒋承霖话中的得意就来气,“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惹她?” 蒋承霖忽然有些心虚,他在车上自己坐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付阮是什么样的人?死鸭子转世,当代鸭嘴兽,锯了嘴的茶壶大仙,能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她的话就得反过来听,如果她不说话,那就看她反应,她是气到才会甩门就走。 蒋承霖承诺过,以后不惹她生气,这才几天,她都气跑两回了。 沉默片刻,蒋承霖当着小龙的面,对封醒说:“我的错,醒哥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她多气一秒我都心疼。” 封醒:“……” 小龙:“……” 普通人够不到蒋承霖,有机会能看到蒋承霖,但是接触不上的人,通常都会觉得蒋承霖这人很好说话,嘴角总是挂着笑,但越熟悉他的人越知道,蒋承霖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以他的身份,能让他服软的人屈指可数。 小龙没想到蒋承霖会跟封醒服软,封醒也没想到,他拳头都硬了,又被蒋承霖好声好气地给他喊软了。 对上蒋承霖真诚又蓄意的微笑,封醒吾日三问其身:付阮为什么会看上蒋承霖?付阮是不是对蒋承霖心软了?他为什么也想放蒋承霖一马? …… 付阮躺在床上睡觉,起大早替蒋承霖去善后,还不如起早去喂狗,为蒋承霖差点跟江东呛起来,还不如多撸几根串,有那时间和精力,干点什么不好,哪怕多睡几个小时觉。 闭着眼,付阮呼吸比往常沉,生气不说,心还难受,手机被她静音,她不想看,怕看到未接来电,又怕看不到。 喜欢人就是麻烦,还不如做仇人来得痛快。 铛铛铛,漆黑又静谧的房间里,敲门声很轻,很近,很清晰,不是从远处传来,就是主卧门外。 付阮瞬间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封醒,只有封醒有她房卡。 以为手机静音没接到封醒电话,肯定有急事,付阮翻身而起:“进来。” 房门缓缓打开,付阮刚好扭身开了床头灯,“什么事…” 她一回头,以为面前站得肯定是封醒,谁知…… 付阮从紧张脸变成黑脸:“你怎么进来的?” 第335章 别把狐狸逼急了 第335章 别把狐狸逼急了 蒋承霖穿着之前在车里的黑风衣,面上淡淡,不辨喜怒:“打赢了,拿房卡进来的。” 付阮心里咯噔一下,封醒跟蒋承霖动手了?还是小龙跟封醒动手了? 蒋承霖径直往前走,付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他走到床尾,而后毫无预兆地一头倒在床上,像是机器突然被抽了电源,从正常到死机,全在一秒之内完成。 太过突然,付阮僵在原地,没出声,也没变脸色,只是几秒后才发现,她没在呼吸。 一米八七的黑色身影栽在白色的大床上,蒋承霖闭着眼,一动不动,付阮很难不想到,黑色遮红,蒋承霖是不是受伤了? 房内死一样的安静,付阮等了十秒有余,终是忍不住从床上来到床尾,近距离看蒋承霖的脸。 蒋承霖也是皮肤白皙那一挂,平时不觉怎样,眼下付阮心焦,竟是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受伤了。 绷着脸,付阮道:“起来。” 蒋承霖一下没动,一声没有。 付阮呼吸很轻,睨着蒋承霖的脸:“别给我装,三个数,一…二……三。” 房间里只有付阮一个人的声音,尴尬同时,她更加心慌,她心里骂蒋承霖是死扑街,可没想真让他扑街。 看着蒋承霖连睫毛都不动的脸,付阮抬手推了下他肩膀,蒋承霖没反应,理智告诉付阮,封醒不可能要蒋承霖的命,可感性告诉付阮,蒋承霖不行了。 手上力气加重,付阮扣着他肩膀:“蒋承霖。” 蒋承霖像是睡着了,脸上没痛苦也没其他,付阮拍了拍他的脸:“蒋承霖?” 那种只有一个人的心慌,那种看得见,却不会被回应的恐惧,付阮在阮心洁身上已经经历过一次,无论她喊多少遍,喊多大声,那个人再也没有回应过一次。 付阮将趴着的蒋承霖翻过来,解开风衣腰带,他里面穿着白色的内搭,明明一点红色都没有,可付阮还是一把拉起衣摆,她要看得清清楚楚。 蒋承霖常年健身,身材始终维持的极好,可付阮看不见他的各种肌肉,她在找伤,蒋承霖左肋下的乌青已经扩大,从红变成紫黄,付阮窝心,这是她打的。 身前没有其他伤,付阮又把蒋承霖翻过去,看他后背,他后背光滑,线条流畅,什么都没有,除了伤。 蒋承霖闭着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还在等付阮脱他裤子,忽然扑通一声,他还没来得及确定发生了什么,眼睛一睁,人已经在床下。 蒋承霖趴在地上看床上,付阮站在床尾,表情又冷又狠,她就该一脚将他踹下去,而不是拎着风衣掀下去,身上一点其他伤都没有,敢在她面前演中刀中枪? 蒋承霖被识破,坐在地板上,扬起嘴角道:“我没受伤,你是不是很开心?” 哄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蒋承霖希望用欲扬先抑的办法…… 话音刚落,付阮居高临下,一脚踹过来,蒋承霖堪堪偏头避开,要是没躲过去,最少两周见不了人。 付阮一击不中,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一般人见她这副杀人不提刀的架势,早就吓死了,好在蒋承霖轻车熟路,见怪不怪,他跑,她追,主卧再大,灯光下也是一览无遗,蒋承霖很快被堵到死胡同。 付阮最恨别人骗她,尤其蒋承霖刚刚装的太像,让她想到了阮心洁,她现在都不是愤怒,而是恐惧过后的应激反应。 付阮想弄死蒋承霖,蒋承霖也看出来了,他今天要是打不还手,付阮能不能消气不知道,他肯定会被捶漏气,所以付阮拳头过来,蒋承霖巧劲化开,抓住她手腕,付阮另一拳也过来,蒋承霖抓着她双腕。 “不打了,我来跟你道…” 歉字还没等说出来,付阮手臂用力反拧,蒋承霖赶紧松手,怕她胳膊错位,付阮抽手后立马攻击,完全不在意蒋承霖是不是故意放手,把冷心冷肺体现的淋漓尽致。 蒋承霖挨了两下,疼无所谓,他生气的是付阮跟他在一起都敢玩命伤害自己,而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他送她绿头狮子,她跑去翠樾城找他,那次也是,付阮宁可扭断胳膊也不能让人制伏。 蒋承霖不动声色地沉下脸,由被动防守变成主动出击,付阮微愣,她感觉到,可斗争正在进行时,也容不得她停下来细想,还是被她打疼翻脸了吧?攻击好,露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强。 付阮更凶,有一瞬气红眼,干脆不收着力,怎么狠怎么来,让蒋承霖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她翻脸不认人。 两人不知不觉间从死角打到床角,眼看着付阮就要撞上去,蒋承霖本能伸手去拉她,付阮以为他要攻击,二话没说,瞧准漏洞给他一拳。 蒋承霖疼得缩回手,付阮遭报应,下一秒就磕到床角上,一条腿没了力,她惯性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床上,还不等付阮回神,眼前一黑,蒋承霖压过来。 付阮从来没见过蒋承霖这么凶的样子,动作比平常快一倍,力气也比平常大两倍不止,他上来抓付阮手腕,付阮本能抬起不疼的那条腿要踹他,蒋承霖腰一偏,下一秒用人将她两条腿分开。 抽出风衣腰带,蒋承霖抓着付阮的两只手,迅速缠绕,付阮懵了,想挣,蒋承霖的手像钳子,完全挣不脱。 脸色红一阵白一针,付阮瞪着眼前人:“蒋承霖,你敢!” 蒋承霖用风衣腰带给付阮的双手打了个死结,又将人往后一压,付阮后脑磕在床垫上,不疼,唯有震惊。 蒋承霖将她绑在一起的手举过头顶,睨着她,咬着牙道:“你看我敢不敢?” 付阮眼中已经不是气,而是匪夷所思。 蒋承霖问她:“宁可把胳膊扭断也要占上风,你是狗脾气吗?” 付阮瞪着眼:“你管我?” 蒋承霖:“我就管了,你能怎么样?” 付阮动不了手,想把膝盖卷上来踢蒋承霖,蒋承霖顺势捞住她的腿,将人往下一拽,付阮瞬间卡在他腰上,他力气有些大,她甚至被撞的有点疼。 第336章 死了都要横 第336章 死了都要横 从惊讶到惊吓,有时候只需要一秒,付阮手被绑着,腿被拘着,眼下的情况,活像是被人用枪顶着,倒吸一口凉气,付阮一瞬忘记蒋承霖上一句说了什么。 蒋承霖睨着付阮,神色也有些变化,五秒后,他再次开口,态度比之前好了几分:“以后无论跟任何人动手,不能伤到自己,听见了吗?” 付阮直视蒋承霖,赤果果的挑衅:“要你管?” 蒋承霖刚刚塌下去的火,瞬间又反弹回来,付阮看到他吸气,变本加厉:“我就这狗脾气,你能忍就忍,不能忍走。” 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就在她以为蒋承霖下一秒就会夺门而出之际,蒋承霖忽然单手伸进风衣里,她垂目一看,他竟然在解腰间的小扣子。 瞳孔骤然一缩,付阮不敢相信,发自内心的问:“你干什么?” 蒋承霖面无表情:“当你男人,以后能不能管你?” 耳边吱的一声,又尖又细,付阮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什么都听不到,不等她回神,蒋承霖过来拉她睡裤。 付阮从未有过的激动,准确来讲,是慌张,她喊了三个字:“蒋承霖!” 蒋承霖面不改色:“干嘛?” 付阮恼羞成怒,面红耳赤:“你是不是疯了?”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早就该疯,早点疯,现在我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付阮:“……” 蒋承霖往下一拽,付阮平坦又有力的小腹瞬间一凉,她本能弓身,蒋承霖立马低身将她压平。 他想来真的,付阮大惊失色:“蒋承霖…” 蒋承霖平静:“恐吓我没用,你知道我敢。” 付阮此刻已经不想知道他敢不敢,她没必要以身试狼,看狼到底有没有人性,临时改口,付阮换了副口吻:“蒋承霖,你冷静一点。” 蒋承霖不冷不热:“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付阮肯定:“能!” 蒋承霖:“给我个理由。” 付阮心底拔刀,面上努力不露出戾气,好声好气:“我会生气。” 蒋承霖认真回了句:“我不做,你也会生气。” 付阮:“是谁惹的我?” 蒋承霖:“你说我没向径招你喜欢。” 付阮:“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向径?” 蒋承霖:“嫉妒。” 他大方,坦然,旁若无人,理所应当,付阮也不是好糊弄的:“如果他不是向家人,你还会这么在乎吗?” 蒋承霖:“所有出现在你身边长得还行的单身男人,我都在乎。” 付阮:“没有一点因为他姓向,你觉得我会故意跟他走近?” 蒋承霖:“我只怕他故意跟你走近,他算计你不行,喜欢你,更不行。” 付阮:“你不是也在算计我?”玩什么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戏码。 蒋承霖坦坦荡荡:“我都没成功,凭什么让别人横插一杠?” 付阮一时反驳不了,话虽流氓,但理是这么个理。 蒋承霖看着付阮,表情跟以往不同,像是刻意关闭了温柔选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危险:“你觉得向径比我好?” 付阮被他压着,只能喘三分之二的气,心里想跟他拼了,实际上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动手,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论心眼,付阮不会比蒋承霖少,他不是想走心嘛,付阮直视蒋承霖:“你再敢问一句,我明天就去找向径。” 蒋承霖绷着脸:“找他干嘛?” 付阮:“问他喜不喜欢我。” 蒋承霖:“他要是喜欢呢?” 付阮:“我考虑给他一个…哼…” 她想说考虑给向径一个机会,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蒋承霖忽然一冲,付阮顿时眉心一蹙,猝不及防地哼了一下。 蒋承霖睨着付阮:“给他什么?” 付阮咬牙:“给他…” 又是机会俩字没说出来,蒋承霖又是一冲,哪怕有隔着,可架势做足了,这层窗户纸也是可有可无。 付阮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蒋承霖重复问:“给他什么?” 付阮深谙事不过三的道理,她再说,就是她不懂事,那就别怪蒋承霖顺水推舟,事后还得怪她死鸭子嘴硬。 接触久了,蒋承霖能拿捏付阮几分,付阮反过来就能拿他几分,蒋承霖心里的小九九,付阮未必猜不到。 蒋承霖枪已上膛,保险已关,扳机也随时准备扣下,就等付阮最后这一加油,谁料付阮临门一脚,话锋陡转:“你不就是想听一句我喜欢你吗?” 蒋承霖一颗心提起来,又淡又凶的瞳孔微微晃动。 付阮说完这句没下文,蒋承霖等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你喜欢我吗?” 付阮目光五分冷:“要不说你还是你骂人脏,原本可以直接骂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非问我喜不喜欢你。” 蒋承霖被付阮一番轻车熟路的自贬给贬懵了,几秒后才轻轻蹙眉:“我什么时候想骂你这些话了?” 付阮一眨不眨:“蒋承霖,看看你现在在哪,在干什么,你在我房间里,在我床上,问我喜不喜欢你,你是人吗?” 付阮声音很淡,要不是脸色很冷,蒋承霖都要误以为她完全没动情绪。 心头猛的一揪,蒋承霖解释:“我就想听你亲口说一句你喜欢我。” 付阮淡淡:“之前还有点感觉,现在没了。” 蒋承霖脸色刷的一白,付阮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有过这种骤然变色的时候,如果不是情绪波动巨大,演都演不出来。 果然蒋承霖抿着唇,一个字都没说,如果他急于解释,以付阮这种多疑的性格,都会怀疑他在演。 房内安静,两人躺在床尾,付阮头顶正好有一束灯光,她被照得太久,眼睛有些花,恍惚间看到蒋承霖失落到失语的模样。 蒋承霖伤心,付阮竟也跟着揪心,半晌,付阮眉头一蹙:“我说什么你都信?” 蒋承霖眼皮微抬,重新看向付阮,付阮很烦:“你少在我面前装柔弱,我要分不清同情还是喜欢,倒霉的是你。” 蒋承霖眼睛一亮:“你喜欢我?” 付阮话到嘴边的‘我同情你’,可是不知怎的,许是吵了太久,许是藏得有些累,她忽然就想换一种方式。 “我就喜欢了,你能怎样?” 第337章 凭脸吃饭 第337章 凭脸吃饭 付阮六岁时特喜欢一个国外的少女动漫,里面无论男女主角还是配角,开心时眼睛里都会冒星星,星星周围还泛着亮光,不用看嘴型,单看眼睛就知道开心。 蒋承霖这一刻的反应,忽然让付阮想起了小时候的那部动漫,原来真人眼睛里也会冒星星,星星还特别亮。 蒋承霖没问真假,只是在盯着付阮笑了不下五秒后,忽然间低下头,付阮以为他要亲她,结果他只是抱着她,手臂穿到她背后,将她整个人用力地抱在怀里。 付阮手臂举在头顶,出神的看着房顶上的灯,蒋承霖半天没起来,她半天才发现,她的腿还贴在他腰上,怪不得这么酸。 脸贴着脸,付阮脖颈处的温度比别处高了不下三度,是蒋承霖的呼吸,他就这样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却让付阮心跳越来越快。 半晌,她率先开口,“蒋承霖…” 蒋承霖:“我好开心。” 他埋头,吻了下付阮的脖子,“阿阮,我以后真的不惹你生气了。” 付阮声音不咸不淡:“我会惹你。” 蒋承霖:“我不会生你的气。” 付阮:“少保证做不到的事。” 蒋承霖改口:“我生气也不会跟你发脾气。” 付阮:“你刚刚发的是什么?发癫吗?” 蒋承霖也很上道,当即抬起头,抽回手,帮付阮松绑,他当时着急,打的死结,现在怎么解也解不开,越解不开越正面证实他发癫。 付阮双手举在胸前,特像罪犯抓捕现场,十秒钟便没了耐性,推了把蒋承霖:“走开。” 蒋承霖问:“干嘛?” 付阮:“拿刀。” 蒋承霖:“我错了。” 付阮瞥了他一眼:“拿刀把它划开。” 蒋承霖:“我以为你要拿刀砍我。” 付阮干脆利落地翻了一眼,不等她出声,蒋承霖笑起来:“你真这么舍不得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两天不打,上房揭瓦,三天不揍,浑身难受,蒋承霖的挑衅根本不能按天算,而是按秒算。 付阮直勾勾地盯着他,三秒后问:“要我伤害你吗?” 蒋承霖眼里有光:“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生气,我知道你喜欢我。” 付阮:“我上学时喜欢绿色,现在早就不喜欢了,我没那么长情。” 蒋承霖不上套:“你喜不喜欢绿色无所谓,喜欢我就行。” 付阮一噎,脑子里快速转着‘戳伤’他的话,蒋承霖像是有透视眼,睨着付阮,低声道:“能别像个刺猬一样,总想扎伤别人吗?” 付阮目不转睛:“我就这样。” 蒋承霖:“你不用给我看你有多厉害,我不会伤你。” 付阮的心猛地一颤,说不上是软还是慌,因为蒋承霖看出她的声张,她露出所有爪牙,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凶狠,这样就不会有人轻易敢来招惹她。 付阮抿着好看的唇瓣,一言不发,眼神丝毫不退。 蒋承霖心疼得摸了摸付阮的头,“要是哪天我做的不好,你大不了不喜欢我就行了,没必要时刻逼自己小心谨慎,太累了。” 付阮被摸的仿佛不是头,而是心,她突然好害怕,八年了,她又一次放任别人走进她心里,心上的肉有多软,没人比她更清楚,心上的肉如果坏了,剜掉有多疼,没人比她更清楚。 蒋承霖看着付阮的眼睛,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头,一边道:“别怕,你手上的筹码比我多,你只要不喜欢我,我就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付阮努力让自己铁石心肠,面无表情道:“以退为进是你现阶段对付我的策略?” 蒋承霖:“对你三十六计都用完了,现在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付阮:“什么感情让你进来第一件事是装死?” 蒋承霖谈成到无耻:“就想看你担心我。” 付阮:“现在开心吗?” 蒋承霖:“开心。” 付阮:“你猜我开不开心?” 蒋承霖毫无预兆地的提了下胯,付阮明显嘴唇抿得更紧,悄无声息地吸了口气,哪怕隔着裤子,还是太明显了。 蒋承霖压下来,亲了下付阮的唇,“阿阮,给我个机会。”他努力让她开心。 付阮本就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的料子,活生生让某些妖精勾搭的口干舌燥,刚要开口,蒋承霖趁势堵住她的嘴。 付阮想反抗,没反,去个屁的,先开心了再说。 时间,地点,人物,气氛,一应俱全,付阮两只手还没分开,放在哪都是个阻碍,只能举到头顶,可让她直挺挺地不动,她也受不了,不知不觉,她手臂套在蒋承霖脖颈上,他想抬头都抬不高。 这谁顶得住?蒋承霖快要死了,手暗搓搓的搭在付阮腰间,想上不敢上,想下不敢下,就怕她突然翻脸,连眼下这步都要叫停。 付阮知道蒋承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不敢,开心的同时难免有几分同情,男人在某些时候真的挺可怜,不像女人,想,但不用‘露’出来。 “阿阮…”蒋承霖在付阮耳边,声音都打颤了。 付阮发誓,她一分钟前还信誓旦旦的想,磨到蒋承霖受不了那刻,她就干脆利落的告诉他:退下。 可眼下,她竟然纠结,犹豫,要不要先照顾好身体,再继续谈心里,反正只要心是自己的,跟蒋承霖睡一下也不算吃亏,先尝后买嘛,万一体验不好… “阿阮……” 他又喊她,付阮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真他妈的磨人,叫叫叫,叫他个头啊,她又没拦他,喊她干什么,让她自己脱吗?她两只手都被绑着,用头脱?! 两人都在铁板上煎熬,当蒋承霖喊了第三声‘阿阮’时,房间里突然传来‘铛铛铛’三声,付阮听见了,还以为听错了,蒋承霖更是身不由己,顾不得许多。 直到敲门声再次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是我。” 付阮咻得侧头看向门口,是封醒。 蒋承霖慢半拍抬起头,脸上是汗,眼底微红,表情,不爽。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出声:“什么事?” 第338章 金屋藏娇 第338章 金屋藏娇 蒋承霖语气不善,付阮一瞬想打爆他的头,理由不是他擅自替她回了封醒的话,而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副被中途打断的焦躁模样,摆明了叫人误会。 果然,门外明显有几秒空档,封醒声音无波无澜:“干爹来了。” 付阮大脑短暂一片空白,表情不是惊愕,而是茫然,比封醒停顿的时间更长,她佯装淡定:“我爸来夜城了?” 封醒:“干爹在你客厅。” 嗡的一声,付阮这次才是真的懵,她不会白痴到再去问封醒,付长康在哪个客厅。 “来了。” 她声音平静,可动作却特别急躁,手臂从蒋承霖脖子上移开,用力一翻,差点把蒋承霖掀到床下,蒋承霖也很懵,人还没等回神,看到付阮已经从躺着变成跪着。 被绑在一起的双手,同时来到床头柜处,付阮拿起静音的手机一看,意料之中,屏幕上有未接电话,显示来电人:爸爸。时间在十分钟前。 除了未接电话,还有未读微信,点开一看,封醒十分钟前发来的:【干爹来了,在你房间门口】 付长康突然来夜城,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付阮双手摸到枕头下,从里面拿出一把弹簧刀,反手握刀,唰的一下,三层风衣带子都被割断。 蒋承霖看她稳中带急,开口道:“你慢点,不着急。”他坐在床尾,不是故意说风凉话,而是心疼付阮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当然,他更心疼自己,不是封醒就是付长康,到嘴的付阮就这么飞了,他这是什么命吧。 付阮穿着睡衣跳下床,没那闲工夫拿衣服去洗手间换,她直接在蒋承霖面前脱了睡裤换外裤,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才穿进去一条腿,他声音平静:“你平时跟你爸这么见外的吗?” 付阮眉头一蹙,刚想叫蒋承霖把嘴闭上,别在这说风凉话,可倒不是他爸来了,猛然一瞬,她get到蒋承霖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她平时在家也会穿着睡衣睡裤坐在付长康面前,跟他喝茶聊天,这怎么还特意换上衣服了?谁会在晚上,从主卧里穿着一身外面的衣服走出去? 提着裤子,付阮僵了几秒,紧接着又把细长的腿抽出来,重新穿进睡裤里。 蒋承霖见状,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勾起唇角:“慌什么,你未婚我没娶,就算被堵到床上也是破镜重圆。” 付阮瞪向床上人,声音不大:“把嘴闭紧了,别逼我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她一边恐吓一边往门口走,蒋承霖笑意盈盈:“确定不需要我出去跟伯父打声招呼吗?” 付阮没说‘你敢’,警告的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开门,心实在太虚,她连门缝开的都不大,虽然付长康不可能站在她门口等她出来。 蒋承霖突然想起什么,张嘴要喊她,来不及了,付阮已经开门走出去,蒋承霖只能祈祷,她不要慌到六神无主,自乱阵脚,倒事被发现可不要甩锅到他头上。 付阮出了主卧,走了十几步后,看到客厅沙发上的熟悉身影,她声音如常:“爸。” 付长康闻声看来,付阮轻松随意:“你怎么来了?” 付长康理直气壮:“想你了,不能来看看你吗?” 付阮:“你到夜城好歹打声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 付长康:“打电话还叫惊喜吗?” 付阮坐在付长康对面:“你确定我会高兴?” 付长康表情复杂地看着付阮,付阮没扛三秒,忍俊不禁:“高兴高兴,你来我能不高兴吗?” 付长康:“都到你门口了,电话不接,本想给个惊喜,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他满嘴埋怨,付阮脱口而出:“刚刚去洗澡了,没听见。” 付长康看着付阮干爽的头发:“你什么时候开始洗完澡吹头发了?” 付阮心梗,但凡她不这么心虚,都不会说出这么漏洞百出的话,她洗澡从来不吹头发,这事身边人都知道。 越紧张越面不改色,付阮回:“夜城这边太冷了,有时候晚上临时有事出去,不吹头冻得头疼。” 付阮说完,自己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想原位坐着等候审讯,付阮起身道:“我给你冲壶茶。” 岄州人爱喝茶,付阮从小跟在付长康身边,茶比咖啡喝得多,这次来夜城,随身也带着常喝的茶叶。 付长康坐在沙发上,看付阮忙活,她拎着茶壶给他倒茶时,手腕稍稍从袖口里露出,付长康很快问:“你手腕怎么了?” 付阮低头一看,白皙的手腕上几圈红痕,有深有浅,她第一反应不是如何编,而是藏另外一只手,奈何付长康老江湖,手指提起她左手的袖子,她左手腕上也是几圈红痕,一看就是双手被绑在一起过。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沈全真想跟我学被绑架后怎么自救。” 她不晓得付长康会不会信,能信几分,心里已经在骂蒋承霖挨千刀了。 付阮后悔出来时没照一下镜子,这才几分钟,已经被付长康抓到好几个疑点,她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罪证,嘴上?脸上?脖子上?蒋承霖有几下亲的挺凶的,会不会留下痕迹? 付长康自顾喝茶,声音无异:“你这次来夜城,受苦了。” 付阮笑笑:“我受什么苦了?” 付长康:“夜城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比你清楚,我们来别人的地盘上发财,一定有很多人看不顺眼,除了明面上的赵家,你明里暗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付阮脸上笑意更浓:“想多了,谁敢欺负我?” 付长康:“没发生什么事,沈全真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学被绑后如何自救?” 付阮:“……”这她是真的没想过,她就顺口那么一说。 “沈全真还想学开坦克,谁也没想送她上战场,她想一出是一出。”付阮低头喝茶,祈祷付长康不要再这么敏锐了。 付长康问:“沈全真和乔旌南现在怎么样?” 付阮抬眼:“问他俩干嘛?” 付长康:“他俩以前闹得那么僵,现在又在一起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不死灰复燃,要不老死不相往来,没有第三种选择。” 付阮:“乔旌南想复合,沈全真还在考察。” 付长康喝了口茶,没有马上放下茶杯,几秒后,口吻不咸不淡:“你跟蒋承霖呢?” 付长康提到沈全真和乔旌南,付阮就已经猜到他真正想问什么,原本没想这么早告诉他,不为别的,她自己还没确定好,可眼下一想到她房间里藏着谁,付阮忽然没那么多纠结了。 “蒋承霖也在接受考察。” 第339章 她的受难日 第339章 她的受难日 话出口,付阮发觉自己忐忑比尴尬多,尴尬顶多也就是好马吃了回头草,可她忐忑付长康对蒋承霖的态度。 付长康闻言,捏着茶杯没有马上回应,付阮等了一会儿,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们没在一起,不用觉得房子塌了。” 付长康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不喜欢他,是因为你讨厌他,以及他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如果你很喜欢他,我也不得不重新考虑。” 付阮不好意思看付长康的眼睛,喝了口茶:“也没有很喜欢。” 付长康:“有几成?” 付阮悄悄捏紧杯子,忍着不去做喝茶的动作,又不想迟疑太久,随口道:“不反感。” 付长康:“不反感的反义词可不是喜欢,你不反感的人多了,阿醒你也不反感,这么多年,你怎么没想考察一下他?” 付阮很快反击:“他又没说喜欢我。” 付长康淡定:“他说喜欢你,你就给他一个机会?” 付阮哑火,怎么可能?且不说封醒这辈子不可能说喜欢她,就算说了,她也一定会告诉封醒,边儿去,兄弟谈什么爱情。 付长康两句话就让付阮的说辞不攻自破,片刻沉默,付阮重新说:“两三成吧。” 其实不止两三成,但付阮只能这么说,不然以付长康的脾气,他一定会嫉恨蒋承霖,到时蒋承霖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 “三成?”付长康看向付阮,声音明显比之前高了几分。 付阮抬眼对上付长康的视线,心一沉,完了,说多了。 不等她往回找补,付长康黑着脸:“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当初疯了似的追你,跑到我面前来嘘寒问暖陪吃陪喝陪打球,我以为他真的喜欢你,结果呢?岁宁山庄一启动,没半年他就原形毕露,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教训他了。” “打从你说他要跟你合作南岭,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头,果然,现在又来这套,他是当你好欺负,还是当付家没人做主呢?!” 付长康真正翻脸时,没人不害怕,付阮算是例外,可付长康翻在蒋承霖头上,她还是一阵心悸,很快道:“这里面有误会。” 付长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力道不小,茶水溢出,他说:“你叫他出来。” 付阮刚想说话,话到嘴边:“……” 付长康说的不是过来,是出来,她没听错吧? 付阮沉默,不敢轻举妄动,付长康坐了片刻,再次开口:“你去叫还是我去叫?” 付阮吊在半空的心,绳子嘎嘣一断,彻底坠入崖底,认命起身,她一个字都没说,痛快的往主卧方向走,不是不想挣扎,而是太了解付长康的脾气,这会儿她但凡敢替蒋承霖多说半个字,付长康就敢多在蒋承霖身上戳个窟窿。 推开主卧房门,付阮以为会在床上看到熟悉的身影,谁料床上空空如也,沙发上放着某人的黑色风衣,衬衫,裤子…… 环顾自周,一览无遗,付阮迈步往浴室方向走,推开门,水声瞬间变得清晰,蒋承霖正在玻璃的隔断间里洗澡。 他背对浴室门,门开的悄无声息,他完全没察觉,付阮一眼就看到玻璃间里的高大身影,又宽又直的肩膀,窄而紧致的腰身,腿长就不用说了,付阮没什么羞耻感,多看了两眼屁股,原来是真的翘,没垫东西。 付阮打小儿看字一目十行,看人一眼从头扫到脚,穿着衣服还能看下衣服的细节,没穿衣服……上上下下,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蒋承霖没洗头也没洗澡,两只手根本没露出来,背对她。 在‘搞事情’。 看男人洗澡,付阮没什么心理压力,谁不洗澡?但是看人搞事,属实不道德,付阮瞬间觉得周围空气都不大对,差点掉头就走,冷不防想起,她是来干嘛的? 她可不是误走进来的,她就是来找蒋承霖的。 “你还要多久?” 付阮问的平静,仿佛见怪不怪,蒋承霖突然听到付阮的声音,吓了一跳,咻的转过头,隔着一层带了水雾的玻璃,付阮看到蒋承霖的脸,头发湿湿的搭在额头上,鼻梁和嘴唇都带着水珠,眼里有意外,也有化不开的其他。 付阮心头一跳,有被好看到。 蒋承霖盯着付阮,明显也是愣了三秒,开口道:“这么快就聊完了?” 他的声音在花洒下变得有些低,付阮尽量面不改色:“我爸要见你。” 蒋承霖:“露馅了?” 付阮烦躁,眉头微蹙:“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爸看你不爽很久了,我说我在考察你,他觉得你在故技重施,你待会说话注意点,惹急他,我保不了你。” 说完,付阮开门欲走,蒋承霖下意识打开半面滑门:“等下…” 付阮停在原地,:“干嘛?” 蒋承霖:“你让伯父等我一会。” 付阮:“多久?” 蒋承霖:“二十分钟吧,我尽快。” 付阮瞬间蹙起眉:“你怎么不让我爸等你一晚?” 付长康本就在气头上,蒋承霖还在房间里磨磨唧唧的摆谱,这不火上浇油,擎等着出去挨劈嘛。 蒋承霖如实道:“我现在这样怎么出去?伯父发现还不叫人砍死我?” 付阮左右为难,恨铁不成钢:“给你一分钟,快点!” 蒋承霖:“一分钟不可能…” 不等付阮反驳,他自己突然改口:“除非你帮我一下。” 付阮顿时黑脸,蒋承霖眉心轻蹙:“想什么呢?我让你帮我拿条毛巾。” 付阮绷着脸,走到壁龛前,从里面拿出一条白毛巾,而后来到玻璃间前,蒋承霖还算老实,一直背对着她,她伸手递过去,蒋承霖伸出手,却不是拿毛巾,而是攥住她的手腕。 付阮当即脸色一变,刚想往回抽,蒋承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被扯进隔间里,花洒上掉下来的水珠瞬间打湿睡衣,付阮怒极,可不等她反抗,蒋承霖将她挤在角落处,扣着她的手臂,吻她。 他想做这件事已经想了很久,别怪他,是付阮自己送上门的。 第340章 美人难过岳父关 第340章 美人难过岳父关 花洒不在付阮头顶,可水顺着蒋承霖身上,很快也湿了她,付阮在五秒内明白,进了这个隔间,今天没有一个是‘幸存者’。 说不了话,她用力推身前人,蒋承霖手臂绷紧,像雕塑一样戳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付阮算是知道蒋承霖之前有多能装,装作跟她势均力敌,装作略逊一筹,装无辜,装柔弱,装可怜,甚至装死。 蒋承霖要是真想做什么,就像现在,付阮仿佛被钉在洗手间墙壁上,别说一厘米,一毫米都挪不开。 付阮用力反抗,不为别的,而是热锅上的蚂蚁,婚礼上的司仪,主角不是她,可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她要是消失太久,一定会有人来找她。 动不了四肢,付阮几秒后费力偏过头,蒋承霖的吻顺势落在她侧脸,耳旁… 付阮扛着浑身蚂蚁爬的触感,不敢大声发飙,压着声音道:“蒋承霖,你怕不怕死?” 蒋承霖比她声音更低:“别说话,我在努力了。” 付阮刚想说他努力个屁,蒋承霖忽然将她双臂按在墙上,两人本就离得很近,一瞬,严丝合缝。 付阮吸了半口气,再也没有呼出,因为太‘明显’了,蒋承霖垂着头,低在她耳边:“三分钟,你别恼,别耽误时间。” 付阮嘴里不知是水还是口水,没法吐也没法咽,她一言不发,唯有瞪了眼蒋承霖。 蒋承霖从付阮的眼神里收到默许的讯号,抓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肩膀上,付阮从未有过这么骑虎难下的时刻,外面付长康等着见蒋承霖,里面蒋承霖等着出去见付长康,明明一双向奔赴的事,中间偏偏夹了个她,好像她不作为,今天有任何意外,都是她的锅。 蒋承霖俯身吻付阮,付阮一动不动,三秒后用力圈住他脖颈,仰头回应,本以为配合到这样就够了,事实上还是她过于天真,当付阮双脚腾空的那刻,她本能睁开眼。 蒋承霖半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挡不住眼底的浓烈,他抱着付阮,将她按在墙上,用力冲撞。 …… 付长康坐在客厅沙发,没喝茶,手里攥着两个色泽红润,一看就颇有年头的‘狮头’核桃,早年拿过太多刀,一身的戾气,脾气差,翻脸时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后来付阮给她想了个招,盘核桃,不爽就盘,很不爽就用力盘,核桃捏碎了还能吃点核桃仁,吃核桃仁补脑,脑子一好,八成就不那么生气了。 付长康一个人盘核桃,主卧房门打开,某人姗姗来迟,静谧客厅里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礼貌中又掺着五分热情:“伯父。” 咔嚓一声,付长康攥着右拳,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对市场价四五十万的核桃。 蒋承霖出现在付长康面前,白衣黑裤,头发干爽……带着一身新鲜的沐浴液香。 没坐下,蒋承霖站着对付长康说:“不知道伯父这么晚过来,让您久等了。” 付长康不咸不淡:“十七分钟也不算久,我以为今晚都见不到你的人。” 蒋承霖勾起唇角:“阿阮怕我在您面前说错话,千叮咛万嘱咐,我就说我早点出来,免得您等久了不高兴。” 付长康看着蒋承霖,目光如锯,电锯,蒋承霖面不改色,色欲薰心,心情大好。 一般人被付长康这么盯着,早就无所遁形,蒋承霖一副你想看就看,反正我长得好看的架势,半晌,付长康开口:“坐吧。” 蒋承霖这才在付长康对面坐下,他主动倒了一杯茶:“伯父喝茶。” 付长康没动,不辨喜怒:“有点本事。” 蒋承霖跟付长康四目相对,付长康:“能让阿阮连续两次栽在你手上。” 蒋承霖笑容温和:“是我两次都栽在她手上。” 不等付长康回,蒋承霖又说:“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栽在她手上。” 付长康:“理由还是喜欢她?” 蒋承霖态度很好:“伯父也知道,我不需要入赘去得到什么,就算她什么都没有,我还是喜欢她。” 付长康:“这话你去年想娶阿阮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没到半年你就反悔了,又是绿狮子又是绿帽子,跟你追她时一样,煞费苦心。” 蒋承霖:“我跟阿阮解释过了,我们之间有误会。” 付长康:“男人会用什么话去哄一个女人,我比你清楚,我最疼阿阮,她说给你机会,我不会让她不开心,就算你是火坑,她想跳我也得让她跳。” 微顿,付长康直视蒋承霖:“但你最好明白,伤我女儿一次的火坑,我可能会找我自己的原因,如果是第二次,我会把火坑填平,消失就不会再往里跳了。” 蒋承霖面色不改,好看的脸上挂着从容的笑:“谢谢伯父提醒,之前我也有总结经验教训,要想哄女生开心,最不该做的就是消失,以后我会尽量时刻出现在阿阮身边,她生气我就及时哄她,有误会就第一时间解决,我不让她不开心,您别把我填平。” 付长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就蒋承霖这张嘴,男人都能叫他说动心,更何况是女人。 脸上没有丝毫缓和之意,付长康道:“第一次得到都没珍惜的东西,第二次又能新鲜多久?” 蒋承霖:“有些‘东西’就是丢了之后才知道,根本不可能放手,想尽办法也要重新拿回来。” 付长康:“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付家人永远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人挑。” 蒋承霖:“不是我挑她,是她选我。” 付长康淡淡:“还是她身边人太少了。” 说着,付长康左手拿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倒了,重新倒了一杯,“你只是阿阮暂时的选择。” …… 蒋承霖已经出去半天,付阮还在浴室里破罐子破摔,浑身上下都是蒋承霖的味道,睡裤上还有他的后代,付阮信他的鬼,三分钟,三分又三分,她每一秒都在担心有人一脚踹开浴室门。 现在出去,她没脸见付长康,不出去,又怕付长康跟蒋承霖谈崩了,思前想后,付阮换身外面穿的衣服,从主卧走出去,正迟疑一会儿说什么,抬眼一看……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付阮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一沉,付长康不会把蒋承霖抓走沉湖了吧? 第341章 他的阿阮,他的爆爆 第341章 他的阿阮,他的爆爆 折回主卧拿手机,付阮打给蒋承霖,手机里是嘟嘟的连接声,两秒后,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闻声望去,沙发上有亮光,付阮走近,是蒋承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我的阿阮。 付阮心被揉了一下,烦死,人不在,留个手机也要搞她一下。 蒋承霖手机还在,人不见了,付阮烦躁过后更是心焦,不敢直接打给付长康,她半夜出了房门,本以为走廊里会安静无人,谁料只有安静,满满的都是人。 最近处,付阮门口站着封醒,往旁边一看,蒋承霖门口站着小龙,斜对面某间房门口,站着付长康的几个贴身保镖,再远处,她的人,蒋承霖的人,还有付长康带来的人,满满当当站了一走廊。 这架势,付阮一时间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看了一圈,她最后把视线落在封醒脸上。 封醒不用付阮问,开口道:“干爹和蒋承霖都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 付阮没问原因,把手机递给封醒:“蒋承霖的。” 封醒走了几步,把手机递给小龙,付阮关上房门,回到沙发上坐着,约莫能有半分钟的样子,手机响,屏幕上显示‘蒋承霖’来电。 付阮接通:“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蒋承霖:“正常聊天,怎么了?” 付阮绷着神经:“你们怎么都走了?” 蒋承霖掩饰不住的激动:“你想我了吗?” 付阮黑着脸,不想岔开话题,稳了稳,自顾道:“我爸说了什么?” 蒋承霖不轻不重:“说我是火坑,要给我填平了。” 付阮心下一动,几秒后道:“你跟他提付兆深了?” 蒋承霖那边突然沉默,付阮等了半晌:“喂?” 蒋承霖淡淡:“听得到。” 付阮:“听到你装聋作哑。” 蒋承霖:“不想听见这三个字,也不想提。” 他直面告诉付阮,他有多讨厌付兆深,连这三个字都不想听,更别说主动提。 付阮以前跟蒋承霖一样,不能听不能提,最近不知怎的,痊愈了,提与不提,除了不怎么爽之外,也没有其他异样感觉。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主动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当着你爸的面说他儿子的坏话?” 付阮憋了片刻,还是想知道:“我爸一定会提你婚内找茬的事,你没说理由?” 蒋承霖:“忍着呗,反正你爸已经认定我是火坑,但他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再惹你,他就给我填平。” 付阮的重点不在后半段,而在前半段,蒋承霖这么一个大亏小亏从来不吃的人,竟然在付长康面前把黑锅自己扛下了,不然他要是提到付兆深,这事没这么简单了结,估计又要节外生枝。 她又没说话,蒋承霖忽然长吁短叹:“我好想你啊,你爸也真是的,他临出门之前还要把我叫上,美其名曰让我早点睡觉,不就是怕我在你房间里过夜嘛,还让他保镖在走廊里看着,当我是什么人?小偷吗?” 付阮一阵好笑,怪不得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原来蒋承霖是被刮带走的。 蒋承霖:“阿阮,你来我这边吧。” 付阮压住笑意,冷冰冰:“还没睡就开始做梦了?” 蒋承霖软磨硬泡:“你爸说了,就是火坑,你想跳他也不会拦你,你跳过来吧,我接着你。” 付阮对着空气白了一眼:“我爸要填平你,我也肯定不拦着,我还会给他递铁锹。” 蒋承霖当即抱怨:“你怎么这样啊,用完就甩?” 付阮认真:“我用了吗?” 蒋承霖:“你没开心吗?” 付阮渣言渣语:“爽后谁还记得你是谁?” 蒋承霖半真半假:“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付阮明知他在开玩笑,故意道:“见好就收,见利就跑,野心太大,九成九的下场,会输的连裤子都没有。” 蒋承霖:“别教我怎么炒股,我玩的是期货,等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让我抛?” 付阮:“炒股折自己,期货赔全家,我不想在天台上看见你。” 蒋承霖:“就这么舍不得我?” 他话锋变的比付阮翻脸的速度都快,付阮一瞬哽住,又忍不住低声骂:“想屁吃。” 蒋承霖笑出声:“随便骂,我现在听你说话带自动翻译。” 付阮:“滚!” 蒋承霖:“你想我。” 付阮:“你想不想死?” 蒋承霖:“你喜欢我。” 付阮右眼皮突地一跳,几秒后,蒋承霖声音再次传来:“你放心,我喜欢你永远比你喜欢我多。” 付阮这一生要强的人,险些脱口而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少的?永远那么远,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 沈全真被乔旌南的一声‘爆爆’给拦下,身边人都走了,沈全真问:“干嘛?” 乔旌南问:“你吃饱了吗?” 沈全真眉头一蹙,慢半拍回:“你说呢?蒋大头是不是故意来搅局的?” 她跟付阮刚坐下没多久,串都没捋两个,蒋承霖就叫人送一大盘子绿叶菜过来,向径和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乔旌南闻言,如实道:“我也有份点菜,不是承霖一个人。” 沈全真眼带防备,乔旌南道:“一帮公子哥,里面还有江东,他出了名的名声不好,付阮都算了,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在这帮人里会吃亏。” 沈全真不是故意要笑,除非没忍住:“人家一帮公子哥儿,你跟蒋大头不是吗?” 不等乔旌南回,沈全真又补了句:“而且你跟大头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没听过江东,但你跟大头的八卦,我闭着眼睛都能写一本。” 乔旌南眉心微蹙:“我们能一样吗?我们对你又没什么坏心思。” 沈全真记仇:“可拉倒吧,蒋承霖花二百万买我两幅画,就是为了挂在你公司门口气我,他那颗心,掏出来能攥出三斤鹤顶红。” 乔旌南:“他知道我会喜欢。” 沈全真一哽,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乔旌南主动道:“我刚才一口东西都没吃,你也没吃饱吧?进去边吃边吵,我饿得不想说话了。” 沈全真眼睛一翻,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对面是巷子口,这些年她爸妈唯一的共同理念,天大地大,吃饱喝足最大,乔旌南也是受她影响,半点儿都饿不得。 在出门不到十分钟后,两人又原路折回王老五,店员还以为俩人落了什么东西,结果他们只是重开一桌,重头吃起。 第342章 你瞎吗? 第342章 你瞎吗? 托了这段时间必须经常在一起工作的福,沈全真对面坐着乔旌南也能撸的下串,乔旌南看着对面人,胃口也好了很多,两人乍看跟情侣无异,只是有些东西,终归回不到过去。 从前两人在一起,要么各忙各的,要么一个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一个躺在他腿上敷面膜,谁也不搭理谁,谁也没想主动找谁说话,不像现在,乔旌南每分每秒都想没话找话。 “蒋超说要开庭了,付姿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沈全真低头喝疙瘩汤,没抬眼,“嗯。” 乔旌南:“你回去吗?” 沈全真:“阿姿说不要求本人必须到场。” 乔旌南:“不见也好,见了我就想扁他。” 他说的云淡风轻,沈全真还记得乔旌南被她一身颜料泼的五颜六色,像个小丑一样冲进电梯里打人的画面。 “都这岁数了,火气别这么大,小心脑出血。”沈全真吃着烤蚕蛹,随口嘱咐。 乔旌南眼皮一掀:“我才三十一。” 沈全真:“结婚早的,孩子都小学毕业了。” 乔旌南:“你不喜欢小孩,我们就不要孩子。” 沈全真咀嚼的动作微顿,随即看向乔旌南:“没喝就多了?我喜不喜欢小孩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沈全真真诚地补了句:“不过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倒是可以不计前嫌当个干妈。” 乔旌南:“这么多年,还做干妈梦呢?” 沈全真有一个梦想,自己不生孩子,但是永远不怕没人养老,具体操作方式,就是多收几个靠谱的干儿子干女儿,等到她啃苞米都费劲儿的那天,一帮干儿子干女儿轮流陪她玩儿。 当然她也不是不仗义的人,老沈和惠怡姐给她留的东西,怎么说也得过九位数,她自己活一辈子怎么还不攒点小钱?到时候拢一拢,有几个孩子分几份,沈全真活着要面儿,死了也得让人竖个大拇哥。 她从前的宏图远志,乔旌南如数家珍,沈全真微顿,没想到乔旌南还记的。 两秒后,沈全真回:“照我现在这个收入,你赶紧生孩子,我亏待不了他。” 乔旌南也不生气,不急不缓:“我也不喜欢小孩,你催我没用,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通知我一声,你入股当干妈,我花钱给自己投个干爹。” 沈全真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边撸串边嘀咕:“阿阮也不喜欢小孩儿,等她生孩子还不如等移民土星靠谱。” 乔旌南:“她是光不喜欢小孩吗?” 沈全真先是被戳中笑点,紧接着心里就微微泛酸,付阮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难有人能近她的身,付阮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很少,都是认识很久的人。 垂着视线,沈全真不冷不热:“比起那些看着好说话,什么都行,谁都喜欢的人,我更喜欢阿阮这种把脾气摊在明面上,有一说一的。” 乔旌南很快道:“我可没说她哪不好。” 沈全真不以为意:“你觉得阿阮好与不好,也没人在意。” 乔旌南:“也是,承霖觉得她好就行。” 沈全真抬眼:“蒋承霖这次是认真的?” 乔旌南对上沈全真的视线,发现她是认真的。 不敢有丝毫马虎,乔旌南拿出最正式的表情:“其实承霖一直喜欢付阮,从上学时就喜欢,还偷偷暗恋了一阵儿,后来发现付阮跟付兆深在一起,他一气之下才出国的,说眼不见心不烦。” 沈全真:“蒋大头的脾气,他会这么容易知难而退?” 乔旌南挑眉:“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可不愿意当男小三儿。” 沈全真再次get到笑点,忍着道:“他非常有这方面的潜质,看着就很绿茶。” 乔旌南一本正经:“你不能因为他看起来茶,就觉得他真的茶。” 沈全真:“他就是真的茶!” 乔旌南顿了几秒,随即道:“……他日常生活中茶,但他绝对不会在感情里茶,你让他去付阮面前拿感情的事儿开玩笑,让他颠倒黑白添油加醋,他绝对干不出来这些事儿。” 沈全真眼神里充满怀疑,乔旌南掏心掏肺:“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你觉得我有心情往他脸上贴金?” 沈全真找不出bug,这才别开视线继续吃东西。 乔旌南后知后觉,只有聊到付阮,沈全真才能两眼放光滔滔不绝,虽然她从前也这样,可现在毕竟不是从前,乔旌南心里不是滋味,连带着嘴里的东西也没那么香了。 “付阮都能重新给承霖一个机会。” 乔旌南自顾念叨,明显只说了一半的话,语气里细听都是酸。 沈全真没抬头,声音平静:“你去恭喜蒋大头啊。” 乔旌南:“我们结婚吧。” 沈全真没法不抬眼看他,乔旌南一眨不眨:“我最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儿,我们四年感情还不如他俩结婚一年?说到底可能就是我们没结婚。” 沈全真心里的槽已经无从吐起,慢半拍,低调道:“要不你再想想。” 乔旌南:“我不用想了。” 沈全真:“那我再想想,是我不够新潮,还是你太前卫,我觉得你不是想复合,你就是想找个人陪你离婚。” 乔旌南刚要还嘴,耳听得一句:“真真。” 沈全真抬眼看向乔旌南身后,那里站着个白t黑皮衣的高个子男人,脸是顶好看的,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店里很多人都在看他,而他眼里只有沈全真,笑着朝她摆手。 乔旌南转过头,在认出江东的刹那,目光一沉。 江东迈步走来,目中无人的越过乔旌南,只看着沈全真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全真跟江东不熟,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能回:“之前没吃饱。” 江东噗嗤一声乐出来:“我还以为你们的胃就是这么小,就你自己回来了吗?走吧,进去吃,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沈全真暗道不妙,果然对面乔旌南瞬间黑下脸:“你瞎吗?” 第343章 为见她一面 第343章 为见她一面 乔旌南总说沈全真脾气不好,其实两人是半斤对八两,沈全真都来不及拦,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江东闻言,第一次正视乔旌南:“呦,这还有个人呢。” 沈全真怕乔旌南动手,急忙道:“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不去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她越想让江东走,江东越是赖着不走:“朋友啊……不是男朋友就行。” 他看着沈全真,嬉皮笑脸,眼里带着钩子,乔旌南瞬间起身,沈全真也跟着噌一下站起来,隔着桌子,本能去推乔旌南胸口,让他冷静。 店里不少客人,感觉到不对,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沈全真看向江东,摒弃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陈旧观念,面无表情道:“我跟你不熟,不用这么客气,大家自己吃自己的就行。” 江东笑着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乔旌南一拳挥过来,男人的速度和力量,女人根本阻拦不及,沈全真倒吸一口凉气,庆幸江东往后一躲,避开了。 然而事情根本不可能就此结束,乔旌南从桌子里窜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被挑衅后的怒火,江东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忽然在不大的店里大打出手。 沈全真怕乔旌南吃亏,冲上去拉江东,拳脚无眼,江东光顾着跟乔旌南打架,根本没看到身后有人拉他,胳膊随便一甩,沈全真像纸片一样飞出去,好在被一个女顾客给抱住。 客人们全都弃桌而逃,店外冲进来一帮人,有乔旌南的保镖,有江东的保镖,有许多,还有向径的保镖,大家起初都是拉架,混乱中乔旌南拳头扫到江东的脸,江东抬脚踹在乔旌南肚子上,有保镖护着江东的同时,企图扒拉乔旌南,许多见状,上去就抡倒一个。 眼看着拉架变群架,沈全真气得浑身直哆嗦,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的,为什么不是付阮,别说深入战场,就连外围都靠不上。 对方人明显比他们多,沈全真怕吃亏,当即打给付阮,四秒后,付阮声音传来:“喂。” 沈全真急声道:“阿阮,赶紧来王老五,乔旌南跟江东打起来了,他们人多!” 付阮没问任何原因,干脆利落:“我马上来,你躲远点,人头打成猪头你也别上。” 沈全真没给肯定回答,付阮那边已经起身了,边走边说:“你上去也是白送,男人打架女人少掺和,你受伤我都算在乔旌南头上。” 沈全真时刻关注着战局:“知道了,我根本挤不进去。” 沈全真此刻的心情,就是一个大写的恨,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都是无妄之灾?躲在边上看热闹的顾客,瞧她的眼神,一整个红颜祸水,沈全真百口莫辩,她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但真不至于一帮男人为她大打出手的地步。 江东撩过她,但之前一帮人在包间里吃饭时,他有的是机会,却从来没从她要过联系方式,女人的第六感,沈全真觉得江东并不喜欢她,至于为什么挑衅……难道他跟乔旌南有仇? 整个客厅已经闹得人仰马翻,老板娘灵机一动,没报警,赶紧跑去包间告诉向径,不多时,走廊里冲出好几个男人,以向径为首,都是江东的朋友。 沈全真生怕向径他们冲上去拉偏架,一马当先,挡在向径前头。 向径拳头都攥紧了,确实准备打架的,定睛一瞧:“…你怎么在这儿?” 沈全真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跟我男朋友过来吃饭,江东莫名其妙,上来就挑衅,说想我。” 向径眉头一蹙,沈全真觉得江东有病,但他知道江东病从何来,之前付阮走后,江东在包间里寒碜他:“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明明是你先请她吃的饭,还没吃完就能让人跑了,情敌连面都没露,就给你杀的片甲不留,你是向三,不是小三!” 向径来气,回了句:“脚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绑着不让她走?” 江东瞥了一眼:“要是我,她走,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回来找我。” 向径没理江东,但江东是疯子,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怎么叫付阮回过头来找向径,为达目的,他根本不计过程得失。 看见沈全真,向径带着人上去,费劲巴力,用了一分钟才把两帮人拉开,过程中吃了好几次闷亏,愣是不知谁动的手。 站在中间,向径发了脾气:“都他么别打了!” 能把向三公子逼到骂人的,江东不仅是独一份,还杠上开花,一天两次。 抹了下嘴唇,江东在手指上见了红,抬眼看向两米外被人拉着的乔旌南,挑衅道:“赶紧叫你的人过来,别说我欺负你!” 乔旌南快要气死,江东果然惦记沈全真! 红着眼,他目眦欲裂:“傻哔,今晚谁跑谁孙子!” 向径这会儿才认出乔旌南来,早年在某个酒会上,他见到乔旌南跟乔治笙在一起。 这里是夜城,向家肯定好使,可这里是夜城,没人想得罪乔治笙。 江东不认识乔旌南,向径已在心里盘算,今天这一仗到底要搭上多少人的面子,他试着从中说和:“大家都喝了酒,人也骂了,手也动了,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我们坐下好好…” 他话未说完,乔旌南黑脸打断:“我坐下聊他大爷!江东,我警告你,你敢打沈全真的主意,我就敢打你。” 江东笑的无所谓:“她是你老婆还是你女朋友?我追她关你屁事?” 沈全真扬声道:“乔旌南是我男朋友,我俩乐意,明儿一早就去民政局领证,关你屁事?” 向径都替江东社死,脸色又黑又白,偏偏江东无所顾忌,笑容更大:“呀,跟我这玩黑吃黑?之前明明说是朋友,这会又是男朋友了?” 沈全真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乔旌南:“你别搭理他,疯狗。” 江东:“疯狗也比舔狗强,你想跟人结婚,人家只想跟你离婚。” 原来江东听到沈全真和乔旌南之前的对话,一瞬间,所有人脸色都是意味深长,江东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脸皮足够厚,就能从一个人的社死变成三个人的社死。 向径忍不住扭头,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江东不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先拆十座庙,再毁一桩婚,反正他无所谓。 看着向径,江东低声说:“给你打个样。” 向径眼皮一跳,江东果然是疯的。 从酒店到王老五,正常要开二十分钟,付阮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房门一推,里面人满为患,客人都被清场了,包括老板和老板娘,女的只有沈全真自己。 付阮一露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而付阮只看沈全真,走近后问:“没事吧?” 沈全真摇摇头:“没事儿。” 付阮眼睛一瞥,落在江东脸上,表情是淡的,目光是冷的,不等她开口,向径先声说:“付小姐,你先别动气,这件事儿是我们的错,我替江东给沈小姐和乔先生道歉。” 第344章 能屈能伸,磕错cp 第344章 能屈能伸,磕错cp 沈全真怕付阮误伤,开口说:“跟他没关系,他跟朋友是出来拉架的。” 付阮看着向径,礼貌又疏远:“既然不关向先生的事,自然不需要你来道歉,我还得谢谢出来拉架的各位,不然我朋友今天就要吃更多亏。” 付阮这话明褒暗贬,而且肯定了自己是吃亏的一方,也就是沈全真没有怎么样,不然她早就翻脸了。 向径也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谁让他们人多,江东又是主动找的茬,这话放在哪都说不过去。 态度诚恳,向径道:“今天的事我得负全责,江东在我的局上喝多了,也是我没照顾好朋友,给各位添麻烦了。” 他先是明确立场,江东是他朋友,今天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会替江东担着。 不等付阮出声,向径很快又看向沈全真和乔旌南:“真的很不好意思,对不住沈小姐和乔先生,我替江东给二位道歉了。” 他颔首,语气真诚,没有半分架子,沈全真本就对向径没什么意见,正常人更是很难拒绝帅哥的道歉,更何况帅哥还特别谦逊上道。 沈全真脱口而出:“过去的事儿就算了。” 向径勾起唇角,满眼感谢,紧接着又看向乔旌南:“我跟乔先生很早之前一起参加过一个聚会,当时你正在跟别人说话,我就没过去跟你打招呼,早知道我一定早点儿跟你混个脸熟,也就不会闹出今天这样的误会。” 乔旌南也是头顺毛驴,今天但凡向径敢替江东撑场子,他绝对要给乔治笙打电话,乔家人在夜城受欺负,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但向径要是特别上道,这话就得另说,乔旌南脸色稍有缓和,开口道:“别人喝多少酒我管不着,喜欢谁我更管不着,别把主意打到沈全真头上,她是我以后要结婚的人。” 之前沈全真说自己是乔旌南男朋友,绝对是本能护短,包括说去民政局领证,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私下里怎么吵都行,一旦有外人掺和进来,她绝对要站在乔旌南这边。 可眼下硝烟散开,乔旌南当众宣示,沈全真又犯了浪漫过敏症,绷着脸,眼睛不与任何人对视,只希望自己能原地隐身。 向径闻言,弯起眼睛对乔旌南说:“那我就提前恭喜了,你们结婚一定要给我发请柬,这个热闹我必须凑一凑。” 乔旌南上一秒还沉浸在对江东的厌恶里,这一秒,忽然有种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同时降临的喜悦感,一不留神,他唇角扬起:“没问题。” 打架这种事,拼的就是一个气势,一旦某一方脸上露出笑模样,基本就宣告此次战役鸣金收兵,没见过哪个人笑完之后又去翻脸算账的。 乔旌南后知后觉,一旁站着的付阮早就看透一切,只能说向径太会了,当一个人明明有进攻的资本,却选择防守以和为贵时,这种人尽量不要与之为敌,因为大抵测不出他的城府有多深。 别说沈全真和乔旌南着了他的道,就连付阮在来的路上都拿捏不准,如果事情闹得很大,今晚要怎么收场,结果向径三言两语就把场子给收了,关键还收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反感。 正当局势往好的方向走时,江东猝不及防的开口:“我用不着你替我道歉。” 刹那,所有人刚刚放平的心,一秒提到嗓子眼。 江东耸开身旁人的手,迈步上前,乔旌南再次黑脸,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只见江东走近,忽然对沈全真低下头:“对不起全真姐姐,之前不知道你名花有主,造次了。” 沈全真:“……” 江东抬起头,看向眼神异样的乔旌南:“对不住了这位朋友,看你求婚失败,本想上去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力用猛了,你肚子怎么样,没事吧?” 乔旌南:“……” 付阮原以为向径能屈能伸,为了江东可以给别人低头,可瞧见江东这副操作的刹那,付阮只觉得……不对劲。 她跟江东隔着不到一米远,闻不到江东身上的酒味,说他喝多了,显然没有实际依据,说他色迷心窍,他之前在包间里跟沈全真说话,也是抬杠居多,她们走前,他也没说要沈全真的联系方式。 如果说看见沈全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导致江东醋意大发,付阮是第一个不信的,但江东确实找茬了,然后这会儿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不成……江东喜欢向径?看不得向径替他低头道歉? 心里一旦有了这样的设定,付阮再看江东和向径,一个好看的疯批,和一个好看的懂得掩其锋芒的‘红苗儿’,怪不得江东之前看她不顺眼,找到源头了! 付阮视线在江东和向径脸上来回逡巡,她不腐,只是乐于发现。 眼看着乔旌南,沈全真和付阮都处于半天无语的状态,向径努力扯起唇角:“话说开了就好,都是误会。” 江东笑着对沈全真和乔旌南说:“你们结婚也要请我,我也想去。” 向径瞥了江东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付阮看到的:江东想去别人的婚礼上见向径。 啧,有点意思。 乔旌南和沈全真都觉得江东疯的有些可怕,当对手是狮子老虎时,勇敢的人会奋力一搏,当对手是蛇蝎蜘蛛时,勇敢的人只想掉头赶紧跑,踩一下都怕弄脏脚。 乔旌南和沈全真要走,付阮自然也要一起,向径出声道:“付小姐,能耽误你两分钟吗?” 不等付阮出声,江东看向乔旌南和沈全真:“我送送你们。” 江东脸皮厚到根本无视任何人的眼神,招呼所有人往外走,很快,店内只剩向径和付阮。 向径满脸歉意:“不好意思付小姐,这么晚又让你跑一趟。” 他客气,付阮也不端着:“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 向径心里有愧:“下午撞到你的车,晚上又跟你朋友起了冲突,我真的…” 向径反手摸了下脖子,付阮看到他脸色微红,“又不是你指使江东,真的不用跟我道歉,我还得感谢你没拉偏架。” 向径:“你别往心里去就好,虽然我说这话听起来特别不中肯,但江东乍看有点儿疯,其实人没病,私下接触久了就知道,他挺好的。” 如今在付阮看来,向径替江东说话,已经不是为了兄弟情深,点头,付阮说:“理解。” 向径:“我就希望这一系列的误会,不会给我们之间造成新的误会。” 付阮:“不存在。” 向径笑笑:“这就好。” …… 许多打完架才抽空给蒋承霖发了消息,蒋承霖赶到的时候,巷子口一堆人,唯独没见付阮,他问了乔旌南:“阿阮呢?” 乔旌南:“在店里,向径找她。” 蒋承霖迈步往里走,走穿巷子,在店门口看到封醒和向家保镖,连他们都不在里面,聊什么要这么私密? 第345章 你急了,破案了 第345章 你急了,破案了 蒋承霖径直推开店门,伴随着一阵温热和烧烤香,他看到站在中间的两道身影,人总会第一眼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蒋承霖视线落在付阮身上,发现,她在笑。 视线顺道扫了眼向径,向径也在笑,而且蒋承霖进门时听到向径的尾音,是向径说了什么,把付阮给逗笑的。 听到开门声,付阮和向径同时侧头看向门口,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可在蒋承霖眼里,两人的动作过于同步,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倒像个外人。 向径看到蒋承霖,眼底很快划过诧色,付阮倒是面不改色,主要是意料之中,许多跟在沈全真身边,乔旌南跟人打架,肯定会通知蒋承霖。 蒋承霖:“没打扰你们吧?” 话是这么说,他可没想出去,而是迈步往里走。 向径没说话,付阮:“乔旌南在外面。” 蒋承霖来到她身旁,目不斜视:“我来找你,又不是来找他的。” 付阮神色如常:“什么事?” 蒋承霖:“饿了,找你吃宵夜。” 他过于旁若无人,向径不动声色,等着付阮的回应,付阮视线从蒋承霖脸上落到向径脸上:“那我们先走了。” 淡淡的六个字,向径下意识勾起唇角:“好,有时间再约。” 付阮和蒋承霖一起出了店门,身后封醒和小龙自动保持几米距离,不等出巷子口,蒋承霖便道:“江东跟乔旌南打架,向径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付阮:“给江东脸上贴金,怕我们怀恨在心。” 蒋承霖:“乔旌南跟江东没过节。” 付阮:“可能江东醉翁之意不在酒。” 蒋承霖侧头:“什么意思?” 付阮:“捕风捉影的事,只可意会。” 蒋承霖觉得付阮在避重就轻,干脆开门见山:“你们刚刚笑什么?” 付阮瞥了眼蒋承霖:“关你什么事?” 蒋承霖压低声音:“我刚从你床上下来,连一点好奇心的资格都没有?” 身后几米远还跟着俩大活人,付阮当即眉头一蹙,同样压低声音:“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蒋承霖言简意赅:“向径对你有意思。” 付阮眉头蹙的更深,且不去甄别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她又没看上向径。 可当着蒋承霖的面,付阮才不说软话,故意道:“就许你喜欢,别人喜欢犯法?” 不等蒋承霖回,付阮又说:“向径条件也不会比你差,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对象多个选择。” 蒋承霖让付阮气得心肝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我也可以来者不拒吗?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拒绝哪个都挺不公平。” 付阮心一颤,忍住瞬间翻脸的冲动,两秒后回:“谁让你拒绝了?你也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保不齐哪条是死胡同,哪条就通了婚姻的殿堂,别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对自己好一点。” 付阮自认理智,克制,没输,然而蒋承霖轻飘飘的三个字,直接让她怒火中烧。 蒋承霖说:“你急了。” 付阮心一揪,蒋承霖:“我随口一说,你一口气说这么多,生气了?” 他侧头看她,声音不大,但口吻十足的调笑,付阮条件反射,一声没吭,扬手就是一拳,蒋承霖也是条件反射,抬手就是挡。 两人在窄巷里拉拉扯扯,动作轻车熟路,一看就是打过无数次,身后封醒和小龙同时做了个别开视线的动作,见怪不怪,终于从暗地里闹到明面上了。 十几秒后,蒋承霖主动败下阵来,必须在外面给足付阮面子,付阮把气撒出来,这才迈步往外走,巷子外还有一帮人,蒋承霖对乔旌南和沈全真说:“去吃宵夜,你们请。” 原本已经回酒店的付阮和蒋承霖,因为沈全真和乔旌南,临时又跑了一趟,请吃一顿宵夜无可厚非,两人都没意见,蒋承霖也是拖着沈全真,就为了付阮点头。 付阮正要说话,旁边过来一个付家保镖,不是付阮身边人,是付长康身边的,他把手机递给付阮,付阮接通,里面传来付长康的声音:“都解决了?” 付阮应声:“嗯。” 付长康:“回来吧,你在夜城也吃不好,我把家里厨师带过来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付阮:“…好,我现在回去。” 打从付阮拿起手机的那刻,蒋承霖就猜到老头要给他下绊子,在蒋承霖和付长康之间,付阮肯定选择后者,这点蒋承霖自己都不挣扎。 付阮挂断电话,沈全真问:“怎么了?” 付阮:“我爸来夜城了,把家里做饭的师傅也带来了,叫我回去吃。” 沈全真惊讶:“叔叔什么时候来的?” 蒋承霖:“来的很突然。” 沈全真和乔旌南觉得蒋承霖话里有话,付阮怕蒋承霖言多必失,主动道:“你们去吃吧,我回去陪我爸。” 本以为蒋承霖会缠着她,说他也要回去,结果蒋承霖什么都没说,默许了。 付阮走后,乔旌南和沈全真上了一辆车,蒋承霖单独上了自己的车,坐在车里,他从电话簿里找到一个名字,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里面传出男声:“四哥。” 蒋承霖:“忙着呢吗?” 秦佔:“没有,你说?” 蒋承霖:“你知不知道江东来夜城了?” 秦佔那边明显一顿,紧接着隔空都听得出语气不善:“我听说他跟夜城帮的人打起来了。” 蒋承霖:“那是下午的事,他刚才又跟乔旌南打起来了。” 秦佔沉默片刻:“他嗑药了?” 蒋承霖:“我就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江东这次来夜城干嘛的?是突然过来,还是早有行程?” 秦佔:“他跟别人合开了一家东行公司,这次去夜城应该为了公司的事。” 蒋承霖心里有了计较,秦佔道:“你怀疑江东什么?” 蒋承霖:“向径下午刚撞了付阮的车,撞完去找江东,晚上向径江东又在同一家店里遇见付阮,还请付阮进包间吃饭,付阮先走的,不到两个小时,江东跟乔旌南打起来,说是为了乔旌南的前女友,付阮姐妹,付阮又被叫回店里。” 声音很淡,蒋承霖盖棺定论:“我看出向径对付阮有意思,我想知道江东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秦佔闻言,脱口而出:“他就是个搅屎棍!到哪哪出事,狗见狗都烦,他下午跟人打架是真的,不是设计的,你怀疑向径跟他串通是吧?” “向径我不熟,但江东知道你跟我熟,如果向径对你前妻有意思,江东看见你前妻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这人他撬定了。” 蒋承霖:“我没得罪过江东。” 秦佔怒极反笑:“疯狗咬人还挑好人坏人?我从来没听过他跟乔旌南有什么过节,无缘无故跟乔家人打什么架,你说你前妻又回去了,那我就知道了,他绝对跟向径打过什么赌,说他能让你前妻自己主动回去。”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江东的人,肯定是秦佔,反过来也一样,别人想破头都想不出的缘由,在秦佔看来,就是博士后做小学算术题,还用什么推理,搭眼就会。 秦佔已经激昂慷慨,蒋承霖这头云淡风轻,几秒后,淡淡道:“别一口一个前妻,不好听。” 秦佔缓了缓,忽然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正在吃回头草。” 蒋承霖:“那些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不是马太好,是草不好,你用不着看我的笑话,等你石头缝开花的那天,你就知道,想让你放在户口本上的人,就是比你的脸面重要。” 第346章 封醒哥哥,你要救我 第346章 封醒哥哥,你要救我 封醒陪付阮回酒店,半夜三更,付长康房间餐桌上八菜一汤,都是付家厨师的拿手菜,也都是付阮从小就喜欢吃的。 桌上,付阮跟付长康聊天,封醒默默无语两碗饭,吃完就主动先走,知道付长康肯定有其他话要跟付阮说。 临走前,封醒道:“我明天请一天假。” 付长康应声:“多休息几天,你最近也辛苦了,我找人跟阿阮。” 封醒:“不是累,明天有点私事要办。” 付阮:“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封醒从付长康房间里出去,回到自己房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夜里十二点过了,已经是‘明天’了。 蒋承希约封醒的时候,只说在什么路多少号,中午十二点整,封醒来到指定地点,抬眼一看,对面红墙上的几个烫金大字:夜大实验附属高中。 封醒知道蒋承希年龄小,但是没想到她还在上高中,想想要给一个高中生装男朋友,封醒眼下就想打最古老的传统乐器——退堂鼓。 可说时迟那时快,校门口已经逐渐涌出成群结队的学生,现在孩子营养一年比一年好,高中男生也多得是一米八几的,女生也没有想象中的小,尤其今天周五,不穿校服,很多女孩子打扮得很成熟,一眼看过去,封醒都不晓得要不要喊姐。 封醒站在路边,穿着白t黑衣牛仔裤,就是他日常里的打扮,头发也是洗完吹完直接就出来了,没什么造型,可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每一个几米开外瞧见他的女生,皆是同一个动作,用力去握身边朋友的手。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全在看帅哥,封醒视线淡淡地越过所有人,等蒋承希。 等了能有三分钟,还是没见人影,封醒想着要不要给蒋承希发个消息,转念一想,学校这么大,学生这么多,光是从那扇大门里挤出来都不容易,也或许是老师压堂,临时有什么其他事,他给她五分钟。 五分钟一到,封醒掏出手机,还没等解锁,本能察觉不对,身后有人,但对方不是无意靠近,而是蓄意想要与他接触……在对方的手差几公分就要拍到封醒肩膀时,封醒猛回身,同时使了个‘拐手腕’。 “啊!” 蒋承希右臂被折起,疼得左手上的袋子都扔在地上,封醒认出是谁,松开手。 蒋承希疼得五官蹙起,左手揉着右臂,却不埋怨,而是咧着嘴夸道:“你好厉害啊。” 封醒不是恐吓,而是提醒:“以后别从后面跟我开玩笑。” 封醒的重点在‘别从后面跟我开玩笑’,蒋承希的重点在‘以后’,原来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笑容彻底覆盖酸爽,蒋承希乖巧点头:“知道了。” 本来封醒还有点生气,他跟蒋承希又不熟,她跟他开什么玩笑?可蒋承希的态度极好,一瞬间……让封醒想到了蒋承霖,昨晚蒋承霖想进付阮房间,也会能屈能伸的跟他道歉,喊他醒哥。 只要服软的速度够快,对方的责怪就说不出口,不愧是蒋家人,兄妹都是一个路子。 封醒常年警惕蒋承霖,眼下连带着对蒋承希也多了三分防备。 两人说话间,蒋承希低头捡起地上的塑料袋,随手从里面掏出一个纸袋子,还热腾腾的冒着白气,她说:“封醒哥哥,给你尝尝这个,我们学校最出名的生煎包。” 封醒没接,也没出声,蒋承希:“你不喜欢吃生煎吗?我还买了烤冷面炸鱿鱼和二食堂的大包子。” 麻烦封醒跑一趟,蒋承希想着有来有回,买的都是她们学校最炙手可热的食品,一个人赶不及,她几个朋友一放学,一人跑一个地方,这才能在五分钟内凑齐。 封醒早就过了小孩子长身体吃零嘴的年纪,不冷不热:“騒扰你的人呢?” 蒋承希拿着包子左右看看,几秒后嘀嘀咕咕:“最近他每天都来,今天没来吗?” 封醒本以为蒋承希好歹能拿出个假的糊弄糊弄他,没想到她空手套白狼,连个群演都不请。 不动声色,封醒道:“那我走了。” 蒋承希下意识去拉封醒胳膊:“欸,封醒哥哥…” 封醒低头看自己的袖子,蒋承希左手拎着装炸鱿鱼的袋子,袋子比鱿鱼短一截,鱿鱼露出来的那截,刚好蹭在他身上。 蒋承希也看见了,赶忙把手收回来,着急找东西给封醒擦,然而她没有随身带纸的习惯,一瞬间都想用右手的大包子给他擦一擦了。 “对不起封醒哥哥。” 蒋承希手一伸,用自己的袖子蹭掉了封醒袖子上的辣椒,封醒穿的黑衣服,看不出来,蒋承希穿着水洗白的牛仔外套,袖子上立马一条红。 封醒悄无声息地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淡定,走就行了,没必要戳穿小丫头片子的拙劣谎言,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换身衣服。 正想着,街边忽然一阵巨大轰鸣,像是发动机被鼓足最大马力,吓得周围人全都闻声望去。 封醒早年玩车,不用看都听出是兰博基尼蝙蝠的声音,蒋承希抬眼看向街对面,眼里的光顿时消失,无语:“来了,虽迟但到。” 封醒侧头看去,几米外停了辆黑色的跑车,跑车车身特别低,快要接地,在周围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驾驶席车门打开,三秒后,伸出一条不长且粗的腿,穿着限量款的球鞋。 幻想中的帅哥下跑车是不存在的,现实里只有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一百七出头的男人,费力从跑车里爬出来。 蒋承希微微侧头,没眼看,想起她同学之前看到这副画面,经典总结:“他好像划船来的。” 男人连拉带拽地从超低跑车里出来,又去副驾里抱出一束roseonly的红玫瑰,眼看着他要穿街而来,蒋承希都要哭了,小声道:“封醒哥哥,你要救我!” 封醒在看对面男人,见见有些迟疑,这是蒋承希找的群演吗?会不会太舍本了?而且她的演技好逼真,眼里有光,泪光。 第347章 一时间不知谁更惨 第347章 一时间不知谁更惨 男人刚走到马路中间,就迫不及待的跟蒋承希挥手,笑容满面,蒋承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想躲在封醒身后,更想原地隐身。 不多时,男人拐着两条壮硕的腿走来,“承希,你在等我吗?” 封醒见过很多目中无人的人,但眼前的男人很显然不是,他就是单纯地眼里除了蒋承希,没有别人。 蒋承希连连摇头,“我来接我男朋友。” 男人这才看了眼蒋承希身旁半米远的封醒,“…是他吗?” 蒋承希点头,男人看看封醒,又看向蒋承希,非常‘乐观’,“你不是故意找个人来骗我的吧?” 蒋承希当即往封醒身边站了一步,挽住他胳膊,“我跟你说过,我男朋友在外地,他今天刚回来。” 男人显然不信,“你们两个一点儿都不像情侣。” 蒋承希当即眼睛一瞪:“哪不像了?” 男人重新打量封醒,几秒后道:“他看起来就不喜欢你。” 蒋承希哽住,不是有些话难听,而是有些实话太难听。 封醒静静瞧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多大?” 面前男人跟封醒目光相对,慢半拍:“你问我吗?二十一,怎么了?” 封醒:“你从几岁开始发胖的?” 此话一出,蒋承希呼吸一滞,对面男人也是明显一愣,搁着脾气不好的,立马就得翻脸,可小胖子迟疑片刻,出声回:“六七岁吧……干嘛?” 后面的干嘛,已经尽可能语气不善,体现自己脾气不好的一面。 封醒不咸不淡:“小时候不知节制还能怪家长,二十一岁还这样,就是自己没有自控能力,青春期太胖会影响骨骼发育,说的直白一点,长不高。你都不能为自己负责,能为你喜欢的人做什么?” 蒋承希:“……” 小胖子:“……” 场面不是蒋承希想的那种修罗场,但眼下胜似十个修罗场,在场三个人,两个都没想到,封醒竟然出口就伤人。 许是五秒,也可能更久,小胖子一边脸红一边回:“我在努力,我已经瘦了六七斤了。” 封醒:“所以呢?” 小胖子:“……我会为我喜欢的人努力。” 封醒:“你问过蒋承希,她需要你为她努力吗?” 小胖子脸红的堪比手里的红玫瑰,蒋承希都看不下去,礼貌道:“你别来找我了,我真的不喜欢你,跟你高矮胖瘦没关系…” 小胖子忍着喉咙的酸:“如果他不高不瘦不帅,你还会喜欢他吗?” 蒋承希再次哽住,这是个有关人品的问题,她确实外貌协会,如果封醒不满足以上几点,她不会在蒋承霖和付阮的生日宴上,一眼就看到他,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好看的男人也很多,不是每个都喜欢,封醒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就是会吸引到她。 感觉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蒋承希不知从何解释。 封醒面不改色,淡淡道:“现在你看到她的择偶标准了,没必要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如果对方并不需要,你的努力就是一文不值,你越努力,看起来越廉价。” 蒋承希以为叫封醒过来,他会努力证明他是她男朋友,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她没想到,封醒根本没辩解他的身份,而是从对方身上找问题,眼看着小胖子眼眶都红了,蒋承希忍不住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不舒服,我就是…” 小胖子:“你就是不喜欢我。” 他出声打断,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绷着口气:“我不会再来找你,我就问你一件事儿,他真是你男朋友吗?” 蒋承希是心特别软的人,当场就要实话实说,然而不等她出声,封醒忽然抬臂一揽,蒋承希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整个人面朝封醒胸口,封醒双臂抱着她,就是情侣间最自然又最亲昵的状态。 蒋承希看不到封醒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别跟不在意你的人求证真假,对方说真话,不代表她心里有你,同情不是爱情。” 蒋承希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小胖子的回话,直到听见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几秒后,封醒松开手,蒋承希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到黑色跑车一骑绝尘,而学校周围,街对面,校门口,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和封醒。 两人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插着五位数的红玫瑰,没拆封,就已经注定尘封。 封醒转身要走,蒋承希叫道:“封醒哥哥…” 封醒驻足看她,蒋承希表情难辨悲喜,“你要走了吗?” 封醒:“还有事?” 蒋承希鼓足勇气:“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封醒:“为什么?” 他并不凶,但是冷,哪怕刚才面对蒋承希的追求者,他也不曾对蒋承希表露过半点热情,除了……那个拥抱。 蒋承希紧张地掖了下头发,“谢谢你抽空过来帮我的忙。” 封醒:“不客气。” 蒋承希怕他走,很快道:“欠你的人情,我心里会惦记的,我请你吃个饭,这样我心里会舒服一点。” 封醒:“你喜欢我?” 蒋承希嘴巴微动,眼睛也大了一圈,太突然,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醒直视蒋承希:“你喜欢我吗?” 蒋承希脸上肉眼可见地变红,迟疑片刻,她点头:“喜欢。” 封醒:“如果我不高不瘦不帅,你还喜欢我吗?” 蒋承希吸了口气:“你帅只是我喜欢你的条件之一,也不是光是帅…” 封醒:“我不着急,还有什么条件,你慢慢说。” 蒋承希眼球一转:“你是付阮姐姐身边的,一定很能打,你话不多,排球打得好,台球也厉害……你吃饭没声音,不留指甲,衣品也很好!” 封醒听着蒋承希绞尽脑汁的肤浅发言,面无表情:“这样的人,你哥身边一抓一大把。” 蒋承希很快道:“但我只能看见你,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要不是我哥拦着,去年我就跟你表白了。” 封醒无动于衷:“我就不客套说谢谢你喜欢我了,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缺朋友,我不缺女朋友,以后有麻烦,找你亲哥,亲人之间才不会计较麻不麻烦。” 撂下这句话,封醒掉头上了路边的黑色私家车,空留蒋承希一个人站在原地,左手拎着炸鱿鱼,右手攥着大包子。 看着黑车逐渐驶离的背影,“唉……” 蒋承希自己吃了口包子,人呐,果然伤害别人,会遭报应的。 …… 同是天涯沦落人,比起蒋承希的化伤感为食欲,有人坐在四百多万的跑车里,痛哭流涕,都看不见面前红绿灯了。 大爷差点儿被跑车碰到,气得从自行车上下去,对着跑车驾驶门骂道:“怎么开车的?没看见斑马线吗?开跑车了不起啊?”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里面泪流满面的脸,“对不起爷爷……” 男人边哭边道歉,吓得大爷如鲠在喉,憋了几秒才说:“下次小心点儿,碰到人怎么办?” “我知道了……” 大爷赶紧骑上自行车跑了,生怕对方犯病再赖上他。 把跑车停在路边,男人越想越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准备诉苦。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男人声音:“喂?” 某人一言未发,哇的一声:“哥……” 向径吓一跳,赶忙问:“怎么了?” 第348章 无意动了向家软肋 第348章 无意动了向家软肋 “啊……” 关键只是哭,哭的像个一百七十斤的胖子。 向径没叔没舅,没姑没大爷,只有一个姨,大姨折腾二十年,四十多才老来得子,正是此刻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关键。 当初给关键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向径爸妈就觉得不好,北方人的老话,名字越贱越好养活,本就是费大劲儿‘求’来的孩子,还要叫关键,就怕孩子长大不是‘关键’。 但向径大姨执意如此,说是做梦梦见的名字,无论男女,都叫关键,但小名可以通融通融。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二十一还没人家十二的坚强,向径虽见怪不怪,可还是被哭得脑仁儿疼,开口道:“贱贱,手边儿有纸吗?” 关键哭抽了,哽咽道:“…有。” 向径:“听我的,抽两张纸。” 不多时,关键说:“抽了。” 向径:“先擦眼泪,再擤鼻涕,给你十秒钟,调整好情绪再跟我说。” 向径上面两个亲哥,下面还有一个亲妹妹,哥哥疼妹妹捧,基本没为自家的事儿操心过,但老天不可能对一个人太好,做人也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关键就是老天派给向径的麻烦。 十秒过去,关键情绪见见稳定,向径问:“出什么事儿了?” 关键不能提,提起来就鼻子酸嗓子痒,眼眶子还跟着嗷嗷热,他刚要哭,向径打断:“有没有死人?” 关键绷着一口气:“没有。” 向径:“跟咱家有没有关?” 关键:“没有。” 向径:“不是家里死人,你哭天抢地的干嘛?” 关键坐在并不宽敞的座位上,喘了口粗气:“我的心死了。” 向径忍俊不禁:“呀,这可是大事儿啊,展开说说。” 关键一抽一抽:“我遇到一个喜欢的女生,我说喜欢她,她说她有男朋友,但我观察了一个月,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对人要真诚,越喜欢的越要认真对待,我已经很认真了,我从别人问到她的电话号码,但我从来没有打过,我就是每天去她校门口,想多跟她说两句话。” 向径听到这里就猜到后面:“她今天正式拒绝你了?” 关键:“她每天都正式拒绝我。” 向径没说话,只在心里感慨有些人的纯真,他十二岁就不这么想问题了。 和颜悦色,向径问:“每天都重复的事儿,今天怎么崩溃了?” 关键强忍失态,边擦眼泪边道:“今天她叫来一个男的,说是男朋友,但我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她男朋友。” 向径难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关键情绪激动,脱口而出:“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他眼里根本就没有爱!” 向径赶忙安抚:“没有没有,然后呢?” 关键:“那男的根本就不喜欢她,但她买了好多好吃的…” 说到此处,关键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向径狐疑:“我没听懂,他买了好多好吃的,自己吃,没给你喜欢的女生吃?” 关键气得坐在车里尥蹶子:“不是!蒋承希买了好多好吃的给那个男的!” 向径一下愣住:“…你说谁?” 关键:“你问谁?” 向径:“蒋承希,哪个学校的?” 关键:“夜大实验附属高中。” 向径闻言,一时失语,心里说不上好气还是好笑,昨天蒋承霖半路把付阮撬走,当晚又折回来找付阮,圈内有人知道蒋承霖的妹妹在夜城读书,江东好信儿让人去查,把学校名字查到了。 当时江东说:“高三,满十八了。” 六个字,向径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马上拿眼睛横他:“适可而止,赵家都不敢碰蒋承希,你别说为了我,蒋家剁你那天,我给他们递刀。” 江东嘴贱,一说一闹,他不会真的去找蒋承希,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小成这样,今天关键就被蒋承希给伤哭了。 关键问:“你认识她?” 向径:“没见过,别人妹妹。” 关键:“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向径:“好多吃的。” 关键:“对,蒋承希买了好多吃的,一看就是给那男的准备的。” 向径劝道:“人家不喜欢你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帅,又这么可爱,多的是人喜欢你,回头一看,后面一片大草原。” 关键红着眼:“你别哄我了,我知道我胖,也不高,有钱,钱还不是我自己挣的…” 向径敏感:“蒋承希说的?” 关键:“不是她,她好善良,怕我不舒服还试图缓和尴尬气氛,是她身边那个帅哥说的。” 向径护短:“他叫什么?” 关键:“没问,当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顾得上问人家叫什么啊。” “哥,你说是不是没有人能不在乎外表,只喜欢一个人的性格啊?” 关键那么爱哭的人,问这句话的时候,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因为怕大哭影响到向径的真实答复。 向径窝心,斩钉截铁:“都说了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你说你身边有多少好朋友?家里家外,大家是不是都很喜欢你?” 关键很丧:“你现在是同情还是亲情?” 向径:“谁同情你了?你这么优秀,我嫉妒你还来不及…” 关键打断:“原来跟在意我的人求证真假,也不会听到真话。” 他猝不及防的挂断电话,向径打过来,他也没接,向径急坏了,关键是个很开朗善良的人,被保护的太好,善良的近乎纯粹,他从来没有过不接向径电话的时候,刚才又说了好几句平时绝对不会在他嘴里听到的话。 向径生怕关键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大姨真要找根绳子往房梁上一搭了。 电话连着打了几通,关键直接关机了,向径脸都黑了,确定不是蒋承希跟关键说了什么,那就是蒋承希身边人太过分,向径实在是没辙,只好从电话簿里,翻到付阮的名字。 迟疑片刻,向径打过去,嘟嘟的连接声响了三下,手机里传来并不热情的女声:“喂。” 第349章 酸死算了 第349章 酸死算了 “你好付小姐,我是向径。” 付阮:“我存了名字,有什么事吗?” 向径着实不好开口,但又不得不开口:“冒昧的问一下,你有蒋承希的联系方式吗?” 付阮眼底划过意外,声音平静:“你找她有事?” 向径应声:“是。” 付阮:“那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找蒋承希有什么事?” 向径直言:“我今天才知道,我弟弟在追蒋承希,今天蒋承希给他拒绝了,刚才他给我打电话,情绪很激动,没说两句话就挂了,现在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他。” 态度有礼又客气,向径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想找蒋承希麻烦,我只想问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是我弟弟冒犯到她,我带我弟弟当面给她道歉。” 付阮:“蒋承希的电话我有,但我要先问她想不想跟你通电话。” 向径很快道:“没问题,麻烦付小姐从中沟通了。” 付阮:“我等下给你打回去,对了,你弟弟叫什么?” 向径:“关键。” 付阮微顿:“…好。” 付阮今天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接完电话,她跟不远处的付兆安打声招呼:“我出去打个电话。” 付兆安点头,付阮拎着手机往没人地方走,周围变得安静,付阮拨通蒋承希的电话号码。 蒋承希受宠若惊:“付阮姐姐?” 付阮对外人,不是冷淡就是凶,但谁能抗拒一个热情似火的甜妹呢? 付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放学了吧?” 蒋承希:“嗯,我们十二点就放学了。” 她以为付阮要找她吃饭,结果付阮说:“我问你个事。” 蒋承希:“什么事?” 付阮:“关键你认识吗?” 蒋承希诧异:“谁?” 付阮:“关键。” 蒋承希:“我不认识。” 付阮顿了两秒:“…今天你有拒绝过什么人吗?” “啊!”蒋承希恍然大悟:“你说的关键是他吗?” 付阮没出声,蒋承希自顾道:“一个不算太高,有些胖胖的男生。” 说完,生怕冒犯,蒋承希又补了句:“但能看出五官是好看的,付阮姐姐,你是说他吗?” 付阮哪晓得这中间不光是差个人名的事儿,蒋承希不知道名字,她不知道长什么样,关键关键,结果‘关键’的东西,一样也没抓住。 付阮:“今天跟你表白的,就这一个人吗?” “是,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蒋承希先是肯定,随即紧张。 付阮:“他跟你说了什么,做没做过过分的事?” 蒋承希下意识回:“没有,他就是每天来我们学校找我,今天送花明天送蛋糕后天送猫狗,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他不信,今天封醒哥哥来帮我,不是封醒哥哥要来的,是我昨天非要让封醒哥哥来帮我的忙,今天他们碰到面……” 蒋承希没敢瞒着,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说完:“付阮姐姐,关键出事了吗?” 付阮已经搞清来龙去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封醒的事,没迟疑,她淡定回:“没有,关键是我一个认识人的弟弟,今天刚好聊到这,没想到追的是你。” 蒋承希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付阮:“没事,你又没做错什么。” 蒋承希:“我怕关键出事,影响到封醒哥哥。” 付阮:“你喜欢封醒?” 蒋承希略微一顿,诚实作答:“嗯。” 本以为付阮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付阮简单直接:“你去玩吧,我先挂了。” 蒋承霖跟付阮在同一个酒会上,昨晚硬被付长康从付阮的房间里赶出来,晚上宵夜也被付长康给搅散,今天蒋承霖想约付阮一起出门,结果付长康也有事要出门,跟付阮坐一辆车。 蒋承霖都不用敏感,傻子也能察觉,付长康就是故意的,想要棒打鸳鸯的最传统办法,就是不让鸳鸯见面! 酒会上生人熟人都不少,蒋承霖从一进门就被人拉着说话,付阮也是分身乏术,南岭刚刚到手,所有人看她都不光是岄州的付四小姐,而是未来的夜城新贵,两人明明在同一场和,可愣是没什么机会说话。 蒋承霖面前站着两个局长三个富商,手里拿着酒杯,他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捯饬的矜贵得体,状态是谈笑风生,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几米外的付阮身上,眼看着付阮低头看手机,而后往旁边走了几米,聊了几句过后,没结束,而是跟付兆安打了声招呼,拎着手机往外走。 一分钟内结束跟周围人的对话,蒋承霖顺着付阮离开的方向摸过去,付阮一个人站在酒店休息区的阳台上,蒋承霖走近时,付阮刚刚挂断电话,正低头从最近联系人里找到向径。 蒋承霖没想偷听付阮打电话,故意弄出点声音,付阮的电话已经打出去,手机贴在耳边,她转过头,看到迈步走来的蒋承霖。 付阮面不改色,电话接通,向径:“付小姐。” 付阮:“我刚刚联系过,跟你弟弟对话的人是封醒,我身边的人,小孩子下午还要上学,你别跟她联系了,我把封醒号码给你,你记一下。” 蒋承霖站在付阮身旁,突然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小孩子又是谁? 向径有几分意外:“你身边的人吗?” 付阮:“是,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经过,但我没跟封醒联系,他今天休息,我把他号码给你,你直接打给他。” 付阮说了串手机号码,而后道:“我这边人不多,但也能派一些出去,你有关键的照片吗?我让人找找。” 向径:“谢谢付小姐,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派人去找了。” 付阮:“好,后面有什么事,你随时打给我。” 电话挂断,付阮把手机揣回兜里,蒋承霖从旁问:“谁啊?” 付阮:“向径。” 蒋承霖没有翻脸,只是变脸,双眼隔着镜片,一眨不眨地盯着付阮,无声的怨声载道。 付阮迈步要走,蒋承霖拉住她手腕,付阮淡定地站在原地,扭头,看他。 蒋承霖直视付阮:“你都没跟我说过,有事随时给你打电话。” 第350章 私奔 第350章 私奔 付阮:“什么事你自己不能解决?” 蒋承霖:“向径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 付阮知道蒋承霖在矫情什么,她就想看他矫情,所以故意不马上说清楚,而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跟新认识的朋友,总要客套一下。” 蒋承霖惯会抓重点:“你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付阮:“夜城这么大,一天见两次面,还不足以交个朋友?” 蒋承霖压着涌上来的火,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知道是偶遇还是故意?” 付阮:“你查到他故意的证据吗?” 蒋承霖没说话,他叫人去查了,还真没查到。 付阮见状,火上浇油:“这是缘分。” 蒋承霖秉着呼吸,看着付阮:“那你跟我呢?” 付阮学着蒋承霖之前的说辞:“校友,合作伙伴,前任。” 她故意没往后说,蒋承霖拉着她的手腕问:“没了?” “哦…”付阮佯装恍然,“现在你还是我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蒋承霖眼皮都不眨一下:“向径也是?” 付阮坦然:“他还没跟我表白。” 蒋承霖:“还没表白就可以随时打电话,待遇真够高的。” 他用最淡的语气说最阴阳怪气的话,付阮不光没生气,甚至还有股强烈的开心感,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一定要经常做。 付阮面不改色:“向径人还可以。” 蒋承霖怒极反笑,边笑边问:“谁做人一般?” 付阮:“反正你不一般。” 蒋承霖刚想高兴,付阮冷心冷肺的补了句:“你达不到一般线。” 蒋承霖虽然嘴角还挂着笑,但笑意上眼,明显更淡了几分,定睛看着付阮,几秒后,蒋承霖不轻不重:“你故意的。” 付阮从不在别人面前装傻充愣,可听到蒋承霖的话,她下意识一脸天真:“我故意什么了?” 蒋承霖原本只有五成把握,怀疑付阮是故意气他,可当他看到付阮的表情,刹那间,像是一只手穿过他的衣服和皮囊,直接攥在他心上,不是疼,而是痒。 付阮也后悔了,她的表情应该是认真,没想到一下演过了,演成了天真。 天真和认真还是天差地别的,这会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从挑衅变成了调情,这他妈不是搬起棺材板给自己下葬了嘛。 果不其然,付阮从蒋承霖的脸上,看到了被刺激后的惊和喜,像是斗牛见了红,野兽见了肉。 付阮迅速整理表情,别开视线,抽手要走,蒋承霖用力握着她手腕,将人往阳台死角处推,付阮眼睛一瞪,作势反击,蒋承霖低声道:“我不怕闹到人尽皆知。” 今天酒会来了不少商政人士,无关南岭,付阮以后还得顶着这张脸生活,只一瞬被蒋承霖拿捏软肋,付阮没反抗。 五米开外,付长康的保镖守在那里,今天封醒休假,付长康把自己身边人抽给付阮,其实完全不用,付阮身边也不是没人,付阮知道,付长康就是想防火防盗防蒋承霖。 她不会说不用,因为这样更会引起付长康的不爽,而且……付阮也想看看,蒋承霖到底怎么在付长康的眼线下周旋。 付长康的保镖只是跟付阮,不会凑近打扰付阮的日常和社交,所以他看到蒋承霖走近,没有拦,只是远远地关注着。 向外悬空的开放式阳台,跟室内之间隔着一层半透的白纱,保镖能看到白纱对面的两个人影,蒋承霖和付阮在说话,但他看不清蒋承霖一直在拉着付阮的手腕。 侍应生走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保镖侧头,“谢谢,不需要。” 前后不过三四秒的功夫,保镖转过头,愣住,阳台那里只有被风撩起的白纱窗帘,人呢? 付阮被蒋承霖抵在阳台死角,他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扶着她的腰,付阮一只手攥拳,一只手扯着蒋承霖的领口。 蒋承霖一句废话没有,垂头吻她,付阮知道保镖随时都会来,时间在十秒之内,准确来说,是八秒内。 蒋承霖吻上付阮的唇,付阮心里:【七,六…】 他挑开她唇齿,付阮心里:【五,四…】 他咬她下唇,付阮心里:【三,二…】 保镖伸手撩开被风卷起的白纱,先往右看,右边宽敞,放着一张咖啡桌和两把太阳椅,空空如也; 紧接着往左看,左边只有一个六十公分宽的死角,付阮和蒋承霖站在那里,两人中间隔着半米多的距离,无接触,无暧昧,同时侧头向他看来,一副谈话被中断后的略微不满。 保镖自觉鲁莽,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四小姐。” 付阮淡淡:“有事?” 保镖:“没事。” 他掉头就走,身后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他是怕我把你推下去吗?” 保镖脸红脖子粗,生怕第一个被扔下阳台的人是自己,付长康叫他盯着蒋承霖,别让蒋承霖对付阮动手动脚,这差事翻译过来,就是盯着阎王爷,别让他没事就翻生死簿。 生死簿是阎王爷的,至于付阮,现在外面都传她跟蒋承霖会复合,可付长康的态度是不想,所以她到底是谁的,目前还真不能下定论。 保镖走后,蒋承霖冲着付阮笑,她不化妆,唇色粉润,粉是自带的,润是他给的。 眼看着他跃跃欲试,随时要冲她走来,付阮拉下脸:“你别蹬鼻子上脸。” 蒋承霖:“他不会这么没眼力见,还要来吧?” 付阮拿自己已经快要压不住蒋承霖,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挑衅我爸。” 蒋承霖正想抱怨这事:“你自己说,这次你爸办的地道吗?你都同意的事,他非要在中间棒打鸳鸯横插一杠,逼急了我…” 付阮声音一沉:“逼急你,你想干什么?” 风吹起蒋承霖额前发丝,他提了口气,随即道:“那是你爸,我能把他怎么样?大不了带你私奔。” 付阮右眼皮生生一跳,蹙眉,半晌后道:“你哪找的这种比你太爷年纪还大的词?” 私奔,亏蒋承霖说得出口。 蒋承霖不以为意,看着付阮问:“你爸要是死活想拆散我们,你会不会跟我走?” 第351章 第二个伤他的女人 第351章 第二个伤他的女人 从前当对手的时候,付阮就觉得蒋承霖矫情,但那时他的矫情是凡事弯弯绕绕,云山雾罩,从不直截了当。 现在付阮依旧觉得蒋承霖矫情,只是换了个路数,变成了明知故问。 付长康只是想磨一下蒋承霖的性子,看他口中的喜欢到底有多真,毕竟他有过前科,付长康能好生生的让他出现在她面前,已经很给面子了,偏偏蒋承霖非要怨声载道,甚至几次想挑拨离间。 付阮看着蒋承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蒋承霖:“我又不是你的心头肉,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付阮心说,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这话不能讲出口,不然不就是变相承认,她是蒋承霖的心头肉了嘛。 不露痕迹,付阮道:“我不会拿自己跟你家里人比。” 她的言外之意太明显,蒋承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你爸。” 付阮认认真真:“我跟你才认识几年?” 蒋承霖:“以后陪你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爸,别只看眼前。” 付阮没忍住,给与一记挑衅的笑:“你怎么确定陪我老死的一定是你?” 蒋承霖云淡风轻:“我从很多年前就做好准备了。” 付阮觉得自己很奇怪,蒋承霖认认真真说喜欢她,拐着弯抹着角的夸她,她嫌油腻,可蒋承霖不经意间随口说出来的话,却能让她的心猛地一动。 比起很多人对她的乍见之欢,蒋承霖显然已经蓄谋已久,付阮渐渐有些相信了,蒋承霖可能真的挺喜欢她,不然她的性格十年如一日的差,卧薪尝胆都得骂一句:谁的胆,太他妈苦了! 蒋承霖能坚持到现在,不光有点本事在身上,一定有些爱在心里的。 付阮一时间没想好说什么,好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蒋承霖的,蒋承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只有一个字:希。 付阮打算趁他接电话的时候走,不然这块牛皮糖,扒上就不好甩,刚准备迈步,好巧不巧,她的手机也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向径。 蒋承霖站在原地接电话,付阮走到几米外的阳台另一侧接。 蒋承希:“哥,我跟你说件事。” 蒋承霖:“什么事?” 蒋承希:“我好像惹事了。”她语气消沉,蒋承霖能想象到电话另一头,蒋承希憋着嘴的模样。 习以为常,蒋承霖声音温和:“没事,说吧,我给你兜着。” 蒋承霖大蒋承希九岁,蒋承希从小抱着他的大腿长大,没什么事是一声哥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叫哥哥。 蒋承希声音丧丧的:“最近有个男生一直在追我,我拒绝过很多次,但他特别有韧性,我不喜欢他,但他又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我昨天给封醒哥哥发消息,让他过来装一下我男朋友…” 蒋承霖马上竖起警铃,封醒,这可不是个老实人,关键他跟封醒关系又不好,如果封醒敢对蒋承希怎么样,他跟封醒拼了。 蒋承希不知道蒋承霖心里想什么,自顾道:“今天封醒哥哥过来,那个男生也来了,封醒哥哥把对方给怼跑了,我担心那个男生会有事,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啊?” 蒋承霖原以为封醒怎么了,没想到蒋承希的落点在第三人身上,他问:“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男生吗?” 蒋承希:“刚刚付阮姐姐打给我,说那个男生是她认识人的弟弟,我越想越不对劲,肯定是那个男生出了什么事,所以人家才把电话打到付阮姐姐那里,不然付阮姐姐怎么会突然来问我?” 闻言,蒋承霖扫了眼阳台另一侧,付阮侧身对着她,正在接电话,很强烈的预感,蒋承霖觉得,是向径打来的。 声音不变,蒋承霖道:“那个男生追你多久了?” 蒋承希:“一个多月了吧。” 蒋承霖:“怎么不告诉我?” 蒋承希:“我每天都认认真真地拒绝他,以为他第二天不会再来了。” 蒋承霖:“他有没有騒扰你?” 蒋承希:“没有,他就是每天都过来,送我礼物我没要,说请吃饭我不去,从来没强迫我,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怕耽误他的时间,这才找封醒哥哥过来帮忙。” 蒋承霖明知故问:“怎么不叫小龙和许多?” 蒋承希:“我怕龙哥和多哥动手,又怕他们告诉你,其实说白了也没多大事,我就是不想让他再来了,没想到惊动这么多人。” 蒋承霖言简意赅:“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来联系,还有,收收你那颗花心,等你上了大学有的是帅学长,别把心思放在封醒身上,你俩没戏。” 蒋承希声调一高:“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蒋承霖:“我放火能灭火,你灯着了谁给你善后?” 蒋承希:“我又不是帕金森,好好一灯我干嘛给它弄翻了?再说了,你跟付阮姐姐之间的火苗,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怎么别人绞尽脑汁给你添柴加火,你掉过头来就给人泼水加冰呢?” 蒋承霖:“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在后面等着…” 蒋承希:“本来就是,小时候爸说不让我早恋,你说早恋这词就该列入刑法,算人格阉割语言暴力,喜欢就是喜欢,跟吃咸了要喝水没吃饱肚子饿是一样的,饿了硬说不饿,不到几点不让吃,这是后爸后妈才干的事。” “去年你们婚礼上,我说喜欢封醒哥哥,你说喜欢不分年龄,但判断是不是真的喜欢,需要一点时间和年龄的沉淀,这种事可以等到我十八岁之后再说,现在我十八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还是喜欢封醒哥哥。” 蒋承霖觉得,他这些年做的最有待考量的一件事,就是提前教会蒋承希,做人要讲道理。 蒋承希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蒋承霖头脑风暴,半晌,淡淡道:“你喜欢封醒,封醒喜欢你吗?” 蒋承希特坦诚:“不喜欢啊。” 蒋承霖眉心微蹙:“你还挺得意?” 当哥哥的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其他男人喜欢妹妹,又见不得其他男人没看上妹妹。 蒋承希:“得意不至于,就是蛮开心,封醒哥哥果然不是俗人,不是随便什么人一跟他表白,他马上就犹犹豫豫说考虑一下的那种人。” 蒋承霖不冷不热:“你想干什么?” 蒋承希:“追呗,在追人这块你能给我很多建议,毕竟付阮姐姐也不喜欢你。” 第352章 在意,才介意真假 第352章 在意,才介意真假 付阮跟向径通话,向径说:“不好意思付小姐,之前麻烦你了,关键我找到了。” 付阮客气:“没什么事吧?” 向径:“一个人跑健身房去了,买了二十万的课。” 付阮一本正经:“这件事封醒也有责任,你跟弟弟说,我出十万,另外十万他自己买个经验,别试图去感动一个连续三次以上拒绝她的人。” 向径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她承认封醒说话不中听,也许对关键的心灵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封醒这样做的前提,是关键连续多日去追蒋承希,今天的果,也是之前的因。 笑了笑,向径道:“关键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身边人都挺惯的,是要找个机会让他经受一点儿社会的毒打,今天就算不是你身边的人,也会是别人,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关键找到了。” “钱就让他自己出,花钱健身总比花钱吃强。” 付阮:“好,那就祝弟弟健康生活,每天开心。” 向径一听,这是要挂的潜台词,他淡笑着回:“大家都要开心,我不打扰你了,我去监督关键减肥。” 电话挂断,付阮无缝衔接,打给封醒,电话接通,她直奔主题:“向径给你打电话了吗?” 封醒:“没有,怎么了?” 付阮想了想,应该是向径很快就找到关键,跟关键通了电话,确定蒋承希没说谎,这件事跟封醒有关,但关系并不那么大。 付阮:“没事。” 封醒:“向径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付阮答非所问:“原来你今天请假,是去给人装男朋友。” 封醒明显停顿三秒,声音波澜不惊:“蒋承霖粘着你,她妹妹又非得点名要我去,我去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付阮余光瞥了眼左边,蒋承霖手机贴在耳边,抿着唇,一看就是手机里的人一直在讲话,他连插嘴的契机都找不到。 能让蒋承霖闭嘴的人,少之又少,付阮猜到他在跟谁通电话,拿着手机,她声音不大:“看出来了吗?” 封醒淡淡:“跟蒋承霖一样,要色不要命。” 付阮一下被戳中笑点,险些喜形于色,强忍着,她背过身,面朝阳台外面:“她应该真的喜欢你。”不然也不会着急给蒋承霖打电话。 封醒:“真假都无所谓。” 付阮目视前方:“要是连真假都无所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有所谓的?” 付长毅死的时候,她还很小,但已经有了记忆,印象里付长毅经常跟她说,做人要讲真话,做错事要承认,承担后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后来,阮心洁告诉她,要做个真实的人,当她撒谎的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是别人骗她的开始。 再后来,付长康告诉她,真话要说给最信任的人听,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配知道别人的真心,就是会有很多人踩着别人的真心上位,还嘲笑别人无知活该蠢。 付阮这二十五年来最重要的三个人,亲生父母教她如何真,养父教她如何藏起自己的真,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付阮的世界里,真假永远有所谓,不光有所谓,还至关重要。 封醒知道付阮心里想什么,他声音平淡:“真假有所谓,前提是你在意的人。” 他就差直说,他不在意蒋承希,付阮也不想开蒋承希和封醒之间的玩笑,同样声音平淡:“你今天怼的人是向径弟弟。” 封醒敏锐,三秒后道:“我去查查。” 最近向径的出镜率有些过于密集,昨晚两次,今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结果是向径弟弟,封醒合理怀疑,向径想故意接近付阮。 付阮闻言:“用不着,我不在意。” 她又不喜欢向径,无所谓对方是什么态度,是真是假。 蒋承霖和付阮前后脚挂断,他在等她,付阮以为蒋承霖肯定会跟她提封醒,然而他没事人一样,对她道:“你晚上到几点?” 付阮:“约了我爸。” 蒋承霖没张嘴,用鼻子吊了一口气,不多时,缓缓勾起唇角:“问问伯父,能不能带我一个。” 付阮:“家庭聚餐。” 蒋承霖:“那更应该带上我。” 付阮:“你谁啊?” 蒋承霖:“养父也是父,前夫就不是夫了?” 付阮淡定:“隔夜菜也是菜,只是不能上桌。” 蒋承霖:“饿的时候,还是回锅肉最下饭。” 付阮:“我最近戒油,饮食清淡。” 说罢,不给蒋承霖反驳的机会,付阮一掀白纱,率先从阳台里走出来,蒋承霖看着付阮的背影,脑子里都是昨晚她在浴室隔间里的模样,头发,睡衣,睡裤,连睫毛都是湿的。 明明就很想,还偏说不要,明明就重油重色,还偏举清淡大旗,有些人就是502的嘴,不撕掉一层皮都甭想撬开。 两人同一场合,同时消失,虽然时间不久,可还是引得在场诸多人关注,尤其两人又毫不避讳,几乎同时回来。 都说跟朋友做生意是忌讳,夫妻合伙做生意是忌讳中的忌讳,可付阮和蒋承霖偏要逆天而行,合作岁宁山庄时离了,如今合作南岭时,看样子又要结,搞得酒会上一些有意向的单身男女,全都蠢蠢欲动,但又不得不按兵不动。 晚上付阮跟付长康一起吃饭,同桌的还有付兆安,没见孙月芬,付阮问付兆安:“芬姨呢?” 不等付兆安开口,付长康面色无异:“我让她回岄州了,你们来夜城又不是度假的,她跟着掺和什么。” 付阮视线扫过付兆安的脸,付兆安垂着眼,说不上尴尬还是紧张,付阮猜孙月芬肯定不是正常走的,八成是被付长康给骂走的,孙月芬的那点小算盘,在她这都一清二楚,更何况在付长康眼睛里。 付长康坐主位,付阮和付兆安分坐两侧,饭桌上,他对付兆安说:“阿阮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拿下南岭,你也看见了,她交给你的事,我不指望你办的有多好,别搞砸了。” 付兆安诚惶诚恐,点头回:“我知道,我跟阿阮打过保票,绝对不会拖家里后腿。” 付长康:“阿婧我完全不指望她开窍,阿姿学法,对经商没兴趣,兆阳也是,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就说,以后不会回公司上班,现在家里只有你能帮阿阮,尤其过几天阿阮就要回岄州,夜城这里,阿阮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付兆安连忙点头:“是,我都听阿阮的,不会擅自做主,凡事跟她商量。” 这些年付家的情况就是这样,尤其付兆深被赶到国外之后,孩子众多,能用的极少,要不是付长康前几年心脏检查出问题,也不会这么早就退下来。 付阮嘴上不说,但越长大越能体会到付长康的难,他本来有个寄予厚望的儿子可用,但是为了她,付兆深八年没回来过,付长康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可以不要亲生的儿子,但他要付阮。 付阮不光讲亲情,还讲义气,所以她会拼尽全力向所有人证明,她扛得起付家这份重担,她不会让任何人指着她和付长康的脊梁骨,嘲笑他们老弱妇孺,男人能做到的事,她凭什么不能,尤其当跟她做对比的人,是付兆深。 付长康不怎么待见付兆安,敲打他也是因为实在没人可用,饭吃一半,付长康对付兆安说:“吃饱了你就先走吧,我有事跟阿阮说。” 付兆安刚要夹菜的筷子,临时放下,擦了擦嘴,起身说:“我吃饱了,那我先走了。” 付兆安关门离开,付阮说:“爸,你别太明显了,换我我都翻脸了。” 付长康给付阮夹菜,面不改色:“他要是敢翻脸,我还赞他有几分血性。” 付阮不说话了,付兆安就是没什么骨气,没什么血性,一点都不像付长康的儿子,连付婧都比他脾气大。 付阮低头吃东西,付长康说:“后天晚上别约人,也别告诉别人你有约。” 半小时后,付阮从付长康房间出来,她刚回自己房间,蒋承霖跟长了监控眼一眼,马上打过来:“吃饱了吗?” 付阮:“干嘛?” 蒋承霖:“你爸什么时候走?” 付阮:“我们一起回岄州。” 蒋承霖当时声音就变了:“他要一直这么看着你?” 付阮纠正:“是看着你。” 第353章 最擅长的就是等你 第353章 最擅长的就是等你 蒋承霖从鼻子里叹了长气,付阮以为他会说付长康的坏话,结果他问:“你想不想我?” 付阮心头一动,声音无波无澜:“你腻不腻歪?” 蒋承霖:“你爸要一直这样,你准备怎么办?” 付阮惯会跟蒋承霖唱反调:“凉拌。” 蒋承霖:“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样的日子我忍不了多久。” 付阮:“忍不了你想干嘛?” 蒋承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付阮声音不辨喜怒:“你敢反我爸?” 蒋承霖不被她带偏,自顾道:“明天你继续父慈女孝,后天晚上我们偷偷私奔。” 付阮第一反应,不是私奔有多奇怪,而是后天晚上她先答应了付长康,闻言,她硬转话题:“最近档期都满,你要实在想找人私奔,我让封醒替我一晚。” 蒋承霖声音如常:“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晚上见。” 付阮听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声音多了几分认真:“我说了没时间。” 蒋承霖:“你后天晚上约了谁?” 他精准问到付阮不能说的区域,如果付长康不嘱咐她那句,她也就跟蒋承霖说了,可现在,付阮只能回:“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备?” 蒋承霖:“我想知道除了你爸,还有谁比我重要。” 他成天见缝插针,没醋找醋,付阮也是治矫达人,随口就说:“我妈,我亲爸,沈全真,封醒,付姿,付兆阳,蕊姨,戚赫征…” 蒋承霖打断:“戚赫征也比我重要?” 付阮要庆幸蒋承霖打断她,不然能让她点名道姓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戚赫征之后,她下面甚至想拉戚赫微和沈弋千出来凑数。 躲过一劫,付阮马上胸有成竹:“我跟戚赫征认识多久,跟你认识多久?” 蒋承霖反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你们十四五岁认识的,他二十就进部队了,我跟你认识十一年,刨去中途出国那五年,我跟你同过校,结过婚,我们还一起淋过浴,在你心里,我还没有戚赫征重要?” 蒋承霖一口气能挤出三杯柠檬水,而付阮care的只有那句,我们还在一起淋过浴。 一瞬间的恶趣味,付阮逗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也不是没跟戚赫征洗过澡。” 刹那,手机那头安静了,付阮在这边无声勾起唇角,满眼都是按捺不住的笑。 足足六七秒,蒋承霖开口,不冷不热:“什么时候的事?” 付阮收起笑容,正儿八经:“不是一次两次,记不清了。” 早年沈全真带她和戚赫征去春城,两人准备体验一下东北的饮食文化,结果沈全真让他们体会了一下东北的澡堂文化,他们三个确实进了同一家浴池,还不止一次,这不是一起洗过澡的交情是什么? 蒋承霖看不见付阮的脸,但是一瞬想到白天酒会上,付阮一脸天真的挑衅他,为了跟他抬杠,她什么话说不出来? 付阮跟戚赫征认识的时间,比跟付兆深还早,从年少到少年都没戏,可见付阮对戚赫征就是没兴趣。 蒋承霖理智重新回归,煞有其事:“那等戚赫征退伍回来,我们一起组个洗澡局。” 提到洗澡,付阮脑中跟戚赫征一起的画面,是大家穿着汗蒸服拿着手牌各奔东西;可想到蒋承霖,付阮脑中是他托着她挤在浴室隔断间里,两人穿着衣服淋浴 的画面。 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前者合家欢,后者八十禁,什么样的导演也不敢把两者往一起拼。 付阮本想拿捏蒋承霖,一不小心被他给拿捏住,正想怎么回击,忽然想起,他们之前聊什么来着?怎么突然就拐到戚赫征这了? 蒋承霖今天的重点也不是戚赫征,他主动道:“不吵了,我先跟你敲好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付阮:“没空。” 这次她真不是故意跟蒋承霖唱反调,是真没空。 蒋承霖问:“你真有约了?” 付阮心烦,付长康说后天不让她约人,也不让她告诉别人有约,眼下她应了,就是坏了跟付长康的承诺,不应… 付阮短暂几秒停顿,蒋承霖先开口:“我等你。” 付阮:“别等。” 她问了付长康什么事,付长康对她都是说三藏七,只说去见个人,付阮没再问,直觉告诉她,付长康这次来夜城,看她是一部分,其余很大原因,可能是为了见他口中的那个人。 付阮连见什么人 ,去哪,要多久,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会叫蒋承霖等。 蒋承霖也从微妙的气氛里察觉到付阮的避而不答,付阮这种人,没有她不敢做的,也没有她不敢说的,如果有人能让她闭嘴,那个人肯定是付长康。 蒋承霖看破不说破:“那好吧,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付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知道蒋承霖已经察觉了,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对别人的承诺,可蒋承霖问到她头上她都没说,付阮总觉着有些过意不去。 就像说出来的刺儿话,永远没有一声不吭的沉默来得伤人。 付阮不确定蒋承霖难没难受,反正她心里不好受,不好受就会心虚,心虚就会心软:“我不保证你等的到。” 蒋承霖:“我最擅长的就是等你。” 付阮心口骤然一酸,仿佛蒋承霖隔空给了她一记窝心脚。 疼痛引起付阮强烈的烦躁,她蹙眉:“困了,我挂了。” 蒋承霖也没拖着她,干脆:“晚安。” 电话就这么挂了,付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比起若有所思,更像是怅然若失,心里微微泛着异样,三分疼,三分暖。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是条微信,付阮脑中马上想到蒋承霖。 解锁,微信最上面是熟悉的头像,蒋承霖发来一条新消息:【我每天都好中意你】 付阮心底那四分坚硬,直接坍成可以流动的水,她终于知道自己怅然若失,失的是什么,蒋承霖每天都会找机会跟她说喜欢,说到她耳朵长茧,说到她习以为常。 第354章 只有一个男人可以信 第354章 只有一个男人可以信 付长康带着厨子来夜城,沈全真跟着付阮打牙祭,一口一句谢谢付叔叔,小嘴儿抹了蜜。 付长康笑得眼睛弯起:“喜欢就天天来我这吃,我不会做饭,但我爱看别人吃饭。” 沈全真:“那您真得多看我,我吃饭比做饭香。” 付阮安静吃东西,有沈全真在,不用担心场子凉了,外人都怕付长康,付婧和付兆安见他像是耗子见了猫,偏偏沈全真不信邪,付阮第一次带沈全真回家的路上,沈全真就说:“证明我东北血统的时刻到了。” 十分钟后,沈全真站在付长康面前,说出了那句场面的不能再场面的话:“付叔叔,久仰久仰。” 当时家里一帮工人大眼瞪小眼,以为沈全真喝高了,付长康在三秒后哈哈大笑,那年付阮十二,沈全真十三。 吃着饭,付长康闲话家常:“全真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沈全真:“没有,单身时间比失业时间还长。” “啧。”付长康有些不解:“现在越靓的女孩子越没有男朋友,你什么条件,我这有合适的帮你留意一下。” 沈全真大咧咧:“我是自己有问题,脾气太臭,就不给叔叔败人缘了。” 付长康:“那你跟我一样,我脾气也臭。” 沈全真张口就来:“我跟您比不了,您是本事越大脾气越差,我是本事越小耐性越少。” 付长康:“你跟阿阮都太争强好胜了,很多事情自己就做得好,根本用不着男人帮忙。” 沈全真:“我单手能颠八斤的大勺,阿阮在健身房蹬起过十个四十斤的桶装水,男人看见我俩,只会担心阿阮给他打死,我顺道给他做炖了。” 付长康笑道:“从小我就跟阿阮说,女生不会比男生差,尤其是这里…”付长康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你们有天生优势,判断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证据,直觉就够了。” “与生俱来的雷达,放在谈恋爱上面,大材小用,放在事业上就很好,如虎添翼,如今的世道,只有人民币上的男人才值得你相信。” 沈全真嘴里吃着东西,一时间来不及用语言对付长康表达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同意,唯有竖起大拇指,用表情给与极致的肯定。 慢半拍,沈全真空出嘴道:“只有人民币上的男人和叔叔值得我相信,您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小时候总觉得提钱,太俗,现在谁跟我说什么东西俗,我直接问,是不是买不起?” 付长康笑说:“你跟阿阮能随时随地保持警惕,我就放心了。” 沈全真也勾起唇角:“原来叔叔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是在考验我是不是恋爱脑。” 付长康:“我们之间怎么能说考验呢,你跟阿阮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交了男朋友,带回家,我帮你们把把关,过不了我这关,谁也别想给你们拐走。” 付阮严重怀疑,付长康这番话就是说给她听的,毕竟他来夜城好几天,也没见他刁难乔旌南。 刁难?付阮很快就在心里纠正了自己的用词,付长康怎么是刁难蒋承霖呢?只是二十四小时盯梢,无论在外面还是在酒店,都不让蒋承霖跟她接触过密就是了,像是之前那种,蒋承霖半夜三更跑到她房里来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饭后,沈全真跟付阮出来,两人一起进了付阮房间,房门刚关,沈全真迫不及待地问:“叔叔刚才在饭桌上什么意思?他不想让你跟大头在一起?” 付阮面不改色:“我爸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 沈全真下意识道:“那大头怎么办?” 付阮反问:“你担心他干嘛?” 沈全真别开视线:“也不是担心,纯看热闹。” 付阮打开天窗:“你是怕我爸看不上蒋承霖的同时,也看不上乔旌南吧。” 沈全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嗤笑:“切,用不着叔叔没看上,我也没同意。” 付阮:“你在王老五当众说要跟乔旌南领证,他事后没跟你死缠烂打痛哭流涕?” 沈全真撇了撇嘴角:“你看人还真准。” 那天晚上从王老五回来,沈全真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就怕乔旌南把对外吵架时的嘴炮话当真心话,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尼姑,乔旌南半夜三更,先是给她发了几条,累积快三千字的心里话,而后又给她发了十几个顶到六十秒的语音。 沈全真好久没听到乔旌南哭了,上一次……还是他推门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家的时候。 付阮不想聊蒋承霖,所以陪沈全真聊乔旌南,自从昨晚跟蒋承霖通过电话,付阮不确定是不是她敏感了,她觉得蒋承霖騒扰她的次数变少了。 前几天蒋承霖见缝插针的撩她,今天早上到现在,只给她打了一个不到一分钟的电话,发了三次微信,频率明显比之前少,他是跟她这玩欲擒故纵,还是怀恨在心? 付阮一心二用,嘴上说着乔旌南,心里想着蒋承霖。 这两天付阮的行程没跟蒋承霖重合,白天没什么机会见面,晚上想见面更是不可能,走廊里好几十双眼睛盯着,当真是敲一门,整栋皆知。 晚上六点多,付阮坐进付长康的车里,她没问去哪,也没问去见谁,两人一路闲聊,眼看着车从二环开出六环,从市中开到郊区。 之前付阮身边有蒋承霖的人跟着,付长康来夜城后,第一时间把蒋承霖的人赶回去了,这件事付长康没跟付阮说,蒋承霖也没说,是付阮自己发现的。 两个多小时后,天已然全黑,车子七拐八拐,摒弃主路,走了好多小道,付阮以为会在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停下,没想到车停在一片仿王府的四合院门前。 比起二环边上的老式四合院,这边的院墙很高,根本看不到墙内,门脸儿有匾,匾上却是空的,付阮一眼扫过去,第一印象就是灯笼,有多长的院墙就有多长的灯笼,红彤彤的一片,一点都不低调。 付阮跟付长康下车,门口有人接,跨过高门槛儿,门内雕梁画栋别有洞天,看得出来,四合院的主人非常有品位,装饰不为装而装,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走着走着,付阮有种强烈的感觉,四合院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大,因为很多细节都能看出古朴中的时尚,不是老一辈的人喜欢的。 几分钟后,穿正装的男人站在某扇门前,敲门:“付先生和付小姐接到了。” 里面传来男人声音:“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付阮跟在付长康身后,还没等看到人,先听到付长康跟先前男人同时响起的笑声,两秒后,付阮看到房内人,一共两个,其中一人笑着跟付长康打招呼,而付阮看着桌边站起来的另外一个。 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意外。 第355章 心虚 第355章 心虚 在看到向径的前一秒,付阮都不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谁,看向径的反应,他也不知道。 反观付长康和向启元,两人明显一副老友重逢的状态,笑着拥抱,寒暄着许久未见。 进门快十秒,向启元笑着把目光落在付阮脸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付家四小姐吧。” 付长康也看向付阮,难掩骄傲:“阿阮,你要叫向伯父。” 付阮收起所有的意外,礼貌颔首:“向伯父您好,我叫付阮。” 向启元:“你爸背地里总夸你,在他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女儿。” 付阮微笑:“我爸有些盲目,让您见笑了。” 向启元:“你没来夜城之前,我确实在心里犯嘀咕来着,你爸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心说跟谁没有女儿似的,有这么厉害吗?如今一看,你爸还夸得低调了。” 付长康明明一脸得意,还得假装客气:“没你福气好,儿子各个优秀,女儿也让你省心。” 向启元顺势看了眼身后的向径:“这是我家老三。” 向径对着付长康微笑颔首:“您好付叔叔,我叫向径。” 付长康:“果然都是一表人才,我早年见过你两个哥哥,你二哥长得最像你爸爸。” 向启元宠溺地看着向径:“老三像他妈妈,长得最好看。” 向径笑容多少带着几分不自然,不光是男人被夸好看,关键是当着付阮的面。 向启元对向径说:“付阮刚刚拿到南岭的标,以后会常来夜城,你们这次先认下脸,以后她有什么事儿找你,你第一时间给人家办了。” 向径不咸不淡:“一个礼拜了,也不算刚刚。” 向启元正纳闷,这不是向径一贯的说话风格,只见向径看向付阮,勾起唇角:“付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付阮从来都没听说,付家跟向家有交情,所有人都以为付家的势力在南方,在夜城没靠山,她也是这么想的,可看付长康和向启元的状态,分明就不是认识一天两天。 包括面前的向径,付阮虽不在乎他心里怎么想,可最近他们相遇的频率的确有些高,付阮还不能确定,今天到底是什么局,所以她脸上连笑容都没有,客观陈述:“是啊。” 向启元:“你们认识?” 向径:“我前两天在路上碰了付小姐的车。” 付长康笑说:“这倒是巧了。” 付阮想起在王老五的那晚,付长康身边的保镖也来了,那付长康知不知道她已经跟向径见过面了?如果知道,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她今晚要见谁。 可转念一想,从刚才的对话里,付长康貌似是第一次见向径。 付阮二十岁进投行,二十二进长康,这些年在名利场上各种摸爬滚打,加上付长康的从旁指导,她以为自己早就火眼金睛,可直到这一刻,付阮猛然察觉,她还是没有出徒。 她猜不到付长康心里怎么想。 得知付阮和向径早就认识,向启元挺开心,招呼大家落座。 四人坐在偌大圆桌,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最少隔了两米以上,灯光从头顶照下,杯子能折出星光,装修不俗,菜品不俗,人也不俗,可付阮就是莫名地不高兴,心里总是想着一个人。 桌上,付长康跟向启元一句公事没谈,可关系好到让付阮和向径一致认定,这是要以后长期交往的讯号。 向径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付阮所在的方向,长辈在说话,她就安安静静地从旁听着,不点到她,她就不讲话,他想过主动找点儿话题,话到嘴边,还是算了,付阮都不往他这边看,摆明了不想多话。 向径垂目吃东西,忍着笑,其实他就想跟付阮说一句:【最近总是频繁遇到,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缘分,三次是他上赶着的,这都第四次了,如果有个人这么对他,他也会觉得对方司马昭之心。 如果他认真跟付阮解释,他也不知道今晚要见谁,付阮会信吗? 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向径好气,不能哭,就只能笑了。 桌上突然传来向启元的声音:“别一个人闷头吃饭,你照顾一下付阮,我跟你付叔叔聊会儿天,你们年轻人聊年轻人的话题。” 向径抬头,发现向启元和付长康都在看他,向径下意识看了眼付阮,付阮意料之中的淡定:“谢谢向伯父,不用照顾我,菜很好吃,我也想闷头吃饭。” 向启元:“这儿是向径开的,还没正式对外营业,你觉得好吃,随时过来。” 付长康:“我就说刚来的时候,看到匾上没字,还以为故意这么搞的。” 向启元眉头一蹙:“为了开这么个店,自己搞图纸抠细节,磨了一年多,建又建了大半年,挑师傅挑椅子挑杯子,连进门那块儿的石头子儿都是他自己搞回来的,折腾了两年多,临了告诉我店名没想好。” 付长康哈哈大笑:“对自己有要求的人都这样。” 向启元:“正好今天付阮在,让她帮忙想想。” 付阮笑容淡淡:“术业有专攻,我是外行,不去破坏别人追求完美的作品了。” 向径生怕付阮觉着今天是个相亲局,不着痕迹地转移火势:“谢谢付叔叔给的好名。” 付长康和向启元看向他,向径笑说:“空着就很好,以后大家说去哪儿吃饭,没名的那家店。” 付长康再次笑出声:“那我以后出去也要说,这家店是我给起的名。” 向启元:“早知道这么容易解决的事儿,早叫你们过来好了。” 桌上气氛其乐融融,像家宴,无论付长康还是向启元,都没有过于撮合的意思,就连向径也站在付阮的警戒线之外,可付阮就是不高兴,总觉着心里发虚,像是对不起某人似的。 饭一吃就是两小时,没有要散的预兆,付阮起身去洗手间,在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手机没静音,之前她接了两次电话,也收到一些人的微信,每一次她都以为是蒋承霖,可每一次都不是他。 蒋承霖死哪去了? 她这次出来,蒋家保镖没法跟,蒋承霖根本就不知道她去了哪,不知道去哪还几个小时都不联系,他是太放心,还是根本就不上心? 第356章 为兄弟姐妹犯阑尾 第356章 为兄弟姐妹犯阑尾 付阮很难不敏感,想到自从蒋承霖知道她今晚有约后,最近两天都没有之前那么黏着她,是不是觉得她故意藏着掖着,不高兴了? 蹙眉,付阮心里焦躁,又不是她故意欲盖弥彰,之前她也不知道要见谁,如果知道是向家…… 如果知道今天向径也在,付阮会跟蒋承霖说,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像现在,等她骑上之后才把遮着的帘子掀开,嘿,是老虎,不是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向家在夜城有地位不假,但就算见党家人,付阮也不会怯场,闹心就闹在,桌上有向径,如果蒋承霖知道她‘偷偷摸摸’过来见向径,指不定要怎么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付阮满脑子都是蒋承霖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某一刻,她迅速解锁手机,找到蒋承霖的电话号码,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告诉某些人,她不是来相亲的。 手指按下去,屏幕上显示‘蒋承霖’正在连接中,只一秒,付阮猛然切断。 不对,她现在打过去,岂不是变成了‘解释’? 蒋承霖一定会先阴阳她背着他出来见向径,紧接着调侃她着急打电话过来解释,最后得了便宜还卖乖,咬死她就是喜欢他。 她还能叫蒋承霖抓住小辫子? 付阮这一秒还在为自己的悬崖勒马感到骄傲,下一秒……唇瓣紧抿,她骗得过蒋承霖,骗得过所有人,可她没办法骗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在乎蒋承霖心里怎么想了? 说穿了,他们又没在谈恋爱,她现在是单身,她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当着蒋承霖的面说,他只是她众多的追求者之一,现在她在干嘛?打从见到向径的那刻起,她第一反应就是做贼心虚。 一定是蒋承霖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向径,让她产生了刻板偏见,现在连她都觉着,向径有可能是故意的。 从洗手间回去,付阮神色如初,看不出丝毫异样,席间向启元频频举杯,付阮喝酒像喝水,面不改色,后来还是向径看着她的方向,小声说了句:“喝不下不要勉强,我爸是白酒两斤的量,咱们跟他们玩儿不起。” 向启元偏过头:“说我什么呢?” 向径转过脸,一眨不眨:“说听您和付叔叔说话涨知识,平时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付长康边笑边道:“那我们以后常聚。” 向启元:“对,不为别的,就为给你涨涨知识。” 向径腰杆子停止:“好啊,我求之不得。” 向启元满眼宠爱,仿佛向径随便说点什么,都能说到他心缝里。 视线从向径脸上,转到付阮脸上,向启元道:“女孩子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儿,坐着闷让向径带你出去透透气,他这边儿修得还不错,有些景可以看。” 付阮淡笑:“我想留下涨涨知识。” 她婉拒跟向径单独出去,向启元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挺默契。” 向径比付阮还怕相亲局,赶忙把话接过来:“是您跟付叔叔有默契,不约而同地给我俩教得求知若渴。” 付长康手指隔空点了点向径的方向:“你这个儿子,怪不得你喜欢。” 向启元弯着眼睛:“你这个女儿也不遑多让。” 饭局主打老友重逢,期间偶尔在老父保媒边缘试探,好在一桌四个人,只有向启元有点这方面的意思,付长康没有推销付阮,付阮更不会接话茬,向径更是机警,但凡嗅到一丝相亲的味道,立马把火苗扑死。 向径有句话说的对,向启元很能喝,而且不喝快酒,小酒杯慢刀子割肉,跟付长康天南海北各种家常,付阮第二次去洗手间时,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一点五十三。 就算现在开车回去,到市中也得两点多,关键包间内还没喝完。 明知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付阮还是翻到通话记录和微信页面,只看蒋承霖,距离他们上一次联系到现在,已经八个小时了。 下午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蒋承霖临挂断前说:“晚上忙完找我。” 她不找他,他就不能找她吗?他要是打给她,她还能找个借口,就说有事要先走。 思维神奇一跳,付阮脑中马上出现模糊画面,蒋承霖跟看不见脸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确定她今晚没空,他一个人跑出去鬼混了?不然怎么解释他连续消失八小时?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付阮第二次从洗手间回到包间,刚坐下不到三分钟,手机响,付阮没有走开,而是偏头接通。 手机里是沈全真,五分钟前,她刚刚生龙活虎的跟付阮通过电话,这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哎呀……哎呀……我不行了……” 付阮让沈全真打给她,目的是把她从桌上叫回去,沈全真答应的敞敞亮亮,演技那叫一个赖赖唧唧。 包间很静,沈全真声音又很大,她本意想演出一种极致的难受,可透过手机传到其他人耳朵里的,是先喘后哼,别说男的,女人也会自动在脑中切换成其他画面。 付阮当即脸色一变,都不用演,而是逼真的‘急’,头偏得更狠,她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沈全真生怕桌上人听不见:“我阑尾疼…阿阮,我阑尾炎好像犯了……” 付阮又生气又想笑,沈全真甚至分不清哪边是阑尾,绷着脸,付阮回:“我现在不在城里,你先让人带你去医院,我马上回去。” 沈全真还想演,付阮适时打断:“知道了,你别哭,我尽快。” 她这边挂断电话,付长康意料之中的问:“什么事?” 付阮演技比沈全真好一万倍,表情理智,眼底急躁:“沈全真阑尾炎犯了。” 向启元问:“什么人?” 向径:“她朋友。” 说话间,他第一个站起来,看着付阮道:“你赶紧回去看看,我送你。” 付阮起身,跟向启元和付长康告别,向径陪她一起出包间,付阮道:“谢谢,就送到这吧。” 向径站在原地,也没多客套:“你先回去看看,如果真是阑尾炎,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想去哪儿做都方便。” 付阮:“好。” 她点头往外走,向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勾起唇角,想到前阵子他被他妈抓去看舞台剧,一看就是三四个小时,中途也是哥们儿打电话,要死要活,说阑尾炎犯了。 真正犯阑尾的人,不打120,给朋友打电话有个屁用。 果然大家连借口都一样,向径知道这是缘分,但说不出口,因为付阮肯定不信。 第357章 能让她哭的人 第357章 能让她哭的人 从郊区回市中,付阮把手机拿在手里,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蒋承霖还是没有打给她,从最初的担心蒋承霖欲盖弥彰,到后来怕他欲擒故纵,再到现在,付阮渐渐有些担心蒋承霖本身,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付阮不知第几次按亮屏幕,现在是十二点四十,她再给蒋承霖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他还不打过来……付阮抿唇坐在后座,那她就给他打过去。 正想着,手机突然一亮,一秒后铃声传来,付阮第一时间低头看,还以为是蒋承霖,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爸爸’的字样,眼底的期望被其他代替。 电话是付长康打来的,付阮猜到原因,慢半拍接通:“爸。” 付长康:“什么事,这么着急走?” 付阮这点障眼法,别人看不看得出来另说,在付长康面前,肯定是小李面前玩飞刀。 被戳穿是意料之中的,付阮也不尴尬,不咸不淡:“没什么,待腻了。” 付长康也不弯弯绕绕:“生气我没提前告诉你,今天要跟向家人见面?” 付阮:“没有。” 付长康:“什么时候变得跟我说话还要藏着掖着了?” 他看着付阮长大,近八年更是亲力亲为,一手带大,付长康最知道怎么‘戳’付阮。 果然,付阮闻言,几秒后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跟向启元认识。” 更准确的说,是熟识。 付长康不动声色:“我跟他认识快二十年了,他最早在岄州任职的时候,有人要整他,我帮过他一个忙,后来他要还给我,我没用,因为我帮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想过日后要他还。” “他是个记人情的人,这些年付家有事,他一直要帮我,我始终在拒绝,可能在外人看来,向家几句话,动动关系就能解决的事,我自己解决起来费时费力还不讨好,但我做人的观念一直如此,我能自己解决的事,不需要其他人锦上添花。” “你生气我突然带你去见向家人,我明明跟向启元关系很好,这些年却从来没跟你提过,让你觉得付家出了岄州,在夜城孤立无援,哪怕你最难的时候,我也没动用向家的关系…” 付长康说到此处,付阮自然打断:“我知道了,是我自己想多了,你跟向伯父是真朋友。” 真朋友就是无关利益,或者说,真朋友之间不在乎利益,无论遇到什么难处,一句话的事。 真朋友更不需要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朋友,更何况一个是夜城向家,一个是岄州付家,都是树大招风的人,与其把这层关系捅得人尽皆知,不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样对双方都好。 付长康:“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在这样的时候,带你去见向启元?” 付阮没有马上回应,付长康自顾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蒋承霖,想撮合你跟向启元的儿子?” 付阮用沉默当许可,她心里是有这样的疑问,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开诚布公。 付长康见状:“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老了。” 他声音如常,没有一丝伤感,可付阮心脏被人猛地一抓,连带喉咙都紧了。 付长康:“我没办法横行霸道一辈子,也没办法保护你一辈子,你要是安安心心留在岄州都还好,可你偏偏跟我一样,眼睛又毒,野心又大,我努力了一辈子也没走去夜城,你才二十五就拿到南岭。” “我什么都不怕,但我怕你有事,我必须要告诉向启元,这是我付长康最看重的,现在她要来夜城了,他务必要给我照看好!” 付长康今天多少有些喝多了,说到后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付阮鼻子酸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她一直以为自己懂事,最懂付长康,可她竟然不知道,父母之爱子,可以为她计划多深多远。 她在电话这头沉默,付长康在电话那头说:“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今天不高兴,我也在反思自己,不是我觉得对的就是对的,你小的时候,我不告诉你有任何靠山,是希望你能每走一步都靠自己,实在不行就回家找爸爸。” “你长大后我没告诉你,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你做得很好,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付阮是我女儿…” 付阮红着眼眶,努力声音如常:“对不起。” 对不起她怀疑过付长康的目的,还不止一次,她假设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付长康还是为了她着想。 对外人而言,没有实质性的合理怀疑,不过是人之常情,可是对亲人而言,怀疑都是一种伤害。 付长康闻言,笑出声:“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三个字吗?” 他笑的越大声,付阮脸上的巴掌声就越响,睫毛一垂,眼泪快速从眼眶坠出,车内昏暗,根本看不见。 付长康在笑,半晌,他声音温和,跟很多年前前一样:“阿阮长大了,不是爸爸一个人的了。” 酸涩几乎腐蚀付阮喉咙,付阮睁眼掉泪,义正词严:“没人能跟你比,也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你别喝完酒就开始胡乱脑补,我不是你女儿还能是谁的?” 付长康酸溜溜:“你别哄我了,我都看见了。” 付阮鼻子略闷:“你看见什么了?” 付长康:“蒋承霖想跟你和好,我不拦着,我就一个条件,你告诉他,他再敢骗你,再敢伤你的心,我就给他的心掏出来剁碎了,我说到做到。” 他一气呵成,中途连磕都没卡一下,付阮就知道,付长康想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会儿顾不得心疼蒋承霖,付阮满心都是对父亲的愧疚,红着眼,她出声说:“你等我,我回去接你。” 付长康:“接我干什么,我今晚在这住。” 付阮:“我回去找你。” 付长康:“我好好的,你去找你想见的人。” 付阮愧疚的要死:“我现在就想见你。”她把重音放在‘你’身上。 付长康‘小心眼’,付阮必须当他的面,跟他说一万句他在她心里是第一名的话,这样他那颗受伤的心才能尽快痊愈。 付长康:“别折腾了,我睡觉了,挂了吧。” 电话挂断,付阮按下中控,对隔音板前面的封醒说:“前面找路口,回去。” 第358章 转的圈多了,总会看见她 第358章 转的圈多了,总会看见她 夜城十月份都还二三十度,一进十一月,两场风就把温度降到二十以下,中旬一过,温度更是降到十几,白天有阳光时还好,晚上北风一吹,着实让冬天也在二十度左右的岄州人倍感不适。 蒋承霖已经从单风衣换成了皮风衣,坐在晃晃悠悠的摩天轮里,他没想到安不安全,只觉得缓和,毕竟刚坐了二十分钟的旋转木马,他和马的发型都被吹乱了。 这是个废弃不用的游乐场,主营人群在十二岁以下,摩天轮不到迪士尼的一半高;过山车也不能叫过山车,顶多算爬个两米半的坡;尤其是那个会转的咖啡杯,速度慢到蒋承霖能在上面自己手磨咖啡。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不尽人意,蒋承霖一个月前找到这里,买下经营权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叫人把里面的东西都拆了换新,可话一出口就反悔了,最后改成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新。 不是时间来不及,而是他所谓的不尽人意,是不尽成年人的意,如果他现在只有六岁,看到这个游乐场,还是会很开心吧? 付阮不知道被付长康叫去哪,应该是对付家很重要的事,所以她不能说,既然她说不了,那他也没必要让她为难,所以蒋承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反正付阮忙完会找他。 蒋承霖九点就来游乐场等着,没想到提前量打早了,一等就是五个小时。 冻手,蒋承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手指可以摸到手机,他不想拿,拿了就想打给付阮,她在哪?在干什么?回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了? 摩天轮转到最高处也看不了多远,更何况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整个游乐场灯火通明,蒋承霖顺着摩天轮的旋转方向,缓缓下降,许多站在外面,等着给他开门。 对于蒋承霖突然把他叫回来,许多只觉得佛祖显灵,不枉他每天求爷爷告奶奶,连外国的主都阿门了,但他不知道,蒋承霖叫他回来,只是不想跟小龙一起来游乐场。 小龙浑身上下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叫他看见蒋承霖喝着西北风,一圈一圈的骑旋转木马,他不会觉得星星灯下的蒋承霖有多好看,他只会觉得让蒋承霖等了这么久的付阮是混蛋。 许多就聪明多了,他只会递给蒋承霖一罐热咖啡,既能暖手,困了还能喝两口。 蒋承霖不得不承认,几块钱一罐的咖啡不好喝,但暖是真暖,拿着咖啡,他迈步往前走,前面好几个项目,可许多一眼就看出蒋承霖奔着哪个去的。 许多:“这个木马真好看,我看了都想骑。” 蒋承霖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听不出冷暖:“喜欢骑就骑,也没别人。” 许多笑着拒绝:“不是给我准备的,我就不上了。” 蒋承霖浅浅的笑了下,没说别的,风衣下的长腿一跨,骑在他最中意的小绿马上。 旋转木马是蒋承霖叫人改动最多的一个项目,原来只有八匹马,风吹日晒饱经沧桑,蒋承霖让人全拆了,换成双层的,下层二十几匹颜色造型各异的小彩马,上层一圈可以荡起来的秋千。 许多按下开关,偌大的圆盘转动,星光闪闪,五彩斑斓,像是一块巨大的儿童蛋糕,上面洒满了颜色各异的小球,配上熟悉的《献给爱丽丝》,谁看了这幅画面都想忆童年。 主要许多的童年里没有游乐场,也没有旋转木马,只想把眼前的东西记在脑子里,从来没人为他这么用心的准备过什么,蹭蹭别人的也好。 转盘在转,木马在转,风也在蒋承霖身边转,一圈,两圈,蒋承霖已经把能想的都想了,这会儿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 他的童年可太幸福了,出生就大富大贵,爸爸富甲一方,妈妈当地豪门,主要都这配置了,父母竟然还感情和睦。 蒋承霖当了八年独生子,突然心血来潮跟家里说:“我想有个妹妹。” 隔年,蒋承希来了。 蒋承霖的童年里,要什么有什么,想找点能让内心阴暗的憋屈事都找不到,他没有童年阴影,也没有心理问题,最大的忧虑就是日子过得太顺。 蒋承霖十二三的时候也曾害怕过,这样的人生,怕是要天妒红颜,直到他第一次在学校楼梯上看见付阮,抬头的那刹那,他就知道,他不会英年早逝,真正的忧虑来了。 是付阮让蒋承霖知道,人这辈子还是公平的,过了十六年要风得风的日子,就得过十一年求而不得的日子,老天总会用他的方式让人知道,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可以完美。 十一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小时了,蒋承霖过了最初的焦急劲头,开始享受一个人拥有整个游乐场的欢乐时光,木马一上一下的往前奔跑,蒋承霖本想等这半圈转过去的时候,喊许多一起上来,谁料随着旋转角度的变化,他逐渐看到空地上的某人。 付阮穿着黑色短靴黑色牛仔裤,上面是白色打底和黑色短款皮衣,双手插兜,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绿色小马上的蒋承霖。 蒋承霖是惊的,付阮是静的,风同时吹起两人的头发,蒋承霖一逛一逛的来到付阮近处,“你什么时候来的?” 音乐声大,蒋承霖的声音被盖住。 付阮没回应,木马没停下,她眼看着蒋承霖从她面前一下一下的逛走,蒋承霖扭头看她,心说许多跑哪去了,停下啊。 付阮看着蒋承霖的背影,他肩宽腿长,看起来比小马跑得还快,成串的星星灯把他的脸照得晶莹剔透,就连惊讶…都那么好看。 蒋承霖想跳马,但周围有网拦着,除非他踩着马翻过拦网,可他又不想在这么浪漫的时刻,在付阮面前马失前蹄。 逛了整整一圈,蒋承霖还有两米又来到付阮面前,她站在拦网唯一的入口处,这里距离相对宽敞。 蒋承霖就准备在这里跳马,离远对付阮喊:“你往后点。” 付阮充耳不闻,不退反进,转盘离地面有四五十公分,转盘上小马的脚蹬子,离转盘还有二三十公分,付阮走近,不是往转盘上跨,而是直接一脚踩在小马的脚蹬子上。 蒋承霖看出她想干嘛,迅速伸出手,然而付阮根本没拉,自己拽着栏杆一步跨上马,要不是蒋承霖躲得快,她的右腿肯定扫到他胳膊。 整个过程也就两秒钟,付阮上马姿势干脆利落,蒋承霖目不转睛,看着身前的付阮,付阮骑着一匹有独角的彩虹马,马身多于蒋承霖的小绿马一半,两人维持在蒋承霖一伸手就能碰到付阮的距离。 上一首音乐已经播完,两人谁都没注意,现在放的音乐是《梦中的婚礼》。 第359章 她的臆想,他的异想 第359章 她的臆想,他的异想 游乐场,独角马,星星灯,和骑在马上的付阮,每一个都让蒋承霖怀疑,是不是圈转多了,出现了幻觉。 独角马和小绿马都很卖力,一上一下的往前奔跑,可无论怎么用力,总是不能齐头并进,蒋承霖一直看着付阮的背影。 付阮自打六岁后,就再也没有骑过旋转木马,因为印象里都是付长毅陪她一起,她家院子里就有一个,其中最大最帅的一匹,是白色的独角马,她人小瘾又大,每次都是付长毅坐在她后面保护她。 付长毅出事后,阮心洁带她去了岄州,几个月后,阮心洁想哄她开心,带她去了游乐场,站在游乐场门口,付阮撒谎,说肚子疼,没有进去。 再后来,无论阮心洁还是付长康,没人能把她带去游乐场,她的理由五花八门,那时的她已经绞尽脑汁倾尽全力,可在大人眼里,她的心机不值一提。 阮心洁问她:“为什么不想去游乐场?” 付阮思忖再三:“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我长大了,不喜欢了。” 阮心洁带付阮看过心理医生,也是长大后,付阮才知道那是医生,医生不打针不吃药,只是试图跟她聊天,有提到过付长毅,付阮马上变得机警,一言不发,因为阮心洁跟她说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她爸爸是谁。 那是付长毅出事后的第一年,深城仇家还在,岄州又是初来乍到,阮心洁小心翼翼,只剩她一个人,她不得不拼尽全力护着付阮,可无论她怎么做,付阮永远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来岄州的第二年,付阮还在看心理医生,医生的重点已经从如何让她进游乐场,转变成让她如何变得不紧张。 来岄州的第三年,付阮跟付长康已经混得很熟了,付长康没有把她带到游乐场,而是家附近的儿童堡,付阮玩得挺开心,说明天还来。 阮心洁知道后特别开心,当天亲自下厨,留付长康一起吃饭,付长康约阮心洁,以后每个礼拜抽两天一起带付阮出去玩。 他们始终不敢冒然带她去大型游乐场,因为不知道哪里不对,会触到付阮的敏感神经,直到有一次,付阮在一个根本算不上游乐场,只是商场门前游乐区的地方,看见旋转木马。 她又撒谎了:“妈妈,我肚子疼。” 那年付阮十岁,阮心洁和付长康都发现,她不是进不了游乐场,只是见不得旋转木马,像是某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看见了,就会身体不舒服。 几天后,付阮又坐在心理医生面前,医生兜兜转转,弯弯绕绕,付阮早已习惯了她的话术,出声问:“如果我一直不进游乐场,我妈妈会难过吗?” 医生当时回什么,付阮已经不记得了,只恍惚记得她错愕又可怜的脸,对方在可怜她,这种感觉也让付阮非常不适。 那天从医生那里离开,阮心洁哭着跟付阮说对不起,付阮也是第一次试着告诉阮心洁:“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很想他。” 她没病,只是很想付长毅而已,想永远留一个地方给爸爸,告诉他,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打那过后,付阮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医生阿姨,当然,也没再进过游乐场,坐过旋转木马。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快二十年了。 木马转速不快,付阮骑在马上走神,约莫转了大半圈的样子,右后方传来男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付阮脑中的人像,从付长毅切换成蒋承霖,没回头,她随口道:“路过。” 蒋承霖一时失笑,笑了足足五秒才道:“这么巧?那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付阮声音如常:“我心想哪个游乐场抽疯,凌晨两点灯火通明,走时忘断电了,还是有哪个傻子在里面包场娱乐,进来解解惑。” 蒋承霖忍着笑:“傻子在旋转木马上坐着呢。” 最狠的人,就是拿自己踮脚,也要跳起来打别人。 付阮要是不上来,旋转木马上就一个傻子,现在不光俩傻子,她这个傻子头还‘一马当先’。 没转头,付阮像是跟空气对话:“你有病,大半夜在这吹着北风骑假马?” 蒋承霖口吻在吊儿郎当和一本正经之间:“自己追追累了,骑马追轻快点。” 付阮:“你怎么不骑火箭?” 蒋承霖:“看左边。” 付阮下意识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在她左前方十一点处,有一个飞在半空中的蓝色小火箭,正常火箭都是向上飞的,蓝色小火箭是横过来,中间可以坐人的,一看这模样,一看这配色,但凡超过十岁都不会感兴趣。 蒋承霖说:“我刚从火箭上下来。” 付阮撞在枪口上,被顶得哑口无言,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嘴比脑子快:“光搞些原地打转的东西,你追的是驴?” 说完付阮就后悔了,主要是对号入座了,多的是人说她脾气像活驴。 果然,蒋承霖调侃:“干嘛这么谦虚,骑在独角马上还管自己叫驴,你只是脾气像,不是长得像。” 付阮终是没忍住,扭过头去瞪他。 蒋承霖见多了付阮的黑脸,但她此时一身黑,骑在彩虹小马上,双手握着把手,细长的腿略微屈起踩在脚蹬子上,再臭的脸加上这副肢体,也很难不可爱,更何况蒋承霖原本就觉得付阮可爱。 付阮瞪着蒋承霖,蒋承霖却在朝她笑,周围的星光尽数映在他眼底,蒋承霖又用这样璀璨的眼睛去看她。 不过三秒,付阮就瞪不下去,语言助力:“你笑什么笑?” 蒋承霖笑着回:“我开心。” 付阮:“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梦想成真,你不开心?” 付阮心口一跳,强忍着不别开视线,慢半拍道:“十二度凌晨两点骑木马,这不是梦想,是臆想。” 蒋承霖:“我一直有个异想,想回到你的童年,跟你一起分享开心的事,陪你一起分担不开心的事。” 如果可以精确时间,蒋承霖希望是付阮六岁以前,这样她就能毫无防备的接纳他,他们可以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一起分享各自的快乐。 如果付阮注定从六岁那年开始,变得不那么快乐,那他一定会用尽全力,陪她一起,这样付阮就算难过,但她知道,她并不孤单。 第360章 一字不提爱,句句都是爱 第360章 一字不提爱,句句都是爱 外人总会一言概之,说付阮和蒋承霖一样,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但付阮和蒋承霖都清楚,他们不一样,蒋承霖的狡黠是快乐之外的才能,付阮的多疑是不快乐后的技能。 哪怕成年后,他们体现出的行事风格再像,可是说穿了,蒋承霖寸土必争是安全感过剩导致的,而付阮锱铢必较,是没有安全感导致的。 付阮一直对蒋承霖抱有警惕,但他总是时不时地穿透她的防备,在她心头最柔软处挠一挠,掐一下,乍听到蒋承霖说想回到她的童年,付阮一整个猝不及防,瞳孔都缩小了。 木马还在继续旋转,付阮维持着扭头看蒋承霖的状态,星星灯太梦幻,几乎迷人眼,付阮像是突然听到周围有音乐,八音盒里的钢琴曲,同样浪漫。 “停下!” 付阮看着蒋承霖,一眨不眨,声音提高,话是对别人说的。 操控间里的许多,听不见付阮和蒋承霖说什么,只看到蒋承霖一直在笑,还以为今天稳了,突然间听到付阮喊停,许多一愣,几乎本能,立马按下强制停止的红色按钮。 旋转中的木马以最快速度停下,付阮从独角兽上跨下来,站在蒋承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意思?” 蒋承霖骑在小绿马上,不答反问:“你有多久没进过游乐场了?” 付阮心脏猛然一揪,第一反应,蒋承霖在挑衅她,可他应该不知道她进不了游乐场的事。 她沉默的空挡,蒋承霖又道:“我想送你礼物,但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只能从你小时候入手。” 付阮绷着脸,声音硬邦邦:“谁告诉你我小时候没坐过旋转木马?” 蒋承霖和颜悦色:“我知道你坐过,但应该蛮久没坐了吧。” 别的不说,单从蒋承霖认识付阮开始,付阮就已经是流血不流泪的脾气了,他想回到她小时候,告诉她不用活得那么小心谨慎,她可以放松,可以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可在付阮看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浪漫?故意找个儿童游乐场,想暗示我没童年?” 不等蒋承霖回应,付阮咄咄逼人,句句带刺:“我的童年怎么了?需要你半夜三更不睡觉陪我在这找回忆,你拿我当没出校门的小女孩呢,看个游乐场就能热泪盈眶,骑个木马就能拿你当真命天子。” 付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因为知道,才更想毫无保留的掀给蒋承霖看,让他看看她有多喜怒无常,让他瞧瞧她有多恩将仇报。 付阮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敏感,当蒋承霖妄图回到她的童年,他想干什么?想陪着她?保护她?还是可怜她?还是明知她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地方是哪,他终于要对她的软肋下手了? 蒋承霖看着竖起浑身硬刺的付阮,没眨眼,开诚布公:“要想浪漫,我有一万种方式,但我想让你开心,就只想到这一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了。” 他实话实说,付阮心头又酸又疼,疼到她强忍住蹙眉的冲动,沉默数秒,她不动声色地开口:“你这么挖空心思的讨好我,要说你什么都不图,鬼都不信。” 蒋承霖目光坚定:“谁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图?我图你整个人,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不等付阮说话,蒋承霖继续:“上学时喜欢你,只想跟你谈个恋爱,现在喜欢你,想的可多了,抱你,亲你,跟你进浴室,车上,床上,沙发,窗台,你能看到的所有地方,我都想过。” “我想你什么时候能服软,什么时候能点头,我想当你男朋友都想疯了,男朋友没当上我就想复婚,我们再办婚礼还要把之前所有的客人都请到,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闹着玩的。” “我想过我们会有孩子,如果是男孩长什么样,如果是女孩叫什么,我不想你生双胞胎,这样你会很辛苦,我也想过没孩子,就我们两个,我们去催乔旌南和沈全真,如果他俩在一起,等同我们也有孩子,如果他俩没在一起,我们以后可能会有更多孩子…” 付阮随便一句话,像是往平静海面上扔了颗鱼雷,蒋承霖慢条斯理,连绵不绝,付阮还没从上一句里回过神来,他下一句已经又说完了。 蒋承霖的确有所图,还图的特别多。 付阮终于在某一个节点忍受不了,蹙眉道:“行了!” 蒋承霖这才停下,淡定的瞧着付阮:“我没想让你感动,我就想让你开心。”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 没人能回到过去,也没人能弥补缺失,更何况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有些人也一样。 蒋承霖从没想过利用感动让付阮心软,他就是单纯地,想送她一个礼物,能让她真正开心的礼物。 游乐场和旋转木马,是付长康都不敢在付阮面前提的禁词,生怕惹她不高兴,这么多年,蒋承霖是第一个有种当她面,戳穿她童年不开心的人。 付阮讨厌被可怜,甚至畸形到讨厌被心疼,但蒋承霖说,他只想让她开心。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错,唯独开心,干净的像天上的云,纯粹的像眼底的白,想让一个人开心,换句话讲:【我爱你】 付阮还想再挣扎,可心和四肢同时被无形的绳子捆绑住,她看着蒋承霖的眼睛,在他眼底逐渐看到一只挣扎到放弃的豹,从张牙舞爪到缓缓伏下。 眼睛从蒋承霖脸上移开,付阮二话没说,跨下转盘往外走,蒋承霖下马跟上去,拉她手腕:“阿阮。” 付阮停下,抬眼看他。 蒋承霖:“要是不开心了,我跟你道歉。” 送礼这事,还是不能凭个人喜好,要看对方喜不喜欢,蒋承霖本就心里没谱,不想喜事丧办。 付阮心一揪,怀疑蒋承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难受。 努力面不改色,付阮绷着脸道:“你不冷吗?我脸都吹麻了,你自己在这转吧,我要去坐摩天轮。” 第361章 全是想不到 第361章 全是想不到 蒋承霖先是一愣,紧接着瞳孔一亮,手很自然地从付阮手腕滑到她掌心,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付阮知道空荡的游乐场里不止他们两个,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是蒋家人还是付家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牵手走了几十米,站在同样星光闪闪的摩天轮下,付阮稍微抬起头,看向不超过十米的最高点。 摩天轮总共有三十个吊舱,每个吊舱上都是一个动画主题,有哆啦a梦,有少女樱,有白雪公主,也有大头儿子和孙悟空。不是蒋承霖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而是实在不知道付阮童年喜欢过什么。 付阮抬着头,蒋承霖以为她在选主题,出声问:“有你喜欢的吗?” 付阮:“能找到这么矮的摩天轮,也是难为你了。” 不跟各地动辄一两百米的摩天轮地标比,就是欢乐谷里的摩天轮也有好几十米,付阮瞧着眼前的婴儿版摩天轮,踅摸着自己徒手都能爬上去,再从另一边爬下来。 蒋承霖:“你别把自己当成年人,你现在就是个没见过花花世界的小孩子。” 付阮看着花花绿绿的吊舱,不多时,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吊舱上:“哪个小孩子会喜欢《僵尸新娘》?” 蒋承霖见她说得出名字,不答反问:“实话实说,你几岁看的?” 付阮抿唇,还真叫蒋承霖给猜中了,几秒后,她不咸不淡:“八岁。” 蒋承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三十个吊舱,十个女孩子会喜欢,十个男孩子会疯狂,还有十个,男孩女孩都会退避三舍。 蒋承霖以为付阮会选择暗黑系,没想到她选了哆啦a梦,他站在蓝白的吊舱旁给她开门,门内从地面到舱顶,都是叮当猫的贴纸,付阮跨进去,坐在右边横椅中间。 吊舱不大,但坐四个成年人没问题,蒋承霖见付阮一个人坐中间,摆明了没给他留地方,他后跨进去,坐在了左边横椅上。 门从里面可以上锁,两人坐好后,吊舱缓缓启动,几秒钟后,整个游乐场里传来熟悉的音乐声,付阮脑中先是出现一片漆黑的海,然后是半个沉船,再是jack和rose站在竖起来的船头上…… 音乐是《我心永恒》。 付阮本是侧头看着玻璃外,闻声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蒋承霖:“你是暗示我们今晚但凡有什么,必须死一个?” 蒋承霖眼底是一闪而逝的懵逼,顿了三秒,他掏出手机,打给许多。 许多接通:“四哥。” 蒋承霖:“你觉得你很浪漫吗?” 许多:“……” 许多是想浪漫的,想着旋转木马自带钢琴曲,但摩天轮上没有,他只好绞尽脑汁的选了首世界上最浪漫的歌,用游乐场自带的广播放出去,本想给蒋承霖和付阮助助兴。 可听蒋承霖的语气,显然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蒋承霖不想当着付阮的面骂人,尽量情绪稳定:“关掉。” 许多以为是歌没选好,小声询问:“四哥,你说换什么?《甜蜜蜜》行吗?” 付阮没听到许多说了什么,只见蒋承霖拿着手机,重复之前的两个字:“关、掉。” 下一秒,音乐声戛然而止,甚至比蒋承霖挂断电话的速度都快。 蒋承霖重新抬眼看向付阮:“不是我让的,我没这么土。” 付阮瞬间被戳中笑点,一不留神,没忍住,唇角上扬,露了笑模样。 整个游乐场灯火通明,吊舱内没灯,借着外面的光亮,蒋承霖看着付阮光影斑驳的脸,她一身黑色坐在蓝白色的小房子里,冷脸时是真冷,可笑起来,也是真的甜。 蒋承霖忍住想把人一把拽过来的冲动,口吻半嗔半醋:“原来我准备这么久,不如许多放首歌更讨你喜欢。” 付阮已经笑出来,索性不藏了,靠在蓝色椅背上,她看着蒋承霖:“现在你知道努力和天赋的差别了吧?” 蒋承霖:“能让你开心,也算他大功一件,回去给他团个ktv三天三夜high唱券,让他把这首歌练好了,下次站你身边给你唱。” 听前半句,蒋承霖成熟了,没有乱吃别人的醋,听后半句,分明就是本性难移,还变本加厉。 付阮一想到许多站在他们身后,随着他们的情绪开始切换bgm,主要以她和蒋承霖的日常,很可能上一秒是《我心永恒》,下一秒就是《长眠不醒》。 她没说话,侧头看外面,唇角肆无忌惮的扬起。 蒋承霖看见付阮笑,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土东西,我让许多继续放?” 付阮憋着笑出声的冲动,尽量口吻如常:“别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头上,什么将带什么兵。” 蒋承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土的人?” 付阮:“游乐场,摩天轮,你觉得你不土吗?” 蒋承霖:“你不开心吗?” 付阮眼底的笑来不及收回,侧头看向窗外,回了句:“切。” 蒋承霖看着付阮优越的侧脸,她鼻梁又直又挺,很中性,偏偏眼睛和嘴唇又很女性,眼睛勾人,嘴唇让人想咬。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付阮在十来米的高空,俯瞰整个游乐场,蒋承霖突然开口说:“送你个小礼物。” 付阮眼睛一斜,看着他,一副要把他看穿的架势:“要放烟花了?” 蒋承霖:“切,你暴露了你的土。” 说着,他从风衣的深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个折着一只长耳朵的兔子发箍,倾身,蒋承霖也没问付阮同不同意,直接双手把发箍戴在付阮头顶。 霎时,付阮身上的硬气和戾气,尽数融化在折耳兔的发箍之下,她酷着一张脸,不辨喜怒,蒋承霖认认真真地打量,几秒后,唇角扬起:“我不用看到你小时候,你现在也超可爱。” 可爱这个词,付阮日常还会听到,但是从来没人用到过她身上,付阮知道自己好看,知道自己有本事,知道自己脾气大,但是从来不知道,她还可爱。 付阮定睛看着蒋承霖:“……你疯了?” 蒋承霖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从另一侧的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发箍,抬手戴在自己头上。 看着付阮,蒋承霖道:“我可爱吗?” 付阮觉得,全世界都会以为她跟蒋承霖私下在一起,不是筹谋着怎么做坏,就是在作爱,可谁又能想到,蒋承霖在跟她比可爱。 第362章 耗到她忍不住 第362章 耗到她忍不住 付阮想骂蒋承霖神经病,可在话要出口的前一秒,灵光乍现,她忽然就明白蒋承霖为什么要做这种幼稚事,因为他是认认真真想回到小时候,想陪她一起去做小时候会做的事。 小孩子永远爱游乐场,小孩子永远爱摩天轮,小孩子永远会兴奋地把各种奇奇怪怪的发箍戴在头上,会攀比谁的更可爱。 蒋承霖越是笑得灿烂,付阮越是笑不出来,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第一次不想看清他心里想什么,只想记住他此刻的表情。 蒋承霖掏出手机对着付阮,付阮下意识伸手一抓,蒋承霖:“干嘛?” 付阮一看,他想自拍。 翻了记白眼,付阮无语,蒋承霖重新拿起手机对着付阮,付阮又是一抓,本以为蒋承霖前一次是盖以诱敌,这次肯定要拍她,谁料,他还是自拍。 蒋承霖得意:“我会这么容易被你抓到把柄?” 付阮懒得理他,别开视线看外面,蒋承霖拿起手机,屏幕里是付阮穿着黑色皮衣,头戴兔耳发箍看窗外的画面,光线明明昏暗,可摄像头下的付阮,在昏暗里发着光。 蒋承霖平日里有强迫症,干什么都要完美,可当手机里是付阮时,无需找任何角度,她怎么样都美。 手机举起来快要十秒钟,付阮忍不住,不急不缓:“拍够了吗?” 蒋承霖在录像,毫不遮掩:“看在许多的份上,凑个一分钟。” 付阮没忍住,嗤笑一声。 蒋承霖手机里是付阮的笑脸,虽然笑容很快就收回去,可视频能看无数遍,不亏。 付阮也是虱子多了不咬,破罐子破摔,蒋承霖拍他的,她嘛,也没什么急事,单纯不想跟他犟着来。 蒋承霖惯会见坡下驴,边录边问:“付阮同学,能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付阮:“挺好,要是只有一个人就更好了。” 蒋承霖:“不想看见对面有人是吧?”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在吊舱里半直起腰,之所以是半直,因为仓顶只有一米七高,蒋承霖佝着腰,往前走了小半步后转身,拿后背对着坐在中间的付阮,付阮眉头一蹙,一瞬间还以为蒋承霖想坐她身上,实际上蒋承霖只是想挤进她左边的空隙里。 付阮不想让,蒋承霖执着挤,她想一脚将人踹开,又怕吊舱禁不起这么折腾,这就是命运共同体的优势,大家都是一个舱里的人,比起掉下去,付阮被迫往右边一挪,蒋承霖成功坐在她左边。 重量都集中在同一边,吊舱微微有些倾斜,付阮已经把不耐烦写在脸上,然而蒋承霖突然瞎了,手机明目张胆地对着她,开口道:“现在心情有更好吗?” 付阮瞥着蒋承霖,严谨点说,瞥着蒋承霖的手机。 蒋承霖看着屏幕里放大的美人脸,录制时间刚好跳到一分钟,他比账户里多了十个亿还开心,正美着,付阮突然抬手抢他手机,蒋承霖迅速别开手,开什么玩笑,现在谁敢删他视频,他跟谁玩儿命。 付阮偷袭没偷到,手一伸,改为明目张胆地抢:“拿来。” 蒋承霖保存,按熄,揣在风衣口袋里,一气呵成,伸手指着对面:“你看那是什么?” 付阮重复:“拿来。” 蒋承霖摸了摸付阮头上的兔子耳朵:“你这个好像更可爱一点…” 付阮:“手机,拿出来。” 蒋承霖跟付阮对视,几秒后把手机掏出来,乖乖放在付阮手上,“别删视频,其他都好商量。” 付阮:“我要是就想删呢?” 蒋承霖提了口气,又怂又横:“你都说了你想,我还能怎么样?” 付阮:“跟我翻脸啊。” 蒋承霖忽然笑了,他可能忘了自己戴着兔耳朵发箍,从前付阮觉得他诡计多端像个狐狸托送的,可眼下看他,付阮突然又觉得他像个兔子精,怎么说呢,有点过分可爱了。 眼带警惕,付阮:“你笑什么?” 蒋承霖面朝光,眼睛很亮,只笑不说话,他虽然一个字没说,可付阮分明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到了浓烈的喜欢。 蒋承霖喜欢她,看见她就会笑,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怎么喜欢。 付阮活生生被蒋承霖看得浑身难受,难受到自顾不暇,懒得找他茬,手机往他身上一扔,付阮转脸看右边。 其实右边没什么好看的,付阮也什么都看不见,玻璃反光,她先是看到自己的脸,而后,是蒋承霖的笑脸。 刻意别开视线,付阮连蒋承霖映在玻璃上的眼睛都不敢看,吊舱忽然陷入安静,两人也从对坐变成排坐,付阮不是懵懂少女,知道今天最起码也会有接吻这个环节,就等蒋承霖主动。 果然没多久,蒋承霖就按捺不住,他握住付阮的手,付阮一动没动,想营造出一种泰然自若的氛围,蒋承霖轻松穿过她的手指,跟她十指相扣,付阮还是没动,心跳加速,她有点想念《清心经》。 在付阮看来,蛇不一定都有毒,但男人一定都会打蛇随棍上,手都牵了,接下来肯定要接吻了,心跳悄然变快,付阮等着,五秒,十秒,半分钟,五分钟……付阮从心跳如鼓等到心里打鼓,蒋承霖几个意思? 蒋承霖只是扣着付阮的手,安静的跟她坐在一起,付阮在瞎看,蒋承霖在看瞎看的她,咕咚咽了口口水,不知过了多久,付阮实在忍不住,主动转过头。 她看着蒋承霖,蒋承霖也看着她,两人依旧什么都没说,不到五秒,蒋承霖倾身压过来,侧头吻在付阮唇上。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付阮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定,蒋承霖要撬,付阮轻轻地抿着唇,根本没反抗。 摩天轮正在匀速旋转,五秒前,付阮还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等到吊舱上升了一个位置,她已经双臂环在蒋承霖脖颈。 许多没敢在操控间里待,生怕在监控上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出来抽烟,碰到同样站在角落处抽烟的封醒。 许多走近,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道:“醒哥,我们是不是很快又要成一家人了?” 第363章 他们能让彼此开心 第363章 他们能让彼此开心 当一样东西是等来的,就是跟主动送上门的不一样,付阮在狭小的吊舱里搂着蒋承霖的脖颈,只觉得今晚格外不同,格外的想要…亲近他。 两人现在接吻早已轻车熟路,付阮知道蒋承霖喜欢咬她下唇的癖好,蒋承霖也察觉付阮在开心时,会无意识的扬起下巴。 蒋承霖比付阮耐得住性子,从今晚付阮主动偏过头来看他就可见一斑,但付阮胜在后劲儿稳,往角落处一靠,心安理得,五分钟如一秒,对蒋承霖的‘服务’坐享其成; 反观蒋承霖越发地心浮气躁,主要是不甘现状,从望梅止渴到饮鸩止渴,他渐渐生出不要命的心思,不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嘛,无所谓,人早晚都得死。 蒋承霖头上戴着黑色的兔耳发箍,兔耳一只折起,一只长长竖起,他始终微微偏着头,长耳朵抵在吊舱玻璃壁上,蒋承霖已经完全把付阮挡在角落,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缓缓搭在付阮腰间。 付阮穿着短款皮衣,随着她双臂举起的动作,衣摆上提,露出一截细而有力的腰,蒋承霖之所以知道细,因为不是第一次握,之所以知道有力,因为他正在用力握。 见付阮没反抗,蒋承霖变本加厉,手探到付阮背后,她常年健身,不像沈全真,一到秋天就手凉脚凉,付阮身上很暖,甚至有些热,蒋承霖本想给她一点温暖,一摸,心底立马冒出一个声音:【省省吧。】 蒋承霖想笑,又觉得这才是付阮,她就是这种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周围男人:醒醒,以及,省省。 付阮不知道蒋承霖心里想什么,只觉得蒋承霖突然收紧手臂,用力将她拉到怀里,两人明明已经挨得很近,可他活像是突然抽疯,勒得付阮呼吸困难,她睁开眼,刚想张嘴说话,蒋承霖立马进来堵住。 “嗯…” 付阮一不留神,哼了一声,她睁着眼,蹙眉看着面前人,蒋承霖没戴眼镜,睫毛成精。 气氛一瞬从浪漫变成浪,节奏把控都在蒋承霖手里,付阮双手空着,随时可以薅着蒋承霖的头发让他停下,可她没有,她只是收紧双臂,用力搂着他的脖子。 摩天轮已经转了一圈半,蒋承霖始终维持着扭身的姿势,从外面看,几十个吊舱全都平平稳稳,唯独哆啦a梦的吊舱突然晃了晃。 吊舱内,付阮被蒋承霖拦腰抱到腿上,他本意是想公主抱,可付阮是什么人,半空中换了姿势,最终还是骑着。 短暂分开,又迅猛重合,所有吊舱都是稳的,蓝白色的叮当猫吊舱也稳,只是细看之下,只有它是一侧偏坠的。 游乐场里里外外不下三十人,不是蒋家人就是付家人,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摩天轮。 外面只有十几度,吊舱内比外面暖,不光暖,还燥,蒋承霖穿着皮风衣,脸上和后背生生焐出了一层细汗,实在扛不住,他凑在付阮耳旁,低声道:“阿阮…” 付阮搂着他的脖颈,从最初的尴尬,到现在的自然,她明知故问:“干嘛?” 蒋承霖声音很低:“你想不想?” 付阮第一反应,蒋承霖这贼人,冲锋陷阵永远不可能看到他,他永远会把自己藏在最安全的敌后,一如眼下,明明就是他想,可他偏问她想不想。 付阮就看不惯他这毛病,斩钉截铁地说:“不想。” 蒋承霖带着四分鼻音:“怎么还敢做不敢当呢?” 付阮浑身上下最硬最直的那根脊梁骨,差点被蒋承霖给念软了,好在不用她立刻就表演直立行走,不然腿说不定也不好使。 付阮正对面是吊舱的后玻璃,玻璃外星光璀璨,她看到自己的脸,好像跟平常一样,但又明显不一样,眼尾微微下坠,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沉默数秒,付阮开口:“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蒋承霖一顿,紧接着正脸看向付阮,满眼不可思议:“…真的吗?” 付阮跟他目光相对,淡定道:“你在想什么?” 蒋承霖在想,付阮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难道,不是吗? 付阮满眼看透,满脸写着:【你想得美】 蒋承霖渐渐意识到,他确实有点白日做梦了,可他还是十分好奇,满眼晶亮的问:“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付阮:“三个月。” 蒋承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三个月?” 付阮:“你的考察期。” 蒋承霖一动不动,表情没变,眼睛也没眨。 付阮捉摸不透他的反应,“不高兴?” 蒋承霖:“没有。” 付阮:“不高兴就直说。” 从无截止的考察期,到明确的三个月,付阮也想看看蒋承霖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她会期待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可事实上,蒋承霖的表情只是平静中夹杂着耐人寻味。 跟付阮面对面,蒋承霖道:“你真要我直说?” 付阮:“说。” 蒋承霖开门见山:“你爸给你出的招?” 付阮脸上不动声色,三秒后回:“你怎么知道?” 蒋承霖:“你自己也想不出这么狠毒的办法。” 两人正是干柴遇烈火的阶段,让她考察他三个月,三个月,乍一看非常有盼头,可再一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付阮虽然狠,但她不够毒,她也没什么耐性,凭她自己,肯定想不出三个月考察期这种折磨人的手段。 付阮闻言,瞬间沉下脸:“说我爸狠毒,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眼睛:“不是你想来的吗?” 付阮:“我想陪我爸,是他告诉封醒,送我来找你。” 当时在车上,付阮告诉封醒掉头回去,封醒确实在前面找了路口掉头,可付阮没想到,在此之前付长康已经告诉过封醒,不用送她回去,送她去找蒋承霖。 付长康知道,她最想见的是蒋承霖。 付长康嘴上说着不喜欢蒋承霖,可还是会为她妥协,生怕她头脑发热,付长康说他就一个要求,叫她考验蒋承霖三个月,如果一个男人连三个月的考验期都扛不住,怎么指望他往后三十年如一日? 提出这样的要求,已经是付长康最大的让步,付阮以为蒋承霖会感谢,谁料他用了狠毒二字。 蒋承霖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付阮说,是付长康叫人把她送来的,第一反应是逻辑不对,可付阮的脾气,沾火就着,他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逆着她来。 表情在最短时间调成惊讶,蒋承霖:“原来是伯父。” 付阮没出声,依旧黑着脸。 蒋承霖:“伯父现在睡了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当面表达我对他的敬重和感谢。” 付阮淡淡:“我爸不需要你的东西,他要是知道你在背后骂他狠毒,只会把三个月改成三十年。” 蒋承霖能屈能伸,当即抱住付阮,贴着她的侧脸说:“这段删了,你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什么都没说过,从今天开始,你爸就是我爸,你妈就是我妈,你家里所有人,包括你爸后院养的那池鱼,我都会视如己出。” 付阮从蹙眉憋气到憋气忍笑,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一想到蒋承霖跟家里后院那池子鱼的关系,竟然是血缘关系,她闭上眼,开始想一些难过的事情,难过,鱼,难过,蒋承霖,付阮脑中画面来回切换,最终还是快乐打败了悲伤。 她还是想笑。 蒋承霖把手伸进风衣口袋,付阮还在闭眼憋笑,有什么东西抵在她唇边,她睁眼,没看到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张开嘴。 一颗不大的,圆圆的糖果滑到她嘴里,酸酸甜甜,味道特别熟悉,她小时候吃过。 身边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吃颗糖,开心点,这件事我们私了,谁也别往外传。” 付阮想威胁他两句来着,想得美,可糖果的味道真的太熟悉,她问:“什么糖?” 蒋承霖:“我们叫‘流口水’,不知道你们那边叫什么。” 童年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名字忽然对应上,付阮一瞬特别开心:“我们也叫流口水!” 蒋承霖又摸了风衣口袋,而后碰到付阮掌心,他给她递东西,付阮一抓,满手都是糖果。 第364章 女娲捏他也是费了劲 第364章 女娲捏他也是费了劲 付阮借着吊舱外的灯光,看手里的糖果,“跟以前包装不一样了。” 蒋承霖:“以前是彩色带亮光的纸。” 付阮:“你说的是一转还会变颜色的那种,那已经是第二版了,最早就是透明塑料纸,边上是各种颜色的。” 蒋承霖:“你小时候吃过一瓣一瓣的橘子糖吗?” 付阮脑中马上有了印象:“你说硬糖还是软糖?” 蒋承霖:“我只吃过软的,还有硬的吗?” 付阮:“最早都是硬的,后来才是软的。” 蒋承霖:“我没见过那么多,小时候我妈不让我吃糖,都是我爸跟地下工作者一样,找各种机会偷偷摸摸塞给我。” 付阮:“我家也一样。” 付阮是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她有点过于放松了,除了很亲近的人外,她从不在别人面前主动提家里事,尤其是付长毅和阮心洁。 蒋承霖能感觉到付阮说完后的微妙沉默,他口吻如常:“你家被抓到,会‘株连九族’吗?” 付阮脑中是看不清脸的模糊记忆:“我家是杀鸡儆猴,我妈骂我爸,让我心里产生愧疚。” 蒋承霖轻笑:“知道这么多糖,一看就是没愧疚。” 付阮眼底也带着笑意:“主要我爸扛骂,当场认错,过后还犯。” 蒋承霖:“我爸被抓十次,五次认错,三次狡辩,还有两次跟我妈唇枪舌战,辩论小孩如果不吃糖会对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付阮嘴里是小时候的味道,眼睛看着吊舱玻璃,玻璃上是她戴着兔耳发箍的脸,抱着蒋承霖的脖颈,她迎面坐在他腿上,一边吃糖,一边唇角带笑。 这副是付阮亲眼看到也会觉得离谱的画面,她不仅能跟蒋承霖和平相处,还能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相处。 蒋承霖知道,付阮说的不是付长康,而是付长毅和阮心洁,是她六岁之前的事。 搂紧付阮的腰,蒋承霖把下巴搭在付阮肩膀上,轻声道:“过几天回岄州,我陪你去看妈。” 付阮下意识蹙眉:“那是我妈。” 她以为蒋承霖肯定要拿以后的身份做文章,谁料他理直气壮:“我只是跟你离婚,又没跟妈闹掰,在妈心里我还是她的好女婿。” 付阮忍不了了,要抬头,蒋承霖预判了她的预判,付阮刚有起势,他立马扣着她的后脑,把她重新按回去。 付阮没好声:“你现在不光自己爱做梦,还开始替别人做梦了,我妈但凡开了口,第一句肯定要你远点走着,别来沾边。” 蒋承霖不紧不慢:“我能看出来,妈很中意我。” 付阮怒极嗤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蒋承霖:“妈在梦里跟我说过。” 付阮:“……” 一个人的脸皮如果足够厚,那就可以无坚不摧。 蒋承霖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着付阮闲话家常:“我梦见过妈好几次,第一次是我们要结婚的前一晚,还有你,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饭,我记得很清楚,桌上有一道白切鸡,妈让我多吃点。” 付阮忽然从全身麻到头皮,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她跟蒋承霖结婚前一晚,她也有梦到阮心洁,也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阮心洁最喜欢白切鸡。 这些话付阮从来没跟蒋承霖讲过,蒋承霖也不可能从别人嘴里知道阮心洁喜欢吃什么,所以……这算是科学都解决不了的巧合吗? 蒋承霖还在自顾自的说:“我们离婚之后,我也梦见妈了,我跟她说了你好多坏话,妈叫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说我狠不下心,她说没事,惹急了她给我说情。” 付阮心底早已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她不冷不热:“你骗没骗我?” 蒋承霖简单干脆:“没有。” 付阮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为什么我梦不到她?” 蒋承霖:“想见随时都能见到,不一定要梦到。” 付阮前一秒还无波无澜的心,刹那间软到发酸,八年了,她每天都在耿耿于怀,为什么阮心洁要出事,为什么她还不醒,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能跟父母说句话,为什么偏偏她不能。 可蒋承霖说,想见随时都能见到,是啊,阮心洁还活着。 付阮闭上眼睛,脸色淡淡,开口,声音不辨喜怒:“蒋承霖,你要敢拿我妈骗我,我会杀了你。” 阮心洁对付阮而言意味着什么,了不了解付阮的人都清楚,别拿任何人的妈妈开玩笑。 所有人都能猜到,阮心洁是付阮最大的软肋,但没人敢捏,因为其他事都还能商量,敢利用阮心洁去拿捏付阮,无论目的是亲近还是伤害,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付阮藏不住自己的软肋,只能威胁蒋承霖。 蒋承霖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女娲一定是个撒谎爱好者。” 付阮没出声。 蒋承霖:“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人心隔肚皮’的人,一定是刚开始就不想说真话的人,如果心都长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人类的各项效率会提升百分之三百。” “老板看见下属就知道绕路走,免得上赶着找骂;情人分手用不着绞尽脑汁找借口,都在心上写着;我中意你不用太多证明,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能一眼辨真假。” 说完,蒋承霖非常严谨,又补了句:“我倒是不怕费力自证,就怕你一会真一会假,再把自己累坏了。” 付阮终于明白蒋承霖想说什么,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说白了他就是想说信任二字。 闭着眼,付阮道:“女娲是什么人不一定,女娲捏你肯定比别人多用三斤土。” 蒋承霖勾起唇角:“好看的人是要多花点功夫。” 付阮:“少自己往脸上贴金,你比别人多那三斤,都是花花肠子。” 蒋承霖当即提出反驳:“我做过阑尾炎手术,我比你们还少一节肠子。” 提到阑尾炎,付阮马上想到今晚出来的理由,早知道还让沈全真装什么阑尾炎犯了,让蒋承霖喊他阑尾又长出来不就完了。 想到此处,付阮唇角略有抽搐,好不容易忍住笑,付阮出声:“你不想知道我今晚去哪了?” 第365章 右边是糖,左边是爱 第365章 右边是糖,左边是爱 蒋承霖:“你想告诉我我就听着,不想说我就不问。” 付阮声音冷静:“再给你一次机会。” 蒋承霖:“我快想疯了,你去哪了?” 付阮强忍嘴角上扬的冲动,几秒后声音如常:“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蒋承霖突然头一偏,照着付阮的脖子就是一口,不疼,只是让人头皮发麻,不等付阮反击,他又环着她的腰,将人用力往胯上压,顷刻间,上下都是‘危险’。 隔着好几层,付阮倒不怕别的,就是这种被人拿枪指着的感觉特别不爽,环着蒋承霖脖颈的手,瞬间拿到前面,手臂横在他喉结处,付阮把蒋承霖逼到后脑勺靠窗。 蒋承霖满眼写满慾壑难平,就连头上的黑色兔耳发箍,都突然从可爱变成了性感,付阮心底没怒,脸上是伪装的狠。 蒋承霖往后靠着,手还握在付阮腰上,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付阮,从前付阮只觉得他嘴能说,这一刻突然发现,他的眼神比嘴巴更会说,分明一声没出,可却让付阮读懂他所有的潜台词。 热气上涌,付阮警告蒋承霖:“你想得美。” 蒋承霖开口,像个拐人犯罪的男妖精:“你都这么大了,干嘛听你爸的?” 付阮:“我不听我爸听你的?” 蒋承霖:“我只会告诉我的孩子注意安全,不是阉割本能。” 付阮:“谁的孩子谁心疼,现在你怎么保证‘安全’?” 付阮专治不服,她倒要看看蒋承霖怎么回。 蒋承霖眼睛盯着付阮,一只手从她腰上拿走,伸进风衣兜里,等到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银色的正方形小盒,舱外的光隐约照进,付阮三秒后看清盒子上的logo。 她瞬间沉下脸,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你还在兜里藏了什么?” 付阮一股恶气,她头上戴的发箍,嘴里吃的糖,都是从蒋承霖的风衣兜里掏出来的,他连‘安全’都带上了,真拿自己当哆啦a梦呢? 蒋承霖:“别转移话题,我能给你安全,你能给我什么?” 付阮想给他一拳,说他萎他还翘,这不故意卸她面子嘛。 蒋承霖赶在付阮翻脸不认人之前,伸手把银色小盒塞进她的皮衣口袋里,轻笑着道:“选择权在你手里,想用的时候随时告诉我。” 付阮紧抿着唇,脑中已经把蒋承霖的鼻子都打歪了,可事实上她一动没动,蒋承霖眼底带笑,将她拉近,侧头吻她。 蒋承霖和付阮在摩天轮上待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下来,底下人想什么,付阮早就不在乎了,她神清气爽,根本不像熬大夜的人,蒋承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没付阮那么自然,但看得出心情不错。 付阮想到几分钟前,她在蒋承霖身上,突然听到他胃里咕噜噜的叫,霎时间,什么气氛都没有了,她嘲笑他,蒋承霖说他从下午就没吃饭。 付阮坐在他对面,云淡风轻:“给你十分钟,搞完去吃饭。” 蒋承霖:“搞什么?”他戴着兔耳发箍,但付阮怎么看他怎么像狐狸装兔子,一般可爱,十足騒气。 没有第三人在,付阮踹开天窗说亮话:“别跟我装糊涂,外面风大,我不站在风口等你。” 蒋承霖眼底七分惊:“你让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吗?” 付阮:“谁稀罕看你。” 她还怕长针眼呢,侧头看外面不就好了。 蒋承霖惊讶于付阮的不拘小节,一时失笑,笑够了道:“你想得美。” 付阮直视蒋承霖,蒋承霖当即把风衣拢了拢:“我们现在还在考察期,请你注意分寸,前妻也别想占我的便宜。” 付阮好心好意,不想让他去洗手间,不料蒋承霖好心当驴肝肺,行,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谁憋谁知道。 付阮跟蒋承霖下了摩天轮,本以为蒋承霖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洗手间,结果他根本没提,直接跟付阮上了一辆车,回程途中,付阮觉得,她想蒋承霖会不会有事的次数,肯定比蒋承霖担心自己的次数都要多。 付阮脑袋里就一个疑问:原来男人可以不解决的吗?那之前几次是为什么?尤其付长康在外面等着那回,蒋承霖是故意借题发挥了? 其实问题很好解决,只要付阮开口问问封醒就行了,她不懂的知识,封醒肯定懂,但难就难在,付阮敢让蒋承霖坐她对面解决问题,但是不敢向封醒提出问题。 付阮知道,封醒和蒋承霖终归是不同的,封醒是兄弟,而蒋承霖……是她早晚都得睡的男人。 付阮和蒋承霖回到市中已经快四点,他们吃完宵夜,已经有人起来吃早餐,北方天亮的早,蒋承霖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跟付阮说:“我们去看升旗吧?” 付阮看了眼蒋承霖:“……” 蒋承霖:“我上一次看升旗还是十岁之前,你陪我去吧,过几天回岄州就看不到了。” 仔细想想,这叫什么理由?太阳有时候都会迟到,但夜城的旗几十年如一日的升起,准时准点,只要起得来,每天都能看。 可付阮还是陪蒋承霖去了,两人站在人山人海的游客中,所有人都在看升旗,在这样的氛围下,没人心里会想着浪漫,只有激动是真的。 付阮看着随风飘起的一片红色,那样纯粹的红,上面的几颗星星比清晨的阳光还要亮,过早接触到繁华世界,付阮本以为现在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是她没做过的,可站在夜城看升旗,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付阮微微仰起头时,下面有人拉住她的手,付阮静静地,没反应,她左边是个头发全白的奶奶,右边是蒋承霖。 奶奶左边是她老伴儿,爷爷说:“你不是就想来夜城看一次升旗嘛,现在看见了。” 奶奶热泪盈眶,抬手擦眼泪,爷爷从兜里掏出几张自己折的卫生纸,念叨着等下还有什么行程,都是奶奶想做还没做的事。 太阳不知不觉间变亮,升旗仪式结束,游客渐渐散开,付阮和蒋承霖也上车准备离开,一切都恢复如常,可付阮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跟往常不同,蒋承霖不知不觉间陪她做了件她人生中头回做的事。 手插兜,付阮先是一暖,因为右边口袋里有糖;紧接着,温暖的氛围被破开,因为付阮摸到左边兜里的盒子一角。 蒋承霖这种人,就是随时随地给她右边兜里的,目的是为了用左边兜里的。 第366章 是兄弟,别拖后腿 第366章 是兄弟,别拖后腿 付阮现在是夜城政商圈的新贵,只要她乐意,她能一天三个局,每天不重样,连续见半年,这种一时无两的热度,以及逢人就捧的虚荣,但凡换个定力不足的,早就飘得找不到北,恨不能每天乐在其中。 付阮年纪虽轻,但这些对她而言早就是新壶装旧酒,轻车熟路,别人客气她也客气,别人吹嘘她就反捧,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但付阮没想在夜城久留,不想给任何人留下话柄的机会,她把必须要见的人都安排在最近几天,这个周六回岄州。 沈全真有好多设计圈的同学和同行都在夜城,有以前联系的,也有八百年不联系的,最近都在频繁联系,沈全真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既然决定要进职场,该走的过场还得走,人脉人脉,得先有人才有脉。 蒋承霖和乔旌南参加同一个局,中途两人站在一起聊天,乔旌南:“你哪天回岄州?” 蒋承霖:“周六。” 乔旌南:“回去有事儿吗?没事儿下周一一起走。” 蒋承霖:“你在这还有事?” 乔旌南:“全真这几天一直有约,我等她。” 蒋承霖瞥了乔旌南一眼:“你等沈全真,拉着我干什么?” 乔旌南:“我还想你拉上付阮,付阮在,她情绪会平稳一点儿。” 蒋承霖一副看乔阿斗的表情:“这么久还没搞定,我要是沈全真,看见你也会情绪不稳。” 乔旌南蹙眉,压着声音:“你别在这儿气人有笑人无,你离婚的时候我说你什么了?” 蒋承霖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意料之中,你早就看出来了。” 乔旌南一眨不眨,沉默片刻:“算我看走眼了行吧?” 蒋承霖抬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乔旌南心底窝火,嘴上抹蜜:“你俩那时候顶多就是门当户对,一看就是合伙搞钱,现在你们完全就是一路人,我都能从你俩脸上看出夫妻相来。” 蒋承霖又抬起酒杯,乔旌南蹙眉:“差不多行了!” 蒋承霖毫不避讳的勾起唇角:“阿阮周六回岄州。” 乔旌南眼尾一沉,怪蒋承霖不早说,早知付阮也要提前走,他还在这儿忍辱负重个屁。 蒋承霖不动声色地给乔旌南出招:“你还记不记得沈全真最喜欢你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就把乔旌南给问住了,他开始想,认真想,胡思乱想,蒋承霖见状:“你以前从来不缺人追,走哪都一帮女生跟着,沈全真追了你一年,把你从众多竞争者里抢到手的。” 乔旌南眉头不展:“你什么意思,她不是喜欢我,单纯地喜欢竞争呗?” 蒋承霖:“稀缺,永远是竞争的第一原动力。” 乔旌南正想说,你怎么不用这招对付阮,话未出口,正好有个二十六七岁,跟蒋承霖年纪相当,身材丰满,卷发披肩,很有女人味的女老板走过来。 之前人多的时候,大家打过招呼,女人在海城做房地产,外公退休前身居要职,她长得漂亮还是单身,刚刚很多男士主动加她联系方式。 女人走近,先是跟乔旌南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目光落在蒋承霖身上:“蒋总,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刚在夜城开了家岄式餐厅,请你过去给点意见。” 乔旌南拿着酒杯看热闹,蒋承霖微笑:“谢谢韩总,我晚上约了我女朋友。” 女人眸子微挑:“蒋总有女朋友?是圈内人吗?” 蒋承霖不光脸上,眼睛里都是笑:“付阮,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乔旌南别开视线,怕藏不住眼底鄙视的眼神。 女人惊讶更甚:“我当然听过,原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蒋承霖但笑不语,女人客套了几句,转身离开,乔旌南嫌弃的瞪了眼蒋承霖:“稀缺是竞争的第一原动力,你刚刚怎么不答应她,让付阮竞争竞争呢?” 蒋承霖一脸坦然地回:“我跟你又不一样,我俩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你跟沈全真能不能在一起都是问题。” 乔旌南被戳到痛处,蹙眉:“屁的时间问题,付阮连个名儿都不给你。” 确实,现在对外,付阮从来没说蒋承霖是她男朋友。 乔旌南一句不够,火上浇油:“让付阮知道你出来胡说八道,看她不给你打得鼻青脸肿。” 蒋承霖:“我什么时候鼻青脸肿过?” 乔旌南哼了一声:“没在脸上,在没在身上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说付阮不家暴,鬼都不信。” 蒋承霖身上还真就青一块紫一块,要不说乔旌南追人不行,看人还是有点准头在身上。 两人从互相商量到互相攻击,最后蒋承霖陈述性总结:“别把一帮一带的理念用在你我身上,我跟你好,沈全真和阿阮好,但你我在她们眼里都是有前科的人,她们两个在一起,不会互相说我们的好话,要说也是翻旧账。” “你想让我跟阿阮说你的好话,再由阿阮传到沈全真耳朵里,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她们早就设了警铃,但凡我们想替对方说什么,她们第一反应就是两国交战,先斩来使,不至于诛九族,诸咱们两个,绰绰有余。” 乔旌南拉着脸,一时不知该骂谁:“别人当兄弟,找了姐妹当女朋友,都是互相帮忙,我们倒好,生怕互相拖后腿。” 蒋承霖:“谁家的经都不好念,各凭本事吧。” 乔旌南本想骂蒋承霖两句,转念一想,蒋承霖肯定也是强颜欢笑水深火热,毕竟付阮的难搞程度,是几个沈全真捆在一起也难以匹敌的。 刚相对蒋承霖的境遇表示遗憾,蒋承霖手机响,他接通,声音顷刻变得温柔:“阿阮。” 乔旌南当场心态炸了,连蒋承霖都能接到付阮打来的电话,凭什么他就不能接到沈全真的? 一股急火,乔旌南手机还真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让他瞬间从火大变成心凉,他甚至不记得手机里还有这个联系人,毕竟上一次联系,已经是四五年前了。 第367章 有人脸红,有人脸白 第367章 有人脸红,有人脸白 别说乔旌南稀奇,蒋承霖看到付阮的电话也是喜出望外,付阮直接了当:“你在外面说什么了?” “嗯?”蒋承霖重复:“我说什么了?” 付阮不冷不热:“你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蒋承霖:“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谁嘴巴这么碎?” 付阮:“别跟我转移话题。” 蒋承霖不慌不忙:“有人想泡我。” 他口吻不是炫耀,而是带着三分被调戏过后的委屈,付阮脑中当即浮现出貌美娇妻独自出门,被臭流氓拦路欺辱的画面。 一股火,付阮沉声道:“谁?” 蒋承霖欲说还休:“算了…” 付阮蹙眉,声音沉中带冷:“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想留着野火烧不尽,偷偷吹又生?” 蒋承霖明确从付阮的攻击里听到浓浓地酸味,勾起唇角,他非要挑明:“怕我被别人拐跑了?” 付阮:“谁要能把你拐跑,再把你藏在一个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我私下赞助一个亿。” 蒋承霖眼底是笑,嘴上佯装认真:“你就直说想出钱雇人把我软禁起来,肥水不流外人田,钱你留着,你说想把我关在哪,我自己去。” 付阮的本意是,再也不想见到他,可话到了蒋承霖嘴里,硬生生变成了囚禁y。 付阮那边也有局,压低声音说:“你要点脸。” 蒋承霖低声说:“我就是太要脸,不然那天在摩天轮上,差点让你占了便宜。” 付阮血气上涌,蒋承霖说的是,她坐他对面,让他在摩天轮上‘解决问题’,当时她不觉得怎样,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可这事不能细琢磨,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大色咪。 付阮理亏,扬长避短:“你少在外面胡说八道,别说有人问到我这,我不给你留面子。” 蒋承霖云淡风轻:“无所谓,你不承认我承认,懂点事的人也能看出来,我在追你,有时候靠我一己之力很难抵挡外面的狂蜂浪蝶,我说十句拒绝的话,不如说一句付阮是我女朋友,你比我好用一万倍。” 付阮想骂蒋承霖拿她当鬼符,但更在意狂蜂浪蝶这四个字,七年遇到一个追求者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怕一天就能遇上七个追求者。 最近付阮跟沈全真在一起,没聊别的,不是蒋承霖就是乔旌南,付阮对上学时的很多八卦都不在意,也是这两天才被沈全真重新科普,一个蒋承霖,一个温仕言,附近从初中到大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温仕言走在路上,一天能收七封情书,蒋承霖坐在教室里,老师进来上课,往他桌上放了好些礼物,都是其他班女生叫老师带的。 有些人好看到连老师都开始放弃规矩,遵从人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貌美男子,淑女好逑。 蒋承霖好看这件事,付阮很多年前就发现了,只不过两人八字不合,一直没能成为朋友,所以她从来没说。 短暂沉默,付阮不冷不热:“话别说的太早,三个月之后什么样,谁也不能保证,也许没到三个月…” 她话没说完,蒋承霖把话接过去:“你就迫不及待的想睡我。” 付阮心头一跳,天还没黑,蒋承霖就把衣服给脱了,最主要的是,他还说到她心坎上了。 这谁能承认? 付阮压低声音道:“别的不说,你没这么大的诱惑力。” 蒋承霖轻声,尾音略带狐疑:“是吗?” 他只说了两个字,付阮瞬间觉得有只手穿过她的皮囊,在她心上不轻不重的揉了一把,想咽口水,心虚,怕蒋承霖听到,付阮硬着头皮硬着嘴:“敢不敢赌?” 蒋承霖:“赌什么?” 付阮压根儿没想好赌什么,她赌气!难道她把色心写在脸上了吗?跟蒋承霖比,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凭什么蒋承霖觉得她耗不过他? 付阮反问:“你说赌什么?” 蒋承霖不知是预谋已久,还是单纯脑子转得快,脱口而出:“三个月内,谁先忍不住,输对方任意三个要求,不杀人放火,不恩断义绝,不伤天不害理,不许玩赖。” 付阮想都没想:“等着输吧。” 她直接挂断,没有丝毫预兆,蒋承霖却开心的不行,他们复婚,不用杀人不用放火,不用跟任何亲朋好友恩断义绝,更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 原本他想这事不急,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但今天杠到这里,往后的三个月,准确来讲,还有八十八天,他必须,一定,务必,肯定,要让付阮忍不住,主动把他推倒。 蒋承霖已经很久没有接这么刺激的项目了,包括南岭,他都是可有可无,只因为付阮非常想要。 转身,蒋承霖嘴角笑意还在,一抬头看到几米外正在接电话的乔旌南,顿时觉察出不对劲,乔旌南跟谁打电话,一副隔着手机都很紧张,如临大敌中带着敬畏的模样。 没多久,乔旌南挂断,蒋承霖走过去:“谁啊?” 乔旌南脸色不好看,出声回:“全真她妈。” 蒋承霖眼中带诧,第一反应:“她妈又骂你了?” 这句不是空穴来风,四年前乔旌南和沈全真分手,已经不能用不欢而散来形容,简直就是在修罗场上打得一地鸡毛,蒋承霖不知道沈全真什么状态,反正乔旌南是疯了,仅存的理智就是可以作,但是不能死。 乔旌南半个月没出家门,家里搞得蒋承霖穿鞋进去都怕弄脏鞋底,好不容易把乔旌南从家里拽出来,两人刚出家门就撞见有备而来的乐惠怡。 乐惠怡当着蒋承霖的面,跟乔旌南进行了一场不到五分钟的谈话,通程没有说过一个脏字,可蒋承霖愣是听得如刺在喉。 关键也不是蒋承霖想听,是乐惠怡不让他走,因为乔旌南一身酒气,乐惠怡得确保有人在他身边没,以免她前脚刚走,乔旌南一转头去撞马路牙子。 也正是那次,蒋承霖才知道沈全真这么会损人像谁,乐惠怡跟乔旌南说的最后一句话:“谢谢你这四年里对我女儿所有缺点和不足的包容,谁家的孩子受委屈,谁的父母都会心疼,你替我跟你爸妈说句抱歉,我的女儿我会带回家管教,祝你日后找个适合自己的女朋友,也希望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蒋承霖对那晚都历历在目,更何况乔旌南。 蒋承霖问:“她妈找你干嘛?” 乔旌南脸色煞白的回:“约我出去见面。” 蒋承霖抿着唇,三秒后,抬手拍了下乔旌南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368章 通风报信 第368章 通风报信 乐惠怡叫乔旌南出来吃饭,没约在乐家菜,也没约在她自己名下的连锁饭店晚枫亭,乔旌南没法不敏感,毕竟从前只要来夜城,乐惠怡一定会在这两个地方招待他,要不就是直接叫他回家,她亲自下厨。 现在无论饭店还是家,乔旌南都没法再去,乐惠怡选个见面的地址,都能无形中扎他一刀。 一小时后,乔旌南出现在某包间门口,说实话,见乐惠怡的压力比见沈全真还要大,乔旌南一路紧赶慢赶,到门口反而有些打怵,提气,他深呼吸,自己给自己打气:别怕,可以的… 面前房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乔旌南刚好在提气阶段,突然看到对面一身卡其色羊绒套装,跟沈全真非常像的乐惠怡,他一眨不眨,大气都不敢喘。 乐惠怡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跟人通电话,显然没想到有人在门口戳着,微愣,她出声道:“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好。”乔旌南乖乖点头。 看着乐惠怡迈步离开的背影,乔旌南蹙眉,蠢货,叫阿姨啊!乐惠怡肯定觉得他四年没见,不光年纪大了,脑子还不好使了。 乐惠怡电话没打太久,一分钟后转身折回,发现乔旌南老老实实地站在包间门口等着,这次隔着几米远,乔旌南礼貌叫道:“阿姨。” 乐惠怡微微点头:“突然打给你,没打扰你工作吧?” 乔旌南很快:“没有,我也没什么要忙的。” 但凡有个认识乔旌南的人看见,肯定要惊掉下巴,乔旌南就是自己没开店当老板之前,那也是乔顶顺最宠的小儿子,明明能靠家靠脸吃饭,偏偏专业又特牛哔,怎么能不拽成二五八万? 乔旌南没怕过谁,对沈全真他都只是头疼,但他唯一真正怕的,就是乐惠怡,因为乐惠怡一不打他二不骂他,却是真正意义上可以决定他和沈全真还有没有戏的关键。 乐惠怡:“进来说吧。” 两人前后脚进去,乔旌南关门,乐惠怡坐在桌边,乔旌南没有马上坐,而是把手里的糕点盒子双手放在她面前,“阿姨,我记得您喜欢吃这家的蛋挞。” 乐惠怡瞥了眼盒子:“这家店搬去西城了,你从那边儿过来的?” 乔旌南:“我从盛天酒店过来的,叫人拐了趟西城,耽误了一会儿。” 乐惠怡:“你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 乔旌南不好意思直视乐惠怡的眼睛:“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应该的。” 乐惠怡:“坐下说。” 乔旌南坐在乐惠怡对面,乐惠怡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闲话家常的口吻:“我们四年多没见了,都挺好的吧?” 乔旌南下意识点头,慢半拍道:“也没有都挺好,还是很想全真。” 今天的主题早已定下,乔旌南受不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如自己撕开宁静,他不怕雷劈,就怕雷劈下来之前的等待。 乐惠怡脸上没有明显变化,随口道:“还在想她,四年都没遇到更好的?” 乔旌南努力正视乐惠怡的眼睛:“我不知道什么叫好,但每个人都不是她。” 这么矫情的话,打死乔旌南,他都不可能在沈全真面前说出来,但在乐惠怡面前,他不得不说,因为不说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 乐惠怡闻言,不是被感动,而是笑了笑:“白长一张不负责任的脸。” 乔旌南心里五味杂陈,类似的话他听过太多,渣男脸,海王脸,提裤子不认人的脸,他跟蒋承霖在一起玩,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形容他俩:靠脸可以拐卖人口。 乔旌南没出声,乐惠怡说:“感觉你这几年变了不少。”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从前他们见面时,乔旌南总是非常热情,没话找话,从不叫话掉在地上。 乔旌南实话实话:“不太好意思见您。” 乐惠怡也很直接:“因为之前我说过你吗?” 乔旌南下意识摇头:“不是。” 乐惠怡:“那我还在什么时候不小心伤害过你?” 乔旌南脸都憋红了,不知怎么解释:“…我从来没介意过您说我的那些话,您说的都对,正因为您没说错,我才不好意思见您。” 乐惠怡:“时间太久了,我只记得我说过你,不记得都说了什么,如果对你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我跟你道歉。” 乔旌南霎时如坐针毡,挺着腰板否认。 乐惠怡很从容:“四年一眨眼就过了,我对我自己有了更新的认识,你也跟以前不一样,只有全真,除了老了四岁,没什么变化。” “正常人都想从错误里总结经验,感情也是,但全真好像没有这种能力,她现在脾气依旧差,还不如四年前,前两年我还劝她多出来走走,多见见人,没准儿能遇见合适的,现在我就希望她老老实实地,别去祸害别人,遇见脾气好的,她能把人欺负死,遇见脾气大,我又怕不是110就是120,单着挺好,造福社会。” 乔旌南终于在乐惠怡的软刀子下,看出了她要割哪块肉,面不改色,他声音平静:“阿姨,前阵子我见了沈叔叔,跟他说了我想重新追全真,当时您不在夜城,说实话,我也确实害怕见您。” “正好您今天叫我出来,那我正式跟您报备一声,我还是会追全真,我不能给您什么天长日久的保证,我能保证的就是永远不再犯同一个错误,全真从前不喜欢的,我不会再做。” 乐惠怡:“我就是看出你跟以前不一样,所以才善意的建议你,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跟全真肯定有感情,但你们都要搞清楚,放不下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那四年的习惯,和这四年的耿耿于怀。” 乔旌南:“我跟全真都是死要面子的人,我无数次想,只要我找个女朋友,我俩就能彻底玩儿完,或者她找个男朋友也一样,但我不敢,我在等她找,我不知道她怎么想,反正我俩四年谁都没找,我们都不敢往下走,又都不好意思走回头路,现在我想通了,面子没那么重要,她不来找我,我回来找她就行了。” 乐惠怡眼带心疼地说:“你往大街上看看,那么多好女孩儿,何必闭上眼睛执意要往火坑里面跳?” “因为她在坑里。”乔旌南说完,一瞬间红了眼睛。 他想起有天蒋承霖从付阮房里出来,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你想好,是不是真要跟沈全真重新开始,她没你想的那么硬,也没你想的那么开心。” 沈全真在遇见他之前是什么样,乔旌南没赶上,他只知道沈全真跟他在一起之后,非但没变的更快乐,反而不开心了,他是缺了什么大德,才会让那么爱他的人伤心。 乔旌南不能想,他极力忍着,眼眶越憋越红。 房门被人推开,不是店员,而是刚从聚会上赶过来的沈全真,包间不算大,桌上两人同时朝她看来,沈全真看了眼乐惠怡,马上便把视线落在乔旌南脸上,乔旌南红着眼,诧异的看着她。 乐惠怡:“你怎么来了?” 沈全真霎时一股急火,沉下脸,乐惠怡又背着她骂乔旌南了,上一次是乐惠怡自己说的,这一次,是蒋大头偷偷打电话告诉她的。 第369章 关键还得蒋承霖 第369章 关键还得蒋承霖 沈全真关上门,边往里走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惠怡:“两个小时前。” 沈全真:“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乐惠怡:“我又没事儿找你。” 短短几句话,沈全真来到桌边,桌子是长方形的,其中一面短边靠窗,乐惠怡和乔旌南各自坐在长边沙发上,没有单独椅子,沈全真必须得选一面坐。 乔旌南已经最快速度调整好表情,神色如常,他下意识往里挪,沈全真却没跟他坐,而是挤在乐惠怡身旁,喝了口乐惠怡面前的热饮,随口问:“你找他干嘛?” 乔旌南抢在乐惠怡前头说:“我约的阿姨。” 沈全真没有看乔旌南,对着空气翻了一眼:“省省吧,你敢主动找我妈,我给你跪下。” 乐惠怡不咸不淡:“骨头软就多出来晒晒太阳,别动不动就想给人下跪。” 沈全真压着火,直奔主题:“你俩想聊什么,当着我的面儿聊。” 乐惠怡:“我又没约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沈全真:“别告诉我你俩见面,聊的不是我,是天文历史。” 乐惠怡:“你管我们聊什么,我跟乔旌南又不是语言不通,需要你来当翻译。” 乔旌南了解沈全真的家庭情况,他们一家三口没一个脾气好的,都在为对方着想,可话到嘴里总是变得特别刺耳。 生怕两人在桌上吵起来,乔旌南赶忙出声岔开:“我跟阿姨就是闲聊…” 话没说完,沈全真抬眼看向他:“闲聊什么能把你聊得热泪盈眶?” 乔旌南顿时一噎,乐惠怡道:“欺负他干什么?你没来之前我俩聊的好好的。” 沈全真蹙眉:“我最烦别人明明在说我,还非要背着我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摊到台面上讲?” 乔旌南想插嘴,愣是找不到气口,主要他很小就知道,女人吵架,男人少搭茬。 果然,乐惠怡不动声色,不甘示弱:“你真有点儿想太多,我约乔旌南出来,想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他要是没有,我帮他留意一下,我给他介绍对象也要问你同不同意吗?” 沈全真闻言,刹那脸色全红。 乔旌南心脏一揪,知道沈全真要面子,当即选择弃丈母娘保老婆:“阿姨没给我介绍女朋友…” 沈全真刚刚一瞬间血气上涌,因为知道乐惠怡干得出这种事来,但她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而是想到乔旌南泛红的眼眶,他一定会说还喜欢她,但乐惠怡要给他介绍新人,他得多难受? 现在知道是假的,沈全真心情也没有变好,她控制不了瞬间急红的脸,冷静下来只觉得羞愤难当。 强压不爽,沈全真尽量不带情绪:“如果他想找女朋友,我会给他介绍,怎么都不至于麻烦到你这儿。” 乔旌南:【他什么时候说想找女朋友了?不对,他没想找新女朋友,他就想吃回头草而已。】 乐惠怡:“说得好听,你脾气这么差,他想找也不会让你帮他找。” 沈全真侧头,满眼真诚:“你觉得你脾气很好吗?” 乐惠怡:“比你强得多。” 沈全真:“你不记得你二十六岁时什么样了吧?” 乐惠怡:“所以我跟你爸还是离婚了,我们都改变不了自己,也没办法为对方改变,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过对方。” 沈全真一时无言,因为乐惠怡是客观陈述,她也算见证这段婚姻从破裂到画上终点的证人之一。 乐惠怡:“鞋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穿不上硬穿,磨出血也要穿,理由不是舒服,而是穿了挺久舍不得扔,疼得路都走不了的时候,难道你就一次都不想,人穿鞋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疼吗?” 沈全真抿着唇,虽然眼底还是倔强,可沉默才是心虚的体现。 乔旌南没法再沉默,再沉下去,他整个人就要被当成旧鞋给扔了。 “阿姨,以前的事儿都是我没做好,我比全真大这么多,但我没做到处处包容她,让她跟我在一起觉得安心,以前每次我们吵架,都以为吵完就过了,其实我们没有解决根本问题,我们都觉得无论怎么吵,大不了就是生几天气,反正过后还会好,我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会在一起一辈子……” 沈全真咬牙,很想表现得冷心冷肺无动于衷,可事实上,她垂着视线,最后的坚持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乔旌南直视乐惠怡,眼眶再次泛红:“阿姨,全真在我这里不是鞋,是脚,没有她我原地打转了四年,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走。” 眼泪无声坠落,沈全真看着黑色牛仔裤上的一圈痕迹,眼泪太大颗,边缘都是溅开的形状。 乔旌南:“您说全真不会变,那我来改变,她多大脚我多大鞋。” 沈全真瞬间视线一片模糊,这里明明是个笑点,可她却止不住的揪心酸涩。乔旌南土生土长的岄州人,因为跟她在一起才开始看春晚,听相声,从刚开始的听不懂,到她随便说个北方梗,乔旌南秒懂,笑得比她还欢。 他们都在坚持做自己,却也在无形中不停的渗透对方,他们都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可四年后还是坐在这里藕断丝连。 沈全真低头掉眼泪,乔旌南抬脸掉眼泪,整个包间里只有乐惠怡一脸平静,乔旌南索性已经没了面子,突然就蒋承霖附体,边哭边说:“阿姨,您别逼我和全真分开……” 沈全真刚刚看到点东西,闻言,眼前一花,又是什么都看不到,她脑中甚至响起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bgm,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音乐,反正就是响了。 乐惠怡挑眉:“你们是自由恋爱,也是自己分的,别搞得跟我棒打鸳鸯一样。” …… 蒋承霖散局后打给付阮,上来先叹气:“唉……” 付阮:“干嘛?”众目睽睽之下,没能跟他的爱慕者继续发展,心里觉得亏? 蒋承霖:“沈全真她妈找乔旌南了,我有点担心你爸晚上找我要说什么,不会让我这三个月都跟你保持距离吧?” 付阮下意识蹙眉,刚想说她爸没这么闲,话到嘴边,突然开始迟疑,万一呢? 蒋承霖:“我要在你爸面前维持好女婿的形象,但他要是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你不要帮亲不帮理。” 付阮违心:“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承霖:“那你就别怪我了。” 付阮沉声:“你怪我又能怎么着?” 蒋承霖:“你别怪我直接哄你爸。” 付阮:“……” 第370章 风衣口袋,应有尽有 第370章 风衣口袋,应有尽有 付长康突然说叫蒋承霖一起吃饭,地点不是在饭店,而是付家在夜城的一处别墅,都把人叫回家了,怎么看都是家宴,别说蒋承霖,付阮心里也在打鼓。 蒋承霖让付阮透点题给他,今晚到底什么考题,付阮没说,她也不是考官,上哪知道去? 两人全天行程没有重叠,晚上各自坐车去别墅,别墅不远,在三环边儿上,付阮的车和蒋承霖的车在一个红绿灯岔路口遇到,付阮看到蒋承霖的车,两秒后,手机响,蒋承霖打来的。 付阮接通,蒋承霖声音传来:“看见我了吗?” 付阮心底是肯定回答,但嘴上不好应的太快,怕蒋承霖得意,微顿,她像是刚发现的样子:“嗯。” 蒋承霖:“让封醒靠边停一下。” 付阮:“干嘛?” 蒋承霖:“我过去找你。” 晚上七点,夜城的天已经黑透了,可付阮依旧有种青天白日看蒋承霖耍流氓的错觉,她不冷不热:“马上到了。” 蒋承霖:“就是马上到了,才要抓紧时间,谁知道你爸等下会不会往饭桌上隔块玻璃?” 他把看得见却摸不着,形容的有模有样,付阮既想骂他又在背后编排付长康,又想讽刺他没出息,还想叫他老实一点,现在她身边还有付长康的人。 蒋承霖身上的槽点太多,付阮一句吐不完,所有都堆到嘴边,她一声不响地挂断电话,对封醒道:“靠边停下。” 十几秒后,车门被人拉开,伴随着一阵凉风,颀长身影弯腰坐在付阮身边。 付阮不动声色,仿佛根本不认识身边人,不过是拼个车,前座封醒面无表情地按下控制按钮,隔音板缓缓升起。 待到前后完全隔离成两个空间,蒋承霖一言不发,侧头去吻付阮,他动作有点过于娴熟,熟到付阮抬手卡住蒋承霖下颚,蹙着眉,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蒋承霖前进不了,索性把整颗头的重量都压在付阮手上,付阮一动没动,蒋承霖的脸因为自己往下压,脸颊肉鼓起,嘴唇也微微嘟起,一瞬从狼变成狗。 付阮绷着一口气,决不能表现出丝毫心软。 蒋承霖手伸进卡其色风衣口袋,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试图塞进付阮卡着他下颚的手里。 车内没光,靠着路灯照进来的微弱光亮,付阮看到蒋承霖指尖的东西折着光,三秒后,她终于看清他手里是什么,透明的塑料纸拧的,最边缘有一圈淡绿色,是糖果,包装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的那种。 见付阮不动,蒋承霖拆开糖果,送到她嘴边,付阮不张嘴,看他能怎么样,谁料蒋承霖手腕一转,送到自己嘴里。 付阮眉心一蹙,蒋承霖突然头往后一抽,从她掌心脱出,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揽着她的后脑,蒋承霖强势拉近两人距离,付阮还有一只空余的手,然而她的手只是抓紧蒋承霖的风衣。 意料之中的碰撞,再熟悉不过的心动,蒋承霖熟练挑开,付阮刚一张口,灵活卷着酸甜一并涌入,付阮眼睛一瞪,敢往她嘴里吐东西? 她要往后撤,蒋承霖箍着人不放,付阮眼神警告,蒋承霖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睨着她,眼神说不上犯懒还是无所畏惧。 不等她发飙,蒋承霖突然舌尖一挑,人往后退,付阮心里一空,她还没缓过神来,糖没了,敢从她嘴里抢东西?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无论是吻还是糖,蒋承霖在不到十秒钟内,连续让付阮产生两次意犹未尽的落差感,她瞪着他,嘎蹦两声脆响,蒋承霖当着付阮的面,把糖咬碎,吞下去。 付阮见不得他这副嚣张面孔,真想把人拉过来狠狠地…脑中刚有画面,付阮马上打住,想起两人下午打的赌,故意芶引她是吧? 付阮心悸,险些上了蒋承霖的奸当。 蒋承霖满嘴都是糖果的酸甜,但心里的甜是付阮给的,拉过付阮的手,他往风衣兜里一伸,三秒后,付阮手心里塞满边缘颜色各异的小糖果。 蒋承霖:“这是你小时候最早吃的那种吗?” 付阮:“你当我三岁小孩,给几颗糖就能糊弄了?” 蒋承霖二话没说,手伸进风衣兜里,又摸出个东西放在付阮手中,路灯光一扫,付阮手里掌心大的圆盒,底色是粉,上面的主宝石是蓝,周围镶满blingbling的小紫钻,付阮一时晃神,还以为抓到沈全真的颜料盘上了。 蒋承霖主动伸手打开圆盒,盒盖内侧会发光,是面小镜子,盒子里是把半月形的小梳子,蒋承霖又从盒子后面摸到一个开关,开关打开,它还会放音乐。 伴随着车内的钢琴曲,蒋承霖问:“喜欢吗?” 付阮发誓自己是无语的,可突如其来的笑意让她侧头看向窗外,不能笑,她要生气,要愤怒! 蒋承霖半真半假的问:“不至于感动到哭吧?” 付阮闭上眼睛,愤怒! 蒋承霖把粉红色的小梳子拿出来,在付阮头上梳了一下:“还可以,你是短发,正好够用。” 付阮真的忍不住了,她已经把所有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憋得脸都红了,唇边突然有什么东西抵住,她睁眼,张嘴,糖果滑进嘴里,身侧蒋承霖道:“你喜欢就好。” 付阮转头,又是一张油盐不进的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 蒋承霖:“不喜欢就拿回去压箱底,以后我每天都送你礼物,总有一次能送到你心坎里。” 付阮:“你不如直接给我钱。” 蒋承霖:“我卡在小龙那,等会下车拿给你。” 付阮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手里的小圆盒还在卖力唱歌,音质就是…很符合它的整体气质,付阮把盒子一扣,随手放在车内收纳箱里,糖果倒是都揣进兜里。 原本在路口就只剩几分钟的路程,这会儿已经开了快十分钟,还没到,付阮侧头看了眼窗外,怎么还绕远了? 正想问封醒是不是走错路,付阮突然后知后觉,封醒怎么可能不认路,他是故意兜了一圈。 第371章 新女婿旧女婿都是他 第371章 新女婿旧女婿都是他 付阮要怎么告诉封醒,她谢谢他的善解人意,她跟蒋承霖什么都没干,用不着三到家门而不入。 蒋承霖也发现了,笑着道:“不然我怎么要上你的车呢,要是小龙开车,我们现在早坐在你爸面前了。” 付阮尴尬,见过男方司机故意绕路,没见过女方司机默默绕远的,尤其之前封醒还无声开了隔音板,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跟蒋承霖在一起就没干好事。 心里烦,付阮说:“一会见了我爸,别一副好像见到你亲爸的样子,我爸就是我爸,跟你没什么关系。” 蒋承霖:“我不做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事,现在不当成亲爸,以后怎么当一家人?” 付阮侧头瞪蒋承霖:“谁告诉你,我们以后一定是一家人?” 蒋承霖神情并不挑衅,只是笃定:“我说的。” 付阮一时无言,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蒋承霖目不转睛地回视,某一刻,勾起唇角,他轻声道:“为什么我越看你越中意?” 付阮没想到蒋承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她心头一慌,付阮不知回什么,蹙了下眉,表示嫌弃,随即转头看向车窗外。 从小被太多人喜欢,说句大实话,付阮早就麻木了,可只有蒋承霖说喜欢她时,她整个人都是麻麻的,而且还后反劲,烦躁退去,开心抑制不住的涌上,付阮开始回忆蒋承霖刚刚说话时的眼神。 他眼睛黑亮黑亮,透着浓浓的欢喜,像在看一件爱不释手的稀罕物。 付阮想到她有记忆后第一个收到的很喜欢的玩具,那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中意,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想到睡觉,付阮就想到蒋承霖抱着她睡觉的画面,既然都说要睡觉,那肯定不能穿衣服,衣服都不穿了,那总得做点什么……车子拐进别墅区,付阮强行打断脑中有姿势的画面,她这个人,优点就是脑子转得太快,有时候根本来不及拦。 蒋承霖在付阮的脑子里,已经被用过不止一次,不知是不是到了岁数的缘故,付阮从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怎么想过这事,可自打跟蒋承霖勾搭上,不是《清心经》就是去火药,再这么下去,她要偷偷买个木鱼敲了。 两分钟后,车子在某栋别墅前停下,蒋承霖和付阮分别从两侧下车,蒋承霖说:“稍等我一下。” 他转身往蒋家车走去,付阮站在路边,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封醒在身旁,她递了一颗给封醒。 封醒小时候在缅甸长大,没见过也没吃过,但一看糖纸就知道年代久远,付阮平时也没有吃糖的习惯,准是蒋承霖给的。 小龙从车里拿了袋子递给蒋承霖,蒋承霖:“银行卡给我。” 小龙微顿:“我的吗?” 蒋承霖:“我要你银行卡干嘛,我的。” 小龙打开车门,弯腰进去,几秒后手里多了个绿色钱夹,问蒋承霖:“要哪张?” 蒋承霖:“都给我。” 小龙从钱夹里抽出三张卡,一张纯黑,两张黑金,都是各银行给超级vip客户的定制卡,随便哪张在夜城三环全款买套顶层复式都不是问题,一口气都拿走,小龙心想,这是要直接给付长康送钱了? 蒋承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卡,转身往付阮方向走,两人走到别墅门口,付阮先一步去开门,突然感觉屁股后面有异样,咻的转头,发现蒋承霖刚把手拿回去。 付阮蹙眉摸兜,兜里硬硬的,掏出来一看,三张银行卡。 付阮眼皮一掀,看着蒋承霖:“什么意思?” 蒋承霖:“我的银行卡,没密码,明天我让人去帮你开签名。” 阮心洁给过付阮银行卡,付长康也给过,付阮没要,蒋承霖是这辈子第三个主动给付阮银行卡的人,也是除了父母亲人之外,第一个给她银行卡的男人。 付阮不差钱,也明知蒋承霖不会拿钱砸她,面上不辨喜怒,付阮道:“想让我拿你的手短?” 蒋承霖:“你吃我的也没见你嘴软。” 付阮:“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骂你一句神经病,把卡还给你?” 蒋承霖笑了:“我希望你刷爆我的卡,让我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付阮难得顺他的意,一秒都没等:“行,我满足你这个小心愿。” 说罢,付阮重新把卡插回屁股兜里,拉开别墅大门,两人在玄关换鞋,五秒后,付阮对着客厅沙发上的人道:“爸。” 付长康在喝茶,对面的电视也开着,转头,他笑着道:“回来了。” 蒋承霖微笑:“伯父晚上好。” 他提着好几个礼品袋,乍一看,很像新女婿上门。 付阮心里蛮怕付长康不给蒋承霖好脸色,没想到付长康心情蛮好:“进来坐。” 蒋承霖给付长康带了茶叶,就是之前付长康死都买不到,又割肉扔了一罐的茶,茶叶隔着罐子和袋子也能闻到香味,付阮怕给付长康馋死,主动拿出来把茶沏了。 蒋承霖看着付阮沏茶,以为自己并不明显,实际上在付长康看来,就是馋狗盯上了精排。 “饿了吧?”付长康随口一句。 蒋承霖把视线从付阮身上收回,微笑着说:“还好。” 付长康:“听说你很会做饭?” 蒋承霖:“会一点。” 付长康:“别谦虚,阿阮嘴刁,你要是做的不好,她也不会半夜三更捧你的场。” 霎时,无论付阮还是蒋承霖都听出言外之意,他半夜三更跑到付阮房间里给她做饭的事,付长康知道,也是,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就算付阮身边人不说,还有酒店保洁,走廊监控。 付阮垂目沏茶,一声不吭,蒋承霖面不改色,微笑道:“刚好会煮点阿阮喜欢吃的。” 付长康:“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有,你去看看,早点准备早点开饭。” 付阮心一跳,强忍着没抬头看,面色无异。 蒋承霖也是面不改色,爽快起身:“好,你们聊会天,我尽快。” 蒋承霖走开,付阮给付长康倒茶,付长康不紧不慢:“没什么要说的?” 付阮淡定:“说什么?” 付长康:“不怪我叫蒋承霖去做饭?” 付阮:“要吃饭就要做饭,总不能白吃。” 付长康看向付阮:“不觉得我在刻意刁难他?” 付阮:“做个饭就是刁难了?他又不是不会,你让我做饭才是刁难我。” 付长康:“我也想尝尝,他的手艺是不是真的这么好,还是只能靠脸吃饭。” 付阮心虚又尴尬,憋了几秒,忍不住道:“你别把我想的色令智昏,好看的我见得多了,不至于因为一张脸就晕头转向。” 她不会晕,清醒得很,现在就想找机会去厨房,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付长康在厨房设了什么刁难蒋承霖的关卡。 付阮心思不在面前,喝茶烫了嘴也不敢吱声,伸长胳膊去抽纸,皮衣兜里哗啦啦掉出好几个小东西,付长康低头一看,是彩色的糖果。 第372章 假的 第372章 假的 付阮也看见了,一瞬紧张的同时,马上就庆幸,幸好不是前几天,那从她兜里掉出来的就不一定是糖果,说不定是银色‘炸弹’了。 没抬头,付阮直接伸手去捡糖果,付长康明知故问:“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付阮:“也没喜欢吃,小时候的东西,看着好玩。”说着,她递了一颗给付长康:“你尝尝。” 付长康接过,拧开糖纸放进嘴里,不急不缓:“哄女孩开心,有两种情况不需要花重金,一种是女孩本身就不差钱的,一种是男方长得帅的。” 付阮心说,你直接报我和蒋承霖大名不就好了。 桌上有个大果盘,果盘里三分之二都是付阮喜欢吃的西瓜,她拿了一片放进嘴里,面不改色:“你说的是单纯的女孩。” 付长康:“什么样的女孩都喜欢好看的,喜欢听好听的,喜欢要特别的,你在防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想办法摧毁你的防御。” 付阮:“比心眼我又不会输给谁。” 付长康:“就怕人家不跟你比心眼,跟你比谁先心软。” 付阮心底动荡,伸手又拿了块西瓜:“那算他倒霉,撞到我强项上,心软这种病,我多少年都不犯了。” 付长康:“女人认为自己了解男人,十有八九都是自以为,只有同性才最了解同性,男人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用的是脑子,不是心,就算有心,也是野心。” 咯嘣一声,把嘴里的糖咬碎,付长康淡定喝茶:“别拿心去跟别人的脑子斗,赢了累心,输了伤心。” 付长康已经提点的足够明显,付阮垂目,口吻随意却笃定:“不用担心我,这些年在你的督导之下,我已经习惯用脑子看人,几颗糖就想收买我,我只是童年有些遗憾,又不是没见过幸福的样子。” 付阮说这话,一为宽付长康的心,二来也是说给自己听,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谁打动的感觉,更不会每天无时无刻疯狂怀疑一个人的真心,既然是怀疑,那就是有一半是相信的。 换一个人,她打消疑虑的办法就是让那个人从她面前消失,可蒋承霖偏偏又不是轻易能消失的人,所以她只能不停在理智和感性之间权衡,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完全沉沦。 付长康:“你爸爸不在,你妈妈也在休息,我有责任替他们照顾好你,等你妈妈醒来的时候,我还要把你好好的交到她面前,不然她一定会埋怨我,为什么没把你保护好。” 付长康突然提到付长毅和阮心洁,付阮心里咯噔一下,没别的原因,单纯是没有糖和失去糖的小朋友,被人当面指出她没有,即便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可总会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难过的情绪让付阮忽然间变得清醒,甚至是冷漠,会让她想起付长毅刚离开的那一两年,她和阮心洁接二连三遇到的所有危险和杀机,会让她想到对陌生人的警惕和排斥,会让她想起冒然信任后又失去的痛苦和慌张。 就像是应激反应,付阮脑中出现一面高耸入云的铜墙铁壁,不是将她和外界隔离,而是她守在高墙之外,对抗所有的欺骗和未知的伤害,高墙内,才是她要保护的那些人。 她要永远无坚不摧,要永远清醒理智,这样她才不会倒,她身后的墙才不会倒,她要保护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 垂着视线,付阮浓密睫毛半遮着眼底,她将所有情绪变得悄无声息,几秒后,她抬眼看向付长康,淡定道:“看把你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喜欢蒋承霖?” 付长康:“你不喜欢他吗?” 付阮勾起唇角,口吻又痞又渣:“假的,看来我演技又有进步,连你都相信了。” 封醒正好有事进门,左边是客厅,右边是厨房,他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系着黑色围裙,手里拿着一只青龙的蒋承霖,蒋承霖看样子想出来问他们青龙怎么吃,结果…… 封醒都听到付阮说的话,蒋承霖没理由听不到,更何况封醒已经看到蒋承霖骤然一变的脸。 封醒没说话,蒋承霖也没说话,三秒后,蒋承霖转身消失在厨房门口,封醒在等,等蒋承霖摘了围裙,扔了龙虾,点了厨房,摔门而出,然而五秒,十秒,厨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封醒说不上什么心情,径直往别墅里面走,“干爹。” 付长康转头,封醒:“岄州那边的电话。” 付长康对付阮说:“你先坐一会,我上楼打个电话。” 他起身往楼上走,封醒站在原地,付阮看了他一眼,觉得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出声问:“怎么了?” 封醒不咸不淡,神情却意味深长:“你去厨房看看。” 不等付阮问原因,封醒自顾道:“你刚才跟干爹说话,他听见了。” 说完,封醒转身往楼上走,付阮马上想她刚刚都跟付长康说了什么,封醒刚进来,她最后说的是:“假的,看来我演技又有进步,连你都相信了。” 平时总会气得血气上涌,这一次,付阮能明显感觉血位线迅速下降,从脸凉到手指尖。 原来紧张到一定地步就是慌张,慌张到极致就是惶恐,原来害怕,是这种滋味,付阮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害怕的感觉了。 别墅很大,厨房玻璃是一块四联动的实木玻璃门,付阮走近的时候,看到门刚好开了一人宽的距离,没关。 伸手搭在门框上,付阮不着痕迹的绷了口气,滑门往里进,三四十平的开阔空间,蒋承霖一个人站在岛台边,面前堆满各式各样的食材,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蒋承霖系着围裙,低着头,正在处理一只六七斤重的青龙。 滑门声音不小,蒋承霖却没有抬头看,摆明了不是耳聋,就是不想看。 堆满的食材和孤零零的一个人,顿时让付阮想到了国外的灰姑娘和国内的田螺姑娘,从来只见姑娘受苦,头回见少爷遭罪,哪怕蒋承霖捯饬得再矜贵,可付阮,依旧心疼。 第373章 一时不知谁受伤 第373章 一时不知谁受伤 付阮在门口站了五秒钟,蒋承霖宁可低头处理食材,都没抬起头看她一眼,摆明了打算装聋作哑到底,付阮迈步走进去,顺手关上门。 站在蒋承霖对面,付阮跟他之间隔着堆满食材的岛台,没有马上说话,她默默地看着蒋承霖,蒋承霖挽着袖子,露出两节紧实的小臂,腕表摘了,戴着黑色的pv手套处理龙虾。 龙虾壳硬,蒋承霖用银色剪刀从尾部往上剪,动作熟练,一看就是会做饭的人,付阮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从何说起,她从来没哄过人,能让她和颜悦色的也就是付长康了,可蒋承霖又不是她爸,她开不了口。 付阮站在原地,看似面无表情像监工,实则心里一团乱麻,她努力搜寻这些年哄人的经历,最后查询结果,无。 不是身份匹配不上,就是经历匹配不上,付阮谈过一段恋爱,跟付兆深,是她主动追的,可跟付兆深在一起的那几年,每次她生气,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付兆深主动哄的她。 付阮从自己身上找不到经验,试图想想付兆深以前是怎么哄她的,才刚起个头,马上被自己气到,想付兆深干嘛? 想付兆深,竟然是为了哄蒋承霖,脑中一旦推理出这个因果,付阮唇瓣紧抿,垂下眼尾,自己跟自己生气。 蒋承霖知道对面站的人是谁,他又不瞎,打从付阮出现在厨房门口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小时候身边人非宠即惯,蒋承霖十来岁的时候,脾气也很大,动辄不高兴,说翻脸就翻脸,说话还刺人,有一次把林泓希搞翻了,发了好大的脾气,蒋耀贤出声打圆场,被骂得狗血淋头,蒋承希才一岁多,吓得咧着嘴,抱着蒋承霖的小腿嚎啕大哭。 蒋承霖至今都记得林泓希说的话:“不是只有你有脾气,脾气谁没有?有人惯你是害怕,但怕的不是你,是你家里,有人惯你是爱你,有人惯你是为了你利用你,单凭你自己,你有什么值得别人为你忍气吞声的本事?” “你还出口就伤人,你是不是觉得能伤害到别人是件特别有满足感的事?我随便就能说出一百句让你抬不起头来的话,但我不能说,不是因为我是你妈,更不是怕伤着你,我就是单纯的比你有素质,别成天打扮的金玉其外,一开口,让人在背后说你是个没城府的草包。” 一个脏字没有,但蒋承霖往后小一年,见到林泓希都觉得微妙的尴尬,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哪哪都好,没想到在林泓希眼里,他就是个草包。 草包这俩字,对儿童步入青少年时期的蒋承霖来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打那之后,蒋承霖开始认认真真磨脾气,经年累月,他就习惯了不动声色,甚至不太高兴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 唯独一点特别明显,熟悉蒋承霖的人都知道,他要是不说话,就是真的生气了,气到不敢开口,怕出口就伤人。 付阮站在蒋承霖面前,超过半分钟没讲话,蒋承霖也不主动,低头剖龙虾,林泓希喜欢吃海鲜,他隔几个月也会在家给林泓希煮一餐饭,家里师傅教过他怎么处理。 蒋承霖想把注意力都放在龙虾上,可脑子偏偏不听使唤,想的都是付阮,想她一半笃定一半调侃的口吻说:“假的,看来我演技又有进步,连你都信了。” 但凡她只有调侃,但凡她只有认真,他都能找出她敷衍付长康的可能,可她偏偏什么都占,活灵活现。 蒋承霖想一次,心就疼一次,心太疼,他有几秒钟的空白,眼里根本没有龙虾,手是机械性在拆解,某一瞬间,付阮突然下意识蹙眉:“咝…” 蒋承霖右手上的剪刀,力气使大了,直接穿透龙虾壳,戳在他左手掌心上,蒋承霖没有疼痛感,是听到付阮发出声音,他才后知后觉,左掌心渐渐传来冰凉。 付阮亲眼看着,蒋承霖这一下戳的不轻,只不过他戴着紧贴的黑手套,掌心又朝内,她看不见具体情况。 蒋承霖怕任何形式的伤口和流血,尤其伤口还在自己身上,他只愣了两三秒,已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溢出。 攥拳,转身,蒋承霖不想被付阮看到,自己去了盥洗池,左边手套被剪子豁开一个不到十厘米的口,血顺着破口处滴到盆地,蒋承霖摘了手套,打开水龙头,冷水混着血水流个不停。 付阮来到盥洗池旁,一眼就看到蒋承霖掌心上的伤口,最深的地方已经不能叫划痕,有三四厘米的长度,急水往下一打,两侧的肉都是微微外翻的。 小划伤冲冷水没问题,这种伤冲冷水反而容易感染,付阮急着去拽蒋承霖手腕,一拉,竟然没拉动。 抬眼看他,蒋承霖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冲水的手,付阮再一拉,还是没拉动,蒋承霖的手臂绷紧,无声发力,付阮气得瞳孔缩小,啪一下关上水龙头,蒋承霖没动,不冲水的左掌心,血一瞬涌出来。 付阮绷着脸,以为蒋承霖会开口讲话,谁料他一声不吭,正好旁边就有厨房纸,他随手抽了两张,刚想往掌心上按,付阮一把抢走,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蒋承霖不看她,完全听不出丝毫生气的口吻,淡淡道:“擦手。” 付阮耳边嗡的一声,被蒋承霖气到耳鸣,蒋承霖重新去抽纸,付阮一把将纸巾盒推远,朝着厨房外道:“进来个人。” 很快,厨房门被划开,进来的是付长康的保镖,生怕付阮有事,但见付阮和蒋承霖双双站在盥洗池前,两人都是背对门口,付阮扭头说:“把药箱拿过来。” 保镖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不确定付阮哪里受伤了,她脸色煞白,像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付阮已经被蒋承霖气的眼冒金星,偏偏保镖又叫不动,三秒后,她重新盯着门口:“我让你拿药箱,非要我爸才叫得动你吗?” 第374章 能惹就能收 第374章 能惹就能收 保镖让付阮说的心里一激灵,赶忙应声往外去,付阮平时对身边人很好,尤其对付长康身边人,都是有功劳又有苦劳的,她格外尊重,别说翻脸,这些年连红脸都没有过。 保镖走后,蒋承霖试着把左手腕往回抽,付阮上了驴脾气,就是不放,抬眼看着面色淡淡的蒋承霖:“你要是不爽就说出来。”何必搞这么一出,看着剪子往自己手上捅,实际上往她心口窝上戳。 蒋承霖依旧不看付阮,口吻平淡:“自己不小心,没什么不爽的。” 付阮眉心微蹙,直接捅穿:“敢偷听不敢直接说?” 付阮的重点在‘说’上,有什么不爽的,说出来,干嘛有事装没事。 蒋承霖不带任何讽刺,认真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付阮眼皮一跳,她以为蒋承霖会直接说,会否认偷,会发脾气,再不济,阴阳怪气他最拿手的,可他偏偏摒除所有,跟她道了个歉。 她要的是他道歉吗? 付阮攥着蒋承霖手腕,而蒋承霖攥着她的心,付阮正在气头上,身后传来敲门声:“四小姐,药箱。” 没有付阮的允许,保镖连厨房都不敢进,付阮松开蒋承霖手腕,转身自己去拿药箱,又当着保镖的面,刷一下滑上厨房门,等她拎着药箱转身时,看到蒋承霖抽了厨房纸按在左掌心上。 霎时,付阮一股怒火:“蒋承霖!” 厨房纸按伤口,他故意跟她拧着来是吧?她消毒还来不及,他非要毒上加毒。 蒋承霖这次没有装聋作哑,侧头看向付阮,不辨喜怒地说:“小点声,让伯父听见还以为怎么着了。” 哪怕在这种时刻,蒋承霖依旧维持礼貌,说的是伯父,而不是你爸。 付阮本就是在意细节的人,从封醒提醒她到现在,她没有一秒不窝心的,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她原本看着他的脸,可很快就被蒋承霖浸透厨房纸的左手吸引。 他流了很多血,水冲不止,纸按不停,付阮见过蒋承霖小题大做的样,磕破点皮都怕掉二两肉,可这会儿肉都翻开了,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心里烦得想炸厨房,付阮原地站了两秒,还是拎着药箱走向蒋承霖,不等她开口,蒋承霖主动道:“你出去吧。” 付阮已经把耐性放到头顶了,可蒋承霖还是一脚踩在她头上,她抬眼盯着他:“你让我去哪,这是我家。” 蒋承霖淡淡:“知道是你家,我没有要留宿的意思,把饭做完我就走,答应好的事,总不能临时撂挑子。” 他把好家教和好脾气发挥到极致,付阮砸了药箱的心都有,可是气到极致,她还知道不能砸,眼前这孙子就是气她,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生气,所以变着花样的报复她。 虽然付阮很想现在,立刻,马上给这孙子处理好伤口,可她也知道蒋承霖是哪种人,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能让她捞不着他的手。 把药箱放在右边操作台上,付阮摊牌:“听见就说听见,不爽就说不爽,你…” 她话没说完,蒋承霖直视她双眼:“我说不爽有什么用?你跟你爸说的假的是假的吗?” “……” 付阮同样直视蒋承霖的眼睛,他眼里不光有克制的怒意,还有被伤后企图强忍,又被她强行拆穿的受伤。 他默认付阮在付长康面前说的才是真话,所以他一直在忍,不想在别人家里做失态的事,更不想让付阮在付长康面前尴尬。 他已经很努力在忍了。 付阮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知道忍脾气是什么感觉,以前不喜欢蒋承霖,无所谓伤不伤他,可现在她知道,心疼是什么滋味。 蒋承霖盯了付阮几秒,猝不及防地别开视线,淡淡道:“你出去陪伯父吧,我自己处理。” 付阮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而是一颗心被按在地上摩擦,她烦躁的想用力在空气中抓住什么,明知空气抓不住,她一把抓住蒋承霖身上的黑色围裙,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蒋承霖还在晃神,付阮已经仰起下巴,压低他的头,他睁着眼睛,付阮也睁着,只不过她没看他,付阮垂着视线,用凶又急的吻他,蒋承霖第一次老老实实地待着,被付阮撬开,探入… 付阮咬他,逮哪咬哪,蒋承霖从疼痛程度上可以清晰知道付阮的情绪,她很生气,但她舍不得下死口。 她舍不得。 顶多五秒停顿,蒋承霖忽然抬手钳住付阮的腰,直接将人抱起放在身侧操作台上,他站在她中间,扣着她的后脑,疯狂反扑,付阮坐不住,第一反应本该是伸手往后撑,可是手一抬,她选择搂住蒋承霖脖颈。 这会儿但凡谁滑开厨房门,肯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终生难忘,无论付阮还是蒋承霖,两人皆是胆大包天,在付长康的别墅里,趁着付长康上楼打个电话的功夫,说是做饭,这是做什么呢! 有那么十几秒钟,付阮和蒋承霖脑中都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面前人是谁,付阮用力环着蒋承霖的脖颈,蒋承霖把付阮往下压,混乱中不知谁碰倒了台上的玻璃罐,还不止一个,随着铛铛铛的清脆声响,像是给陷入梦境人的信号。 付阮和蒋承霖双双停住,同时侧头往响声处看,几个玻璃罐质量挺好,没碎,只有倒下的样子些许狼狈,一如此时的付阮和蒋承霖两人,她双腿悬空坐在台面上,蒋承霖维持着半倾的姿势搂着她。 怎么看都是现在进行时按了暂停键。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喉结上下一滚,转脸看向付阮,付阮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抢先道:“把你的手,拿开。” 蒋承霖一愣,他右手拖着付阮后脑,脑袋还不能碰了? 正想着,他渐渐察觉到自己的左手,他那有自主意识的左手,不知何时伸进了衣服里,不是付阮的皮衣,是里面更贴身的薄毛衣,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一片温暖细腻。 第375章 对自己很失望 第375章 对自己很失望 蒋承霖听劝,把左手从付阮衣服里抽出,他满手都是血,付阮眉头一蹙,不是想到她这会儿肯定全身都是血,而是蒋承霖的手。 付阮要从台面跳下,蒋承霖往她面前一站,挡住她的去路,付阮看他,眼带警惕,蒋承霖目不转睛:“你喜欢我吗?” 付阮怒火中烧,他问的什么屁话,不喜欢她会给他机会?不喜欢她会让他接近?不喜欢她会绞尽脑汁哄他?竭尽所能证明她之前说的是假话? 付阮在蒋承霖面前,情绪总是格外明显,他看出她火大,依旧火上浇油:“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付阮想说不是,可说不上哪里有股强大的压强,重得她张不开嘴,她抿唇看着蒋承霖,无声跟他较劲。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眼睛,轻声说:“我不需要你在我和你爸之间做选择,你永远可以优先选择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我就想知道,你在骗我,还是在骗他。” 付阮原本已经做好跟蒋承霖杠到底的准备,可他那句‘你永远可以优先选择你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让她心口重重一揪,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蒋承霖已经默认,他不会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曾经这是事实,哪怕现在,客观来讲,蒋承霖依旧不是第一位,可付阮突然觉得这话剜心。 脑中的铜墙铁壁在疯狂摇晃,掉渣,付阮心中有两个声音在较劲,一个在说:【别告诉他,承认就是把软肋交到对方手里。】 另一个说:【所以呢?要把所有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全都赶尽杀绝吗?】 付阮知道蒋承霖不好惹,他的脾气都藏在他经营多年的斯文和淡定之下,如果她否认,就算今天蒋承霖能耐着性子把饭做完,可出了这扇门呢?他会不会气的一声不吭一走了之? 付阮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失控和不安定感,蒋承霖还站在她面前,她就已经开始想他走后会变成什么样。 盯着蒋承霖的眼睛,付阮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模糊的自己,其实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在爱蒋承霖和爱自己之间,她始终保持理智,生怕吃亏。 蒋承霖不知道付阮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眼底突然闪过浓浓的厌倦感,付阮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倦。 她一直觉得十七岁之后,自己做的很好,不管外人怎么说,她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可在她没办法毫无顾忌大大方方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她猛然发觉,她不光不是个好人,甚至还是小时候那个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人。 阮心洁已经好多年不带她去看那个医生阿姨,付阮以为自己好了,可就在刚刚,她突然就明白过来,见不到医生,并不等于没有病。 蒋承霖眼看着付阮眼中的戾气寸寸消失,外人只会以为没攻击性是好事,可蒋承霖当即神色一变,几乎慌了神。 果然,付阮开口,不似以往的牙尖嘴利,只平平淡淡:“你不该站在这。” 他可以会做饭,也可以想谁给谁做饭就给谁做饭,但不该端着笑脸提着礼物来,被付长康一句话指使到只有一个人的厨房里,听了不想听的话,受了不该受的伤。 付阮看着蒋承霖说:“对不起。” 蒋承霖做梦都想看她服软的样子,可他从来没想从她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他宁愿她一句废话没有,扯过他的脖子用行动表示,也不想看她突然没了斗志,兴致缺缺的模样。 “阿阮…”蒋承霖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付阮脸上没什么情绪:“我骗你的,就是好奇你到底图什么,本想再骗你一阵,既然你听见就算了,省得我爸还要担心我真的喜欢你,总要解释,太麻烦。” 如果付阮这番话在刚刚那个吻之前说,蒋承霖一定会冲出去跟付长康拼了,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最近一直好好的,怎么付长康跟她聊几句,她就成这样了? 可现在,蒋承霖完全不介意,他甚至非常笃定她在撒谎,紧张地握住付阮的手,蒋承霖问:“阿阮,怎么了?” 付阮直勾勾地回:“就是不喜欢你。” 蒋承霖抬手捧住她的脸:“我不逼你承认喜欢我了,我知道就好,以后我都不问了。” 付阮:“你在我心里不是第一位。” 蒋承霖微顿,表情明显是猝不及防的中伤,可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轻声说:“我知道。” 付阮受不了他的大度和善良,明明都是恶人,明明都很小心眼,凭什么要对她一忍再忍?就因为喜欢她?喜欢她就要让她抓着软肋为所欲为? 付阮平静又冷漠:“以后也不会是。” 蒋承霖突然一把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阿阮……” 他终于从付阮的反应中明白,她眼底之前的厌倦是什么,不是厌倦他,而是厌倦她自己;他明知付长康在她心里有多重要,刚刚还是故意逼她在他们之间做选择;他明知对付阮而言,信任比登天还难,可他就是想一步登天,他自己憋了好多年,所以想一股脑的在付阮这里讨回来。 付阮服软了,她说了对不起,可这根本不是蒋承霖想要的,蒋承霖抱着付阮,顾不得手上的血会不会擦在她身上。 他慌乱的样子更让付阮自惭形秽,蒋承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反正她贡献不了这么好的演技,如果他骗她,她还能跟他当仇人,可他要是真心实意喜欢她…… 付阮七分平淡,三分丧的说:“我们当什么都行,谈恋爱结婚还是算了,你这人……还可以吧,你能找到更好的。” 付阮说完最后一句,差点笑出声,她做梦都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俗得掉渣,土得冒泡,小成本短剧里轻易都不敢出现这种台词。 可她就是说了,说的真心实意,虽然,心有不甘。 第376章 十四针 第376章 十四针 蒋承霖跟付阮不一样,但他们身上也有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战斗欲旺盛,一样的胜负心强,付阮喜不喜欢他,蒋承霖心知肚明,可他就是固执的要她亲口说出来,像是一场战役后的仪式,对方郑重其事的宣布自己服了,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她。 可蒋承霖忘了,付阮是个舍命不舍脸的人,他高估了这段时间自己在付阮心里的重量,也低估了付长康在她心里的分量,他试图跟付长康一较高下,他以为付阮会很轻而易举的告诉他,她之前是在骗付长康。 一切都是蒋承霖自以为。 抱着付阮,蒋承霖轻声道:“我只是还可以,你是很可以,我要是能找到更好的,早就找了。” 付阮贴着蒋承霖的头,没像前几天在摩天轮上一样,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她挺着背脊,声音难得平稳,甚至还有几分好说好商量的意思:“别跟我死磕了,我不好相处,我身边人不好相处,我家里人更难相处。” 不等蒋承霖出声,付阮很快说:“这段时间我们也能算收获颇丰,最起码我没以前那么烦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要乐意,我们不光是合作伙伴,我们还能当朋友。” 蒋承霖:“当朋友,你能心平气和的看我找其他女朋友?” 付阮停顿两秒,勾起唇角:“干嘛要心平气和,我还得送个舞狮队给你,礼尚往来。” 蒋承霖:“我不能,你找别人我就搅合你。” 付阮眉头一蹙,收起笑容:“你哪来这么大脸?” 蒋承霖:“我看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付阮看不见蒋承霖的脸,他声音近在耳旁,淡定,肯定,笃定。 付阮沉默片刻:“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自己。” 蒋承霖不痛不痒:“巧了,我也喜欢你。” 付阮沉声:“蒋承霖。” 蒋承霖不急不缓:“我比你还大两岁,比你多做两年人,没有任何挑衅你的意思,但我确实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目标,你不喜欢我没事,好好爱自己。” 顿了顿,蒋承霖补道:“不能爱上别人。” 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主动退后,付阮半张脸上都是之前被他左手摸出来的血,蒋承霖抽了旁边湿纸巾,一下一下仔细的帮她擦。 付阮心底的高墙早已零零散散塌了一半,这会儿是个人就能爬过去,伤害她,可她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出。 厨房门口出现人影,敲了敲门,封醒声音传来:“干爹叫你上楼。” 付阮面无表情:“知道了。” 她并没有马上从台面上下去,拽过右边药箱,付阮从里面拿出消毒工具,普通人家的药箱顶多有酒精碘伏紫药水,付家的药箱最起码都能做个外伤缝合。 付阮拉过蒋承霖的左手,用消毒棉擦拭上面凝固的旧血和一碰就渗出来的新血,血流太多,胳膊上,围裙上,包括付阮的皮衣和裤子上,哪哪都是。 付阮做事干脆利落,先把蒋承霖的整个左手消毒,而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透明小盒,盒子里是专门放缝合的针和肉线。 蒋承霖见状,很难不问一句:“你要干嘛?” 付阮垂着视线,边穿线边道:“伤口太深,缝上好的快。” 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缝的不是肉,而是块布,蒋承霖当即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付阮拿着穿好肉线的针,抬眼看向蒋承霖:“去医院也要缝。” 蒋承霖暗道,谁说他要去医院? 付阮一眼就把他看穿:“不缝会留疤。” 蒋承霖立马眼底迟疑,可跟缝针比起来…… 付阮手一抬,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细长针管:“有麻药。” 蒋承霖彻底没辙了,他要说有没有打麻药都不疼的办法,付阮肯定会说:“一拳打晕就行了。” 其实这种程度的伤口,忍一忍不打麻药缝线的也有很多,但蒋承霖嘛,矜贵的很,他站着,付阮坐着,她给他打麻药,蒋承霖掌心已经微微红肿,针头难进难推,付阮花了点功夫。 蒋承霖好几次都想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他觉得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大的安全感就是结婚,可曾几何时,他就是在婚姻里扮演了一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别人提结婚是浪漫,他提结婚,等同问付阮,还是这个火坑,你跳不跳。 麻药打完要等几分钟,当两人手头都没有事做,蒋承霖正在找话题,付阮已经主动开口:“等下针缝完你就走。” 蒋承霖看着她:“这就要卸磨杀驴了?” 付阮:“驴蹄子都瘸了,我还给你养老?” 蒋承霖笑笑:“你跟伯父怎么说?一道菜没做,人跑了。” 付阮笑不出来,认真回:“我会告诉他,你不会再来家里做饭。” 蒋承霖垂目,看了看已经止住血的手:“其实也么什么…” 付阮:“当朋友,我觉得对你不够意思。” 蒋承霖没有马上抬头,付阮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她选择退回到一个舒适的区域。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蒋承霖一时间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进步。 从仇人到情人,步子跨大了,差点扯到胯,现在往后退了一步,付阮主动说,能跟他当朋友。 蒋承霖从来不缺朋友,老婆可以当朋友,朋友可不一定能当老婆,他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并不急于跟付阮犟一时的高低。 几分钟后,付阮按了按蒋承霖的手,他说没知觉,付阮低头给他伤口缝针,针是最细的一款,他爱美,付阮非常谨慎,给自己缝伤口都没这么小心。 如果按正常针脚,蒋承霖的伤口也就缝个五六针,七八针顶天了,付阮心里默默数着,总共缝了十四针。 如果蒋承霖今晚没来,如果他没说要追她,如果付长康没想故意难为他,如果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她。 付阮习惯从根源解决问题,收了最后一针,她一跃从台面上下来:“回去别沾水,洗澡把手套上,这个药水每天涂三次,线不用拆。” “你直接走吧,我上楼跟我爸打招呼。” 付阮把药水递给蒋承霖,径直迈步往外走。 第377章 祸不单行,回马枪 第377章 祸不单行,回马枪 付阮从厨房出来,封醒在不远处站着,还有付长康的保镖,低头看着地,应该被她之前的话给吓着了。 付阮对封醒说:“送他出去。” 她怕蒋承霖不走,怕蒋承霖顶着个坏驴蹄子拉磨,今天他但凡做出一道菜来,她可能都会忍不住掀桌子。 付阮要走,封醒瞥了眼她的腰,“先去下洗手间。” 付阮离开蒋承霖,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站在洗手间镜子前,付阮看到她白色内搭上的刺目红色,从衣摆到腰间,甚至在胸下,顺着指印就能脑补出之前这只手游走过的所有路线。 面无表情的掀开衣服,意料之中,身上血更多,早就凝了,从正面到侧腰,从侧腰到后背,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干涩在皮肤上,付阮抽了一条毛巾,打湿后拧干,可在重新掀开衣服的一瞬间,停住了。 她又不想擦了,可能这是蒋承霖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付阮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正常,可她还是把毛巾挂回去,把皮衣拉链系上。 迈步上到二楼,付阮敲了书房门,门内传来付长康的声音:“进来。” 付阮推门走进去,付长康坐在书桌后,随口道:“蒋承霖背地里跟你抱怨了?” 付阮面色如常:“没有,他手受伤了,我给他简单处理一下,让他先走了。” 付长康:“怎么受伤了?” 付阮:“剪龙虾时戳到了。” “呵。”付长康说不上意外还是意料之中:“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随便让人指使,我让他做顿饭,他就把手搞受伤,这是摆明了要让我难做人呐。” 付阮正色道:“不是装的,划了十厘米的口子,深的地方要缝针。” 付长康:“你给他缝的?” 付阮:“…嗯。” 付长康:“心疼吗?” 付阮面不改色:“没有。” 付长康起身,跟付阮一起到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付长康给付阮倒了杯茶:“我早就让家里师傅把菜准备好了,你带他回来,我怎么可能让他给我们做饭?我就想看看这小子能不能静下心来,少点花样,果然。” 付长康喝了口茶,尽在不言中。 付阮闻到茶香,是蒋承霖送付长康的茶,付长康肯喝他给的茶,已经不像之前一样看见就扔,说明心里已经没那么气了。 付阮想解释,可她没办法说蒋承霖是听到之后才不高兴,她进厨房后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说清楚,可她没有,她眼睁睁看着蒋承霖赌气,眼睁睁看着他划破手,她以为她主动吻他,就是告诉他答案,可蒋承霖就想要一句是或不是,她都说不出口。 跟付长康没关系,跟蒋承霖也没关系,是她自己有问题。 付阮拿起面前的茶杯,随口道:“我跟他说了,我们不太适合谈恋爱。” 说完,付阮赶紧喝了口茶,具体的动作总能掩盖住内心的不安。 付长康闻言,很快道:“他埋怨你了?” 付阮:“没有。”她以为自己说的没问题,可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付阮回的应该是:【他敢?】 付长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已然是要翻脸的状态:“你把他叫回来,我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这还没怎么样就敢让你受夹板气,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他还不得把付家的房盖都掀起来!” 付阮心很累,承认喜欢蒋承霖,她怕重蹈覆辙,又怕付长康觉得蒋承霖骗她,盯上蒋承霖,她跟付长康做了快二十年的父女,没人比付阮知道,付长康有多会刁难人。 所以她否认了,退回到一个安全距离,对她,对蒋承霖,对所有人都好。 付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发无损,口吻无波无澜:“他确实什么都没说,你想想他敢不敢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 付长康憋着一口气,没有马上反驳。 付阮又道:“是我让他走的,蒋家这么多儿子,就属他最宝贝,可千万别在我们这磕着碰着,回头说不清楚。” 付长康不悦,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他家儿子非要追我女儿,上一次我就是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那么容易就相信他说喜欢你,结果怎么样?” “这一年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找他的麻烦,我怕收拾他,你下不来台,他倒好,卷土重来,又说喜欢你,你说我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 付长康情绪很大,说着话脸就变红了,他近几年心脏不好,付阮蹙眉,很快道:“你生这么大气干嘛?我这不是告诉你,我不会跟他怎么样嘛。” 付长康:“你嘴上这么说,心里难免要怪我多事。” 越说越来气,付长康看着付阮:“他走没走呢?你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这个混账小子,一声不响地在背地里摆我一道!” 付阮赶紧按住付长康伸过来的手,目不转睛:“你要是这么说,你就不是在骂蒋承霖,你直接骂我好了。” 付长康蹙眉,当即换了副口吻:“我骂你干什么?” 付阮:“你这话不就是骂我没长心嘛,我看不出你心里怎么想,还会为蒋承霖嘀咕你,你不如直接骂我是白眼狼。” 付长康气得抽回手:“我没这么想过,你别往我头上泼脏水,也别转移话题,我从始至终骂的都是蒋承霖,这个小混蛋,我倒真是小瞧他了。“ 付长康对蒋承霖的成见根深蒂固,比付阮还要深一百倍,付阮有过心烦,但很少心累,她不想再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保证,承诺,因为她在付长康面前说的,是假话。 “不说他了,你叫我上来什么事?不会就是好奇蒋承霖做没做饭吧?” 付长康翻了好几次白眼才暂时放下蒋承霖摆他一道的事实,开口道:“刚才岄州那边打来电话,说码头上出了点问题,一帮人赶着我们装货的时候过来捣乱,两伙人打起来了,进了局子才知道那伙人是戚家派来的。” 付阮神色一变:“确定是戚家?” 付长康:“人确定是戚家的,我也好奇戚家怎么会来付家捣乱,问了才知道,之前有几个一直跟戚家合作的国外公司,最近突然转跟付家联系,想走付家海运。” 付阮脸一沉:“我们这边没答应吧?” 付长康:“当然不能答应,你在忙南岭,这件事我比你早知道个把礼拜,我们跟戚家关系一直不错,付家拒接地安制药在岄州的所有船运和海运,戚家也是第一时间响应,生意多一单少一单无所谓,做人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现在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跟戚赫微走的还算近,你去跟她联系,比我直接跟她联系好。” 付阮心里也一直记着戚赫微的人情,当即道:“这件事打电话不如当面说,我马上回岄州。” 付长康点点头:“你们当面聊聊,现在岄州也在风言风语,以前是蒋乔温戚,温家倒台后,我们跟戚家走的最近,现在你跟蒋承霖和乔旌南一起合作南岭,背后有很多人都在说,付家要换阵营,在这种时候跟戚家闹矛盾,传出去不好。” 窝心事一桩接一桩,原本付阮想明早回去,想了想:“今天晚上还有一班飞岄州的,我先回去,这两天要见的人,等下我给三哥打电话,让他替我过去。” 付长康:“你安排吧,我先不跟你一起走,我还有点事。” …… 付阮从楼上下去,第一时间跟封醒说,让他订两个小时后飞岄州的机票,一楼厨房开着半边门,付阮控制不住往里扫,里面,貌似没人。 封醒不动声色:“蒋承霖走了。” 付阮没说话,不走干嘛呢,总不至于死缠烂打,他们都不是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人。 付阮坐车离开别墅,蒋承霖坐在车里,接到电话:“付小姐走了。” 蒋承霖第一反应,她还没吃饭。 挂断电话,蒋承霖对小龙说:“去付长康别墅。” 第378章 看茶 第378章 看茶 蒋承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付长康的保镖在门口看见他,第一反应就是诧异,主动说了句:“四小姐走了。” 蒋承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微笑:“我来找伯父。” 付长康在书房里,听说蒋承霖来找他,仿佛意料之中,平静道:“让他上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付长康坐在沙发上:“进来。” 房门推开,露出蒋承霖那张精致又和颜悦色的脸,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微微颔首:“伯父。” 付长康脸上不辨喜怒:“坐。” 在长辈面前不好双手插兜,蒋承霖垂着手臂,左掌心贴着一块不小的白色纱布,走到沙发旁,他坐在付长康对面。 付长康垂目沏茶,不咸不淡:“阿阮不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蒋承霖莞尔:“伯父知道我会回来?” 付长康:“蒋家哪有会吃亏的人。” 蒋承霖:“伯父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您什么时候给过我亏吃?” 付长康抬杯喝了口茶,不冷不热:“见外点好,你本来就不是付家人。” 蒋承霖面不改色:“那要看伯父怎么定义付家人了。” 付长康第一次抬眼,正视蒋承霖,蒋承霖乍看斯文礼貌,眉目如水,可仔细看,所有的静好都像是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挡在真实之前,看不出这张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风景。 两人对视数秒,付长康主动问:“你是怎么定义付家人的?” 蒋承霖本就在笑,闻言,唇角一提:“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两个同学名字特别像,一个叫李涵曦,一个叫李梓熙,我一直以为她们两个是一家人,关键她们父母还认识,一直都是同一对夫妻在接,直到毕业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同一个姓就是一家人。” 蒋承霖笑得如沐春风,付长康纹丝不动:“你想说,不是姓付的就是一家人?” 蒋承霖边笑边道:“伯父敏感了,我想说的是,我不姓付,不代表我不能跟阿阮当一家人。” 付长康直视蒋承霖,悬空的后背逐渐往后,靠在沙发上,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蒋承霖的脸,付长康口吻不辨喜怒:“你能不能跟她当一家人,不是你说了算。” 蒋承霖后背很直,不是僵直,是坐姿习惯,从他双手随意放在腿上的姿势就能看出,别说怕,他连紧张都没有。 闻言,蒋承霖乖巧点头:“确实,伯母还在医院,没有家长点头,阿阮心里始终有顾虑。” 付长康神色逐渐变暗:“你在故意挑衅我。” 不是疑问,而是客观陈述。 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微微挑起:“嗯?伯父怎么这么说?” 付长康:“这没第三个人,你用不着藏着掖着,既然回来找我,有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 蒋承霖听人劝吃饱饭:“我想说的话,在酒店里就跟伯父说过了,我喜欢阿阮,现在在追她,以后会娶她。” 付长康面色不变:“我刚听阿阮说,她不喜欢你,未来也不会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 蒋承霖刀枪不入,微微点头:“嗯,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们现在是朋友。” 付长康:“阿阮心思重,胜负心也强,她要是掏心掏肺喜欢谁,对方骗了她,她永远不会跟那个人和解,她能跟你做朋友,一方面说明你确实有点哄女孩开心的本事,另一方面,也能说明你跟阿阮之间,的确不是爱情。” 蒋承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在这一刹那,像有一只手,穿透铜皮铁骨,一把攥在他心脏上,他的心没有碎,只是窒息。 全部力气都用在抵御这只‘手’上,蒋承霖看着付长康,不动声色,只是没有马上说话。 付长康云淡风轻:“如果你不说喜欢阿阮,不是非要追阿阮,不是非要让阿阮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烦心,我不讨厌你,更不会找你的麻烦。” 蒋承霖受不了付长康的话,心在挣扎,他面上丝毫不见压力:“什么叫不必要的事?到底想我是不必要,还是除工作之外的所有事,都是不必要?” 付长康双眼毫不躲闪:“你想说我拿阿阮当工作机器?” 蒋承霖并不否认。 付长康:“要是没什么难言之隐的话,你应该是你爸妈亲生的儿子,蒋家和林家什么都不缺,你不还是每天一样到处跑到处飞?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不是父母逼你,要把你变成什么样的人,而是你不成为这样的人,就会有人来分的,争你的,抢你的,甚至让你消失都不稀奇。” “阿阮家里什么样的情况,你一定私下查过,他爸出事前一个礼拜,我们还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我们互相承诺过,但凡谁有个三长两短的意外,对方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 “你一边喜欢阿阮在商场上的手腕和私下的为人处世,一边又来质疑我把她教成这样的目的,你口口声声喜欢阿阮,那你告诉我,在她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是你保护的她吗?在她最想替她爸爸报仇的时候,是你替她完成的心愿吗?” “是你陪她过了十九年的生日,还是你告诉她,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这个当干爹的对你不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带着长康的八成股份离开,长康最初有六成股份是阿阮爸爸留下的,那两成,是我这个当干爹的给她的嫁妆。” “蒋承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不是因为你姓蒋,我要给你爸妈面子,而是你今天敢回过头来找我说理,我佩服你还算是个男人,有点胆量。” 身体靠前,付长康拿起面前茶杯,没喝,而是倒在旁边垃圾桶里,声音很淡:“阿阮是我女儿,这辈子不可能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们之间的父女情,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别想挑拨,更别想断。” “我喜欢茶,早晚都会有新女婿敬给我喝,你就算了,你要真喜欢阿阮,别让她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 第379章 比一比茶艺 第379章 比一比茶艺 蒋承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被付长康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脸色并不好看。 半晌,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对不起伯父,是我小人之心了。” 付长康面色无异:“你是大人心还是小人心,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意我的女儿是否安全,无论人身还是心里,但凡有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让她不开心,都是在跟我作对。” 蒋承霖虽然还在直视付长康的眼睛,可看得出神情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他在强撑:“伯父不必这么早对我下定论,就像我对您存在一定的误会,您对我也一样,往后日子还长,无论我和阿阮之间,还是我跟您之间,我们都会慢慢了解对方。” 付长康:“阿阮给你机会,我才给你机会,她想跟你做朋友,我不会拿你当眼中钉,但你自己要摆清自己的位置,当朋友就当朋友,规矩点,你敢騒扰我女儿,我不会看你背后是谁在撑腰。” 蒋承霖抿着好看的唇瓣,摆明了有话想说,但是在忍,几秒后,他起身对付长康礼貌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伯父休息了,希望伯父不要告诉阿阮我今天来过,还说了那些冒犯的话。” 付长康淡淡:“我没你想的那么小人。” 蒋承霖再次点头,尴尬转身,犹如铩羽而归的残兵败将,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身后‘哐当’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像是什么东西被扔进垃圾桶里。 蒋承霖没转头,想起那盒放在茶几上的茶叶,八成这会儿正在桶底待着。 付长康茶几下多得是各种各样的好茶,随便拿出一盒,重新沏上,房内很快又多了一种茶香,只是之前的茶味道特别持久,两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后者半晌没有把前者压住。 付长康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喝茶,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半分钟后,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蒋承霖从付长康房间里出来,一路到上车,脸色都不好看,虽然他努力保持着不形于色,可付长康身边的保镖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看出蒋承霖此番回来,没讨到丝毫便宜。 小龙给蒋承霖开车门,蒋承霖弯腰坐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立马换了张脸,还随时都可以带着长康的八成股份离开,好听话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有前提,如果他这个当干爹的对她不好了。 付长康刚刚在书房那番话,但凡换个心软的,怕不是当时就要被说的声泪俱下顺带磕俩,蒋承霖则在第一时间就找到漏洞。 怪不得付长康对付阮这么好,好到全岄州,现在连夜城都知道,付长康拿付阮当眼珠子,谁也不能碰。 可不是不能碰,他自己都碰不了,毕竟付阮身上背着长康的六成股份,对她不好,她跑了怎么办?对她好,别说许给她八成,就是把整个长康许给她又能怎样?反正付阮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付家,一辈子要替付家当牛做马。 车内昏暗,蒋承霖斯文面孔隐匿在暗处,偶尔路灯光闪过,他脸色是从未见过的冷。 第六感这东西,不光女人有,男人也有,尤其蒋承霖这种打小轻易接触不到恶意的人,但凡谁想对他释放恶意,一次他立马高度重视,两次他肯定斩草除根,也就对方是付长康,是付阮叫了多少年爸爸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付长康对付阮的好,乍看像是爸爸疼女儿,可掀开这层亲情的布,下面盖着的就是长康这个巨大的宝箱,这种障眼法,障的只是重情人的眼。 付长康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是你陪她过了十九年的生日吗?” 这种笃定,来源于时间的积累,于付阮而言,是回忆,也是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证据。 而蒋承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本能觉得,所以他怎么跟付阮说,“我觉得你爸对你不是真的好。” 付阮:“证据呢?” 蒋承霖:“没证据,我就是这么觉得。” 付阮肯定告诉他有多远死多远,正中付长康的下怀,死老头巴不得他跑去付阮那无中生有,叽叽歪歪。 蒋承霖很少势比人弱,但既然弱了,就要有弱的态度,当着付长康的面,他必须得哑口无言,臊眉耷眼,铩羽而归,一整个新姜没有老姜辣,新茶没有老茶香。 他正坐在车后想事情,前座忽然传来冷冷的声音:“她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好?” 蒋承霖慢半拍回神,发现是小龙在说话。 “你说阿阮?”蒋承霖明知故问。 小龙沉声道:“他们全家都不值得。” 蒋承霖煞有其事:“我要是娶了她,能拿走长康八成股份。” 小龙沉默五秒有余:“……你别自欺欺人了。” 蒋承霖扑哧乐出声:“谁自己骗自己了,我只是在骗你而已。” 小龙绷着脸:“用不着强颜欢笑。” 他越生气,蒋承霖越想笑,笑到最后,小龙急眼了:“你去找付阮,我去找付长康。” 蒋承霖:“你要干嘛?” 小龙:“我可以不露马脚。” 蒋承霖挑眉:“你要动他?” 小龙:“谁动你我动谁。” 蒋承霖:“他又没把我怎么样,顶多没留我一起吃饭。” 小龙:“他没说什么,你脸色不会这么差。” 蒋承霖非常满意:“连你都信了,看来还是我演技好,阿阮就差点,在付长康面前演完,付长康更知道她心里有我,刚刚迫不及待的在我面前说小话。” 小龙脑子转不过来,直截了当:“我听不懂。” 蒋承霖:“你知道狗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跳墙吗?” 小龙:“急了。” 蒋承霖:“就是,不急怎么会突然跑到夜城来。” 小龙听懂了,付长康急了,所以来了夜城。可付长康说了什么,能让蒋承霖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付阮心里有他? 蒋承霖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不信?” 小龙不说话,他说不出假话,也不想说真话刺激蒋承霖。 蒋承霖:“靠边停,我给你看证据。” 小龙方向盘一打,车靠边停下,包括后面跟着的几辆私家车,全都不明所以,齐刷刷的踩了刹车。 蒋承霖把左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小龙看到他掌心的白色医用纱布,当即脸一沉,蒋承霖把纱布掀开一半,里面是条十厘米长的划痕,已经用肉线细细缝好,不流血,只有些红肿。 小龙黑着脸问:“谁搞的?” 蒋承霖:“你觉得缝的怎么样?” 小龙:“…可以。” 蒋承霖眼睛亮亮的:“她缝的。” 小龙的重点是:“她伤的?” 蒋承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没看她当时慌里慌张的样子。” 说罢,展览结束,他把纱布重新盖好,收回手,“以后别再说她不好,我又不瞎,谁好谁坏我分得清。” 第380章 吃的,穿的,都是他给的 第380章 吃的,穿的,都是他给的 别人说自己不瞎,还有可能是醉酒后的人说自己没喝多,自以为是,但蒋承霖说自己不瞎,就是客观陈述。 蒋家的家规,委屈不是不能受,但要心甘情愿的受。 蒋承霖在付阮身上受的委屈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星半点,但有钱难买他乐意,用林泓希的话讲:“哪个漂亮女孩容易追?” 蒋耀贤也看透了,这是亲生的儿子,随自己,不选喜欢他的,只选他喜欢的。 真正疼孩子的父母,不会以担心的名义拦住他最想走的路,但蒋承霖随时回头,家人就在那里。 正因为蒋承霖见过亲情真正的模样,他才更加敏感和笃定,付长康对付阮,不是单纯地父母爱子。 可有些话,蒋承霖没办法跟付阮直说,最起码目前不能。 拿着手机,蒋承霖分分秒秒都在想着那个人,迟疑再三,他拨通电话。 付阮坐在车上,正在跟沈全真通电话,付阮:“我有急事今晚回岄州。” 沈全真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付阮简单几句,沈全真也是意外加紧张:“那你确实得回去跟赫微姐当面儿聊聊,别闹出什么误会,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在见同学和同事嘛,不止一个人私下八卦,说不了解岄州情况,都说岄州四分,原来蒋家和付家是对头,如果你跟大头在一起,是不是岄州要重新分了。” 沈全真只知道付阮带蒋承霖回家见付长康,根本不知道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付阮心口一揪,微顿,声音如常:“做生意而已,又不会真的在一起。” 沈全真马上听出不对,试探性地问:“…怎么了?又跟大头吵架了?” 一个‘又’字,比吵架还让付阮窝心,付阮第一反应,封醒还在车上,可紧接着一想,这事封醒怕是早就看出来了。 “我跟他说了,以后当朋友。”付阮声音完全听不出丝毫难过。 可沈全真一瞬就知道付阮肯定很难过,因为付阮不掩饰的时候,说生气就生气,说发飙就发飙,只有她在刻意隐藏情绪的时候,才会不动声色。 沈全真没说别的,直接问:“你现在去哪儿?回酒店还是去机场?” 付阮:“我直接去机场。” 沈全真:“等我,我现在打车过去。” 付阮:“你来干嘛?” 沈全真:“想家了不行吗?你们先到等我一会儿,我挂了,别耽误我订票。” 说挂就挂,连个结束语都没有,付阮拿着手机,侧头看窗外,刚刚她跟沈全真通电话的时候,封醒也接了个电话,但她没心情,也没听封醒说什么。 车内一片安静,从近郊去机场倒是不远,可封醒没去机场,而是去市内,付阮发现路线不对,出声问:“你去哪?” 封醒:“拿点东西。” 付阮不问细节,知道封醒无论拿什么,都不会耽误今晚的行程,靠在椅背上,付阮脑中是她给蒋承霖缝针的画面,明明很肉疼,可她却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点温暖的事了。 就这点温暖,还是蒋承霖拿伤换来的,他身上好几处伤都是她打的,包括锁骨上的牙印。 来夜城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明明一两个月,付阮恍惚间像是过了一两年,他说中意她,可两人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车开到五环,中途停下,在一个加油站门口,封醒停车下去,付阮顺着车窗往外瞥了一眼,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里面下来一个男的,递给封醒一个牛皮纸袋。 封醒拿了袋子掉头往回走,上车后从车前递给付阮,付阮伸手一接,暖的,准确说,是热的,打开一看,里面一盒滚烫的粥,一份肠粉还有一份虾饺。 付阮刚觉得哪里怪怪的,封醒说:“夜城你唯一觉得不错的那家。” 付阮心情说不上好坏,封醒心细,看出她心情不好又没吃饭,飞机餐她也不会吃,走前让她把肚子填饱。 她实在没心情吃,又不想让封醒看出她吃不下,拿出一盒虾饺递到前面:“先吃点,来得及。” 两人坐在车上吃东西,付阮拿着一次性外卖勺喝粥,封醒说的没错,这是夜城里她唯一觉得不错的岄州粥店,跟于记没法比,跟蒋承霖也… 突然想到蒋承霖,付阮嘴里的粥更没味了,食不下咽,她把肠粉也给了封醒。 小勺频率不高的舀着粥,五分钟后,付阮合上粥盖,封醒没回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开口道:“蒋承霖让人送来的。” 付阮当即一顿,像是心里偷偷想的东西,突然被人念出声,她会怀疑是不是她一不小心说出了蒋承霖的名字。 她半晌没出声,封醒自顾道:“他让我等你吃完再说,免得你吃不下。” 付阮坐在后面,脑子是空的,机械道:“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听他指挥了?” 封醒不冷不热:“我也饿。” 付阮没话可说,她胃口不好,封醒一个人吃了一份虾饺一份肠粉,用胃口证明,不谈感情屁事儿没有,吃嘛嘛香。 付阮把粥递过去:“你都吃了吧。” 封醒接过去,几口气全干了,他下车扔垃圾,付阮胃里咕噜噜叫了一声,她赶紧拧瓶水,灌了个水饱。 有个中途折返的插曲,付阮和沈全真前后脚到的机场,一行人一起过安检,全都轻手利脚没有行李,封醒和沈全真很快就检完了,来到付阮这。 安检员:“麻烦外套脱掉。” 付阮毫无顾虑的拉住皮衣拉链,可待到要往下拉时,迟疑了。 封醒站在里面看付阮,知道她这是想起来了,做不了其他的,封醒只能借故把沈全真喊进去,说是要买什么东西,沈全真:“等会儿阿阮。” 封醒:“你先跟我走。” 沈全真跟付阮打声招呼:“我先跟醒哥进去买东西。” 付阮看着两人转身走开,这才在几名安检员的注视之下,拉开拉链,脱下外套,当看到她白色衣服上斑驳的红色血痕时,无论是机场的人,还是付家保镖,全都惊呆了。 其中一名安检员问:“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付阮面色平静:“没有,衣服自己带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付阮这么说,没人敢质疑,一名女安检上前给付阮摸身,付阮特别庆幸,幸好不会有掀开衣服这一步,不然她只能说,里面的手指印是纹身。 第381章 qq都没礼貌 第381章 qq都没礼貌 付阮通过安检往里走,坐在候机室沙发上看手机,她控制不住地打开微信页面,备注是蒋承霖的头像处,空空如也,他没找她。 手指一划,付阮又进入通话记录页面,蒋承霖跟她之间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他们在去别墅的路口上碰到,他打给她。 付阮好想把时间拨回到那一刻,他们从那里见面,他给她糖果,还给她一个美少女战士的化妆盒。 左手插在浅浅的皮衣口袋里,付阮手指微蜷,掌心下是个圆形的盒子,想起刚刚过安检的时候,这边刚看到她白衣服上的红色血迹,另一边,安检人员从她兜里掏出姹紫嫣红的化妆盒,霎时,整个vip检票口都静了。 付阮不在乎外人怎么想,但她猜保镖们肯定受到了惊吓,没想到她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一个人。 “还得是我醒哥…” 付阮正想着,耳旁传来熟悉声音,抬头一看,沈全真从两米外走来,手里提着个大号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零食。 一屁股坐在付阮身旁,沈全真把购物袋放在身侧,一边扒拉零食,一边念叨:“知道我没吃饭,先让我拿零食顶一顶,他不提我都忘了这茬儿。” 付阮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你这几天不是还约了别人嘛?” 沈全真撕开一包大袋浪味仙,“来的路上都推了。”说着,咔嚓咔嚓的嚼起来。 付阮不吃零食,沈全真也没递给她,封醒去抽烟了,她压低声音问:“你跟大头怎么回事儿?” 蒋承霖特意叫封醒开车回去拿粥,就说明他没生气,付阮第一次体会到心软比心疼更要命的滋味,努力面不改色,她不轻不重:“不想谈了,麻烦。” 沈全真满眼惊讶:“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付阮慢慢侧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沈全真,沈全真后知后觉,赶忙改口:“我错了我错了,肯定是你提的。” 付阮多敏锐的人,当即道:“你也觉得我很麻烦?” 沈全真:“哪有,还有人比你更说一不二,干脆利落,杀伐果断,不拖泥带水的吗?你要是麻烦,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麻烦的人!” 沈全真一口气说完,中途都没换气。 付阮一眨不眨:“说实话。” 沈全真别开视线,往嘴里连着放了两个浪味仙,五秒后道:“虽然我也没什么脸说你,但有时候我也烦自己,上来那股火六亲不认,什么难听说什么,真杀人怕犯法,就只能用嘴伤人。” “你跟我还不一样,我不动手是知道未必打得过,你动手十成十是打得过,你说你嘴巴又损,打人又疼,既不怕事儿,又能解决事儿,总而言之,一个牛哔男人能干的事儿,你全都给干了,你让别人干什么?” 说起这个,沈全真临时想起来:“你说你硬就硬吧,你还不吃软,这些年多少人企图以柔克刚,你都嫌人家腻歪,怂蛋,软趴趴。” “大头茶是真茶,但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你身边斡旋多年,不仅没被你送走,还越混越好的浪里奇葩,跟你闹离婚那阵儿往死磕,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每天打鸡血一样,想尽各种办法气你,别说你,我背地里都偷着吃了两回降压药。” “你说他硬气吧,他一转头就能屈能伸,你俩离婚之后,我见他一次怼他一次,他从来没跟我翻过脸,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他这点的,那时候乔旌南还没回来,他给谁面子啊,肯定是冲着你的面子。” “来夜城之后,他让许多跟着我,许多每天身前身后又买东西又拎包的,搞得我一度以为他想追我,后来我直接问他了,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许多当时差点儿对天发誓,给我整的还怪尴尬的。” 付阮抿唇听了半晌,不冷不热:“我让你说我,你说蒋承霖干什么?” “呀,怎么说跑偏了?为什么会提到大头?”沈全真比付阮还迷茫。 付阮拉着脸:“你说我硬又不吃软。” 沈全真:“对!从传统定义上来讲,你不是个麻烦的人,你又不磨叽,但从谈恋爱的角度,你已经不能用麻烦来定义,你是复杂,繁琐,难搞,追你就像拿挖耳勺对着太行王屋,这辈子是够呛了,看看子子孙孙,哪辈子冒出个有出息的吧。” 沈全真嘴损这事,付阮早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沈全真从来没有直接评价过付阮在恋爱方面的为人,毕竟也没什么机会,十几年,入围选手只有付兆深和蒋承霖两人。 付阮六岁来岄州,经过忐忑不安的两年,她渐渐变得像个正常小孩,无论阮心洁还是付长康,都不停地告诉她,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用再担心哪里突然冒出坏人。 她花了八年,攒足了安全感,在遇到付兆深之后,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表白,也开开心心的过了三年,可那件事一出,付阮永远记得,付兆深用超越愤怒,直逼恨意的目光,冷漠地看着她:“更何况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原来车祸,植物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在付兆深眼里,就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死。 而且他说的清清楚楚,你妈,我妈,冷漠地仿佛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 付兆深走了,连带着带走了付阮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所有信任感和安全感,付阮又花了好多年才跟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划江而治,偏偏,蒋承霖又来了。 听完沈全真的话,付阮脑中闪过付兆深的画面,但很快就变成了蒋承霖,如果十四岁那年,她喜欢的不是付兆深,而是蒋承霖的话…… 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付阮开口,淡定道:“我放过蒋承霖了。” …… 蒋承霖从付长康别墅离开,回了酒店,刚从电梯里出来,正好看到保洁从付阮房里出来,推着清扫车,附近所有付家保镖住的房间,房门都是打开的,集体清扫。 蒋承霖走近:“他们退房了吗?” 阿姨点头:“是,刚刚退的房。” 蒋承霖手机响起,乔旌南打来的,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全真说她跟付阮一起回岄州,你不说付阮周六回去吗?你没跟付阮在一起?你今晚不是跟付阮回家见她爸吗?” 蒋承霖看着走廊里一辆一辆推走的清扫车,像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被当垃圾带走了,面无表情,他几秒后道:“你礼貌吗?” 第382章 新朋友 第382章 新朋友 付阮说走就走,沈全真说陪就陪,空留蒋承霖和乔旌南两人在夜城互相报团取暖。 蒋承霖跟乔旌南通话期间,站在付阮门口,顺势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被收拾成入住时的模样,处处整洁,但统一的死板,沙发上不会有付阮常用的毯子,茶几上也不会放一整盘切好的西瓜。 夜城那家还过得去的粥也就马马虎虎,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下,蒋承霖很想给付阮打个电话,叫她不要为难,更不要不开心,没事的。 付阮朋友不多,除了还在部队为国家效力的戚赫征之外,封醒和沈全真,一前一后,都在飞机上,这也是付阮为数不多的安全感,无论什么时候,不用她说,只要察觉她不开心,他们永远都在。 最后一班从夜城飞岄州的飞机,头等舱特别安静,平飞后付阮关上灯,闭上眼,眼皮合上的瞬间,脑中立马出现剪刀刺破手掌的画面,付阮一秒睁眼,哪怕是回忆,她还是胸口发闷。 沈全真说蒋承霖有种,能在她身边一枝独秀,他五毒俱全,关键还自带解药,能惹就能哄,能屈就能伸。 从前付阮听到这番话,肯定会警铃大作,这种人还不小心谨慎敬而远之,等嘛呢? 可今天之后,付阮突然发现,该警惕的人不是蒋承霖,而是她自己,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审视过自己,这些年太多人给她身上贴标签,最出名的就是付四小姐,而付四小姐就是嚣张的,跋扈的,只手遮半边天的。 付阮忘了这些年,她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的付四小姐,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在以付四小姐的身份生活着,她用小心谨慎,火眼金睛和狼子野心,在商场上一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跟这个世界相处的窍门。 她不是第一次伤蒋承霖,以往她伤他的时候,心里都没什么愧疚感,可今晚格外不一样,蒋承霖明明划在自己手上,可付阮却觉得他划开的是她身上的遮羞布,她一瞬间看到了躲在背后的真实的自己,哪有什么坚强和笃定,她明明就软弱还迟疑不定。 付阮心疼蒋承霖,可她也怕蒋承霖早晚有一天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莫不如及时止损,对他,对她,对大家,都好。 理智告诉付阮,这样做是对的,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为已经决定的事情浪费精力,大学经济课上老师经常说‘沉没成本’,对过去念念不忘,就是在加重沉没成本。 三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在岄州机场,很多人都睡得迷迷糊糊,付阮睁眼,眼底丝毫睡意都没有,一边用八百种办法告诉自己别再想蒋承霖,脑子里一边用一千八百种形式在播放蒋承霖的画面。 光是浴室那段,就循环了十来遍,付阮心底火气渐渐上涌,以前生气,气别人不按她的规矩办事,现在生气,气自己都不按自己的规矩办事。 下飞机,开机,付阮看到手机弹出几条微信,随便打开,最上面的是付长康,下一个,是蒋承霖。 付阮手指略微一顿,先把蒋承霖的打开了,蒋承霖就发了一句话:【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付阮在看到‘中意’的时候,心跳明显错了一拍,紧接着又看到‘朋友’,心脏一揪,她明明说了伤人的话,可他还是喜欢她。 沈全真接到乔旌南打来的电话,乔旌南:“到了吗?” 沈全真:“嗯。” 乔旌南:“在飞机上吃东西了吗?” 沈全真:“醒哥买了零食。” 乔旌南:“零食又不饱肚子,你们一起去吃个宵夜,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吃河粉嘛。” 想到下午乔旌南坐在她面前,眼眶发红的模样,沈全真也不想吵了,乐惠怡当着乔旌南的面说,复合这事儿她不同意。 可私下里,乐惠怡跟她说:“你爸就是有毛病,男人的通病,你没发现吗?男人之间总是特别好说话,感觉一顿酒就能把婚丧嫁娶全定下来,谁给他的勇气,他一个人就能做主原谅乔旌南了?” “你想不想跟乔旌南复合看你自己,但我这里必须给到他压力,让他知道我们家不缺他这个女婿,你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数,别男人一哭你就哭,把眼泪擦干,把眼睛擦亮,心动和心疼都没用,可以在一起的人,得是让你心里暖和的。” 沈全真这边还没等心里暖和,手机里突然传来另一个男声:“全真姐姐,这一路都还顺利吧?” 一声‘全真姐姐’,沈全真浑身骨头一酥,三十度的天气,愣是打了个冷颤。 蹙眉,沈全真全副武装,高度戒备:“干嘛?” 蒋承霖声音悦耳:“不干嘛,关心一下我的朋友们。” 沈全真下意识:“谁跟你是朋友?” 她声音不小,走在前面一米远的付阮瞬间听到,并且直觉,沈全真的口吻不像是跟乔旌南说话。 蒋承霖和颜悦色:“你没听阿阮说吗?她要跟我当朋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全真一噎,付阮还真说了,盯着前面黑色皮衣的修长背影,沈全真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直说吧,想干嘛?” 蒋承霖:“劳烦全真姐姐带我‘朋友’去吃宵夜,你是半个夜城人,在夜城吃得惯,我的‘新朋友’最近都瘦了。” 沈全真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朋友这俩字儿她听的多了,怎么从蒋承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有种八十禁的错觉,隔着手机她都觉得臊得慌。 “知道了,你不说我们还不知道饿了?” 蒋承霖笑着道:“要不大家怎么都说你聪明呢。” 谁说了? 今天乐惠怡还骂她傻来着。 沈全真:“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之前沈全真怀疑,蒋承霖是怎么扛住付阮的,现在沈全真就纳闷儿,付阮是怎么顶住蒋承霖的。 蒋承霖细语笑声:“我没事了,乔旌南还有话跟你说。” 手机里传来乔旌南的声音:“他疯了,你帮忙多在付阮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让付阮折磨他了。” 第383章 蛇蝎下午茶 第383章 蛇蝎下午茶 晚上付阮,沈全真和封醒一起去了于记喝粥,不知道是不是下飞机后收到那条微信的缘故,付阮突然觉得饿了,吃了一整份鱼片粥,半笼烧麦,半笼虾饺,走时还带了一份番薯糖水。 沈全真跟付阮一起去她家里住,洗完澡,两人坐在沙发上喝啤酒,酒过三罐,沈全真说的是蒋承霖的不好,酒过六罐,她说的是蒋承霖的好。 付阮很羡慕沈全真这种爱谁谁,爱咋咋地的生活态度,俩眼一闭,一睁,起来连提过蒋承霖都未必记得,不像她,能喝出酒味,尝不到酒醉。 夜城已经降温到十度以下,岄州凌晨还有二十八九度,付阮不怕沈全真着凉,怕她在沙发上睡的腰疼,把人抱到客房,关门回主卧。 在夜城就一直很忙,今天又是连轴转了二十个小时,沈全真睡觉呼吸都沉了,可付阮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蒋承霖。 这种感觉付阮不是第一次,阮心洁出事,付兆深走后,她也曾没日没夜的想起付兆深,只是那时想到付兆深,立马就会想到阮心洁,心如刀绞,恨意入骨。 现在换成蒋承霖,付阮也想的心疼,只是这份心疼里都是对蒋承霖的,心疼他的手,心疼他的好脾气,心疼他明明才是最不开心的那个,可他却反过来担心她开不开心。 “唉……”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付阮突然听到叹气声,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是她自己发出的。 付阮觉得惊讶又稀奇,叹气这种东西,别说她,她身边就没有一个会叹气的人,叹气跟服软有什么区别?她怎么就服了?她服谁了? 翻来覆去,不知道几点睡着的,梦里也不踏实,付阮再睁眼,八点五十,还不到九点。 手机上有一些工作微信,付阮只看了眼人名,视线落在蒋承霖的微信头像上,点进去,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她下飞机时收到的:【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三分,也就是今天,蒋承霖也很中意她。 付阮克制住自己几近走火入魔的情绪,在通讯录里找到戚赫微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里面传来好听女声:“阿阮。” 付阮:“赫微姐,我回岄州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茶。” 两个小时后,付阮跟穿着灰色修身长裙,一头黑色长卷发的戚赫微,面对面坐在餐厅靠窗边的位置。 戚赫微比付阮大四岁,付阮还在投行里虚拟交易时,戚赫微已经替戚家谈成了好几笔年营几十亿的大买卖,从前戚家和温家走得近,温家出事连累戚家,听戚赫征说,戚赫微已经做好有事她去顶的准备。 跟付阮的短发素颜不同,戚赫微自从进入商场,随时随地都是全妆,精致的眼线,炫目的红唇,连头发丝卷翘的弧度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放下没留口红印的茶杯,戚赫微看着对面的付阮:“这次去夜城忙坏了吧?” 付阮:“还行,正事早就搞完了,一直在见各路人。” 戚赫微:“看你的脸色,像是没休息好。” 付阮哪好意思直说,脸色不好还真怨不得夜城人民,都是土生土长的某岄州人害的。 “凌晨回来的,两边温差太大,突然睡不着。”付阮口吻如常。 戚赫微也很直接:“你是为了码头的事特意回来的?” 付阮应声:“昨晚听我爸说,两边人在码头上打起来了,你那边的人没事吧?” 戚赫微闲话家常:“指使去你们家码头闹事的人,是我公司负责海运业务的一个一个副总,叫李凡,你不认识,他以后也没机会跟你认识。” 她说的风轻云淡,付阮却知道,绝不简单,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九十几斤,瘦,没肌肉,戚赫征说过,戚赫微在家也是整天对着电脑学习,可以不离开房间,不离开书桌,瘦不是练出来的,单纯是不怎么爱吃饭,饿出来的。 这样一个纯纯的弱女子,能掌整个戚家的舵,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她手腕有多狠,但凡戚赫微说了没机会的人,绝对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付阮问:“什么情况?” 戚赫微:“有人在背后收买李凡,让他跟国外那几家我们一直合作的品牌私下说,戚家海运要涨价,让品牌方别声张,偷偷去问问付家什么价,实在不行年底合约到期改签付家。” “外国人哪管那么多,当真了,最近接连几个品牌都去联系付家,李凡借着这个理由,说付家撬戚家的墙角,又找了波人去你们家码头闹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没马上给你打电话,总得弄清楚是谁,给你个交代。” 付阮:“看来有人想故意挑拨我们两家了。” 戚赫微笑了笑:“看你最近跟蒋承霖走得太近,生怕我不着急。” 突然听到蒋承霖三个字,付阮一瞬没忍住,视线躲了躲,再想装作若无其事也来不及,她顺道拿起面前茶杯,不尴不尬的喝了一口。 戚赫微见状,裹着精致眼线的眸子微挑:“怎么了?我消息有误,还是干脆落伍了?” 付阮放下茶杯,这口茶喝的无滋无味,三秒后,她出声回:“我跟蒋承霖目前为止,不是仇人,但也不是外面传得那种,感觉我俩分分钟都要复婚。” 戚赫微:“不是仇人就好,多个敌人多堵墙,多个仇人多座山,多少人等着坐山观虎斗,越是这样你越要稳。” 付阮不想聊蒋承霖,重新把话题扯回去:“那个李凡吐出什么了吗?” 戚赫微吃了口小点心,优雅随意:“打了一晚上,承认去你家码头闹事的人是他派的。” 付阮也不慌不忙,友情提醒:“吊两个小时给一支葡萄糖,免得晕过去还要弄醒。” 戚赫微:“还是你心细,我都直接让人用牙签把他眼皮穿起来。” 外面三十来度,艳阳高照,餐厅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付阮和戚赫微面对面,谈的不是商场购物首饰穿搭,偶尔聊到男人,也不是苦恼男人为什么嘴里没真话,而是探讨如何让男人活着说真话。 第384章 不迟,一定会到 第384章 不迟,一定会到 付阮:“赫微姐,你家有医疗器材公司,回头你让负责人搞份报价单给我。” 戚赫微随意:“南岭需要?” 付阮点头,戚赫微笑道:“连你也被外面那些话给影响了?” 付阮没拐弯抹角:“现在连夜城都在说岄州四分的事,生怕我跟蒋承霖和乔旌南合作,是要换阵营的信号,我也懒得让他们猜来猜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也进来。” 戚赫微纤细手指扶着茶杯:“我要是对南岭有兴趣,一早就去竞标了,何必等到你打猎回来,我在这坐享其成,这都不是分蛋糕,是抢蛋糕。” 付阮随口说:“我乐意。” 戚赫微当即扬起唇角:“你要是男的,说不定我真心动了。” 闻言,付阮也笑起来:“你不说这话我差点就信了,我还记得你那句至理名言:自己有国家,可以当国王的人,干嘛跑到别人的国家给别人当王后?” 戚赫微眸子微挑:“戚赫征跟你说的?” 付阮:“他带我去你家玩,一不小心听到你跟爷爷在…友好的探讨。” 戚赫微笑道:“你就直说吵架,而且不用一不小心,我们吵架的频率很高。” 付阮:“那时候我们才十四五岁,时间过得好快。” 戚赫微:“是啊,他都五年没回来了。” 戚赫微说的是戚赫征,戚家几辈都是军背景,直到戚赫征他爸这辈,他爸有先天性疾病,身体不好,参不了军,听爷爷的话,早早结婚,结果第一个生的还不是儿子。 戚赫微要强,进不了部队就学经商,家里总得有个挑大梁的,直到四年后有了戚赫征,原本戚赫征十七岁高中毕业,他爷爷就要让他进部队,结果恰巧赶上阮心洁出事,付阮那会儿整个人都崩溃了,戚赫征当真是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祖坟下跪,这才晚进部队三年。 但条件是,他要在部队多待几年。 付阮和戚赫微都是大忙人,等闲也没什么机会坐在一起闲聊,两人聊了一会闲天儿,戚赫微主动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怕外面以为付家跟蒋乔抱团,会给戚家穿小鞋。” 付阮没否认。 戚赫微很真诚:“谢谢你阿阮。” 付阮:“是我要谢谢你,付家最难的时候,你帮的我,打从我跟蒋承霖合作岁宁山庄开始,岄州就一直风言风语,你从来没多想过。” 戚赫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多想过?我也怀疑过你跟蒋承霖会假戏真做。” 付阮:“……” 瞧着付阮强撑却依旧有些别扭的脸,戚赫微笑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最不需要彼此客套,更不用解释和试探的,就算没有我弟这层关系,我们也能合得来。” 付阮:“我们都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人。” 戚赫微一本正经:“从前你没起来,岄州都在骂我,现在大家都在骂你,连我都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能找几个说点真心话的人太难了,女人不要难为女人,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受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挑拨。” 付阮勾起唇角:“男人的话不能信,但漂亮女人的话可以信。” 戚赫微喝了口茶,风轻云淡:“真心话,你跟蒋承霖就算是真的也不要紧,我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不至于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草木皆兵,主要我更相信你,就算你跟蒋承霖复婚了,你也不会夫唱妇随,男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付阮心里像在洼地上百米竞走,咯噔咯噔,还不等她出声,戚赫微又说了句:“反过来讲,就算我跟蒋承霖有什么,你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跟我翻脸吧?” 付阮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 戚赫微跟付阮目光相对,当即看到付阮眼中来不及收回的锋芒和锐利,此时无声胜有声,一瞬间,戚赫微捕捉到付阮内心的真实想法。 付阮也在片刻间就知道自己露馅了,垂下视线拿起茶杯,杯子是空的,她顿时更加尴尬。 戚赫微拎起茶壶,给付阮倒了一杯,不紧不慢:“我对别人的盘中餐没有兴趣,尤其是朋友盘里的。” 付阮想了一万种否认的说辞,可话到嘴边,她诚实道:“如果蒋承霖敢打戚家的主意,用不着通知你,我就帮你解决了。” 戚赫微笑着道:“懂了。” 付阮总觉得戚赫微笑的意味深长,这句‘懂了’,回的也不是她刚刚说的话,更像是透过她的话,明白了其他事情。 跟戚赫微分开后,付阮去了长康,公司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今天回来,吓了一跳,每个都必敬必恭的叫着:“付总。” 付阮坐在办公室,亲自给楼下设计部打了个电话,很快,办公室房门被人敲响,蔡元益推门走进来。 “付总,您找我。”五十多岁的蔡元益,曾经是蒋承霖的人,亲眼见到付阮在高架桥上撞车抢人的手段,从此对付阮有着超出老板之外的敬畏。 付阮坐在办公桌后,微笑:“蔡叔,坐。” 一句蔡叔,叫的蔡元益内心忐忑,首先付阮肯定不是任人唯亲的人,其次,她在公司里从来都是叫职称,都知道她去了夜城,如今突然回来,还马上叫他上楼。 蔡元益连连点头,紧张的坐在付阮对面。 付阮微笑着问:“蔡叔来公司这几个月,感觉怎么样?” 蔡元益正襟危坐:“很好,工作氛围很强,同事之间的沟通和协调效率都很高,新人也能很快融入。”顿了顿,“大家对我都挺照顾的。” 付阮笑开:“蔡叔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担心从一个公司新进另一个公司,手头项目和业务交接,各种大大小小繁琐的事太多,想着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付阮越是这样,蔡元益越是担心自己这几个月哪里做的不够好,他确实没有偷懒,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长康和付阮的事,想来想去…… 蔡元益道:“付总,我觉得设计部副总监这个职位,对我目前来讲,工作压力还是有些大了,像沈总监这样的年轻人,精力足,她们更适合,我更想下来专心带团队做项目。” 付阮:“这样啊…本来我想问蔡叔有没有意愿替我去夜城坐镇南岭。” 此话一出,蔡元益愣了。 付阮:“长康在夜城也有分公司,但那边没有我信得过的人,我信得过的也未必有经验和能力,想来想去,我就想到蔡叔,但去夜城的压力肯定比在岄州还要大,你…” 蔡元益忍不住打断:“付总,您真有意派我去夜城?” 付阮点头:“我在夜城的时候就在想,谁最合适,就等着回来跟你商量。” 蔡元益一眨不眨的看着付阮,梦想穿透恐惧:“您不在意我曾经是蒋家那边的人吗?” 付阮没避讳:“信人不疑,疑人不用,当时我跟你承诺过,你来长康,我给你的不止是钱,还有实现梦想的机会,我们这种经商的不懂什么叫浪漫,南岭在我这也就是个项目,但沈全真经常跟我念叨,没有哪个搞设计的,不想在最显眼的地方留下最显眼的标志,如果蔡叔愿意的话,我想把南岭留给你。” 蔡元益在这行混了三十几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抱负难平,郁郁不得志,先是当蒋承霖的暗子,又被付阮挖到长康当明棋,他以为这辈子最好也就是这样,万万没想到… 付阮跟蔡元益只聊了二十分钟,当天下午,蔡元益回设计部收拾东西,身边人以为他被开了,没成想是去夜城直接接手南岭。 付阮回岄州的第一天,全天工作,晚上跟沈全真坐在一起吃饭,沈全真毫无预兆的说:“大头还在夜城,乔旌南回来了。” 付阮:“我也没问他。” 沈全真:“我管不住嘴,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付阮面无表情,心里想的是,乔旌南都回来了,蒋承霖却没回来,一天了,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这是多忙?当朋友就是跟当预备男朋友不一样。 回家,付阮洗完澡躺在床上,两天两夜只睡了几个小时,她却还是闭不上眼,辗转反侧,不知道几点,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正好凌晨十二点。 蒋承霖发来的微信:【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第385章 哄人,还得看蒋漂亮 第385章 哄人,还得看蒋漂亮 当看到蒋承霖头像标红的那秒,付阮就知道,她这一整天的马不停蹄和躺下后的辗转难眠,都是树有根水有源。 她好多次接到电话和微信,发现不是那个人,好多次在手机无波无澜的状态下,莫名的就想掏出来查看,她的失望和不安,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蒋承霖说:【我今天也很中意你。】 付阮已经自动忽略掉‘朋友’二字,这种行为都不能称之为挂羊头卖狗肉,根本就是卖家买家心照不宣,打着友情之名,行爱情之事。 付阮心底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在看见微信的第一刻,奇异的平复了,不管蒋承霖现在在哪,之前在干什么,总之这一秒,他掐算着时间,在第一瞬间告诉她,他很中意她。 付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骗的人,可如果蒋承霖现在是骗她的,她信了。 开了床头灯,付阮下床,从主卧径直走进衣帽间,打开一扇黑玻璃柜门,里面没挂衣服,一大堆小号玩偶,有兔子有乌龟,都是蒋承霖在夜城时夹到的,一堆小玩偶上面,有一只相对大些的绿色乌龟,长相也就那么回事,可店员非说这是他们店的非卖品。 付阮昨晚临时决定走,连酒店都没回,在车上偷着把储物箱里的美少女梳妆盒装进兜里,想了想,又给留在酒店的付家保镖发了个消息,告诉对方把玩偶收好带回岄州。 付阮盯着柜子里的大乌龟,大乌龟多少有点斜眼,仿佛也在看着付阮,一人一龟深夜目光相对,半晌,付阮伸手把乌龟拿出来,掉头回到床上。 乌龟身体刚好够枕,付阮把枕头抽了,躺在乌龟上面,闭上眼,想到今天蔡元益热泪盈眶,感激她的信任和知遇,说着说着,突然提到蒋承霖。 蔡元益:“付总,您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也知道一人不侍二主的道理,无论您跟蒋总未来是谈恋爱还是复婚,我往后都只听您一个人的吩咐,只听您一个人的安排。” 付阮从戚赫微嘴里听到蒋承霖,已经够难受了,没想到蔡元益也提,她当时强忍住表情不变,又把话题扯回到南岭上。 蔡元益临走之前,嘱咐付阮:“付总,看您脸色不太好,工作重要,也要注意休息。” 付阮想到戚赫微临走前,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看来她脸色是真的差。 闭上眼睛,付阮半强迫的逼自己快点睡着,再这样下去,外面很快就会传她神情憔悴,疑似跟蒋承霖闹掰,形单影只,孤身回岄州。 …… 一转眼,沈全真回长康上班的第三天,付阮回岄州的第四天,日子仿佛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付阮依旧每天公司饭局,见熟人,见新人,拍板老项目,接触新合作。 区别是,付阮每晚十二点,都会准时收到蒋承霖发来的微信:【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字不多也不少,排版一模一样,导致付阮跟蒋承霖的对话框里,同一句话,犹如复制粘贴,每天定时定点。 白天,付阮在办公室里坐着,第一天收到一束粉色郁金香,上面没卡片,助理也没说谁送的,付阮猜到是谁,果然她晚上去看阮心洁的时候,在阮心洁的病床边,也有一束一模一样的粉色郁金香。 第二天,助理拿进来一盆掌心大的绿色仙人掌,花盆上挂着精致的小牌子,上面是某人的手写字:【to:我最亲爱的朋友。】 第三天,助理拿进来一个鼓鼓的大号牛皮纸袋,付阮打开,里面花花绿绿,够她吃几个月的‘流口水’。 第四天,助理敲门进来,放在桌上一个绿色包装的礼盒,助理走后,付阮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绿色小兔,跟家里那只乌龟比起来,好看那么一丢丢,但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正想着,付阮无意间摸到小兔肚子中间,有点硬,她稍微用力按了一下,熟悉声音立马传来:【怎么办朋友,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很想你。】 蒋承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哪怕只有付阮一个人,也足够她脸色霎时一红,吓得,像是在工作场合无意间打开黄片,这要是被第二个人听见,社死。 心跳从平稳到飙升,再慢慢趋于平稳,付阮看着手里的小熊,手欠,又按了一下,里面马上传来蒋承霖的轻笑声:【是不是还想听?你就是喜欢我,被我抓到了吧?】 八十的心跳陡然飙升至一百八,付阮从脸红到耳根子,怎么形容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一只不到手掌大的玩偶给玩了。 见过录音玩具,谁家玩具按一次变一次的? 付阮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破罐子破摔,又按了一下,小兔肚子里传来蒋承霖的声音:【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问候我家里人,我爸妈挺好的,承希知道你回岄州,非常舍不得。】 付阮再按,蒋承霖低声问:【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再按:【我很想你。】 再按:【别不开心。】 再按,没声音,再按,还是没声音,付阮神色一变,以为哪里故障了,连着按了几次,蒋承霖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刚刚突然好像回到十六岁,你还记得你收到过一只绿色乌龟吗?是我送的,里面有我想跟你说的话。】 【阿阮……】 付阮再次按下小兔肚子的时候,蒋承霖声音低低的,她以为他下一句话一定落在中意她上,可当她按下去,蒋承霖毫不犹豫的说:【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你一定要爱自己,你要最爱你自己。】 付阮的手指早已习惯性的按压,小兔子开始重复播放,【怎么办朋友,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很想你。】 很多话第一次听是惊吓,第二次听是意料之中,第三次听是习惯,第四次,第五次,付阮不知道自己在听第几次的时候,舌底开始泛酸。 蒋承霖这个挨千刀的,她不过跟他动了一次刀子,他就处心积虑,找准机会就往她心口嫩肉上戳刀子,一刀接一刀,干脆利落,血液回流,付阮攥着绿色小兔,满脑子都是:十年前她收到的那只乌龟呢? 第386章 五缺一 第386章 五缺一 别说乌龟,十多年前,付阮对蒋承霖都没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跟校花谈过恋爱。 之前在夜城,有阵子付阮对蒋承霖的初恋耿耿于怀,不是别的原因,她生怕蒋承霖拿她当代餐,后来她偷偷叫人去打听过,陶牧歌现在嫁给一个夜城商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全职在家相夫教子女。 这些都不要紧,付阮主要扫听了一下陶牧歌的性格,就这么说吧,她的反义词。 陶牧歌说话温声细语,待人对事耐性极佳,会煮饭,会画画,没事儿练个拉丁舞,有事儿往老公身后站;老公说话分贝超过五十,她就要梨花带雨,孩子在她面前撒泼打驴,她也是面不改色心不急。 如果蒋承霖是先喜欢的陶牧歌,后喜欢的她,那付阮只能说蒋承霖没病找病,不是眼睛瞎了,是心盲了。 付阮不是个爱翻旧账的人,且不说蒋承霖在谈恋爱的时候,她也有男朋友,就算没有,只要蒋承霖不是海王,付阮也不在意一个人的过去,没有谁生下来就是现在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的现在,就要承认他的现在背后是无数的人来人往,无数跟她无关的回忆和过去,人和人能走到一起,凭的是缘分和概率,没有谁天生就是为了等谁而活,如果喜欢了,朝前看,千万别往回想。 付阮现在是不得不往回想,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收到过蒋承霖的乌龟,想不到,她上学时根本就不知道蒋承霖喜欢她,那些她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班级,甚至不知道喜欢她的人,统称为,暗恋者。 付阮每天都会收到暗恋者送的礼物,太多了,她完全不想看,也不经她的手,统一被收集爱好者沈全真收起。 对,沈全真。 付阮终于从千头万绪中抓到一头,她问问沈全真还记不记得有只乌龟,想到此处,付阮气也顺了,心也不堵了,可紧接着一想,她现在跟蒋承霖可不是追求与被追求者的关系,她几天前刚刚说完当朋友,现在去找沈全真问乌龟。 付阮开不了口。 思绪打成蜂窝结,想通后的无路可走,比心乱如麻时的走投无路,难受一万倍。 快下班前,付阮打给沈全真:“晚上想吃什么?” 沈全真:“你晚上没约人?” 付阮刚刚推掉一个饭局,声音如常:“没有。” 沈全真:“稀奇哦,你还有下班直接有空的时候呢?” 付阮太了解沈全真,一听她拐弯抹角,马上道:“你是不是约人了?” 沈全真坐在办公室里挠头:“乔旌南找我,也没别人,你一起来吧。” 一听乔旌南,付阮立马就想到蒋承霖:“没兴趣。” 沈全真:“那你晚上怎么办?” 付阮:“我约阿姿。” 电话挂断,付阮打给付姿,付姿接通,一如既往地开心热情:“姐!我刚还想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付阮心里一暖,还是妹妹好,“我回来了,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付姿诧异:“你今天回来的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机场接你。” 付阮:“我前几天就回来了,有点事要忙,今天刚好有空。” 付姿:“你去夜城这么久,累坏了吧?” 付阮:“你晚上约人了?” 付姿微顿,紧接着道:“姐你等我一下,我把我这边推了,晚上跟你吃饭。” “约了蒋超?” 付阮心里明明有答案,可偏要确认,因为莫名的一邪火,打给沈全真,沈全真约了乔旌南,打给付姿,付姿又约了蒋超,全是蒋承霖身边人,他是想断了她身边的所有交际吗? 明知这事跟蒋承霖毛关系没有,可付阮就是控制不住这么想,正所谓,欲加之罪。 付姿吭哧瘪肚,支支吾吾,连翻带找:“前些天不是打全真姐的官司嘛,案子进展的挺顺利,蒋超那边出示了乔旌南颜料过敏的医院证明,还有他那天戴了块四百多万的表,表盘上也被泼了颜料,被告吓坏了,怕我们这边要他赔偿,主动承认自己知道全真姐是独居单身女性,故意借酒上去騒扰,自愿登报道歉,外带判了四个月的寻衅滋事和騒扰。” 付阮:“四个月不多。” 付姿:“主要会留案底,全真姐也是想以后他再犯,警察一来就知道是有案底的人,不会再含糊其辞和稀泥。” 付阮:“嗯,去吃饭吧。” 付姿:“姐你一起来吧,就我俩没有其他人。” 付阮似笑非笑:“我跟蒋超同桌吃什么饭?除非你让我去看妹夫。” 付姿当时就慌了:“姐你别闹!我俩纯兄弟,这还是你跟蒋承霖的关系缓和了,我才跟蒋超一起吃火锅,不然我都是火,还吃个锅啊!” 提到蒋承霖,付阮脸上的笑意刹那间僵住,顿了两秒,她硬挤出和颜悦色:“去吧,你还怕我没人约?” 电话再次挂断,付阮面无表情地坐在宽大皮椅上,也不是面无表情,办公室里没别人,付阮把不爽写在脸上,她就这么几个能找的人,还都叫蒋承霖身边人给拐走了。 实在不行,她给付兆阳打个电话? 付兆阳还在上大学,眼看着明年也要毕业了,她可以把他喊出来,问他对未来有什么规划,脑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付阮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跳,她竟然害怕一个人,怕孤单。 害怕这两个字,就不该在她这里出现,更何况害怕的还是孤单。 付阮沉默不到五秒,马上拿起内线电话打给助理,帮她晚上再约一个商业局。 …… 沈全真的确约了和乔旌南见面,只不过不是他们两个,还有蒋承霖,她看出付阮从夜城回来就不大对劲,正常的不大对,她有必要跟蒋承霖面对面,看看蒋承霖是个什么态度。 三人约在一家日料店,沈全真和乔旌南从宝马x7上下来,恰好碰见刚从水蓝色吉利下来的另外两副熟面孔,男的牛仔裤黑t恤,脸有多帅就有多不好惹,女的白t背带牛仔裤,二十四像十八九。 蒋超和付姿。 四人见面,沈全真和付姿两两相对,格外诧异,沈全真:“你姐没给你打电话吗?” 付姿:“我以为我姐约了你。” 说话间,乍眼的绿色宾利缓缓靠近,车还没停,蒋承霖就降下车窗,微微探出头:“都在这呢?” 三分钟后,五个人坐在同一个包间,不能说尴尬,毕竟都认识,但也不能说一点都不尴尬,毕竟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人,这种局,偏偏没有付阮在,合理吗? 第387章 新人求指点 第387章 新人求指点 沈全真和付姿碰上,纯属意外,两人一聊就知道,今天付阮分别给她们打了电话,但她们一个约了乔旌南,一个约了蒋超,都没去付阮的局。 原本付姿以为付阮和蒋承霖现在关系不错,可付阮貌似并不知道蒋承霖今天约了沈全真和乔旌南,这个局,摆明了有问题。 付姿想走,蒋承霖看出她的意图,开口道:“没有外人,难得在这遇上,今天我做东,大家聚一聚。” 蒋超也嗅到一丝异样,不动声色:“你们聊你们的,我俩订了位子。” 蒋承霖面色如常:“我们聊的话题,你跟付姿也能听。” 付姿:【哦?聊的该不会是我姐吧?】 蒋承霖看向满腹心事的付姿,微笑:“我们是不是生分了?你以前在我面前没这么拘谨。” 付姿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蒋承霖,表情不冷不热,就是最自然的状态,沉默三秒后说:“以前你是我姐夫。” 姐夫当然就是自家人,随便说话随便开玩笑,现在他算什么人? 乔旌南坐在桌上,只是代入一下蒋承霖,都觉得胸口发闷,下意识从兜里掏出烟,马上想到蒋承霖这个屁事儿多的,他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所以乔旌南又把烟盒放下。 蒋承霖闻言,面不改色,脸上笑容还更大了:“你姐没跟你说吗?我们现在是好朋友。” 付姿想起之前付阮给她打电话,确实提了一嘴,说她跟蒋承霖现在是朋友,可没说是好朋友。 “嗯。”付姿暂且忽略掉个别字眼,“说了。” 蒋承霖眼里带笑:“我跟你姐之前有点小误会,传到外面添油加醋,搞得我俩跟仇人一样,其实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这次去夜城,正好有机会把误会说清楚,你也知道你姐这个人,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真是我哪里有问题,她怎么会跟我当好朋友?” 沈全真都快听不下去了,真能忽悠小孩儿,明明就是恋人未满,暂且占个友情座。 付姿也觉得奇奇怪怪,蒋承霖的话乍一听没毛病,可她也是亲眼看着蒋承霖怎么蹦起来气付阮的,难道那些也是误会? 付姿想学着付阮的样子,把想法都放在心里,奈何还没等她沉淀,蒋承霖就看着她,兄长一般的和蔼可亲:“没关系,你有什么疑问,哪怕是不满,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别担心会伤到我。” 谁会怕伤到他?蒋承霖一招以退为进,乔旌南暗自记笔记学习,蒋超则满眼无语。 付姿一瞬被激到,脱口而出:“你想追我姐吗?” 蒋承霖扬起嘴角:“不愧是你姐的妹妹,一点就通。” 付姿客观陈述:“外面很多人都说你跟我姐在一起了,原来你还没追上。” 此话一出,沈全真忍着想笑的冲动,乔旌南没忍住,换了个坐姿,蒋超意料之中,付姿在所有问题上都是得过且过,息事宁人,唯独对付阮,一点不含糊,两人为了付阮和蒋承霖的事,不知道背地里吵了多少回。 面对如此辛辣又挫人的事实,蒋承霖依旧俊脸带笑,只不过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是啊,追了这么久都没追上,超可怜。” 蒋超看不得蒋承霖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开口:“可怜换个人不就好了。”换个人,都用不着蒋承霖追,追他的有的是。 蒋承霖不紧不慢:“要是这么容易换,大家都换了,何必自己难为自己。” 他没有点到谁头上,一句‘大家’,在座的五个人皆是心照不宣。 乔旌喊喜欢沈全真,当初喊着死不回头的是他,现在低头的也是他; 沈全真喜欢乔旌南,当初决定宁死不吃回头草的是她,现在四年也没找到新草的还是她; 付姿一瞬间别开视线,做贼心虚,生怕蒋承霖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 蒋超一瞬变了神色,觉得蒋承霖这句话就是在点他,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他花了七年时间,仍旧忘不掉冬城的那个人,他刻意不再去冬城,因为二十岁的时候,他跟她承诺过,如果哪天再见面,一定不是他还在想她。 蒋承霖一句话,包间彻底静了,几秒后,蒋承霖主动道:“今天这顿饭,我主要想请全真姐姐和付姿妹妹,正式跟二位说一声,我很中意阿阮,我们目前是朋友,但我不想只跟她做朋友。” “你们是阿阮最在意的人,在她心里,你们都排在我前面,所以想请两位靠前的姐姐妹妹,多多照顾一下我这个后来者,提点提点,怎么能在阿阮心里把脚跟扎稳,我感激不尽。” 蒋承霖说完,自顾拿起酒杯,左边敬了下沈全真,右边敬了下付姿,然后自己一干而尽。 沈全真和付姿四目相对,都在屏气凝神,一瞬间她们仿佛回到一年前,蒋承霖第一次追付阮那会儿,外面都说他们是为了岁宁山庄才要结婚,可沈全真和付姿都觉得,蒋承霖是真的喜欢付阮,不然演戏何必要对付阮身边人都这么好? 情景好像重现了,可无论沈全真还是付姿,都没有当年那么轻易的快乐和兴奋,她们跟付阮一样,都怕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静谧房间里,乔旌南突然开口:“我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对我都没有对付阮真。” 沈全真眉心轻蹙:【你保证有个屁用,穿一条裤子的海尔兄弟。】 蒋超特别不情愿,可还是冷冷道:“他喜欢付阮,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比起乔旌南的人品,蒋超这种花钱难收买,打也打不服的人,他说话显然更有说服力,沈全真和付姿当即看向他。 蒋超拉着张帅气的黑脸:“他当初跑到国外去留学,就是被付阮跟付兆深在一起气的。” 话音落下,全桌人都悄无声息的看向蒋承霖,现在岄州会提起付兆深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是在蒋承霖面前。 蒋承霖露出礼貌微笑,可沈全真和付姿都看见了,他明明是先撂了脸,然后才戴上一张笑脸,那种听到某个名字都会条件反射的怒意,那种对在意的人才会保持理智的笑意,强烈的对冲情绪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前后不过两秒钟。 但凡真正喜欢一个人,都能感同身受,蒋承霖连付兆深这三个字都听不得。 付兆深离开岄州已经八年了,此前也没听过蒋承霖跟他有什么仇怨,所以,除了付兆深跟付阮谈过恋爱这层关系,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蒋承霖这种人,露出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呢。 第388章 一边辟谣,一边实锤 第388章 一边辟谣,一边实锤 从前付阮的档期就是从月初排到月尾,一趟夜城行,南岭成为囊中物,想见付阮的人要从年尾排到年初。 付阮是真的不缺局,她难得想放下工作陪陪身边人,奈何身边这几个人都不给她机会,她被迫商业局。 桌上几个老板,跟付阮也算是生意上的老熟人了,相对没那么拘谨,酒过三巡,其中一人笑着道:“付总,除了南岭,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好消息没说啊?” 付阮敏感,马上就想到了蒋承霖,她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没法说,只能淡笑着问:“我身上还有其他好消息?我都没听说。” 另一个人道:“你不拿我们当朋友。” 付阮脸上在笑,心里已经竖起防备:“你们又听到什么消息,直接告诉我,省得我说了又不是,我会怀疑你们在套我的话。” 包间里明明没外人,可男人还是压低声音:“付总跟蒋总…我们是不是又要吃喜糖了?” 哪怕付阮早有防备,可一个‘又’字,还是让她心口一击,眼皮掀起,付阮不冷不热:“这种三无瓜你们也吃?” 闻言,桌上两人皆是神色各异,付阮就说这一句,没有后续,他们都不是第一天跟付阮打交道,深知自己在付阮这里的分量,充其量就是商业上比较不错的合作伙伴,私下里的朋友,够不上。 其中一人赶忙改口:“是不是都不紧要,反正付总给请帖,我们一定到,至于新郎是谁,我们等通知呗。” 旁边人说:“不信谣不传谣,以后我要是听到谁在外面说这种话,我直接就给他点破,别来沾边。” 距离离婚风波还不到半年,这帮人也是吓怕了,生怕非付既蒋,必须则一边站队,一听付阮否认,马上以为两人还是利益外壳下的仇人,赶紧划清界限。 付阮这次是真心想笑:“我跟蒋承霖没有复婚的打算,但一起去夜城做南岭,怎么也能算半个战友。” 闻言,桌上两人双双暗自犯嘀咕,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谈爱情,谈战友情,这是什么剧本? 搞不清楚,也不敢多问,这个话题点到即止。 付阮喝了不少红酒,没呛没噎,中途不知怎么回事,嗓子眼发痒,好几次都想咳嗽,这是有人在背地里念叨她了? 同一时间,另一个包间,蒋承霖正在给沈全真和付姿讲他上学时喜欢付阮的事:“上学周一到周四穿校服,大家都在等着周五能穿自己的衣服,我记得阿阮有件黑t恤,背后是个竖中指的手势。” “真的假的?”付姿一脸不信,不信付阮还有这么中二的时期。 回应她的不是蒋承霖,而是一脸匪夷所思的沈全真,她说:“…真的,我给她画的。” 蒋承霖左手撑着左半边脸,左掌心还贴着一块白色纱布,眼睛亮亮的,好看依旧,却不是平日里众人对他的印象,怎么说呢,谈及过去,他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 蒋承霖对沈全真说:“你跟阿阮还经常穿一样的鞋,我记得有一款阿迪的,她左脚黑色右脚紫色,你是左脚紫色右脚黑色。” 付姿看沈全真逐渐惊讶的脸,就知道蒋承霖不是在老太太玩乐高,瞎掰。 蒋承霖:“阿阮左手腕上经常有黑笔画的表,是你给她画的吧?” 沈全真实在忍不住:“你丫成天偷窥我俩?” 蒋承霖面不改色的纠正:“我只是看阿阮,你们总在一起,我很难看不见你。” 沈全真化被动为主动:“那我怎么不常见你?”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懂不懂什么叫暗恋?” 沈全真蹙眉,说不上鄙视还是嫌弃,乔旌南和蒋超早就听不下去了,双双起身,出去抽烟。 付姿不走,听蒋承霖说付阮上学时的事,不要太有意思,很多事她都没听说过。 包间里就剩蒋承霖沈全真和付姿,他往中间一坐,撑着下巴,面对沈全真的种种问题,全都对答如流,这种程度的‘喜欢’,根本无法作弊,因为不是亲眼所见,刻在心里,又怎么会念念不忘,记了十几年? 看着目光从狐疑,到费解,再到逐渐无可奈何的沈全真,付姿挺身而出:“如果你这么喜欢我姐,为什么要跟我姐离婚?” 蒋承霖头偏右,声音温和:“好问题,但具体原因我没办法跟你解释,这次去夜城,我跟你姐已经把这个误会搞清楚了,所以我们不当仇人,现在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付姿也忍无可忍,实话实说:“我姐就说你们现在是朋友,没说很好很好很好。” 蒋承霖直视付姿的眼睛:“人都是会说谎的,我以前也说不喜欢你姐。” 付姿当即一噎,沈全真蹙眉:“有些人就是太会撒谎,说的所有人都信了。” 蒋承霖以左臂为轴,转脸看向沈全真:“我错了,全真姐姐帮我想想办法。” 沈全真在蒋承霖的注视下,头皮一麻,本以为他会口吐莲花,谁知道他说认错就认错,真应了那句话:【只要道歉的速度够快,对方就生不起气来。】 蒋承霖隔着透明镜片看着沈全真,满眼都是真诚,希冀,求助,渴望,沈全真很快就烦躁起来,“你看我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阿阮的主?” 蒋承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三秒,五秒,六秒…… 沈全真蹙眉:“啧,你别看我,我想想。” 蒋承霖马上看向右边,付姿都傻了,赶忙身体往椅背后一靠,生怕蒋承霖求到她头上,不等他开口,先声说:“我真不敢在我姐面前乱说话,我怕我帮不到你,到时候还给你拖后腿。” 付姿说的是真的,她跟付阮见面的机会,没有沈全真多,付阮拿她当小孩儿,也不跟她聊感情上的事,付姿原本是‘打蒋联盟’的副队长,突然跑到付阮面前替蒋承霖说话,这都不是反不反水的问题,关键他太明显,一眼就露馅儿了。 蒋承霖见状,微笑,不紧不慢:“我不用你替我说话,我就想告诉你,我特别中意你姐,我俩以后早晚都要在一起,你别有心理负担,放心跟蒋超当朋友。” 付姿瞬间血气翻涌,首先是蒋承霖对付阮的表白,自然笃定到仿佛确定人一定会死一样,其次是‘朋友’俩字,原本多么朴实无华的友情,可在蒋承霖阐述他跟付阮的‘友情’后,付姿彻底无法直视‘朋友’二字。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蒋承霖看着付姿,对她露出温暖又和善的笑容:“我不光希望阿阮开心,我也希望你跟全真开心。” 付姿脸一红,心一沉,完了,蒋承霖知道了。 第389章 错过的,还是会找到 第389章 错过的,还是会找到 不是没人看见蒋承霖跟沈全真和付姿出现在同一场和,只是没人敢跟付阮说,眨眼付阮回岄州一个礼拜,从最初的有熟人私下打听她跟蒋承霖有没有复合,到渐渐外面又传出她跟蒋承霖不合,付阮不知道,这中间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付阮不是无从查起,而是不想大动干戈,搞得她好像很想澄清她跟蒋承霖关系没那么差似的。 沈全真跟付阮吃饭的时候,会大大方方的说:“我今天看见蒋承霖了。” 付阮:“我俩现在虽然不是仇人,但也没准备起堂拜把子,你不用刻意跟我提起他。” 沈全真:“你俩现在不是朋友嘛,聊聊朋友怎么了?” 付阮噎得慌,面无表情,慢半拍回:“你跟他很熟吗?” 沈全真:“既然你决定要跟他当朋友,那我跟他以前的仇也都结了,当朋友就得有个当朋友的样子,这个周末有没有空,一起打网球?” 付阮想都没想:“没空。” 下午付阮接到付姿打来的电话:“姐,我今天看见蒋承霖了。” 付阮淡淡:“看见就看见了。” 付姿:“蒋承霖对我好像格外热情,还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 付阮稳着心神:“下次他再请你就去,一顿饭也吃不穷他。” 付姿听不出喜怒,没敢说别的。 付阮去rose剪头发,刚一坐下,阿群就说:“蒋先生刚走。” 她去于记喝粥,芳婶笑着说:“昨晚承霖刚来过。” 就连付阮让封醒去老房子给她搬几箱东西,封醒回来时都会面无表情地带一句:“刚在路上碰见蒋承霖了。” 蒋承霖,蒋承霖,蒋承霖,付阮回岄州七天,一次蒋承霖都没见过,但蒋承霖仿佛从她的全世界路过,所有人都见过他。 付阮很不想在封醒面前表现出丝毫异样,但这帮人太过分了,当她是傻子。 看着封醒,付阮一眨不眨:“蒋承霖跟你们说什么了?” 封醒回视付阮,三秒后:“我不知道他跟别人说什么,他单独找的我。” 付阮心知肚明,却仍旧心跳加速,重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封醒:“不能告诉你。” 付阮神色一顿,这是她没想过的回答,迟疑片刻,她试图撬开封醒的嘴:“蒋承霖跟你说的话,你不能跟我说?” 封醒面不改色:“男人之间的秘密。” 付阮鲜少被气笑:“你跟蒋承霖之间还有秘密可言?” 封醒:“拜你所赐。” 付阮:“……” 封醒:“走了。” 他说走就走,房门一关,家里就剩付阮一个人,付阮越想越憋气,她就说沈全真时不时在她耳边提一嘴蒋承霖,不大对劲,但也有可能是乔旌南说了什么,直到付姿也开始提蒋承霖,行,说不定是蒋超说了什么。 现在连封醒也来凑热闹,总不至于是蒋承希在背后说什么了吧?要不是蒋承霖搞小动作,那真是见了鬼了,可封醒竟然一句‘男人之间的秘密’就给她打发了。 付阮好想立马打给蒋承霖,问他到底跟封醒胡说八道什么了,什么话能让封醒甘愿替他保守秘密。 这个念头反复在付阮脑中冲撞,打,反正她有正当理由,可他们已经一个礼拜没联系了,严格来说,这一个礼拜,都是蒋承霖单方面在联系她,每天凌晨十二点,一秒不差:【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蒋承霖每天发,付阮也养成了习惯,每天等,她可以骗所有人,但她骗不了自己,她每天都是等到蒋承霖的微信才睡,像是新的一天,她一定要确认,他还喜欢她。 从心急到心软,付阮只用了不到二十秒,她不怕先打电话代表认怂,只是不知道这通电话打过去之后,要怎么收场,做朋友是她说的,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 站在客厅,付阮出神看着面前的大箱子,每个都有半人高,一米宽,整齐码了五个,显得空旷的客厅都变得小了。 渐渐回神,付阮从最近处开始拆箱,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书本,最上面有个蓝色文档夹,翻开一看,是初中毕业同学录。 付阮随便翻了一会儿,发现很多人根本就没印象了,合上,她确定这个箱子里没有想要的东西,又去拆第二个,第二个里面装的是礼物,她历年生日收到的,从画到手工品,琳琅满目。 付阮以为这个箱子里面会有,花了快二十分钟逐一确认,结果,还是没有。 第三个箱子里是衣服,付阮六七岁之前的,有八成都是裙子,一些付阮在老照片上也见过,看到这些东西,难免会想到付长毅和阮心洁,付阮守着箱子发呆了很久,就像这些衣服她再也没办法穿上,有些人,也只是陪了她一段时间。 回神后继续找,五个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翻出来,足以摊满八十平的客厅,她连小学的笔袋和高中的护腕都找到了,就是没有想找的东西。 坐在地上,付阮努力回忆,上一次,她最近一次看见那块金牌,是在什么时候?想不起来,阮心洁出事后,付阮的所有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如果还有精力,那就只剩下恨。 从十七岁到十九岁,付阮度过了最最煎熬的两年,日子仿佛回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痛苦,又一次在她身上上演。 那两年她无暇他顾,以至于沈全真经常提起中间发生的事,付阮都像是第一次听,她不是记性不好,只是选择性遗忘。 失落片刻,付阮从地上起来,开始一样一样把东西放回到箱子里,天从亮到暗,付阮去开灯,地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太多,她不知踩在什么上,脚一硌,人往前扑。 好在她身手利落,也好在她面前有只一米五的维尼熊,付阮扑在熊上,没摔疼,只是胃部被什么硬物顶到,翻身坐好,付阮顺势摸向小熊身前,那里有个口袋,手指伸进去,往外一拿。 借着窗外太阳西下的橙红色光亮,付阮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圆圆色,金色的,微微眯起视线,上面依稀能看到,是一个‘皇’字。 第390章 骂到自己人头上 第390章 骂到自己人头上 付阮对金牌背后的字没有任何怀疑,翻过来一看,意料之中,是个‘女’字。 她的女皇金牌,蒋承霖送的。 太阳彻底落山,仿佛就在这六七分钟内,付阮始终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翻了几个小时,险些错过的金牌,腿搭在沈全真送她的维尼熊腿上。 脑中模糊有个画面,付阮看到十几岁的自己,一个人抱着熊默默地哭,那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开心了,再也不会冲到赛场上为一块金牌拼命,所以她把金牌送给维尼,这样维尼就可以开心了。 外面没了光,整个房间越来越暗,付阮懒得起来去开灯,因为心里想的人都在身边,六七岁时穿过的衣服,维尼熊,还有金牌。 夜里十一点五十九,付阮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她跟蒋承霖的微信对话页面,零点一到,消息如约而至:【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付阮早就发现了,这种速度,根本不可能是现打的字,就是现复制都来不及,除非……蒋承霖也跟她一样,早早的准备好,就在等十二点。 付阮今天没枕乌龟,乌龟被她放在腿上,脖子上挂着女皇金牌,过了最初那几天生怕等不到微信的忐忑不安,付阮现在已经摸清规律,蒋承霖的微信像是她睡前的熄灯铃,付阮看见了才心安。 放下手机,付阮关了床头灯,闭眼睡觉,约莫十来秒的样子,她做了十九岁之后再也没做过的事——一把拉过旁边的乌龟,抱在怀里。 …… 封醒跟沈全真说了,付阮已经知道蒋承霖背地里找过他们,吓得沈全真第一时间通知付姿,两人当即决定明哲保身,所以往后一连几天,付阮再也没从她们嘴里听到过一次蒋承霖的名字。 封醒嘴更严,付阮也休想从他这听到蒋承霖的只言片语。 日子一天一天过,付阮回岄州已经十二天,要不是每天都能收到蒋承霖的礼物,每晚都能收到蒋承霖的微信,她真要怀疑,蒋承霖是不是就这样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岄州很大,但顶层上游圈很小,付阮和蒋承霖一前一后从夜城回来,回来后快半个月没见面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发现,传开。 付阮受邀参加一个生日宴,宴请人听说付阮跟蒋承霖又闹掰了,只请了她,没敢请蒋承霖。 付阮也不知怎么了,但凡参加超过十个人的聚会,她总会想,蒋承霖会不会也在,失望的次数多了,付阮终于得出结论:蒋承霖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避开任何能碰见她的场合,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下聚会。 他到底在搞什么? 一边每晚说中意她,一边又故意避开她,他是想她还是不想她?玩欲擒故纵还是搞饥饿营销? 付阮跟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心不在焉,对面坐着熟人和熟人的熟人,其中一个叫谭淮文,夜城来的,官背景,他爸所在的机关正好还跟南岭相关,熟人给做了介绍,付阮微笑着打了招呼。 谭淮文跟付阮明明是第一次见,但他特别热络,一直主动拉付阮聊天:“听说你前阵子一直在夜城,我怎么就没见到呢?” 付阮笑容只在嘴角,敷衍:“夜城太大了。” 谭淮文:“岄州也不小,我们能在这儿碰到,还是缘分。” 付阮微笑没说话,谭淮文继续:“你太出名了,现在夜城那边儿没有哪个局不聊你的。” 一般女人都很在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什么,谭淮文以为付阮肯定会问,结果她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是嘛。” 谭淮文依旧把话接起来:“有说你拿到南岭很厉害的,有说你脾气很厉害的,但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特别漂亮,用岄州话讲,超靓。” 付阮笑笑:“岄州遍地都是靓仔和靓女。” 一旁人搭腔:“这是实话,岄州在某种程度上比夜城还要包容,无论你是男是女,在岄州都会体验到被喊靓仔和靓女的快乐,如果你实在不靓,大家会喊你老板。” 一圈岄州人,就谭淮文一个夜城的,谭淮文挑眉道:“我以为岄州遍地是靓女,是有很多美女的意思,正想说我来三天了,四小姐是唯一我觉得能用靓来形容的。” 说完,他看向付阮,又补了句:“而且要以你为标杆儿,估计很少有人能达到靓的标准。” 拍付阮马屁的人多了去,岄州本地人轻易不会往她的长相上拍,因为付阮早就听腻了,果然,周围没人搭茬,付阮也就一笑带过。 谭淮文让付阮的脸晃瞎了眼,外面都说她脾气不好,秉性也差,这不挺好的嘛,主要是真的很漂亮。 男人在追女人这方面,天生就比女人更有韧性,付阮摆明了礼貌待客,兴致缺缺,但谭淮文锲而不舍,又换了个话题:“啧,看见四小姐本人,才知道有些谣言不能信。” 话音落下,身旁熟人试图提醒谭淮文:“看不看见本人,谣言也不能信。” 谭淮文:“太多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够不到的天鹅肉就非要说成铁锅炖大鹅,我在夜城听到最多的风言风语,就是付阮巴结蒋承霖,我心说蒋承霖很牛哔吗?他自己家的烂事儿都快成夜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话出,周围聊天说话的人都静了,尤其是谭淮文朋友,脸色骤然一变,刚想说话,一道不轻不重的女声传出:“他家什么烂事?” 谭淮文看向对面付阮,这是付阮今晚第一次主动用带问号的句式跟他聊天,他想都不想:“蒋家跟赵家,蒋承霖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蒋承文,你不知道吗?” 付阮面不改色:“展开说说。” 谭淮文压低声音:“夜城圈儿内都在说,蒋承文是蒋承霖搞的。” 周围一共六个人,其余四个人恨不能原地隐身,草他妈的,干嘛让他们听见这么晦气的话,招谁惹谁了? 付阮直直的看着谭淮文,声音不大,近乎和善:“你也这么想?” 谭淮文看出周围气氛不对,可付阮好温柔,他想都没想,当场表态:“还有一部分人非说是你做的,我听见一个骂一个,有毛病,这种事儿我宁可相信是窝里反。” 闻言,付阮上一秒还晴天的脸,瞬间变成阴天。 第391章 差点给她实锤了 第391章 差点给她实锤了 “你看见了?”付阮看着谭淮文,眼神一变,温柔立马化成刀。 谭淮文一愣,旁边人打圆场:“别听他乱说,他喝多了…” 付阮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谭淮文:“我最会帮人‘醒酒’,用我帮你吗?” 谭淮文就是傻子也察觉到不对,岄州本地的朋友私下里跟他八卦,说付阮跟蒋承霖好像又闹掰了,他这才想着哄一哄付阮,谁晓得付阮这副态度。 活了小三十年,谭淮文在夜城也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更何况在外地,被个女人当众咄咄逼人。 谭淮文下不来台,一时嘴快:“可以啊。” 话落,付阮拿起面前的杯子,直接往前一泼,一整杯掺冰的洋酒,一滴没洒,全扬在谭淮文脸上,谭淮文眉心一疼,被冰块砸的。 环形沙发上的几个人全都吓得一动不敢动,心里第一念头不是谭淮文好惨,而是付阮手下留了情,没有连杯子一起砸过去。 朋友大气不敢喘,连纸巾都没敢递一张,谭淮文整张脸又凉又疼,像是应激,慢半拍才张嘴吸了口气。 付阮:“醒了吗?” 谭淮文透过水珠看着面前白衬衫黑裤子的短发女人,脑中刹那间闪过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刚上去,也拿酒泼她,看周围人胆战心惊的模样,怕是今晚他没办法全头全尾的从船上下去。 第二种,忍了,这是岄州,付家的地盘,有事儿也等到回夜城再说。 沉默五秒,谭淮文自己伸手抽了几张纸,身旁朋友谢天谢地,好在他没犯傻。 付阮却没打算鸣金收兵,还是那句话:“你亲眼看见蒋承文是蒋承霖杀的?” 谭淮文的脸比铁锈色的酒还难看,继续抽纸,他随口道:“大家都这么说。” 付阮:“谭淮文,傻哔。” 谭淮文原本没有看付阮,闻言,他下意识抬起头,跟她四目相对。 付阮直视谭淮文的眼睛:“你怎么不跟我学?” 谭淮文脸一热,紧接着心一凉,感情付阮在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来否认他刚刚从众的话。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付阮怒意未减:“你认识蒋承霖?” 谭淮文看出来了,这女人压根儿没打算息事宁人,他再忍也逃不过当孙子的命。 纸在手里攥成团,谭淮文突然把纸团扔在桌上,冷声道:“付阮,你别他么太过分了,你听不出来好赖话,我捧你才这么说!” 身旁朋友试图让他闭嘴,谭淮文胳膊一耸,不听。 付阮睫毛都没挑一下:“想捧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谭淮文脸上又是一红,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命,有时候脸比命还重,他当场起身,踹了脚茶几:“我他妈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你还是女人吗?看看你这幅样子,在岄州靠着干爹狗仗人势,去夜城拿南岭靠和蒋承霖在微博上炒冷饭,我说蒋承霖你还不高兴了,你一个劲儿的在这儿倒贴,蒋承霖知道吗?从夜城回来到现在,蒋承霖见过你一次吗?” 无能狂怒的男人,就剩下声大,一时间半层船的人全都朝这边看来。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怎么了这是?再一看,谭淮文骂的竟然是付阮,而付阮……竟然红着脸坐在沙发上。 比这大一万倍的阵仗,付阮也不是没见过,求爱不成往死里埋汰她的男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前面她都云淡风轻,直到最后一句:【从夜城回来到现在,蒋承霖见过你一次吗?】 怎么说呢,不怕人造谣,就怕谣里面有真有假,狗尾续貂,貂是无中生有,奈何狗尾巴真的有,有人就会揪住狗尾巴是真的这一点,到处喊貂真能长出狗尾巴!谭淮文说的是真的!付阮真是倒贴蒋承霖,南岭一成,蒋承霖又把她给甩了! 付阮从小生活在谣言中心,早些年不少人说她是付长康和阮心洁的私生女,说的有鼻子有眼,她第一次听到,气得拼死拼活,后来才晓得,这事阮心洁早知道。 阮心洁说:“人对八卦谣言的渴望,多过对金钱名利的渴望,因为后面轻易得不到,而前面动动嘴就行,严谨的会加上一句‘我听说’。” 付阮脸红,是因为提早预判了谭淮文说完这番话,这船人会有多少人信,又会有多少人明明认真想一下就知道不可信,可回过头还会跟无数人说:“欸,听说付阮倒贴蒋承霖,蒋承霖回岄州后就再也不理她了。” 付阮要是面不改色都还好,可她偏偏面红耳赤,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头发,映着一张红到耳根的美艳脸。 不等付阮开口,谭淮文的朋友气急,一拳头挥出去:“你他妈放的什么屁!” 谭淮文往一旁踉跄,要倒之际,有人扶了他一把,谭淮文还没看清人,内心已在感谢,今天不管是谁帮了他,等他回夜城… 周围鸦雀无声,因为拉住谭淮文的人是封醒,封醒平常没什么表情,可这会儿明显看得出狠意,浑身上下冷气逼人,一手扯着蒙圈的谭淮文,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香槟,就在众人以为谭淮文要被爆头之际,封醒的手没有抬起,而是扯着人往旁边一闪小门走。 小门背后是储物间,门一开,一关,隔绝掉所有人的视线,整条船安静极了,静到能听见门后哗啦一声,酒瓶子碎了,而后压抑的闷哼声传出,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可离付阮越近的人,越是毛骨悚然。 付阮真心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谭淮文骂到她当众脸红,她也懒得再装什么圣人高抬贵手,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已是实属不易。 不到一分钟,白色小门从里面打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封醒,他跟进去时没什么两样,黑色t恤,牛仔裤,但是眼尖的人发现,封醒牛仔裤上挂着的一条一指宽装饰链不见了。 付阮没心情祝别人生日快乐,临时坐快艇离开,宴请人这才跟谭淮文的朋友,赶紧冲进储物间,主要怕出人命。 储物间里,谭淮文被银色链子捆着双手,吊在横梁上,吊的不高,脚下离地面也就四五十公分,但链子细,人又沉,短短几分钟功夫,两只手就充血,超过二十分钟肯定废掉。 几个人搭椅子赶忙把人弄下来,谭淮文头上罩着自己的衣服,掀开一看,一帮人彻底惊着了,怪不得他们听到瓶子碎,进来时却没在地上看到碎玻璃,原来都在谭淮文嘴里。 嘴被割地鲜血淋漓,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就怕有些已经吞到喉咙里。 在付阮离开后的第四分钟,另一艘快艇载着晕死过去的谭淮文往医院赶。 …… 付阮到家时,晚上十一点四十八,她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故意多待了一会儿,出来时十二点已经过了,想着不看手机,可她还是看了眼手机。 神色微变,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付阮很快解锁,进入微信页面,跟蒋承霖的对话页面还停留在昨天十二点。 今天,他没发。 血一股脑涌到头顶,先热再凉,付阮被谭淮文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是恐慌感。 页面退出再进入,没有,通话记录,没有,打开设置看网络,好的,她甚至试着给别人发了个消息,好的,都是好的,她的手机没问题,只是没收到蒋承霖的消息而已。 一个人站在床边,付阮静静地,呆呆地,好像在想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静谧的主卧,她突然听到敲门声。 第392章 温柔,无坚不摧 第392章 温柔,无坚不摧 敲门声近在咫尺,不是客厅大门,就是付阮身后的主卧门,她咻得转头,余惊未退,又添新吓。 能自由出入她家的除了沈全真就是封醒,沈全真不会一声不响地突然跑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封醒。 付阮收起手机,走到主卧门口,毫无顾忌的打开门,门口戳着一抹高大身影,她先是看到一片绿,淡抹茶色的缎面衬衫,缎面真的很难穿,更何况是这种颜色,付阮这辈子都没从封醒身上见到过这种颜色。 视线上移,付阮偷偷提了口气,她已经小半月没见过蒋承霖了,他比在夜城时瘦了一圈,原本脸上线条流畅,一看就是精心养着的矜贵公子哥,现在两侧脸颊各少了一条,戴着眼镜,矜贵有之,又多了几分被折磨后的瘦削。 蒋承霖看着付阮,付阮也看着蒋承霖,许久没见,付阮惊讶,她最大的情绪竟然是有几分尴尬,搞什么啊?又不是不认识,她为什么会有些尴尬? 五秒后,付阮正准备开口,蒋承霖抢先:“我自己想来的,密码问封醒要的。” 付阮未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三秒后,她又想开口,蒋承霖抢先:“让我抱一下。” 他往前跨了半步,双臂揽住付阮,付阮就像傻了一样,嘴没动,人也没动,任由自己的下巴贴在蒋承霖肩膀上。 她明明僵着没动,可付阮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这种感觉,像是曾经拥抱过无数次,两人的位置,彼此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甚至是衣服的布料。 付阮刹那鼻酸,像是被人用力给了一拳,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从鼻子酸到嘴里,又从嘴里酸到眼眶。 蒋承霖抱着付阮,越抱越紧,越抱越紧,付阮被迫贴着他的脖颈,挨得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颈动脉跳动的频率。 只能喘半口气,付阮却丝毫不觉得紧,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像是待在这个怀抱里,外面的一切都伤不到她。 脑中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久到付阮双臂发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抱够了吗?” 蒋承霖:“没有。” 付阮:“你来干什么?” 蒋承霖:“告诉你,我今天也很中意你。” 付阮耳边微微嗡鸣,蒋承霖抱着她,在她头发上轻轻蹭了蹭:“我好想你。” 嗡鸣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付阮没说话,蒋承霖低声问:“你想我了吗?” 付阮淡淡:“没有。” 蒋承霖:“撒谎。” 付阮:“自己哄自己好玩吗?” 蒋承霖:“金牌你找到了?” 他声音轻轻的,很好听,付阮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想起蒋承霖的方向,正对床,床上,小绿王八戴着女皇金牌。 付阮一声不吭,蒋承霖忽然收拢双臂,沉声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了。” 付阮瞬间就生气了,眉心一蹙:“你是不是找虐?平时没人打你没人骂你,你心里难受?” 蒋承霖脾气良好,情绪稳定:“你要是心疼,以后少打两下少骂两句。” 付阮:“我就这样,谁来我都不会改,我更不会为你改,你趁早收了这份割肉喂鹰的心思。” 蒋承霖:“我不信佛,没想普度众生,你也不需要我救,我就想凭本事跟你在一起。” 付阮:“你有个屁本事。” 蒋承霖抱着她,似乎勾起唇角,声音隐隐带着笑意:“我屁本事都没有,你还是喜欢我,看来是真爱了。” 付阮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水,她脑中是鹿鼎记里海公公的化骨绵掌,原来真有人会这门绝学,一不打二不骂,手掌轻轻一挥,对方就软地骨头渣都不剩。 她脑中天马行空,蒋承霖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阮,别怕,我不是那个傻哔,我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站在你的对立面。” 付阮呼吸一滞,第一次听见蒋承霖嘴里出现毫不遮掩的脏字,她也毫不犹豫的猜到,那个傻哔就是付兆深。 她太怕重蹈覆辙了,从前付兆深对她那么好,可说翻脸时,看她就像仇人;她跟蒋承霖争争抢抢,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他们互相设计,互相攻击,互相拉扯,她从害怕蒋承霖是第二个付兆深,到相信他不是付兆深,再到现在,她怕她会伤到他。 没能在最好的年纪里碰到,现在她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就剩下多疑,敏感,警惕,防备,她真的没办法再去毫无顾忌的相信一个人,也没有信心能做到一个合格的恋人。 她怕,怕蒋承霖得到之后,会觉得不过如此,如果结局注定是失望,那莫不如一早就没有开始过。 蒋承霖像是懂读心术,付阮明明一声没吭,他自顾自的说:“你长大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与其把重心放在不谈感情就不会受伤上,不如想想如果再上当受骗,你要怎么办。” “第一次遇到渣男,心软也好,手足无措也罢,我不信你这么多年还没想出个对付负心汉的手段,拿出你平时收拾别人的气势来,如果我对不起你,大不了让我消失就好了,别怕舍不得,我跟你之间,你要更爱你自己。” 付阮是突然间发现自己视线模糊的,抿着唇,她大气不敢喘,嘴更是不敢张,蒋承霖就是个混蛋,让她流血的未必是坏人,可让她想掉眼泪的人,一定是实打实的坏人。 心里有个声音近乎咆哮,千万别把心拱手让给别人,千万别把软肋摊给任何人看,明明就能活得无坚不摧,干嘛非要贪一时之欢…… 蒋承霖感觉到付阮的僵硬,像是她体内的防御机制强迫她要克制,没有退后去看付阮的脸,蒋承霖从裤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付阮隐约听到塑料的摩擦声,几秒后,他把手绕到她唇边。 付阮最近一直在偷偷吃糖,从以前的一天三两颗,变成现在的一天十几二十颗,反正他给了好多,她想起来就吃。 糖果在唇边的触感,付阮再清楚不过,他等着她,半晌,付阮张开嘴,蒋承霖手指上突然多了一点温热,手收回来,拇指一摩挲,湿湿的,是她的眼泪。 第393章 灰姑娘姓蒋 第393章 灰姑娘姓蒋 两人就这样在主卧门口站着,蒋承霖明明知道付阮掉了眼泪,可他什么都没说,更没去看,因为付阮要面子。 付阮原本心很慌,可是一颗糖下肚,心奇异的安静下来,站了太久,多少有些犯懒,她悄无声息的,缓缓将下巴和整颗头的重量,慢慢放在蒋承霖肩膀上。 果然,有人撑着就是舒服,舒服到不想用力,不想说话,更不想生气,就只想这样,一直站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蒋承霖主动开口:“心情好点了吗?” 付阮闭着眼睛,闻言瞬间睁开,声音清晰:“本来也没不好。” 蒋承霖声音又轻又温柔:“那现在更好了吗?” 付阮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不咸不淡:“一般。” 蒋承霖一本正经:“不怪你说,我确实屁本事都没有。” 付阮心底一股恼火,她说行,别人说不行,蒋承霖自己说也不行,听着就不爽。 垫着他的肩膀,付阮不冷不热:“封醒为什么会给你密码?” 蒋承霖理直气壮:“我求他了。” 付阮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怎么求的?” 蒋承霖声音放低:“不好说吧?这样我多没面子。” 他本是开玩笑,付阮却一瞬认了真,是啊,谁都想要面子,全世界她最要面子,那蒋承霖呢?他不要面子的吗?他在外面也是众星捧月的主,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凭什么私下里要一直迁就她的面子? 心里又酸又软,付阮沉默片刻,声音不辨喜怒:“蒋承霖。” “嗯。” 付阮:“我不喜欢欠别人。” 蒋承霖:“你欠我什么了?我喜欢你,我自愿的,没人逼我对你好,有时候我自己都劝自己,别老想着你,换个人大家都安生了,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没想明白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想的我都想过,只是我做不到。” 付阮喉咙一紧,强压住翻上来的酸。 蒋承霖自顾道:“之前是我太着急了,总想一步登天,刚见面就想拜堂,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问你喜不喜欢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 “喜欢。” 蒋承霖:“……” 他忽然止住,怕是自己的错觉。 付阮也听到了同样的两个字,原来说出口的瞬间,不是后悔,反而是放松,选择就是这样,选了就选了,做了就做了,能怎么着?天这不是没塌嘛。 不知道为什么,让付阮最恐惧的两个字,说出来后,反而让她莫名的胸有成竹,睁着眼睛,她声音平静又笃定:“你还有脸骂别人傻哔。” 她喜不喜欢他,连付长康身边的保镖都看出来了,蒋承霖会看不出来? 蒋承霖一声没吭,一动不动,付阮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径自道:“你不是想要这俩字嘛,我给你,但是从现在开始,你的半条命在我手里,如果你骗我,算计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没那么心黑,你只是喜欢我,又没卖给我,如果遇见其他喜欢的人,第一个跟我说,我成全你们,说不定心情好还能给你备份礼,但你要是三心二意脚踩几条船被我发现…” 微顿,付阮侧头,对着蒋承霖的耳朵,声音又低又稳:“我就把你绑在船下面,让你天天在海上漂,圆你想当海王的心愿。” 蒋承霖依旧一言未发,只是突然转过脸,睨着付阮的唇,二话不说亲下去,他亲了一口,看了眼付阮,付阮没动,他又亲了一口,这次他刚想分开,付阮忽然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蒋承霖也是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从温柔到凶猛,一触即发。 蒋承霖穿着缎面衬衫,付阮穿着丝质睡衣,都是柔软又轻薄的面料,以至于用力贴近,连彼此的身形轮廓都一清二楚,蒋承霖感受着胸口处的弹软,付阮感受到他的肌肉密度。 卧室,真是个作案的绝佳地点,付阮只觉得有人托住她的腿,下一秒,浑身一轻,蒋承霖抱起她,边走边接吻。 没有将她扔在床上,蒋承霖是单膝先撑好,然后上半身才慢慢倾下去,付阮后背还没等碰到床,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令人心慌的叮叮叮叮叮,是手机闹钟声,从蒋承霖身上传来的。 付阮睁开眼,看到蒋承霖也慢半拍掀开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单手撑着床,他没有马上放下付阮,而是去掏手机,付阮看到手机屏幕上,黄色的闹钟标记非常明显,显示时间,夜里十二点二十六分。 不是十二点二十五,也不是十二点半,正常人谁会定个没零没整的时间?尤其蒋承霖在看到闹钟的时候,脸色差到像是看见灰姑娘听到十二点的钟声,蹙着眉,丧着脸,蒋承霖跟灰姑娘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扔下她落荒而逃。 付阮问:“怎么了?” 蒋承霖视线重新落在付阮脸上,低声回:“封醒给我二十分钟,现在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付阮始料未及,紧接着嗤了一声,扬起唇角,这确实是封醒能干出来的事,放蒋承霖进来,又不给他干其他事的时间,就纯哄她。 付阮忘了自己还挂在蒋承霖腰上,她笑得毫无顾忌,蒋承霖看得心里蚂蚁爬,刚想低下头亲她,外面,门铃响了。 蒋承霖停在半空,付阮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无语又认命的表情,她以为他会骂人,结果他把她放下,出声道:“我去开门。” 付阮下意识说:“我去。” 她家里,封醒按门铃,也轮不到蒋承霖去开。 蒋承霖说:“我去开门直接就走了。” 付阮努力面不改色,为掩尴尬,调侃道:“灰姑娘准备变身了?” 蒋承霖笑笑:“你身边没一个好搞的。” 付阮家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外站着面上不辨喜怒的封醒,蒋承霖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关上门。 封醒直白:“哄好了吗?”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跟阿阮都会记着你的情。” 封醒不苟言笑:“喜欢她就多走心,别总想着走肾。” 蒋承霖面不改色:“谢谢提醒,希望你对我妹妹也能像对阿阮这么照顾。” 蒋承霖不是空穴来风,前阵子付阮突然从夜城回岄州,连带着封醒也走了,蒋承希好难过,原本她预计走前还能见一面的,最近也是时不时的跟他念叨封醒,像是着了魔,他好说歹说,怎么说都不行。 现在不是封醒勾搭蒋承希,是蒋承希上赶着找他,蒋承霖奈何不了蒋承希,只能从封醒这边下点功夫。 封醒没废话,看着蒋承霖说:“我对你妹妹没兴趣,但我跟她之间会不会有交集,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取决于你会不会让付阮失望。” 第394章 每个人的付出都有条件 第394章 每个人的付出都有条件 除了付阮之外,没人敢要挟蒋承霖,更何况筹码还是蒋承希,可封醒做了,非但做了,还做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蒋承霖几乎条件反射的不悦,可只是一秒,他马上就变得和颜悦色:“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让我妹妹不开心了。” 说完,他拍了下封醒肩膀,迈步往电梯方向走。 蒋承霖走后,封醒转身回隔壁,百分之九十五白色的房子里,晚上灯光一照,亮如白昼,白色萨摩坐在门口等他,封醒蹲下,揉了揉它的头,说:“睡觉去。” 大狗懂事,转身往房里跑,封醒起身,站在原地拨通二十五分钟前打来的电话号码。 嘟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通,封醒恭恭敬敬:“干爹。” 手机里没人应,但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封醒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视线道:“蒋承霖走了。” 付长康声音极淡:“你都能越过我做阿阮的主了,还给我打电话报备什么,你看着办就行。” 二十五分钟前,蒋承霖的车停到付阮所在的小区门口,整个小区从门卫到保安,都是付家自己人,封醒第一时间就知道蒋承霖来了。 他知道蒋承霖一定会给他打电话,不然今天谁也不能放他上来,但封醒还没等接到蒋承霖的电话,付长康先打来了。 付长康开门见山:“别让蒋承霖騒扰阿阮。” 封醒惯性应声,电话挂断后,蒋承霖无缝衔接的打进来,封醒挂断,蒋承霖给他发了条短信:【你可以难为我,别难为阿阮,我哄好她就走】 封醒想到晚上付阮在游轮上受的窝囊气,内部人都知道蒋承霖回岄州后不见付阮,是想给她喘息的时间,但外人只会看热闹,男人上赶着,仿佛天经地义,可女人一旦失宠,那真是万人群嘲,活像是付阮跟蒋承霖在不在一起,跟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一样。 迟疑间,蒋承霖的电话又打过来,封醒接了。 蒋承霖:“让我上去。” 封醒:“给你二十分钟,你不能让她高兴,以后就离她远一点。”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理解男人,但聪明的男人一定理解聪明的男人,付阮难哄,两分钟肯定不行,一个小时,说不定生米熬成粥,哪怕半小时都有下不来床的风险,唯独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点非常微妙。 蒋承霖急着见付阮,一口应承:“好。” 封醒前脚答应了付长康,后脚就让人开门放蒋承霖进来,还把付阮家里密码跟他说了,整个小区里都是付家人,包括封醒自己,付长康岂会不知道?但他没有再打来电话质问。 封醒垂着视线,像十几岁时一样,毕恭毕敬地回:“对不起干爹。” 付长康话锋一转:“阿阮现在怎么样?” 封醒:“我没看见她。”顿了顿:“应该没那么生气了。” 他本想说,应该不生气了。 付长康突然问:“你相信蒋承霖?” 封醒:“我不想让她生气。” 付长康:“你不想让她现在生气,怕不怕她以后会更生气,甚至伤心?” 封醒声音稳而麻木:“蒋承霖敢,我就让他伤心一万倍。” 付长康:“他伤心十万倍,也不抵阿阮掉一滴眼泪,阿阮是什么样的人,她身上经历过什么事,你很清楚,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她一根头发,姓付的都不行,更何况是外人。” 封醒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可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付阮喜欢他。” 要是从前,付阮还把蒋承霖当仇人的时候,爱怎么样怎么样,充其量也就是憋气,但现在不一样,付阮跟蒋承霖闹,她是伤心。 手机里头沉默良久,封醒在这边安静等待,最少十秒钟,付长康声音传来:“你真让我失望。” 封醒始终垂着视线,这次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早在付阮和蒋承霖还没结婚的时候,付长康就私下里跟他说过,叫他时刻警惕蒋承霖,怕蒋承霖对付阮有所图。 封醒警惕了,可蒋承霖还是让付阮失望了,上一次是付阮要去夜城之前,付长康也私下里嘱咐过他,叫他去夜城时照顾好付阮,尤其提防着蒋承霖,他又没做到。 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也难怪付长康要说对他失望。 付长康极少对任何人抱有希望,除非是很亲近的人,封醒白着脸,不说话。 付长康也没色厉内荏的骂他,而是平静地说:“你准备一下,这几天去夜城吧。” 封醒一瞬动了下睫毛,下意识叫道:“干爹…” 付长康:“阿阮把蔡元益调去夜城了,他以前是蒋承霖的人,我信不过,你去夜城,帮阿阮把把关。” 封醒白着脸道:“那她身边…” 付长康平静打断:“付家就你一个人有用的人吗?” “……”封醒沉默,付家很多有用的人,只是他习惯了跟在付阮身边,哪怕蒋承霖身旁都是小龙和许多两班倒,但付阮身边,只有他一个,极少情况他有事离开,才会派其他人顶上。 短暂沉默,封醒说:“对不起干爹,我以后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 付长康平静又冷漠:“阿醒,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放在阿阮身边,因为你的命是阿阮爸爸救的,你这辈子都欠阿阮的,我需要的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舍命保护阿阮的机器,不是一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跟阿阮混成朋友的人。” “今天你能为了让她开心自己做主,明天你就能为了别的不管不顾,我不放心再让你跟着阿阮,去夜城吧,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我让阿阮给你个合适的职位,以后安安心心的赚点舒服钱。” 封醒没说话,因为多说无益,付长康已经下了定论。 电话被付长康挂断,封醒一个人站在门口,后悔吗?说不上来,他在付阮身边,付阮也没见得少生气,但蒋承霖来了二十分钟,付阮会高兴。 他去夜城,付长康会让谁顶他的位置?付阮平时稀碎的习惯那么多,说起来要记三张a4纸… 正想着,身后房门忽然被人拉开,毫无预兆,因为付阮根本不用输密码,她用指纹开的。 封醒一回头,看见拎着两打啤酒的付阮,付阮看着封醒:“你站这干嘛?” 第395章 你是驴吗? 第395章 你是驴吗? 封醒:“等你。” 付阮没什么意外,拎着啤酒径直往里走,半分钟后,她坐在白色沙发上,封醒没有马上跟过来,而是去了趟酒柜,从里面又拎出两瓶红酒。 封醒坐在付阮面前开酒,付阮抠开一罐啤酒放到他面前,又抠开一罐,道:“你跟蒋承霖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砰地一声,木塞拔出,封醒没看付阮,不答反问:“开心吗?” 付阮一瞬尴尬,但紧接着说破无毒:“现在压力来到了我这边,我还得想个能让你开心的东西。” 封醒把红酒醒着,拿起面前的啤酒,仰头喝了两口,淡淡道:“难。” 付阮也喝了口酒:“能让我开心也很难,你还不是想到了。” 封醒不咸不淡:“你答应他了?” 付阮:“答应什么?” 封醒:“他不是一直在追你嘛。” 付阮:“我俩有赌约,日子还没到。” 封醒:“跟喜欢的人打赌和跟仇人打赌,有什么差别?” 付阮:“没什么差别,就没想过输。” 封醒补了句:“跟蒋承霖打赌,你也不怕输。” 付阮:“他之前找你,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封醒甩锅:“你去问他。” 付阮下意识道:“你就给他二十分钟…”衣服都来不及脱,更别说唠闲嗑了。 封醒看了眼付阮:“嫌我时间给少了?” 付阮直言不讳:“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怎么说服的你。” 封醒说不上真假的态度:“我怕不让他上来,他在楼下用扩音器喊你。” 付阮脑中同步出现这副画面,嗤笑一声,虽然离谱,但蒋承霖也不是干不出来。 夜深猫狗静,两人坐在客厅里边喝酒边聊天,眨眼一打啤酒就空了,付阮抗酒精体质,喝酒不过是为了应景,封醒酒量也很好,但正常人都有上限,酒精浓度越高,话越直白。 封醒:“开心就及时享受开心,别想以后的事,就算以后你俩走不到一起,你现在的开心也不是假的。” 付阮:“你也看不出蒋承霖图什么。”所以才放他上来。 封醒:“他图的还不明显吗?俩眼睛都快掉在你身上了。” 付阮听过n多诸如此类的描述,可主语一旦换成蒋承霖,莫名地心猿意马,她仰头举起啤酒罐,借酒掩饰微妙异样。 封醒大大方方:“话说回来,你也不亏。” 付阮口中酒还没咽下去,视线已经落到封醒脸上,三秒后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封醒明目张胆的揶揄:“我说你俩谈恋爱没有谁占便宜谁吃亏,谁说上床了?” 不等回答,封醒还有后半句:“不愧是恋爱中的人,都不说女人,还女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付阮秒黑脸,当场把手里的空啤酒罐扔过去,封醒抬手抓住,这种级别的节目,两人这些年不知玩了多少遍,付阮从没扔过带酒的啤酒罐,封醒也来没有一次把罐子掉在过地上。 第二打啤酒喝到一半时,封醒云淡风轻:“别怕蒋承霖背地里有花花肠子,他的三寸我给你捏。” 付阮当即看向封醒:“你怎么捏?” 封醒:“看你的表情,不像是好奇我怎么捏,更像是质疑我为什么要捏他。” 付阮马上开始自省,有这么明显吗? 不动声色,付阮慢半拍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的三寸在哪,我也想知道。” 封醒垂目喝了口酒,随口说:“我准备去夜城。” 付阮上一秒还很放松的状态,闻言,瞬间神色一变,直视封醒:“去夜城干嘛?” 封醒淡淡:“南岭不是几个月就能搞完的,夜城那边付兆安压不住,你派蔡元益过去管设计,他以前是蒋承霖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公司里全是不靠谱的人,你在这边也坐不消停。” 付阮:“我本来也没想让付兆安和蔡元益挑大梁,人要一步一步往夜城送,省得一些人说我宁可用外人也不用自家人,我不想孙月芬去爸面前叨叨,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封醒直接点破:“要是能找到可以同时压住付兆安和蔡元益的人,你也不会想着一步一步来。” “南岭是你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拼回来的,攻城容易守城难,到手不是结束,而是刚开始,夜城多少人看你眼红,你人在那边还好,人一走,绝对有人按耐不住,出了事蔡元益和付兆安谁能担?最后还不是你来担。” 这些道理付阮都明白,身边人多不多?多,能用的有几个?可信的又有几个?要不是阮心洁和付长康都在岄州,她甚至想过自己长期搬去夜城住个一两年。 突然从生活聊到工作,付阮脸上除了正色之外,还有难掩的烦躁:“不行,你就在岄州待着,我去哪你去哪。” 封醒不冷不热:“我卖给你了?” 付阮盯着封醒,更没好气:“没卖给我你去夜城干什么?这些年在我身边风里来雨里去你还嫌不够刺激,好不容易过几天消停日子,你又要去夜城头悬梁锥刺骨,你是驴吗?” 付阮生气,封醒根本没把自己当人,他都不是驴,是机器,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在哪他就在哪,她不休他就不休,哪怕她偶尔休息,封醒也有他的事要做,她永远在前面开疆破土,他永远在她身后,防着她的敌人,替她解决所有她想到和想不到的问题。 他也不怕累死。 封醒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付阮,忽然勾唇一笑:“你私下跟蒋承霖也这样吗?” “……”付阮一眨不眨,一声不吭,没事提蒋承霖干什么,她刚忘。 封醒:“友情提示,男人嘴里说喜欢一万种样子的女人,但心里永远最爱温柔的。” 付阮一股恶气:“我听头驴跟我讲什么人话!” 封醒坐在单独懒人沙发上,闻言,背往后面一靠,懒洋洋的道:“想听实话吗?” 付阮不置可否,但嗅出了一丝封醒要攻击她的味道。 果然,封醒两秒后道:“在你身边这几年,我快忘了正常女人什么样,想出去透口气,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付阮手里的啤酒罐刚要扔过去,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第396章 信任,才要披甲上阵 第396章 信任,才要披甲上阵 付阮不知道,如果付长毅还在,阮心洁也没出事,她会不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小时候她根本不在意家里是做什么的,直到付长毅出事,她慢慢长大,阮心洁告诉她,他们家原来在深城是做海运和进出口贸易的,所以付长毅经常会全国各地跑,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也会国内外跑。 朋友越交越多,仇人自然也不会少,严格意义上来讲,付长毅本身不是道上人,但身边五湖四海各路的朋友多了,道上人也就都认识他,尤其他跟付长康是好朋友,道上人怕付长康,连带着也会叫付长毅一声‘毅哥’。 二十年前,海关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总想有人铤而走险,付长毅手里握着深城好几个码头的运营权,公司下面还有能跑国外的船,被人惦记并不稀奇。 外面有人出高价让付长毅运一些东西,他不肯,几次三番闹得不欢而散,原以为也就是买卖不成以后敬而远之的事,没想到对方动了杀心。 付长毅的仇是付长康报的,付阮记得很清楚,她来岄州的隔年,某天付长康出现在她家里,阮心洁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桌上阮心洁倒酒,起身敬付长康,付长康也赶忙起身。 阮心洁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她还让付阮也站起来,对付阮说:“阿阮,记住,你爸爸的仇是付叔叔给我们报的,你这辈子都要记着付叔叔的情,妈妈在,这个人情妈妈来还,如果哪天妈妈不在了,你来还。” 饭桌上,阮心洁充其量只是眼红,一滴眼泪都没掉,付阮以为阮心洁是开心的,直到她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到主卧有声音,那晚她在门口站了四十分钟,阮心洁在门内压抑的哭了四十分钟。 付长康也是因为帮付长毅报仇才惹上很大的麻烦,以至于付阮十岁之前,在岄州都不太平,很多话大人不说,但付阮知道,看人要看对方身上的好,仇要报,恩更要记。 付长毅死在付阮无能为力的年纪,所以她长大之后,近乎‘报复性’地想要弥补,她想把在付长毅身上的遗憾,都放在付长康身上,这样…就能装作她还有爸爸。 付阮说封醒是驴,不确切,准确来说,她是驴,封醒跟着她当牛做马,有事还得充当避弹衣,她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但封醒,他还有选择。 片刻走神,付阮放下空啤酒罐,拿起杯子倒了杯红酒,“你跟爸说了吗?” 封醒:“说了,等你给我个好职位。” 付阮勾起唇角,笑着道:“没问题。” 她抬着胳膊,封醒问:“干嘛?” 付阮用若无其事掩饰心底的酸涩和不舍:“干杯啊,以后再见面就要喊封总了。” 封醒淡淡:“弱智。” 付阮笑出声,收回手,仰头一饮而尽。 封醒猜到付阮心里想什么,倒了杯红酒,轻声道:“谢谢你相信我。” 付阮眼一斜:“喝多了?” 封醒:“合群太难了,我们都学不会,小时候在缅甸,一帮大孩子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让我入伙跟他们一起偷东西,我进了,他们又不相信我,我把偷到的所有东西都交出去,还要被他们扒光了搜身。” 付阮胸闷,封醒的过去,她没有仔细问过付长康,只知道是付长康和付长毅从缅甸带回来的,孤儿。 封醒却还没说完:“一帮男孩子,扒了也就扒了,但不光要搜外身,还要搜内身,浑身上下任何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会被暴力检查。” 付阮捏着酒杯,从胸闷到不呼吸。 封醒脸色很淡:“我说过一百次,‘没了,所有东西我都拿出来了’,没有人相信,那时候我就知道,信任不取决于清者自清,只看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付阮一声不吭,封醒拿着酒杯道:“我要去夜城,不光为你,也为我自己,有些事,只能信任的人去做,跟做什么没关。” 付阮要倒酒,手刚伸出来,封醒拿起醒酒器给她倒上:“怕什么,又不是不回来。” 付阮:“谁怕了?” 封醒:“你要承认舍不得我,我考虑一下不走了。” 付阮想都没想:“我承认。” 封醒黑色的瞳孔中明显跳出惊诧,没想到付阮真的会承认,这么肉麻的话,她应该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付阮直视封醒:“我承认了,该你了。” 封醒足足愣了四五秒,表情才稍微恢复如常:“蒋承霖倒也干了件漂亮事,能让你不死鸭子嘴硬,真不容易。” 付阮眉头一蹙:“我说你,你说什么蒋承霖。” 封醒:“我早就想去夜城,你一直在赌气,我怕临时换个人再被你吓跑了,蒋承霖今晚也算尽早救我于水火。” 付阮完全黑着脸,封醒这是打定主意要走,往沙发后一靠,付阮好多年不耍一回赖:“那我从现在开始生气。” 言外之意,封醒可以不用走了。 封醒嗤笑一声:“你跟我整这套没用,我又不是蒋承霖。” 付阮瞬间抄起靠垫甩过去,封醒一把接住,付阮又扔了第二个,他手里拿着酒杯,用胳膊挡住,付阮最知道怎么让他抓狂,突然放下酒杯把沙发上所有的白色靠垫一股脑地朝茶几对面扔去。 封醒没有三头六臂,侧身护着杯中红酒,主要怕红酒洒在靠垫上,眼看着靠垫一个个从他身上掉在地毯上,封醒肉疼,靠垫就应该在沙发上,怎么能掉在地上呢?又得重洗。 付阮在封醒家里待了三个小时才走,封醒喝倒了,付阮想把他塞进rose睡的狗窝里,但是rose睡的太香,她也不好意思吵狗睡觉。 回到自己主卧,付阮拿起手机,上面又是微信又是未接,划都划不完,未接电话显示的都是同一个人,蒋承霖,最近一个是一分钟前打来的。 付阮正迟疑,屏幕又亮了,蒋承霖来电。 略微迟疑,付阮接通,不冷不热:“干嘛?” 蒋承霖说不上急还是怕:“你跑哪去了?” 第397章 服软 第397章 服软 跑哪去了? 付阮不辨喜怒:“我是兔子吗?” 蒋承霖:“一听你就没在睡觉,去哪了?” 付阮心情着实复杂,三个半小时前刚被蒋承霖哄地一身轻松,两个半小时前又突然得知封醒要走的消息,真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 不开心,付阮拿着手机不说话。 蒋承霖声音放低,极尽温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付阮觉得整颗心都快被他说的飘起来,可理智告诉她,她现在不能太开心,对不起封醒。 坐在沙发上,付阮不辨喜怒,欲加之罪:“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 蒋承霖第一反应:“我去找你,伯父知道了?” 付阮蹙眉:“你少见缝插针黑我爸。” 蒋承霖:“不是伯父,我还能怎么给你捅娄子?” 付阮突然后悔提这件事,因为封醒要去夜城,掰开了跟蒋承霖没什么关系,她就是……单纯地想欺负他。 短暂沉默,付阮义愤填膺:“我现在失眠。” 蒋承霖十足意外:“因为我吗?” 付阮没出声。 蒋承霖从意外变惊喜:“你也想我想得睡不着?” 付阮:“……” 蒋承霖难掩得开心,从手机里溢出来的冲动:“阿阮,我现在去找你。” 付阮不得不开口:“瞎激动什么,我失眠又不是因为你。” 这次轮到蒋承霖突然不说话,付阮马上察觉到自己说话伤人,封醒说过,男人骨子里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她没温也不柔,除了狠就是毒。 从前付阮没这么重的愧疚感,可此刻她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怎么往回找补。 没等她开口,蒋承霖已经出声,声音如常:“那是什么事?” 他不光没生她的气,还在惦记着她为什么不睡觉。 付阮说不上心软还是无地自容,可能两者都有,当即道:“你生气就说出来。”不然显得她好狼心狗肺。 蒋承霖和颜悦色:“我没生气。”顿了顿:“就是有些失望,开心早了。” 他轻笑出声,付阮心口猛然一揪,这个王八蛋,已经把隔空取心练地炉火纯青。 蒋承霖问:“你还没说为什么失眠。” 付阮负气:“因为你!除了你还能有谁把我气的半夜三更睡不着觉?” 蒋承霖有三秒停顿,而后试探性地说:“我给你打了三个小时电话,你都没接。” 无论她怎么莫名其妙,空穴来风,甚至无端抽疯,蒋承霖自始至终,温柔以待。 付阮不是第一次被蒋承霖搞出无力感,却是第一次,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算了,别挣扎了,就是他了。】 “阿阮?”蒋承霖轻声叫道。 付阮若有所思的看着某处,半晌道:“封醒要去夜城,我去跟他喝酒了。” 虽是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可蒋承霖第一瞬间察觉到,她服软了,收起了虚张声势的爪子,也合上了满是獠牙的嘴,从随时都要扑食的豹子,退回到安安静静地大猫。 愣了几秒,蒋承霖说:“他去夜城干什么?”说完他就猜出来:“去接南岭?” 付阮:“嗯。” 蒋承霖:“什么时候决定的?” 付阮:“刚刚通知我。” 蒋承霖心里马上有了计较,这么突然,别不是跟今晚的事有关。 不动声色,蒋承霖问:“封醒自己要去的,还是你家里有安排?” 付阮实话实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蒋承霖:“如果是封醒自己想去,你也不能不让他去,如果他不想去,你也不想让他走,我给你想想办法。” 付阮:“你能想什么办法?” 蒋承霖一本正经:“我去求伯父,伯父这点面子总要给我吧?” 付阮苦中作乐,扯起嘴角:“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蒋承霖:“我也不白求,我把那棵茶树送给伯父,送谁去夜城都行,但茶树只有一棵。” 付阮笑着笑着,突然间发现自己在笑,有些尴尬,声音恢复如常:“树你自己留着吧,关键时刻保命用。” 她随口一说,蒋承霖马上开启翻译:“这么关心我?” 付阮试图温柔,但还没养成习惯,嘴比脑子快:“刚瘦几斤就往脸上贴金。” 蒋承霖:“你也瘦了,最近没吃好?” 付阮疯狂后悔,不打自招啊,说是见面二十分钟,可实际看到脸的时间不足半分钟,除了刚开门时的那几秒,就是分开前接吻的那几秒,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拥抱。 硬着头皮,付阮回:“吃得好睡得香。” 蒋承霖应声:“嗯,你别想我,我想你就行,两个人总要保存一方实力。” 付阮见不得他以退为进的招数:“你是谈了多少恋爱,才练就这么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蒋承霖突然正经起来:“不好意思,情商爸妈给的,嘴甜天生的。” 付阮:“这些年甜死过多少人?” 蒋承霖:“你问男的还是女的?” 压力无形中来到付阮这边,男的,只要蒋承霖不嫌恶心,他爱甜谁甜谁去,她只在乎女的,可如果说了女的,摆明了她在嫉妒。 没等付阮开口,蒋承霖自顾说:“对别人是礼貌,对你是我想。” 付阮当即呲了下牙,糖衣炮弹,“你猜我信不信?” 蒋承霖:“不信最好,我就怕你一下就信了,我还等你抓我的把柄,说实话我也很好奇,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让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付阮这人就是不信邪:“我要是给你戴绿帽子呢?” 蒋承霖明显一顿,几秒后道:“有句实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付阮:“讲。” 蒋承霖:“我不信你喜欢我之后,还能看得上别人。” 付阮本来已经准备洗耳恭听,结果听的什么脏东西,她瞬间眉头一蹙:“你这么不要脸,别人知道吗?” 蒋承霖正儿八经:“被付阮亲口承认喜欢,不值得一个自信吗?” 付阮顿时噎死在原地,差点忘了,她亲口说了喜欢。 没听到她声音,蒋承霖很快问:“生气了?” 付阮脱口而出:“我就这么爱发脾气?”说完才发现,她现在就语气不善。 蒋承霖不以为意,笑出声:“我想到今天送什么给你了。” 付阮跟蒋承霖打了很久的电话,久到手机发烫,天快亮,还是蒋承霖主动说让她先去睡觉,付阮心底又尴又尬,干嘛他先提,搞得她好像很依依不舍,非要跟他煲电话粥一样。 她利落挂断,准备好睡觉,灯刚关,手机响了一声,一条微信过来:【我爱你,晚安】 第398章 表白过后见情敌 第398章 表白过后见情敌 付阮临睡前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她上午不去公司,有个高层早就定下结果的会,让下面副总主持代开。 本想静音睡个好觉,可一想到蒋承霖有可能打给她,付阮还是直接把手机放在床头。 闭上眼睛,付阮人犯困,大脑却非常活跃,不停地闪现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画面,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主卧房门一开,蒋承霖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付阮自诩聪明,很多事她都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基本上她也能看到几步之后,可唯独蒋承霖,她以为他会发脾气的时候,他没发,她以为他会消失的时候,他偏偏出现。 以前付阮对别人从不抱有期待,想要什么,她自己会搞到,可现在,她已经在期待睁眼后的一天。 想蒋承霖,想封醒,想一些工作上的事,付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恍惚间听到手机响,她以为是闹钟,闭眼拿过来,盲关,点了好几下都没关掉,付阮开始烦躁,费力睁开眼,恍惚间看到屏幕上有白色的字。 迟疑的时间越长,视线越清楚,终于,付阮看到‘向径’二字。 向径? 又顿了几秒,付阮划开绿色键:“喂?” 她已经尽量声音正常,可手机里的人还是听出来了,有些意外地问:“你在睡觉吗?” 付阮:“已经醒了。” 向径马上说:“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你先休息,晚点我再联系你。” 付阮:“没关系,你找我有事?” 向径:“我在岄州,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四十分钟后,付阮从红色法拉利中下来,径直进了街头一家小门脸的粥店,这家店是向径主动提的,是付阮在夜城时告诉他,来岄州可以过来尝尝的店。 向径已经到了,坐在角落靠窗的位子上,岄州温度还很高,周围很多穿半袖t恤的人,向径穿着件白色的暗纹薄毛衣,外套搭在旁边椅子上,一看就是刚从飞机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看到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付阮,向径抬手,笑着打招呼,付阮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向径只点了一杯喝的,付阮叫店员过来,给他介绍了这里的招牌,下单,转眼间一笼一笼的点心端上,付阮率先拿起筷子说:“尝尝看。” 向径吃了口肠粉,给与反馈:“比泰岄楼的好吃。” 付阮:“就像夜城本地人不会去全聚德,有些店就是给外地游客吃个招牌,想找好吃的店,还得来这种街边老字号。” 向径点头:“确实好吃,这家是你最常来的店吗?” 付阮避重就轻:“我喜欢他家肠粉。” 她最常去的当然是于记,但向径问起她岄州哪家店可以去吃,付阮说的不是于记的地址,她这人戒心重,心眼子又多,在夜城时一天见到两次向径,不晓得是自然偶遇还是人工偶遇,也不知道她给了岄州的地址后,向径会不会在岄州又跟她偶遇。 所以付阮给了家好吃,但不是她最常去的店。 两人坐下闲聊几句吃喝,店员上来两份粥,付阮喝过于记的粥,自然不觉得这家的粥有多惊艳,向径倒是一直称赞,“其实我来过岄州很多次,以前也有朋友带路,但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付阮有种冲动,想把于记说出来,给岄州长长脸,但转念一想,万一日后无意间在于记碰到向径,蒋承霖那厮肯定会问:“向径是怎么知道这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付阮嫌麻烦。 下午两点多,并不是吃饭的时间,店里没多少人,两人坐在角落处,向径主动提及之前在手机里提到的正事:“谭淮文身边人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他家里半夜从佟城转机来的岄州,我也是白天才听人说,话经过一帮人的嘴,传得乱七八糟,还有人说谭淮文命都保不住了。” 付阮吃了口虾饺,平静道:“你来岄州,想带谭淮文走?” 她声音没有喜怒,淡淡的像是闲话家常,但向径明显听出话里的高压,这是岄州,付阮在这里不说只手遮天,遮半边天也是没什么问题,谭淮文当众辱骂她,原以为被封醒炫了一嘴玻璃碴子就完事了,没想到他现在住的医院,里里外外都是付家人,他连病房都出不去。 向径不动声色,但态度很好:“我跟谭淮文见过几面,不算认识,他嘴欠到岄州来,活该他挨揍,不然他真以为祖国各地皆他家,人人是他妈呢。” 他这话付阮爱听,神色不易察觉地好了几分。 向径声音不大:“你收拾谭淮文是天经地义,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谭淮文是小角色,但他舅舅是夜城卫生局一把,你做医疗养老行业,恰好在他手里,你把气出了,就让他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没必要在他身上多花时间。” 昨天在游轮上,熟人介绍谭淮文的时候,只说了他爸爸是做什么的,没提过他舅舅,虽说付阮就算早知道,该翻脸也会翻脸,但昨天在船上的,不知道多少人清楚谭淮文的背景,又有多少人在暗中作壁上观。 付阮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后悔,而是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南岭不是付家自己的,背后还有蒋承霖,还有乔旌南,要是她一个人惹的篓子连累几个合伙人,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不动声色,付阮道:“谢谢你。”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付阮得知这一信息的途径,竟然还是从向径嘴里,这更加让她觉得,不光夜城那边对她拿南岭有看法,包括岄州本地,那些所谓是熟人的人,未必就看得惯。 向径神色如常:“谢什么,两家关系处得好,我爸三令五申,所有在夜城地界发生的事儿,跟夜城有关的人,只要是对你不利的,我麻溜儿的给解决了,慢一点儿回家都得挨批。” 付阮勾起唇角,笑着说:“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向径笑道:“你请我吃好吃的,咱们两清了。” …… 店在街头第一家,绿色宾利缓缓停在街边,蒋承霖还没等从车上下来,透过车窗,看到坐在玻璃后的付阮和向径。 向径一身不合岄州季节的打扮,一看就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付阮倒是穿着如常,就是没时间回他的微信,有时间陪向径出来吃饭。 他们才认识多久?在夜城没偶遇够,又来岄州偶遇了?关键吃饭就吃饭,她笑什么? 绿色的车在日常生活中也不是没有,只是墨绿色的宾利,并不多见,付阮原本没往窗外看,是从窗边走过的路人都在侧头看向同一个方向,终于,她也侧头看了一眼。 蒋承霖刚好从车里出来,穿着除了样式好看,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衬衫,下面黑色裤子,阳光照在他身上,耀眼的像是镶了一层金边。 蒋承霖也在看着付阮,两人隔着小店里的一扇玻璃,目光紧紧地勾在一起。 第399章 亲密关系,始终没分开 第399章 亲密关系,始终没分开 只勾了不到四秒,付阮很快视线下移,落在蒋承霖右臂下夹着的东西上,那是个罩着绿色薄纱,圆滚滚的东西,付阮看了几秒,没看出是个什么玩意,蒋承霖已经穿过窄街,来到粥店门口。 伴随着自动的‘欢迎光临’,蒋承霖出现在还要开冷气的店内,付阮背对门口,没回头,向径也早就看见蒋承霖,视线越过付阮的脸,看着她背后。 付阮兀自吃东西,心里默默倒数,五,四,三,二…… 还没等数到一,身边忽然挤了人,之所以说挤,因为两把凳子挨得近,蒋承霖都没说把凳子往外拿拿,直接坐下,他肩宽腿长,正坐不好坐,微微侧着左半边身子,从肩膀和手臂都跟付阮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样的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付阮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坐在蒋承霖怀里一样,别说社交距离,压根儿就没距离。 付阮半口烧麦叼在嘴里,同样感觉到两人离得太近,对面坐着不动声色的向径,付阮缓缓抬头看向右侧,不等她开口,蒋承霖从右边拿过一大团东西塞给她。 是那个罩着绿色薄纱,付阮看不懂的玩意。 蒋承霖:“你今天的礼物。” 付阮都不用垂目,东西很圆很大,像个三百斤胖子的大肚子,白色占五分之四,只有一层窄窄的灰色,是个毛绒玩具,付阮正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变的,很快,她透过薄纱看到里面的一双小对眼,找到脸就能找到屁股,付阮仔细一端详,鱼尾…… 这厮是条河豚吗? 蒋承霖拿向径当透明人,眼里只有付阮,好笑道:“看出是什么了吗?” 付阮也是在瞥见蒋承霖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刹那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要送她河豚,因为她和河豚都很爱生气。 还他妈送这么大一条,付阮现在火就上来了,奈何有外人在,她不好翻脸。 向径见状,笑得事不关己:“我好像看懂了。” 蒋承霖闻言,第一次正眼看向径,虽然脸上笑意还在,可眼底的欣喜明显收起,声音如常:“你应该不懂。” 向径:“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蒋承霖:“想的就放在心里,不用说出来。” 向径:“我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蒋承霖面不改色:“两个人之间的事,第三个人怎么会懂?” 他的领土宣示性太强,哪怕脸上带着笑,但刺儿话是一句也没少说,付阮跟蒋承霖肩挨肩,两人桌子下的长腿也碰在一起,河豚横跨两人,头在付阮这边,尾巴在蒋承霖腿上,两人都穿着同样的白衬衫,黑裤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告诉外界。 他们是一伙的,也是一起的。 付阮不想蒋承霖跟向径交恶,趁早淹了他的飞醋,淡定道:“向径为谭淮文的事来的,谭淮文舅舅是夜城卫生局一把。” 蒋承霖面色无异:“消息够快的。” 向径:“夜城那边儿已经疯传了。” 付阮看着向径:“多谢你提醒。” 向径笑笑:“小事儿。” 蒋承霖也在笑:“这么小的事也值得亲自跑一趟岄州,是手机欠费了吗?” 付阮:“……” 蒋承霖平日里说话把礼貌和得体挂在脸上,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相与的人,他要是吃起醋来,连付阮都不放过,更何况是个上赶着送上门的男人。 付阮说话伤人,蒋承霖说话噎人,还不等她开口,向径不紧不慢地回:“当然有私心了,岄州有很多我惦记的东西。” 蒋承霖表情不变,但神色一瞬冷了下来。 付阮:“你惦记的东西都能吃到,我给你安排地方,你在这边多玩几天。” 蒋承霖胃酸上来,直到听见付阮说:“我找人给你当地陪。” 向径没拒绝,微笑道:“好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蒋承霖问:“你想找男的还是女的带你玩?” 这话细心里加着陷阱,体贴中带着挑衅,一般人想不到,想到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向径闻言,大大方方地回:“不能都要吗?” 付阮唇角一勾,她的笑点在于,很少有人能从蒋承霖的话里突围成功,而向径简直就是涅槃重生,重生的凤凰,回手就给了蒋承霖一下子,让他也知道知道不要轻易‘杀’人。 蒋承霖看到付阮笑,当即酸水顶到嗓子眼,在他面前逗付阮开心,当他是死的吗? 化酸为笑,蒋承霖边笑边说:“懂了,男女通吃。” 向径眸子一挑:“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保守的,没你玩儿的那么open。” 这话也不是向径欲加之罪,蒋漂亮美名在外,早年他刚从国外回岄州,因为他好捯饬,也不知打哪传的谣言,说他在国外玩得很开,男女通吃,所以国内也有不少爱美的男同胞对他明里暗里发起攻势,向径身边一个朋友的朋友,就曾追过蒋承霖。 其实向径一眼就能看出蒋承霖是直的,因为蒋承霖看付阮的眼神,温柔下藏着浓烈的侵占性,想来蒋承霖自己也知道这份占有欲的浓度过高,所以他小心翼翼,把所有都裹上一层精美的糖衣。 向径不喜欢挑衅别人,但也不从不畏惧任何人的挑衅,他定睛看着蒋承霖,神情玩味。 蒋承霖是要回的,可付阮比他先开口:“我让封醒带你。” 封醒是付阮身边最近的一个人,除了付阮,他连付长康都不用照看,向径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待遇这么高,下意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在岄州吃一吃玩儿一玩儿,你让封醒带我,我觉得好钢没用在刀刃儿上。” 付阮微笑:“你来岄州,封醒招待你,等他去夜城,你也给他介绍几个好吃好玩的地方。” 向径没有马上听懂,下意识说:“你们来夜城,我必须招待好。” 蒋承霖心里嗤笑,想什么美事呢,真以为付阮让封醒去给他当地陪,是故意给他抬面子?付阮是为了封醒去夜城铺路搭桥,向家在夜城好歹也是平事的招牌,如果封醒跟向径有交集,关键时刻也是个照应。 蒋承霖看破不说破,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就着付阮的蘸碟蘸了一下,旁若无人地放进嘴里。 第400章 好好说话,不代表好说话 第400章 好好说话,不代表好说话 两个人的饭局,突然变成三个人的聚餐,虽然付阮对蒋承霖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向径又不是瞎子,蒋承霖小半边身子都贴在付阮身上,付阮没叫他闪远点;蒋承霖说刺儿话,付阮不着痕迹的岔开;蒋承霖吃她的蘸碟,付阮装瞎。 明显跟在夜城时不一样了,向径不知道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他倒是听说蒋承霖和付阮回岄州后,始终没碰面,都在传两人又闹掰了。 可这穿着情侣装,一个明目张胆的送礼,一个正大光明的收礼,哪儿像是要掰的意思,摆明了要复合。 向径对付阮有好感,但也就仅此而已,如果付阮是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弱不禁风的林妹妹,蒋承霖对她巧取豪夺,那向径势必要解救她于水火。 但眼前摆明了不是这出戏,人家两个吃饱喝足情投意合,他在这儿干打什么饱嗝,无意自己饿着又让别人醋着,向径坐了一会儿后,借故先走。 蒋承霖假客气:“这么着急吗?再坐一会?” 向径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答反问:“你真要我再坐一会儿?” 蒋承霖一本正经:“你们聊你们的, 当我不存在。” 付阮强忍着想锁某人喉的冲动,起身说:“我送你。” 蒋承霖没起来,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付阮送向径出店门,直接叫了封醒过来,三人站在一起说话,只能看见表情和嘴型,根本听不到声音。 但蒋承霖太聪明,看到向径略微挑眉的表情,他猜到付阮刚刚那句话说的是:“封醒马上要去夜城,以后南岭的事,他负责。” 向径对封醒笑,蒋承霖读出‘醒哥’二字,向径说的应该是:“以后醒哥多多关照了。” 封醒淡笑,回了句:“互相关照。” 无论封醒还是向径,都是高高的个子,特别出挑的人,行人经过皆会被吸引侧目,但蒋承霖眼里只有付阮,她比身旁男人们矮了半头,但身高完全不影响气场,更盖不住美貌。 她用不着穿得花枝招展,也无需在发型和配饰上多下功夫,她只需要出现,剩下的,就是瞩目。 付阮始终对向径微笑,蒋承霖知道她是为了封醒,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酸水,为了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笑,关键两个位置里都没有他一席之地。 有时候蒋承霖也会内心阴暗地想,如果付阮是个普通人就好了,哪怕不普通,别这么大的本事,这样他就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她工作上遇到麻烦,他霸道总裁横空降世,直接把公司买下来送给她,让她当老板,以后谁的臭脸都不看。 再不然,付阮可以怕黑怕鬼怕坏人,他身为男人,每每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亮灯驱鬼干坏人,然后转身,敞开风衣,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这谁扛得住? 可事实上,付阮自己有公司,她本身就是老板。 她不怕黑不怕鬼,更不怕坏人,她凶起来鬼见愁,别说坏人,狠起来连蒋承霖都照打不误。 手肘下垫着一张餐巾纸,蒋承霖撑着下巴看窗外,无声叹气,哎……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付阮就不是付阮了。 他真的好爱狼心狗肺又重情重义的付阮,爱她对讨厌的人有多坏,就爱她对自己人有多好,爱她讲理又偏心,嫉妒所有被她偏心名单里的人。 蒋承霖的目光太过炙热,以至于付阮总觉得侧面有道光线,比外面的太阳光还刺目,余光好像瞥见那人正在看她,但付阮不能确定,正常人会半天一动不动的看着别人吗?不能吧? 狐疑不如确认,付阮毫无预兆地侧过头,看向粥店内,蒋承霖坐在桌边,说不上百无聊赖还是吃饱了闲的,正撑着下巴望着她,那眼神…… 摆明了在说:【有完没完了?还要交代多久?】 付阮左边是封醒,右边是向径,没办法做出蹙眉和警告的表情,只能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这次余光还能瞥见蒋承霖在看她,付阮不再怀疑,有些人就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盯着别人,脸皮比夜城的烧麦皮还厚。 半分钟后,封醒带着向径离开,付阮重新折回店内,她叫店员收了向径的餐盘,坐在蒋承霖对面。 蒋承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突然有点想他了。” 付阮看了他一眼,蒋承霖:“他在的时候,好歹我们还能坐横排。” 终于没外人,付阮露出本来面目:“你送我河豚什么意思,嫌我脾气大?” 蒋承霖面不改色:“脾气大怎么了,架不住我喜欢。” 他明目张胆,太阳出山都没这么理直气壮,付阮就怕这种又横又弱的回应,就像一个人他既能耍剑又能绣花,真他么… 不等付阮组织好语言,蒋承霖率先换了话题:“之前在夜城,伯父叫你离开那晚,你们见的是向家人吧。” 付阮默认,之前在摩天轮上,蒋承霖没问,因为知道她不方便说,她最后也是真的没说,因为付家和向家的关系早晚都会摆上台面,蒋承霖也早晚都会知道,但她没办法越过付长康,提前知会蒋承霖。 蒋承霖见状,笑得意料之中:“不愧是我最敬重的伯父,总是这么闷声做大事,向家在夜城的确是张平安符。” “伯父藏得够久的。” 蒋承霖说的和风细雨,付阮眼皮一掀:“你少在这阴阳怪气。” 蒋承霖挑眉,认真脸:“我是认真佩服伯父,主要我从来没听说付家跟向家还有关系,大家不都以为你们家不去夜城发展,是在外面没人脉嘛,谁能想到伯父‘酒香巷子也深’。” 付阮戏好,能骗过蒋承霖,蒋承霖演技也绝,付阮愣是觉得他情真意切,最主要的,她也曾经有过同样的质疑。 付阮别开视线,不咸不淡:“向径来岄州不是冲我,冲着长辈的交情,你少没事找事。” 蒋承霖:“这话你要跟他说,谭淮文舅舅是谁这点事,打电话十秒钟就说的完,他非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来岄州。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当没事,但他要是故意找事,你就别怪我故意破坏付家和向家的感情了,如有伤及伯父脸面,纯属巧合。” 付阮重新抬眼,蒋承霖说的风轻云淡,她又一次明显觉得,蒋承霖的好脾气就是装的,或者说,他只想跟她好好说话,但不代表他好说话。 第401章 制茶大师 第401章 制茶大师 顿了能有三秒钟,付阮开口:“你吓唬我?” 蒋承霖当即勾起唇角,脸上,眼里,都是笑意:“我吓唬你干嘛,哄你和伯父还来不及,就是提醒一下向径,不是他的,别想。” 付阮也偶尔笑里藏刀,但是见过蒋承霖的版本,方知什么叫承霖面前耍花刀。 有些人天生长着一张温柔脸,但老话早就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蒋承霖的这颗心……有多温柔就有多狠。 付阮争强,骨子里也慕强,她知道蒋承霖不是说说而已,他有这个能力。 心跳,一瞬紊乱,付阮搞不清是先喜欢的蒋承霖,才会觉得他这拈酸吃醋的死出有些帅,还是蒋承霖本就帅,她才会觉得喜欢。 努力不动声色,付阮道:“点完向径又来点我,你是不是连我爸也想点一点?” 蒋承霖目光炯炯,声音温和:“那不能,我就是尊重伯父,未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才想把招呼打在前头,向家本来是张平安符,别让向径一个人搞成催债符。” 付阮刚要开口,蒋承霖抢先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付阮:“……” 蒋承霖隔桌瞧着付阮,眼睛里有光:“我刚才一直坐你身边,你都没舍得让我坐远点。” 付阮:“……”她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蒋承霖:“你也是故意的,故意让向径知道他没戏。” 两人漂亮对美艳,鸡贼对鸡贼,付阮沉默片刻,沉声道:“那你还这么多屁话。” 蒋承霖笑容肆无忌惮:“还不让人得意了?” 他是真得意,做到了表里如一,就像混蛋说自己是混蛋,那别人只能评价还算诚实。 付阮剜了一眼,下意识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蒋承霖抬手过来拉她手腕:“凉了,不吃了。” 付阮微微蹙眉:“我没吃饱。” 蒋承霖:“这的粥不好吃,我们去于记。” 两人起身,付阮准备买单,蒋承霖先她一步结账,付阮磋磨他:“向径来岄州的第一顿还是你请的。” 蒋承霖:“我可以给他花钱,你不行。” 付阮侧头瞪他,蒋承霖正大光明:“你只能给我花钱。” 付阮还真不信这邪,没怎么样就想做她的主?几分钟后,付家和蒋家保镖,人手一份糖水,全是男人,付阮请客。 蒋承霖手里也拿了份,他主动要求加的,不然付阮也没想买给他。付家保镖都习惯了,跟在付阮身边,除了辛苦点之外,其他一切,付阮从不亏待,永远都是她在店里吃什么,外面兄弟就有什么。 蒋承霖对手下人也很好,蒋家人也不是第一次吃到付阮请的糖水,以前两人刚结婚的时候,付阮时常请客。 今天许多当值,拿着久违的付阮请客的糖水,许多一时嘴松:“谢谢嫂子。” 嫂子? 蒋承霖,付阮,还有两家好几十号保镖,全都齐刷刷地看着许多,许多登时觉得烈日不烈了,后脊梁一阵凉风,看看付阮,又看看蒋承霖,投去求助的目光,想起从前,他说顺嘴了。 蒋承霖是第一个出声的,他笑着道:“你吃的什么糖水,嘴巴这么甜?” 许多刚想笑,发觉付阮没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马上收起笑意,不敢吱声。 蒋承霖打趣付阮:“你好久不给他们当嫂子,但余威还在。” “嫂子谁都能当,他们怕我不是因为嫂子,因为我是付阮。” 撂下这句话,付阮转身往红色法拉利处走,蒋承霖看着狂妄又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人,满眼都是喜欢,果然,这才是付阮。 什么临危就乱,什么我见犹怜,什么弱不禁风,通通见鬼去吧,爱上豹子的人,永远没办法再去喜欢一只猫。 付阮刚打开车门,蒋承霖走近,掀开车盖把河豚塞进储物间里,顺势绕到副驾,付阮也懒得跟他犯话,之前在夜城的时候,封醒每天都在,他也没少上她的车。 坐在车上,蒋承霖主动道:“你说向径会不会去伯父那告我的黑状?” 付阮面无表情,系上安全带:“没人像你这么阴暗。” 蒋承霖根本不是想聊向径,他是想把话题扯到付长康身上。 同样系好安全带,蒋承霖:“伯父手眼通天,估计这会在夜城已经知道我昨晚去找你,此刻又上了你的车,我准备先下手为强。” 付阮发动车子,目不斜视:“你想干什么?” 蒋承霖:“不等伯父点名找我,我先把请帖送到伯父那去,等他一回岄州,我就亲自下厨给他做顿饭,弥补上次在夜城没吃到的遗憾,也再次表达一下我要当付家女婿的决心。” 从前听到这话,付阮肯定反驳,问他要不要脸,但昨晚她亲口承认的喜欢,不光蒋承霖要面对付长康,她也得重新面对,她需要跟付长康解释一下,为什么朝令夕改。 蒋承霖猜到付阮心里想什么,自顾道:“你就把锅往我身上推,半个月前你还完全不喜欢我,你跟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架不住我这十几天在背后下了苦工,就像甄嬛芶引雍正,慈禧惑乱咸丰,连皇帝都顶不住的事,大家都能理解的。” 付阮心里翻腾,说不上臊还是气,蒋承霖何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她色迷心窍就完了,谁家蛊惑君心能只用半个月?他当自己是狐狸精,还是当付长康脑血栓? 蒋承霖:“你要怕伯父不信,那就还按着半个月之前的话来,你就说骗我的,跟我玩玩,叫他别往心里去,也别当真,他要问你玩多久,你就说先把南岭顺利搞完,南岭从建到投入使用,最少也得两年,我有信心能在这段时间改变伯父对我的…” 付阮:“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蒋承霖是在教她怎么撒谎吗?教她撒谎骗付长康?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但蒋承霖愣是把她当成天真小女孩,最别扭的一点,蒋承霖说的越不靠谱,付阮竟然觉得越靠谱。 再听下去,付阮真怕着了蒋承霖的道。 蒋承霖端着碗糖水,边吃边说:“我怕你因为我跟伯父闹得不开心。” 不等付阮出声,他又补了句:“你肯定选他不选我,我不想得罪他。” 付阮心里骤然酸软,她想说不会了,怎么会在同一件事上犯同样的错,如果她想听付长康的话,昨晚就不会任由蒋承霖抱着她。 蒋承霖说的是真话,但多多少少掺杂了其他私心,他算是看出来了,付长康这些年拿捏付阮的方式,就是无限度的对她好,好到付阮没办法对他说不。 这不巧了嘛,蒋承霖不用装,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以退为进谁不会?装弱装可怜谁不懂?他还更年轻,更漂亮,更能让付阮开心。 这十几天,蒋承霖想过重新叫人去查阮心洁当年车祸的事,但他已经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查到,不可能在短时间就有结果,而且一旦被付长康抓到把柄,指不定又要以此闹出什么事来。 所以他必须按兵不动,蒋承霖人没动,但脑子一刻没闲着,想付阮想得吃不下饭,每天用茶顶着,某天,终于让他想到一个对付付长康的办法——以茶制茶。 付长康演好爸爸,他就做好男人,他唯一能把付阮抢回来的办法,就是在她心里扎根,然后一点一点,把付长康从她心里挖出去。 第402章 没想过分 第402章 没想过分 蒋承霖正低头想着‘以茶制茶’的方案,付阮却误以为他在难受,憋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我自己的事自己善后。” 蒋承霖很快回神,侧头看她:“你要怎么善后?” 付阮就差说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豪言壮语,不就是喜欢蒋承霖嘛,她玩得起就输得起。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付阮的本意是,这事她自己会跟付长康谈,可话一出口,立马变了味道。 她以前很烦那些说话腻腻歪歪的人,现在单纯好奇,为什么人家就能说出来,她一开口不像谈恋爱,活像要分手。 好在蒋承霖自备一套翻译器,面不改色心不跳:“伯父不会为难你吧?” 付阮微微蹙眉:“他是我爸。”其实这句话的完整版,应该是‘他是我爸,不是后爸’,可也巧了,付长康还真不是付阮的亲爸,所以这话她只能捡半截。 蒋承霖一本正经:“嗯,伯父最疼你,你要铁了心的跟我在一起,他也不会让你不开心。” 付阮眉头蹙的更深:“谁铁了心要跟你在一起?” 蒋承霖:“难不成你只想跟我玩玩?” 付阮:“你不想玩?” 蒋承霖:“我能接受认真后的不合适,接受不了随便后告诉自己缘分不够。” 付阮本就不是第二种,她瞬间对号入座前半句,认真后的不合适,这个世界很多不圆满的爱情,除了遇人不淑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大家都很认真,但是真的不合适。 封醒说她没有女人味,很多男人背地里骂她,最近一个指着她鼻子问她哪里像个女人的是谭淮文,那么多人都说喜欢她,可她除了这张脸和背后的势力外,其余的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蒋承霖现在还扛得住,可他能扛多久?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平静的告诉她,算了,我们不合适。 付阮一时走神,身旁蒋承霖提醒:“红灯。” 付阮回神时,对面已经是红灯,她一脚刹车,刹地稍猛,蒋承霖身体往前冲了一下,好在手稳,糖水一滴都没洒出来。 本该付阮问他有没有事,结果蒋承霖侧头看向她:“没事吧?” 付阮心底说不出的难受,她越想在心里结冰,可心里的水就越化越多,她越想保持理智,冲动就越强烈。 终于,她面无表情地问出口:“你摸着良心说,我们合适吗?” 蒋承霖没看付阮,也没犹豫:“合不合适要试了才知道,不合适就调成合适。”说完,他又不紧不慢:“我劝你别做换人的白日梦。” 付阮闻言,心底没温度的水,终于渐渐变得温暖而柔和,可她马上就听出蒋承霖最后一句话里的隐隐威胁。 红灯八十秒,现在还剩五十秒,付阮侧过头,眼带警惕:“我要是做了呢?” 蒋承霖回视她,又是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你做梦,我做掉你梦里的人。” 付阮心头猛然一动,突然不敢跟蒋承霖对视,借着瞪他的弧度,顺势把脸别开。 蒋承霖好整以暇的收回视线,心情大好,毫无预兆地说了句:“听歌吗?” 付阮好烦,刚刚竟然败下阵来,随口道:“不听。” 蒋承霖:“很好听的,你听听看。” 付阮觉得蒋承霖不做生意,可以改行去做传销,不然为什么他推销,她这么想听呢? 红灯转黄,付阮松开刹车,随口道:“放。” 听歌的前提,当然是放歌,付阮这逻辑没毛病,可谁知副驾旁忽然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飞,你停在我的肩,依偎在我耳边,从此我不再撒野……” 付阮顷刻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蒋承霖唱的不好听,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坐在她副驾上唱歌,单纯的,只是因为副驾上是蒋承霖,歌是蒋承霖唱的。 “我说我的小蝴蝶,我可以为你改变,只要你愿意给,我绝不会食言,不浪费你的爱,你的美。” 起第一层鸡皮疙瘩的时候,付阮还能安慰自己是意外,吓着了,可一层未平一层又起,付阮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但却好像第一次留意到歌中的歌词,我可以为你改变,只要你愿意给,我绝不会食言。 蒋承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在暗示她,来不及琢磨歌词,付阮第一次听蒋承霖唱歌,不对,不是第一次,以前刚结婚那会儿,他开车送她去公司,心情好时也会唱几句。 那时付阮就觉得蒋承霖还有点隐藏技能,没想到唱歌这么好听,如今想来,再美的事如果只是昙花一现,也不会在心里留下多深的记忆。 此刻重新再听,很奇怪,付阮依旧觉得蒋承霖唱歌好听,却没有回到过去的错觉,一切,更像是重新开始。 于记在街里面,车不好开进去,付阮把车停好,跟蒋承霖一起往里走,推开店门,迎面扑来混合着冷气的香气,付阮顿时就饿了,不光刚才那顿没吃好,最近半个月,她一直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芳婶从收银台里抬起头,瞧见两张熟面孔,别提多惊讶,仿佛看见离异多年的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回家过年,哪怕两人皆是两手空空,可人在一起就好。 付阮在来的路上,已经能想象到这种结果,如果谁用好马不吃回头草来打她的脸,她也认了,谁让蒋承霖有本事,能让她连脸都顾不上要呢。 付阮从前不信邪,直到自己撞上邪,才知道邪门是什么意思。 芳婶的表情在三秒内从惊讶转成惊喜,眼睛瞪得是付阮从未见过的大,蒋承霖已经先一步笑着打招呼:“芳婶。” 芳婶激动地从收银台里绕出来:“你们也来了。” 一句‘也’,不等付阮细想,店里面传来一声:“阿阮!” 付阮和蒋承霖动作整齐地侧头向左,最里面靠角落的位置,也是付阮和蒋承霖最喜欢坐的位置,此时,那里坐着跟付阮打招呼的沈全真,沈全真对面,是头发刚刚长长一点,就迫不及待烫成锡纸烫的乔旌南。 第403章 高手谈恋爱 第403章 高手谈恋爱 怪不得芳婶看见付阮和蒋承霖,一副双喜临门的神情,沈全真和乔旌南有多久没一起来这吃饭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只是草还不够好,霎时,付阮脑中冒出这句话来。 得,要打脸也不是她自己打脸,法不责众,谁也别说谁没用。 两人餐变成四人食,付阮坐在沈全真旁边,蒋承霖坐在乔旌南旁边,像极了大学时两个宿舍出来联谊。 蒋承霖心情好,调侃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带薪摸鱼?” 在座的四个人,三个是老板,敲打谁呢? 沈全真当即道:“我出来跟他谈南岭室内设计细节。”说罢,她点了点桌边的工作平板,一副你休想抓到我把柄的架势。 乔旌南瞥了眼蒋承霖:“你摸什么呢?” 蒋承霖不急不缓:“付总找我出来聊工作。” 一句付总,桌上另外两人,下意识看了眼付阮,付阮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从没见过敢当着她的面拿她当工具人的人。 身边人都知道他们在‘冷静期’,蒋承霖随便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付阮在主动求和。 蒋承霖没看付阮,低头喝粥,他吃定付阮懒得澄清,要澄清就得从头说起,她怕麻烦。 果然,付阮不声不响的咽下这个闷亏,对沈全真道:“细节不用太着急,封醒过两天去夜城,等把各方都打理好,顺利的话年底动工,一期要明年三月份之后,你们还有几个月打磨。” 沈全真显然没往别处想,随口道:“醒哥要去夜城盯几天?” 付阮低头喝粥,“他要长待。” “啊?”沈全真咻的侧头看向付阮:“长待是什么意思?醒哥一个人去夜城吗?” 付阮:“嗯。” 沈全真下意识:“那你怎么办?” 蒋承霖心里不爽,这话说的,真不中听,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不还有他呢嘛,付阮是他的,又不是封醒的。 付阮心里难受,面上不动声色:“我无所谓。” 沈全真手里拿着勺子,看着付阮:“他要在夜城待多久?” 付阮:“看吧,最少一年。” 沈全真微张着唇瓣,此时没啊胜有啊,一声没有,当即眼圈就红了,接受不了这种晴天霹雳,毕竟大家认识十几年,她习惯了每天能见到付阮就能见到封醒。 乔旌南一看沈全真红眼,面前的粥顿时不香了,付阮都没怎么样,她那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付阮和沈全真聊天,旁若无人,蒋承霖和乔旌南心里有酸不敢说,毕竟封醒不是别人,吃他的醋,等着被付阮和沈全真骂得狗血淋头。 乔旌南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安慰道:“岄州离夜城也没多远,想聚我随时陪你过去。” 沈全真只是眼眶湿润,但眼泪掉不下来,没接,心情郁闷。 乔旌南把手收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抚,他总不能替付家做主,让封醒留在岄州吧? 气氛有些down,蒋承霖开口:“给封醒办个欢送宴,把熟人都叫来,开开心心的,他去夜城也是进公司,又不是下工地,别这么愁云惨淡,你们情绪不好,会影响他接手新工作的心情。” 沈全真知道付阮既然说了,那就是已经决定了,蒋承霖的主意多多少少安慰到她,她开口接了话茬:“那就在我那儿办吧。” 蒋承霖:“可以,先办个欢送宴,你们要还是舍不得,我们再组团把他送到夜城,送过去要还是舍不得走,就在夜城再给他办个接风宴。” 他是认真的,付阮觉得蒋承霖拐弯抹角说她矫情,抬眼看向他:“接送也是我们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的方案我采用了,这顿我请你。” 蒋承霖直视付阮,旁若无人地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担心封醒去夜城人生路不熟,封醒担心你在岄州遇人不淑,我必须在他走前认真跟他聊聊,让他放心去夜城,这边我帮他盯着。” 付阮:“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没有人会担心。” 蒋承霖理直气壮:“现在是我就要离你这么近,其他人的心理问题要怎么解决。” 沈全真:“……” 乔旌南:“……” 沈乔俱是沉默,前者震惊付阮什么时候开情,又肯见蒋承霖了,听着这对话,有内情。 乔旌南震惊,蒋承霖好勇,这才是爷们儿,堵她! 付阮不是卡在嘴皮子上,是卡在脸皮上,她本就好强,桌上再多俩观望的,付阮不服,脑袋没多想,脱口而出:“你故意找我麻烦?” 蒋承霖前一秒还气焰嚣张,下一秒立马一半温柔一半娇:“你别冤枉我,我巴不得多长俩脑袋替你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封醒去夜城我也很难受。” 付阮:“你有什么好难受的?” 蒋承霖:“你心情不好,我心情能好吗?” 付阮:“……” 沈全真和乔旌南好想做同一个动作,躲到靠墙边,蒋承霖……真他娘的够狠。 当一个人的境界已经远超烂俗情话,那就不是油,超过勇,是狠,能几次三番把付阮怼没声的人,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蒋承霖走的多了,便也有了路,当然,这是一条只对一人可走的专路,但凡换个人,付阮早就把桌子掀了。 空气短暂凝固,乔旌南由于太佩服,又太好奇,忍不住出声问:“你俩…现在属于什么阶段?”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面不改色:“还不明显吗?考察期。” 沈全真偷着在桌下撞了撞付阮的腿,付阮第一次跟人表白都没有这么紧张,这都不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烟囱都让人捅开了。 她看着蒋承霖,前后不过三秒,付阮出声道:“三个月赌注依旧有效。” 蒋承霖:“我从来没当它无效过,算今天还有七十七天。” 桌上另外两人听得云山雾罩,不明就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付阮和蒋承霖的恋爱,注定不走寻常路,别人是爱了就爱了,他们更像是两个亡命徒,要先把手里的武器打烂打没,然后赤手空拳,然后唇枪舌战,非要看清对方最后的底线,方能放下所有戒备,好好谈个请说个爱。 沈全真心底感慨:【可能这就是高手过招吧,每一招每一式,招招不提爱,处处都是爱。】 第404章 是她未来的男朋友啊 第404章 是她未来的男朋友啊 与蒋承霖破冰的开心,和封醒即将离开岄州的难过产生了对冲,付阮没办法准确定位自己此刻的心情,要想怎么跟付长康解释,又要打点封醒到夜城的事宜,付阮有一点可以确认,她没空搭理谭淮文。 跟下面打了声招呼,付阮把谭淮文所住医院里的付家人全部撤回,不是她突然变得好说话,也不是怕了谭淮文舅舅的背景,而是封醒马上要去夜城接手南岭,她不想给封醒留下丝毫话柄。 谁料付阮下午四点多刚把人撤走,不到七点就再次接到向径打来的电话。 付阮:“喂?” 向径也没拐弯抹角:“谭淮文不见了,跟你没关系吧?” 他态度拿捏的非常好,是关心,不是质问。 付阮心里打鼓,口吻如常:“我下午就让人撤了,他腿又没断,自己跑了吧。” 向径:“他妈被医生叫走了,门口保镖也被人故意支开,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人在病房里突然就没影儿了,他妈说她走时,谭淮文还在睡觉。” 付阮不爽:“让他家里调监控,我还负责给她找人?” 向径马上道:“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如果真的百分百确定跟她没关系,这个电话都不用打,付阮看破不说破,她跟向径本来就不算熟,她也不要求他信任。 淡淡,付阮:“不是我做的。” 向径也很爽快:“不是你就行,你们的事儿已经了了,谭家要想找你麻烦,那就是他们不对了。” 两人浅浅聊了几句,电话挂断,付阮开始琢磨,病房里大变活人,还是赶在她撤了付家人之后,向径之所以打电话过来,一看就是医院监控什么也没拍到,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么利落,又恰好赶在这个时段……是谁?是敌是友? …… 谭淮文此时正坐在一辆内饰淡绿的宾利中,付阮说得对,封醒没把他的腿打瘸,他腿是好的,只不过眼下止不住地神经性抖动,仿佛跟狮子老虎关在了一起,而他右边明明是一身白衬衫黑裤子,戴着透明眼镜,道貌岸然蒋承霖。 谭淮文是第一次见蒋承霖本人,之所以觉得蒋承霖道貌岸然,因为蒋承霖在他被人架上车时,还冲他笑了笑。 他不笑都还好,谭淮文从上车的第一秒,腿就开始抖,闭着嘴,牙打颤,咬着牙,脸发颤。 蒋承霖看着嘴唇被碎玻璃割地乱七八糟的谭淮文,贴心地问:“喝东西吗?” 谭淮文抖得更厉害,他满嘴都是伤,送医院搞了好久,一睁眼就是他妈坐在病床边,哭天抢地,说有一块玻璃再有一厘米就能割破他的声带,医生说他几十个小时内都不能进食,包括水。 他垂着视线,不与蒋承霖对视,想起昨晚在游轮上,他亲口提及蒋承霖和蒋承文兄弟阋墙的事,又怕蒋承霖突然动手,所以余光关注。 蒋承霖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张开嘴:“不怪你骂付阮不是女人,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居然不是为了蒋承文? 谭淮文脑中出现付阮的脸,再美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被痛苦替代,如今正是伤口最疼的时候,他满心怨恨,又控制不了恐惧,不知道蒋承霖来找他是什么意思,他本能摇了下头。 蒋承霖见状:“你别怕,我跟付阮又不是一伙的,我俩充其量就是工作伙伴。” 谭淮文不出声,蒋承霖自顾自:“你也知道我俩从夜城回来,就再也没见过面,在夜城演了一两个月,谁想回家还继续演,男人能忍一时,忍不了一辈子。” 蒋承霖声音好听,不急不缓,莫名地很有信服力,谭淮文不知道真假,也不想知道,他一声不吭的装死。 蒋承霖侧头看他,单口说的跟对口一样,有来有往:“你别紧张,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说完我马上让人把你送回去。” 谭淮文嘴里又是缝的线,又是上的药,不是故意不说话,确实是说不了话,他看向蒋承霖,给了一个你说的眼神。 蒋承霖回视谭淮文,目光温和,一字一句:“夜城都有谁在背后议论付阮,谁说她靠着干爹狗仗人势,谁说她为了南岭跟我炒冷饭,还有谁说我跟她回岄州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你把说这些话的人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 蒋承霖明明在微笑,可谭淮文瞬间浑身一凉,像是被人把血抽干,毛骨悚然。 蒋承霖的镜片微微反光,谭淮文看不清他眼底神情,又一次本能摇头。 蒋承霖:“不是道听途说,都是你自己的真情实感?” 谭淮文一愣,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蒋承霖放松地靠在抹茶色真皮座椅上,他整个人都干干净净,以至于他坐的那片地方都像是圈了一团光,光中央的人微微点头:“行,我还怕误伤了你,传话伤害性不大,但造谣侮辱性极强,你听没听说过,付长康把乔乾生打得浑身扒光也像是穿了衣服,扔在cbd门口示众,只因为乔乾生说付阮,你不过是个养女。” “你倒是推陈出新,你不说养女,你说干爹,还骂付阮是狗,我赌付长康会把你的舌头拔了,再把你的嘴缝上,最后挂在夜城中央广场的旗杆上,如果我有一项没猜对,回头我请你吃饭。” 全球一体化的世界,国粹和八卦一样,挡都挡不住,谭淮文当然知道乔乾生的事,包括乔乾生被乔家赶出夜城,他也听说了。 付阮带给他的噩梦就在眼前,谭淮文没办法再过一遍付长康的手,惊吓过度,紧张过头,膀胱不受控制,裤子一热。 除了付阮的腿,蒋承霖没事儿也不会去看别人的大腿,只是谭淮文裤子越湿越大块,大到蒋承霖终于察觉,神色一变,谭淮文是想在他的车上?啊? 两秒后,车外小龙听到蒋承霖在车里急声喊人,他迅速拉开车门,还纳闷儿谭淮文偷着带武器了? 谭淮文被人从车上拉下去,蒋承霖随后从另一边下去,脸都白了,这事日后传出去的版本,蒋承霖在车上把谭淮文打得失禁…… 第405章 磨到她主动 第405章 磨到她主动 跟向径通完电话后,付阮也打了个电话,叫人留意谭家,她倒不是在乎谭淮文死活,只是在意是否有人专挑这个空挡见缝插针。 约莫一个小时,付阮接到电话,说谭淮文找到了。 付阮:“在哪找到的?” 保镖:“他自己回的医院。” 付阮心底犯嘀咕:“怎么回事?” 保镖低声说:“蒋家人抓的他。” 付阮打给蒋承霖,蒋承霖接的很快,声音听得出笑意:“阿阮。” 付阮开门见山:“你叫人抓的谭淮文?” 蒋承霖秒变脸,声音不辨喜怒:“你找我是因为他?” 付阮问:“你抓他干什么?” 蒋承霖:“你为什么打他,我就为什么找他。” 付阮打谭淮文,因为谭淮文明目张胆地说,蒋承文的死就是蒋承霖害的。 她下意识道:“随便收拾一下,让他以后长长记性就算了,别让夜城那边拿这件事做文章。” 尤其是赵家,就像随时环伺的鬣狗,没有困难他们创造困难都要上,更何况是现成的把柄。 蒋承霖突然说了句:“向径给你洗脑了?” 付阮眉心微蹙:“跟他有什么关系?” 蒋承霖:“不是他眼巴巴的从夜城跑到岄州,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谭淮文在夜城的背景,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付阮眉头蹙得更紧:“你别管他从哪来的,他说的话没有问题。” 蒋承霖:“谭淮文舅舅是夜城卫生局一把,不就这点消息嘛,我也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关键就是向径从哪来,为什么来,付家和向家既然关系这么好,伯父又在夜城,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伯父,还特意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他跟你很熟吗?” 付阮说一句,蒋承霖说一百句,她有太多可以反驳的话,但逻辑让她从中找到第一个要问的点:“你早知道谭淮文背景,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 蒋承霖:“我去找你是因为谭淮文背景吗?我是受不了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受委屈。” 付阮:“……” 所有的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付阮从充气的河豚变成憋了气的麻团。 蒋承霖显然‘气焰’未消:“我不知道向径是怎么劝你的,一个破南岭,真让夜城那帮人当祖宗牌位供起来了,是个夜城人就敢拿着南岭当保命符,撒野撒到你头上你,前脚来一个惹事的,后脚就来一个平事的,他以为他是谁?” 付阮听出蒋承霖的怒意,当然,也听出他的醋意,蒋承霖最后这句里的‘他以为他是谁’,付阮可以断定,大概率指的不是谭淮文,而是来通风报信的向径。 心里突然一点气都没有,非但不气,甚至还十分高兴,付阮尽量语气淡定,不偏不倚:“你用不着朝向径使劲…” 她话还没说完,蒋承霖打断:“干嘛替他说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付阮顿了一秒,出声回:“封醒也不是没修理谭淮文。” 蒋承霖:“向径要是不跑来跟你说那些话,你会就这么算了?” 付阮不会,蒋承霖和蒋承文兄弟阋墙,已经不是八卦,而是一种越传越邪乎,近乎盖棺定论的事实,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她要不杀一儆百,怕会越传越烈。 但谭淮文家里要是跟南岭沾边,付阮就得小心妥当的处理,赵家太有可能拿这茬做文章,她不得不点到即止。 付阮突然的沉默,蒋承霖瞬间的醋压升高:“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向径,他在你这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蒋承霖醋压高,但声不高,就是一句话转八百种情绪,把不高兴融入到每个字里,生怕付阮不晓得他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付阮让他磨得一颗心活活扭成麻花,说燥不是燥,说喜不是喜,就是开心里带着烦,烦中又掺着意料之中。 坐在偌大办公室里,付阮可以肆无忌惮地回:“你少在我这按头认罪,明明你昨晚就能告诉我,你不说还有理了?” 蒋承霖就是有理:“封醒就给我二十分钟,我有时间说吗?” 付阮本能一噎,紧接着道:“二十分钟不够你说一句话的?” 蒋承霖理直气壮:“我跟你在一起只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谭淮文算老几?” 经过几轮对弈,付阮还是败下阵来,蒋承霖的一套逻辑堪称完美,没有漏洞,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做。 付阮沉默不语,这是她对败阵的最大礼貌。 过了几秒,蒋承霖声音突然放柔:“我们不因为这种小事吵架,我先说我没生气。” 付阮翻了一眼:“得了吧,我看你对某些人的气不是一点半点。” 蒋承霖温声:“我生别人的气,又不会生你的气。” 付阮做事缜密,但脾气又容易心浮气躁,她时常觉得一颗心是悬在半空中的,但蒋承霖的声音逐渐让她的心慢慢落回原位。 几秒后,她开口道:“我不是给向径面子,南岭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你跟我的,往后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拿谭淮文的事做南岭的文章,往前说,我们甚至不确定谭淮文跟我出现在一个场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人故意要让他这么说。” “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我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三个人的买卖,其中两个人都在假公济私。” 蒋承霖:“你跟谭淮文的事已经了了,接下来是我跟他的事。” 付阮眉头一蹙:“你要干嘛?” 蒋承霖:“你别操心了。” 付阮怎么能不操心? 微顿,她出声道:“南岭也有我一份,你别连累我。” 蒋承霖好声好气:“好。” 他的回答并不是付阮想听的话,她真不是有耐性的人,当即蹙眉叫道:“蒋承霖。” 蒋承霖意料之中,轻笑出声:“担心我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 付阮一颗心被拧成心形麻花,当真是烦躁又快乐着,她想都不想:“你别惹我。” 蒋承霖口吻一如既往的温柔:“好。” 付阮燥到想把手机摔了,沉声问:“你在哪?” 第406章 俗给俗人看 第406章 俗给俗人看 蒋承霖回了两个字:“家里。” 付阮脱口而出:“这个点你在家干什么?” 蒋承霖笑出声:“八点多了,我早就下班了,不在家在哪?” 付阮强忍着白眼空气的冲动,蒋承霖这话用在普通上班族身上没毛病,但她和他都没有上下班一说,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八点多就到家的次数,一年里屈指可数。 刚想反驳,付阮脑中灵光一闪,蒋承霖该不会跟她一样……特意晚上没约别人吧? 没等付阮出声,蒋承霖问:“你在哪,我去接你。” 付阮心底打着小算盘,面上不动声色:“你找个吃饭的地方,我直接过去。” 蒋承霖不干:“我就要去接你。” 付阮眼皮一跳,嘿,两天不打上房揭瓦,半个月没挨揍,他是不是浑身难受? “蒋承霖…”付阮想发火之前,总是习惯性地喊他全名。 蒋承霖:“给你两个选择,你找我,直接来翠樾城;我找你,你等我二十分钟。” 外面本就传她倒贴蒋承霖,她要是再跑到他家里去找人,指不定又传出什么幺蛾子来。 付阮气急恐吓:“你又缺新伤了?” 蒋承霖:“我出门了,等我。” 付阮听到背景音里传出关防盗门的声音,蒋承霖没挂电话,下电梯还在跟她聊天。 她不是个能讲长电话的人,除了跟沈全真,付阮一直在等蒋承霖说挂,但他压根儿不提这茬,付阮很快又从背景音里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 两人始终在通话,蒋承霖有说不完的话题,付阮从办公椅挪到沙发上,某一刻突然听到内线电话响,她起身走回去接。 助理说:“付总,蒋先生来了。” 付阮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通话时间十八分三十六秒,时间过得好快。 “知道了。”付阮道。 挂断内线电话,付阮又冲手机里的人说:“你等下,我现在下去。” 蒋承霖:“来都来了,也不说叫我上去坐一会。” 付阮:“你没坐过办公室?” 蒋承霖笑说:“我喜欢你的办公室。” 他的定语明明是办公室,可付阮依旧微微发麻,不是第一次知道爱屋及乌,但却是第一次非常明显的体验到。 迈步往外走,付阮随口说:“喜欢借你抄抄,回头你也装成一样的。” 蒋承霖笑意更浓:“好啊。” 付阮从办公室里出来,外面几个还没走的助理依次跟她道别,她点头,跟手机里的人讲话。 她目前所处的大楼不算高,只有三十八层,但地理位置绝佳,二十年前这片还很偏,付长毅和付长康拿钱买了这块地,建了这栋楼。 十几年前这里是岄州的cbd中心圈,只是近些年岄州发展更加迅猛,日新月异,大几十层上百层的高楼平地拔起,仿佛每隔一个五年,就有一个新地标。 付长康前两年跟付阮提过,要不要把公司搬到新区,付阮说不用,老有老的好处,心里踏实,尤其知道这片地方,付长毅曾经踏足过,她每天来来回回,仿佛都能跟付长毅打个照面。 付阮心里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柔软,一如她必须要做岁宁山庄,因为那片地也是付长毅留下的,阮心洁住在那里,也算是变相的团圆。 三十几层的大楼里,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公司,晚上八点多并不算晚,最少有四成的人还在加班,付阮从直达电梯里出来,周围不少在别的电梯口等电梯的人,或刚吃完晚饭回来,或是出去买了晚饭准备拿上去吃。 付阮从旁经过,大家都会悄悄打量,她习以为常,她就是这栋楼里会呼吸的吉祥物,百看不厌。 待到走穿长长的电梯走廊,付阮一抬眼,几乎第一秒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蒋承霖穿上鞋快一米九,只要不把他扔在nba里,他在哪都能鹤立鸡群,加上人又好捯饬,这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又换了件香槟色的衬衫,材质像是不透明的纱,看着就很轻薄柔软,连上面的褶皱都不会让人觉得没烫平,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来,一个字:贵。 付阮身边有很多帅哥美女,但是提到气质,不得不说,她第一个就会想到蒋承霖。 蒋承霖无论何时何地,哪怕穿着运动服,看起来都格外矜贵,有时候付阮都会恍惚,到底是贵衣服显得他人贵,还是他本身就贵,所以也衬得衣服贵,如果他什么都不穿…… 付阮脑中有很清晰的影像,蒋承霖站在浴室隔断间里洗澡的画面。 矜贵的某人朝着几米外的付阮摆摆手,脸上都是笑,付阮有些踟蹰,不敢往前走,倒不是被他给帅的,而是蒋承霖怀里抱了一大束花,浓郁的酒红色,乍看还以为是玫瑰,可再一看,是红色郁金香。 大堂人来人往,蒋承霖旁若无人地看着付阮,付阮不动,蒋承霖主动朝她走去,当他把花递到她面前的时候,付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蒋承霖正儿八经的回道:“之前是我追你追得太低调,搞得一些人在背后吃瓜都吃不明白,说你倒贴我,这群人已经不单单是眼瞎,心也瞎了。” 所以他故意捯饬地花枝招展,捧着花在她公司楼下站着等她? 付阮抬头,蹙眉:“你无不无聊?” 蒋承霖笑了:“你先把花拿着,我还有更无聊的。” 付阮鬼使神差的接了花,想看看蒋承霖还能有多俗,蒋承霖攥着右拳伸过来,付阮蹙着眉,明明一脸嫌弃,但还是抬起左手去接。 她伸着左手,蒋承霖张开右拳,握上去。 身边五秒内最少有十个人经过,付阮脑子乱成一锅粥,警铃维持在要响不响的状态,响吧,她能怎么着?一把甩开蒋承霖?不响吧,就这么老老实实待着,貌似也不太像话。 付阮体内防御机制短暂出现bug,她顶着张建模的脸,一动不动,像是机器人死机,任由蒋承霖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往外走。 快要出门时,迎面进来几个穿着随意的中年男人,他们都是这层某公司的大老板,付阮跟他们都挺熟。 几个男人瞧见付阮一手捧花,一手被蒋承霖拉着的‘小女人’模样,明明视线已经掠过去,仔细一想,不对,用重新定睛看过来。 付阮把所有人的微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对方跟她尬笑着打招呼,付阮点头回应,一走一过,出了大门,蒋承霖侧头道:“你脸怎么了?” 付阮绷着脸,她脸怎么了? 蒋承霖佯装惊讶:“你脸好红啊。” 第407章 一箭三雕 第407章 一箭三雕 就像谈恋爱一定要送花,结婚一定要买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情被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人人都这么做,如果某人没有,那她就是没人爱,一个人这么说,十个人这么说,谣言就会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 当蒋承霖拿着花出现在长康大楼里的第一秒,八卦就以光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飞一样四散开来,当付阮接过花,跟蒋承霖手牵手一起走出去的刹那,别说岄州,身处外地的某些人也在一线吃瓜。 原来蒋承霖和付阮没有闹掰。 原来他们真的复合了。 原来不是付阮倒贴蒋承霖,因为蒋承霖从谭淮文那里要到一张名单,上面是夜城背地里说过付阮坏话的人,谁说的什么,在哪个局上,大概的时间地点,蒋承霖直接叫人找到对方头上。 一时间,夜城所有跟谭淮文吃过饭的人,突然开始自危加自省,谁能想到谭淮文自己嘴贱,临了还要拉别人垫背。 前后不过两天光景,夜城那边已经传出消息,但凡在夜城看见谭淮文,腿给他打折了,有人气更大,直说这种吃里扒外的,看见直接打死。 谭淮文不敢在岄州待,怕付长康随时回来,夜城又不敢回去,当真如丧家之犬,不知道躲在哪里。 付阮早知道蒋承霖心狠手辣,他跟她的狠还不同,付阮心狠会直接动手,蒋承霖则是杀人不见血,更不会自己动手。 付阮这种刺儿头,难得劝别人:“差不多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蒋承霖:“不用担心有些人抓着谭淮文做南岭的文章,现在夜城想整谭淮文的人能凑一个连,想找我们的麻烦,先把窝里斗解决了。” 付阮想骂蒋承霖损,又不得不承认他报复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稳。原本夜城帮抱团,肯定要排挤外来势力,这期间无论是谁跟岄州派产生矛盾,都会被有心人无限放大,最终演变成夜城和岄州势力间的角逐。 蒋承霖这招反间计,果然夜城人现在根本不在意谭淮文在外地挨打,付家有多狂,他们只在意谭淮文吃里扒外,为保自己往外供熟人。 加上这两天蒋承霖光明正大地接送付阮,两人一起进提前一个月预定的高档餐厅,也一起去夜市小馆子,细一打听,蒋承霖从夜城回来后,每天都给付阮送礼物,这事长康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原先不知道是谁送的,现在总算对上号了。 那些背地里嘲讽付阮的人,以前还敢三五成群组个局,出来说说风凉话,自从有谭淮文供名单一事,八卦都不敢瞎聊了,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说的什么话,就被‘朋友’突然间给卖了。 沈全真有工作要汇报,直接从楼下来了楼上付阮办公室,工作一分钟说完,两人面对面坐着,沈全真瞥见黑色长桌上的一小盆绿色仙人掌,付阮已经把蒋承霖亲手写的标签收起来了,但沈全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问:“大头送的吧?” 付阮中干外强,面色无异:“嗯。” 沈全真笑道:“我就说不是你的风格,你才没这种闲情雅致,叔叔走的也是实用派,送的都是一棵一棵的。” 付阮不喜欢动物,也不喜欢植物,办公室里有几盆外人来了都说好的绿植,平均身高在两米五以上,是付长康硬塞进来的,说对身体好,付阮平时看都没看,唯独这盆巴掌大的小绿植,放在她电脑旁边,怎能不引人瞩目。 付阮淡淡:“不用浇水,死了扔出去也不占地方。” 沈全真调侃:“你舍得让它死吗?” 付阮理所应当:“我不想让它死它就能不死?都说这玩意活不了多久。” 沈全真马上抓到漏洞:“你还特意去查了?” 付阮噎得慌,她从别人桌上也看到过类似植物,不好意思问人怎么样,自己上网查了查,都说仙人掌寿命很久,养得好能把养它的人送走,但这种摆着好看的小盆栽,大抵养不了几个月。 瞥了眼沈全真,付阮道:“汇报完工作就回去干活,摸鱼摸到我这来了。” 沈全真懒洋洋的感慨:“你以为我不想回去?我是体恤下属,想给下面那些人留点儿私人空间。” 付阮看着沈全真,沈全真自顾道:“老板是我姐妹儿,谁敢在设计部说一句八卦?生怕前脚刚说,我后脚就给你打电话,现在这帮年轻人,嘴是真严,亏得我一锅一锅的海鲜粥请他们,在我面前一句实话都没有。” 付阮忍俊不禁:“下次换生蚝试试,暗示他们张张嘴。” 沈全真:“白扯,吃的时候全姐好,吃完立马总监好。” 付阮:“难为你了,一个最爱听八卦的人,结果什么都听不到。” 沈全真:“最近谭淮文的事儿搞得这么大,我还是从夜城那边听的八卦,我现在有个合理的怀疑,大头搞这出,不光是为了替你出气,他是想借着这茬儿把自己身份给扶正了吧?” 付阮对上沈全真的炯炯目光,一顿,她还真没想过这个路线,可一旦想到,这太是蒋承霖会有的思维了,他做事肯定是箭无虚发,能一箭三雕,他绝对不一石二鸟。 沈全真:“你看他最近春风得意那劲儿,阿阮阿阮喊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怎么觉得他比去年还浪了?” 沈全真全是客观评价,不带任何私人恩怨,付阮也表示肯定:“没听过那句话嘛,人越老心越浪。” 沈全真冷不防的好奇,没有任何遮掩的问:“你睡他了吗?” 付阮只是微顿,并没有不好意思,如实道:“还没。” 沈全真一眨不眨:“你真能憋三个月?” 付阮暗道,这不只剩七十多天了嘛,面不改色,她开口说:“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她现在跟蒋承霖都在较着一股劲儿,看看谁先把持不住,看看谁更美色可餐,看看谁比谁更心猿意马,蒋承霖赌她撑不了三个月,那她就耗给他看,反正她再憋也就是多做两个梦,至于蒋承霖……谁难受谁知道。 第408章 赛着对她好 第408章 赛着对她好 付阮回岄州已经快二十天了,付长康一直在外地,两人最迟也会三天通一次电话,刚开始付长康避谈蒋承霖,付阮觉得情理之中,毕竟她跟蒋承霖也没见面,可最近小一个礼拜,蒋承霖私下没有登堂入室,但明着天天往长康大厦老楼跑,生怕外人不知道他是来找她的。 外面传遍的事,付长康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依旧只字不提蒋承霖,他越是这样,付阮内心压力越大,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骗人骗己的玻璃,时间拖得越久,她越觉得别别扭扭。 坐在办公室里,付阮望着电脑旁的仙人掌盆栽,发了一会儿的呆,掏出手机,她正要打给付长康,屏幕刚好亮了,上面显示来电人:爸爸。 付阮接通:“爸。” 付长康:“忙着呢吗?” 付阮:“没有,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付长康:“什么事?” 付阮想起来问:“你打给我是什么事?” 付长康:“没事,想你了不行吗?” 付阮心口骤然一酸,像是偷拿父母钱出去消遣的坏孩子,还在被担心没钱花,顷刻间,愧疚如潮水般袭来。 付阮拿着手机,几秒后轻声道:“为什么不问我?” 付长康:“问什么?” 付阮:“我跟蒋承霖。” 付长康微顿,随即声音平静:“你决定好的事,我不干预你,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还需要我帮你拿主意。” 付阮心口的酸立即升级为疼,想到从小到大这些年,她向付长康问过无数个问题,是谁害死了付长毅?是谁在她们搬到岄州还紧追不舍?我一定要进游乐场吗?你喜欢我妈妈?你觉得这条鱼好吃还是那条鱼好吃?我拿了四块金牌,厉不厉害? 我妈的车祸真是意外吗? 我妈还会不会醒? 为什么总是我们家遇到这样的事? 金融和财会,你帮我选一个。 这个项目,那个人……付阮不记得自己究竟让付长康拿过多少次的主意,她只记得每一次,付长康都会笃定的告诉她,应该怎么做,从不模棱两可,从不犹豫不决,从不拖泥带水。 付长康常说的一句话:“与其在选择上浪费时间,我宁愿花时间在教训中获取经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付阮向付长康提问的越来越少,因为她做事越来越干脆利落,她自己没有察觉,是外面人对她的评价:“有其父必有其女。” 付长康的话,不可抑制的让付阮想到了从前,哪怕是半年前,她有问题搞不明白时,还是会问付长康,而现在,她开始藏着掖着了,主要藏的好也行,某人成天明目张胆,她坐在办公室里自欺欺人。 没人骂她是白眼狼,是付阮脑中下意识蹦出这个词,说不上胸闷还是羞愧,付阮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付长康声音提高两分:“胡说什么,你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失望,你做的任何一个选择,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惦记是惦记,支持是支持,你就放心做,无论发生任何事,回家,爸给你撑腰。” 付阮拿着手机不说话,付长康在那头也沉默了半晌,付阮知道他心里一定同样难受,甚至更难受,咽下舌底的酸涩,她开口道:“男朋友不行随时换,老爸不是谁都能当,你不用吃蒋承霖的醋,我跟你最好。” 付长康喜形于色,但也脱口而出:“不是哄我的吧?” 付阮斩钉截铁:“没有。”这次真没有。 付长康:“我跟蒋承霖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付阮心里想着无聊,嘴上道:“当然救你。”蒋承霖那厮水性好得很,之前在滨海那次她就看出来了。 付长康:“我跟他吵架你帮谁?” 付阮马上:“他敢跟你吵。” 付长康轻哼:“你不要小瞧他,他能把你哄好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 这点付阮的确很难反驳,就连沈全真和乔旌南都纳闷儿,蒋承霖是怎么做到逆天改命的。 短暂卡壳,付阮还是替蒋承霖说话:“他再不是个善茬还能有我不善?有我在,别说他,谁也不能跟你怎么样。” 付长康:“我怕他?我唯一怕的就是他对你不好。” 付阮看着电脑旁的绿色仙人掌,小小的一片,白花盆绿植物,连朵花都没有,可莫名地腰杆挺直,连上面金色的刺都是根根分明,越看越觉得跟普通的仙人掌不一样,俏皮中透露着几分…矜贵。 脑中出现蒋承霖的脸,付阮尽量不动声色的说:“他对我挺好。” 付长康:“只是挺好?” 付阮手里掐着一块砝码,不知往天平哪端放,迟疑两秒,她再次道:“很好。” 蒋承霖对她,不是挺好,是很好。 付长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我就一点,他必须让你开心。” 付阮想说蒋承霖,能,但这话怎么都张不开嘴,她只能说:“别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付长康:“你更不用担心我,只要能哄你开心,是谁都行,我无所谓女婿姓什么。” 付阮心里想的是,这话可千万不能叫蒋承霖听见,不然指不定要念叨多久。 正想着,手机里传来两声提示音,付阮一看,蒋曹操来也,这人是真不禁想,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付阮挂断蒋承霖的电话,继续跟付长康讲话,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岄州?” 付长康:“阿醒明天来夜城,我在这等他,你给他总负责人的职位,我得给他安排妥当再回去。” 封醒说完要走后,付阮隔天打给付长康,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付长康说知道,这也是他的想法,跟封醒说的一样,他们都认为有些事,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能做,有些分离,也是人生的必经阶段。 付阮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她跟封醒在一起八年,几乎从来没分开过七十二小时,生怕封醒受丁点儿委屈,不在意家里家外是什么态度,她直接跟付长康说,要给封醒最高决策权,以后夜城那边的事统统要过他的手,付长康二话没说,同意。 原本付阮还想亲自过去夜城一趟,帮封醒站住脚,没想到付长康早就想好了,他嘴上说着最刻板,甚至是没有人情味的话,可是对孩子,从来都是打点好一切。 付阮视线微垂,轻声说:“谢谢爸。” 第409章 地位一步步提升 第409章 地位一步步提升 自打挂断蒋承霖的电话后,付阮右手拿手机,眼睛下意识瞥着左腕处的手表,她跟付长康聊封醒去夜城后的一些事,半分钟很快过去,付阮觉得还好,一分钟,她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眼看着付长康没有想挂断的意思,付阮心底速战速决的意图越发明显。 三分钟整,付阮下定决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爸,我先接个电话。” 付长康:“你去忙。” 付阮:“我晚点打给你。” 电话挂断,付阮察觉自己稍微有些心跳加速,她不是不会撒谎的人,只是鲜少在付长康面前撒谎,可这种习惯直到一年前跟蒋承霖结婚开始,不知不觉就被打破了,她跟付长康撒的谎里包括:【没事;我根本没往心里去;你不用找他,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又不喜欢他。】 以及最近的:【我只有两三分喜欢他】 包括蒋承霖背地里查付家全家,她也没有告诉付长康。 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河边溜达多了总会湿鞋,付阮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蒋承霖在付长康面前撒谎,本以为没有她粉饰不了的太平,谁晓得,直接阴沟里翻了泰坦尼克。 好在,付长康没有想为难蒋承霖的意思,付阮暗自调节心态,回拨蒋承霖的电话号码。 嘟声只响了一下,付阮甚至觉得这声嘟都没响完,手机里很快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在忙吗?” 付阮刚刚平静的心跳,又有点想飘的意思,跟撒谎骗付长康的紧张不同,这是成年男女之间的磁场对撞。 付阮不答反问:“干嘛?” 蒋承霖:“我在你公司楼下。” 付阮下意识说:“你怎么来了?” 蒋承霖不绕弯子:“我想你了不行吗?” 付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脸腾一下子就热了,仔细想想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对,付长康刚刚也说过同样的话,两人都是理直气壮,但完全不同的口吻。 付阮之前努力维持的稳定心跳,终是乱了节奏,只停顿一秒,她很快道:“你是想我办公室了吧?” 这几天蒋承霖得空就往她这跑,但都是下班时间在楼下等她,这会儿才下午五点多,他不是来接她的,他是想直接上来。 蒋承霖道:“你这的安保真尽职尽责,我刷脸都进不去,问我有没有跟你预约。” 他是笑着说,但话里难免有几分自嘲的调侃。 付阮也有点想笑,憋着道:“我让人下去接你。” 蒋承霖:“还好你不是让我自己上去,多少有点没面子。” 邓佩山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蒋承霖面前,西裤衬衫,头发剪短,白白净净,干练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书卷气,蒋承霖心细,发觉邓佩山从走廊里拐出时就是用小跑的。 付阮有三个助理,邓佩山是一助,不是谁都能让付阮用邓佩山来接,这是付阮的用意;但付阮肯定不会叫邓佩山跑着来,所以,跑是邓佩山的心意。 邓佩山跑近,笑着道:“不好意思蒋先生,久等了,付总让我过来接您。” 蒋承霖客气:“不着急,我也没什么急事。” 邓佩山带蒋承霖往里走,他正正好好一米八,但在蒋承霖身旁还是矮了一截,按开电梯门,邓佩山等在一旁,蒋承霖先进。 电梯里只有两人,蒋承霖主动开口:“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岄大毕业的吧?” 邓佩山点头:“是,您没记错。” 蒋承霖微笑:“又是学长,又是投行的前辈,阿阮请你来公司,挖到宝了。” 邓佩山笑着回:“没有,您客气,都是付总提拔,给我机会。” 蒋承霖:“有机会也得自己有本事抓住。” 付阮怕磨叽,电梯速度都比普通的快了许多,三十八层,也不高,两人来回几句话就到了,电梯门打开,蒋承霖先进先出。 推开付阮办公室房门,迎面一阵冷气,其实外面也在开,但她房间里的温度更低,蒋承霖侧头向右,他来过这,一年前总来,付阮正坐在黑色长桌后打电话交代工作,瞥见他进来,脸上没什么变化。 拉开付阮面前客椅,蒋承霖坐下,而后一声不吭的撑起下巴,看她。 他是没吵付阮,但也打扰到她了,付阮一边拿着内线电话,一边瞥着蒋承霖,他今天穿了件薄荷色的衬衫,很淡很淡的绿,这种颜色几乎在街上都看不到,付阮心里就一个念头:他哪来这么多绿衣服? 电话里的人在说话,说的还是比较重要的事,付阮一边听正事,一边分心瞥蒋承霖,企图用目光扼制他眼里的肆无忌惮。 蒋承霖用眼神回视她:【你聊你的,我又没出声。】 付阮轻轻蹙眉,不知是因为电话里的内容,还是蒋承霖的不听劝,她确定自己听清了所有内容,当然,她也看到了蒋承霖左掌心上淡淡的一长条疤痕,因为针脚缝的密,离远看像是压出来的痕迹。 半晌,付阮开口:“你去找邓佩山,让他去协调。” 电话终于挂断,蒋承霖勾着唇角:“认真工作的女人真帅。” 他要是说好看,付阮肯定骂他油腻,但他说帅,付阮承认,她是很帅。 付阮:“这个时间你不在你公司待着,上我这混什么?” 蒋承霖仍旧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回不去了。” 付阮轻轻蹙眉:“怎么了?” 蒋承霖:“装修。” 付阮眉头蹙的更深,下意识说:“你不是去年才装修吗?” 蒋承霖:“你说的喜欢你办公室,就照着你的样子装,等下我拍两张照,你不介意吧?” 付阮直接气升华了,她这边装了快四年,蒋承霖去年装的,他拆新的装旧的… 蒋承霖已经猜到付阮想说什么,自顾自地道:“我是有毛病,有钱难买我喜欢。” 说她的话,让她无话可说,付阮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太闲就下去跑圈,折腾装修师傅算什么能耐?” 蒋承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你真不要搬到新区工作?” 付阮瞥着蒋承霖,不冷不热:“这才跑几天就嫌远了?” 第410章 不收礼,这事平不了 第410章 不收礼,这事平不了 付长康眼光好,二十年前,很多人还游移不定的时候,他就跟付长毅合资投了长康大楼,也就是付阮现在坐的这栋楼,这栋楼几乎花光付长康的全部资产,结果他押中了。 付家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差钱,新区cbd第二贵的大楼里,有一半都是付家名下产业,长康分部就在那里。 而与之一街之隔的就是第一贵的大楼,新世大厦,整栋八十层的大楼,都是蒋家的,蒋家有钱,世人皆知,大家明着打趣,说蒋家干什么从不需要跟谁合资,如果有,那十成十就是只有钱,需要对方手里的东西。 一如岁宁山庄,付家有地,不卖,蒋家有钱,合作。 至于南岭,蒋承霖为什么又要跟付阮合作,外面很多人都在猜,岄州人去夜城做生意,难免要承担‘外来人’的风险,所以找个合作伙伴,不是差钱,而是风险对冲。 外人总有外人的见解,付阮办公室内,蒋承霖镜片后的漂亮眸子挑起,不答反问:“一个小时就嫌远,你也太把时间当时间了,你就是搬到夜城去工作,我也能天天从岄州去找你。” 付阮好气,蒋承霖摆明了上坟烧报纸,他们都不是成天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他们的每一分一秒都能兑成真金白银,蒋承霖,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哄她。 盯着蒋承霖的脸,付阮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不辨喜怒地道:“张口就来,一看就是没少练。” 蒋承霖也不紧张,云淡风轻:“从来都是别人追我,被追你最了解,坐在原地等就行了。” 他不仅悄无声息地化解了自己的危机,还把烫手的地瓜扔到付阮手里。 付阮顿觉如坐针毡,被喜欢就是肆无忌惮,但如果双向喜欢…就会心虚气短。 强撑着一步不退,付阮道:“一点怨言都没有,就不会借着聊天说出来。” 蒋承霖:“我不在乎来见你的路上有多久,但我在意一天里会有多久见不到你,没办法,脑子就是这么长的。” 他倒是诚实,生意人没有不把时间当时间的,只看怎么把时间利益最大化,蒋承霖目前最大的利,就是跟付阮在一起的时候。 付阮就算再铜皮铁骨,但脸皮还是肉做的,蒋承霖连个弯都不拐,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她看不到自己脸红,只能觉得熟悉的血气上涌,付阮被逼到墙角,逐渐恼羞成怒:“你少用糖衣炮弹试探我,我不吃这套。” 蒋承霖面不改色:“我知道你哪套都不吃,早跟你说了,累了,不想试探了,以后我们说话就直来直往,实话实说。” 付阮明显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蒋承霖是不是实话实说她不确定,反正她肯定不会实话实说。 硬碰硬,付阮谁都不服,但来软的,付阮招架不住,打不过就跑,她瞥了眼蒋承霖从进门时就拿在手里的文件袋,正常的牛皮纸袋子,只不过封口处贴着精致图案的封条,像是……礼物。 付阮转移话题:“你今天不是送过礼了?” 蒋承霖每天叫人给她送礼物,付阮从最初的不怎么适应,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就跟上班要打卡,下班要关灯一样。 蒋承霖也看了眼放在右手边的袋子,忽然笑起来:“这个吗?这是给封醒去夜城的欢送礼。” 付阮瞬间从脖子红到脸,蒋承霖虽然没有明说她自作多情,但他笑了,还笑得特别欢实。 蒋承霖不怕付阮翻脸,就怕她好面子羞红脸,原本还想打趣几句,见状下意识眼露急色,赶忙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起身要往付阮手里塞:“有你的,有你的。” 付阮把手往回一抽,桌面太宽,哪怕蒋承霖身高臂长,仍旧够不到蓄意往后躲的付阮,在爬过去和绕过去之间,蒋承霖短暂地迟疑一秒,最终选择绕到付阮椅子旁。 付阮不是生蒋承霖的气,是丢自己的脸,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主动从别人要过什么东西,更别说是礼物,第一次想当然,结果就翻车了,蒋承霖以后要怎么看她?收礼收上瘾了?一天收一次还不够?见到东西就想要? 一想到千年道行一朝丧,付阮就恨不能掘地七尺给自己埋了。 蒋承霖靠坐在办公桌边,去拉付阮的手,付阮不看他,红着脸避开,她嘴才不馋,手才不欠。 蒋承霖看她气自己气得拳头都攥紧了,干脆拉起她的拳头,付阮没他劲儿大,只觉得手腕处痒,余光一瞥,蒋承霖正往她手腕上戴东西。 付长康每年都会送付阮几套昂贵珠宝,付阮平时用不到,她只戴表,蹙眉一瞧,蒋承霖给她戴的也不是什么珠宝首饰,而是两条红绿色细绳拧成的手链,上面穿插着几颗星星月亮的小饰品。 手链可以调长短,蒋承霖两边轻轻一拉,一颗星星和一颗月亮,垂在付阮内腕几厘米处。 付阮记得,小时候很流行这种手工diy的手链,刚开始是饰品店里卖的,很快就流了教程出来,她手笨,看不会也懒得学,沈全真一节课就能编一条,买了一大堆彩绳和各式各样的珠子,付阮最多一只手戴过十条。 学校就是从她才开启了手链‘护腕’风,比谁戴的多,天知道付阮就是单纯地捧沈全真的场,怕沈全真无处安放她的热情和外溢的才华。 戴都戴了,付阮没说别的,蒋承霖缓和尴尬:“封醒的醋你也吃?” 付阮当即剜了蒋承霖一眼,蒋承霖笑说:“怎么可能有封醒的没你的。” 付阮从蒋承霖眼里读出了另外一种解释:【我怎么舍得让你眼巴巴地看着?】 刚下去的血气又有点回扑的趋势,付阮努力稳定心神:“你故意的吧?” 蒋承霖真没有,但付阮想他说有,蒋承霖毫不迟疑:“我错了,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问,以后再也不‘钓’你了。” 付阮心情霎时舒畅了许多,她就说嘛,她嘴不馋,就是一时大意,忘了兵不厌诈。 佯装淡定的看着右手腕,付阮:“还没到圣诞节,提前量打早了吧。” 蒋承霖坐在桌边,跟付阮面对面:“不是圣诞节,红色是你,绿色是我,你是星星,我是月亮。” 付阮瞬间抬起头:“凭什么你是月亮?” 第411章 我们是一起的 第411章 我们是一起的 星星千千万,月亮就一个,付阮可以不争朝夕,但没法不争万里挑一。 蒋承霖坐在桌边说:“你小时候没听过那个故事吗?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但男孩有他喜欢的人,所以女孩就默默离开,直到有一天她听说男孩要死了,男孩喜欢的人也离开了,所以女孩用自己的命救了男孩的命,自己变成天上的星星。” 付阮越听越眉头紧锁,这是哪门子坑害小女孩的恶毒童话故事,她憋着一口气道:“你别说男的活了之后又去死,变成天上的月亮了。” 蒋承霖目不转睛:“男孩活过来,又去找了他喜欢的女孩,从此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付阮:“……” 蒋承霖瞧着付阮猝不及防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离谱?我妈给我讲的,我五岁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我说那变成星星的女孩怎么办?我妈说谁让她去死了,又没人逼她,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我,一厢情愿飞蛾扑火,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多一颗少一颗都无所谓。” 听到结尾,又听到是林泓希讲的,付阮有种知音难觅之感:“伯母确实是人间清醒,但你骂谁是星星呢?” 蒋承霖看口吻如常:“我还没讲完,我爸怕我心里有心理阴影,又给我讲了一个版本,他说男孩活过来之后,知道女孩用自己的命救了他,所以他每天晚上抬头看星空,可是那么多星星,男孩再也找不到女孩,所以他死后去做了月亮。” “你发没发现,天上有星星的时候未必有月亮,但如果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一定不会有月亮,因为月亮不会出现在没有星星的夜晚。” 蒋承霖看着付阮:“你想干什么,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我陪你一起藏起来。” 付阮不是铁石心肠,但比起感动,她更在乎逻辑,她问:“你还没解释,我为什么是星星?” 她是曾把一厢情愿误会成两厢情悦,可她自问从来没有飞蛾扑过火,更没有拿自己的命去成全不爱自己的男人和他爱的女人。 蒋承霖坦坦荡荡:“星星也是我,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有她自己喜欢的人,也知道她在快要‘死掉’的时候,她喜欢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所以我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我想陪在她身边,让她知道天塌不了,有事我陪她一起扛。” “但她貌似真的不需要,我看起来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一颗少一颗都无所谓。” 付阮唇瓣紧抿,没想到蒋承霖内涵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回想起从前的一切,付阮和蒋承霖的信息并不对等,一些事于他们而言,依旧是难以启齿的伤疤,甚至是屈辱。 蒋承霖没想跟付阮深说,他眼睛黑白分明,不苦大仇深,还略带调侃:“我总不能说一条手链上,我既是星星又是月亮吧?那把你置于何地,我说你只是一条绳,你也不乐意。” 他曾经义正词严说的话,付阮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可现在,蒋承霖随口一编,付阮知道,是真的。 她查过八年前阮心洁出事的那一晚,隔天蒋承霖从国外飞回岄州,只是在岄州没停留二十四小时,马上又走了。 呼吸只有一半,付阮坐着,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蒋承霖:“你五岁时伯母就告诉你的道理,这么多年你还是学不会。” 她想说蒋承霖就是个大冤种,他一手破口都要喊120的人,剪子在手心上扎的那么深,愣是一声没吭;一个外伤都要死要活的人,心里疼,竟然能忍这么多年。 蒋承霖勾起唇角,轻笑道:“道理谁都明白,也要做得到才行。”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虐吗?这么多年里,他不止一次想过放弃,而是无数次,从最初的火冒三丈到后来的心平气和,最终他认命了,心就这么长的,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好想骂他一句傻哔,他看着就像‘宁可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的薄情模样,可偏偏长了一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心。 星星月亮都是他,瞧把他给能耐的,付阮又憋气又窝心:“你当好你的星星,我要当月亮。” 蒋承霖眸子微挑:“你能无条件‘照’着我吗?” 付阮反问:“你能吗?” 蒋承霖想都不想:“为什么不能?” 付阮:“话别说太满。” 蒋承霖:“月有阴晴圆缺,只是因为外人看不全,你不是站在下面看我。” 目光相对,蒋承霖认真又专注:“我们是一起的。” 乌云会遮住很多人的眼,但乌云背后,月亮依旧这么大,星星也依旧这么亮,只要付阮承认他们是一起的,他们就永远不会变。 如果说付阮从前的心防是长城级别,那在她承认喜欢蒋承霖的那晚,长城就已经改成了城门楼子,门下站俩小兵,外强中干的顶着,蒋承霖总会趁其不备,进来入室抢劫。 两人一个坐在黑色办公椅里,微微仰着头,一个坐在黑色办公桌边,微微垂着视线,成年男女的目光碰撞,不是毫无意思,就是相看甚欢。 付阮已经起了歹念,但是没动,蒋承霖的目光也从真挚,逐渐切换成其他,视线从付阮的眼睛,慢慢下移,掠过她挺直的鼻梁,最终落在紧抿的唇瓣上。 付阮脾气倔,眼神凌厉,但唇真的很温柔,温柔地让人心怀不轨。 倾下身,蒋承霖歪头迎上去,付阮前面几秒,不主动,不拒绝,他轻车熟路的挑开,伸入,心里下意识掐算着付阮能忍耐的秒数。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在她的办公室里接吻,付阮对于工作的态度,就像她的为人,没法得过且过,必须分毫不差,这么一个严肃的办公场合,怎么能搞…她正想着,头皮一麻,蒋承霖咬了她一下,还是舌尖。 付阮蹙眉,视线上移,对上蒋承霖的视线,他回以一记慵懒的,不满的眼神。 付阮不吃亏,马上也咬了他一口,蒋承霖抬手揽住她后脑,连人带椅子往自己面前拉近,付阮也抬手揪住他衣领,把人拽得更低。 …… 沈全真来楼上找付阮,邓佩山不在,二助刚从外面回来,照常跟沈全真打招呼。 沈全真点头,既然二助没跟她说办公室里有客人,那就是没有,她也没敲门,直接推门往里走。 办公室房门很厚,但是无声,加上地面都是地毯,沈全真高高兴兴地,刚张嘴想说话,往右一瞧,顿时吓得一个机灵。 首先就不可能在付阮的办公室里,看到有人坐在她的桌子上;其次,那人坐的还是桌子里,已经把后面的办公椅挡住三分之二;最后,那背影宽大修长,分明是个男的! 第412章 承霖先行,旌南随后 第412章 承霖先行,旌南随后 在付阮办公室里看见一个男人坐她桌子,这种惊悚程度不亚于在女浴室里看见一老爷们儿,震惊是震惊,但沈全真必须要憋住气,看看这爷们儿到底是谁。 男人看后背就很高,坐在桌边俯着身,歪着头,从沈全真的角度,办公椅上的人几乎全被他挡住,只露出白色的袖子一角。 付阮今天穿着件白衬衫,沈全真早上跟她见过面,重新扫了眼男人后背,他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浅,但是跟白色一对比,很容易就看出不是白色,而是很浅很浅的薄荷色。 这种颜色在日常生活里几乎见不到,清爽地泛凉。绿色,沈全真终于可以确定,蒋大头啊,丫够可以的,成天往这边跑,终于叫他给登堂入室了,现在不光入市,这是入室抢劫的程度! 头晕目眩,脸红心跳,沈全真后知后觉,她憋得快要上不来气了,原地掉头,她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还没等放开呼吸,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付阮和蒋承霖在办公室里亲嘴儿,给她吓得魂飞魄散,沈全真迅速掏出手机,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屏幕上显示‘乔旌南’来电,沈全真红着脸接通:“喂?” 乔旌南:“你没在办公室?” 沈全真刚想说没有,灵光一现:“你怎么知道?” 乔旌南:“我在长康。” 一分钟后,穿着黑色针织半袖和红色紧身过膝裙,披着长卷发的明艳大美人,从电梯里快步而出。 沈全真平时穿睡裙趿拉着拖鞋下楼吃麻辣烫,但在公司向来是全副武装,没办法,谁让她是‘空降兵’,年纪又轻,不捯饬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来,她怕底下扣她一轮甚至是两轮的老职员,不拿地瓜当干粮。 乔旌南没跟沈全真打招呼,突然来的,说是敲一些南岭的细节,沈全真也没什么好说的,怕他一个人等的尴尬,特意动作挺快,结果出了电梯往前走了几十步,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她停在原地。 工作时间,可工作位上只坐了四分之一的人,还有四分之三,全都围在乔旌南身边,好几十个人,最内圈的工龄最久,资历最深,笑着跟乔旌南说:“你做岳麓项目的时候,我还去现场参观过,当时好多人都说,我们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有人大学时期就能做出我们这辈子都想不出来的设计。” 乔旌南笑笑:“那时候年轻,很多理念和想法还有不完善的地方。”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设计师道:“我们老师当年不能提到你,一提到你就骂我们没用。” 身边一个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女设计师,疯狂点头:“我们老师也是这么骂我们的,我跟乔总甚至不在一个学校。” 在场的都是同专业,同一个圈子里的人,男人看乔旌南,佩服;女人看乔旌南,崇拜。 沈全真看乔旌南,想翻白眼儿,在外装得彬彬有礼,瞧他身边共事的人,都被他骂成什么样了。 沈全真在门口站了十几秒,终于有人发现她,出声打招呼:“沈总监。” 乔旌南瞬间回头,看在他回头的速度上,沈全真暂且压下他刚刚鼓励二十出头小姑娘的行为,小姑娘说自己有心无力,怎么都做不好,乔旌南说慢慢来,熟能生巧。 想当年沈全真跟他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做不好,乔旌南直击灵魂:“给猪蹄中间插支笔,猪都比这画的好!” 沈全真脸红脖子粗:“来,你现在就给猪插上!” 乔旌南:“我让你跟猪比,你就真跟猪比,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当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可能她年少缺乏战斗力,也可能真是技不如人,工作上每次都被乔旌南损地血压升高,不过也托了严师出高徒的福,沈全真的业务能力蹭蹭上涨。 要不是前两年身体和情绪都太差,如果她一直在这个行业里混,说不定现在被众星捧月的就是她了。 乔旌南隔着一帮人,看着沈全真道:“回来了。” 一句明知故问的话,但是一点都不刻意,反而自然到……让所有人嗅出浓郁的暧昧味道。 办公室里没秘密,打从沈全真来长康的第一天,别说总部,分部都知道她和乔旌南从前谈过四年恋爱的事。 沈全真迈步向前,一帮人乌泱泱四散而开,各回各工位,沈全真心里无语,她是城管吗?尤其几个二十出头的女设计师,跟火烧屁股一样,气到她想笑。 乔旌南跟沈全真进了办公室,蔡元益不在,她现在是设计部的老大,付阮想把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重新装修好给她用,沈全真不在意这些,工作就实力说话,办公室再大,里面的人没本事,也只能落得外面人的笑话。 乔旌南第一次来这边,打量一眼大小和格局,随口说:“你们没打算搬到新区上班?” 沈全真坐在桌后办公椅上,出声回:“这是老板该想的事儿。” 乔旌南坐她对面:“你们老板想什么,没人比你更清楚。” 沈全真眼皮一掀:“干嘛?想套我话?” 乔旌南眸子微挑:“我套你话干什么,这边楼都老了,不搬的公司是没钱,你们又不差钱,长康在新区的分部,一个部门三把手的办公室都比你的大。” 看着心疼,乔旌南没把最后四个字说出来。 沈全真本想说,这是付长毅花钱建的楼,付阮怎么舍得走,可话到嘴边,她不咸不淡:“又不让你来上班,你多大个屁股,坐一会儿还能给你憋屈着?” 外人听到这话,肯定噎的一顿饭吃不下,乔旌南却只觉得,这是原来的配方,噎不死人的都是好干粮,管饱。 “你们这儿还有空办公室吗?”乔旌南侧头往玻璃外的空间看,玻璃是单面的,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看外面很清楚。 沈全真随口说:“有空办公室,你想来长康应聘?” 乔旌南收眼看向她:“应聘就算了,付阮请不起我,南岭还有很多细节要敲,你从老区出去,我从外面进来,路上都耽误时间,我搬过来,在你们这儿工作一个月。” 第413章 同招不同命 第413章 同招不同命 沈全真打量乔旌南的脸,确定他不是随口说说,不禁多想。 乔旌南猜到沈全真心里想什么,主动道:“专业一点儿,我现在跟你聊的是公事。” 沈全真不动声色的怼道:“你不是来谈细节吗?电脑呢?” 乔旌南两手空空来的,他要是能从那条阔腿休闲裤里掏出电脑,哪怕只是个ipad,她今天都给他跪下。 乔旌南镇定自若:“你电脑里不是有嘛,修改细节都在我脑袋里。” 沈全真信他个鬼,第一次见干这行啥也不带的,没有任何预兆,她突然想起付阮办公室里的蒋承霖,瞥了眼乔旌南:“你跟蒋大头又约好了?” “嗯?”乔旌南不解:“约好什么?” 沈全真:“你不知道蒋大头现在在哪儿?” 乔旌南理所应当:“我又不是小龙,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沈全真跟乔旌南认识太多年,虽然中间隔了四年没见,但他还跟从前一样,被质疑,或者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时,眼底本能的带着攻击性,像是对方问了一件多么蠢的问题。 沈全真立马就知道乔旌南说的是真话。 乔旌南:“你提他干什么?” 沈全真别开视线:“没什么。” 乔旌南脑子里转了个弯儿,马上道:“他也在长康?” 沈全真不置可否,乔旌南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座椅扶手:“那正好,晚上一起去你那儿。” 今晚给封醒办欢送宴,地点在沈全真的missu。 沈全真看了眼表,“你还准备在我这儿待两个小时?” 乔旌南:“赶紧把电脑打开,两个小时还未必说的完。” 沈全真心里骂骂咧咧,但行动上还是照办,没办法,曾经共事的那些年,被乔旌南支配留下的后遗症太重。 办公桌上是一台27寸的电脑,沈全真试图把屏幕扭成两人对坐都能看的角度,乔旌南直接起身,“别挪了,我去你那边儿。” 沈全真上学时是一二百度,但是不戴眼镜,硬看,等到工作时涨到二三百,还是不戴,看不清电脑屏,每次都拉的很近,乔旌南眼神儿好,从前跟她一起看电脑快要累死。 沈全真看乔旌南推着椅子过来,不由道:“我戴隐形眼镜了。” 乔旌南:“我不舒服。” 沈全真:“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乔旌南:“睡落枕了,扭着看脖子不舒服。” 沈全真无语,乔旌南把椅子推到她身旁,刚刚坐下,有人敲房门,沈全真顿觉尴尬,领导的办公桌,对面可以坐人,但没见过横排还坐一个人的,她想让乔旌南先走开,可乔旌南已经越过她,开始操作电脑。 得,越拖事儿越大,沈全真硬着头皮:“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个女设计师,显然没想到乔旌南会坐在沈全真身边,一愣,脚步停下。 沈全真看着对方紧张的表情,面不改色:“没事儿,你说你的。” 女职员在办公室里停留不到一分钟,关门而出,茶水间里三四个等着听八卦的同事,一听乔旌南坐在沈全真身旁,全都瞠目结舌。 “这是要旧情复燃的节奏?” “还不够明显吗?” “我听说是沈总监追的乔旌南。” “这事整个圈子都知道,他们当初分手闹得很凶,沈总监直接不在这行做了,乔旌南也去了国外。” “是不是双劈腿?” 几人越聊声音越小,设计部总监办公室里,乔旌南很快进入工作节奏,之前沈全真还以为他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结果他真的都放在脑子里,每一个说的细节都在点子上,没有丝毫插科打诨的意思。 沈全真比乔旌南晚进入工作状态,不是能力不够,而是有蒋承霖坐付阮办公桌在前,虽然她没看到正脸,可就是那个俯身的背影才更冲击。 乔旌南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沈全真怎么能不多想,楼上在聊‘正经事儿’,他们也在聊正经事儿… 乔旌南:“你觉得呢?” 他突然提问,沈全真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突然开始聚焦,完犊子了,她刚刚在走神。 一脸认真,沈全真佯装思考,五秒,十秒,乔旌南侧头看着她:“你根本没听吧?” 沈全真想反驳,嘴唇一动,深知她说听了,乔旌南会让她复述,她说不出来,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乔旌南轻轻蹙眉:“你想什么呢?” 沈全真:“想醒哥。” 乔旌南咔嚓沉下脸,直接从狐疑变成不爽。 沈全真没看他,声音平稳:“你再说一遍。” 乔旌南往椅背上一靠,一副还说什么说的架势。 沈全真看了眼,自知理亏,还是好脾气道:“刚才是我不专业了,劳烦乔总再说一遍。” 乔旌南绷着脸不讲话,沈全真再一再二,微微挑眉:“我就几句没听到,你说室内踢脚线要做隐形…” 乔旌南打断:“你跟封醒的交情不会比付阮跟他的交情深吧?我不信付阮会想封醒想到走神儿。” 嘿!沈全真蹙眉:“你什么意思?” 乔旌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全真:“你说我喜欢醒哥?” 乔旌南听着就闹心:“他要去夜城,你大包大揽一手操办,白天上班,晚上还得去酒吧里安排,你也不嫌累。” 沈全真:“你没听过有钱难买我乐意吗?” 乔旌南怒极反笑:“你乐意,也得看封醒乐不乐意。” 沈全真好想一脚把乔旌南的椅子蹬开,但是四年过去,她成熟了,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她解锁,翻电话薄,乔旌南就坐她身边,眼看着她找到封醒的电话号码按下去。 乔旌南本能一把抢过手机挂断,沈全真拉着脸:“给我。” 乔旌南:“你干什么?” 沈全真:“我问醒哥乐不乐意。” 乔旌南脸色差到不能再差,沉声说:“你是不是疯了?” 沈全真倍儿淡定:“万一我俩你情我愿,就差这一层窗户纸,临走前我赶紧捅开,省得他带着遗憾离开。” 乔旌南紧抿着唇,从鼻子里往外喘粗气,沈全真不像从前,三句不和就掀桌子走人,但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就是气人的本事。 两人并排坐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示弱,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乔旌南率先低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沈全真面无表情,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我在公司里一动没动,你找茬儿找到我面前来,最后还怪我挑衅你了?” 乔旌南忽然站起来,沈全真以为他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事实上他确实走了,只不过走之前,除了放下她的手机之外,还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她桌上。 房门开了又关,办公室里只剩沈全真一个人,她看着桌上一个不到十厘米大的木马雕刻,那是她最爱的一个雕刻家的作品,去年在展厅里见过,不是买不起,而是非卖品。 沈全真拿起小马,知道不可能是赝品,因为马鞍可以掀起,里面是雕刻家的名字,小马通体线条流畅,触手顺滑,沈全真心里说不上是酸还是甜,来送礼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如果进门就把马拍这儿,她早就笑脸相迎了。 第414章 痞子中的绅士 第414章 痞子中的绅士 乔旌南离开沈全真的办公室,本想直接上楼找付阮,跟她说下最近要搬过来办公的事,突然想起蒋承霖可能在楼上,算了,懒得去当电灯泡。 乔旌南只给蒋承霖发了个微信:【看你出的搜招儿,送礼屁用都不顶】 等了有一会儿,没回,蒋承霖听到兜里手机响,没工夫回,偌大办公室里,静谧无声,他依旧坐在黑色的办公桌边,唇也依旧被挤压着,只是付阮已经不在椅子上。 她是被他拉起来的,她起身瞬间,他腿往两旁,给她挪了个地方,她站在蒋承霖身前,他扣着她后脑,她手腕上坠下来的星星和月亮,搭在他腿根上。 不知道几分钟前,蒋承霖拉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压在了裤扣上,办公室里的确没有第三个人,可他太自然,太理所当然,付阮下意识睁开眼。 蒋承霖也睁着一半眼睛,睨着她,目光懒散而幽深,不掩饰自己的妄,也不回避自己的想,目光混到极处就是清。 付阮没翻脸,回以蒋承霖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蒋承霖重新闭上眼,付阮也闭上了。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裤,正常状态下不松也不紧,可现在不是正常状态,付阮戴着手链的手一动没动,掌心却越来越满,她被迫包住。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一半铺在地毯上,一半留在办公桌边,没有罩在蒋承霖和付阮身上,可付阮觉得身上潮气重,蒋承霖身上很热。 两人三个月的赌约,付阮胸有成竹,她不信自己这些年狼心狗肺的外号是白叫的,她是喜欢蒋承霖,可蒋承霖更喜欢她,没错,付阮知道,所以有恃无恐。 蒋承霖只是把她的手放上去,并没有其他举动,像个绅士的蓅氓,付阮心里可急死了,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新鲜事物,都说看的到摸不着最着急,可比这个更急的,是摸到了,但却不能自主。 五秒,十秒,付阮在等蒋承霖主动,带人回家做客,总不能带进门就不管了吧? 快二十秒,付阮想骂人,还真他丫的不管了。 蒋承霖不管,付阮也不管了,她忽然按着摸了一把。 “嗯…”蒋承霖一僵,睁眼,说不上是惊还是怎么,微微蹙眉,看着付阮。 付阮很少看蒋承霖皱眉,更何况是对她,她看得出来,这不是生气。 两人分开不到两厘米,蒋承霖声音很低:“干嘛?” 付阮是真蓅氓:“不能碰?” 蒋承霖轻轻地:“碰吧。” 说罢,他再次闭眼吻过来。 后来付阮一个人的时候开始反思,原本是她想整蒋承霖,看他能憋多久,结果他佯装主动,但最后没忍住的还是她,她被他算计了吧? 当然,这是后来,当下付阮一次过后就变老实,几秒后,蒋承霖握着她的手… 内线电话是半晌之后才响的,付阮想抽手去接,蒋承霖按着她的手背,没让她动,他抬手把电话拿起来,放在她耳边。 电话里传来邓佩山的声音:“付总,唐部长上来了,我让他在外面等您一会?” 付阮声音如常:“让他一分钟后进来。” 蒋承霖挂断电话,又想去亲付阮,付阮头往后,抽出手:“你去休息室。” 蒋承霖看着四面护墙板的房间,知道肯定有隐形门,出声问:“哪边?” 付阮指了个方向,蒋承霖也不啰嗦,干脆利落地起身,径直往她指的地方走,手一推,果然是扇隐形门。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外面人不会进来,付阮重新坐在宽大皮椅上,整理了一下衬衫,想了想,又抬起右手,用掌心擦了擦嘴。 右手腕上的手链很可爱,但是不符合她的气质,就像小孩偷穿高装袜,前者是压根儿看不出成熟,她是压根儿不适合少女。 衬衫是长袖的,付阮把手链掖进袖子里,脑中突然蹦出的念头,那些在办公室里养小情儿的男老板,是不是都这套流程? 不怪她想太多,而是蒋承霖听话地近乎轻车熟路,之前有多粘人,刚刚就有多痛快。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付阮:“进来。” 蒋承霖在付阮的休息室里,四五十平的空间,浴室也不小,他进去洗澡,用了她的沐浴液,她的浴巾,当然,还有她的手。 带着一身湿润的香气从里面出来,休息室还是很安静,蒋承霖听不到外面声音,猜付阮应该还在聊工作。 坐在沙发上,蒋承霖掏出手机,看到乔旌南二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他回复:【你怎么送的?】 乔旌南秒回,说被沈全真赶出来之前,他自己先走,只把礼物放在桌上,省得沈全真连人带马全给扔出来。 蒋承霖就俩字:【活该】 乔旌南:【你少惹我】 蒋承霖:【你怎么不把东西甩沈全真头上再走?】 乔旌南没回,两秒后,电话打过来。 蒋承霖接通没出声,乔旌南问:“你在哪儿呢?” 蒋承霖一字不差:“阿阮办公室,她休息室里。” “……”手机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蒋承霖主动道:“不是东西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乔旌南不服:“不是你说的嘛,送礼物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拿出来。” 蒋承霖:“我没让你惹恼她再拿出来,你是送礼还是赔礼?” 乔旌南好烦躁:“我感觉她现在对封醒都比对我上心。” 蒋承霖云淡风轻:“你不在的四年,不说多了,封醒一个月总能见沈全真二十次,她没把你忘了就不错了。” 乔旌南鼻子喘气不说话,蒋承霖淡淡:“我让你给封醒准备礼物,你准备了吗?” 乔旌南气不打一处来:“备了!” 蒋承霖:“心眼大一点,封醒和沈全真想在一起,孩子现在都能上幼儿园了。” 乔旌南:“向径来岄州,我可没见你心眼儿有多大。” 蒋承霖不动声色的噎人:“我在阿阮的休息室,你在哪?” 乔旌南忽然不信了:“吹吧你,我就在长康,现在就上去找付阮,你最好别让我把头笑掉。” 第415章 给他面子 第415章 给他面子 乔旌南没离开长康,挂了蒋承霖的电话,真上了顶楼,邓佩山用内线电话告知付阮,付阮很快跟下属交代完事情,让乔旌南进来。 宽敞办公室里,只有付阮一个人,乔旌南险些笑出声,他就说嘛,蒋承霖要是能进付阮的休息室,他就能进沈全真的浴室。 从前付阮看乔旌南,就像沈全真看蒋承霖,仇人,但现在四人关系不说恢复如前,总也不是剑拔弩张。 付阮:“坐。” 乔旌南坐在付阮对面客椅上,付阮:“找我有事?” 乔旌南微微点头,“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 付阮:“什么事?” 乔旌南:“我跟全真有很多方案上的细节要沟通,我俩的工作习惯都是一段时间只接一个项目,做完才做下一个,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在路上耽误一两个小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过来这边工作一个月。” 付阮:“你跟她说了吗?” 乔旌南:“说了。” 付阮:“看她的意思,她同意我没意见。” 乔旌南:“这事儿要老板拍板儿,你同意,她肯定没问题。” 不等付阮出声,办公室里传来手机铃声,是付阮的手机,她对乔旌南说:“我接个电话。” 乔旌南点头,付阮接通,蒋承霖声音传来:“还没聊完?” 付阮一直想着一门之隔的男人,对于工作狂而言,办公室就是金屋,而蒋承霖身娇肉贵,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金屋藏娇的一天。 面不改色,付阮道:“出来吧。” 乔旌南听不见电话里面说什么,正轻松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付阮刚刚放下手机,没几秒,对面一扇护墙板上,开了一道门,熟悉身影从里面走出,乔旌南从无意一瞥到目不转睛。 蒋承霖一身清爽,他洗了头发,但是付阮不用吹风机,他头发湿多干少,拿着杯喝的,像在家里看见乔旌南一样,自如道:“真上来了?” 乔旌南一声没有,眼看着蒋承霖走到付阮身旁,把杯子放到她手边,休息室里有咖啡机,蒋承霖顺道给付阮冲了杯咖啡。 乔旌南没看见杯子里是什么,闻到咖啡香的刹那,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蒋承霖可以进付阮的休息室,丫不光嘴甜。 付阮正口渴,她伸手拿杯子,白色的袖口里隐隐约约露出一抹颜色,有红有绿,好像…是个手链。 乔旌南再次嗅出微妙的味道,付阮可不是个会戴这种小东西的人。 蒋承霖绕到乔旌南身边坐下,旁若无人地跟他说话:“想让阿阮帮你说情?” 乔旌南对上蒋承霖的视线,立马get到蒋承霖的意思,别开视线,他面露尴尬。 付阮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怎么了?” 蒋承霖回视付阮:“又惹全真姐姐不高兴了。” 付阮没出声,她要站也是站沈全真那边,蒋承霖下巴一撑,一眨不眨:“阿阮,你帮帮他吧。” 这声‘阿阮’,成功叫得付阮浑身鸡皮疙瘩竖起,余光瞥见乔旌南的神情,很显然,他头皮也麻了。 付阮想瞪蒋承霖,但是不知为何,使不上劲儿,不光眼睛,浑身上下哪都使不上劲儿。 别开视线,付阮低头喝咖啡,咖啡还是老味道,只是过了别人的手,总觉得跟往常不同,办公室鸦雀无声,半晌,付阮开口:“你要看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正常人每天哪有那么多气好生。” 蒋承霖:“他吃全真姐姐和封醒的醋。” 付阮目光当即意味深长,乔旌南解释:“我也不是一定觉得她跟封醒怎么样,她跟我在一起还走神儿,问她想什么,她说想封醒,那我肯定心里不舒服。” 乔旌南说的理所当然,付阮完全可以理解,从小到大物质生活都非常充沛,甚至过溢的人,就是会滋生出很多理所当然,像她,像乔旌南,像他们身边很多人,连蒋承霖都不能避免,只不过狐狸吃醋的方式防不胜防,他都不给她吵架的机会。 短暂走神,付阮面色如常:“要是因为这个吵,她不是真生气。” 乔旌南悻悻:“我也没跟她生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好好的非得闹这么一出。” 付阮:“你想好了。” 乔旌南看向她,付阮:“如果你来这的目的是工作,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完成,但你的目的要是全真,你先想好用什么方式跟她沟通。” 顿了一秒,付阮补充道:“她吃软不吃硬。” 蒋承霖侧头看乔旌南:“听到没有,阿阮都告诉你了。” 乔旌南看向付阮:“我可以改脾气,你跟她说说,让她也别沾火就着,她最听你的话。” 付阮没答应也没拒绝,饶是如此,乔旌南也顿悟了,蒋承霖出息了,面子真够大的。 沈全真下班后来楼上找付阮,在付阮的办公室里,同时看到了蒋承霖和乔旌南,四人一部电梯下楼,直通地库。 电梯门打开,乔旌南主动说:“你坐我车,承霖和付阮有话要说。” 沈全真:“我自己开车了。” 乔旌南:“那我坐你车。” 就像付阮说的,沈全真不是真生气,更何况拿人的手短,四人分两辆车回市中,路上付阮接到付姿的电话,说她跟付兆阳在一起,已经到了missu。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到了,一层偌大的环形沙发上,一边坐着付阮,沈全真,付姿,还有正在实习期的付兆阳。 沈全真隔着付姿跟付兆阳聊天,笑着道:“几个月不见,你又变帅了啊。” 付兆阳二十二岁,人高腿长,跟这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些年的哥哥姐姐们不一样,他身上带着浓浓的大学生气质,一整个迎面扑来的新鲜感。 沙发对面,坐着蒋承霖,拈酸吃醋的乔旌南,蒋超,还有小龙和许多。 搁着半年前,饶是谁看到这两副牌,保准以为下一秒就要火拼,可是时间拉回到一年半以前,付阮和蒋承霖刚结婚的那会儿,他们也是这样,动不动就会一帮人聚在一起。 所有人都到了,但是主角没来,封醒给付阮打了电话,临时有事,晚点过来。 …… 蒋承希飞机晚点了,坐车来missu,天早就全黑了,许多说七点半开始,这会儿都快九点了,真真是吃包子都赶不上热乎的。 下了车,她像屁股着火的火箭一样往外窜,周围的人如树影一样被她一一掠过,窜着窜着,她忽然急刹车,转头,看着被她甩到两米后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裤子,白色t恤,外面罩了件很薄的黑色外套,又高又挺,很年轻的一张脸,可是看过三秒后就能知道,他一定不是大学生,因为他身上很浓的闲人勿进感,跟高冷不同,是冷冽。 沈全真没想到会在外面看见他,瞪大眼睛叫道:“封醒哥哥?” 第416章 我成年了 第416章 我成年了 封醒明天就要去夜城,最近几天没跟在付阮身边,去处理一些走前必须要料理干净的事,也要见一些人,尽可能给付阮扫清麻烦,这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看着两米外,穿着黑色短款皮衣和红色小裙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蒋承希,封醒心里第一反应:【她怎么在这?】 蒋承希诧异:“你也是刚来吗?” 封醒没张嘴:“嗯。” 蒋承希:“不是说七点半吗?” 封醒:“他们是七点半。” 蒋承希迷糊了,难道今天的主题不是封醒的欢送会? 封醒迈步走近:“你哥应该在里面。” 蒋承希跟在封醒身旁,坦坦荡荡:“我不是来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封醒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蒋承希始料未及,比他多走了一步,慢半拍停下后,侧头看向封醒。 封醒定睛看着蒋承希的脸,淡淡道:“你找我干什么?” 蒋承希眼睛圆圆的,亮亮的,带着按捺不住的欣喜:“你是要去夜城工作了吗?” 封醒知道蒋承霖很忌惮他跟蒋承希走近,这个消息不可能是蒋承霖说的,他不动声色地问:“说告诉你的?” 蒋承希知无不言:“我一个同学的哥哥在夜城长康上班,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最近有大老板从岄州空降,我就问了句是谁,他说姓封,我马上就猜会不会是你,结果给多哥打电话,问了好久他才说是。” 说完,蒋承希立马压低声音:“封醒哥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哥,是多哥跟我说的欢送宴时间,我不能出卖多哥。” 封醒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付阮和蒋承霖是什么情况,他也心知肚明,只要付阮觉得开心就行,他也不想节外生枝,让蒋承霖提心吊胆。 看着面前明艳如小狐狸的蒋承希,封醒言简意赅:“你回岄州是因为我?” 蒋承希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今天来参加你的欢送宴,明天接你一起回夜城,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路上无聊了。” 最主要的,这样封醒就不会觉得背景离家,心里失落了。 蒋承希笑脸相迎,封醒依旧是那张捂不热的脸,但也不是冷,而是不近人情的淡,他说:“你对谁都这么热心肠?” 蒋承希还没听出话里陷阱,自顾道:“你之前帮过我的忙嘛,我请你吃饭你又不去。” 封醒:“你身边能帮忙的人多得是,不是我可以是任何人,我都不记得了,你也用不着一直放在心上。” 蒋承希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长靴,裙子是酒红色,脸上化了淡妆,让少女多了几分延伸至女人的妩媚,她看起来很甜,但不傻,总能很快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比如说现在。 蒋承希突然伸手打开身上的斜挎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东西,比在封醒眼前,是她的身份证。 封醒第一眼看的是证件上的照片,丸子头,黑t恤,整颗头上没有任何装饰,脸上也没有丝毫描画的痕迹,完全是最干净的样子,眼睛大大的,但是眼尾又长,像是一只…狐狸。 蒋承希:“我成年了。” 五秒钟,时间并不短,但是当蒋承希把身份证收回去的时候,封醒后知后觉,他光看照片,没看出生年月。 没了证件上的脸,取而代之的是活灵活现的一张脸,封醒看着面前的蒋承希,看到她桃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喜欢你,既不用负法律责任,也不用承担道德约束。” 封醒面不改色的恐吓她:“谁告诉你我在担心年龄?我好多女朋友都比你年纪小。” 他以为蒋承希肯定要吓一跳,最好是这样,最好把他归类为危险份子之中,最好离他远一点。 蒋承希挑眉,封醒等着她震惊,结果她只是疑惑:“那你在担心什么?” “……” 封醒原地沉默四五秒:“我对公主没兴趣。” 不等蒋承希开口,封醒又补了句:“我喜欢的人,也不会问我对什么有兴趣。” 说罢,他迈开长腿往里走,从蒋承希身旁擦肩而过的瞬间,带着一股凉凉的风,蒋承希忍着打颤的冲动,岄州二十多度,一定是错觉。 封醒走得太快,蒋承希进去的时候,没看到封醒的人影,她毫无防备地推开门,只听得哪里砰地一声,什么东西在她头顶炸开,而后是漫天飞舞的金色星星纸。 蒋承希站在原地,耸着肩,缩着脖子,门里是一帮等着看封醒表情的人,结果看到一个五官皱在一起,一时分辨不清是谁的女孩子,皆是面色各异。 封醒听到声音,从安全通道拐出来,他临时接了个电话。 半分钟后,许多和小龙分别站在蒋承希身旁,拿毛巾轻轻给她掸着身上和头顶的金片,蒋承希时不时发出‘噗’声,嘴里也都是。 本来打算搞封醒的,结果眼看着封醒踏过地上的金片走进来,惊喜以惊吓开场,今晚注定是个不明走向的酒局。 没人敢碰蒋承希的脸,蒋承霖站在她对面,抬手一下一下,把贴在她脸上的小碎片拿下来,小龙没有表情,许多不敢跟蒋承霖对视,弯腰去给蒋承希扫靴子。 蒋承希以为蒋承霖会问她怎么来了,可他只是说:“穿这么少冷不冷?” 蒋承希:“不冷,岄州好热。” 蒋承霖:“在夜城不冷?” 他猜到蒋承希这身衣服不是在下飞机后换的,蒋承希在夜城机场里就换好了,机场里有空调,但开的不足,飞机上又有些热,折腾了几个小时,她头都不怎么清醒。 可蒋承希不敢说,她打马虎眼:“还行,哥,我突然过来会影响你们聚会吗?” 蒋承霖声音温和:“问你付阮姐姐。” 蒋承希马上看向蒋承霖身旁的付阮,付阮面无表情:“当然会有影响。” 蒋承希一瞬收起笑眼,付阮勾起唇角,“我会更开心。” 蒋承希这才反应过来,付阮在跟她开玩笑,当场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蒋承霖一本正经:“谁吓你了?说谁吓人呢?这么好看你还害怕,天底下你还有什么不怕的?” 第417章 见缝插针的想 第417章 见缝插针的想 蒋承希当场就看出来,蒋承霖哪里是在逗她,分明是在逗付阮。 付阮充耳不闻,抬手揽了蒋承希的肩膀:“进去坐。” 封醒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在他来之前,一帮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付阮有阵子没见付兆阳,跟他边玩足球游戏边聊天。 付姿,付兆阳和蒋承希一年前见过,在付阮和蒋承霖的婚礼上,付阮重新介绍:“这是我妹妹付姿,弟弟付兆阳;这是蒋承霖妹妹,蒋承希。” 蒋承希笑着摆手:“你好付姿妹妹,兆阳弟弟。” 付阮忍俊不禁:“他俩都比你大。” 这种时候就看出男女对于年龄上的介意程度,穿着背带裤的付姿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叫妹妹可以,我都无所谓。” 付兆阳说:“我有所谓,我二十二了,你多大?“ 蒋承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封醒,故意中气十足地说:“我再过四年就二十二了。” 付兆阳挑眉:“好小啊。” 付姿胳膊肘拐了拐付兆阳:“你都老了。” 可不是,以前这帮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付兆阳还是个小孩子,一眨眼大学都快毕业了。 蒋承霖对蒋承希说:“兆阳跟你年纪最近,你俩一起玩。” 不等蒋承希说什么,蒋承霖又补了句:“他是学gui的。” 蒋承希的表情刹那从欲拒改成了相迎,满眼欣喜:“真的吗?” 蒋承霖:“骗你干什么,人家很牛的。” 付兆阳笑道:“也没很牛,你很喜欢游戏界面设计吗?” 蒋承希认真点点头:“我明年就要去夜大学gui。” 蒋承霖:“说的好像你已经被录取了一样。” 蒋承希云淡风轻:“七百分不值得夜大自主招生吗?” 蒋承希和蒋承霖长得并不很像,但是这一刻,付阮算是看出亲兄妹身上的相似了,同样的自信,且自知。 蒋承霖也拿蒋承希没什么办法,毕竟有分,任性。 蒋承希跟付兆阳去到一边聊专业,付姿被沈全真喊走当唱搭子,付阮也要走,蒋承霖拉了下她的衣袖,“你出来一下。” 他表情像是有正事要说,付阮跟他一起往洗手间方向走,出了道安全门,付阮走两步后停下,转身:“什么事?” 蒋承霖二话没说,抬手垫在付阮脑后,人压上前,付阮被他抵在墙壁上,头一点都不疼,眼前一黑,唇上熟悉的压迫感。 心跳从80拉到160,付阮睁着眼,蒋承霖没有起步的缓和,一脚油门踩到底,用力吻她。 付阮抓着蒋承霖肋下的衬衫,没有推开,几秒后仰头回应。 蒋承霖没什么正事要说,就是想她了,是那种明明看得见,可却还是疯狂空虚的想,想拉她的手,想抱她的人,想压着她,想压榨她。 付阮这一个多小时也在想蒋承霖,想下午办公室里的那个吻。 早知道蒋承霖叫她出来是这事,她就不该带他走洗手间的路,店里清空了,除了他们没别人,可指不定外面人会出来上厕所…付阮临时别开脸,这是终止的信号,可蒋承霖却顺着她的下颚,来到脖颈。 熟悉的腿软感,付阮伸手抵了下蒋承霖:“浴室在二楼,你别当着一帮人的面上去洗澡,我不陪你一起丢人。” 声音一出,付阮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会说的铿锵有力,结果声音很低,不像劝诫,更像…调侃。 蒋承霖头垂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上去洗澡,他们只会夸你有本事。” 温热呼吸明明都在皮肤上,可付阮却是心里蚂蚁爬,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今天不是你主场。” 这话说给蒋承霖听,也说给自己听。 蒋承霖:“等会出去把他们灌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在意这是谁的场。” 付阮没点头也没摇头,手上用力,想把压在面前的人推开,蒋承霖没动,歪着头,慢动作一样,跟她越靠越近,付阮垂着浓密的睫毛,直到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距离,蒋承霖慢慢的,像是要在她唇上拓模,像是在研磨一件艺术品。 付阮一直以为,任何事的开始都该是从慢到快,从缓到急,可偏偏蒋承霖倒过来,刚开始雷霆雨露,结尾时和风细雨。 他主动退后的那一秒,付阮清楚看到他唇上润到发亮,虽然她也是唇色浅没唇纹的人,可她依旧会嫉妒蒋承霖的唇,一个男人嘴巴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蒋承霖睨着付阮,忽然说:“我是不是比温仕言好看?” 付阮轻轻蹙眉,把心里的鄙视都写在脸上,果然,能让蒋承霖耿耿于怀的不是钱,也不是利,而是名。 蒋承霖:“我想听真话。” 付阮:“我说真话,你能承受得了吗?” 蒋承霖:“那要看你忍不忍心让我难受了。” 付阮:“让你难受的真话,和让你开心的假话,你想听哪个?” 蒋承霖:“我想听能让我开心的真话。” 付阮微微扬头,看着蒋承霖的脸,视线很明显地在他脸上打量了一圈,“你要不好看,我能看上你?” 蒋承霖早就做好付阮口剑腹蜜的准备,她说什么都不会伤到他,可付阮竟然死鸭子重生,嘴巴张开了! 蒋承霖意外,付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其实她也不是不会哄人,只是能让她用到‘哄’字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今天心情不错,想‘与民同乐’。 蒋承霖目不转睛地盯着付阮,从明显意外到唇角寸寸勾起,他不笑还好,他一笑,付阮渐渐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人想撤。 蒋承霖哪里还推得动,双手捧着付阮的脸,付阮能感觉脸上的肉被他挤到中间,嘴唇也撅起来,他低头要亲她,付阮不会任人宰割,手比脑子快,她出手就‘伤’人,直击蒋承霖肋下。 蒋承霖猝然松手,付阮要往门口走,他马上又去捞她,安全门很厚,门外隐约传来欢快歌声:“分分钟都盼望跟他见面,默默地伫立亦从来没怨,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门内,付阮和蒋承霖撕扯在一起,跟从前一样,跟从前不一样。 第418章 一句话,醍醐灌顶 第418章 一句话,醍醐灌顶 消防门一动,蒋超推门而入,没想到付阮和蒋承霖都在,两人离得挺近,但是没有肢体接触,他们同时侧头看向门口,仿佛在看什么不速之客,气氛微妙。 蒋超要去洗手间,看了眼蒋承霖,又瞥了眼付阮,一声没吭,转身离开。 待到消防门再次合上,门外的歌声也被隔绝大半,付阮重新看向蒋承霖,他左手扶着右肘,平静道:“我手臂扭到了。” 在蒋超进来的前三秒,蒋承霖还从背后搂着付阮的腰,付阮学过这种情况的自救方式,拆解时听到响亮的‘咔嚓’一声,不是她的骨头错位,那就肯定是蒋承霖的。 伸手去拉蒋承霖垂着的右臂,他完全不能自主抬起,才抬了四十五度就轻轻蹙起眉头,确实是扭了。 付阮一手握着蒋承霖的手腕,另一手贴着他的上臂,先是轻轻左右晃动,而后突然往上一提,又是‘咔嚓’一声,蒋承霖:“咝…” 手臂接好了,但付阮心里非常尴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情侣间玩玩闹闹本是情趣,在她这倒好,她还特别注意,别条件反射出手打伤蒋承霖,结果好么,又把他胳膊扭错位了。 她好像天生不懂如何温柔,浪漫的克星,暧昧的终结者。 蒋承霖瞄了眼付阮的表情,出声问:“怎么了?” 付阮没看他:“回去吧。” 蒋承霖来拉她的手,付阮已经习惯了,情绪不高,没有反抗。 蒋承霖声音温和:“生气了?” 付阮蹙眉:“你受伤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一开口就是焦躁的口吻,此地无银三千两。 蒋承霖笑笑:“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生气。”顿了顿:“你生自己的气了?” 付阮不置可否,想甩开蒋承霖的手,蒋承霖一拉,张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付阮听到近在耳旁的熟悉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小事情,身手利索的人就是手比脑袋快,这不接好了嘛,我又不疼。” 付阮以前跟封醒学格斗的时候,隔三差五被扭胳膊断腿,有时候一小时内搞两次,怎么会不疼呢,不疼她为什么要学怎么把人胳膊腿搞断。 她没出声,蒋承霖可高兴坏了,轻声问:“就这么心疼我?” 付阮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字:“滚。” 她现在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惹她。 蒋承霖不怕死的调侃:“我原谅你了,是不是还得求你原谅你自己?” 付阮:“我不信你胳膊断的那秒,心里没骂娘。” 蒋承霖:“没骂。” 付阮:“你做人能不能别这么假?” 蒋承霖:“我的真实心情是兴奋,因为可以看到你是什么反应,哪怕你脸上有一点心疼,我都觉得今晚折地物有所值。” 付阮仿佛听到心里什么东西倒塌一地的声音,稀里哗啦,溃不成军,她努力捡起面前的残剑破刀,用尽最后一口气说:“有病。” 蒋承霖轻声道:“如果你也特别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在她面前犯病。” 蒋承霖是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付阮喜欢他,但还达不到特别喜欢的地步,所以她大抵不能理解他的感受。 付阮却在一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原来特别喜欢一个人,是会看起来像有病的,可她跟付兆深谈恋爱的时候,她会开心,会想给他打电话,想跟他分享一些事,听说其他女生明知他有女朋友还在追他,会不爽,但她从来没‘犯过病’。 十四五岁的时候,付阮有的是安全感和信心,喜欢的人就追,甚至不介意追不追得上,付兆深也不难追,他们挺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可能就因为没什么困难,付阮会觉得本该如此。 她开心就表现出开心,不开心就表现出不开心,反正付兆深一定会找到她,跟她解释清楚,就因为无波无澜,所以付阮以为一辈子就该这样,所以她不能接受付兆深的突然不信,不能接受他拿命去维护一个嫌疑最大的人,更不能接受,她不是他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人。 付阮想过杀周桢,想过自杀,但是从未想过,如果自己怎么样,付兆深会不会心疼和难过,也就是说,她从来没在付兆深身上犯过病。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付兆深,付阮惊觉,她用力想他的脸,竟也有些模糊了,脑中切换成蒋承霖站在厨房里,被剪刀划破掌心的画面,那一刻他也在犯病,而她,也清楚感觉到被拿捏的痛感。 有人犯病,也得有人心疼。 付阮好像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这种明白让她有些慌,她一言不发,蒋承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不气了,下次我小心点。” 受害者还在找自己的问题,付阮攥拳,回手就敲了下蒋承霖的背。 “啊…”蒋承霖轻轻蹙眉:“干嘛?” 付阮:“以后少在我面前犯病,我不会心软,更不会心疼。” 蒋承霖:“都说了是病,我怎么保证它以后会不会犯?” 付阮:“犯一次打一次。” 蒋承霖:“打完心疼的还是你。” 付阮:“……” 完了,她好像被蒋承霖抓到了软肋。 …… 两人从消防门出去的时候,沈全真一个人在唱歌,乔旌南离她很近,只有他在认真听;付姿,蒋超和蒋承希聚在一起,三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封醒和付兆阳在打台球;一记飞镖突然扎在十环上,对面站着许多,但扔飞镖的人不是他,仔细一瞧,是站在暗处的小龙,他不高,不太显眼。 今天是封醒的欢送会,但付阮和蒋承霖才是主心骨,他俩不在,其他人玩得一盘散沙,主要是两伙人,坐在一起都是因为付阮和蒋承霖又在一起了。 蒋承霖走近,招呼所有人一起过来喝酒,付阮一看他的架势,突然想起他之前在安全通道说的话:“等会出去把他们灌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在意这是谁的场。” 蒋承霖举杯,所有人都跟着一杯干。 付阮也是,酒入喉肠,有滋味,没反应,她坐在蒋承霖对面,昏暗光线下,她可以相对肆意的打量他的脸,有些人,乍见只有脸好,久处……不止脸好。 第419章 有人岁月静好,有人鸡飞狗跳 第419章 有人岁月静好,有人鸡飞狗跳 如果喝酒有等级,那付兆阳就是青铜,付姿是白银,蒋超和乔旌南是黄金,沈全真这些年在付阮的陪练下,勉强能撑到铂金,小龙是钻石的量,但胜在面不改色心不跳,愣是混进封醒和许多的星耀局。 蒋承希跟蒋承霖和付阮一样,抗酒精体质,按理说不会喝醉,但她胃量浅,装不下那么多,生生从王者掉回了铂金。 蒋承霖认真带节奏,不到一小时,付兆阳浑浑噩噩,左边挨着付姿,右边挨着沈全真,听到乔旌南讲话,他忍不住凑到沈全真身旁,低声道:“我有个朋友说话跟他一模一样。” 沈全真:“跟谁一模一样?” 付兆阳小声:“你前男友。” 付兆阳跟乔旌南可以说完全不熟,四年前沈全真跟乔旌南分手时,付兆阳才十八,再往前倒四年,他正在上初高中,偶尔有机会见到沈全真,知道沈全真在谈恋爱,但是从来没见过乔旌南,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付兆阳没法忽视乔旌南的声音,太像了,以至于整晚,只要乔旌南一说话,付兆阳就看他一眼。 沈全真会错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还有人跟他说话一样,没让人打死?” 付兆阳:“我朋友超帅,很多人追他。” 沈全真挑挑眉:“被帅哥承认的帅,那肯定是特别帅,赶紧介绍给姐姐认识。” 付兆阳也是喝多了,掏出手机翻了半天,拿给沈全真看,沈全真接过手机,这是一张集体照,照片里五个大男生,全都身高腿长,穿着篮球服,像是刚参加完比赛的合影。 沈全真还没把照片放大时,很快就看到了付兆阳,付家出靓仔靓女,哪怕孙月芬那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付兆安和付婧还是好看的。 视线掠过付兆阳的脸,沈全真手指一撑,将某人的脸放大,画面中一个理着短寸的大男生,标准的三庭五眼,浓密的眉,漆黑的眼,鼻梁又高又挺,嘴唇不薄不厚,似是拍照的瞬间,汗水迷了眼,他微微蹙眉,右眼也是眯起的。 昏暗空间,手机照亮沈全真的脸,她右边乔旌南往手机上一瞄,眼神好的人,哪怕隔着一米都能看到短信上的字,更何况这么近看个照片。 沈全真没察觉,侧头对付兆阳竖起大拇指:“有品位。” 乔旌南快要烦死,本来沈全真跟付兆阳坐在一起嘀咕,他心里就不爽,虽说付兆阳是付阮弟弟,又比沈全真小了四岁,他也一口一个全真姐的喊着,但男人就是男人,跟多大年纪没关,年下叫不叫姐,也不耽误他心思野。 日防夜防,乔旌南还没等整明白付兆阳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又出来一男的,只是瞥了一眼,乔旌南就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沈全真会喜欢的款,她就喜欢长得‘渣’的。 酒吧里放着老歌,乔旌南竖起耳朵,听沈全真有没有问付兆阳关于照片里男生的其他信息,但他听不清,沈全真和付兆阳凑近讲的。 糟心,乔旌南拿起杯子喝酒。 酒又过了三旬,付兆阳靠在沙发上睡觉,付姿刚从洗手间回来,沈全真曲风广,她走时沈全真在唱《地老天荒》,回来时沈全真在唱一首特别流行,但是一时叫不上名字的歌。 只见沈全真拿着话筒,扭身看着对面的封醒,表情真诚,歌声饱满:“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封醒表情在麻木不仁和习以为常之间,付姿不想从两人之间穿过,好不容易等到间奏,她摸黑回座位,一不小心绊到谁的脚,整个人往前一扑,蒋超抬手捞了她一把,手臂正好硌在她胃上。 付姿当场往上一反,嗓子眼儿都酸了,她用尽全力捂住嘴,蒋超将她扳回沙发上,刚想骂她是不是瞎,闷头往茶几上扎,还不等开口,只见付姿冲着他,连做了两个往上反胃的‘波浪’。 蒋承霖也喝多了,顿觉一股恶心上冲,腾一下子起身,他快步往洗手间方向走,付姿紧跟着捂嘴站起来。 付阮要起身,手腕被人拉住,是蒋承霖,他说:“没事,你去了也不止吐。” 蒋承霖原本坐付阮对面,半小时前借着玩游戏的契机,明目张胆地窜到她身边,除了喝懵较早的付兆阳之外,在座的应该没人看不出来,但所有人都装作看不出的样子,他们早就过了起哄的年纪,很多事也都是看破不说破。 蒋超胃浅,不是装不进酒的那种浅,而是受不了恶心,洗手间门一开,他立马就吐了,反观付姿架势做的凶,但真到吐时,一点都没吐出来。 两人一个在隔间里,一个在盥洗池前,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付姿蹙眉:“你还行不行了?” 蒋超又呕了几下,冲水,要死不活又凶神恶煞的骂道:“我他妈是被谁整吐的?” 付姿扬声:“我被按着胃都没吐,你自己垃圾就承认垃圾,早就想吐了,一直没找到时机吧?” 蒋超:“你进来。” 付姿站在外面:“你让我进我就进?” 蒋超:“你来。” 付姿:“不来。” 透过镜子,付姿看到蒋超的身影即将从隔间里出来,两人从大一到现在,认识六七年了,以付姿对蒋超的了解,此人平时就疯,但疯的有迹可循,可喝完酒后,连这点可循的痕迹都没有,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付姿抬脚就跑,跑急了,洗手间地上有水,只觉得呲溜一下,下一秒,她仿佛看到洗手间的天花板,后脑磕在地砖上,付姿还听到砰地一声。 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放挺的躺在地上,没事,冷静,年轻人磕一下不要紧的,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恍惚间,付姿觉得有人在拽她,她身上没知觉,又过了几秒,眼前渐渐能看清东西,从模糊的影子,到模糊的轮廓,然后是熟悉又陌生的脸。 蒋超足足喊了付姿六七声,她都维持一副神情呆滞仿佛即将痴呆的表情,没辙,他只能把手伸到她背后和膝弯处,起身。 两人都喝多了,一个手软,一个死沉,蒋超一咬牙,骂了句人。 付姿刚好恢复听力:“你骂谁呢?” 第420章 是兄弟 第420章 是兄弟 蒋超:“你吃秤砣了?” 付姿全身放松瘫在他手臂上,蒋超用力往上一颠。 付姿头又一晕,闭上眼睛道:“别动…我要吐。” 蒋超咬紧牙:“你敢!” 付姿说吐就吐,脸往旁边一侧:“呕…” 她照旧干打雷不下雨,蒋超照旧胃浅,付姿只觉得脚下趸地一麻,蒋超已经把她放下来,也顾不得她站没站稳,重新冲回隔间。 付姿身体素质挺好的,跟她想的一样,只要休息一会儿,磕一下无所谓,她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蒋超又在搜肠刮肚,这次是干呕居多,感觉酸水吐完,已经在吐胆汁了。 付姿这次不想嘲笑,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两个塑料瓶,一瓶清水,一瓶可乐,这是蒋超的习惯,说是水漱不干净,用可乐能遮住那股酸味儿。 也没跟蒋超打招呼,付姿直接推开隔间门,她以为顶多就是看见一些恶心东西,左右也不是头回见,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蒋超还吐过她鞋上。 可付姿万万没想到,蒋超在上小号,正常状态下,人是背对隔间门,付姿如果只看个背影也就算了,但蒋超喝多了,方向感不强,他侧身站的。 付姿毫无预兆的推开门,有些东西猝不及防的闯入眼里,付姿张着嘴,抽着气,想说对不起,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慌里慌张地往后退,她伸手去带门,忘了手里还拿着东西,混乱中,可乐又掉在洗手间里。 付姿想死。 沈冬蕊特别在乎男女有别的观念,她跟付兆阳只差两岁,但是搜寻回忆,她连付兆阳的倮体都没见过。 大学在国外,室友是个很典型的白人女孩,开朗又开放,男朋友像疯狂星期四,每周都有,但每周都不太一样。室友在她面前穿着低胸吊带跟男朋友视频,而她男朋友在对面,连吊带都没穿。 对于付姿没谈过恋爱,也没见过倮男这事,室友表示特别惋惜,给她介绍真人她不要,只能给她发了3个g的盘,付姿点开过一次,开篇三十秒不到就给她震惊到血压飙升,赶紧慌里慌张地给关了。 她也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上初中时喜欢一个班上的男生,男生白白净净,又是年级第一,满足了付姿对懵懂爱情的所有幻想,直到有一次,班上另外两个男生打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男生当场发出一声娇嗔:“哎呀~” 付姿的初恋结束了。 手是洗过的,付姿浑浑噩噩的打开水龙头,洗手,洗完手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洗脸,隔间冲水声响,两秒后,蒋超从里面走出来,付姿听到他越走越近,好想之前那下就把她磕成脑震荡。 身体素质好有什么用,有些人还活着,但是灵魂已经死了。 蒋超就站在付姿身旁,不是旁边的盥洗池,而是她身边,手臂不客气的张开,蒋超把付姿挤走,就着流水洗手。 付姿被他挤到一旁,想发飙又自觉理亏,拧开水递过去,蒋超自顾自的漱口,付姿本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蒋超嘴巴刚干净,又开始喷毒:“你是不是故意的?” 镜子里是付姿瞬间通红的脸,她僵了一下,慢半拍道:“谁让你上厕所不出声了?” 蒋超:“我尿尿还得给自己吹个口哨呗?” 付姿:“……谁想故意看你,你长得好看啊!” 蒋超:“万一你有这种癖好呢。” 付姿恼羞成怒,抬手就去推他,蒋超笑起来,他平时不常笑,除非看见付姿拿着水杯一个踉跄,水洒一半;看到她吃虾头被扎到嘴,剥皮皮虾刺到手;看到她带客户上楼,叫客户小心脚下,结果自己摔趴在客户面前。 日月可鉴,付姿觉得自己不是个毛糙的人,她从小书就读的不错,工作也认真,她甚至有特别留意脚下,但一些诸如此类的倒霉事,总是时不时地在她身上发生,不贪功的讲,蒋超日常生活里三分之二的笑料,都是付姿亲自提供的。 这不,总有人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付姿光顾着推搡蒋超,脚下又是一滑,这次她眼疾手快抓住蒋超,蒋超的领子愣是叫她拽歪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气氛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尴尬,因为蒋超说了句话:“你长没长那玩意,我也把你当男人,我不说你占我便宜,你也别喊你吃亏。” 付姿忽然有种醒酒的错觉,男人,兄弟,对啊,他们是哥们儿,哥们儿看一眼怎么了,哥们儿只能看,又用不着。 两人一起往回走,还在走廊里就隐约听见特别熟悉的旋律,付姿一时想不起来,随口问:“这什么歌?” 身旁没人回应,付姿:“周杰伦的,好熟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调子一起,付姿都能跟着唱出来,歌名就在眼前,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四个字,叫什么来着?” 蒋超一直没搭腔,消防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音浪,唱歌的人是乔旌南,他不喝多也不会轻易唱歌,从前沈全真最喜欢听他唱歌,他也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怕沈全真移情别恋到小男生身上,赶紧上才艺。 乔旌南唱歌很好听,付姿一边走一边拍手捧场,屁股还没等坐下,听得身后蒋超说:“我先走了。” 付姿转头,看到蒋超在跟蒋承霖说话。 蒋承霖问:“不舒服?” 蒋超:“嗯。” 蒋承霖:“我让人送你回去。” 蒋超说走就走,没跟付姿打招呼,付姿一愣,怎么了这是?她想追上去问问,又怕付阮看到不高兴,佯装无意的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无论同学还是同事,都知道蒋超跟她关系好,别人不敢跟蒋超说的话,也都是辗转求到她这,付姿也觉得她跟蒋超关系好,蒋超为她打过架,她替蒋超背过锅。 可要说他们的好是哪种好,就像蒋超说的,兄弟。 男人和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腻腻歪歪的废话,利落到他走,都不需要跟她提前打声招呼。 第421章 爱情,有迹可循 第421章 爱情,有迹可循 蒋超走了,屋内歌声还在继续,乔旌南比付兆阳大九岁,但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听的还是同一首歌。 付兆阳睡着睡着忽然睁开眼,迷迷瞪瞪的不知身在何处,之前身旁坐的是沈全真,现在变成了付姿。 付姿看他的样子,出声问:“醒酒了吗?” 付兆阳双眼似有神似无神,开口嘀咕了一句:“邵新也来了?” 付姿凑近:“什么?” 付兆阳:“邵新也…” 付姿:“你睡蒙了吧。” 付兆阳瘫在沙发上,“我听到他唱歌了。” 付姿:“是乔旌南在唱歌。” 付兆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声音太像了。 付姿伸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付兆阳,裤袋里手机亮起,她掏出来一看,蒋超发来的微信:【你那点儿酒量,别跟他们喝,不行就撤】 付姿的脸被屏幕照得发白,看着屏幕上的字,之前心里那点微妙的不舒服,立马一扫而空,她很快回:【你怎么样?】 蒋超:【什么怎么样?】 付姿调侃:【不行去医院洗个胃】 蒋超:【我看你没喝多,之前进洗手间不敲门是故意的?】 付姿顿时又想到那副画面,火急火燎的回:【你去洗胃,我去洗眼睛!】 蒋超:【不说了,我回家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突然结束对话,而是经常,付姿也习惯了:【撤吧】 等了十几秒,蒋超没回,付姿把手机揣回裤袋里,心情舒畅了很多。 蒋承霖撺掇大家举杯,付兆阳往起爬,付阮说:“你别喝了,免得明天不舒服。” 付兆阳费力起身,说话有气无力:“没事,醒哥的酒我一定要喝。” 封醒:“我去夜城上班,不是上刑。” 沈全真get到笑点,当即道:“兆阳看着不像送行,像送葬。” “呸呸呸!” 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乔旌南,在他自己心里,他刚好微醺,在别人眼里,他已经强弩。 乔旌南拿着酒杯道:“说破无毒。” 岄州有钱人信风水,东北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死’字不能挂嘴边,沈全真是春城人,在她跟乔旌南恋爱的那几年里,乔旌南学会了不小心说了晦气话,要呸呸呸;打麻将要放个火机在兜里;送人不送表,吃水果不分梨。 沈全真杂七杂八的讲究特别多,乔旌南每每都不以为意,可是喝多后的本能反应,暴露了人跟人之间互相‘荼毒’的下场。 沈全真来岄州多年,还保留着东北人身上的习性,而乔旌南出国四年,仍旧不能再做一个纯粹的岄州人。 沙发上一圈人,有人跟沈全真一样,敏感的察觉到,有人没有,比如小龙,他正在低头吃蒋承希递来的薯角。 蒋承霖又带了一轮节奏,这轮彻底死在沙滩上的有付兆阳和付姿,两人完全找不到北,付阮叫人送他们回家。 乔旌南也不行了,侧头对着沈全真说:“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吃你和封醒的醋。” 后半句正赶在歌曲结束的空档期,周围很是安静,桌上其余人纷纷看向乔旌南,唯有蒋承希,她看着封醒,封醒倒是谁也没看,像是没听到。 沈全真比乔旌南清醒一点,但也只是一点,酒精也压不住的尴尬,她蹙眉道:“你是生怕我忘了吗?” 乔旌南越过沈全真,看向封醒的方向:“对不住了哥们儿,你别往心里去,是我小心眼儿,跟你没关系。” 封醒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拎着酒杯,不咸不淡:“我不喜欢沈全真,但如果她一直遇不到好人,我勉勉强强也能给她兜个底。” 这话就是明目张胆说给乔旌南听的,虽说当初沈全真跟乔旌南分手,并不是抓到乔旌南在恋爱期间的出轨实锤,但乔旌南对男女关系的不在意,以及让沈全真没有安全感,都是真的。 沈全真身上肯定也有一堆毛病,但封醒是沈全真这边的,他就是护短。 乔旌南闻言,酒立马醒了三分之一,嘴比脑子快:“那你这辈子都别想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沈全真看不惯乔旌男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瞥眼道:“你看我会不会给你机会。” 乔旌南盯着沈全真的眼睛:“你以前怎么追我,我现在就怎么追你,你追我一年,我追你十年,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走,往后咱俩就这么耗着,我要撑不下去先走,我是你孙子。” 要不是沈全真看到乔旌南眼底泛起的泪光,她差点就要以为乔旌南想跟她约架,他口吻是狠的,目光也冲破了酒精的桎梏,看起来分外坚定。 周围静谧无声,在座的有懂爱的,有不懂爱的,懂与不懂,都知道这会儿闭嘴就好,蒋承希悄悄抬起手,按了下播放键,想缓和一下气氛,背景音乐马上响起,几秒后蒋承希听出不对——《可惜不是你》。 蒋承希在出歌名之前迅速切歌,下一首《他一定很爱你》,不行,切掉,下一首《怀念你》,切掉,下一首《我和你》…… 《我和你》? 当巨大led屏里出现2008奥运会开幕现场的刹那,蒋承希的脸也被烟花照得五彩斑斓,她就想给沈全真和乔旌南配个bgm,怎么就这么难? 赶在刘欢出场前,蒋承希又一次按了切歌,她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到开始期待,还有没有比《我和你》更离谱的歌名出现。 下一首《爱的就是你》。 蒋承希眼睛一亮,连续翻车后的喜悦,堪比站在奥运会上真唱,她刚要放原唱,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我的。” 蒋承希转头,冲她抬起手的人是蒋承霖。 蒋承霖成年后从来不在任何私下聚会里唱歌,蒋承希都不晓得他会不会唱歌,把话筒递过去,蒋承霖还没等接到,付阮已经开始共情沈全真十几秒前的尴尬了。 付阮就坐在蒋承霖身旁,蒋承霖要唱歌,她也不能说你别唱,她只能梗着脖子,一副刀枪不入的神情。 “我把你仅仅涌入怀里,碰你在我手心,谁叫我真的爱的就是你,在爱的纯净世界,你就是我唯一,永远永远不要怀疑…” 蒋承霖唱歌无疑是好听的,连沈全真都看过来,一副‘有两把刷子’的欣赏神情,付阮没空跟沈全真呼应,因为蒋承霖唱着唱着,偷偷在两人腿之间,拉住她的手,光拉住还不行,是十指相扣。 “我把你当作我的空气,如此形影不离,我大声说我爱的就是你,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第422章 总有刁民想害他 第422章 总有刁民想害他 最后除了付阮蒋承霖和蒋承希,其余人全军覆没,蒋承希亲眼目睹封醒,许多和小龙三人是怎么互相‘攀比’的,他们谁都不想先倒下,仿佛各自代表着付家和蒋家的脸面,但没想到付阮和蒋承霖今晚一视同仁,他们两个要是站在一起,那无论对方是谁,结果都是无人幸免。 沈全真和乔旌南去洗手间了,半天都没回来;许多瘫在沙发上,像是死了;小龙直挺挺地坐在角落处,闭着眼睛,像是坐着死了;只有封醒还睁着眼睛,眼皮半垂,用尽最后的力气,瞄着对面的蒋承霖,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身体力行的告诉蒋承霖,只要他在,就一定会盯着他。 蒋承霖轻轻拿起酒杯,轻的像拿起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微笑:“到了夜城,工作之余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岄州这边,我会照顾好阿阮。” 封醒的量已经到顶了,付阮刚想开口,蒋承希先一步拿起酒杯说:“我替封醒哥哥喝了。” 说罢,她一仰而尽,微微蹙眉,不是酒精让她难受,单纯的胃里装不下。 蒋承希喝完后看向付阮:“付阮姐姐,你也不用担心封醒哥哥,我在夜城,有事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付阮勾起唇角:“那我先多谢你了。” 蒋承希:“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付阮表情微顿,蒋承霖明目张胆的笑出声。 后半夜结束时,付阮把沈全真安顿在二楼休息室,蒋承霖也想把乔旌南扔在这,付阮看了他一眼:“你想都别想。” 蒋承霖看了眼挖肾都不用打麻药的乔旌南:“他都这样了,你还担心他能干什么?” 付阮:“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的嘴,骗鬼的嘴。” 蒋承霖一脸认真:“虽然我不具备喝醉的条件,不能现身说法,但无论从科学角度还是实践证明,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是没办法图谋不轨的。” 付阮:“男人在任何时候都有不努力的借口,唯独在这方面,有志者,事竟成。” 蒋承霖沉默片刻:“…你说得对。” 最后乔旌南还是被人架上车拉走了,蒋承希眼巴巴地盯着封醒,想送他回家,蒋承霖伸手打开一辆车门:“进去。” 蒋承希依依不舍,蒋承霖寸步不让,直到蒋承希完全坐进去,他关上车门,告诉保镖:“送她回去。” 蒋承希降下车窗:“哥,你去哪?” 蒋承霖:“回家。” 蒋承希低声:“回你自己家,还是嫂子家?” 一声嫂子,叫得蒋承霖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你还想不想跟封醒一趟飞机回夜城了?” 闻言,蒋承希立马打了个敬礼:“收到,拜拜哥,祝你和嫂子好梦。” 蒋承希的车开走,蒋承霖掉头走到后面一辆车旁,付阮刚叫人送封醒走,她身后站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人,比封醒矮,也比封醒瘦,理着贴头皮的短发,表情又冷又淡漠。 他是付阮身边人,封醒这几天都在忙,一直是他跟着付阮,蒋承霖听付阮喊他敬一,不知道他姓什么。 蒋承霖看着付阮:“我送你回去。” 付阮:“不用,这边离我家更近,你走吧。” 蒋承霖:“那你送我回去。” 付阮抬眼回视蒋承霖,三秒后,两人上了同一辆车,付阮的车,她对前座男人说:“去翠樾城。” 男人一声没吭,发动车子,蒋承霖按下中控,前后隔开,他毫无征兆的感慨:“我要是长得不好看,估计连你的车都上不来。” 付阮侧头瞄了蒋承霖一眼:“你又抽什么疯?” 蒋承霖:“身边助理是帅哥,保镖是帅哥,走了一个再换一个,还是帅哥。” 付阮难得没有马上发飙,不咸不淡:“你觉得邓佩山和敬一长得帅?” 蒋承霖:“你要给我洗脑,说他们长得难看吗?” 付阮云淡风轻:“跟你比差点。” 蒋承霖:“只差一点?” 付阮靠在真皮靠椅上,明明没醉,却有种慵懒感,是放松,她随口说:“别小瞧这一点,前后座的差别。” 蒋承霖忍不了了,倾身过来吻她,付阮靠在原位没动,允许蒋承霖上她的车,就是默许这一刻。 唇瓣被挤压,从浅到深,座位之间隔着扶手,把扶手收起也还是觉得阻碍,蒋承霖手伸到付阮背后,将她整个人提到自己腿上,一回生两回熟,两人皆是轻车熟路。 他们都是不会醉的人,这一刻却皆是情绪冲动,总想借题发挥,蒋承霖一边吻着付阮,一边拉着她的手下去,像白天一样,右手腕上的星月手链,落在老位置,熟悉的触感,跟白天不同,这次付阮没用蒋承霖带。 几下蒋承霖就有些扛不住,抵在付阮耳旁说:“回家。” 他说的不是‘去我家’,而是,‘回家’。 付阮没说话,手没停,蒋承霖埋在她肩颈,亲昵不够,下口又舍不得,就像他现在的状态,在车上怕付阮不舒服,等回家,他不舒服。 付阮一直没停,蒋承霖低声叫她:“阿阮…” 付阮缺德,就想看看他能熬到什么地步,反正它已经绷地布料之间没有丝毫余地,这是一场人和人性之间的博弈。 见惯了蒋承霖平时衣冠楚楚斯文矜贵的模样,付阮就想‘亲手’把这层伪装撕掉。 她手指一蜷,蒋承霖顿时浑身一绷,压低声音道:“你想在这?” 付阮狼心狗肺:“随便玩玩,三个月赌期还没到。” 蒋承霖:“你就这么想赢?” 付阮:“谁想输?” 蒋承霖:“我认输了。” 付阮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蒋承霖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不是对当下认输,而是对她认输,她想赢,那他就认输好了。 蒋承霖重复:“我认输。” 付阮一声没吭,心底那种倒塌感已经成为习惯,曾经的铜墙铁壁,现在的豆腐渣工程。 蒋承霖拉出她的衬衫下摆,付阮觉得陌生,但是没阻止。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两人都在等着车到翠樾城,眼看着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车内响起手机铃声,从付阮的口袋里传出,蒋承霖帮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赫微姐’来电的字样。 后半夜两点,戚赫微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蒋承霖和付阮都在心里盘算着来意。 付阮在蒋承霖腿上接通:“赫微姐。” 手机里传来女声:“阿阮,方不方便讲话?” 付阮和蒋承霖离得非常近,近到可以共享手机内容,蒋承霖不是不想躲,是躲无可躲。 付阮:“方便,什么事?” 戚赫微:“还记得李凡吗?” 付阮:“记得。”戚家海运部的一个副总,之前就是他背地里挑唆戚家人去付家码头闹事。 戚赫微:“他张口了,说是蒋家给了他三千万。” 第423章 关门,关机 第423章 关门,关机 同样的话,同时传到付阮和蒋承霖耳中,区别只是声大声小。 付阮跨在蒋承霖腿上,拿着手机,眼睛看着他,她确定蒋承霖一定听到了,但他表情完全没变,仿佛他根本不姓蒋。 付阮盯着蒋承霖,停顿片刻,声音平静:“人还活着吗?” 戚赫微轻笑出声:“活着,他想死我也得让他撑到你亲自见他为止。” 付阮:“麻烦赫微姐多看他一晚,封醒明天去夜城,我们今晚有聚会,明天我找你。” 戚赫微:“不麻烦,跟你打声招呼,你先忙。” 轻描淡写,电话挂断,蒋承霖依旧没出声,付阮也没什么明显情绪,收起手机,她不辨喜怒:“有什么要说的?”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干嘛明天才找戚赫微?” 付阮目不转睛:“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选,如果戚赫微手上的人跟你有关,你现在承认,我给你解释的时间。” 蒋承霖毫不迟疑:“我选另一种。” 昏暗车内,付阮眼里反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专注又偏执,像是狩猎的豹:“现在回家,我给你男朋友的身份,如果我查出跟你有丁点关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蒋承霖猜到付阮不会尽信戚赫微,也不会尽信他,她心里一直有杆衡量情感的称,亲人要如何对待,朋友要如何对待,敌人要如何对待,每个人被清楚的放在对应的位置上,对方给与她多少,她就回馈多少,对方伤害她几多,她就报复几多。 伸手扣住付阮后脑,蒋承霖扬起下巴,四片唇距离很近,他出声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早就准备好跟付阮死磕到底,早就准备好接受所有唱衰他跟付阮之人的挑衅,早就准备好肯定会旁生枝节,他甚至准备好,付阮不会轻易相信他。 付阮是多疑,但也不会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不小心被动了,也一定要在察觉时化被动为主动,不能戚赫微说一句,她马上就掉头去找戚赫微;更不能蒋承霖天天这么勾着她,她就干看不上。 按下中控,付阮道:“敬一,回家。” 她松开按键,蒋承霖瞥了眼窗外,他已经看到翠樾城的楼:“马上快到了,去我那近些。” 付阮:“我要让外面人知道,不是你带我回家,是我带你回家。” 蒋承霖瞬间扬起唇角:“这你也要比?” 付阮看着蒋承霖近在眼前的笑脸,他眼睛不是很大的那种,但是眼尾很长,笑起来就像狐狸偷到腥,抬手摘下他的眼镜,付阮一言不发亲下去。 刚刚停下的火,重新被点燃,她伸手,隔着薄薄的料子,丈量。 这里距离付阮家还有二十分钟路程,蒋承霖呼吸发沉,按住她:“等等。” 付阮胆大,无所顾忌:“这就不行了?” 蒋承霖想说你试试,贴在她脖颈处,沉声道:“你不懂。”太难受了。 他的手压在她的手背上,人是从动物演化的,人性就是兽的一部分,蒋承霖越不让她动,她越想动。 有志者,事竟成,付阮手指修长,蒋承霖绷得像石头,另一手紧紧地箍着她,呼吸粗重:“别闹。” 付阮主动吻他,某一瞬,蒋承霖彻底放弃阻止付阮… 后座有纸巾,蒋承霖先给付阮把手擦干净,然后才去擦裤子,几乎是刚收拾完,车驶入地下车库。 付阮想从蒋承霖那边下来,不知是跨久了还是怎么,差点栽下来,蒋承霖揽住她的腰:“没事吧?” 付阮觉得丢人,红着脸道:“没事。 两人平日随行都有十几人跟着,今天封醒欢送会,知道封醒,小龙和许多都会喝高,他们身边保镖加倍,一辆接一辆的车驶入地库,付阮和蒋承霖从车上下来,她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 一帮保镖也全都下车,地库里呼啦啦站着四五十号人,付阮从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难为情的,这是她的主场,她直接对陈敬一说:“我俩上去就行。” 蒋承霖没说话,就是默认,两人一同进了电梯,上到顶层,出电梯,进家门,蒋承霖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关机,付阮见状,刚想调侃,蒋承霖伸出手:“你的手机。” 付阮忽然共情到蒋承霖的执着,他等这天等了太久,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再阻止他们。 付阮没把手机给蒋承霖,自己关了机,蒋承霖抬手把防盗门又锁了一道,两人站在玄关,连灯都没开,像是做足一切准备的叛逆学生,背着老师,背着家长,背着所有人,不听任何道理,只遵从本能。 蒋承霖把付阮打横抱起来,付阮高,常年健身,看着修长,但是不轻,可在蒋承霖怀里,她依旧只是个女人,一个需要在他抱着走到主卧的女人。 付阮的床,蒋承霖不止第一次上,他被她打过,踹过,砍过,如今也是,摸过,量过,扒过。 不等他脱她,付阮先把蒋承霖的衬衫扒了,将他抵在床头。 付阮常年健身,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腰臀比穿着衣服都让男人偷瞄,有些人,光是抱着就要了半条老命。 皮肤,可以滑腻的不可思议,人体的骨骼,也可以舒展到令人惊奇,这一晚两人没说几句话,主要集中在蒋承霖问付阮有没有哪里不适上。 当然,付阮也嫌他啰嗦,说出了那句蒋承霖记一辈子的话:“半分钟之内,你不让我满意,以后别想进我家门。” 付阮家里住顶层,爬窗户肯定是进不来的,蒋承霖本想当个温柔绅士,但付阮非逼他不当人,那他就没办法了。 蒋承霖是真没当人,付阮当了一晚上煎饼,正面,反面,煎饼还不能侧煎,但是人能。 他送她的小方盒,付阮放在抽屉里,她带他回家,也不是非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主导者,她是怕蒋承霖家里没有,她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只是这场仗太难打了,攻下一城又一城,一城又一城,她不服软,对方也不叫停,盒子里有十二个,一晚上只用了两个,中途还有几次忘记了。 第424章 都有新发现 第424章 都有新发现 饭不能多吃,酒不能多喝,世上所有都是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但世上还是有很多胖子,还是有很多酒鬼,因为知道,不等于可以做到。 付阮这些年没什么特别爱好,连打拳健身都是习惯,她见过花花世界,依旧不觉得什么东西可以迷了她的眼,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谁知道哪片云彩下面有雨;谁知道哪个坑里有水。 谁知道……有些事是真他丫的上瘾! 深灰色窗帘挡着,中间有条很浅的缝隙,一缕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床上付阮侧脸枕在枕头上,她闭着眼睛,如果只看上半截,还以为她在睡觉,可她中间悬空,身后有人。 这十几个小时,付阮对蒋承霖有了新的认识,流水线上的机器人,田里的插秧机,沈全真二姨家养的泰迪。 当然,蒋承霖对付阮也有了新的认识,其实她可以很软,也可以很水。 付阮的世界里有多弯弯绕绕,就可以多直来直往,区别只在于她想与不想,她想带蒋承霖回家就带他回家,想主动就主动,不想主动就使点办法,让蒋承霖主动。 付阮醒来后还记得天蒙蒙亮的时候,轻笑声从后面响起,因为她主动暗示蒋承霖主动,原来真的有人只用笑声就能完美的传达出情绪和语言,付阮知道蒋承霖想说什么:【你就这么想?】 付阮是想,想怎么了?都是一个园子里的变色龙,谁喊谁色啊? 从天黑到蒙蒙亮,从蒙蒙亮到大亮,付阮一晚没睡上两小时整觉,通过窗帘后照进来的阳光,付阮猜现在已经不早了,抬头去看床头柜,手机呢? 蒋承霖声音从旁传来,低低的:“手机在门口。” 付阮这才想起来,昨晚两人都把手机关机放在进门柜子上,她刚想下床,蒋承霖一把搂住她的腰,压过来,付阮下意识蹙眉,以为他还要,“有完没完?” 话音落下,付阮发现蒋承霖从她枕头下掏出一块表来,其实蒋承霖只是想替她看时间。 付阮尴尬了,蒋承霖果然笑出声:“你不怕死我还怕。” 付阮用手肘拐他,发现身上很酸,四肢很沉,蒋承霖压着她的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付阮刚开始有些恼,渐渐地有点羞,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蒋承霖低头亲了她一下:“以后晚上我都不给你发消息了。” 付阮眉头轻蹙,过河拆桥? 蒋承霖:“我就在你身边,直接跟你说。” 他俯下头,在付阮耳边道:“我好中意你。” 付阮一颗心软成一摊散沙,蒋承霖想赖床,付阮不想,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起身下地,腰细腿长,没管地上的衣服,去衣帽间拿了件睡衣穿上,然后出主卧拿手机。 付阮平时鲜少关机,因为随时都会有事等着她拍板拿主意,开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邓佩山打来的,未读微信里是邓佩山言简意赅的问题阐述,付阮回了个电话。 她站在玄关,还在交代工作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抹身影走出,蒋承霖刚洗完澡,头上和身上都带着湿润和沐浴液的香,腰间围着白浴巾,付阮瞥了眼他的胸肌和腹肌。 “我下午有事,你约他们出来聊。” 付阮在打电话,蒋承霖就站在一旁等,等她挂断,他出声道:“你这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付阮还要给戚赫微打电话,随口说:“你自己进去找。” 蒋承霖不会乱进任何人的房间,当然也包括付阮,得到允许,他这才转身往里走,付阮看着他的背影,主要是背,想她昨晚摸到的手感。 胳膊腿都跟灌铅一样沉,也就是付阮常年锻炼,身体素质好,不然八成要拄拐下床,收回思绪,她拨通戚赫微的电话号码。 几秒后接通,戚赫微:“阿阮。” 付阮:“赫微姐,你什么时候方便?” 戚赫微:“随时,吃饭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 付阮刹那想到蒋承霖:“我吃过了。” 戚赫微约了一个小时后见面,付阮挂断后回主卧,蒋承霖刚好从衣帽间出来,身上穿了件她没印象的纯白卫衣,下面那条破洞牛仔裤她有印象,沈全真出国时带回来的,一个漫画家的联名款,付阮这么高都没法穿,腰又宽又长。 沈全真说这种裤子不是买来穿的,而是收藏的,付阮看着穿上正正好好的蒋承霖,合着她是给他收藏的。 蒋承霖本就长得年轻,穿休闲服像大三学长,穿上这身,乍一看仿佛刚上大学,付阮对初中看见的蒋承霖几乎没印象,她也没参与到他的高中和大学时代,可是这一秒,她恍惚时间倒流,她好像看到了二十出头的蒋承霖。 蒋承霖问:“你要出去了吗?” 付阮:“嗯。” 蒋承霖:“约了几点?” 付阮:“一点。” 蒋承霖:“那还有一会,我给你做点吃的,吃完再走。” 付阮面不改色:“好。” 蒋承霖走近要抱她,付阮推开,蒋承霖:“干嘛?” 付阮不好意思说自己澡没洗牙没刷,蒋承霖一身干干干净净,这样会让她有些不自信,她只是说:“我去洗澡。” 蒋承霖松手:“去吧,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付阮放松警惕往里走,谁知蒋承霖突然从后面搂住她,掰过她的脸,照着她的唇用力地亲了一口,亲完就撤,毫不恋战,付阮下意识用手背擦嘴,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脸红脖子粗。 付阮三分钟洗个澡,八百年没有吹头的习惯,今天特意用干毛巾擦了半天,擦到头发不贴额头,平时衣柜里一排衣服随便抽,今天竟然纠结起颜色和样式。 上午十二点,付阮和蒋承霖面对面坐在她家的餐桌旁,付阮照常穿着白衬衫,只是这件衬衫的领子她特别喜欢,她觉得很好看;蒋承霖一身付阮的衣服,桌上一份煎饺两碗粥,付阮家里没什么东西,蒋承霖找到一盒午餐肉,他又做了份午餐肉煎蛋。 煎蛋付阮吃过,午餐肉她也吃过,但以前没人给她做午餐肉煎蛋,还怪好吃的。 房间采光很好,阳光铺了半间房,两人经过昨晚,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好像一切如常,蒋承霖给付阮盛粥,付阮:“吃饱了。” 蒋承霖:“那就多喝点汤。” 付阮刚想说谁要喝米汤啊,蒋承霖一本正经:“你缺水。” 付阮在两秒之内听懂蒋承霖的内涵,登时抬眼瞪向他,蒋承霖笑:“你想哪去了,女生不是都要补水的吗?” 付阮捏拳,蒋承霖发现她右边袖子里,隐隐露出一条红绿色的手链。 第425章 正大光明的护 第425章 正大光明的护 付阮没揍蒋承霖,不是吃他的嘴软,更不是睡他的手软,而是恰好门铃响,她起身去开门,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黄色纸袋,上面有药店的字样。 蒋承霖:“谁买的药?” 付阮:“我。” 蒋承霖立马眼带担心:“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付阮被他问的闹心,想说蒋承霖见过比她身体素质还好的人吗?都不局限于女人,男女都算上,但凡她有一丝丝不舒服,也不会陪他从黑磨到早。 迈步往厨房走,付阮随口回:“没有。” 她习惯性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而后撕开药袋,掏出一小盒药,蒋承霖跟进来,在付阮拆药片的时候,看到盒子上的一个孕字,前面还有24小时的字样。 付阮要吃,蒋承霖下意识按住她的手,付阮侧头看向他,蒋承霖没说话,付阮:“你不是想告诉我,不在里面就不会怀孕吧?” 蒋承霖不是想说这个,他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也会挨嘲,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说:“药对身体不好,应该不会那么准,万一有了,我会负责。” 说完,他生怕表达的有歧义,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为了负责,只要你生,我一定要,我特别想要。” 付阮看着蒋承霖,表情不辨喜怒,几秒后,在他的注视下,付阮抬手把药片放进嘴里,她拧开矿泉水瓶盖要喝,蒋承霖把瓶子拿走,药已经贴在舌头上,付阮蹙眉,蒋承霖转身,给她接了一杯温水,重新递给她。 蒋承霖脸上没有生气,没有不开心,甚至鲜少的没什么表情,可付阮却在一瞬间体会到他的心情,蒋承霖是后悔,后悔没戴。 付阮就着温水把药吞了,语气稀松平常:“跟你没关系,我不想戴。” 这倒是实话,付阮昨晚第一次吃猪肉,但她早就见过杀猪,准确来讲,是听过杀猪。 沈全真跟她讲过,一切不做措施的行为都不是意外,就是纯纯的找怀,早年她跟乔旌南搞过一次乌龙,沈全真大姨妈迟了十七天没来,吓得她和乔旌南小脸煞白,从最初的紧张不安,到做好喜当爸妈的准备,他们连孩子叫什么都开始想了。 结果去医院一查,炸胡。 付阮急躁但不毛躁,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不是她乐意,谁也别想欺负她,哪怕在床上。就是她自己不想戴。 蒋承霖出声说:“以后我会戴好。” 付阮没法给与回应,借着喝水掩饰尴尬,一杯水全部喝完,蒋承霖问:“还要吗?” 闲着也是闲着,付阮:“嗯。” 蒋承霖又给她倒了一杯,付阮喝水,他站在一旁看着,之前都还好好的,可这会儿付阮突然觉得有几分异样,又熟悉又陌生,好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蒋承霖先开口:“缺水是要多补水。” 付阮耳边不自觉地出现响了一宿的‘水声’,杯子还没放下,抬手就是一拳,蒋承霖拉住她手腕,付阮放下杯子要捶他,两人在宽大厨房里撕扯几下,蒋承霖将她抵在高柜上,低头吻她。 付阮脑子里是:【少来这套,你看我吃吗?】 付阮现实中是,张嘴,吃。 蒋承霖有多缠人,付阮深有体会,让他扒上,不掉层衣服别想走,他就像百公里加速不到三秒的法拉利,用不到半分钟,她今天肯定难从这扇门里走出去。 付阮意识里掐人中让自己清醒,头一偏,她伸手抵着蒋承霖胸口,声音比往常低:“我要出门。” 蒋承霖:“我送你。” 付阮:“不用。” 蒋承霖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堵着她的去路,重复问:“真不用吗?” 付阮有种想反悔,不想出门的冲动,不行!怎么能轻易叫蒋承霖抓到她的软肋? 付阮手上加劲儿,边推边道:“你自己在家待着吧。” 她怕蒋承霖再缠上来,穿着拖鞋快步往门口方向走,蒋承霖:“你几点忙完?” 付阮头也不回:“不知道。” 蒋承霖:“忙完给我打电话。” 付阮没回,逃也似的出了家门,房门关上的刹那,后知后觉,这是她家,她出来了,蒋承霖还在里面待着干嘛?等等,她刚才是不是跟蒋承霖说:【你自己在家待着吧。】 “啧。”付阮一个人蹙眉,好烦。 戚赫微跟付阮约在天水楼,这里除了点心岄州第一好吃之外,主要戚赫微把李凡也给带来了,在付阮的地界上好交接。 李凡明面上看不出一点伤,八成带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整个人精神恍惚,犹如惊弓之鸟。 付阮让陈敬一把李凡带出去,她跟戚赫微面对面坐着喝茶聊天,戚赫微先道:“李凡说跟他联系的,是新世海外贸易部部长,叫宋正侨,我让人去查了,确实有这个人,但新世的人说宋正侨一个礼拜前去外地出差,现在还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我让人去他出差的地方找,那边也说没看见他,目前只知道他一个礼拜前的机票去了海城,好好一大活人,消失了。” 付阮淡定喝茶:“照这么看,李凡可能没撒谎。” 戚赫微:“李凡在公司,每年年薪加分红,也有一百多万,三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这不是他铤而走险的最大动力,关键是宋正侨的身份,如果李凡没撒谎的话,他说宋正侨代表的是蒋承霖,承诺他只需要动点手脚,让戚家和付家闹起来,以后就算查到他头上,把他赶出公司,也有蒋家给他兜底。” “哼。”付阮唇角轻勾,嗤笑一声。 戚赫微:“我也不懂,他怎么会这么天真,以为做了这种事,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赶出公司。” 付阮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戚赫微长长睫毛一掀,笑着看向付阮:“蒋承霖现在是你的人,你找他聊,要比我找他方便得多。” 付阮表情正经:“床上是床上,床下是床下,两码事。” 戚赫微脸上笑意更浓:“不愧是你,我要是蒋承霖,听了不是心疼就是肉疼。” 付阮:“宋正侨是蒋家人,这事没的说,赫微姐不着急的话,让蒋承霖先把宋正侨找出来,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能光听一个人说。” 付阮虽然句句公私分明,但戚赫微听得很明显,付阮并不信这件事跟蒋承霖有关,她实话实说:“我也不觉得蒋承霖会犯这么显而易见的错,以前觉得,可能有人不想让戚家和付家好,现在看来,八成有人不想让你跟蒋承霖好。” 付阮脸上挂着嘲笑:“不管是谁,我都谢谢他,我这人最怕激,他要不激我,说不定我还不会这么快跟蒋承霖在一起。” 付阮心想,她只是谢一个,蒋承霖一定会在背地里谢对方全家。 第426章 她吓的人,比他见的人都多 第426章 她吓的人,比他见的人都多 跟戚赫微分开后,付阮亲自去见了李凡,在没有第三人的房间里,付阮坐在沙发上泡茶,对面坐着面无血色,精神恍惚的男人。 付阮脸上没什么喜怒,也不说话,她是认真想泡壶茶喝,可这行为在李凡眼里,就是关公在擦偃月刀,阎王在翻生死簿,不知道刀什么时候落下,也不知道簿上何时查出他的名字。 付阮倒了杯茶,在她伸手往前递的一瞬间,李凡当场从沙发出溜到地上,筛糠一般,牙齿打颤:“我没撒谎…我真没撒谎,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付阮手停在半空,慢半拍落在对面桌上。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腿是会自己下弯的,李凡跪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生怕付阮一杯茶毒死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四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滚,我马上离开岄州,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付阮喝了口茶,平静道:“你惹完事拍拍屁股就走,剩下的烂摊子谁给你接?” 李凡脸色惨白:“宋正侨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我跟戚总说了,这些钱我都拿出来弥补付家码头的损失…还有,我还有四百多万的存款,我都拿出来,求求你四小姐…你放了我吧……” 李凡趴在茶几上,伸手抱住头,付阮猜他大概率不是后悔的抓头,而是怕她打他头。 说实话付阮心情没有很差,所以看到这幅画面,她甚至有些想笑,更莫名其妙的,她脑子里出现蒋承霖的脸,李凡跟蒋承霖之间,可以说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但是想起蒋承霖,付阮临时决定,自己不该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付阮:“我要是想打你,你还能在这见到我?起来。” 她声音十分平静,李凡犹犹豫豫的抬起头,付阮补充:“坐起来。” 她还没狂到需要别人跪着跟她说话的地步,李凡腿软,撑着茶几,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边上。 付阮:“喝茶。” 李凡不敢不喝,新沏的茶,滚热的水,满满的香,这是他近几天喝到的第一口热水。 付阮:“戚赫微搞你,因为你吃里扒外,无论你怎么做,都是你活该。” 李凡垂着头,哪怕手里握着热茶,可浑身上下还是布满冷汗。 付阮口吻不急不缓:“你还能好好地坐在我面前,不是你命大,也不是戚赫微心软,是我要见你。” 李凡:“四小姐…” 付阮打断:“别跟我说错了,我最烦明知故犯后又装惨博同情的,早干嘛去了?” 李凡浑身一僵,大气都不敢喘。 付阮:“我听戚赫微说,给你钱的是新世的人,那个人都跟你说过什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李凡的心态早在戚赫微手里就崩了,付阮恶名在外,他一个字都不敢藏着掖着,一五一十全都掏了。 付阮:“也就是宋正侨明确跟你表示过,他背后是蒋承霖,是蒋承霖给你三千万。” 李凡连连点头,生怕付阮不信,结果付阮非常随意的说:“好,付家码头没什么大损失,我跟你之间的事,钱就能了。” 李凡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付阮,这就结了? 付阮给与他肯定回答:“宋正侨一个礼拜前消失了,没有人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当然,我相信你,但蒋承霖未必信,所以…还要麻烦你去蒋家走一回。” 李凡眼里的光消失了。 付阮不轻不重:“跟你透露个新消息,昨晚我刚刚同意跟蒋承霖复合,紧接着戚赫微就打给我,说你吐口了,这件事蒋承霖也知道,他比我生气,因为我给他三天时间。” “如果他搞不清楚,我就搞他,所以你到他手里,他顶多只给你两天,要是还有什么没说的,他问了,你别跟他犟,尽量配合,他这种人,宁可他负天下人,不能有任何人负他,为了自保,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付阮满眼真诚,逼近金玉良言,说完她马上起身,片刻不多留,才刚迈一步,对面李凡忽然隔着茶几扑过来,他不是要攻击付阮,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四小姐,四小姐…你救救我…” 付阮裤子被李凡抓着,她居高临下,又冷又淡:“我不搞你,你就谢天谢地吧。” 李凡抬眼道:“宋正侨不是突然消失的,他给了我五千万,还有两千万现金被我藏在深城,他是早就想好要跑路的,我们说好如果任何一个被抓,就都说是蒋承霖让我们做的。” 付阮表情不辨喜怒:“你们背后人是谁?” 李凡:“我真不知道,宋正侨直接跟我开了五千万,这么多钱,我可能这辈子都挣不到,我精籽质量不行,生不了孩子,女朋友家里非让我买南湖壹号院的房子,不然就分手,身边所有人都以为我年底就要结婚,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四小姐,你相信我,我知道的都说了,再有一句隐瞒,我下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 …… 封醒下午六点的飞机去夜城,五点多,付阮和沈全真出现在岄州机场,沈全真还没彻底醒酒,脸稍稍有些肿,并不是第一天知道封醒要走,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到了分别这一刻,沈全真还是没出息的红着眼眶。 封醒面色淡淡:“干嘛?” 沈全真刹那破防,从默默地到哭出声,封醒突如其来的问了句:“乔旌南没跟你一起来?” 沈全真:“没有。” 封醒上前一步,贴近沈全真,单手抱了她一样,是好朋友,更是好兄弟。 沈全真噶一下就抽了,几千公里,又不是几公里。 封醒怕沈全真把鼻涕擦在他外套上,点到即止,往后退开,他看向付阮,付阮肯定不是要抱抱的人,所以封醒问:“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付阮沉默片刻:“男人什么情况下,才会诅咒自己不行?” 封醒:“说真话怕别人不信的时候。” 付阮心里落定,封醒主动道:“你不想知道蒋承霖送我什么东西?” 付阮看着他,封醒:“夜城所有跟南岭相关部门的人事资料和私生活喜恶。” 付阮微微挑眉,“还算他挺用心。” 沈全真好信儿:“乔旌南给你的是什么,我看薄薄的。” 封醒:“禁城黑金卡。” 沈全真登时垮下脸,付阮说:“禁城是乔治笙开的,那的黑金卡总共不到十张,持黑金卡的人,禁城永远有一间房为你留着,不是终身免费那么简单。” 沈全真吸了吸鼻子:“这礼还算过得去?” 封醒:“可以,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沈全真立马眼泪涌上眼眶,付阮抬起胳膊,封醒跟她碰了下拳头,转身往里走,沈全真冲着他背后喊:“一个人在夜城,不要乱搞男女关系!” 她声音不小,周围十米内的人全都侧头看来,看看是谁这么臭不要脸,临走都让女孩子不放心。 第427章 蒋家没有软柿子 第427章 蒋家没有软柿子 封醒头都没回,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像个…渣男。 从vip通道直接过安检去休息室,才走几米,封醒马上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不是纯路人目光,而是黏在他身上,他走对方也走,封醒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对方也加快。 怕直接进休息室,对方不好下手,封醒在前方拐了个弯,三秒后,一抹娇俏又艳丽的身影出现在封醒视线里。 蒋承希上身穿着件抹胸牛仔衣,下身黑色长裤,明明该遮的地方一点都没露,但封醒第一眼就看到她的整个肩膀和手臂。 蒋承希以为右边是很宽敞的地方,结果一拐来,是个只有一米长的死角,封醒站在死角处,不咸不淡的看着她。 她要是跟得在快一点,恨不能撞封醒身上,蒋承希面露尴尬,两秒后挥挥手:“封醒哥哥,这么巧。” 封醒淡淡:“巧吗?你不是故意跟着我?” “哈哈…”蒋承希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牙齿整齐又很白,整张脸上,没有任何一处短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没什么缺点,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家世好,学习好,性格也不差。 昨晚封醒就发现了,蒋承希可以迅速跟任何人产生交集,就连付阮最烦蒋承霖的时候,对蒋承希都没有任何不待见。 封醒:“你找我有事?” 蒋承希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道:“我跟你同一个飞机回夜城。” 封醒意料之中:“你哥没嘱咐你什么话?” 蒋承希:“我哥说你没在夜城生活过,等到了那边,让我多跟你联系。” 封醒:“他真这么说?” “嗯。”蒋承希一脸认真的点头。 封醒当即掏出手机,低头找号码,蒋承希本能觉得不对:“你…找谁?” 封醒:“蒋承霖。” 蒋承希立马迈步上前,一把按住封醒即将要拨通的手机,屏幕上还真是蒋承霖的字样,两人手里攥着同一部手机,封醒看着蒋承希,蒋承希能一秒从尴尬变成特别可爱的笑。 她边笑边道:“封醒哥哥,我哥跟付阮姐姐在一起,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封醒面无表情:“付阮刚来送我,她现在应该还没出机场。” 蒋承希眸子一挑:“是吗?早知道我在外面跟付阮姐姐打声招呼好了。”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准确说,封醒拿着手机,蒋承希两只手握在他手上,看着蒋承希一本正经转移话题的脸,封醒心里想的是:【她的手心是不是热的过分了?】 男人和女人体温是不一样,但再不正常也得有个度,蒋承希的掌心热的像是刚从茶杯上拿下来,封醒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开口道:“你哥跟你说的,应该是离我远点。” 蒋承希笑脸寸寸垮下,抬眼看着封醒,她很认真的问:“你不会因为我家里人就疏远我吧?” “……” 几乎没人能把封醒整无语,对沈全真,他也只是懒得回话而已,可蒋承希让他语塞了片刻,慢半拍回:“我本来也没跟你走近。” 蒋承希:“以前我们还没说过话呢,交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 封醒:“你哥让你跟我处吗?” 蒋承希:“他不让的事多了,他还不让我去夜城上学,不让我吃油炸和凉东西,我在学校一周四顿炸串,一边打雪仗一边吃冰棍儿。” 她的儿化音说的挺好,一看就是在夜城待久了,封醒毫不避讳地直视蒋承希的眼睛:“你觉得叛逆很酷?” 蒋承希:“没什么酷不酷的,每个人都想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其他人怎么少走弯路,我身边这么多人,也没见谁养生养的长生不老,努力努到一步登天,大家不都是选择性听取吗?喜欢就听,做不到就当没听见。” 原本封醒还想借此讽刺蒋承希幼稚,说他不喜欢幼稚的人,结果,她倒是活得明白。 封醒:“你知道你哥为什么不让你跟我走近吗?” 蒋承希点头:“你怕我哥对付阮姐姐不好,想挟我以令我哥。” 封醒:“知道就好。” 蒋承希:“但事实上你担心的事儿就不可能发生,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能对付阮姐姐不好,我哥不会。” 有些人因为太聪明,所以说出来的话,反而不可信,就像蒋承霖;但有些人天生长着一张‘我可不会撒谎’的脸,说出的话就像铁板钉钉的事实,一如蒋承希。 一瞬间,封醒都觉得蒋承希说是,那就一定是,可转念一想,凭什么?蒋狐狸的妹妹还能是个傻狍子? 封醒原本以为蒋承希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封醒:“难道没人告诉你,什么事都没有绝对?” 蒋承希:“你会背叛付阮姐姐吗?” 封醒:“……” 蒋承希:“你会伤害全真姐姐吗?” 封醒:“……” 蒋承希:“你会离开付家吗?” 封醒有点忍不了了:“别跟她们比,你不是我什么人。” 这话说的伤人,但蒋承希根本不介意,她说:“我才不想跟你当朋友当亲人,我的目的很明确,我喜欢你,如果我们之间有交集,只可能是恋爱关系。” 封醒险些被气笑,强撑着面不改色,“之前跟你说,我喜欢的类型不会问我喜欢什么类型,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上赶着的。” 蒋承希笑容温和:“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儿绝对。” 恍惚间,封醒仿佛从蒋承希脸上看到蒋承霖的样子,同样的宠辱不惊,同样的笑里藏刀,只是蒋承希明显更甜,不知道她这张笑脸下,到底藏着哪种刀。 封醒没回应,面无表情地走开,蒋承希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她跟许多打听过了,封醒这些年一直没交女朋友,前八年跟付兆深,这八年跟付阮,以前认认真真上学,现在勤勤恳恳工作,根本没空交女朋友。 “啧。”蒋承希有些感慨,多好的哥哥啊,要是再不难追,那岂不会天妒红颜? 蒋承霖说过,人不能太完美,完美死得快。 第428章 都不确定是不是睡着了 第428章 都不确定是不是睡着了 蒋承希回休息室的时候,环顾四周,没看到封醒,要不是确信她跟封醒是一趟航班,就连座位都是靠在一起的,她都生怕封醒临时改签。 其实封醒只是去接了个电话,孙月芬打来的,笑着问:“阿醒,登机了吗?” 封醒一贯的淡:“还没。” 孙月芬:“我刚跟兆安通过电话,等你到夜城,他去接机。” 封醒:“不用了。” 孙月芬:“一家人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去夜城,往后有什么事直接跟兆安说,他在那边好几年了,各种人和事总比你初来乍到要熟悉些,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出门在外,还得是付家人照顾付家人。” 孙月芬的态度向来是付家内部升迁变动的风向标,早年付长康直接让付阮进公司,接他的位置,孙月芬一窜几米高,感觉日子不能过了,付长康也没惯着她,直说能待待,不能待滚,反正他们也没结婚,连手续都省了,孙月芬这才消停。 这次付阮拿下南岭,孙月芬是最高兴的,因为她明知付阮不可能在夜城久留,所以夜城那边,肯定还得是付兆安扛大旗,谁料付阮突然给了封醒一纸诏书,封醒直接越过付兆安,成了夜城长康分公司的顶头大老板。 本以为孙月芬会来找茬,事实证明,时间会让所有人变得‘成熟’,孙月芬这次不跟封醒吵,跟他来软的。 封醒还算客气的应酬了几句,挂断电话,而后,拉黑。他是去给付阮守江山的,付阮的东西,她不要可以扔了,但谁也别想伸手过来拿。 回休息室,封醒下意识扫了一眼,没在?再一看,在的,只不过蒋承希穿了件外套,正戴着绿色的青蛙眼罩,靠在沙发上睡觉。 不光眼罩,还有颈椎枕,靠背,顶多再有十分钟就登机了,封醒搞不懂这么会儿功夫折腾什么。 事实按着封醒想的来,十分钟后,空姐温声细语,请头等舱旅客登机,封醒起身就走,坐好后,他侧头看窗外,准备等所有人都上完再安心睡觉,慢慢的,来人越来越少,头等舱本就位置不多,一会儿就坐满了。 封醒余光瞥见,过道左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中间有半分钟没上人,随即一抹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蒋承希挂着颈枕,顶着眼罩,抱着靠背,迷迷糊糊的走进来,封醒以为她肯定又要阳光灿烂的喊他‘封醒哥哥’,结果没有。 蒋承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系安全带,把所有装备调整好,继续,睡觉。 突然之间有这么困吗?之前去找他的时候,可没见她多困。 想到之前,封醒突然想起蒋承希格外热的掌心,如果她不是天生异于常人的话,这个温度,已经能算上中度发烧了。 飞机起飞后,封醒也调整好椅子,开始睡觉,从前十次有十次跟付阮一起飞,付阮可以闭眼睛,他不可以,他要随时随地留意周边的动向,哪怕身边都是所谓的自己人。 付阮很难信人,封醒也是,因此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尴尬,只会觉得放松,身边有一个比自己还谨慎小心的人,是人就想偷个懒。 如今付阮不在,封醒一个人,想卸下防备好好睡个觉,突然发现还是睡不着。 飞了一个小时后,空姐过来问每个人想吃什么,有中餐有西餐,封醒不想吃,也不想睁眼睛,空姐往睡觉的旅客前留了便签纸,醒后可以随时叫餐。 封醒中途睁过眼睛,蒋承希一个小时,一个动作都没变过,她侧着头睡觉,脸朝封醒反方向,他看不见她的脸色。 三个小时后,飞机出现在夜城上空,舱内亮灯,广播里有空姐的语音提示,提醒大家快要到目的地。 所有休息的人都醒了,舱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封醒侧头往左,三个小时了,蒋承希还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没动。 视线下移,封醒看向她胸口,蒋承希穿着宽松外套,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有呼吸。 十几分钟后,飞机降落,开舱下机,封醒往外走,一步已经踏出机舱,听到里面传来空姐的声音:“女士,女士?女士我们已经到夜城了。” 封醒几乎不用怀疑,整个头等舱里,需要别人来叫起床的,除了蒋承希没别人。 他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其他旅客的对话:“好像出事儿了。” “是啊,空姐怎么叫都叫不醒。” “什么时候出事儿的,中途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别是心脏病吧,之前老刘出差,就说旁边人心梗,一声没有,下飞机才发现人没了。” …… 付阮去机场送完封醒,本想直接走,沈全真等封醒过完安检后,忽然在机场里哭了一场,付阮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习惯了什么都放在心里,沈全真从机场里哭到机场外,还真有其他女生上前递纸。 女生安慰道:“姐妹,别哭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这么好看,还担心男人劈腿?” 这是听见沈全真叫封醒不要乱搞男女关系的众多人之一,无独有偶,边儿上又过来个阿姨,同样的话:“阿姨告诉你,好男人不用管,要管的不是好男人,他敢乱搞你就一定狠下心不要,你越软他越欺负你。” 付阮不想解释,因为沈全真这人惯爱演戏,马上把自己代入到无知善良美少女的身份,对每个前来安慰的人,表示认真吸取经验。 付阮看着机场大门,就这么十几步,二十分钟后,封醒都飞了,她们还在原地。 出机场,开车回去,沈全真酒还没醒透,想去付阮家里睡觉,付阮答应的话都到了嘴边,临时改口:“我还有事。” 沈全真:“你忙你的,我睡一觉起来煲汤,晚上回来喝。” 付阮旁若无人:“蒋承霖可能在我家。” 沈全真咻的看向付阮,头转得太快,“哎呀…”闪到脖子筋。 把沈全真送回家,付阮一个人回自己家,她没给蒋承霖打电话,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其实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疑惑的事,但有时候就是想亲眼看看,如果…他还在。 到家已经七点多了,今天白天下了雨,阴天,家里没开灯,光线很暗,付阮第一反应就是没人,因为玄关没有蒋承霖的鞋。 心里霎时一阵失落,付阮马上安慰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蒋承霖没事在她家里待着干嘛,他也不知道她会直接回家。 换鞋,迈步往里走,付阮刚要开灯,余光瞥见沙发上有人,屋里本就暗,沙发背又挡住最后的光,蒋承霖整个人躺在暗处,身上盖着她的毯子。 不是惊吓,不是惊讶,只是有一点点,惊喜,原来他没走。 付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即迈步走近,低头,居高临下的看他,蒋承霖睡得很沉,睫毛又长又密,付阮心里暗道:睫毛怪。 原意想过来叫醒他,可付阮一看就是一分钟,某一刻,闭着眼睛的某人,突然抬起手,准确无误的拉住付阮手腕。 “还没看够?” 第42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42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蒋承霖哪怕说着话,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也是懒懒的,像是睡了蛮久。 付阮想起蒋承霖昨天基本一夜没睡,虽说她也没睡好,但出力的总归不是她。 付阮站着,没说话,蒋承霖拉她手腕,同时身体往沙发里面靠,意思很明显,付阮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可能是天越来越黑,也可能是蒋承霖没走,很多种可能,付阮顺势坐在沙发边上。 蒋承霖单手搂过她的腰,脸贴在她后背,低声说:“我好想你。” 付阮浑身一麻,面无表情的调侃:“怕黑?” 蒋承霖闭眼道:“我刚才梦见你了。” 付阮不知道怎么接话,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一张嘴肯定没什么好话,还是闭上嘴的好。 蒋承霖声音低低的:“你怎么不问我梦见什么了?” 付阮:“想说就说。” 蒋承霖:“附耳过来。” 付阮扭头,垂目看他,“你信不信我把你嘴摘下来,放在我耳边说?” 蒋承霖扬起唇角,笑道:“你好凶啊。” 他嘴上说着付阮凶,可无论表情还是口吻,连付阮都能看得出,他有多喜欢她,付阮好想骂他一声贱的。 蒋承霖晃了晃付阮腰间的手臂:“你低头,我不好意思大声说。” 付阮跟蒋承霖认识这么久,心里最常有的反应:【我信你个鬼!】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鬼,也不存在蒋承霖不好意思说的话。 付阮能猜到蒋承霖想干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吵了,也不想犟了,外面天越来越暗,房间里要很费力才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付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低下头:“说吧。” 蒋承霖唇瓣距离付阮耳朵很近,他开口,温热呼吸扑在她脸上:“我睡了六个小时,梦里一直没下床。” 付阮以为蒋承霖要亲她,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她顿时血气上涌,马上要抬头,蒋承霖勾住她脖子,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让她走。 付阮被蒋承霖拖到沙发上,她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明知蒋承霖不会放过她,很沉,但是熟悉的沉,带着男人身上固有的压迫感,还有浓浓的某种张力。 沙发正常情况下是用来坐的,但偶尔也有例外,可以用来做的。 付阮天不怕地不怕,终于被蒋承霖找到一个非常明显的软肋,她怕坐,爱。 黑夜,永远能放大所有人性里的‘恶’。 付阮:“松手…” 蒋承霖靠坐在沙发上:“你怕这样?” 付阮觉得有一天自己要是死了,墓志铭上可能只写一句话:【一生要强的女人】 她回:“我怕你大爷!” 蒋承霖低声说了句:“好。” 往后很久很久,付阮一直被蒋承霖按在腿上,他失控,但又十分清醒,在她耳边低声道:“阿阮,我爱你。” 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拥有,蒋承霖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名字:“阿阮,阿阮……” 付阮在封醒嘴里听过,他说她身体素质不错,但到底有多不错,付阮是在蒋承霖这里得到的答案,他很凶,她也不善,没有人在乎下面那个四十多万的麂皮沙发,如果有,那也只是觉得它软硬弹性还不错。 下午出门时,付阮还觉得胳膊沉腿沉,但是两轮下来,她竟然恢复了从前的身轻如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付阮对自己身体素质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骨骼清奇】 黑暗里,蒋承霖问付阮:“还好吗?” 付阮抿着唇,懒得回他,主要说好或者不好,都很别扭。 蒋承霖等了一会儿,声音更温柔:“想不想吃点什么?” 付阮闭着眼,声线很平,微微沙哑:“滚。” 蒋承霖先是一愣,紧接着轻笑出声:“你想哪去了?我问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饭。” 付阮脑瓜子嗡的一下,但这也不能怪她,只怪蒋承霖问的这个时间点,以及他的声音…温柔的让人浮想联翩。 蒋承霖抬手摸付阮的头:“你这个人太不对了,思想有问题。” 付阮晃头,蒋承霖摸狗呢? 蒋承霖手臂一伸,用力将付阮揽到怀里,付阮越挣他越用力,付阮戳他肋骨,蒋承霖一激,但他仍旧没松手,顺势去挠付阮侧腰。 付阮的腰碰不得,她又怕疼又怕痒,但蒋承霖是谁,豹子的屁股摸不得,他摸了;豹子的胡子拔不得,他也拔了;此时豹子就在身下,蒋承霖的手刚搭在付阮腰间,她马上像条刚上岸的活鱼,这通扑腾。 四米多长的沙发,宽也有一米多,两人在上面闹,蒋承霖一边整她,一边留意沙发边沿,担心付阮掉下去,混乱中被揍了好几下。 约莫快一分钟的样子,付阮双手被蒋承霖扣在腰后,她脸趴在沙发上,动不了就开始恐吓:“蒋承霖,你给我…” 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蒋承霖的手,轻轻放在她左边肋骨处,蒋承霖用付阮的衬衫袖子,把她的双腕打了个结。 手指轻轻点了点付阮的腰,蒋承霖不轻不重:“想好再说。” 付阮一生要强:“你给我等着。” 蒋承霖:“等什么?” 付阮:“你自己心里有数。” 蒋承霖手指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戳着付阮的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付阮想铮铮铁骨,一动不动,可事实上,她一抽一抽,像个长虫。 打不过又吓不着,付阮立誓等双手解放之时,就是给蒋承霖放血之刻,蒋承霖今天也是打定主意,要治一治付阮要脸不要命的坏毛病,她不服,他就磨到她服。 付阮从来没受过这种磨难,被人堵在自己家里折磨,恍惚间她想起生日当天,她跑去翠樾城,把蒋承霖堵在家里,追着他打,想必那一刻,蒋承霖也是同样的感受吧? 要不怎么说世上有报应呢,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蒋承霖花样繁多,百般刁难,目的只一个,要付阮服个软,付阮最后也真是招架不住,她不懂怎么说软话,也不想承认自己输,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她慌乱中叫了声:“四哥。” 第430章 人间烟火 第430章 人间烟火 这声‘四哥’喊出来,付阮和蒋承霖都愣了,从前两人四哥四妹喊得亲如一家,一转头背地里动刀子;如今这种称呼,他们已经很久不用了,可他们此时正‘坦诚相见’,闹在一起。 蒋承霖解开付阮手腕上的衬衫,付阮也没有如之前立誓说的那样,让蒋承霖血溅当场,他又一次卷土重来,付阮这次是真怕了,怕蒋承霖死在她身上。 蒋承霖,这世上最惜命的人,一个口口声声喊着人一定要最爱自己的人,可他终归还是更爱付阮,可见人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永远都在变。 付阮的肚子在叫,蒋承霖尽快鸣金收兵,两人洗了个澡,蒋承霖换了套自己的家居服,付阮猜到,肯定是下午有人送过来的,她佯装没注意,没问。 蒋承霖:“你休息一会,很快,十分钟后吃饭。” 付阮看着蒋承霖转身往外的背影,想到自己身边人,无论是阮心洁,沈冬蕊,还是沈全真,付姿,大家都会煮饭,包括封醒,就她一个废的,没想到废有废的好,封醒走了,蒋承霖来了,她依旧不缺吃不少喝。 想到封醒,付阮忽然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了,她跟蒋承霖整整腻了两个小时。 去客厅拿手机,地上的衣服都被蒋承霖收起来了,茶几上并排摆着两部手机,她的和他的。 付阮走近,手机还没碰到,先是瞥见沙发上的几处湿痕,从位置就能辨别出姿势,她又想起蒋承霖说她缺水,让她多喝水的事。 付阮尴尬,早知道就不买深色沙发了,浅色兴许还没这么明显。 随手拿起一部手机,付阮觉得这部是自己的,可是屏幕一亮,赫然一张她的脸,付阮吓一跳,定睛一瞧,好像就是今天拍的,图片里她闭着眼睛,正在睡觉,是张侧脸,刘海儿垂在鼻梁上,睫毛纤长,嘴唇粉软。 很乖。 沈全真说过,付阮睡着时像是人偶,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主要是没有任何杀伤力,单纯的精致好看。 他什么时候拍的? 屏幕变黑,付阮又点了一下,她中途醒来一次,蒋承霖睡得很沉,她以为一天一宿,蒋承霖只做了两件事,做,睡,他什么时候偷偷拍的她? 付阮最烦别人偷拍,早年有人私下花钱找人跟她,被她修理了一顿,从此大家都知道,她的脸是好看,但也仅限于有机会看一眼就算了,别想私藏。 眼下付阮的脸出现在蒋承霖的手机屏幕上,付阮已经看了超过十秒,果然是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确定没bug,付阮把手机放回桌上,拿起另外一部,打给封醒。 电话很快接通,付阮问:“到了吧?” 封醒:“嗯。” 付阮:“见到爸了吗?” 封醒:“还没,我明天去找干爹。” 付阮没想那么多:“先休息一晚,有事明天再说。” 封醒没来由的问:“蒋承霖跟你在一起吗?” 付阮停顿能有一秒半:“在,怎么了?” 封醒:“没什么,随口问问。” 付阮声音平静,但很笃定:“用不着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封醒:“我冰箱下层冻了汤,想喝就过去拿。” 在付阮跟封醒共同生活工作的八年多快九年里,封醒曾经离开过付阮不到三天,那次走之前,他在冰箱里给付阮留了三天吃的,因为她嘴刁,出门吃饭不是给自己找气生,就是给店家找气生。 付阮胸口沉沉的:“知道了。” 封醒:“挂了。” 付阮去了趟隔壁,打开封醒家里冰箱,上层都是矿泉水,下层打开,满满的四个大格子,用密封袋封了几十袋高汤,每一包上面都贴了字,每一种都是她喜欢喝的。 付阮正看得窝心,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睹物思人吗?” 付阮用三秒时间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向蒋承霖,蒋承霖站在不远处,没戴眼镜,眼里的正宗老陈醋快要溢出来。 付阮不想跟蒋承霖吵,又来气他说风凉话,蒋承霖迈步上前,关上冰箱门,拉着付阮的手往隔壁走。 短短几分钟,付阮家里已经飘出让人疯狂分泌口水的香味,这么短的时间,付阮吃惊叫外卖也没这么快。 蒋承霖把付阮拉到厨房里,她的意外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柔软。 三个灶眼,一个上面煲着汤,一个上面煮着番茄牛肉锅,还有一个上面是砂锅,蒋承霖戴着隔热手套把盖子掀开,是煲仔饭。 付阮静静看着灶上的人间烟火,不轻不重:“你不是睡了六个小时吗?” 她中午十二点多出的门,晚上七点十几进的家门,里外里还不到七个小时,付阮以为,从她走后,蒋承霖一直都在补觉。 蒋承霖:“我说什么你都信?” 他就是有一句话就能顶付阮肺管子的本事。 付阮又气又心软,气他不好好睡个觉,心软他为什么不好好睡个觉。 蒋承霖把砂锅盖子扣上,站在厨台边看付阮:“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付阮没看蒋承霖,努力面无表情:“你又不是我厨子。” 蒋承霖:“我是你男人啊。” 他说的理所应当,付阮头皮一麻,蒋承霖看到她脸像温度计一样,明显从下往上红起来,他笑出声:“我发现你什么都不穿的时候,胆子特别大,怎么穿着衣服脸皮还变薄了?” 付阮老脸一红,凶狠地瞪向蒋承霖,但是豹子再凶,红脸的豹子,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蒋承霖就是这种人,甭管死不死,先笑了再说。 付阮没打蒋承霖,转身往外走,蒋承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付阮:“你别逼我动手。” 蒋承霖在她耳边:“你还有力气吗?” 付阮耳朵也红了。 蒋承霖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学煮饭吗?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说,早晚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会让我觉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给她,还是不够,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好东西给她,那就给她亲手做顿饭,要是她喜欢,我就每天给她做。” 第431章 他就一个要求 第431章 他就一个要求 付阮人间浪漫终结者:“你就是想不出以后每天送什么,故意找个借口吧?” 蒋承霖没说话,手掏了下裤袋,而后拿出什么,往付阮手里塞,硬的手感,不是糖,付阮低头一看,是枚戒指,中间是十几克拉的水滴形绿钻,周围嵌着一圈细碎闪亮的白钻。 这不是付阮第一次见这个戒指,去年她跟蒋承霖结婚前,蒋承霖某天在饭桌上拿出来给她看,她还讽刺他:“你是小时候喜欢看巴啦啦小魔仙变身吗?” 如今再看,同样的戒指,同一个人送的,付阮心底却何止五味杂陈,原来不是蒋承霖喜欢绿色,所以送她的婚戒都是绿钻,而是因为她曾经喜欢过。 付阮垂目看着分量十足的戒指,半晌没出声,蒋承霖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别害怕,不跟你求婚,你喜欢就戴着玩,不喜欢就扔抽屉里。” 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八位数的东西只值八百块。 厨房太香,付阮戒心不强,脑袋一抽:“你平时就随便送人戒指当礼物?” 蒋承霖:“除了你,我只给我妈和我妹送过首饰,但不会送戒指,女人本身就对首饰很敏感,今天送手链,她明天就会期待送戒指,不是这种关系,就不要给人错觉。”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又说:“我这还有几个戒指,都是给你准备的,你不想复婚就不复,我也不是非要法律承认我是你老公,我自己觉得是就行。” 付阮心里骂,要不要脸,谁同意他是她老公了? 蒋承霖突然松开付阮的腰,付阮还以为怎么了,转头一看,他去看灶上的饭了。 汤是蒋承霖下午煲了四个多小时,早就煲好的,热一下就行;番茄肥牛火锅,也是他下午用白菜卷好的肥牛,一圈圈码在锅里,刚才就只切了两个番茄,水一开很好熟;唯一就是煲仔饭要先做,他说十分钟就十分钟,没让付阮多等。 蒋承霖戴着隔热手套端锅,对付阮说:“你去外面等,小心烫到你。” 付阮拿着戒指坐在餐桌边,看着蒋承霖来来回回,他做什么都做得好,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饭,包括做那个,突然想到别处,付阮也觉得无语,都说饱暖才思那个,她现在饿得要死,可见蒋承霖对她的评价是客观的,她就是色。 蒋承霖最后一次忙完,坐在餐桌边,他给她盛汤,付阮不经意的开口:“说吧,哪三个要求。” “嗯?”蒋承霖看了眼付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付阮:“三个月赌约。” 蒋承霖把汤碗放在付阮面前:“还记着呢?” 付阮:“愿赌服输。” 蒋承霖多话说话:“那也不是你输,是我扛不住你。” 付阮戳穿蒋承霖的假客气:“我就说这一次,你要就要,不要…” 蒋承霖:“我就一个要求。” 付阮低头喝汤,椰子煲竹丝鸡,出锅后蒋承霖只放了一点点盐,全是汤的鲜甜,付阮饿坏了,正喝得来劲,听到蒋承霖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 付阮抬起头,蒋承霖拿着筷子,给她碗中夹了一个白菜肥牛卷。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戚赫微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种时候让我无条件相信你,会不会有点微妙?” 蒋承霖淡定盛汤:“你走一趟就能确定的事,就不用我再给你拿证据了吧?” 付阮刚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怀疑你,忽然想起她跟蒋承霖在沙发上的那两个小时,但凡她有一丁点怀疑他,别说爱,她不把他做了就不错了。 看着蒋承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付阮不知该气他太嘚瑟,还是气自己太没出息,连悬念都没给,直接打了两炮。 重新低头喝汤,付阮:“换一个。” 蒋承霖:“换什么?” 付阮:“换一个要求。” 蒋承霖:“我没别的要求。” 付阮也没撒谎:“我保证不了。” 蒋承霖:“那就尽量保证。” 付阮敏感,出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蒋承霖:“那可多了,你问哪个?” 付阮一眨不眨,蒋承霖在她得注视下,跟她四目相对,不答反问:“你现在还觉得我图你什么吗?” 两人经过很多事,有过很多种身份,兜兜转转,还是从一个被窝里出来,从前面对面坐着,付阮满心防备,如今面对面坐着,付阮坦言:“除了床上那点事,我暂时想不到别的。” 蒋承霖:“把我看浅了,我图你这里。” 他手指修长,点了点自己心口窝处。 付阮明知故问:“图我胸?” 蒋承霖扑哧乐出声,他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付阮想到月亮。 点头,蒋承霖边笑边说:“确实,我现在除了喂饱你,什么都不想干。” 平时蒋承霖很少开荤段子玩笑,都是付阮自己满脑子废料,但这会儿他是真的在逗她,明目张胆地逗。 关键付阮也丝毫不觉别扭,大胆发言:“你先喂饱你自己,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搭进去。” 蒋承霖笑得好看:“知道心疼我就行。” 两人逗了几句,付阮险些忘记之前聊的什么,可是想起来之后,也懒得再倒回去说,蒋承霖不要三个,只要一个,要她相信他。 信人,很难,信任,更难,但如果对方是蒋承霖的话……付阮低头吃着煲仔饭,她姑且尽力试试吧。 …… 岄州灯红酒绿,酒足饭饱,夜城飘着薄雪,穿着棉袄。 蒋承希在飞机上烧晕过去,封醒还是折回去了,没别的原因,蒋承霖心眼窄,蒋承希这两天来往夜城和岄州,明显穿少了冻的,虽说也不是他让的,但终归是因为他才搞出这么档事,他要是头也不回的走,蒋承霖肯定会记在心上。 封醒不怕蒋承霖对他有什么,但付阮夹在中间,多少会不舒服。 夜城外面零下,蒋承希一层薄风衣下,赤着手臂,封醒把自己外套脱了,从正面一裹,抱着蒋承希下的飞机。 他里面就剩一件长袖卫衣,还没走下飞机就凉透了,越是凉,越能感觉到蒋承希的热,蒋承希脸上还蒙着青蛙眼罩,封醒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就俩字:【年轻】 年轻才这么不管不顾,年轻才这么勇敢奔赴,年轻才幻想着只要足够努力,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拿不下的人。 早晚有一天她会发现,所有的冲动不是来源于爱谁,只是因为太年轻。 第432章 留不住的人 第432章 留不住的人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热的时候浑身好像着了火,蒋承希迷迷糊糊间抬手掀被子,手刮到什么东西,扯着另一只手背疼。 费力睁眼,身边一个人没有,她躺在床上,身上是白色的被子,晃了几秒,蒋承希后知后觉,这是医院,她头顶挂着输液袋,刚刚是扯着滴管了。 一阵干热上涌,蒋承希刚刚掀开被子,右边房门打开,一抹高大身影拎着袋子走进来,蒋承希以为自己烧糊涂,出现幻觉了,瘪嘴叫道:“封醒哥哥…” 封醒出去拿外卖,看到病床上敞着上半身的蒋承希,他送她过来的时候,医生一量体温,超过四十度,还把他一通埋怨,问这么大的人怎么烧这么高才送来。 谁知道一个上飞机前十五分钟,还光着膀子满飞机场转悠的人,三个小时后就烧成这样? 把袋子放在床头柜,封醒面色淡淡:“把东西吃了。” 医生说的,打这个药最好不要空腹。 说完,封醒转身欲走,蒋承希下意识伸手,拉住他袖子:“封醒哥哥。” 她用的是打针的那只手,封醒瞥了一眼,又把视线重新落在蒋承希脸上,她问:“你去哪?” 封醒坦然:“回家。” 蒋承希浑身发烫,但是脸颊不红,只是看起来可怜巴巴,盯着封醒的脸,她同样坦然:“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封醒:“你家保镖在外面。” 蒋承希弱小,无助,可怜:“我只想看见你。” 封醒冷漠,残酷,无情:“我不姓蒋。”他把蒋承希送到医院,还给她订了吃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又不是蒋家人,她想见,他就得在这待着? 蒋承希突然觉得好冷,不是被封醒的话伤的,是被感冒伤的,右手拉着封醒的袖子,她左手抓着被子,又把上半身盖上。 封醒见状:“你谁都不用看,医生让你把眼睛闭上,睡觉。” 蒋承希:“要是付阮姐姐在这儿,她一定不会留我一个人。” 眼泪说上来就上来,蒋承希有几分情感调动,但难受也是真难受。 封醒根本不吃这套:“那你给付阮打电话吧。” 他手臂一抬,没怎么用力,很容易就从蒋承希指尖抽出。 封醒转身刚走两步,身后传来蒋承希的声音:“我跟你说几个我哥的秘密吧。” 封醒头都没回,脚下也没停,蒋承希:“跟付阮姐姐有关。” 封醒站住,两秒后转身,扯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目的写在脸上。 蒋承希原本平躺着,想翻个身,浑身肉疼,她呲牙咧嘴,封醒视若无睹,更别说上去帮忙。 从平躺变成侧躺,蒋承希看着一米外的封醒,虽然身体备受折磨,但是架不住心情愉悦。 封醒看到蒋承希冲他笑,明明病成这副德行,还能笑的眼里有光。 病房静谧无声,封醒不想跟个小丫头片子搞什么温馨暧昧的气氛,他直接开口:“说。” 蒋承希:“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哥对付阮姐姐有什么企图,他唯一的企图就是付阮姐姐本身,他们结婚前一天,我看到我哥一个人在衣帽间里偷偷试领带,试了几十条。” 她没什么力气,声音软软的,也很慢。 封醒:“你哥那种人,我怀疑他每天出门前都试几十条领带。” 蒋承希瞬间笑出声,笑完才说:“他平时顶多试几条。” 说着,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蒋承希眼里露出心疼:“我哥还对着镜子伸手,练习婚礼现场怎么接付阮姐姐。” 封醒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理由,他想从蒋承希脸上找撒谎的痕迹,但她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心疼是真的,病也是真的。 半晌,封醒主动开口:“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 蒋承希:“我哥大三那年,有天晚上突然从国外回来,我半夜睡着觉,好像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什么,起来后我看到窗帘外面有亮光,打开一看,下面好大的火,一帮人挡着我哥,我哥把他出国前买的那些公仔都烧了。” 看着封醒的眼睛,蒋承希道:“我哥有阵子特别喜欢买公仔,尤其是乌龟,堆了两个房间,还不让人进去,等他出国后,我听我爸说了,他是没追上他喜欢的女生,气跑了。” “我哥说他要跟付阮姐姐结婚的时候,我就猜到付阮姐姐是他上学时最喜欢的那个女生,因为我哥这个人,其实看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很容易的,他要是喜欢谁,一定会想尽办法出现在那个人面前,或者想尽办法让那个人来找他,你不用听他说什么,也不用看他做什么,你只要看他出现在某人面前的频率。” 多少人看不透蒋承霖,包括付阮和封醒,可蒋承希用最朴素的办法道出了真谛,喜欢一个人,嘴巴可以憋住,眼睛也可以不看,但是怎么能忍得住,不出现在她面前呢。 封醒听蒋承希说话都很吃力,开口道:“别说了,要么吃饭,要么睡觉,把嘴闭上。” 蒋承希马上回:“吃饭。” 封醒没有伺候外人的习惯,但看蒋承希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帮忙解了个袋子,袋子解完又帮忙把床升高,床升高后,也不差捎带手把小桌板放好,把吃的端到蒋承希面前。 他动作麻利,一番流程搞下来才察觉,怎么还伺候上了? “吃完喊人给你收拾。”封醒是真想走。 蒋承希拿着勺子,一下一下晾着滚热的粥,无力又淡定的说:“封醒哥哥,你不用这么怕我。” 封醒留步,定睛看着蒋承希,他怕她? 蒋承希慢慢喝了口粥:“我说喜欢你不是心血来潮,但我对你还不到一往情深的地步,你越是躲我,我越是对你感兴趣,搞不好就成饥饿营销了。” 封醒心底气笑了:【原来还是他的错】 蒋承希抬眼看向他:“我没我哥那么有长劲,我喜欢什么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你想清净的最好办法,不是不跟我见面,是平常心见面,如果我一旦发现不合适,我跑的速度你都想象不到。” 封醒暗道,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倒是跟蒋承霖学的一手以退为进的好技术。 只可惜,封醒哪套都不吃,真正想走的人,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一如他,封醒什么都没说,径直开门出去。 蒋承希吃着封醒买来的粥,是岄式的,几个小菜也是,她恍惚记得封醒抱着她下的飞机,她迷迷糊糊喊他封醒哥哥,封醒看了她一眼,说:“把眼睛闭上,睡觉。” 那个时候,他又冷又温柔。 第433章 能让她温柔 第433章 能让她温柔 付阮现在不觉得蒋承霖像狐狸了,他更像蛇,她给他一脚,他立马就能顺着她的腿爬上来。 付阮带蒋承霖回家,不能说一时冲动,只能说临时起歹意,但蒋承霖大有雁过拔毛,鸠占鹊巢之意。 刚开始他只让小龙给他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付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他又让许多给他拿了些日常用品,付阮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蒋承霖问付阮:“你想养个宠物吗?” 付阮:“不想。” 蒋承霖:“很可爱的。” 付阮:“可爱跟我家装修风格不搭。” 蒋承霖:“我在这间房子里,不是挺合适的吗?” 付阮抬眼瞥他,眼神在问:要脸吗? 蒋承霖:“我给你看眼照片。” 他打开手机,屏幕转向付阮,付阮随便一看,以为是什么猫猫狗狗,没想到是只兔子,浑身雪白,只有两只耳朵和两只眼睛乌黑,像是染了色。 付阮怎么会不记得这只兔子,她送给蒋承霖的。 蒋承霖:“可爱吗?” 付阮:“你现在不怕兔子了?” 蒋承霖:“戴着手套可以摸。” 付阮实在没忍住,脸上笑模样已经显现,她临时改成嘲笑:“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 蒋承霖一本正经:“我跟它关系蛮好的,现在我突然不在家住,它一个兔子太可怜了。” 付阮:“那就回去陪它。” 蒋承霖:“那你怎么办?” 槽点太多,付阮已经无从下手,只回以蒋承霖一记一千字脏话的眼神。 蒋承霖缠上来,还是沙发上,只是这次学聪明了,沙发上垫了毯子。 一连几天,付阮每天出门时,蒋承霖在她家,等她回家时,他还在她家,付阮真的怀疑过,蒋承霖到底有没有出过这扇门。 他每天不重样的给她做好吃的,哪怕付阮嘴巴这么叼,也只能从菜太多吃太撑上吹毛求疵,然而吃太撑也有专业售后,蒋承霖就是一对一帮助消化的。 吃了做,做了吃,付阮有种离开家是休息,回家才是正式开工的错觉,没人能体会付阮的心情,每天一打开家门,蒋承霖一身舒适又好看的家居服,出现在她面前,先给她一个吻,而后去厨房做饭。 付阮这辈子也没进过这么多次厨房,自打蒋承霖住进来后,她多了个爱好,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做饭,她现在已经用眼睛学会了怎么煎太阳蛋。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连五天,同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因为每次只看一会儿,蒋承霖就按了暂停干别的。 付阮的心情,回家像回后宫,好好一房子,愣是被蒋承霖凭一己之力,搞成了酒池肉林。 隔天,蒋承霖把兔子接过来了。 家里只是多了个人,多了只兔子而已,蒋承霖生活习惯也非常好,从不乱扔乱摆,可付阮每每开门时,都会生出一种这个家里很‘满’的感觉。 付阮的鸠占鹊巢感很快就消失了,但沈全真的鸠占鹊巢感日益严重。 沈全真:“不对劲儿啊,怎么醒哥走了,不是咱俩报团取暖,反而叫大头钻了空子,登堂入室了?” 付阮:“他赖在我那不走,我正好想请个打手把他哄走,你能把他赶走,他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沈全真撸胳膊挽袖子:“今晚我去会会他。” 晚上蒋承霖来长康接付阮,跟沈全真一同从设计部出来的,还有乔旌南,乔旌南搬到了沈全真办公室隔壁,想他放着自己的公司不管,跑来别人公司里办公,谁看了都得说一声离谱,可他就是来了。 以前都追不上的时候,乔旌南心里还平衡一点,毕竟人不患寡,患不均,但他就喝醉了一场酒的功夫,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一睁眼,蒋承霖跟付阮复合了。 如果是复婚,乔旌南心里都没那么难受,毕竟婚结了还能再离,可蒋承霖跟付阮是真的在一起了,跟利益无关,跟南岭无关,跟任何人无关,只是因为,喜欢。 乔旌南最近几天上火了,内火,没有体现在那张渣男脸上,只是舌尖上起了好几个水泡,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乔旌南半夜打给蒋承霖,蒋承霖拒接,再打,再拒,再打就没人接了,一个小时后,蒋承霖把电话打回来:“干嘛?” 乔旌南:“要是等你救急,你来了骨灰都是凉的。” 蒋承霖声音比平时低哑:“以后给我打电话,看着点时间,这个点没空。” 这话直接激怒了一个被吊销‘驾照’的老司机,乔旌南当场问:“你几点有时间?八点给你打,你八点没有,九点打,九点没有,十点到十二点是高峰期,凌晨两点给你打,你还没有,你也不怕死在付阮家里!” 蒋承霖云淡风轻:“羡慕吗?” 乔旌南心态崩了,他轻易不求人,哪怕是蒋承霖,但那天他还是跟蒋承霖说:“你让付阮帮帮忙。” 蒋承霖:“她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乔旌南:“哪个皇帝想当昏君,都是架不住身边奸臣撺掇,你别一个人上岸就头也不回,我可告诉你,全真闲着就会找付阮,付阮又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你争不过她。” 蒋承霖没说别的,挂了电话就去哄付阮,他只字不提沈全真,只一口气磨得付阮把接下来几天的空闲时间都留给他,果不其然,沈全真炸了。 这种事,总要对方主动,才显得毫无痕迹。 沈全真要来付阮家里,蒋承霖私下问付阮:“乔旌南能来吗?” 付阮随口道:“想来就来。” 四人一起回付阮家,蒋承霖跟沈全真进厨房,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打赌,看谁更能满足付阮的胃。 付阮和乔旌南在客厅里坐着,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中间隔着四五米远,像是不熟的陌生人。 其实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只不过付阮不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乔旌南私下里话也不多。 电视里在放国外的沙滩排球赛,阳光仿佛穿过电视照进室内,付阮静静地看着,不说话,乔旌南想起蒋承霖跟他说的:“阿阮心很软。” 某一刻,乔旌南开口:“阮姐。” 付阮侧头朝他看来,从前沈全真跟乔旌南谈恋爱那会儿,乔旌南也跟沈全真一样,喊付阮阮姐,只是这称呼太久不叫,付阮直视乔旌南的脸,乔旌南尴尬地直摸后脖颈。 付阮见状:“什么事,说吧。” 乔旌南:“24到28号你有时间吗?一起去春城过圣诞。” 付阮:“你跟我吗?” 乔旌南大惊失色,坐姿都从八十度慵懒变成九十度笔直:“我跟你过什么圣诞节,你跟承霖,我跟全真,我们一起去!” 付阮当即勾起唇角,笑得随意又放肆:“你还当真了?” 乔旌南老脸一红,主要他没想到,付阮会跟他开玩笑,可是仔细一想,从前付阮也是个可以开玩笑的人,而且跟刚刚一样,都是一本正经的,吓别人一大跳。 第434章 都从她要机会 第434章 都从她要机会 人年纪越大,越想从前,乔旌南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六年前,他正感慨,忽然间什么东西窜到他身上。 乔旌南吓了一跳,但还不至于跟蒋承霖一样窜出去,定睛一瞧,腿上是只比掌心大点的小兔子,黑色耳朵,黑色眼睛,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色身子。 乔旌南下意识道:“这不承霖的兔子吗?” 付阮不咸不淡:“他怕兔子一个人在家抑郁。” 乔旌南单手抓起兔子,脸对脸的逗它玩儿,“你不是不喜欢动物嘛。” 付阮:“也没到讨厌的地步。” 乔旌南竟然从付阮毫无感情的话里,听到了浓浓地纵容之意,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乔旌南从沈全真嘴里得知,付阮怕麻烦,怕掉毛,怕负责,怕牵绊,怕宠物死,所以能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别带活物回家。 但蒋承霖进来了,他不光自己进了付阮的家门,还拖家带口! 乔旌南突然间说了句特别二的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喜欢他,他对外人不怎么样,对身边人绝对没的说,尤其对你,除了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他什么都能给你。” 蒋承霖都没跟付阮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付阮盯着电视,声音如常:“别往他脸上贴金,我让他从我家出去,他都做不到。” 乔旌南对着兔子道:“你在跟我炫耀吗?” 付阮对着电视回:“日子过的差的人,听什么都像炫耀。” 乔旌南原地ko,视线掠过兔子看向对面付阮:“你有时间吗?” 付阮侧头看来:“去春城除了过圣诞,还有其他事?” 乔旌南显然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临时思忖片刻:“全真他爸在春城。”微顿,又补了句:“…全真的狗也在春城。” 付阮一言不发,一眨不眨,就这么看着乔旌南,看得他自己尴尬,开口道:“我想带全真出去玩儿几天,随便想了个地方,你要觉得不好就换一个。” 付阮:“全姐说她爸圣诞节带女朋友去瑞士,狗也一起去,你去春城,人狗都见不着。” 乔旌南脸上写满消息闭塞后的唏嘘,沈全真现在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跟他讲,都是他在背地里绞尽脑汁的筹划,还得托蒋承霖的关系来付阮面前打招呼。 付阮也懒得让乔旌南想,她说:“去夜城吧。” 乔旌南第一反应:“夜城有什么好玩儿的?” 付阮:“想醒哥了。” 乔旌南当即一撇嘴角,因为这话他倒是常听,封醒去夜城还不到一个礼拜,沈全真把想他挂在嘴边,付阮更是实际行动,打着过圣诞的旗号,直接去夜城找封醒。 乔旌南好奇:“你当着承霖的面儿这么说,他不生气?” 付阮:“心里没底的人才会生气。” 乔旌南瞬间垮下脸:“能不能好好聊会儿天了?” 付阮:“你为南岭回来的,还是为全真回来的?” 乔旌南不经意间换上正式表情,不假思索:“蒋家不差钱,我也不是非要入伙,承霖为你才想做南岭,我因为全真继续做这行,才接的这个项目。” 付阮:“全真花了四年才想明白,不是没有你就不行。” 乔旌南难得表情控制的还算不错,心平气和道:“我们花了同样的时间,证明不是没有对方就不行,但换个人,也不行。” 这倒是真的,除了刚开始的一年多,沈全真身体心理状态都很差,几乎不出门,见不到什么人,不然像她的条件,每天出门都能遇到表白的,可沈全真像是突然斩了七情六欲,对男人这个物种根本提不起兴趣。 付阮没出声,乔旌南看着她,目光执着:“阮姐,给我个机会。” 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对着一个又飒又靓的女人,说出‘给我个机会’这句话,饶是谁都会百分百肯定,这就是表白现场。 沈全真气势汹汹从厨房里出来,正欲告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付阮坐在正对厨房的方向,抬眼往乔旌南身后看,沈全真肯定不会怀疑付阮跟乔旌南之间有什么,就是肯定不会有,她才一副鄙视的样子,剜了眼乔旌南的后脑勺,他肯定没跟付阮说好话。 乔旌南转头,看到左手拎着玉米,右手拎着刀的沈全真,付阮问:“怎么了?” 沈全真没空理乔旌南,冲到付阮面前说:“你看看蒋大头,你还管不管他了!” 付阮淡定:“他干什么了?” 沈全真:“我做什么他做什么!” 蒋承霖出现在厨房门口,他换了家居服,身上系着黑色围裙,手里拿着一只玉米,不急不缓道:“评委没要求我们不能使用同种食材吧?而且既然是比赛,那就要同种食材,不然白切鸡和水蒸蛋怎么比?” 沈全真蹙眉跟付阮抱怨:“他好烦啊!” 付阮半开玩笑半认真:“你找个帘挂起来,把厨房分两半。” 沈全真:“我做饭的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 蒋承霖:“你在为输做铺垫吗?” 沈全真瞪向厨房门口:“输你?阮姐从十三就开始吃我做的饭。” 付阮听出了一种,这些年她是被沈全真一口一口给喂大的既视感。 蒋承霖慢条斯理的扯着玉米须:“没你年头长,我顶多给阿阮煮个早餐,晚餐和宵夜,对了,冰箱里有糖水,你火气大多喝一点,等你们走了我再给阿阮做新的。” 茶啊,真是茶。 付阮,沈全真和乔旌南,不同的表情,同样的心情。 沈全真快要气炸,付阮担心她重回厨房会放下玉米揪住蒋承霖的头发,起身,她跟沈全真一起往厨房走,乔旌南也放下兔子跟进去。 厨房很大,四个人也完全不会拥挤,沈全真气蒋承霖,拉了付阮打下手,乔旌南站在蒋承霖那边,蒋承霖给了他一个打发时间的活儿,剥蒜。 二拖二,两个大神带俩垃圾,付阮和乔旌南纯划水,目的只有一个,在沈全真想打蒋承霖的时候,他们能第一时间拦着点。 蒋承霖在付阮站了不到十秒时,给她拿了个高脚椅,他拿的随意,付阮回的随意:“谢谢。” 乔旌南见状,原来这就是他还没追上沈全真的原因。 沈全真见状,蹙眉瞪蒋承霖:“你走开,别贿赂裁判!” 蒋承霖转手从冰箱里拿出几份糖水,一人一份,沈全真撇撇嘴,她倒要尝尝蒋承霖的手艺,一吃… 蒋承霖:“还可以吗?” 沈全真:“主要是碗好看。” 付阮:“碗是她买的。” 乔旌南:“我就觉得糖水一般,全靠碗加分。”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蒋承霖和付阮都没说话,沈全真一口气把糖水全干了,上火,不跟蒋承霖比,还显不出乔旌南这么会‘说话’。 第435章 他就是懂 第435章 他就是懂 乔旌南不是嘴笨,谁要是把他惹毛了,他能把人怼的炸肺,他就是单纯地不会哄人,想当初沈全真也不是他哄来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乔旌南对沈全真不好,两人在一起的那四年,可以说沈全真要的一切,乔旌南都给她了。 她要他当男朋友,他当了;她工作要强,他就修补她专业和思维上的漏洞,让她变得更强;她想要国外一个漫画家的绝版周边,后来她都忘了,一个月后乔旌南回家的时候突然拿给她,是他托了朋友的朋友,费了好大的劲儿,直接从漫画老师家里拿的。 乔旌南不浪漫,但只要沈全真开口,无论是南非的苹果还是西伯利亚的狗,哪怕是凌晨三点半非要吃三文鱼馅儿的饺子配朗姆酒,乔旌南都会一边嫌弃,一边骂骂咧咧的打电话想办法给她解决。 怎么说呢,比起嘴甜,乔旌南是手勤。 厨房里有没有付阮和乔旌南都无所谓,不是阻碍,但也帮不上多大忙,可蒋承霖看付阮,心情好。 原本大家都在准备食材,蒋承霖突然碰了碰付阮手背,付阮看他,蒋承霖轻轻握着拳头,很显然,手里有东西,他示意付阮接。 付阮好奇,蒋承霖明明没离开过厨房,他是事先就藏在兜里了? 她习惯性的伸出手掌,蒋承霖的拳头搭在她掌心,等他把手拿走,付阮掌心赫然一只小乌龟,用香菇做的,香菇的头做了乌龟的背,香菇柄拆了,用牙签穿成头和四肢。 当付阮看到香菇龟还有个小尾巴时,止不住瞬间扬起嘴角,瞧把某人精致的。 付阮笑的无声,可对面沈全真还是第一时间抬起头,“笑什么呢?” 付阮给沈全真看了香菇龟,沈全真登时一呲牙:“不要再芶引评委了!” 蒋承霖下巴一瞥:“那不还有个评委嘛,各凭本事。” 乔旌南看向沈全真,一脸‘你快来芶引我啊,我很好芶引’的表情。 沈全真就两只眼睛,但她不会双斜视,做不到一边瞪蒋承霖,一边瞪乔旌南。 付阮本就干活划水,蒋承霖给了她一只香菇龟,她彻底不干活了,在厨台边把玩,随口道:“周五我们去夜城。” 沈全真抬眼,付阮在跟她说话,沈全真:“去夜城干嘛?” 付阮:“想醒哥了。” 乔旌南不着痕迹的看蒋承霖,蒋承霖正在用胡萝卜给付阮搞什么玩意,充耳不闻,乔旌南暗道:【装的可以啊】 沈全真刹那兴奋:“得嘞,我正想问你周六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夜城找醒哥过圣诞节。” 说着,她眼一斜,瞥向蒋承霖,阴阳怪气:“就怕某些缠人精拖后腿。” 缠人精递给付阮一只胡萝卜修的小兔,没有栩栩如生,但三岁小孩也能一眼就看出是兔子,付阮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全真顿时摇头:“啧啧啧啧,奸臣呐,天降奸臣。”她满眼朝之将亡的唏嘘。 蒋承霖抬起头,明目张胆地对着沈全真笑,他笑得特别好看,眼睛像月亮,沈全真却觉得,丫就是公狐狸成了精,连付阮都没扛过这一遭。 沈全真跟蒋承霖较劲儿时,身边也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沈全真侧头,是乔旌南,再低头,乔旌南递给她一个东西。 沈全真眉头逐渐蹙起,眼神逐渐迷茫:“这什么?” 看着厨台边一块生肉上面,用牙签扎着两根蒜苗,沈全真发誓,不是她没有想象力,就是梵高来了,也只是换荷兰语问他: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偏偏乔旌南还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看不出来吗?” 沈全真试探性:“跳大神儿?” “啧。”乔旌南想蹙眉,忍着没蹙:“动物。” 沈全真急了,拿起来给付阮和蒋承霖看:“你们要是能猜出这是个动物,我直接把它生吃了!” 蒋承霖:“大象。” 乔旌南:“这不很好猜嘛。” 沈全真撑大眼,张着嘴,“这哪儿是象?你们给我解释解释,它哪儿像象了?” 乔旌南:“猪鼻子插大葱——装相(象),这不你总说的话嘛。” 沈全真是说过,她指着手里的五花肉问:“猪鼻子呢?” 乔旌南:“都是猪身上的,很好联想。” 付阮恍然大悟:“那是葱啊。” 沈全真义愤填膺:“这他么是蒜苗!” 蒋承霖面不改色:“他分不清葱和蒜苗。” 付阮和乔旌南都长知识了,原来这是蒜苗,沈全真快要气死,五花肉插蒜苗,等于大象,乔旌南和蒋承霖可以欺负她,但是不能侮辱歇后语。 由于乔旌南的人菜又爱炫,厨房里忽然变了味道,沈全真拿起手边食材,随便组装,让另外三个人猜,付阮比乔旌南先猜到,乔旌南暗暗捏拳,下局一定搬回来。 蒋承霖由于搞什么都太像,其余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答案,太容易也是一种无趣,照这个逻辑,最有趣的就是付阮,因为她手是真笨,乔旌南在付阮展示的时候,沉默的像个哑巴;沈全真试图猜测,但最后也只能当个结巴。 付阮后来干脆不组装了,她给出的范围是家电,但她手里只拿了一个黄色的彩椒。 沈全真和乔旌南同款无语脸,蒋承霖看着付阮:“是电视吗?” 付阮眼底划过一抹轻诧,点了下头:“是。” 乔旌南:“你俩玩儿赖了吧?承霖说什么你都说是就行。” 沈全真:“这个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晚觉都睡不好。” 彩椒,怎么就电视了? 蒋承霖笑得意味深长:“懂的就懂,没法解释。” 他没说这句话之前,付阮还模棱两可,也许蒋承霖就是蒙的,可他这个笑……他分明就是懂。 其实付阮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颜色,她跟蒋承霖五天看不完一部电影,沙发是继床之后,使用频率最高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思绪不对,怎么能当着沈全真和乔旌南的面想这种事呢? 可她就是想了,不光想了,还想看看蒋承霖猜不猜得到,没想到,他真的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第436章 不再孤掌难鸣 第436章 不再孤掌难鸣 沈全真和乔旌南也不是什么清男纯女,不认识彩椒还看不出黄色嘛,再加上蒋承霖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说出电视俩字,两人都以为蒋承霖和付阮是一起看过片儿。 沈全真知道付阮胆大,没什么不敢说的,也没什么不敢做的,乔旌南就是单纯地羡慕,羡慕后来者居上,羡慕有人夜夜笙歌。 四人玩了半天,在快要下锅烧菜时,付阮还是出了厨房,乔旌南想留下陪沈全真,几秒后被沈全真赶出来。 付阮最近都是白天正常工作,晚上一个饭局都没约,每天下班就回家,从前总觉得工作做不完,人见不完,忙得跟家人朋友吃饭都是抽时间,付阮不觉得地球没她不转,只是习惯了转起来。 可这些天跟蒋承霖在一起的时间是固定的,她工作也没少做,必须见的人,也都抽时间见了,她的生活没有变乱,只是突然变得…有了期盼,不是盼财,不是盼利,只是盼下班的时间快点到来。 两个人做饭就是快,约莫四十多分钟的样子,厨房门打开,沈全真率先端着盘子走出,蒋承霖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付阮和乔旌南被叫到餐桌边,沈全真和蒋承霖端上来的不是全菜,而是各个小盘子小碗里的部分菜品。 沈全真:“要玩儿咱就玩儿公平的,省得结果下来,有人说评委看人下菜碟儿,我们杜绝友情分和爱情分,纯凭实力。” 蒋承霖也很配合:“现在摆在二位评委面前的,是八道菜里的样品,请评委们在无法通过摆盘和整体风格,猜出厨师是谁的前提下,单凭味道给出分数。” 乔旌南看着盘里的一朵西蓝花,这确实看不出是谁做的,但凡这盘子里还有其他吃的,他都会觉得这朵西蓝花充其量是个配饰。 付阮:“要是都好吃怎么打分?” 沈全真:“厨艺即武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人只能选四个最喜欢的。” 蒋承霖看着付阮,俊脸带笑,声音温柔:“如果觉得都不好吃也直说,我虚心改进。” 沈全真侧头瞪蒋承霖,咬着后槽牙:“都这会儿了,咱能收起你的茶言茶语吗?” 乔旌南也是嘴欠:“厨师态度算在评分机制里吗?” 沈全真咻的看向他,笑容很假:“这位评委是什么意思?” 乔旌南大大方方:“我对你印象分很好,没吃之前我就想给你先加一百分。” 毕竟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吃沈全真做的饭,快五年了。 沈全真就一句话:“赶紧吃。” 乔旌南跟付阮先后动筷子,两人都吃过蒋承霖和沈全真做的菜,但不得不说,在没有视觉的加持下,味觉也会变得茫然起来。 乔旌南觉得每样都好吃,余光瞥付阮,付阮也尝遍面前八样东西,但是迟迟没有选择,乔旌南心说:【连付阮都不敢轻易拍板儿,也怕得罪人吧?】 沈全真盯着乔旌南:“选啊。” 乔旌南本想拉着付阮,想想算了,俩监考俩考生,明晃晃的抄袭太寒碜,他迅速推了四个盘子出去,沈全真确定:“这四个是好吃的还是不好吃的?” 乔旌南谨慎:“都好吃,只是这四个更符合我今天的心情。” 沈全真翻了一眼,乔旌南马上看向付阮:“你怎么不选?” 付阮:“我这都是一个人做的。” 乔旌南诧异,看看付阮,又看向对面的蒋承霖和沈全真,“真的假的?” 蒋承霖旁若无人地看着付阮,“吃出来了?” 他眼睛又黑又亮,里面的欢喜和温柔快要涌出来。 沈全真下巴微扬:“没看我阮姐一个都没选嘛,不好吃!” 乔旌南猛地一个激灵,擦,原来这个游戏是这么玩儿的,付阮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蒋承霖高兴了,沈全真也高兴了,再看他… 沈全真发现乔旌南选了三个她做的菜,还有一道是蒋承霖做的,付阮一吃就知道没有她的菜,乔旌南磨磨唧唧还选错了一个,来气。 晚上,一张桌,四个人,八道菜,外加封醒提前留好的汤,几人先啤酒,再红酒,后面随便什么酒。 酒过三巡,乔旌南眼尾垂下,脸色泛红:“我们能不能…能不能…” 他说话已经有点费劲儿了,蒋承霖调侃:“我们能不能,不分手,亲爱的别走?” 蒋承霖是念出来的,但是沈全真脑海里已经有了调子,她跟着调侃:“我以为他想唱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 沈全真前面是说的,说到一半就开始带调子了,付阮拿着筷子,边笑边吃碗里,蒋承霖夹给她的菜。 乔旌南先后被蒋承霖和沈全真打断,沉默片刻:“我想说什么来着?” 桌上另外三人,皆是不同程度的笑起来。 喝酒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桌上第一个喝多人的笑话,沈全真看了乔旌南二十分钟,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很快就步了他的后尘。 付阮拦不住,沈全真非要给今天到场的人表演一个绝活儿,她跟封醒学的,用筷子开瓶盖儿,结果瓶盖儿飞出去,掉到乔旌南捧起的汤碗里,汤溅在乔旌南眼睛上,他手一抖,泼了一身汤,好在汤已经不那么热,但是衣服湿透了。 付阮看蒋承霖:“你带他去浴室洗洗。” 蒋承霖回视付阮:“我吗?” 付阮:“难道是我?” 沈全真从椅子上站起来,架起走路都走不稳的乔旌南,托着人往洗手间方向走。 两人背影还在,蒋承霖已经按捺不住几个小时的憋闷,勾过付阮后脑,吻她的唇,两人刚刚喝的同一瓶酒,嘴里都是同样的味道,付阮也想他,如果不是有人来,她都不晓得看的见,还可以这么想。 蒋承霖在做饭得时候,她想;他坐在她身边喝酒的时候,她想;如果不是沈全真和乔旌南来,这会儿他们不会坐在餐桌边,应该‘坐’在沙发上。 付阮满脑子八十禁,吭哧咬了蒋承霖下巴一口,蒋承霖腾一下起身,他平日里很有修养的一个人,愣是让椅子在地上划出吱嘎的刺耳声响。 付阮被蒋承霖从椅子上抱起来,不是公主抱,他托着她,她正面环在他腰以上,两人一路从客厅吻到主卧,付阮核心好,蒋承霖松手,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第437章 谁还没俩心眼儿了 第437章 谁还没俩心眼儿了 沈全真在付阮家有自己的房间,轻车熟路地把乔旌南弄进卧室里,他走路三步两晃,沈全真被他压得浑身冒汗。 推开浴室房门,乔旌南脚下一绊,头直冲洗手盆去,沈全真拽不动他,第一反应就是手背垫着瓷盆边沿,怕乔旌南把脑浆子磕出来。 乔旌南一米八几,喝高了死沉死沉,头撞在沈全真掌心,他没怎么样,沈全真疼的呲牙咧嘴,“咝…啊……” 她带乔旌南进浴室的本意,是想让他把衣服换下来,洗个澡,如今看来,她今天敢放水,明天新闻上就敢说她故意淹死人。 乔旌南喝的很醉了,可是听到沈全真吃痛的声音,他还是拎着涣散的目光,慢半拍落在她捂着的右手上,伸手去拉沈全真的手,乔旌南声音很低:“我看看…” 沈全真化疼痛为愤怒,蹙着眉,不说话。 乔旌南拉她手拉不动,头一低,亲在她手背上,沈全真垂目瞥着乔旌南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他亲的是她左手背! 手肘一推,没推动,沈全真:“起来。” 乔旌南没抬头,沈全真又提高几分声音:“起来!” 乔旌南头抬了,也没抬,稍微上移,他把头搭在沈全真肩膀,沈全真对面就是镜子,她在镜子里看到乔旌南弓起的背,还有自己带着焦躁的脸。 尽量心平气和,沈全真道:“你洗淋浴还是浴盆?” 乔旌南声音从她胸口处传来:“你还爱我吗?” 沈全真以为自己不会有感觉了,可事实上乔旌南喝高后的一句话,仍旧能让她心跳加速。 沈全真也喝的不少,但她认为自己比乔旌南清醒,她淡淡问:“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三秒后,乔旌南说:“你房间。” 沈全真:“两分钟前发生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乔旌南声音很懒,听得出在费力说清楚:“付阮,承霖…我们刚刚在一起吃饭,我知道自己在哪儿,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烦我在外面喝多,怕我在外面让人占便宜……这几年我在国外,只会在家里喝多。” 沈全真以为乔旌南喝断片儿了,结果还真没有,她没出声,乔旌南自顾自:“你心怎么这么狠啊,付阮都能原谅承霖,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沈全真视线微垂,没看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只听到自己非常平静的声音:“你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谈不上原不原谅。” 乔旌南抱住沈全真,醉里带着求:“你别这样,你跟我吵,跟我闹,你像以前一样…别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心里难受。” 沈全真靠在浴室门上,这个姿势倒也放松,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忽然发现想起从前,好像没有那么谈虎色变,恨不能跟谁同归于尽了。 开口,沈全真如实道:“以前我一直觉得,都是你的错,你明知我讨厌黄梓橙,还跟她一起工作,最后还是别人告诉的我。所以黄梓橙在我手术那天拿你俩的照片气我,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问题,我恨不能你俩赶紧死去。” “但是时间越久,我越觉得我们分开,其实跟黄梓橙无关,就像你说的,我脾气大,你提前跟我说我也会不高兴,你觉得不说,快刀斩乱麻,赶紧把项目做完就不用再见,你跟她工作期间也没有任何暧昧,以前我听不进去,现在我相信是真的。” “但是那时候不行,那时候我只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甚至只把我的感情放在第一位,我要你无条件迁就我的心情,我不喜欢的人,你连跟她工作都不行,现在想想,哪儿来的道理?” 沈全真越是这样说,乔旌南越是心如刀绞,他用力抱着她:“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 沈全真忽然有些心酸,眼眶一下就红了,几秒后道:“以前是真恨你,后来都有点儿可怜你了,你要是换个脾气好的在身边,说不定你脾气也能变好一点儿,就算不变好,总不至于变得更差。” 沈全真想到两人分开后,她曾在不止一人口中听说,乔旌南酗酒,打架,作天作地,其实乔旌南他妈也给她打过电话,劝他们实在不行就分了吧,别互相折磨,这件事沈全真至今都没跟乔旌南讲过。 乔旌南双臂收紧,快要把沈全真揉进怀里,沉声说:“不换,谁来都不换!” 沈全真眼泪无声掉下来,她偏要勾起唇角:“说白了咱俩都得承认,我们是性格不合才分开的,跟外人没多大关系。” 乔旌南像是一瞬被戳到软肋,大声道:“我说了不分!” 酒精作用下,乔旌南的记忆被篡改到四五年前,他以为他还在跟沈全真争论分与不分的现场,他的答案永远都一样:【不分】 沈全真喉咙酸到发疼,她是上辈子享了多大的福,这辈子要遭这种罪?在一起心梗,不在一起心疼,进一步到底是重蹈覆辙,还是破镜重圆,没人告诉她结果。 乔旌南不知道沈全真心里想什么,抬起头,他憋红的眼睛望着她,问:“你还爱我吗?” 沈全真实话实说:“不知道,以前我以为我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打死都不会再跟你共事,但现在我们还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别说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就是有,我也能心平气和的跟你共事。” 说到这里,沈全真笑了:“那句话说的真对,谁也别说谁清高,我现在就是从前的你,但我觉得我现在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乔旌南听不见沈全真后面的话,他只听见了一个‘不知道’,她不知道还爱不爱他。 乔旌南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的回答,忽然抬手捧住沈全真的脸,他直接吻下去,沈全真僵了几秒开始反抗,乔旌南像一面墙,根本推不动,将她按在浴室门上。 沈全真瞪着眼睛,可乔旌南闭着眼,完全不看她。 从前他喝很多的时候,向来回家倒头就睡,偶尔沈全真也会撩他,乔旌南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她科普:“真喝多了,干不动,你等我醒酒的。” 真喝多的男人,沈全真用点力气就能推倒,但面前的乔旌南,浑身像钢板,从唇到脖颈,他一把撩开她衣摆,沈全真心里就一个念头:【丫没喝多!】 第438章 心疼他 第438章 心疼他 付阮和蒋承霖喝酒似喝水,根本没办法体会酒精带来的冲动,当然他们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们有的是。 反锁门后,蒋承霖没开灯,熟门熟路地把付阮压在柔软床单上,许是知道门外还有人的缘故,付阮比平日里多了些许紧张,蒋承霖也感觉到了,低声说:“他们不会来的。” 要是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蒋承霖拿沈全真没什么办法,乔旌南,他以后是别想再进付阮家门。 付阮有些许后悔,怎么就不能再多等十分钟?如果沈全真和乔旌南回来,看到桌在人空,他们要怎么想? “嗯…” 蒋承霖让付阮意识被迫回归到眼前:“别想别人,想我。” 付阮一把拉低蒋承霖,蒋承霖早在第一晚就发现,他跟付阮的默契不止在事业上,他们更默契的地方,遍布在这间房子里的很多角落。 付阮这人,在外面看着生人勿近,一身戾气,但回到家,她像是一只精力充沛的豹子,把美,力量,舒展,甚至凶狠,全都发泄在同一个人身上。 黑暗中,付阮声音放低:“轻、点。” 蒋承霖声音更低:“这不是你平时的水平。” 付阮随着起伏一上一下:“…有人。” 蒋承霖:“害怕?” 付阮不是怕,只是比蒋承霖稍微要脸一点。 蒋承霖逗她:“我轻轻的,你也不高兴吧?” 付阮心说,还真是,轻轻的有什么意思,轻轻的做等同一般般的喜欢,没劲。 后来两人去了浴室,他之前让她高兴,她也让他高兴了一回,脑中出现烟花的那刻,付阮被蒋承霖从后面抱住,他每次都会说:“阿阮,我爱你。” 付阮这次在心里回应了一句:【我也是】 洗完澡出来,付阮想出去看一眼,蒋承霖说:“你现在出去,也许尴尬的就是他们。” 付阮蹙眉,乔旌南不会趁虚而入吧? 蒋承霖猜到付阮心中所想,一半玩笑一半认真:“我还担心沈全真会趁人之危。” 付阮白了一眼,脱口而出:“乔旌南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吗?” 蒋承霖:“沈全真也不好好男人这口。” 乔旌南抽烟,喝酒,认识沈全真之前,女朋友没少谈,关键脾气还不怎么样,就是皮囊好。 沈全真肯定喜欢乔旌南的皮囊,但她更爱他仗着才华横着走,轻易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不可一世样。 沈弋千就是搞艺术的,脾气也差,不是故意刁难人的差,而是活得很自我,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条条框框,外人要想接近他,必须要守他的规矩。 沈弋千曾经跟沈全真说过:“有两种人可以活得相对自由,一种是很有本事的人,只要你身上有利可图,所有人都会迁就你;另一种就是屁本事没有的,别人连道理都懒得跟你讲,你也可以活的为所欲为。” 沈全真骨子里的稀奇古怪,有遗传,也有言传身教,所以她只能看到乔旌南年少时的锋芒,可以忽略掉他的所有不好。 付阮和蒋承霖躺在床上聊天,蒋承霖不着痕迹的替乔旌南说话:“你说沈全真现在看不上乔旌南,会不会因为乔旌南没有以前‘渣’了?” 付阮眼底划过冷笑:“你可以让他试试。” 蒋承霖:“他试错了自己扛,不要影响我。” 付阮:“你们就是这么做兄弟的?” 蒋承霖:“是兄弟才不能破坏兄弟的夫妻感情。” 付阮很难不想到她跟蒋承霖的关系,从女朋友变老婆很正常,从老婆变前妻也屡见不鲜,但是从前妻变女朋友…也是她孤陋寡闻了,身边从没听说过。 两人在一床被子下,黑暗中,蒋承霖握着付阮的手,声音就在她耳边:“如果我跟你身边人起冲突,你会把我舍出去吗?” 付阮轻轻蹙眉:“我身边谁会跟你起冲突?你不惹他们就不错了。” 蒋承霖枕在付阮枕头上,下巴垫在她肩头,低声说:“伯父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岄州,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付阮最近每天都会给付长康打个电话,因为付长康在外地待太久了,离开夜城又去了海城,说是去找佟福和几个老朋友。 放在从前,付阮未必会想这么多,但她昨天也问了,是不是她跟蒋承霖在一起得缘故,付长康笑着说她想多了,他跟这些人早就约好的,说完又调侃她一句:“我就是现在回岄州,估计你也没什么时间陪我。” 付阮心里有异样,但嘴上还是说:“我爸去外地见老朋友,跟你没关系。” 蒋承霖:“我也不好追去外地找伯父,等他回来,我登门给伯父道歉。” 付阮:“道什么歉?” 蒋承霖摸着付阮薄却紧实的腰:“我把他最宝贝的东西撬走了,不该说句抱歉吗?” 付阮想翻白眼,发现蒋承霖看不到,明明想损他,可话到嘴边,她难得心平气和又很一本正经:“以后别再做惹我爸不爽的事。” 蒋承霖问:“比如?” 付阮直接侧头,蒋承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黑暗中两人只有轮廓,蒋承霖自顾道:“如果付兆深没回来,没故意让我误以为你去海城见他,没有当着我的面说那些话,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他声音低低的,好听,但却带着隐隐的危险。 付阮一声没吭,蒋承霖抬手覆在她脸上,声音温柔:“阿阮,我是看在你跟伯父的关系上,才没叫人去国外找付兆深,我喜欢你,但我不欠付长康,是他儿子让你伤心,又让我伤心,我能忍到现在,你应该心疼心疼我,问问我心里憋不憋气。” 付阮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蒋承霖的声音既温柔又危险,他在她面前温柔惯了,让她忘记他危险的一面。 蒋承霖,蒋家老四,无论在岄州还是在外地,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号,怕他可不光因为他姓蒋,而是他本身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蒋承彰敢拿她要挟人,蒋承霖回手就送赵家一个二选一,他连半个兄弟都不留情面,更何况是付兆深。 从前付阮不信蒋承霖说的话,后来半信半疑,如今,她几乎全然相信,她信蒋承霖是真的喜欢她,也信蒋承霖是因为她才咽下这口气。 没说话,付阮下巴稍微一抬,唇上一片柔软。 第439章 有人没醉过,有人刚刚醒 第439章 有人没醉过,有人刚刚醒 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之后,晚上没了饭局,但也没多睡,因为早上会早起一小时,跟蒋承霖‘晨练’。 结束后洗个澡,蒋承霖去准备早餐,付阮去沈全真房间找她,房门推开,里面挡着窗帘,黑咕隆咚,床不在视线范围内,付阮往里走时,生怕在床上看到两具身影。 好在,只有一个,但不是沈全真,而是落单的乔旌南,乔旌南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被子只盖住中间一截,上面露着背,下面露着腿。 付阮面不改色,没找到沈全真,掉头往外走,家里五个房间,还有一个客卧在主卧旁边,付阮推门进去,本以为沈全真一定在,可房里大亮,没挡窗帘,床上也没人。 付阮有了三分狐疑,这是走了?昨晚桌上的一大堆盘盘碗碗,已经被收拾好,付阮不信沈全真是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最主要的,沈全真明明喝到七八成醉,她能走出这扇门都是稀奇。 付阮重新往反方向走,推开书房门,屋内漆黑,只有窗帘最上层的缝隙里,透进一层微弱的光,书房没床,只有沙发,沙发上一大团,是放不下的被子,乍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见人。 关门往里走,付阮没开灯,也没打开窗帘,径自拉开被子,里面人发出很轻的哼唧声,当察觉有人正往被子里钻,马上激灵着往外推。 付阮淡淡:“是我。” 沈全真依旧用力,几秒后猛然回神:“嗐……你啊。” 付阮躺在沙发上,声音不辨喜怒:“乔旌南昨天进来了?” 沈全真宿醉,伸手捂着脸:“没有。” 付阮:“那你这么大反应。” 沈全真迷迷糊糊:“现在你家又不止你自己。” 付阮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你怕蒋承霖进来?” 沈全真浑身疼,可还是忍不住笑,付阮也在黑暗中勾起唇角,沈全真说:“你拿枪顶着他的头,他也不会进来。” 付阮:“主要他找不到你,我找你都找了半天,你怎么跑书房睡了?” 沈全真声音疲惫:“你还好意思问。” 付阮没出声,沈全真:“你跟大头真行,我昨晚困成那样,愣被你俩吵精神了。” 付阮停顿两秒:“你在外面听见了?” 沈全真:“在你隔壁那间客房,我想洗个澡,洗手间里都是你俩的动静,我也正儿八经吃了快五年素的人,也就是我定力足,不然我都想去找乔旌南了。” 付阮只有片刻尴尬,很快就随风飘散,声音波澜不惊:“真喝多了做不了。” 沈全真下意识道:“他装的,没到四六不分。” 付阮淡定地口吻聊家常:“他没缠着你?” 沈全真想到昨晚在浴室里的画面,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想借着酒劲睡乔旌南一回,但临了还是选择忠于那两分清醒。 “他倒是想。”沈全真回。 付阮:“蒋承霖说你喜欢渣男,乔旌南现在不渣了,所以你不喜欢。” 沈全真第一次不想骂蒋承霖,反而口吻认真:“大头看人蛮准嘛。” 付阮:“你现在让乔旌南渣,等同逼他上绝路。” 沈全真:“以前我追他的时候,他也整整抻了我一年,我现在别的没有,全是平衡。” 付阮:“开心就好。” 沈全真:“没你开心,你现在日日不起,夜夜笙歌。” 付阮:“我一没耽误工作,二没影响交际。” 沈全真:“要不说你牛哔呢,你都不是时间管理大师,你单纯的体力好。” 付阮想到蒋承霖夸她体力好,有些事不是不服输就行,身体素质也得配得上嘴硬的程度。 她又想起蒋承霖了。 铛铛铛,书房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蒋承霖的声音:“姐姐们,吃早餐了。” 沈全真扬声:“别耽误我跟阮姐睡觉。” 蒋承霖:“我叫乔旌南过来陪你,你把阿阮还给我。” 沈全真:“阿阮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她是我的!” 蒋承霖:“你只能陪她睡觉。” 沈全真:“你也只能陪她‘睡觉’!” 蒋承霖:“你问她喜欢跟谁睡?” 沈全真侧头看付阮,低声道:“你别重色轻友。” 付阮声音不大:“我想起以前出去玩,你都跟乔旌南住一起。” 沈全真在暗中瞪眼,小声回:“那不是…你不怕黑嘛。” 付阮:“我刚去你房里看了,乔旌南在黑屋里睡得可香了。” 沈全真想找借口找补,门外蒋承霖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浓浓笑意:“快起来,最后出来的没有太阳蛋。” 付阮好喜欢吃太阳蛋,腰一绷,从沙发上下来,她出书房的时候,刚好看到从走廊另一边出来的乔旌南,他穿着蒋承霖的衣服,睡眼惺忪,头发一边炸毛,脸还是帅的,只不过唇上特别明显一块红色,是血痂。 岄州常年湿润,不存在嘴唇突然干燥到破口流血的情况,乔旌南的唇,是被人咬的。 付阮盯着乔旌南看了几秒,面不改色地掉头去找蒋承霖,乔旌南推开书房门进去,沈全真刚刚掀开被子,身上一件刚好遮住腿根的白色宽松t,乔旌南借着门外的光,一闪而逝,看到的全是腿,沈全真也侧头看了一眼。 房门重新合上,书房瞬间黑暗,沈全真心跳加快,声音不冷不热:“干嘛?” 乔旌南站在门口,不出声,沈全真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心跳更快了,t恤短,她现在起身换衣服不行,重新钻进被子里也不行。 坐在沙发边上,沈全真再次道:“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出去。” 黑暗中,乔旌南迈步往沙发处走,沈全真隐约看到了,神经紧绷,但要装作镇定自若,转瞬间乔旌南来到她面前,一抬手就摸到她的脸,沈全真脸一麻,当即伸手挥开乔旌南的手。 乔旌南顺势抓住沈全真手腕,人往下一沉,沈全真被他压在沙发上,血气腾一下冲到脑门儿,这青天白日的,不能挡个窗帘就装‘灯下黑’吧? 沈全真用力挣扎,越挣扎陷地越深,一个沙发,一床被,两个人,沈全真胸口快速起伏,压着声音道:“乔旌南,你不是就还没醒?” 乔旌南的脸离沈全真很近,他开口,声音近在咫尺:“就是突然醒‘酒’了。” 第440章 耳旁风,宿命人 第440章 耳旁风,宿命人 酒不会突然醒,但人会。 乔旌南昨晚睡在沈全真的房间里,他做了个梦,梦见沈全真跟付兆阳手机里的那个小崽子在一起了,俩人手牵手在街上走,他冲上去要揍那小崽子,沈全真拉偏仗,攥着他,让那小崽子揍他。 梦里乔旌南气得浑身发抖,气都喘不过来,睁眼发现人是趴着的,手被自己压在身下,他攥着一角被,那是梦里沈全真的衣服,他在梦里都舍不得把她一把推开。 梦是假的,但情绪太真实,乔旌南仿佛回到四年前的那天,他在沈全真家里,看到她穿着睡裙和别的男人出现在一起。 蒋承霖刚刚叫他起床,亲口告诉他:“确定了,沈全真没跟那男的怎么样,付阮说的。” 付阮不是嘴松的人,她是故意告诉的蒋承霖,知道蒋承霖一定会告诉乔旌南,付阮也不是可怜乔旌南,只是心疼沈全真,如果隔了这么多年还不能放下,那就是缘分还没磨光。 其实乔旌南已经不介意了,曾经像刺一样扎了他好几年的东西,他真的不在乎了,无论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都只会提醒他,沈全真是个有多爱就有多恨的人。 沙发上,沈全真被乔旌南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嘴上不松口:“起来,别逼我在别人面前打你。” 乔旌南:“这就对了,记着现在的情绪,你跟我吵跟我闹,跟我动手都行,别一副不冷不热跟我不熟的样子。” 沈全真身上鸡皮疙瘩泛起,这口吻,这调调,好像从前的乔旌南。 她一时晃神没说话,乔旌南又道:“你不答应没关系,我回国前刚做的体检,身体没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咱俩就这么耗着,你不跟我,也别想找别人。” 沈全真一股火上涌:“你算老几?” 乔旌南:“我家几口人,你不比我还清楚?我家里长辈你见过一多半。” 沈全真不知该回什么,这是事实,曾经她和乔旌南已经在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见到双方家里人,都在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全真…”乔旌南声音说不上温柔,轻轻的:“我年纪不小了,不想折腾了,要玩儿我也不会回来找你玩儿,我就想把心找回来,每天都踏踏实实的,你不用马上点头或者摇头,慢慢看,看我还跟以前一不一样。” 餐厅,付阮和蒋承霖坐在一起吃饭,五分钟后,乔旌南从走廊拐出来,他坐在蒋承霖对面,表情不辨喜怒的拿起筷子,吃东西之前,说了句:“阮姐,谢了。”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又给她夹了一个太阳蛋,这是她早餐吃的第三个。 又过了一分钟,沈全真换好衣服从书房走出来,四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早餐,气氛有些许怪异,但是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倒也能晒干沉默。 沈全真又跟蒋承霖呛起来了,两人在‘探讨’谁做的煎蛋更技高一筹,蒋承霖把整个装煎蛋的盘子都拿到付阮面前,不给沈全真吃,不等沈全真出声,乔旌南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了沈全真。 早上四个人从同一扇门里出来,这场面倒也难得,蒋承霖要送付阮上班,付阮:“没你位子。” 她要自己开车,副驾只能坐沈全真。 乔旌南对蒋承霖说:“坐我车。” 蒋承霖光明正大:“谁想坐你旁边。” 付阮只是不想让蒋承霖路上耽误功夫,他知道,沈全真忽然觉得乔旌南有点可怜,现在乔旌南也要去老区上班,原本从这去他自己公司,开车十几二十分钟,现在要开一小时,关键,副驾还没人。 蒋承霖站在车边,目送付阮上车,沈全真受不了:“要不要吻别啊?” 付阮已经坐在跑车里,法拉利车身很低,后面一群保镖,只能看到车内伸出一只手臂,而后蒋承霖俯下身,车内人环住蒋承霖的脖颈,看不到接吻画面,但饶是谁都知道这是在干嘛。 副驾上的沈全真蹙眉,一脸嫌弃的别开视线,脸往右一转,右边黑色宝马x7里坐着乔旌南,乔旌南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霎时,沈全真想把脸别回去,左边虐狗,右边是狗,她就不应该在车里。 付阮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藏着掖着,她凶蒋承霖可以,别人欺负他不行,她想亲他一下,给他面子,蒋承霖反手扣着她后脑,深吻,五秒以上。 两人分开后,蒋承霖替付阮关上车门,微笑着挥挥手。 红色法拉利往地库出口开,很快露出一旁的黑色宝马,乔旌南手臂搭在车窗边,看着蒋承霖道:“你的下一个目标,让付阮搬到新区来上班。” 说完,他丧着一张脸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排除表情,蒋承霖很欣赏乔旌南说话的内容,这坚定不移的口吻,像极了在跟皇帝身边的妖妃说话,仿佛只有他才能动摇付阮的态度。 去长康路上,沈全真坐在副驾,手机开外音给付姿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里面很快传来熟悉女声:“全真姐。” 沈全真:“阿姿,圣诞节有安排吗?” 付姿:“公司说要出去聚餐,但是有同事说要陪女朋友和男朋友,估计人聚不齐,可能这两天提前出去聚,怎么了?” 沈全真:“我跟你姐在一起,我们说二十四号去夜城,找醒哥,顺道一起过个节,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一起过去玩儿。” 付姿犯难:“我估计难,我同事感冒了,把狗送到我这来了,我走不了。” 付阮道:“没事,过年封醒也要回来,年底再聚。” 聊了几句,电话挂断,沈全真道:“阿姿人是真好,开朗脾气又好,我要是男的,我肯定追她。” 付阮:“别人的狗不行,蒋超的狗当然行。” 沈全真:“啊?” 付阮目不转睛的开车:“什么同事,蒋超的狗。” 沈全真:“你怎么知道?” 付阮:“阿姿小时候被狗咬过,猫都不敢养,别说狗了,蒋超有只古牧。” …… 蒋超病毒性感冒,苟延残喘,不想把狗送到宠物店寄养,非让付姿帮他养几天,付姿开着车,时不时地从倒车镜里往后瞄,一百多斤的古牧,披头散发的坐在后座,蒋超让她带它去宠物店洗澡。 车技本就一般,后面再坐个看不见眼睛的威胁,付姿哆哆嗦嗦,眼看着再拐个弯儿就进地面停车场了,忽然视线里多了一辆小黄车,付姿一脚刹车踩到底,她猛地往前一冲,身后扑通一声,狗都出溜下来了。 顾不得这些,付姿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因为小黄车也停下来了。 “没事吧?没撞到吧?” 付姿满眼担心的看着车旁女生,女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扎着中马尾,头发又黑又顺,更衬着皮肤白净,她是细长眼,眼尾微微上翘,不像岄州人,付姿以为她是江城那边的,结果女生一开口,跟沈全真差不多的口音:“没事儿,没撞到。” 付姿连忙:“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光看狗没看…” 说话间,大狗扑扑腾腾从后座跳到驾驶位,又从正驾车门窜出来,狗没栓绳,付姿怕狗跑到马路上,但又不敢马上上手抓,情急之下,憋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儿的喊:“弟弟!蒋弟弟!” 一旁女生见状,上前稳住头回见面的大狗,大狗不咬人,就是跟蒋超脾气不太像,太能嘚瑟,张牙舞爪地非要往女生身上扑,付姿赶忙从车里拿出绳子:“拜托你帮我拴一下。” 女生完全不怕狗,拴好后看着付姿笑:“你怕狗吗?” 付姿脸还是通红的,点点头。 女生:“那你还养狗?” 付姿:“怨种朋友的。” 女生笑道:“我要是有个养古牧的朋友就好了,我最喜欢古牧。” 托了狗的福,女生不止没生气,还倒帮了付姿的忙,付姿笑说:“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女生笑笑:“不用了,我也没事儿,你开车小心点儿。” 说完就骑上车走了,付姿到了宠物店,狗送去洗澡,她打给蒋超嘀咕:“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遇上好人了,你现在就得去交警大队找我!” 蒋超故意道:“弟弟没事吧?” 付姿:“滚!” 她气的挂了电话,蒋超很快又打过来:“你别开车了,我等下过来。” 第441章 狗要照,人要罩 第441章 狗要照,人要罩 蒋超病得快要卧床了,一连打了三天针,付姿不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宠物店玻璃门被人推开,颀长身影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黑色棒球帽,口罩也是黑色的,饶是如此,还是能一眼看出帅。 宠物店是乔旌南妹妹乔玩雨开的,店很大,隔壁还有一家三层的宠物医院,店里店员顾客,来来往往,七成以上都是年轻女孩,女孩后脑勺都能自带雷达,蒋超一出现,所有女孩的目光,或明目张胆,或稍微含蓄,但无一例外,全都落在他身上。 店员跟蒋超很熟了,跟他打招呼:“弟弟在楼上洗澡。” 蒋超嗓子疼,没说话,点了下头,迈开长腿上楼。 一楼马上有女孩问店员:“是明星吗?” 店员摇摇头:“不是。” 女孩:“好帅啊,我看他戴着口罩,还以为是娱乐圈的。” 店员:“他是律师。” 凑过来的女孩更多了,有人单刀直入:“他有女朋友吗?” 店员道:“应该…没有吧。” “你别‘吧’,我这心都动了,你给我点确切消息。” 店员:“他每周带宠物过来洗一次澡,隔几天就过来买零食,不是自己就是跟朋友,他每次过来都有人私下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跟我们老板认识,老板说他没女朋友。” 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漂亮女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摩拳擦掌:“那我可上去了。” 店员压低声音,友情提醒:“靓女,我不是觉得你不够靓啊,你超正的,但是我个人建议你不要冒然上去。” 身边人一听,皆是眼睛一眨不眨,有八卦。 长发女孩问:“为什么?” 店员不是想背地里说蒋超坏话,只是不想看到‘惨案’频发,她低声回:“帅哥脾气不是很好,之前他来我们这,也总有人从他要微信,他从来不给,有个女生可能想跟他走撒娇路线,拦着他不让他走,后来闹得很不愉快。” 漂亮女孩问:“长得漂亮吗?” 店员猜到女孩心里想什么,语重心长:“挺漂亮的。” 女孩换了套说辞:“第一次见面就软磨硬泡,是够讨人厌的…他养的什么宠物?” 店员:“古牧。” …… 蒋超是这里的熟客了,大长腿几步上了二楼,宠物店猫狗分区,洗澡也不在一起,他来到专门给狗洗澡的区域,还没等看见弟弟,先是看到坐在休息区的付姿,她身旁还坐了个一头红毛的年轻男人。 男人后脑勺对着蒋超,看不见脸,不知在跟付姿说什么,只见付姿掏出手机,两人加了微信。 蒋超迈步上前,付姿余光扫见他,抬眼道:“来了。” 男人转头看蒋超,蒋超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一屁股坐在付姿另一侧。 付姿侧头看蒋超:“你不在家待着,出来传播什么病毒,还有口罩吗?” 蒋超扯下自己的口罩递给她,付姿赶忙挡着口鼻往右边躲,红发男人说:“我有口罩。” 说罢,他从包里拿出一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她,付姿下意识笑笑:“没事,我开玩笑的。” 男人同样说:“没事,我还有,有人感冒还是小心一点好。” 蒋超旁若无人道:“坐远点更好。” 付姿太怕尴尬了,马上替蒋超打圆场:“他说话比较直,没有恶意。” 红发男人原本在心里想,戴着口罩装什么帅,有本事把口罩摘了,指不定里面多诈骗,结果蒋超把口罩摘了,红发男人只想撤。 起身,他笑容里已有勉强:“我这边快洗完了,我先走了。” 付姿笑着点头,挥挥手:“拜拜。” 男人走开,不多时一扇洗澡房房门打开,工作人员牵着金毛出来,红发男人牵过金毛,转身下了楼。 付姿在看金毛,刚洗完的大狗条亮盘儿顺,还是很帅的,如果不张着嘴露出尖牙就更好了。 蒋超:“开心吗?” “嗯?”付姿扭头看蒋超:“什么开心?” 蒋超:“这是第几个说以后一起遛狗,主动要加你微信的?” 付姿美眸微挑:“你怎么知道?” 蒋超没戴口罩,鄙视表情活灵活现,要不是没力气,付姿肯定他会翻个白眼。 “除了夜店,最乱的就是高端宠物店,有的是人没宠物,借宠物也要过来把妹钓哥,在夜店约你等下出去宵夜,和在这约你一起遛狗,是一个意思。” 蒋超口吻嘲讽,就差把付姿没见过世面写在脸上,付姿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没养过狗,还没见过你养狗?你当我白痴?说是一起遛狗要微信的,我都说不是我的狗,刚才那个问我干嘛的,我说律师,他说家里正好要打官司,我让他加的公司企业微信。” 蒋超不咸不淡:“算你没傻透气。” 付姿马上反击:“你才傻透气呢!家里天然气停了你去充气啊,没本事还非用凉水洗澡,发烧不去医院,还用凉水洗澡,别人是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你是在哪跌倒就在哪…” 躺下俩字,付姿还没等说出口,蒋超忽然伸手掐着她的后脖颈,要用自己的口罩把她的嘴捂上。 付姿逃不开,赶忙双手捂住嘴,两人正拉扯着,楼梯上来人,是身材高挑,穿着紧身t恤和牛仔裤,长发披肩的漂亮女生。 女生看到蒋超和付姿的举止,先是一愣,紧接着想到店员说他没女朋友,楼上是他朋友的话,还是迈步走近。 走到蒋超面前,女生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起,屏保是一张小古牧的照片,蒋超视若无睹,付姿下意识弯腰捡起,递给女生。 女生发现蒋超全程根本没看他手机,伸手接过,笑了笑:“谢谢。” 付姿:“不客气。” 女生顺势问:“你们也在等狗洗澡?” 蒋超不说话,付姿应声,女生:“你们养的什么狗?” 付姿指了指旁边:“他养的古牧。” 女生喜笑颜开:“这么巧?我家现在养的一只边牧,还有一只古牧没回来。” 说着,她重新把手机屏幕亮给付姿看,准确说,是想给蒋超看,但是蒋超低头看手机,不看。 付姿也不傻,很快就察觉到女生的过分热情,肯定不是冲她,看来这是个想‘钓哥哥’的。 点头陪笑,付姿也没法戳穿,然而女生迈了一步,坐在她身旁,开始拉着她聊,付姿内心喊救命,但面上又不忍心拂了美女的面子,怎么办,生聊吧。 聊了能有半分钟的样子,付姿肩膀忽然一沉,她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女生先变了脸色,因为蒋超明目张胆地搂着付姿,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手机上都是附近几家五星酒店的名字,蒋超问:“你想去哪家?” 第442章 嘴又损,人又暴 第442章 嘴又损,人又暴 付姿左边不到二十公分处,是蒋超的脸,他搂着她,手指翻着屏幕上的酒店信息;付姿右边不到半米,是那个想钓蒋超的美女,美女显然很意外,但是目光存疑。 付姿真的不想再继续尬聊了,狗又不是她的,美女也不是她的,没道理她明明做了中间商的活儿,但是完全没在中间赚差价,付阮说过一句最经典的话:“生意不赚不算赔,但做人明知是亏还要吃,那就是蠢。” 搭在肩膀上的手无声用力,付姿余光瞄着蒋超的脸,她今天要敢掉链子,美女未必会感谢她,但蒋超肯定会把他充满病毒的口罩炫她嘴里。 前后也就三四秒的样子,付姿在蒋超臂弯下,忽然小嘴一撅,做作起来:“这家就算了,他家不隔音。” 蒋超面不改色,手指往下一划:“这家呢?” 付姿眉头一蹙:“这家床硬。” 蒋超:“盛天和悦玺,你喜欢哪个?” 付姿右边美女招呼都没打一声,起身就走,看背影都看得出心里在骂街。 美女下了台阶,付姿肩膀一耸,蒋超把手臂拿开,她把自己恶心地直抖鸡皮疙瘩,蒋超说夸不夸,说嘲不嘲:“你懂得还挺多。” 付姿:“没养过猴还没见过别人耍猴?” 蒋超:“有空试试。” “啊?”付姿表情僵住,一眨不眨,“…跟谁试?” 蒋超盯着付姿的脸:“跟你男朋友呗,难不成跟我?” 付姿脸瞬间通红,连脖子带耳根子,红的速度太快,她躲闪不及,蒋超见状,笑着道:“你不会想跟我试吧?” 付姿红着脸回:“我找那红头发也不找你。” 她是恼羞成怒了,恼蒋超穷寇还追,怒自己误入歧途。 蒋超一秒收起笑容,说不上不爽还是认真:“你要找也把眼睛擦亮一点,别什么垃圾都往回领。” 付姿还没从上一趴回过神来,本能怼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垃圾?” 蒋超脱口而出:“不是垃圾也不会上赶着找你。” 蒋超见多了红毛这种人,本意是这种借宠物在店里把妹的男生有的是,他一看一个准,可话一出口,掐头去尾,听起来倒像是在骂付姿。 付姿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红了一个度,她看向蒋超,眼底一瞬间不是愤怒,是不敢相信。 她跟蒋超认识快七年了,不是没红过脸,翻脸的时候都有,她知道他说话难听,但很多时候都是对事不对人,可今天这话,太难听了。 他可以不喜欢她,她知道,这些年她每分每秒都知道,她从来没强求他喜欢她,但他不能羞辱她。 定睛看了蒋超几秒,付姿一个字都没说,起身就走,蒋超刷一下子站起来,拉住付姿外套,付姿不知哪来的火气,用力一扽,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 她从来没下过这么快的楼梯,公司楼梯,她往上走时摔趴过,往下走时出溜过,付姿平地都会绊鞋尖的人,上楼十五秒,下楼一眨眼,风一样从一楼刮过,开门走出去。 楼下店员从没见过这么‘风风火火’的付姿,付姿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其中一个女店员小声道:“怎么了?” 另一个小声回:“是不是吵架了?” “半分钟前刚气走一个,这频率也太高了吧……” 付姿出门就想哭,但是不行,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丢脸,怎么也等到把车开走再哭。 憋着一口气,付姿来到车旁,刚想开锁,定睛一瞧,右边停着一辆丰田霸道,霸道是真霸道,那里本不是个车位,它硬塞进去,导致付姿的车门根本打不开。 一瞬间更委屈了,付姿眼含热泪,上前察看电话号码,还真有,她掏出手机打过去,嘟声响了几下后,里面传来男声:“喂?” 付姿:“你好,请问你是丰田386的车主吗?” 男人那边闹腾,像是在饭桌上,男人口吻也不太客气:“干什么?” 付姿:“你的车挡到我的车了,麻烦你过来挪一下。” 男人:“我的车好好停着,上哪挡你的车去?” 付姿忍着情绪:“你停车的位置不是车位,你挡到我的车门了,我现在上不去车。” 男人很烦:“你跟老板说去,老板让我停这的。”说完,直接挂了。 要是平常,付姿只会生气,但现在,她一整个破防,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欺负人?面对面的欺负她,不见面的也欺负她。 听到男人手机背景音,付姿又扫了眼周边,正对面就是一家火锅店,店里客人也很多,人声鼎沸的样子。 绷着一口气,付姿直接进店,跟前台说了丰田车的情况,恰好一名负责泊车的男店员知道,进去找车主,本以为店员会带着车钥匙出来,把车挪一下就行,谁料一分钟后,一个喝得满脸通红,一身煞气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店员一直在赔笑脸:“您把钥匙给我,我来给您挪车。” 男人骂骂咧咧:“我看看是谁,还特么找到这来了。” 付姿和男人此时隔着不到三米远,男人声音不小,她想听不见都难,情绪失控,她从前台往前跨了一步:“是我。” 男人盯着付姿的脸,很凶:“你谁啊?” 付姿:“你不按规则停车,挡到我驾驶车门,我给你打电话叫你挪车有什么不对?你要不想挪我就打电话叫交警帮你挪。” 她不凶,但脸很臭,一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 男人仗着自己喝了几两酒,顿时朝付姿冲过来,女店员吓坏了,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敢动,男店员上去拦,被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把甩开,眨眼间,男人走至付姿面前,付姿心里就一个念头:【完了】 在男人距离付姿只有三步远时,付姿没出息地想往后稍,书到用时方恨少,架到打时方恨怂,付阮一直让她学点防身技能,她不想学,因为听说付阮浑身上下都折过,她怕疼。 但在打人和被打中选,付姿肯定选前者,会打人可以选择不打,但不会打真就剩下挨打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从付姿身后闪过,她根本没看清脸,黑影已经挡在她身前,严格来讲,是冲到她身前,一把揪住男人衣领,二话不说,抡起就是一拳。 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嗓子,而后整个火锅店的人全都看过来,看着一个一米八几,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黑色帽子的年轻男人,单方面殴打一个看起来很凶,但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中年胖子。 蒋超下手向来黑,像职业打手,店内一帮人,竟是没人敢拦,付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冲上去的人,她从后面一把搂住蒋超的腰,不敢在外面喊他名字,只能用力拽着他:“别打了!” 蒋超一使劲儿,没掰开付姿的手,因为她还拽着他的衣服,他没办法带着她往前冲,只能堪堪停下。 两米外,胖男人脸上又是血又是呕吐物,蒋超最后狠踹了他一脚,给人踹吐了。 第443章 去警局约会 第443章 去警局约会 被打男人的朋友们,闻讯从包间里出来,呼呼啦啦十多个,都是喝多的中年男人,见对方只有蒋超和付姿,两人还都是小年轻,顿时就上来俩男的,要打蒋超。 店员拦着,被对方一把拨开,付姿死命的拽着蒋超,不是怕他吃亏,是怕对方上几个搭上几个。 两方没有一方是省心的,店里有人报了警,在等警察途中,对方阵营里有人叫嚣:“小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下这么狠的手,你家有没有大人?你有没有爸妈教?” 蒋超脸色很白,他还在生病中,不等他翻脸,始终拽着他衣服的付姿突然开口,声音又大又高:“你有没有孩子?你会不会教你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干站着,等着被喝醉酒的男人打?你会不会教你儿子看见被欺负的女生,掉头就走,千万别管闲事?” 不等男人出声,付姿瞪着眼睛道:“像你们这种人,仗着喝点酒就满嘴胡话,蛮不讲理,遇上软的就装硬,遇上硬的就卖老,就你还好意思问别人有没有爸妈教,你既做不了好儿子,又当不了好爸爸,你连当个好人都难!” 男人被付姿怼的一时没接住话,旁边马上冒出另外一个男的,指着付姿说:“就你这种女孩最坏,惹事的是你,不拦着男朋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是你,出了事后拱火的还是你,找你这种人当女朋友,倒了大霉了!” 付姿只觉得指尖一疼,黑影从她身旁窜出,蒋超又快又猛,迅速到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眨眼间,一百四五十斤的成年男人,飞一样滚到两米外,蒋超踹的。 在场谁也没想到还会有第二轮,付姿和几名男店员合力拦住蒋超,对方看到蒋超这么凶,顿时也有点吓傻了,好几个人上去看被打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敢来叫骂。 付姿用尽全力拦着蒋超,将人往店外拖,蒋超眼神凶狠,一副一个人要弄死对方一帮的架势。 付姿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不能把事闹大,闹大蒋超的工作就完了,虽说他也不在乎这点工资,但他是律师,闹大肯定会有人把这点放很大,肯定会有无数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辱骂,恨不能让他死。 好几个人合力把蒋超弄到店外,付姿整个人挡在他身前,掏出手机打给付阮,蒋超不舒服,脑子不灵光,根本没注意。 付阮接通:“阿姿。” 付姿用最简单的语言,包揽了地点,经过和即将遇到的麻烦,付阮声音波澜不惊:“别怕,我马上让人过去。” 付阮的声音永远给人安全感,付姿觉得,只要有付阮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付阮在旧区公司上班,临时过去来不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最近能去现场的人,一个打给管辖区警局。 警车先到的,把蒋超付姿和对面一众人等,全都带上车,还有一辆救护车也来了,把另外两人带去医院,路边停着几辆私家车,等公务人员都走后,车里人下来,进火锅店。 短短时间,他们已经跟火锅店老板取得联系,老板一听对方身份,马上叫店员带着监控,去警局帮付姿作证。 与此同时,所有店员挨桌询问客人,给与今天这顿免单,每桌还额外赠送一张一万块的店内充值卡,唯一的要求,就是查看一下大家的手机,确认没有录像留底。 很多人都爱八卦,但八卦如果不能直接换钱的话,还是真金白银来的现实,更何况店外站着一帮人,一看就是来善后的,普通人不想惹事,有人拍了照片和视频,全都果断删掉。 付阮在去警局的路上,接到蒋承霖的电话,她猜他肯定也知道了。 电话接通,蒋承霖先是一声叹气:“唉……” 付阮忽然想笑,眼底是看热闹的神情:“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你应该习以为常了。” 蒋承霖:“我二叔有一半头发是为国家白的,有一半是为蒋超白的,我有三分之二的气是为你叹的,还有三分之一是为了这个混蛋。” 付阮表情变了变,眉心轻蹙:“你叹我干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善后。” 蒋承霖回的很快:“追不上不用叹气吗?伤心不用叹气吗?看得见摸不着,你还成天气我的时候,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能躲起来干叹气呗。” 蒋承霖越说越委屈:“唉……你没觉得我现在中气都不足了嘛,都是以前留下的后遗症。” 别人是说胖就喘,蒋承霖是说演就哭,付阮没想到人在车上坐,锅从手机来,她当即道:“我没觉得你中气不足,我看你身体好得很。” 蒋承霖声音忽然放低,用外人听不出,但她一下就能听出的口吻道:“你又在想那件事了吧?” 车上没降隔音板,前面还有人在开车,付阮没说话,不置可否。 蒋承霖声音又柔又暧昧:“你怎么这样啊,青天白日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付阮干脆利落:“那就挂了吧。” “别挂。”蒋承霖意料之中回的很快,而后稳稳地说:“我好想你。” 付阮坐在车里,浑身一麻,慢半拍问:“你在哪?” 蒋承霖:“车上。” 付阮:“去警局?” 蒋承霖:“去找你。” 付阮:“我没在公司。” 蒋承霖:“我知道,我去警局不是看蒋超。” 他知道付阮一定会去警局,他去警局,就是去看付阮。 付阮去警局,肯定是为了付姿,但心底深处也会有一丝丝的私心,想着蒋承霖如果去接蒋超,他们还能见上一面。 当小心思被满足后,付阮不可言说的好心情,从前有多讨厌被人猜中心思,如今就有多喜欢。 蒋承霖问:“你去警局,也是为了见我吗?” 付阮:“你想得美。” 蒋承霖低声磨她:“你哄我一下都不行?” 付阮不确定蒋承霖那边有没有降隔音板,如果没有,他是怎么好意思在小龙面前说出这种话的?不怕小龙拆下放下盘砸他脑袋吗? 短暂迟疑,付阮没开口,‘嗯’了一声。 蒋承霖马上开心起来:“我快到了,你慢一点,我等你。” 第444章 买七送七 第444章 买七送七 付阮很少有这种感觉,特别强烈地想见一个人,希望时间眨眼就到,希望路程一秒变短。 她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反之欲念深重,她在乎输赢,计较得失,希望谈成每一笔生意,希望搞定每一个难题,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被浪费,可是跟蒋承霖在一起,他约她看动画片,付阮偷偷查了年份,那是她六岁之后上映的动画片。 蒋承霖总会无意间给她输出一些旧东西,像是儿时的动画片,儿时的糖果,甚至是小时候玩的老玩具,对于付阮那段缺失的童年,蒋承霖显然比她更为在意。 付阮从兜里摸了块糖,扭开糖纸放进嘴里,她知道这种习惯是被刻意培养的,但她不想改。 谁会不喜欢甜甜的味道呢。 付阮到警局时,蒋承霖已经到了,他没进去,站在街边等她,付阮不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停在路边,蒋承霖走近,打开后车门,付阮从车里出来,两人站在一起,不光是白衬衫黑裤子,就连鞋都是一个牌子的。 警局一把在办公室里接待两人,蒋承霖道:“该关关,该赔偿赔偿,一切按程序走。” 一把以为蒋承霖在假客套,很快道:“我刚刚也让人给对方看了视频,您堂弟打的两个人里,第一个月初刚被抓了酒驾,有过违法记录还这么嚣张,我不介意做个典型。” “您家的律师来了,他们也都看见了,现在都改了口风,想私下和解。” 蒋承霖:“在您管辖区出的事,一切按您的规矩来,我就提一点要求,蒋超,您给我关他七天。” 一把目光犹豫了,这是试探还是认真的? 蒋承霖脸上一点玩笑之意都没有:“给他单独关一间房,省得他在里面惹事,又要给你们添新麻烦,每天饭菜也不要特殊,什么难吃给什么,等下直接就关。” 一把本以为蒋承霖是来捞蒋超的,谁知道是来坑蒋超的,面露为难,他下意识看了眼蒋承霖隔壁的付阮。 付姿从始至终就是受害者,付阮过来接人,没其他要求,跟一把目光相对,付阮侧头看蒋承霖,“就关七天吗?” 蒋承霖看向一把:“还是十五天吧。” …… 从办公室出去,付阮去找付姿,付姿在单独房间里,有沙发,茶几上有茶,还有水果,不看墙上特殊标记,还真不知道在哪。 房门推开,付姿抬眼看见付阮,很快起身:“姐。” 付阮进来,把门关上,付姿满眼紧张:“姐,你看见蒋超了吗?” 付阮面色如常:“带去拘留了。” 付姿瞬间脸色一白:“…连你都捞不出来吗?” 付阮坐在沙发上,神情平淡:“我为什么要捞他?” 付姿急声道:“他是因为我才动的手,我当时从宠物店出来…” 她想解释清楚,付阮打断:“我看监控了。” 付姿站在付阮面前,不明白付阮为什么不捞蒋超。 付阮靠在沙发上,看着付姿的脸:“你猜我为什么不捞他?” 付姿白着脸,绷直地站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红,半晌道:“你不喜欢他,因为他以前总惹事……我知道他脾气差,但我大学就认识他了,他真不是故意找别人麻烦的人,今天也是那个人喝多了还不挪车,他先要打我,蒋超才动的手…” 付姿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活像蒋超受了天大的委屈,没错,她哭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蒋超。 付阮淡定:“你接着哭,你再哭我就让蒋承霖关他一个月。” 闻言,付姿一秒闭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赶紧用手背擦干。 付阮:“你也听过蒋家为什么要把蒋超送到国外去读书,因为他坏到在国内待不下去,蒋耀辉去冬城任职的时候,就是想把蒋超带在身边看着,结果他搞得整个学校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有学生的举报电话都打到蒋耀辉秘书那里。” “蒋耀辉就这么一个儿子,半大小子拖垮老子,蒋家一家人精,就出他这么一个莽夫。今天的事,你们两个里的任何一个,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他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是我跟蒋承霖不能给你们善后,而是蒋家不能再让蒋超继续为所欲为。” 付姿眼眶通红,强忍着不掉眼泪,哽咽道:“蒋超最近感冒很重,能不…” 付阮打断:“不能,今天要抓他去坐牢,会因为他感冒就不抓了吗?” 付姿咻得转过身,背着付阮,用手背挡住嘴。 付阮见她捏紧拳头,声音平静:“站在你这边,蒋超帮你,我按理要保他;但站在蒋承霖的角度,谁给蒋承霖找麻烦,我就把替他把麻烦解决了。” “你平心而论,蒋超不该管吗?” 付姿把眼泪擦了,转过身,红着眼道:“姐,我能每天过来给他送饭吗?” 付阮一瞬被气笑了:“我要不要把你跟他关在一起,你每天三餐在里面做给他吃?” 付姿绷不住情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付阮:“我看了火锅店外面监控,你从宠物店里气冲冲的出来,谁惹你了?” 付姿晃神,她早就忘了这茬。 付阮看破又说破:“蒋超先惹的你,关他也活该。” 付姿立马道:“我俩就是拌嘴,小矛盾。” 付阮忽然没头没尾的说:“蕊姨不会想你找个暴躁的人回家。” 付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准备开始编,付阮随口道:“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你没必要心疼他;如果他对你也有意思,等他什么时候把这些臭毛病都改了,你再带他回家。” 付姿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对我没意思。” 付阮:“那你就告诉他,你喜欢他,第一天不说是不熟;第一个月不说是不敢;好几年都不说,你是很享受暗恋的感觉吗?” 付姿叫付阮问的面红耳赤,付阮心里想的是蒋承霖,本想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能憋的人,这不自己身边就有一个。 付阮特好奇:“你跟我分析一下暗恋的心理,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付姿以为付阮在怼她,垂着视线,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也不吵,只安安静静地道:“全世界只有一个的东西,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第445章 他不是混蛋 第445章 他不是混蛋 付阮因为蒋承霖打电话时的一个叹气,一句话又给蒋超续了个七天,但是听完付姿的话,付阮莫明地有点后悔。 但也只是有点,蒋超混蛋,气完蒋承霖,又惹付姿伤心,他最好的归宿就是进拘留所里待着,不然付阮怕看见他,会忍不住叫人揍他一顿。 付姿跟着付阮出来时,外面只有蒋承霖,果然没见到蒋超,他被拉去关起来了,一名男警看见付姿,出声道:“你朋友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之前不是骂你。” 付姿刚刚收起的眼泪,刹那充满眼眶,男警把蒋超的手机交给蒋承霖,蒋承霖接过的瞬间,付姿哽咽出声。 蒋承霖侧头看了眼付姿,两秒后道:“只是拘留,不是判刑。” 瞧付姿的伤心程度,还以为蒋超被判了死刑。 付姿抬手,擦完左眼擦右眼,强绷着,对男警说:“麻烦您告诉他,不用担心弟弟。” 男警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弟,点点头,原话传就是了。 几人出了警局,付阮问:“你去哪?” 付姿眼睛是红的,声音是哑的:“姐,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先不回家。” 蒋承霖安慰道:“不用为那个混蛋掉眼泪,他也不是第一次进拘留所。” 付姿明知多说无益,可就是要说:“打人是不对,但惹事的不是我们,不讲理的也不是我们,别人手都伸到面前了,总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管法律和道德。” “我们成天帮人打各种各样的官司,不是有理说不清,谁想闹到这一步,天知道走到打官司的地步,当事人心里已经憋了多少委屈。” “蒋超不是混蛋。” 撂下这句话,付姿快步离开警局门口,打车去宠物店。 蒋承霖看着付姿的背影,几秒后道:“她…是在跟我发脾气吗?” 付阮表情不冷不热:“就你堂弟那种人也有人维护,没天理。” 蒋承霖:“事实证明,脾气多差的人都有人喜欢。” 付阮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承霖,他眼镜后的漂亮眸子微微挑起:“你不要自我代入,我说蒋超。” 付阮沉默片刻:“蒋超倒是更像我弟弟。” 蒋承霖很快接道:“你是有勇有谋,他是不计后果,你俩根本不是一种风格。” 付阮无语:“我没想套你话。” 蒋承霖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套不套我的话,你在我心里也跟蒋超不一样,他没事我都想给他送进拘留所里关几天,你要是哪天进了拘留所,我只想进去陪你一起住。” 付阮,曾几何时,一个完全听不得任何情话的人,哪怕察觉对方有一丝丝暧昧的意思,她都会翻脸不认人,可此刻,她越想嗤之以鼻,鼻子没动,唇角倒是控制不住的非要上扬。 最后她强行咬牙忍住,别开视线,快步往车边走,蒋承霖跟过去,上了付阮的车。 付阮问:“你干嘛?” 蒋承霖:“你去哪?” 付阮:“回公司。” 蒋承霖:“我也去。” 付阮蹙眉:“你不是上午要开会嘛?” 蒋承霖:“不开了,今天谁也不能让我从这辆车上下去,你也不行。” 他忽然耍起无赖,陈敬一没上车,在外面站着,很显然,他在等蒋承霖下车,车上就两人,付阮蹙眉:“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蒋承霖眼巴巴地看着付阮:“你不想我吗?” 付阮怎么不想,不想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她公司也有会要开,而且明知时间来不及,安排好后出来的。 两人对视,付阮也不是个不敞亮的人,倾身,她主动亲了下蒋承霖的唇:“走吧。” 蒋承霖反手勾住她后脑,亲吻,低声询问:“我能搬去你那吗?” 付阮心是软的,但意识还抱有几分清醒:“你来长康办公,想让全岄州的人笑话你?” 蒋承霖:“笑就笑了,能让人开心不好吗?” 能让人开心,简直太好了,付阮目前就是最大受益者。 蒋承霖的提议,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可付阮竟然还要纠结过后才否定,付阮觉得自己也疯了。 “别在这啰嗦,该干嘛干嘛去。”付阮试图让一切都在正轨。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说:“你不想来新区,还不让我去老区,我们要是离得近,每天又能多见几小时。” 付阮:“你不嫌腻?” 蒋承霖:“我求求你,快点腻死我,求腻死!” 付阮想骂他贱,但是更想笑,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蒋承霖察觉到付阮极力压制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付阮唇角:“想笑就笑,别把这部分神经憋得坏死。” 付阮的脸,老虎的须子,她要是不允许,谁能碰?但蒋承霖现在想碰就碰,付阮不耐的别开脸,蒋承霖看到她修长的脖子,追上去就是一口。 陈敬一在外面站着,等了十分钟蒋承霖都没下车,他从兜里掏出烟,火机没火了,他往后走,从后一辆车里借的火,小龙在蒋承霖的车边站着,嘴里含着薄荷糖,眼睛盯着付阮的车,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想到封醒。 如果是封醒,憋死都不会把视线从付阮的车上移开一秒。 …… 平安夜当天,蒋超在拘留所,付姿牵着弟弟去了警局,送了五箱苹果,只希望有一个能到蒋超手里。 付阮,蒋承霖,沈全真和乔旌南等人,坐飞机去了夜城,付阮提前通知了封醒,蒋承霖也提前跟蒋承希打过招呼,因此在飞机落地前的二十分钟,封醒和蒋承希在机场接机口相遇了。 这是距离两人上次在医院分开后,第一次再见。 夜城最近下了好几场雪,晚上零下十几度,蒋承希上身穿了件白色的面包羽绒服,蓬松柔软,下面黑色铅笔裤配长靴,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很干净的打扮,但是配上那张明艳娇俏的脸,整个人与周边所有‘格格不入’,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 封醒看到蒋承希的那刻,蒋承希也看到了封醒,他穿着件长款的黑色羊绒大衣,外套里面是白色打底和黑色裤子,跟在岄州时不同,不光是温差,而是打扮风格。 在岄州,封醒穿着休闲,在夜城,他明显偏商务。 但是无论封醒什么打扮,蒋承希看到他的时候,永远会眼睛一亮,而后旁若无人,兴高采烈的喊道:“封醒哥哥!” 第446章 骑虎难下 第446章 骑虎难下 封醒以为上次医院一别后,蒋承希应该不会像从前一样热情,但是很显然,他想多了。 两人中间隔着好几米,蒋承希朝封醒跑来,机场门口人来人往,地上有鞋底雪化开的水,眼看着跟封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蒋承希突然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失控往后仰。 封醒身体微不可见的前倾,但只动了一度就停止了,蒋承希被一个离她更近的年轻大男孩抓住,她一把揪住对方外套,堪堪站稳。 男孩穿着一身运动,跟蒋承希差不多的年纪,出声问:“没事儿吧?” 蒋承希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她可不想在封醒面前摔个四脚朝天。 回过神,蒋承希很快道谢,男孩说:“没事儿,你这种天穿白外套,要小心点儿,我刚过来还看见一个女的摔倒了。” 蒋承希:“我请你喝奶茶吧。” 封醒转身往入口里走,开车来的路上,忽然下了阵急雪,薄薄的一层,踩来踩去很容易化水,付阮喜欢鞋,又很怕鞋底脏,封醒找到工作人员,叫人把门口处理一下。 蒋承希找到封醒时,封醒刚刚跟工作人员分开,她听到工作人员拿对讲机在跟其他同事讲话:“外面又下雪了,门口滑,把地毯铺上。” 蒋承希心中一喜,马上蹦跳到封醒身旁,扬着唇角道:“封醒哥哥,你想喝什么味道的奶茶,我去买。” 封醒的脸像外面的天,又白又冷,淡淡道:“不喝,谢谢。” 封醒的重点在不喝,蒋承希的重点在谢谢,她问:“那咖啡?果汁?” 封醒余光瞥见几米外,一身运动的大男生,时不时的往他们这边看,主要看蒋承希,连带着扫他几眼。 “什么都不喝。” 还有二十分钟才能接到人,封醒找了个地方坐着等,蒋承希走了,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她先走到坐在第一排的运动服男生面前,拿了杯奶茶递给他。 男生笑笑:“谢谢,不用客气。” 蒋承希直接打开袋子:“你不要客气,喜欢什么自己拿。” 两人互相让了两轮,男生还是接过蒋承希手里的奶茶,随口道:“你接哪趟航班?” 蒋承希回应,男生:“我也是。” 蒋承希笑:“那还挺巧的。” 不等男生说什么,蒋承希先开口:“你坐,我去后面找朋友。” 男生本想再聊几句,闻言只能点头,蒋承希拎着购物袋,走到最后排,一屁股坐在封醒身旁,“封醒哥哥,你选一个。” 敞开口的袋子里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她把便利店里的热饮全都买遍了。 封醒还是那副跟天气一样的面色:“不喝,谢谢。” 蒋承希:“都不喜欢吗?” 封醒没看她,口吻渐淡:“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不渴?” 蒋承希:“我知道你不渴,给你暖手的。” 她掏出一瓶牛奶,直接插在封醒手里,封醒微冰的掌心瞬间一热。 蒋承希道:“我们岄州人刚来北方,一定受不了,这边冬天太冷了,我刚来的时候,出门不敢呼吸,进门想开窗户,室内热得要死,出去又冻得要死。” 封醒没说话,蒋承希说的这些,全中。 在岄州一年四季穿短袖,厚外套全年穿不上一个月,厚裤子更是不存在,岄州冬天都可以上身羽绒服,下面穿拖鞋。 来夜城这边,封醒妥协了,此时他外裤里就穿了条绒裤,还是厚的。 牛奶越发烫手,封醒右手倒左手,热度从掌心传回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很多。 蒋承希攥着瓶咖啡,侧头看封醒,都不是看,而是明目张胆地盯,在封醒快要生气时,她开口:“封醒哥哥,你最近很累吗?” 封醒看了她一眼,蒋承希满脸认真,封醒淡淡:“干嘛?” 蒋承希:“你都瘦了。” 从来没人跟封醒说过这种话,封醒觉得怪异,别开视线,蒋承希又问:“你是适应不了夜城的饮食环境,还是工作太累了?” 封醒面不改色的撒谎:“都没有。” 蒋承希头一歪,小声道:“那你想我了吗?” 封醒很难无动于衷,再次偏脸往右看,他想看看这是一张多大的脸,结果对上的,是一张不忍心开骂的精致小脸。 蒋承希的脸很小,真的只是巴掌大,但是有限的‘材料’上,又有非常精雕细琢的五官,不由得让人想到《核舟记》的开篇:【明有奇巧人曰王叔远,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器皿、人物,以至鸟兽、木石,罔不因势象形,各具情态。】 两人坐的很近,近距离下互相对视,封醒还没等开损,先走神了片刻,蒋承希在笑,笑得像只小狐狸。 封醒刹那间回神,脱口而出:“你跟你哥不愧是一家人。” 蒋承希眸子微挑:“什么意思?” 封醒:“都特自信,又喜欢自欺欺人。” 蒋承希马上反应过来,封醒这是拐弯抹角骂她自作多情呢,不怒反笑,她出声道:“我跟我哥最像的一点,我们都只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喜欢我们的人。” 她太诚实,封醒一时间无言以对,蒋承希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封醒哥哥。” 封醒目不斜视,蒋承希:“要不你试试反过来追我,说不定你一追我,我就不喜欢你了呢?” 封醒面不改色心不跳,像个聋子。 蒋承希:“或者你跟我说说你的缺点,我现在太盲目了,我只能看到你身上的优点,你让我清醒清醒。” 封醒侧头看向她,毫无预兆的问:“你想跟我谈恋爱,还是想去酒店开房?” 蒋承希心底确实漏了一拍,微顿,她不答反问:“看你,先谈恋爱后开房,先开房后谈恋爱,我都行。” 封醒本想吓唬吓唬蒋承希,结果她油盐不进,他最烦别人嘴硬,也最会让人松口,目不转睛,封醒说:“等会接完他们,晚上你别跑。” 他以为自己眼神杀人,虎视眈眈,可蒋承希好不躲闪,兴致勃勃:“我不跑。” 顿了顿:“你也别跑啊。” 封醒:“……” 第447章 没有雪的雪仗 第447章 没有雪的雪仗 好在只是小雪,并没有影响飞机准点降落,一行人从出口走出来,蒋承希第一个喊的是:“嫂子!” 上次蒋承希回岄州,喊的还是付阮姐姐,短短时间,还是那个人,身份变了。 付阮软硬不吃的人,最近突然变了口味,喜甜了。蒋承希的糖分和味道,恰好中了付阮的喜好,付阮勾起唇角,没反驳,只是笑了。 蒋承霖今天对蒋承希的喜欢,又比昨天多了一分,蒋承希挨个儿跟面前人打招呼,从全真姐姐喊到南哥,又从龙哥喊到多哥,面面俱到,人人欢喜,除了乔旌南。 乔旌南闹心,为什么付阮可以当‘嫂子,沈全真不行,主要从前蒋承希喊沈全真嫂子的时候,付阮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蒋承希把温热饮品分给众人,看到乔旌南粉色下唇上的一块深红,不由得问:“南哥,你嘴怎么了,热气吗?” 岄州人重养生,平时吃喝生怕上火,乔旌南闻言,顿时开始上火,强忍着面不改色:“自己咬的。” 蒋承希挑眉:“自己咬这么狠?” 乔旌南:“馋肉馋的。” 这是东北的说法,吃饭咬嘴,就是馋肉,他旁若无人的跟蒋承希聊天,沈全真后脑勺都在尴尬,当时她下嘴的时候毫无顾忌,没想到落在乔旌南唇上会这么严重。 乔旌南这几天都顶着这张烂嘴出入各种场合,尤其在长康,同事们看两人的目光,明显带着意犹未尽和意味深长。 一行人出门时,蒋承希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地毯,又偷偷瞄了眼封醒的背影,喜上心头。 一阵裹着寒意的冷风吹来,蒋承霖侧身,敞开风衣,旁若无人的将付阮挡住,岄州还零上二十几度,他风衣里也就穿了件衬衫,付阮把风衣衣襟拉回来:“我不冷。” 沈全真里面单衣单裤,但是带了件长款羽绒服,装备一披,所向无敌;乔旌南穿着单裤,上身半袖配棉服,棉服还能挡一挡,腿一见风,立马就凉了,感觉光着腚。 车不能停在正门口,还要往前走一段路,乔旌南很快就不行了,缩着脖子跑起来,没铺地毯的瓷砖上飘了雪,脚下刺溜一滑,伴随着沈全真的笑声,乔旌南坐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屁蹲儿。 沈全真也不是没有爱心的人,但爱心也分对谁,乔旌南摔得太有喜感,尤其是表情,像是坐在地上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无情嘲笑,带动了付阮蒋承霖和许多,蒋承希表情复杂,在想笑和心疼‘老人之间,叫了声‘南哥,赶忙跑过去扶。 在她跑起来的瞬间,封醒内心活动:【记吃不记打】 她凭什么觉得乔旌南摔倒的地方,她就不会摔? 果然,蒋承希才跑两步,鞋底打滑,小龙和许多同一时间冲上去扶,这样就更显得坐在地上的乔旌南孤苦无依。 沈全真越看越想笑,越笑越停不下来,乔旌南终于转过脸,隔着好几个人看沈全真,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刺激到他,乔旌南登时撑地而起,一言不发的朝她走来。 沈全真许久没有见到乔旌南的这种表情,不凶,不冷,面无表情,但是杀气腾腾。 从前两人在一起时,他出洋相,她落井下石,等到乔旌南缓过神来,就是这副表情,他要报复。 眼看着乔旌南走到两米内还没减速,沈全真本能闪身,躲在付阮身后,乔旌南加快速度,一伸手,捞到沈全真的羽绒服边缘,蹭的一声,这种跟恐怖擦肩而过的感觉,更让沈全真觉得似曾相识。 乔旌南绷着脸,势要抓到沈全真,两人绕着付阮和蒋承霖连转几圈,沈全真哪跑得过乔旌南,没转几下,心态崩了,朝前跑去。 跑直线就好,乔旌南迈开长腿追,胳膊一伸,单手从后面环住沈全真脖颈,作势要把她放倒,沈全真曲着腿,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在乔旌南手臂上,他不会真把她放倒,就是吓唬她。 “服不服?”乔旌南问。 沈全真:“不服!” 不等乔旌南再开口,蒋承霖身边人跨出去,付阮众目睽睽下走到乔旌南背后,可怜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付阮抬起手臂环住乔旌南脖颈,乔旌南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偷袭了,在他要转头的那刻,付阮膝盖顶到他腿后麻筋儿,手上轻轻用力,乔旌南立马整个人朝后倒。 他还托着沈全真,付阮也没放倒乔旌南,只出声道:“把手放开。” 乔旌南:“不放!要放你先放!” 付阮要是现在松手,连乔旌南带沈全真都得倒,沈全真在最前面喊:“撂他!阿阮你不要管我!把他撂倒!” 乔旌南知道付阮不会轻易撒手,一手环着沈全真脖颈,另一手肆无忌惮的绕到前面,掐着沈全真的脸:“今天谁跑你都跑不了。” 沈全真可以狠狠抠乔旌南的手,但这样胜之不武,没意思,她反手向后,想拨乔旌南的脸,乔旌南看到她露出来的半截胳膊,蹙眉道:“把你的小短胳膊收回去,装霸王龙呢?” 沈全真大声:“阿阮,撂他!” 乔旌南大声喊:“蒋承霖!你还是不是人?” 蒋承霖迈步走近,站在付阮背后,乔旌南以为他终于肯当个人了,结果蒋承霖展开风衣,从后面包住付阮,轻声问:“冷吗?” 几人都离的很近,近到蒋承霖这句话,仿佛在乔旌南耳边说的,乔旌南顿时三观稀碎,生无可恋:“撂我,来,赶紧的,我受不了了…” 平安夜当晚,雪不大,但是有些人愣在机场门口打了一场‘雪仗,蒋承希掏出手机,拍下了四人的俄罗斯套娃,从后面拍不过瘾,她又跑到前面去拍,单独拍了沈全真和乔旌南,也单独拍了蒋承霖和付阮。 几人兜里先后响起微信咚咚的微信声,是蒋承希发给大家的合照和情侣照。 封醒在不远处看着,看着死犟的沈全真和乔旌南,看着连体人一样的付阮和蒋承霖,他们四个都没笑,但都是高兴的。 再把视线落在蒋承希脸上,她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不遮不掩,也就只有她,才能明目张胆的‘调侃所有人,也只有她,才会几张照片就让所有人欢心。 第448章 不能让他听见 第448章 不能让他听见 从机场离开时,大家的选车也颇为讲究,蒋承霖没跟付阮坐一辆,付阮也没跟陈敬一坐一辆,而是单独上了封醒的车。 乔旌南跟沈全真坐一辆,蒋承霖跟蒋承希一辆。 车上,付阮问:“这边怎么样?” 封醒:“正常。” 付阮:“让你来坐镇,不是让你来挑大梁,有事跟我说。” 封醒:“没事。” 付阮:“你家里没安镜子吗?” 她见封醒第一眼就发现他瘦了,像他们这种常年健身,肌肉含量高的人,体重不容易变,但一瘦就很明显,封醒最起码掉了五公斤。 封醒面色如常的开车:“不是公事,吃住还在适应。” 付阮:“我从岄州找个煮菜好吃的人过来照顾你。” 封醒:“算了,不习惯家里有人。” 付阮说不上调侃还是鄙视:“你宁可家里有狗等你,也不想有个人等你。” 封醒不咸不淡:“你现在是习惯家里有人等了。” 风向突然一拐,火烧到付阮这边,她停顿能有三秒钟的样子,随即摆烂:“我以前家里连喘气的都不能有,现在不是也过度挺好的。” 封醒:“那你让蒋承霖来夜城照顾我吧。” 他太正经,付阮猝不及防地勾起唇角:“…好啊,我等下跟他说。” 封醒:“你说什么他都听?” 付阮想起她赶蒋承霖出家门未遂的事,“你把他想的太好了,还是把我想的太好了?” 封醒:“看你荣光满面,就知道最近过得不错。” 付阮并不否认,连沈全真都说她最近精神焕发,每天都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坚持到过年,等各项事都稳步推进,往后找个靠谱的人过来监督就行,我去跟爸说,让你回岄州。” 付阮过得越好,越看不得封醒过得不好,总有种她在岄州享福,兄弟在夜城吃苦的既视感。 封醒声音淡定:“干爹从夜城走后,一直没回岄州吧?” 付阮:“嗯,说去海城见佟福和几个老朋友。” 封醒:“干爹有干爹的安排,你管好你岄州的事,夜城这边我替你看着,有事会跟你通气。” 付阮沉默片刻,还是问:“你来夜城后,爸跟你提过我吗?” 封醒没犹豫:“没提。”顿了一秒,“也没提蒋承霖。” 付阮没出声,封醒:“你觉得干爹生你的气了?” 付阮坐在副驾,目视前方,声音不辨喜怒:“我们一直通电话,他也总说没生气,但这些年我俩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见面。” 明明都在国内,付长康在夜城时,她在岄州,她来了夜城,他又去了海城,虽然有理由,但总觉得有种避而不见的微妙气氛。 付阮问:“是不是我想太多?” 她以为封醒会说是,她甚至期待他说是,可封醒沉默片刻,不答反问:“如果干爹不高兴,你还会跟蒋承霖在一起吗?” 付阮心底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行动大于言语,她这不是身体力行,做了选择嘛。 付阮疑心重,但九成九的事都能自己想明白,她很少提问,但今天她一直都在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封醒:“你跟蒋承霖在一起,开心吗?” 付阮不想在这种场合还自欺欺人,像是做心理测试还故意避开第一选项,她回:“开心。” 封醒:“开心就好,干爹也不想你不开心。” 付阮:“爸不喜欢蒋承霖。” 封醒:“一边是爸,一边是男人,就得靠你自己周旋了。” 付阮:“有些话根本没法说。” 封醒反应特别快:“蒋承霖说他回来过。” 封醒没有提‘他’的名字,付阮正大光明道:“你说你这些年没在国内见过付兆深,我信你,蒋承霖说他在海城见过付兆深,我也信他,但这话爸一定不信。” 封醒:“以干爹的脾气,如果你说了,他会亲自去国外找人对质。” 付阮:“无所谓了,我信蒋承霖。” 封醒:“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付阮:“对不信的人,当然要证据,对信的人,一句话就够了。” 封醒语气明显戏谑:“这话要是让蒋承霖听见,他还不得双脚离地飞起来。” 付阮侧头看窗外,准确说,看后视镜,她后面跟着蒋承霖的车,天黑,除了车灯,什么都看不到,付阮语气稀松平常:“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不能让蒋承霖知道,她已经开始信他了,不能让他得意洋洋,更不能让他恃宠而骄。 封醒开车,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开心就好。” 付阮:“你要是回岄州,我更开心。” 她从前不是这么直白的人,最近被蒋承霖带的,蒋承霖总说:“跟不确定的东西可以弯弯绕绕,对确认的情绪,就直白的说出来,觉得好看就说好看,觉得开心就说开心,想了就说想了,生气就说你哄哄我。” 封醒一愣,下意识侧头瞥了眼付阮,没说话。 付阮也瞥了眼封醒,口吻不善:“看什么?你不想回岄州?” 封醒边开车边回:“我回去看你和蒋承霖谈恋爱?” 付阮:“我就说你暗恋我,你还死不承认。” 封醒:“就你和沈全真,全世界只剩你们两个女人,我选择遁入空门。” 后车,沈全真忽然对着空气打了个喷嚏,乔旌南马上朝她看去:“冻着了?” 沈全真一个喷嚏止不住,每每都要打两个,乔旌南对司机说:“把温度调高点儿。” 沈全真还穿着羽绒服,车里二十八度,她喊热,乔旌南又让司机把温度调低。 明天就是圣诞节,车开进市中时,所有街头和商铺都是红绿色的圣诞元素,某商场门口矗立着三层楼高的巨型圣诞树,树顶是一颗亮闪闪的星星。 车一走一过,付阮看到星星,马上想到蒋承霖,咚的一声,兜里手机响,打开一看,蒋承霖发来的:【看到星星了吗?】 付阮心底霎时一暖,可能她还不太会双向奔赴,但她有点理解心有灵犀的意思了。 后车,蒋承霖等了几秒,收到付阮的回复,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月亮的图案。 第449章 长了张让人没法正经的脸 第449章 长了张让人没法正经的脸 晚上一行人去夜鼎纪吃火锅,吃完又去了禁城。 众所周知,禁城是乔治笙的产业,来这里消费,不单单是财力体现,更多的是权势和人脉的象征。 禁城非预约没有房间,能在这里请客已是非富即贵,更何况能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包间,多少人冲着这个包间,都要给黑卡主人的面子。 封醒带着一众人出现,大堂经理亲自过来招呼,笑脸相迎:“封先生。” 封醒来夜城后,在禁城招待过几波人,持有黑金卡的贵宾,经理肯定要格外周全。 这就是乔旌南送封醒黑金卡做礼物的心意,封醒不是夜城人,初来乍到,无论是锋芒毕露还是做小伏低,都会有人看不顺眼,以前都说看人下菜碟,现在的世道,很多时候看不见菜碟,对方连人都不见。 如果封醒想见谁,请客的敲门砖是在禁城招待,那对方冲着禁城两个字,都会多给封醒三份薄面。 很多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懂的人只以为封醒手里拿了张销金窟的无限度入场券,但于圈内人而言,这是张权势名利的加速包和快车道。 一行人进包间,坐下还没三分钟,乔旌南手机响,乔治笙打来的,两人聊了几句,乔旌南把手机递给蒋承霖。 蒋承霖接过:“笙哥。” 乔治笙:“什么时候来的夜城?” 蒋承霖:“晚上刚到。” 乔治笙:“我没在夜城,佟昊在,等会儿我让他过去。” 蒋承霖笑说:“不用,我也没什么事,来过圣诞,顺道看看承希。” 乔治笙:“听人说,带你前妻一起来的?” 蒋承霖:“可以把前去掉。” 付阮就坐在蒋承霖身边,知道他在跟乔治笙通电话,虽然听不见手机里面说什么,但是联系蒋承霖的前后句,和他突然转变的语气,付阮敏感,在猜乔治笙是不是说了‘前妻’两个字。 乔治笙:“你俩复婚了?” 蒋承霖:“这不早晚的事嘛。” 付阮拿起面前酒杯,看似面不改色,实际上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她想的那样。 乔治笙:“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早晚,等八十再复婚,我们未必有机会去参加你的复婚宴。” 乔治笙嘴毒,狠起来连自己都灭口,蒋承霖轻笑出声:“让笙哥操心了,我加油。”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没挂,蒋承霖又把手机还给乔旌南。 沈全真手痒,张罗着打麻将,铁三角是她跟付阮和封醒,还差一位,蒋承霖自告奋勇:“我。” 乔旌南接个电话的功夫,余光瞥见一旁四个人坐上了麻将桌,跟乔治笙聊了一会儿,乔旌南挂断,起身走到麻将桌旁:“你们要打牌?” 沈全真嫌他明知故问,揶揄道:“看不出来嘛,我们正准备睡觉。” 经过机场门口一闹,沈全真和乔旌南的相处方式,一瞬好像回到了从前。 乔旌南胳膊肘拐了下旁边的蒋承霖:“你去唱歌,我打。” 蒋承霖头不抬眼不睁:“你问阿阮同不同意。” 付阮看了眼乔旌南:“坐我这。” 乔旌南也不客气:“还得是我阮姐。” 付阮真起身,蒋承霖也跟着起来,乔旌南占了一个位置,还差一个,沈全真蹙眉,刚要发飙,蒋承希跳过来:“全真姐姐,我可以吗?” 面对蒋承希那张可爱的脸,沈全真霎时收回凶神恶煞,一秒化作和蔼可亲:“你也会打牌?” 蒋承希:“你们打岄州麻将还是夜城麻将?” 沈全真:“我都行,他俩也都会。” 乔旌南:“打岄州麻将吧,平时打得多些。” 蒋承希坐在蒋承霖的位置,看向对面:“封醒哥哥呢?你想打什么牌?” 封醒就没想过会跟蒋承希坐在一张麻将桌上,眼睛看麻将,他说:“随便。” 沈全真看蒋承希,满眼宠溺:“那就打夜城麻将,赢死他俩。” 这边四人打起了麻将,偌大的包间里,长长的沙发上,一边坐着蒋承霖和付阮,另一边坐着干瞪眼的小龙和许多,太干了,许多撺掇小龙,两人起身去另一边打台球。 蒋承霖问付阮:“想听什么?” 付阮:“你给我唱?” 蒋承霖:“嗯。” 付阮:“《我想要》” 蒋承霖等了两秒:“想要什么?” 付阮定睛看着蒋承霖,郑重其事的说:“我想要。” 她第一次说的时候,只是歌名,但一看蒋承霖没听懂,付阮突然恶趣味,想逗一下蒋承霖。 蒋承霖对上付阮的视线,目光逐渐从求知变得若渴起来,眼球一转,他瞥了眼几米外的麻将桌,而后重新看向付阮,压低声音:“现在吗?” 付阮:“不然呢?” 蒋承霖下意识伸手扯了扯没有领带的衬衫领口,付阮看到他喉结明显上下一滚,握住她的手,蒋承霖倾身俯在她耳旁:“这里有休息室,你先进去,我出去买套。” 他说燃就燃,温热呼吸扑在付阮耳边,付阮从半边脸麻到全身,眼看着蒋承霖认真了,她怕他下一秒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忍俊不禁。 蒋承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看见付阮笑,忍不住跟她一起笑,低声说:“有这么高兴吗?看你喜形于色的样子。” 付阮脸上笑容更大,别开头,没法看蒋承霖那张充满喜剧色彩的脸。 蒋承霖让付阮笑毛了,渐渐看出不对劲儿来,就连牌桌上的沈全真和封醒都侧头观望。 沈全真:“笑什么呢?” 付阮光顾着笑,没法回应,沈全真打出一张牌,“你俩别偷偷摸摸讲笑话,有什么好笑的事儿,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话音刚落,乔旌南拿起沈全真打出的二饼,推了自己的牌,胡了。 沈全真顿时没空听沙发上的笑话,蒋承霖攥着付阮的手,追问:“你在笑什么?逗我玩吗?” 付阮不忍心再逗他,告诉蒋承霖:“《我想要》,歌名。” 蒋承霖后知后觉,但闹了笑话也丝毫不觉尴尬,仍旧低声跟付阮说话:“等会我把他们都灌醉了,我们回家,我想要。” 第450章 只有小龙许多没爱谈 第450章 只有小龙许多没爱谈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霜,想要雪白的菇娘,和漆黑的床,我想要青春的绿色,和树叶的黄,铺到我将要去的地方。” 蒋承霖没听过这首歌,付阮想听,他打开手机听了一遍,然后直接点了,点完就唱。 这首歌是沈全真坐在付阮车里放的,付阮在听到月亮二字的时候,脑中出现了蒋承霖的脸,再加上姑娘,漆黑的床,还有绿色,她很难不满脑子树叶的颜色。 包间中响起蒋承霖的声音,沈全真吹了声响亮的流邙哨,有人往沙发处看,发现付阮在看大屏幕,蒋承霖在看付阮。 蒋承希坐在麻将桌上,小声嘀咕:“真想把民政局原地搬来。” 乔旌南打出一张八万:“左右也是麻烦一次,你把民政局搬来,我也结个婚。” 沈全真努力不抬眼看乔旌南,蒋承希明目张胆地问:“你追上全真姐姐了吗?” 乔旌南面不改色:“除了她我也不会娶别人。” 封醒打出一张牌,沈全真心跳是漏的,脑子是空的,在花式回怼和装聋作哑之间游移不定,一出溜,把‘宝打出去,桌上另外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沈全真还在上一趴,看她干什么?想让她现在就回嫁不嫁? 蒋承希提醒:“全真姐姐,八条是‘宝。” 沈全真幡然醒悟,但为时晚矣,脸瞬间通红,包三家牌钱不要紧,但她此举正面承认了,她就是心乱如麻,心慌意乱,心猿意马,心不在焉,心…真他妈大! 乔旌南很快道:“算我的。” 沈全真恼羞成怒:“算你的干嘛,又不是你打的!” 乔旌南心里美,努力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是我直接导致的。” 沈全真蹙眉瞪向他,封醒面色淡淡:“要不你俩出去解决完再回来。” 蒋承希从旁边零食车上拿了瓶饮料,递给沈全真:“全真姐姐别生气,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乖乖的,黑溜溜的眼睛里又带着几分怕掀桌子的紧张,沈全真火瞬间没了三分之二,接过饮料道:“我没生气,逗你玩儿的。” 乔旌南从旁帮腔:“她最喜欢装凶逗人,其实脾气可好了。” 沈全真咕咚咕咚喝饮料,淡定,冷静,克制,别吓着小朋友。 几人说话的功夫,包间里音乐已经换了,某人低沉勾耳的声音唱着:“我带半醉与倦容,徘徊暮色之中,呼呼北风可知道,如何觅她芳踪。” 沈全真不是岄州人,岄州话都是当初为了乔旌南特意学的,要想掌握一门语言,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听歌,蒋承霖唱了沈全真当年最喜欢的歌,她饮料喝一半,侧头看沙发。 蒋承霖跟付阮坐的很近,只能看到他一只手拿着话筒,付阮一只手拿着酒杯,两人都没拿到明面上的那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握在一起。 蒋承霖:“只愿一生爱一人,因你是独有,只愿一生爱一人,一世亦未够…” 沈全真又吹了记流邙哨,隔空鼓励,蒋承霖和付阮同时转头,两人动作整齐,表情一致,都在笑。 乔旌南:“想听什么,我给你唱。” 沈全真转过脸,换了副表情:“哑巴。” 旁人很难从这两个字里听出,到底是警告还是提醒,但一分钟后,蒋承霖唱完,话筒到了乔旌南手里,他坐在麻将桌旁,一边打牌,一边深情地唱着《哑巴》。 乔旌南唱歌也很好听,闭上眼睛,全是感情,睁开眼睛,他正在打二饼。 一心二用的见多了,一边打麻将一边唱歌的,乔旌南是盘古开天地,头一个。蒋承希笑得根本没法抬眼往左看,沈全真跟乔旌南面对面,她眼睛都剜瞎了,奈何乔旌南就是不看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听话,但是气人。 刚开始沈全真有多嫌弃,后来就有多香,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能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怎么就不能一边打牌一边唱歌了? 付阮不好意思跟蒋承霖说的话,沈全真替她送给蒋承霖,沈全真一边抓牌一边唱:“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要不是你问我,要不是你劝我,要不是适当的时候,你让我心动。” 蒋承霖收没收到不清楚,反正乔旌南心动了。 沈全真唱完,乔旌南拿着话筒,对点歌的许多说:“给我点首《做我老婆好不好》” 霎时,包间中笑的笑,憋的憋,沈全真气不打一处来:“滚!” 乔旌南:“给我点首《滚》” 几秒后,许多认真问:“杨千嬅的还是太一的?” 这次连付阮都乐出声,蒋承霖盯着付阮的脸,她毫无顾忌的放松时,笑容比蒋承希还要甜,他看着看着,忽然偏头压上去,付阮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可以把人推开,但是没有。 除了完全背对沙发的蒋承希,其余人皆是各种角度看见,没人起哄,没人声张,成年人的爱情总是夹杂太多感情之外的东西,付阮和蒋承霖之间尤甚,很多人见过蒋承霖的城府,见过付阮的谨慎,他们都是步步为营,又步步为赢的人。 而现在,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身家利益,没有权衡利弊,只是在最放松的场合,做最想做的事。 这一吻过后,蒋承霖更着急走了,他偷着磨付阮,付阮也被他搞得心焦气躁,但又不好意思提,更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把所有人都灌倒了,封醒还挺疲惫。 疲惫? 付阮心生一计,找了个合适的契机,对封醒道:“你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沈全真瞧出付阮意图,付阮一晚上就没离开过蒋承霖半步,她出声道:“都撤吧,今天早点儿睡,明天再聚。” 蒋承霖默默给了沈全真一个‘懂事的眼神,沈全真一肚子坏水儿,突然挽住付阮手臂:“今晚我跟你睡。” 蒋承霖:“……” 乔旌南:“……” 付阮:“…行。” 蒋承霖短暂沉默,很快计上心头:“让封醒回家休息,我们去酒店再喝一轮。” 出门时,蒋承霖叫许多送蒋承希回去,蒋承希神色如常:“不用了,我跟封醒哥哥住很近,他顺路送我回去。” 蒋承霖在下飞机之后,又一次跟蒋承希聊了有关封醒的问题,他还是之前的态度,不合适,蒋承希也干脆利落的回他三个字:“别管我。” 蒋家看起来人均好脾气,但自家人才知道,人均大犟种。林泓希是蒋耀贤硬追回来的,付阮是蒋承霖硬追回来的,没道理到了蒋承希这,她还没使劲就结束了。 行不行要自己说了算,合不合适也不是别人说了算,有些事就是亲哥也不行。 蒋承霖不敢管狠了,怕蒋承希更叛逆,只能寄希望于封醒身上,他看向封醒,微笑:“麻烦醒哥送她回家。” 封醒get到蒋承霖话中的‘家‘字,那是回蒋承希自己家,不是他家。 第451章 比胆 第451章 比胆 一行人在禁城门口分道扬镳,蒋承霖坐在车上,没忍住跟付阮嘀咕:“封醒定力怎么样?” 付阮想宽蒋承霖的心,肯定道:“比我好。” 蒋承霖想到付阮在男女关系上的定力,那怎么能叫定力呢,没有定,就剩下力。 心里如此想,蒋承霖嘴上又不会说,付阮惯会观色,当即道:“你这什么表情?” 蒋承霖一脸真诚:“没什么,比你定力都好,那一定是正人君子,我小人之心了。” 付阮信他个鬼,瞥着蒋承霖,绷着脸道:“觉得我定力不好就直说。” 蒋承霖拉住付阮的手,换了种解释方式:“承希比我能磨人。” 付阮当即意会,比蒋承霖还磨人的人,那是人吗?那是什么东西成精了吧? …… 禁城门口,蒋承希和封醒面对面站着,冷风一吹,封醒酒意散了几分,他率先开口:“你住哪?” 蒋承希反问:“不是去酒店吗?” 封醒心烦,点了根烟,几秒后道:“你经常跟人去酒店?” 蒋承希不痛不痒:“看你怎么定义经常了。” 封醒看着面前眉眼如画,精致如橱窗里娃娃一样的人,她的心跟她的长相,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看着天真无邪,实则什么都懂,满肚子花花肠子,跟她哥一样。 急病就得猛药医,封醒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蒋承希… 他正酝酿说辞,蒋承希先一步开口:“你用不着编难听话怼我,我也做了些功课的,你这些年跟付阮姐姐在一起,她很忙,你也没时间,她结婚离婚又谈恋爱,你还是没时间,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空谈。” “你优秀,我知道,追你的人肯定很多,我也猜得到,我只是不想在聪明人面前装聪明,说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又不缺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直白一点好。” 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封醒在心底嗤笑一声,面上丝毫不动,他开口揶揄:“十八叫成年人,八十也叫成年人,比赛为什么不把他们放在同一个赛道?” 蒋承希想都不想:“爱情又不是比赛,比赛分年龄性别,喜欢只分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 封醒抽烟,蒋承希站在他下风向,他故意没有偏开头,白气吐出,顺着风,全都扑在她脸上。 封醒声音比外面的天还冷:“我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见多久,我也不会对你日久生情。” 蒋承希:“那你为什么约我去酒店?” 封醒很少后悔,更没有后悔到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的地步,借着抽烟别开视线,不敢迟疑太久,封醒开口:“真假你听不出来?” 蒋承希无情戳穿:“你不就是想吓唬我嘛,看我到底敢不敢去,我要是不敢,你就拿出恶人的一面,我要是敢,你现在就怂了。” 怂这个字,封醒在很多人身上见过,但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他,更何况还当着他的面。 封醒定睛看着面前无所畏惧的蒋承希,她白色的外套,比树枝上的雪还白,她能这么云淡风轻,原因不是她是坏女孩,而是她的身家背景,被蒋家保护的太好,她乐观,阳光,自信,像颗巨大的夜明珠,白天好看,晚上照明。 她太笃定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笃定到可以挑衅一个男人,不敢带她去开房。 她凭什么这么自信?自信就够了,凭什么这么信别人? 封醒想抽口烟,压压火气,可在手抬起来的瞬间,他把烟踩灭在薄薄的雪里,蒋承希没看到封醒的表情变化,只看到他朝她走来。 两人本就离得近,封醒只走了两步就到蒋承希面前,扣住她的胳膊,他拉着她往前走,蒋承希心底一瞬间是愣的,封醒的心情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多少体现在力道上,他抓着她,不是紧,而是有点疼。 封醒喝酒不能开车,禁城就有代驾,开车门,封醒:“进去。” 蒋承希心跳默默加速,在悬崖勒马和百尺竿头之间,选择了后者,她弯腰上了封醒的车,封醒没坐副驾,紧跟着坐进了后座。 代驾问:“您去哪儿?” 封醒说了地址,夜城市中很贵的一个小区,代驾都不用查地图,直接开车就走。 车上视线昏暗,代驾纳闷儿:【后面这俩怎么都不说话呢?不能够啊,都是年轻人,就是带回家之前,总也得腻歪两句吧?】 蒋承希:【怎么不说话呢?好尴尬啊。】 余光往右,昏暗中,蒋承希看到封醒棱角分明的侧脸,鼻子嘴巴和下颚的弧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绝。 她承认自己喜新忘旧,朝三暮四,朝令夕改,变化无常……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马上找封醒的‘麻烦’,她是非常非常非常认真,认真确定自己的确忘不了他,才来跟他表白的。 蒋承希不懂蒋承霖,为什么要偷偷喜欢付阮这么多年,优秀的人总是会被很多人喜欢,如果不早点让对方知道,说不定对方下一秒就被别人抢走了。 要是封醒一直在岄州,跟在付阮身边都还好,根本没空谈恋爱,但他来了夜城,他不需要二十四小时跟着别人,他就属于他自己,蒋承希每天都在担心,封醒会不会突然喜欢上给他送文件的女助理,会不会看上生意场上的女老板,没准儿哪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跟水果店老板的女儿一见钟情了呢。 缘分这个东西太不可控,能控制的,就是主动制造机会的人。 蒋承希在心里给自己打气,no慌,别给自己丢脸,别让封醒觉得,她就是个小屁孩。 车内始终安静,封醒一直在等蒋承希服软告饶,让他停车,或者松口叫人送她回家,可她一直沉默,搞得他特想侧头认真看看,是不是吓哭了? 赶上路灯特别亮的路段,封醒不着痕迹地往左瞥了一眼,蒋承希微微侧头看着窗外,他看到玻璃上反光的镜像,她竟然,在笑。 第452章 恋爱谈不成,条件可以谈 第452章 恋爱谈不成,条件可以谈 封醒习惯了给别人刨坑,没想到刨的坑多了,有一天会摔到自己。 代驾一路把车开到某豪华小区地库,停车,熄火,交钥匙,收钱走人。 封醒坐在后座,手里拿着车钥匙,并不急着下车,出声道:“现在说要走,还来得及。” 蒋承希有点困了,眼皮微微下垂,声音不紧不慢:“上去吧。” 封醒气得牙根痒,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突然伸出手,他揽住蒋承希后脑,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两人距离陡然拉近,正常人都会吓一跳,蒋承希也是。 吓到就会本能抗拒,蒋承希手抵在封醒胸口,封醒板着她的脑袋,昏暗车厢中,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干什么,能上床不能亲嘴?” 蒋承希对上封醒的视线,他很好看,但也很冷,哪有半点温柔可言,更像是憋着一口恶气。 封醒以为蒋承希怕了,手上用力,作势要来硬的,蒋承希手往前使劲,头往后使劲,做足了避闪不及的样子。 没错,做的样子。 封醒一个大男人,想制伏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用得着两人在车里过招?他收拾她但凡超过两秒,那都是他在跟小孩子过家家。 蒋承希很不喜欢封醒把她当小孩,更何况,他还在侮辱小孩的智商。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愣是在路虎后座演出了一场逼良为娼,强抢民女,抵死不从以及沉默版的歇斯底里。 蒋承希是认真在反抗,使了浑身的力气,封醒只用了两成力,再多一点就赢了,他在等,等蒋承希神经崩溃,哭着喊救命,落荒而逃的那刻。 可谁能想到,蒋承希会突然撤掉所有力气,突然往前一扑,封醒本就是‘回手力’,眼前一黑,脖子被人抱住,‘吧唧’一下,脸被人给亲了。 整场事故发生在一瞬间,快到封醒也来不及反应,他晃神的功夫,眼前人影一闪,蒋承希又绕到他另一边脸,‘吧唧’又一口。 她故意亲的响亮,像是攻占敌营后插的棋子,一根不够,还连插两根。 封醒幡然回神,一个用力,轻而易举就将蒋承希从自己身前剥开,她重新看到他的脸,那是一张在暗处也能看到颜色变深的脸,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变黑,还是变红。 “蒋承希!”封醒声音难得一见的提高。 蒋承希乖乖应声:“在。” 封醒又生气,又不知道气该怎么撒,唯有很凶的眼神看着面前人,蒋承希跟他对视片刻,唇瓣轻动:“你不要生气嘛,我又没亲你嘴。” 轰的一下,封醒血压飙到二百二,听听,听听,这是小姑娘该说的话吗?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五秒后,封醒沉声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蒋承希坦荡又温和:“怎么会呢,我上赶着喜欢你,你就是现在拉我上楼睡觉,我们全家也说不出你半点毛病,是我主动的。” 顿了两秒,蒋承希补了句:“你就是人好。” 封醒:“……”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蒋承希看着封醒:“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把我当小孩?” 封醒试图换一种方法,尽量以理服人:“你出生那年,我已经可以很熟练的偷鸡摸狗;你上小学一年级,被我打断腿的人比你班上的同学都多;你上初中,我在给人当保镖;你上高中,我还在给人当保镖。” “你不要觉得保镖很酷,你听见过骨头被打断的声音吗?知道刀子从哪捅进去,才不会溅一身血吗?你哥跟没跟你说过,离我远点,省得来找我麻烦的人,刮带到你。” 车内还是昏暗,蒋承希看不清楚封醒脸上的表情,他也看不清她的,只知道他说了这么多,蒋承希并没有吓到。 蒋承希模糊的面孔面向封醒,声音冷静又平和:“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出身不是你选的,我要是你,要么偷的比你好,要么死的比你快,所有抛开事实单看对错的人,全都是混蛋。” “我家里把我保护的很好,但我见过龙哥和多哥身上的伤,我哥从来没让我离他们远一点,我哥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是付阮姐姐的家人,就是我哥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封醒那颗万年波澜不惊的心,正要暖和一下,蒋承希话锋一转:“当然我说把你当家人是假的,我很清楚,我只把你当男人,你跟龙哥和多哥不一样。” 一阵暖,一阵凉,一会儿平静,一会儿燥,封醒的情绪就从来没有这么复杂多变过,别开视线,他急着摸裤袋,掏出一根烟点上。 车内很快蔓延出尼古丁的味道,蒋承希年少心眼多,点到即止,不再赘说,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封醒连抽半根烟,发现心还是烦的,他现在承认了,蒋承希不是小孩,她什么都懂。 “我对你没感觉。”封醒淡淡,没有情绪,降下车窗往外弹烟灰。 蒋承希声音从旁传来:“你现在说这种话,根本就有失公允,不看书就让考试,考不过就骂傻子,考得过才是作弊吧。” 她嘀嘀咕咕,说着抱怨的话,但又十分可爱,封醒这个人,除了狗之外,是很难在人身上看到可爱的,但蒋承希不让他反感。 但凡他讨厌,蒋承希也没本事坐在他的车里跟他抱怨。 封醒心烦,烦怎么解决掉这个麻烦,烦实在不行,就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当封醒察觉自己竟然在考虑蒋承希提出的方案时,整个人被吓出微微冷汗,这么低幼的圈套,他怎么还想自己走过去,把脖子放进圈里呢? “一个月。” 封醒左边人突然开口,“还有一个月过年,封醒哥哥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就当花时间买我消停了,如果回岄州之前,你还是觉得,或者我们同时觉得不合适,我一定不再来打扰你,以后路上碰见我都只跟你笑笑,我们两个之间,如果我不主动,我们基本可以一辈子不碰面。” 一辈子不碰面,这个吸引力太强了,封醒往窗外吐烟,转头看左边:“这一个月你让我干什么?” 蒋承希激动地挺直腰板:“就每天出来吃吃饭,有空看看电影,如果你放假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就好。” 封醒听后,不冷不热:“你想得美。” 第453章 姐妹开心,男朋友快乐 第453章 姐妹开心,男朋友快乐 沈全真想一出是一出,非要在平安夜当晚让付阮陪睡,蒋承霖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当即绝地反击,邀请沈全真和乔旌南一起,四人再喝一轮。 乔旌南知道蒋承霖喝不多,沈全真知道付阮喝不多,都揣着花花肠子,想着把敌方撂倒,结果酒过三巡,醉的还是沈全真和乔旌南。 蒋承霖早在一小时前,收到蒋承希身边保镖的电话,她已经从封醒家地库出来,封醒叫人把她送回家了。 蒋承霖终于可以放宽心收拾沈全真,他频频举杯,沈全真也莽撞,来者不拒,喝到后来,付阮和乔旌南双双看不下去,前者瞪蒋承霖,后者直接拦着沈全真:“别喝了,你喝不过他。” 沈全真犟:“他都晃悠了,再有两瓶我就给他撂这儿!” 乔旌南蹙眉:“不是他晃悠,是你晃悠!” 沈全真盘腿坐在沙发上,努力睁大眼睛:“谁晃悠了?我现在给你表演个瑜伽高难度动作,你信不信?” 蒋承霖拱火:“我不信。” 沈全真毫无预兆的搬起腿,她穿着牛仔裤,不存在走光,小时候沈弋千叫她练书法学画画,乐惠怡让她练钢琴学跳舞,她还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细长的腿直接从沙发上,抬到沙发背上。 蒋承霖拍手:“好!” 沈全真开始表现:“我前腿一抬到这儿,后腿一掰…” 她趴在沙发上,倒着掰腿,脚尖轻轻松松,快要触到后脑勺。 蒋承霖满眼‘震惊’:“你还有这绝活呢?” 沈全真这人不能夸,夸她就是逼她表演,一个人演不爽,她侧头看见身旁的乔旌南,拉他一起搭把手,乔旌南蹙眉,脸上嫌弃,嘴上不要,但手还是不自觉的伸出去,按照沈全真的要求摆弄。 在蒋承霖的鼓励下,付阮见到了很多她从前都没见过的才艺,从沙发上折腾到地毯上,沈全真把头发扎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她有童子功在身,乔旌南没有,他快被她搞死,两个醉鬼晃晃悠悠,好几次差点摔倒,付阮和蒋承霖冲过去扶。 两个人的表演,搞得四个人一身汗,付阮见缝插针地瞪蒋承霖,他就坏吧,遭报应还得带着她。 蒋承霖趁着沈全真给乔旌南指导动作的空挡,捧过付阮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下去,很凶,但不是疼,而是欲。 付阮一瞬收到蒋承霖的信号,已经后半夜了,也就是隔天,在岄州时,两人最少一天三次,这个时间点就该在床上流汗,而不是站在地毯上,给俩体操运动员辅助流汗。 蒋承霖没戴眼镜,他看着付阮,明明喝不醉,但眼里像是有醉意,长长的睫毛长在他脸上,刮在她心尖。 付阮正心猿意马,沈全真声音陡然传来:“快看!快看!” 付阮转头,看到沈全真挂在乔旌南身上,做了个舞蹈中的难度动作,乔旌南撑了几秒,抬手托住沈全真的腰,将她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扔,而后冲去洗手间,想吐。 沈全真被一扔,胃里的酒晃到脑子里,当即头晕目眩,好像大醉只是一瞬间,蒋承霖等着她把眼睛闭上,付阮觉得他一瞬间像是在等沈全真咽气。 沈全真眼皮很沉,上下煽动,每一次闭上,都以为她不会再睁开,“阿阮…”她叫了一声。 付阮上前:“我送你回去睡觉。” 沈全真抓着她的袖子:“你今晚跟我睡。” 蒋承霖:“凭什么?” 沈全真困到翻白眼,嘴上有气无力地顶:“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 蒋承霖:“我也没把你当女的。” 沈全真:“我还没把你当男的呢,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啊…” 蒋承霖从付阮身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睨着沈全真:“你猜呢?” 沈全真还想跟蒋承霖大战三百回合,奈何眼皮不争气,眼睛一翻,彻底黑天了。 付阮把沈全真打横抱起,蒋承霖心疼她干这种粗活,但又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能抱,乔旌南更指望不上,想起乔旌南,蒋承霖去了洗手间,意料之中,看到睡在浴缸里的某人。 乔旌南不是第一次睡在浴缸里,之前在国外,蒋承霖心情不好,拉乔旌南喝酒,乔旌南睡过三次浴缸,说他傻吧,他好像还能找‘床’,说他聪明吧,他还分不清是缸是床。 一人安顿好一边,蒋承霖和付阮去了隔壁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一跳,一托,她已在他腰间,后背贴到墙壁,唇碰到唇,比起在岄州的晨昏定省,从坐上飞机到现在,他们已经整整空窗了九个小时。 酒店在二十几层,外面霓虹如星,下面灯红酒绿,已经是二十五号。被涨满的那刻,付阮和蒋承霖皆是内心安稳,慌了小半天,心终于有了归处。 …… 沈全真像是被人一闷棍打晕,睁眼是陌生的地点,她在床上,光着胳膊,余光瞥见身旁有人,还是短头发,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是谁? 脑子跟断片一样,什么都不记得,沈全真第一反应,如果是乔旌南都没事,千万别是其他男人。 几乎是屏气凝神,沈全真大着胆子完全把脸偏过去,那人背对她躺着,头发在脖颈一半处,肩膀露在外面,肩上一节黑色的背心带。 这后脑勺,这肩,这身形…… “阿阮。” 沈全真声音从身后传来,刚躺下没十五分钟的付阮还没睡着,转头,沈全真瞧见付阮的脸,劫后余生,吓得五官紧促。 付阮:“干嘛?” 沈全真捂着脸,半晌道:“你怎么在我这儿啊?” 付阮:“你昨晚死活让我跟你一起睡。” 沈全真:“是吗?” 付阮:“下次我全程给你录下来。” 沈全真慢半拍问:“大头同意?” 付阮脑中忽然浮现出几帧画面,她跟蒋承霖靠坐在床头,在浴室,包括半小时前,在洗手台。 不等付阮出声,沈全真一惊一乍:“我想起来了!” 付阮:“什么?” 沈全真翻身而起,忍着头疼下地,拽过她格外大的行李箱,放倒打开。 付阮:“你在里面藏人了?” 下一秒,沈全真从里面提出一颗人头,确切说,是一串长长地波浪卷发,她撑在手上,蹲着看床边的付阮,肿眼放光:“我给你准备的秘密武器,保准你给大头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圣诞节!” 第454章 都对上了 第454章 都对上了 付阮看着沈全真手中拖地的长发,一眨不眨道:“你想让我给蒋承霖戴上?” “啧。”沈全真:“你戴!” 说完似乎脑中有了画面,沈全真临时改口:“你别说,大头戴上肯定也好看。” 付阮眼前出现蒋承霖一头长卷发的模样,当即勾起唇角,他那张脸肯定是好看的,就是配上那副身体,怕是少有男人能稀罕动。 沈全真蹲在箱子边,把假发放下,又拎出一条细肩带的小红裙,一双黑色超长的软皮靴,付阮侧躺在床上看着,沈全真说:“你下来试试。” 付阮一动不动:“我不要,你自己搞。” 沈全真抬眼,一撩头发:“我又不是没有。” 付阮:“我也不是秃头。” 沈全真:“你还想不想给大头一个圣诞惊喜了?” 付阮一时没留神,脱口而出:“我给他准备礼物了。” 沈全真立马换了副神情,侧着脸,斜着眼,满眼都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 付阮只一瞬别扭,很快恢复如常,口吻淡定:“拿人的手短,不能只进不出,适时也要还一点。” 沈全真:“你给他准备的什么礼物?” 付阮:“表。” 沈全真:“我们小时候都不让送表,说表是钟,送表像送终。” 付阮:“以前乔旌南送你表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有这个忌讳。” 沈全真眼皮一挑:“贵表属于风光大葬,在东北也是有面子的事儿。” 付阮趴在枕头上,明明嘲讽,但又忍不住笑,沈全真就是典型的又唯心又唯物,一边说东北不兴送鞋,说送鞋像送邪,但是每每逛街,看到好看的鞋子,从来都是买两双,自己一双,付阮一双。 付阮也爱给沈全真买鞋,如果真有这个忌讳,光是两人就能互相给对方送走。 沈全真拿着假发走到床边,非要给付阮戴,付阮不戴,沈全真怂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箱子里还有一个假发,白色的,我戴那个。” 付阮很清醒:“不是组团丢人就不叫丢人。” 沈全真:“戴个假发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就是爷们儿当惯了,都快忘了怎么当女人。” 付阮暗道,那你还真是说错了,她不穿衣服的时候,要多女人有多女人,只是沈全真没看到。 靠,她又想到蒋承霖。 付阮最近总是在任何场合想到蒋承霖,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想,跟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想,哪怕走路时偶尔瞄见一抹绿色,她脑中都是蒋承霖的脸。 理智越劝自己淡定,千万不要当恋爱脑,可身体分泌的多巴胺就越让付阮心情愉悦,并且企图麻痹大脑,叫它少管闲事,少发号指令。 此时大脑又在向付阮发出命令:【别戴假发,被人笑话】 付阮是拒绝的,沈全真撕扯不过她,焦躁道:“你以前在学校连裙子都穿了,假发有什么不能戴的?” 付阮穿着黑色背心,靠坐在床头,扣着沈全真的手腕,她问:“我什么时候在学校穿裙子了?” 沈全真:“你忘了那年我生日,咱们在班里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你输了选大冒险,大家写了一堆纸条,你直接抽了个穿裙子绕教学楼一圈儿,当时你脸都绿了,我们都笑疯了,没裙子现从别人身上扒的。” “大家满屋子找谁的裙子最适合你,最后相中刘娜的,刘娜你还记得吗?” 付阮摇摇头,但她似乎有了其他模糊的画面,只是画面太飘忽,她抓不着重点。 沈全真上学时最会搞娱乐,记这些没用的东西记的门儿清,她说:“刘娜就是咱们班上一个特别腼腆,非常内向的女生,戴个眼镜,笑的时候不爱张嘴,之前外班有人欺负她,你还替她出头来着。” 付阮用力想:“好像有点印象。” 沈全真忆往昔,非常兴奋:“那天大家找了半天,忽然发现刘娜身上穿了条白裙子,说不上正经还是仙,反正跟你的气质完全不搭,我们一致决定给你穿这条,你还说别难为刘娜,人家肯定不能换,结果刘娜当场就说脱下来给你穿。” 沈全真对那天的记忆很深,笑得拍大腿:“我们给你俩拿校服挡着,你俩就在班级里换的衣服,你穿着白裙子,出门时咱们同学还特损,给你手里塞了本英语书,哎呦…” 沈全真宿醉,睁眼就是大笑,笑得肚子疼,还要伸手擦眼角的眼泪。 阮心洁出事后,付阮的记忆好像生生丢了几年,她记得六岁前后的事,记得十七岁之后的事,可她有时候竟然想不起她跟付兆深在一起的具体细节,只有部分片段。 付阮不用看心理医生也知道,这是重大创伤后的选择性失忆,人脑是有限的,她钻牛角尖一样恨,满脑子都是阮心洁究竟是谁害的,想不起其他,也记不住过往。 但沈全真惯会讲故事,付阮脑中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拿着一本厚厚的音乐书,在全班的爆笑声中出门,过走廊,被无数人各种或惊讶或惊艳的目光望着,然后,一拐弯,她下了楼梯。 蒋承霖说,他看到她从楼梯上下来,穿着白裙子,手里拿着音乐书,不知道急着去干什么。 她能不急嘛,她恨不能用跑的。 要不是沈全真突然提起,付阮已经忘了蒋承霖提过白裙子,当两件被遗忘的事同时想起,又是这般机缘巧合的相撞,付阮呆呆的坐在床边,表情有些楞冲。 沈全真察觉到付阮的异样,收起笑容:“怎么了?” 付阮炸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瞬的感受,不是高兴蒋承霖没说谎,而是唏嘘他跟蒋承霖真的就这样错过了,那年,她应该是十四岁。 沈全真定睛看着付阮,逐渐紧张:“你别吓我,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付阮耳边微微嗡鸣,半晌,她开口道:“你确定我这么打扮,蒋承霖是惊喜不是惊吓?” 第455章 羞耻,真是羞耻 第455章 羞耻,真是羞耻 付阮原来从不耳根软,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心软,现在好了,除了耳朵和心,浑身上下哪都软。 沈全真不知道付阮突然抽的什么疯,非要白裙子,她问了原因,付阮欠揍的样子,随口道:“我想穿就穿。” 沈全真恨自己打不过付阮,但付阮抽疯也有好处,她同意戴假发,这可把沈全真美坏了,付阮坐在床边,沈全真当场给她把假发扣上。 长长地卷发快要垂到腰间,前面还有刘海儿,付阮蹙眉,闭眼,沈全真感慨:“绝了,我他么好想当个男的!” 付阮除了鼻子非常挺直,单看没有娇气之外,其余五官皆是精致明艳,短发飒爽干练,长发一瞬就变得非常女人,还没怎么捯饬,已经让同为女人的沈全真有了冲动。 沈全真一边调整假发,一边叨咕:“大头看见你,要是腿不软,我给他跪下。” 付阮:“他要是给我跪下,我回手就给他塞俩红包。” 沈全真拨了拨付阮额前的假刘海儿,认真道:“大头应该会给我跪下。” 付阮习惯性地露出讥讽表情,沈全真马上说:“发型一变,你眼神儿看着都不像嫌弃,一整个娇嗔。” 付阮不信,起身去照镜子,当她出现在全身镜前的那秒,嚯!给自己吓一跳,这谁啊? 不怪付阮吃惊,她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自己长头发的样子,看着镜中略微吃惊的脸,三分熟悉,七分陌生,她怎么突然变‘娘’了? 沈大造型师抱着双臂,满意的站在一旁品头论足:“幸好你没留长发,不然你身边的狂蜂浪蝶,就是冒着被你一脚卷死的危险,也得上你面前又飞又舞。” 付阮非常直:“打架切忌留长发,吃亏。” 沈全真:“你今天什么都能想,就别想打打杀杀的事儿,说好了来夜城过圣诞,你今天cos的主题就是女人,纯女人,别一开口不是生意就是收拾人,学学我,看看我平时都是怎么说话的。” “滚犊子。” 付阮突然开口:“你觉得我弄成这样学你合适吗?” 沈全真突然捏着嗓子,嗲声嗲气:“那人家也不是每句话都酱啦。” 付阮:“你要是能维持这种语气跟乔旌南说话,我就学你跟蒋承霖说话。” 沈全真闻言,脱口而出:“你可拉倒吧,我怕我吐乔旌南身上。” 她们两个都一样,终归是美女画皮,只有一张美人皮,皮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立马原形毕露。 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沈全真说:“我没带白裙子,等会儿我们直接去商场,先洗脸,洗完脸我给你化妆。” 付阮一不留神:“我洗完了。” 沈全真:“你什么时候洗的?” 付阮立马察觉自己说漏了,沈全真睁眼时,她在床上躺着,但她是从隔壁洗完澡来的。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早你两个小时就醒了,闲着没事洗了个澡。” 沈全凑上来闻付阮肩膀,当即道:“你骗人,你不是在我这边洗的澡。” 付阮身上淡淡的香,确实是沐浴液的味道,沈全真:“你身上不是我房里沐浴液的味道。” 付阮淡定:“你不去当缉毒犬,真是屈才了。” 沈全真瞥着付阮:“你是不是早上才从大头那边儿过来的?” “不是。”付阮回的斩钉截铁,就在沈全真以为这中间另有隐情时,付阮看向她,渣男的口吻道:“我十一点多来的,是中午。” 沈全真当场抬起手,假意抓着付阮的假发,一副要掐架的模样,付阮前一秒还一动没动,突然手脚同时动,沈全真只觉得腰一弯,下一秒,人已被付阮扶着撂倒在地,整个过程快到顺滑。 付阮的假发垂下,沈全真看着她的脸,她太好看了,好看到沈全真一把揪住付阮的背心带,用力往下一扯,半边雪白露出,沈全真挑衅地探头往里看,付阮手快,掀起她的衣服,直接往上一提,罩在头上。 沈全真也不是省油的灯,手胡乱一抓,马上抓住付阮假发,假发只是简单戴着,还没固定,一扯就掉,付阮一看,嘿,把她仅剩的这点女性特征也给撕掉了,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沈全真被付阮扔到床上,用被子裹成蚕蛹,付阮骑在蚕蛹身上拍大胜照,像十几岁时一样。 两人闹了半晌,最后以沈全真连说三声服了告终,沈全真速速洗了个澡,先帮付阮戴假发化妆,趁付阮穿衣服的功夫,她自己也把那顶银色假发戴上。 两人从酒店房间一起出来时,走廊保镖下意识瞥了一眼,别开视线,半秒内又把目光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两道身影。 短发女人穿着咖啡色外套,黑色牛仔裤配黑色短靴,一头白发分外刺目,保镖们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她是付阮,但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因为身高不对。 白发女人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身高倒是对,只是保镖们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卷发垂腰,戴着墨镜的女人,会是付阮。 沈全真也戴着墨镜,走廊两侧保镖十几个,有付家的,有蒋家的,还有乔家的,三家人加一起,愣是没一个敢认。 明明是沈全真的房间,之前他们也都看见付阮进去了,按道理不可能大变活人,出来的也只能是这两位,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付家保镖迈步上前,在距离不到两米时,保镖还在往前走,付阮开口:“我们去银茂。” 听到付阮声音,保镖脸上明显一个微微倒吸气的表情,原地转身,迅速走到电梯口,帮忙按电梯。 沈全真小声说:“很成功。” 付阮内心:【很羞耻】 她看到保镖耳根子都红了,不知道心里怎么嘀咕她呢,肯定以为她喝了假酒,要不然就是磕了真药。 进电梯,付阮看到电梯壁上映出的自己,黑色羊绒大衣,腰间系着腰带,下面露出一截黑色靴子,假发质地很好,跟真发无异,她戴着超大墨镜,脸被遮住一半,可露出的脸型,红唇,无疑都是吸睛的标配。 无声叹气,付阮怕自己真要色迷心窍,不然也不会为了蒋承霖,打破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大佬形象。 一想到大佬在去买裙子的路上,付阮下意识咬了下牙,羞耻,真是羞耻。 第456章 炸街,多疑 第456章 炸街,多疑 付阮和沈全真坐车去了银茂商场,车停在地库,两人从车上下来,走了还不到二十米,就有男人上前搭讪,对方从红色大g上下来,二十多岁,拿着黑屏的手机说:“美女,不好意思,能借手机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 他第一眼看的是付阮,但说完又看了眼沈全真,两人心里一合计,这是想搂草打兔子,一网打尽。 沈全真双手插兜,没准备动,付阮戴着墨镜的精致面孔上,也没有丝毫变化,转头看了眼身后,陈敬一上前,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男人很快发现,面前这俩女人不一般,不是一般的好看,也不是一般的拽,他没把陈敬一当保镖,只以为是司机,当场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又说手机没电了。 短短几句,男人挂断,把手机还给陈敬一,笑着对付阮说:“谢谢。” 付阮:“不客气。” 她迈步要走,男人没忍住,干脆打直球:“你们等下有空吗?晚上一起吃个饭。” 沈全真笑着道:“她老公在楼上。” 男人眉毛一挑,笑了笑,转而问沈全真:“那这位美女晚上有空吗?” 沈全真笑说:“我前夫也在楼上。” 男人秒懂,耸肩做了个不打扰的表情,双方不纠不缠,顺利完成这次短暂的失败搭讪。 付阮和沈全真往里走,平均五十米被搭讪一次,虽然对方都很客气,也没遇到死皮赖脸的,可付阮还是觉着烦,早知道就该买完裙子,回去再戴假发。 沈全真余光瞥见付阮的脸色,敏锐道:“你别突然在这儿把假发摘了。” 付阮正有此意,不就是一长款假发嘛,搞得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从前她走在路上,也会有很多人看她,但轻易不敢过来跟她说话,现在倒好,是不是墨镜把她的臭脸都遮住了,还是夜城太冷,穿太厚,把她身上的好不惹也给裹住了? 沈全真挽住付阮手臂,好声劝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能压制人的天性,别嫌烦,你就当大家过来夸你的。” 付阮绷着脸:“我用不着。” 沈全真:“冷静,维持好心情,就今儿一天,把本性藏起来,你今天的人设就是脾气超好的大美人。” 付阮不光烦躁不停地有人上前搭讪,拒绝的话要重复说,她突然有些后悔,她穿成这样本是想给蒋承霖看,但现在蒋承霖没看着,倒是被一些陌生人和莫名其妙的人看了个新鲜。 她就好像熊猫园里唯一的一只红色大熊猫,大家看黑白的看腻了,突然看见一只变异的,这个来劲儿。 付阮隔着墨镜,瞪向盯着她看的男人,男人身边还有挽着他手臂的女朋友,付阮默默在心中计数,三秒之内,男人再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就要替他女朋友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沈全真也很紧张,怕付阮摘假发,怕付阮跟来搭讪的发飙,怕付阮把火撒在她身上。 一步一坎儿,好不容易来到四楼女装,两人进了一家裙装店,付阮满眼只有白色,店员和沈全真给她推荐的几条,她都没看上。 付阮就想要一条纯白的裙子,没有额外装饰和其他配色,不长不短,不紧不露,就像她十一年前穿的那条。 挑选途中,兜里手机响,付阮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四哥’来电的字样,她没这么恶心,是蒋承霖非要改的,说存大名看起来非常生疏,他心里难受。 说来也怪,付阮不记得从前自己喊过多少次‘四哥’,反而现在跟蒋承霖在一起,她倒有些叫不出口了,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叫,在特殊的时候还是叫。 接通,付阮:“喂。” 蒋承霖:“你跟沈全真没在酒店?” 付阮:“嗯。” 蒋承霖:“我看到沈全真在群里发的。” 沈全真拉了个大群,里面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付阮,蒋承霖,乔旌南,封醒和蒋承希,出门前她在群里发了条消息:【今晚七点,hird,no see no bye】 付阮:“你们晚上直接过去就行。” 蒋承霖声音说不上慵懒还是温柔:“你在哪?” 付阮看着自己从架子里扯出的小白裙,不冷不热:“不告诉你。” 蒋承霖:“约了七点,现在才两点多。” 付阮:“你约乔旌南一起吃饭。” 蒋承霖:“我就想跟你一起吃饭,我陪你来过圣诞,又不是陪他。” 付阮:“晚上再说,我现在没空。” 蒋承霖忽然变得饶有兴趣:“你不是出去给我买礼物吧?” 付阮淡淡:“别做梦了。” 蒋承霖:“你千万别给我准备礼物。” 付阮浑身反骨,当即问:“干嘛,收礼过敏?” 蒋承霖声音带笑:“我怕我激动死。” 付阮翻了一眼,他明明就想要,还偏用这种方式让她备受煎熬,不怪沈全真骂他绿茶。 她一手拿着手机,边跟蒋承霖讲话边挑裙子,蒋承霖总想知道她在哪,想过来找她,付阮怕他提前看见没有惊喜:“别来,我没空。” 蒋承霖叹气:“唉…用完就甩,把人拐到夜城,又让人独守空房。” 付阮受不了他,主要怕自己心软,提前回酒店找他,付阮终于明白耳旁风的含义,圣人也架不住这么磨啊。 没解释,付阮干脆利落:“没事我挂了。” 蒋承霖:“那你说喜欢我。” 付阮直接挂了,挂后又担心伤到蒋承霖那颗玻璃心,思前想后,在微信上回了句:【别啰嗦,赶紧去吃饭】 蒋承霖:【我今天也超中意你】 他的喜欢从来都是有主语的,他从不说爱你,一直都说我爱你,付阮垂目看着手机屏幕,打了一个字:【嗯】 沈全真陪付阮逛了快三个小时街,两人买的东西四个保镖都提不完,但付阮还是没选到白裙子,沈全真不知道她较的什么真儿,“红色那条多好看啊,圣诞就得穿红色。” 沈全真已经换了身红色风衣,开始游说付阮,不等付阮开口,沈全真接了个电话,乐惠怡打来的,沈全真:“我现在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沈全真道:“我妈在附近,正好我给她买了东西,我给她送过去。” 付阮:“你陪阿姨聊会天,不用管我,我自己转转。” 一小时后,付阮看了眼时间,六点了,她给沈全真发了条微信:【你在哪,我去找你】 消息一直在发送中,几秒还没发出去,付阮看了眼屏幕右上角,没信号。 陈敬一站在店外接了个电话,眼睛看着付阮,不多时挂断走进来,“四小姐,沈小姐说你电话打不通,她在别的地方等你。” 下地库,付阮手机依旧没信号,上路面也没有,付阮关机开机,还是没信号,她要了陈敬一的手机,陈敬一有信号,最近联系人,显示的也是沈全真的号码,付阮打过去,里面传来沈全真的声音。 沈全真确实打不通付阮的电话,也确实让陈敬一去某个地方顺路接她,付阮收起疑心,把手机还给陈敬一。 心里有片刻的自省,付阮不确定自己的敏感会不会伤到别人,但她确实没办法像信任封醒一样相信其他人。 第457章 他回来了 第457章 他回来了 北方冬天,天黑的早,付阮出商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往前开了没有十分钟,天彻底黑了。 付阮侧头看窗外,马上就能见到蒋承霖了。 想起蒋承霖,付阮下意识想看手机,他怎么没騒扰她?手机拿出一半猛然想起,她手机没信号。 之前都还正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付阮充话费,一次都充两三千,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充的,八成没费了。 她对夜城不熟,沈全真在手机里说的地方,付阮也不知道是哪,陈敬一开了地图,付阮安静的坐在后座,她是不认路,但不是傻,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到地方。 付阮突然开口:“还有多久到?” 陈敬一声音如常:“马上,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两分钟后,车子在主路往左拐,周围不是商场就是酒店,也是中心区,陈敬一把车缓缓停在路边,付阮:“你给沈全真打个电话。” 陈敬一掏出手机打电话,几秒后说:“沈小姐,我们到了,您出来吧。” 电话挂断,陈敬一微微侧头:“四小姐,我下去抽支烟。” 付阮:“嗯。” 陈敬一推开车门,一阵冷风从前座涌入,车内有开暖气,付阮之所以觉得冷,因为穿的少,她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一条单薄的白色夏款裙,连袖子都没有,下面光腿穿着过膝靴。 现在浑身上下最暖和的地方,竟然是戴着假发的头。 好在车门很快合上,付阮又掏出手机看了眼,还是没信号,她猜蒋承霖一定找她了,找不到她,应该会给沈全真打电话,不对,蒋承霖如果从沈全真那里确定她们不在一起,他会立即要陈敬一的号码,他会打给陈敬一,但陈敬一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一瞬间的敏锐和敏感,付阮当即心里一沉,第一反应就是推车门下车,然而车门才打开一小半,有人扶住车框,付阮抬起头,天已经彻底黑了,但路灯都亮了,周围又是商业区,最不缺的就是光亮。 付阮清楚看到面前人的脸,第一眼看去是陌生的,大脑机械地分析视网膜所见,一身深灰色的长款羊绒风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裤子和浅色毛衣,头发有些长,不是女人的长,只是相较男人而言,像是郑伊健在古惑仔里的扮相,又没那么不羁,多了几分克制。 重新回归面孔,男人的肤色是偏白的,眉毛很深,又长,眉骨并不突出,加上一双单眼皮,其实并不深邃,但配上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瓣,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冷淡。 冷淡,付阮刹那间想起她第一次见付兆深的时候,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他抬头看她的第一眼,她感受到的,就是冷淡的眼神。 付兆深。 八年多快九年没见,付阮要直直的看他五秒以上,才能认出他是谁。 付兆深扶着车门,静静地看着付阮,透过她的眼神,他看见她从茫然到想起的全过程。 唇瓣轻动,付兆深开口:“阿阮。” …… 蒋承霖第一次打付阮的手机没打通,他打给沈全真,沈全真正跟乐惠怡在一起,说:“阿阮没跟我在一起。” 蒋承霖诧异:“你们不在一起?” 沈全真临时恶趣味,顿了两秒,故意改口:“啊,我俩在一起,她去洗手间了。” 蒋承霖从她做作的表演里看出了本质,顺着她的剧本演:“你俩不会串通起来骗我吧?” 沈全真:“那哪儿能啊,想骗你就不带你来夜城了。” 蒋承霖:“她手机怎么了,打不通。” 沈全真:“可能洗手间没信号吧。” 蒋承霖:“你让她接下电话。” 沈全真:“有事儿跟我说就行,我转告她。” 蒋承霖没有任何前奏,口吻在撒娇和埋怨之间:“我好想你啊,你能不能早点到?” 沈全真浑身一麻,脑袋嗡的一声,刚想骂蒋承霖跟她耍什么贱,突然想起,这是蒋承霖要她传达给付阮的话。 騒,他是真的騒! 沈全真让蒋承霖隔着手机气得脸红脖子粗,她要保密,不能说付阮在商场,到底没说位置,草草挂断。 挂了蒋承霖这边,沈全真想找付阮吐槽,打给付阮,付阮没接,确切说不是没接,是电话打过去,连嘟嘟声都没有。 “欸?”沈全真蹙眉,又打了一遍,还是这样。 对面乐惠怡问:“怎么了?” 沈全真:“阿阮电话打不通。” 乐惠怡没当回事,嘀咕自己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是谁,说看见你在银茂逛街,我还以为是骗子,结果给你打过去,你还真在。” 沈全真:“你没问是谁?” 乐惠怡:“我问了,他什么都没说就挂了。” 沈全真:“男的女的?” 乐惠怡:“一个小孩儿,男孩子。” 沈全真越听越不对劲儿,打给陈敬一,陈敬一的电话是通的,后来付阮又用陈敬一的手机给她回了一个,沈全真故意留了个心眼儿,没在电话里说别的,只告诉付阮来接她。 两个商场之间,走路二十分钟,开车几分钟,可等了半天付阮都没到,沈全真打给陈敬一,这次陈敬一的手机也打不通。 沈全真正紧张,蒋承霖的电话打过来:“两位靓女,到哪了?” 沈全真不答反问:“你能打通阿阮电话吗?” 蒋承霖那边明显顿了一瞬,似乎察觉到她不是开玩笑,正色道:“你没跟阿阮在一起?” 沈全真这会儿半分玩笑都不敢开,急忙道:“我俩一个小时前在一起,我妈中途给我打电话,她叫我出来,我跟我妈坐一起才知道,有个小男孩儿给我妈打了电话,说看见我在银茂,我妈才打电话问我。” “我刚给阿阮打电话,她电话打不通,但我给陈敬一打得通,大概十分钟前,我跟阿阮联系过,她说过来接我,现在她和陈敬一的手机都打不通了。” 沈全真语速很快,一会儿打得通,一会儿打不通,她也不确定蒋承霖听懂没有,蒋承霖一声不吭挂断,沈全真很快接到乔旌南打来的电话,乔旌南看见蒋承霖变了脸色,打付阮的电话,打不通,他又打给封醒。 乔旌南怕沈全真吓着,隔着电话安慰她:“没事儿,都先别紧张,可能就是在哪儿信号不好。” 第458章 一无所有,才能回来 第458章 一无所有,才能回来 “阿阮。” 付阮看着堵在车门处的付兆深,多年未见,他长相跟年少时比变了许多,但声音竟然没多大变化,她再次肯定,真是他。 “你还好吗?” 付兆深望着付阮,长相是冷的,但声音是温暖的,付阮却只注意到他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她想起蒋承霖。 蒋承霖还在等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急着在找她,沉下脸,付阮从车里跨出一条腿,付兆深见状:“外面冷,在车里说吧。” 付阮充耳未闻,车门开的缝隙不大,她伸手推开,下一秒,整个人从车里下来,外面零下十几度,羊绒大衣几秒就透,付阮常年在岄州住,并不抗冻,身上已经有些应激反应,但她撑着不动声色。 她不想跟付兆深坐在同一辆车里,不想叫任何人看到,拍到,误会到,她宁愿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付兆深看出付阮心中所想,开口道:“你怕蒋承霖误会?” 付阮眼皮一掀,冷眼看着面前的付兆深:“故意踩别人脚,又问人怕不怕白鞋脏,我以前倒没发现,你是这么矫情的人。” 付兆深一眨不眨:“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付阮锋利:“你要不提蒋承霖,我根本不会跟你说话。” 付兆深目不转睛,眼里渐渐有了笑意,几秒后,他轻声道:“还恨我就好。” 付阮一瞬沉下脸,她是恨他,但付兆深的表情,像是她为了报复他才跟蒋承霖在一起。 “你是故意回来恶心我的?”付阮从不肯吃亏,更不会受窝囊气。 付兆深面不改色:“我很想你。” 付阮不是雷打不动,事实上她情绪非常激动,她愤怒,暴躁,每一秒钟都在克制着想杀人的冲动。 不想跟付兆深废话,付阮言简意赅:“给你十秒钟,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惊动爸。” 当年赶他们母子走时,付长康就说过,只要他不死,只要阮心洁不醒,他们敢踏进国门半步,别怪他不念亲情。 付阮看见付兆深就想起周桢,想起周桢就想起睡了八年的阮心洁,要不是拿钱吊着命,阮心洁早就死了。 付兆深对上付阮超过嫌弃,直达恨意的眼神,他眼中看似平静,实则是一望无际的深沉,那份沉盖住了所有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冽。 他说:“我见过爸了。” “……”付阮呼吸一滞,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付兆深:“爸说过,除非他死,除非阮伯母醒,或者,我妈死,不然我这辈子不能回国。” 付阮听着付兆深的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付兆深眼里依稀泛起的湿润,她耳边仿佛升起一声尖锐的响,难道…… 付兆深:“我妈走了,肺癌,两个月前发现的,发现就是晚期,她最后的愿望是见爸一眼,我给爸打了很多次电话,他不接,我托人把我妈的消息告诉他,他也无动于衷。” 眼眶湿红,付兆深看着付阮,轻声道:“我没有妈妈了。” 付阮不知何时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她在抵挡,抵挡那股陌生又强烈的情绪,她恨周桢,如果那天周桢不叫阮心洁出去,阮心洁就不会出车祸,她恨不能亲手杀了周桢。 可现在付兆深突然说,周桢死了,付阮肯定不难过,但她竟然丝毫不觉开心,她恨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没等到阮心洁醒,倒是等来了周桢死。 周桢死了,还有谁能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连一个迟来的真相都等不到。 付阮站在原地,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付兆深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脱下风衣想给她披上,付阮一把打开他的手,“活该,报应!” 她声音都是微微发抖的,可却掩盖不掉打心里滋生出的恨。 付兆深并没有生气,像是意料之中,单手拿着外套,他穿着薄毛衣站在零下十几度的街头,白着脸道:“你妈不是我妈害的,这些年我问过她无数遍,她的回答跟八年前一样。” 付阮一言不发,满眼不信,从前她不信周桢,现在同样不信付兆深。 付兆深眼底的深沉破了个洞,从洞里汩汩而出的是伤心,不甘,甚至是委屈和心酸。 “我承认,我们都承认,那天如果不是我妈叫阮伯母出去,可能就不会有那场车祸,我妈已经受到惩罚了,她的双腿是被爸亲手打断的,她最爱的人为了他喜欢的人可以不顾一切,你觉得我妈还留了条命,你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癌症吗?” “爸怨她,我怨她,她自己也怨自己,她生生把自己逼的生了病,她死前最后一句话,阮伯母的车祸跟她无关,她没有害人,更没想让人死。” 喉结翻滚,付兆深红眼盯着付阮的脸:“你查了八年,还不愿意相信事实,以前你想一命抵一命,现在我妈不在了,你心里好受了吗?” 付阮告诉自己,别信,一个字都别信,可是信与不信又能怎样,周桢死了,她还要继续把恨意转嫁到付兆深头上吗? 曾经她恨他,也不是因为他是周桢的儿子,而是出事之后,他选择站在周桢那边,无视她内心的绝望和死活。 现在…… 付阮逐渐恢复理智,冷着脸,淡淡道:“我不说恭喜,你也别指望我说节哀,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有一个人知道…” 付阮一瞬眼眶爆红,眼泪一滴没掉,她斩钉截铁道:“我妈会醒,她会亲口告诉我,谁是好谁是坏。” 付兆深同样红着眼,他问付阮:“那我呢?我是好还是坏?” “当初你在气头上,我理解你做的一切,我从没怪过你,我只怪自己,妈只有一个,我不能不要,我在等水落石出的那天,你想要真相,我比你更想要,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办?” “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可以一直不理我,你我较劲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第三个人?你真的喜欢蒋承霖吗?” 第459章 道不同 第459章 道不同 付阮没想过会再见付兆深,分别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长太多,她本以为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他们的结局,可他突然回来了,突然站在她面前,突然,开始质问她。 付阮怒极,真的笑了出来:“你觉得我这些年只是在跟你较劲?” 付兆深一言不发。 付阮等不到他的回答,满眼讽刺:“你不会到现在都认为,我妈还活着,你妈死了,是我占了你们母子多大的便宜吧?” 付兆深红着眼眶,更显脸色煞白,盯着付阮的眼睛,他迟了几秒,开口道:“对不起…” 他在为当年冲动时说的那句话道歉,可付阮早已经不需要了,人是会说谎的动物,只有在最危急关头说的话,做的决定,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付阮一眨不眨:“千万别道歉,道歉味道就变了,我们是仇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歉疚。” 付兆深眉心一蹙:“我们不是仇人。” 付阮心狠嘴毒:“别以为你妈死了,这件事就算完了,你说得对,妈只有一个,谁的妈谁心疼,那场车祸是不是意外,我妈知道,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没完!” 付兆深:“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查了八年,爸查了八年,我逼了我妈八年,所有事实摆在你面前,你偏要自欺欺人。” 付阮一瞬彪火,声音陡然提高:“我自欺欺人?当年我爸在高速上出车祸,他坐的小车被渣土车从后面追尾压过,十几辆警车和医护车,几十个人扒了七个小时才把人拽出来,渣土车司机没有任何狡辩,他认罪,后来怎么样了?替罪羊去坐牢,买凶的人还得我们自己找,仇也得自己报!” “我笃定有人害我妈,就像你相信你妈是清白的,这些年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妄想你会站在我这边,替我说一句公道话,后来我才明白,不是你多坏,是我太蠢,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没有谁能替谁走完所有路,自己的路自己走,我跟你,道不同。” 付阮是固执,但活着的人,有谁是不固执的?她说这是一颗苹果树,她希望站在她身边的人,都非常坚信这是一颗苹果树,而不是付兆深这种,拼命告诉她,这是一颗枣树。 信仰不同的人,终归无法同谋。 付兆深就事论事,忘记付阮不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的意外,父母同样都是车祸,一个死了,一个植物人八年,付阮是从阴谋与陷害里爬出来的,叫她如何心平气和的接受,这只是一场意外? 付阮没哭,看起来很凶,但那眼神越凶越叫人心疼,付兆深看着她,轻声唤道:“阿阮…对不起。” 付阮强忍着横冲直撞的情绪,冷冰冰地回:“这三个字我听多了,廉价。” 不等付兆深开口,她兀自说:“如果爸答应你妈死了,你就能回来,那我这里也无可厚非,只一点,摆清楚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我们不是熟人,更不是亲人,你再敢把手伸到我身边,别怪我连爸的面子都不给。” 说罢,她径直朝着几米外的车辆走去,陈敬一坐在那辆车里,看到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付阮走来,脸色越发难看,包括车里的其他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都是付阮身边的人,付阮的规矩,大家都懂,不等她敲车门,以陈敬一为首,后面几辆车的人全都推开车门下来。 付阮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迎面而来的北风吹起她的长发,她脸如陶瓷,细腻如画,这样一个清冷惊艳的大美人,谁都想让她朝自己走来,除了,此刻的付家人。 包括陈敬一在内,十几个保镖垂目立在一旁,完全不敢看付阮的脸,付阮在车头处停下,陈敬一把头垂得很低,没有人敢看热闹,只听得付阮道:“他逼你了?” 付阮口吻不算很差,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可陈敬一一瞬红了脸,不敢看付阮,他回:“没有。” 付阮平静:“那就是单纯的不认我了。” 陈敬一低头解释:“深哥以前帮过我,他也不是外人…” 话音刚落,耳听得闷哼一声,付阮猛地抬起腿,一脚踹在陈敬一胃上,这一脚踹的又高又狠,付阮腰间的风衣带子松懈,风一吹,露出里面的过膝长靴和一角白色。 陈敬一被踹地踉跄后退,到底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胃,他连咳几声,侧头呕出酸水。 其余人脸色更差,付阮抿着唇,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使了个眼色,最近的保镖迈步上前,站还没站稳,付阮一脚踹过去,男人闷哼翻倒,当场就吐了。 下一个上前,下一个,下一个……付阮的风衣带子彻底松散,风衣没扣,衣襟大开,她里面是夏装,白色的裙子干干净净,配上她的脸,乍看过去很乖,可就是这样一个乖巧的皮囊下,住着一个乖张的灵魂。 付阮报仇,三分钟都嫌晚。 谁都知道她护短,她从不曾亏欠任何一个手下,谁欺负她的人,跑多远她都会给大家报仇,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她信任的人,在她睁着眼的情况下,把车开到付兆深面前。 她在岄州八年,不抵付兆深离开八年,付阮丢不起这个人。 在她又一次抬腿之际,身后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回一拽,付阮的脚尖落到面前人身上,只剩下四成力,保镖被踹地踉跄,但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付兆深看着付阮:“够了,你生气冲我来。” 付阮冷眼看着付兆深:“松手。” 付兆深:“跟他们没关,我逼他们的。” 付阮:“我让你,松、手!” 蒋承霖坐在车里,隔着老远就看到街边的付阮,很奇怪,长发的付阮跟短发的她天差地别,可他就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么冷的天,她敞着风衣,里面是一条单薄的白色小裙子。 目光落在付阮身上好几秒,蒋承霖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个人,那人穿得更少,没有外套,就是一件浅色薄毛衣,侧面对着他,看不清正脸,可他马上就从身形辨认出身份,是付兆深。 第460章 今天没法优雅 第460章 今天没法优雅 付阮对心生厌烦的人,她自己不想碰,更不想对方碰她。 付兆深看着付阮被风吹起的衣襟,下意识就要帮她拉拢,付阮眉头一蹙,正准备反击,余光瞥见一抹颀长身影迅速靠近,她越过付兆深,看见熟悉的脸。 付兆深也察觉到付阮走神,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蒋承霖穿着特别乍眼的松绿色大衣,俊美面孔上戴着一副透明眼镜,他眼里没别人,只有付阮。 径直来到付阮面前,蒋承霖什么都没说,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把大衣拢起,系好腰带,付阮全程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 街边风很大,蒋承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付阮身上,抬手捧她脸,“站多久了,脸都冻凉了。” 他掌心温热,声音温柔,付阮忽然很想扎进他的怀抱,也是后知后觉,她浑身上下都冻木了。 她不抗冻,蒋承霖也不抗冻,付阮忍着牙齿打颤的冲动,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想把外面的外套还给蒋承霖,蒋承霖顺势拉住她的手,温声道:“上车,车里暖和。” 付阮对上蒋承霖的视线,他仿佛跟平常无异,但付兆深就在旁边站着,他又不瞎,怎么会无动于衷。 付阮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的事没完。 回握蒋承霖的手,付阮道:“我们走吧。” 蒋承霖笑笑:“你先上车等我。” 付阮站在原地没动:“我就在这等你。” 蒋承霖拢了拢她外面的绿色风衣:“好。” 说完,他把眼镜摘下来,递到付阮手里,而后转过身,毫无预兆地抡起胳膊,从温柔到暴力,无缝切换。 付阮早有预料,面不改色,付兆深似是始料未及,被蒋承霖一拳打得趔趄,以陈敬一为首的付家保镖见状,作势上前,付阮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堪堪站在原地。 以付阮为中心,左边付家保镖僵着,右边蒋承霖和付兆深大打出手,对面小龙,许多和蒋家保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蒋承霖。 首先蒋承霖不是个暴躁易怒的人,他有脾气,但更有手段,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疼;其次,蒋承霖太爱自己,没什么人值得他自己擦破一点皮;最后,蒋承霖有教养,他一直觉得公开场合大打出手,有失体面。 可无论有再多的理由,此时蒋承霖还是露出最陌生又真实的一面,他恨付兆深,恨他拥有却不珍惜,恨他两面三刀,恨他挑拨离间,恨不能当街杀人。 付兆深也恨蒋承霖,恨他可以旁若无人的触碰付阮,恨他肆无忌惮的炫耀,恨他趁虚而入,恨他横刀夺爱。 两个身高相仿的高大男人,当街大打出手,在夜城的商业区,在圣诞节当天,对街很快聚集起看客,但没人敢拍照,因为路边站了太多保镖,各个看起来不好惹。 在一群男人堆里,披着绿色风衣外套的付阮,尤为乍眼,她太漂亮了,连被风吹起的头发丝都好看地让人心痒,只是面对这种场景,她的表情又淡定的让人心慌。 一个大美人,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一帮严阵以待的保镖,饶是谁看到这种组合,也能猜出男人为什么打架,一边感慨红颜祸水,一边感叹红颜是真的美。 陈敬一见付阮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硬着头皮上前,出声道:“四小姐,深哥再怎么说也姓付,你不能向着外…” 外人的人字还没等出口,人群里齐齐倒吸冷气,付阮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本就冷的空气,瞬间更脆了。 付阮的手劲儿不是一般女人,陈敬一歪着头,脸是木的,人是麻的,嘴里都是血腥气。 付阮超贴心,等到他耳边嗡鸣声减退,才开口道:“付兆深姓付,我姓什么?你拿他当自己人,拿我当外人?” 陈敬一转过头:“没有。” 付阮扬手,‘啪’的一声,看客们又是倒吸冷气。 付阮:“我最恨别人撒谎,更恨自己人撒谎。” 陈敬一低着头,一言不发,嘴里浓郁的血腥气,他不敢吐也不敢咽。 付阮突然把手伸进他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个小东西,这种东西专门用来屏蔽手机信号,但有距离限制,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敬一:“这玩意,不是对自己人用的吧?” 陈敬一脸色早已比树上挂的雪都白,大气都不敢喘,付阮抬手扣住他脖颈,别说陈敬一,旁边其余的付家保镖,心脏都有片刻停跳,付阮手里没刀,但在他们想象中,她手里就是拿着刀。 陈敬一以为付阮会叫他把干扰器吞了,可付阮直接把干扰器扔在地上,用脚碾碎,而后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从今天开始,你跟付兆深。” 陈敬一下意识抬眼看她,眼底说不出惊慌还是惊恐,“四小姐…” 付阮打断,被沈全真涂了口红的唇瓣殷红,像是流汁的车厘子,她声音很淡:“别道歉,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路边又有私家车停下,车门打开,封醒从车上下来,瞥了眼正在动手的两人,视线收回,他径直来到付阮面前:“没事吧?” 付阮把手从陈敬一后脖颈拿下,淡定道:“没事。” 封醒:“这边交给我,你跟蒋承霖先走。” 付阮转身往右走,右边蒋承霖和付兆深快要玩儿命,小龙攥拳,好几次想冲上去,不是蒋承霖占下风,而是蒋承霖受丁点儿磕碰,小龙都想杀人,许多拦着他,低声说:“四哥自己能解决。” 付阮淡定的走到风暴中心,在付兆深挥拳的刹那,她不动声色地挡在蒋承霖身前,付兆深看见她的脸,堪堪收住,蒋承霖正好一脚踹过去,付兆深后退一米多。 没看蒋承霖,付阮只看着面前挂彩的付兆深,神情冷淡又笃定:“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蒋承霖,是,不是最近才喜欢,早在我答应跟他结婚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因为喜欢才想跟他吵,跟他闹,跟他发脾气。”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看见你了吗?” 付阮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八年怨愤终得报,她终于明白,想一个人可能未必是喜欢,也许就是单纯地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恶气。 至此,她跟付兆深两清了,怨愤也好,缘分也罢,他们互不亏欠。 第461章 站队 第461章 站队 付阮当着付兆深的面,拉着蒋承霖的手上车,上的蒋家车。 封醒把视线落在陈敬一脸上,陈敬一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头,脸色煞白,其余人都是。 封醒开口,声音淡到极致:“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陈敬一头皮发麻,一个字都不敢辩解,封醒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陈敬一下意识蹙眉偏头,以为封醒要动手,然而封醒只是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 如果说付阮是一把快刀,杀人不见血,那封醒就是一把带倒刺的钝刀,杀人不是目的,让人付出代价才是。 付阮走了,可封醒显然没打算作罢,一群保镖都是他曾经的手下,看见他比看见付阮还要惧怕。 封醒戴着黑色皮手套抽烟,并没有多说其他,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顶多七八秒的样子,陈敬一心态崩溃,主动道:“醒哥,我知道错了…” 要不是在大街上,陈敬一会跪下来求封醒,在绝对的压制和恐惧面前,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封醒自顾抽烟,一言不发,旁边一众人也早就防线全崩,如果封醒像付阮一样,喜怒都在脸上,不高兴就说出来,生气就撒出来,明目张胆的挨顿揍,顶多是肉疼,可最怕的就是封醒这种,他越不吭声,事越大。 白色烟雾吐出,很快被风吹散,封醒淡淡:“上车,跟我走。” 陈敬一面如死灰,其他人也是僵如冰柱,封醒刚往街边走了两步,一旁传来男声:“阿醒。” 封醒原地站住,侧头向右,对上迎面而来的付兆深。 付兆深摘了眼镜,脸上好几处都受了伤,站在封醒面前,微笑道:“好久不见。” 封醒没张口,“嗯。” 付兆深笑容更明显:“已经没话跟我说了?” 封醒没说话,因为看见付兆深左手臂上系着一小块黑布,这是…戴孝的标记。 付兆深察觉到封醒的视线,声音平和的说:“我妈走了,她不想在国外,想回老家。” 封醒依旧一声没吭,只喉结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付兆深瞥见封醒身后战战兢兢的一众人:“别难为他们,是我让敬一带阿阮来找我。” 封醒开口:“他们都是付阮的保镖,除了付阮,谁的话都不能听。” 付兆深看着封醒在冷和淡之间的眼神,笃定道:“我永远不会伤害阿阮。” 封醒直视付兆深:“她最讨厌自己人不忠。” 付兆深:“你在怪我用这种方式见她?” 封醒不置可否,蒋承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付阮和陈敬一的手机都打不通,如果不是自己人反水,任何情况下都不存在‘团灭’的可能,更何况沈全真还是被故意支走的。 封醒沉默,付兆深开门见山:“我不这么做,她不会见我。” 封醒更直白:“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见她,没有一点因为蒋承霖?” 付兆深目光坦诚,没有丝毫避讳:“你心里明明有答案,我喜欢阿阮,从来都没变过。” 封醒看着面前颀长却单薄的身影,他们太久没见了,久到陌生,封醒印象里,付兆深也是高高瘦瘦的,只是那时是少年的瘦削,现在付兆深肩膀更宽,骨骼也更成熟,可依旧瘦。 风吹动付兆深胳膊上的黑布,封醒联想到周桢的死,八年异乡,只有他们母子两个互相作伴,没想到再回来,真是应了付长康当年那句话,除非你妈死。 短暂走神,封醒视线重新落在付兆深脸上,他说:“付阮喜欢蒋承霖。” 他不想伤害付兆深,也没想替付阮出气,只是客观陈述,作为昔日的朋友,封醒不想让付兆深再抱有什么幻想。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封醒穿着大衣都觉着冷,对面付兆深只穿着件薄薄的毛衣,脸色快逼近雪色,五秒,十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张开嘴,声音平静:“可以理解,她生我的气。” 封醒:“她可能还在生你的气,但她也是真的喜欢蒋承霖。” 付兆深没有喘气,身体没有起伏:“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们都是受害者,当初我只能选择我妈,现在我选择保护她。” 封醒想说她不需要你保护,可终究是没有张嘴,收回目光,他看向左边提前如释重负的陈敬一,再次道:“跟我走。” 陈敬一的确以为自己穿了黄马褂,付兆深都开口保人了,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看看封醒,马上又去看付兆深。 付兆深脸上没有喜怒,只对封醒道:“不能卖一个情面给我吗?” 封醒看着付兆深:“别的事可以,付阮的事不行。” 临走之前,他还是跟付兆深多说了一句:“别找她了,省的自己难受。” 其实封醒想跟付兆深说,别找付阮了,付阮是疯的,蒋承霖对付阮更是疯的,何必招惹俩疯子呢,现在疯子们已经臭味相投了,离他们远点,越远越好,越远越平安。 封醒谁也没带,一个人来的,他说了句叫陈敬一等人上车,没人敢不听话,明知是去断头台的路上,可又得开车在后面跟着。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付兆深一个人,封醒的立场再明显不过,他站付阮,早前付兆深偶尔还会跟封醒联系,打听一下付阮的近况,虽然封醒每次都只回几个字,但还是回的。 直到前阵子,封醒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付兆深还以为付阮出了什么事,结果封醒说:“以后别再联系了。” 付兆深马上猜到:“她知道了?” 封醒:“你当初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付兆深根本没问哪句话,回:“算数。” 自打那次,两人再没联系过,当年付兆深走时,嘱咐封醒,照顾好付阮,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变过这个初衷,他希望付阮好,但他从没想过,付阮会跟别人好。 外套就在地上,付兆深像是忘记穿,站在街边看桥下结的冰,十年前真好,他有妈妈,有付阮,现在周桢不在了,付阮在别人身边。 兜里手机响起,付兆深接通:“爸。” 付长康:“我说过,她现在跟蒋承霖在一起,不会理你。” 付兆深声音平静:“给我一点时间,我走了太久,蒋承霖也没有跟阿阮在一起多久。” 第462章 我们结婚吧 第462章 我们结婚吧 许多开车门,付阮和蒋承霖先后坐进后座,小龙绕前要开车,许多关上车门后叫了声:“龙哥,我开吧。” 没别的原因,许多怕小龙气性大,开车不看路。 最后许多坐在了正驾,小龙坐在副驾,上车后,许多第一件事就是把暖风开大,第二件事,把隔音板升起。 后座,付阮摸到车顶开关,顶灯亮起,她看向蒋承霖的脸,蹙眉。蒋承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嘴角破了,颧骨青了,她扳过他的脸,啧,左眼角也受伤了。 她指尖冰凉,蒋承霖握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别看。” 付阮:“气消了吗?” 她之所以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不是想看任何人为她争风吃醋,她最要面子,但凡换个人,换个场合,她早就发飙了,可今天不同,蒋承霖这一仗必须打。 付兆深故意让她失联,蒋承霖对他是新仇旧恨,但凡她今天上去拦一下,蒋承霖心头这口气都能把自己活活憋死,她可以不要面子,但蒋承霖不能受窝囊气。 付阮问的直接,蒋承霖也回的直白:“没有。” 付阮仔细端详蒋承霖的脸,看完脸又解开衬衫袖扣看胳膊:“还有哪受伤了?”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不问我想对他做什么?” 付阮蹙眉,她看到蒋承霖胳膊上的红色印记,再过个把小时就会淤青,她沉声说:“随你,别闹出人命就行,他是我爸亲儿子。” 蒋承霖从付阮脸上找不到丝毫犹豫和纠结,有的就是烦躁和不爽,她不爽蒋承霖身上挂彩,还一次性挂了这么多。 付阮心疼他,从前别说心疼,哪怕蒋承霖看见她为他心软一下,他都能开心的睡不着觉,可现在他变得贪心了,坐在车里,他盯着付阮的脸,出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付阮刚想去揉蒋承霖的胳膊,闻言,她抬起头,假发刘海儿过眉毛,她睫毛好似扫到头发丝,有些不舒服,微微眯了下眼。 不愿自己想偏,付阮开门见山:“你想说什么?”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我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付阮目不转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气氛本就微妙,如此一来,突然变得紧绷,以往两人四目相对,几秒之后肯定要接吻,可这会儿五秒钟过去,两人谁都没动,谁都没说话。 喉结上下一动,最后还是蒋承霖率先开口:“你是不是为了气他才那么说?” 话一出口蒋承霖就后悔了,倒不是付阮变了脸色,而是她完全没变脸色,她的脸一直很白,在黑色长发的包裹下,更显娇小,看不见眉毛,眼睛又大又媚,唇瓣饱满鲜红。 她明显精心打扮过,他来时就看见她敞着羊绒大衣,里面穿着白色裙子,沈全真之前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付阮要去商场里买白裙子,她身上的这条,和那年他在楼梯上穿的长度很像。 蒋承霖还不确定付阮为什么突然想穿白裙子,但他知道,这条裙子是为他穿的。 她穿的这么少,不知道在车外站了多久,指尖是凉的,车内暖气开的这么大,她竟然没把两件外套脱下。 喉咙一紧,蒋承霖想解释,付阮先他一步开口:“我为什么要气他?我恨他是因为他保了周桢八年,他跟他妈跑到国外,又不是跟其他女人私奔没带上我。” 不等蒋承霖开口,付阮紧接着道:“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单纯为了报复他?” 蒋承霖:“不是…” 付阮:“我没那么不自信,男人有的是,没谁我都能活。” “……”蒋承霖一瞬语塞。 付阮也察觉到自己波及面广了,车内再次陷入沉寂,付阮别开视线,约莫能有五秒钟的样子,两人齐齐开口。 付阮:“我不是…” 蒋承霖:“我没有…” 付阮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蒋承霖想说,我没有不信你。 蒋承霖倾身过来,抱住付阮,付阮闭上眼睛,因为一阵猛烈的酸涩上涌,最先沦陷的是嗓子,而后是舌底,最后就是鼻子和眼睛。 她没这么软弱,真的,察觉被陈敬一耍了的时候,她没有害怕;看见面前站着付兆深时,她没有心慌;跟付兆深对峙时,她发觉自己早就没了私人情绪,只剩下就事论事;抬腿踹陈敬一和那帮叛徒时,她只觉着丢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可没脸见人了。 软弱,这种情绪就不可能在她体内出现,可当蒋承霖刚刚开口的刹那,莫名其妙的,她有种想抱住他哭的冲动。 蒋承霖用力抱着付阮,隔着两层大衣抱着她,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阿阮。” 付阮很久没有这么惧怕过,惧怕失去,惧怕到放下面子,试图解释。 闭着发烫的眼睛,付阮出声道:“付兆深不气我,我还不确定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以前我以为是结婚后,你表现还不错的那段时间,仔细想想,如果我从最开始就烦你,你出多少我都不会跟你结婚。” 蒋承霖就怕付兆深刚回来,他就把付阮给气跑了,没想到付阮不仅没翻脸,还三句话说了两次喜欢,从前他一直以为付阮讨厌他,讨厌到如果他不努力出现在她眼前,她都不稀罕多看他一眼的地步。 谁想到早在一年多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他的位置。 蒋承霖太想问一句:【是真的吗?】 他急需确定,需要肯定,需要笃定,但又怕问完之后找打,憋得难受,只好用力箍着付阮。 付阮从压力中感受到蒋承霖的动力,下巴贴在他肩膀上,她老神在在的口吻道:“别他一出现你就草木皆兵,你丢人,我也不会长脸。” 他们是一起的,一荣俱荣,一丢都丢,付阮今天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被外人说,她跟蒋承霖的感情弱不禁风,付兆深一回来就鸡飞狗跳。 蒋承霖抱着她,声音低沉,略微沙哑:“阿阮。” 付阮:“嗯?” 蒋承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付阮被打了一剂预防针,会这么问,八成就是不当讲,她说:“讲。” 蒋承霖:“我们结婚吧。” 第463章 我中意你,她说的 第463章 我中意你,她说的 付阮没想到是这方面的不当讲,她第一反应,这有什么好不当讲的?想娶她是什么丢人事吗?只能说,放在这当口提,不合时宜。 沉默片刻,付阮不咸不淡:“结婚多麻烦,你不如敲锣打鼓大牌宴宴,拿着扩音器喊‘付兆深回来了,我好怕啊’,都通知到了就行,婚礼是次要的。” 她阴阳怪气直抒胸臆,蒋承霖手臂更紧锲而不舍:“你别找借口。” 付阮脑子清醒:“是你在扮猪吃虎吧。” 借着付兆深的由头,仗着挂彩的脸,打着没安全感的旗号,实际上目的很简单,趁火打劫。 蒋承霖佯装强势:“结不结?” 付阮毫不犹豫:“不结。” 蒋承霖头一侧,以往都会直接亲到付阮脖子上,今天她散着长发,他亲了一口假发,临时伸手撩开头发,亲在付阮脖颈上,他低声道:“结吧…” 付阮抬手扳正蒋承霖的脸,两人离的很近,目光相对,她直视他的眼睛问:“我好看吗?” 蒋承霖的眼睛不骗人,一半欢喜一半欲,破开的唇角轻轻一动:“好看。” 付阮:“为你搞的。” “……” 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呼吸一滞,还不等他回神,付阮又是一记猛攻:“我中意你。” 蒋承霖:“……” 付阮清楚看到蒋承霖眼底的惊讶,惊的过了头,直接越过了喜,像是完全不敢相信。 别说他,付阮也不敢相信,她上一次说这种话还是高中,后来发现喜欢和真心最不值钱,她看的很重,可在别人心里可能一文不值,所以她再也不说了。 蒋承霖每天都跟她说‘我好中意你’,之前付阮以为,这就是单纯的喜欢,直到自己开口的这一刻,付阮恍然大悟,要多信任一个人,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喜欢二字,要多信任一个人,才可以毫无保留的把底线奉上。 蒋承霖也是小心谨慎的人,他也要面子,他也要别人哄着他,可他却愿意在她面前做那个不设防的人。 信她,才说爱她。 付阮扬起下巴,主动吻上蒋承霖的唇,亲他柔软的唇瓣,也轻轻亲到他受伤的嘴角,蒋承霖定了几秒,而后疯狂回应。 前座,许多开车去蒋家在夜城最近的房产,路上打电话叫人准备一个药箱,又叫人过去再把房子打扫一遍,蒋承霖有洁癖,住酒店都得用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房子,不住也是一个星期打扫两次,许多算不准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打扫,以防万一,还是再做一遍。 电话挂断几秒,他紧接着又打了一个:“收拾完卫生,顺道把房子装一下。” 装一下,把对方搞蒙了,这么晚装修,会不会有点来不及? 许多:“今天圣诞节,弄点圣诞氛围,搞颗圣诞树,要有星星和月亮,再叫人去订个蛋糕,买束郁金香,要粉色的…” 想了想,“去超市,各种肉蛋生鲜蔬菜水果,反正日常需要的都买回来,放冰箱里。” “找人去趟酒店,把四小姐的行李箱拿过来。” 电话那头的保镖开外音,好几个兄弟打开手机备忘录,一人记一个都记不过来,听到此处,有人问:“多哥,我们的人去酒店拿四小姐的行李箱吗?” 正在开车的许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现在没空,不然我就亲自去了。” 对方赶忙道:“不是多哥,我们有的是人,就是怕付家人不给,四小姐打过招呼了吗?” 许多目视前方,声音不冷不热:“一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叛徒,最好痛快给,不给更好,抢过来喽。” 他最后一句说的岂止云淡风轻,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 保镖亲眼看到付阮收拾陈敬一等人,心中了然,有些人跟着付阮,也是付家人,面对外姓人,他们肯定护付阮,可同样都是付家人,付阮和付兆深之间,有些人已经先一步站了队。 付兆深空降惹蒋承霖不爽,他的人,自然也没必要给脸。 保镖们带着给蒋承霖报仇的心思,一波人直接去了酒店。 许多挂断电话,余光去瞥副驾上一声不吭的小龙,两人太熟了,熟到许多不用正眼看,用第六感就能猜到小龙想干什么。 许多开口安抚:“龙哥,你别动付兆深。” 小龙冷淡:“跟你没关系。” 许多知道自己这几斤几两压不住小龙,很快道:“付兆深死不死无所谓,但他的死活会影响四哥。” 小龙:“看出来了。”付兆深一回来就影响到蒋承霖。 许多着急:“付兆深毕竟是付长康的儿子…” 他话还没说完,小龙道:“我看付长康不爽很久了。” 许多深吸一口气:“……谁不是呢,打从四哥跟四小姐在一起,他就没回过岄州,不知道在给四哥摆脸色,还是故意让四小姐难办。” 小龙:“最好都消失。” 许多急得侧过头:“龙哥,你别吓我,这不是搞只鸡宰只鹅。” 小龙:“付兆深动了四十二次拳头,抬过十一次腿。” 许多真的无话可说,无法反驳了,蒋承霖和付兆深打架,两人都挂了彩,目测付兆深受伤更多,但站在小龙的角度,只要有人敢朝蒋承霖挥拳,那就该剁手。 小龙看付阮不爽,看付长康不爽,看所有付家人不爽,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付兆深,毕竟蒋承霖也讨厌付兆深。 几吨重的迈巴赫平稳行驶在路面上,隔音板前面,气氛冰冷,隔音板后,付阮穿着白色裙子,坐在蒋承霖身上,黑色的长卷发垂在他肩头,蒋承霖扶着她的腰,动作尽量轻柔。 他不想的,不是身体不想,是身上没有套,但付阮想,她都不是主动,是非要,蒋承霖拒绝了,忍了,试图让自己清醒,甚至试着违心的将付阮推开,几次三番……他没把持住。 长发的付阮,化着精致的妆,穿着白色裙子出现在他眼前,她对他说:“我中意你。” 这谁扛得住?蒋承霖庆幸自己是坐着的,如果是站着,指不定膝盖就软了。 第464章 及时行乐 第464章 及时行乐 关键时刻蒋承霖想撤,付阮圈着他的脖颈,及时行乐。 蒋承霖知道付阮是疯子,他一直以为在他的帮助之下,付阮会越来越‘正常’,没想到在付阮的鼓励下,结果是他越来越疯,他恨不能把付阮揉碎了拼在自己身上,随身带着,这样她就再也跑不了,更不会有人持着信任,肆无忌惮的伤她。 车内开着二十六度空调,干坐着温暖舒适,但坐着干就明显偏高了,蒋承霖好半晌才腾出手来关空调,汗裹在衬衫和裤子里,贴地让人犯懒。 这种时候就显现出裙子的好,付阮长靴一迈,动作利落的坐回一旁,蒋承霖看她潇洒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 付阮提起膝弯处的那块布,侧头:“笑什么?” 蒋承霖:“我总觉得你下一秒就要给我钱。” 付阮也勾起唇角,她笑起来特好看,商业笑容带着玩味,真笑还有几分甜妹,脸颊红扑扑,身上一点锋利都没有。 蒋承霖裤扣还没系上,倾身过去吻她,车内空调关了半天,他都明显觉得气温在降,可付阮身上,好烫。 蒋承霖从亲变成贴,额头抵着付阮额头,付阮问:“干嘛?” 她口中呼吸也很烫,蒋承霖神色一变:“你发烧了?” 付阮下意识回:“你才发烧了。” 蒋承霖摸付阮的手臂和后背,很热,很多汗,之前车上开着空调,两人都热,蒋承霖曾经觉得付阮有些地方热的离谱,但没往这处想,只当是摩擦生热,谁想到她是发烧。 “发烧你自己没感觉?”蒋承霖说不上是气还是急。 “你没发过烧?”至于‘翻脸不认人’嘛。 不怪付阮,她生病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之前在外面冻太狠,上车又很温暖,中途是有些头重脚轻,但沉浸在温柔乡里的人,谁他妈还管得了这些,只当是飘飘然。 如今蒋承霖一提醒,付阮后知后觉,是很烫,不是平时的那种烫,而是忽冷忽热,她伸手去拿一旁的黑色大衣,蒋承霖赶忙给她穿上,脸色难看得很。 付阮不以为意,调侃道:“怕我传染你?” 蒋承霖给她系风衣带子,垂着长长的睫毛,板着脸。 付阮见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良为娼了。” 蒋承霖突然按下中控:“去医院。” 许多和小龙皆是心里咯噔一下,前者咯噔,付阮怎么了?后者咯噔,付阮又动手打蒋承霖了? 付阮声音紧接着传来:“不去。” 蒋承霖已经松开按钮,拉起自己的绿色大衣,继续往付阮身上穿,付阮蹙眉:“好好的去什么医院?” 蒋承霖重复:“你发烧了。” 付阮翻了个白眼,她想说蒋承霖小题大做,可话还没出口,浑身一阵热,没来由地,热的人脸色通红。 蒋承霖把两件大衣都给付阮裹上,付阮热的心烦,抬手要扯开,蒋承霖攥着衣襟,轻声说:“别动,去医院看看。” 付阮压着这股病理性的燥,尽量面色如常:“不用去,去了也没法打针吃药,我感冒药过敏。” 蒋承霖迟疑,似乎在判断付阮话中真假。 付阮又生气又想笑:“我骗你干什么?” 蒋承霖:“你不想去医院。” 付阮:“那我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蒋承霖沉默片刻:“…怪不得你之前死活不吃感冒药。” 付阮随口:“什么时候?” 蒋承霖:“刚结婚不久。” 付阮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莫名其妙的生了场病,但她又不想让蒋承霖知道她太多秘密,所以推三阻四,心里都快翻脸了,就是不要他递过来的感冒药,再后来,他给她煲了粥,做了小黄瓜咸菜,她一直以为是于记买来的外卖。 付阮被蒋承霖裹成个粽子,憨憨的靠在后座,只有露出的脸能证明,她不是个胖子,蒋承霖看着她烧红的脸,心疼道:“那你每次发烧怎么办?” 付阮:“凉拌。” 蒋承霖比付阮还燥,轻轻蹙眉:“别闹。”他凑近想贴她额头,付阮偏开脸,“离我远点。” 蒋承霖把她的脸扳过来,硬是贴上去,付阮没力气跟他犟,偷偷的屏住呼吸。 她有片刻走神,想到人真是很奇妙的动物,放着从前,付阮如果感冒,她肯定巴不得拿个密封袋把病毒都装起来,看见蒋承霖就套他头上,可现在,她会偷偷屏住呼吸。 人越来越不舒服,但心越来越明亮,付阮侧头,枕在蒋承霖肩膀上,闭上发烫的眼睛,蒋承霖心疼坏了,想的是付阮得多难受,才会这么温柔,但凡她还扛得动刀… 按下中控,蒋承霖说:“不去医院了,回家。” 他声音很淡,很轻,掺着心疼和无奈,又像是怕吵到谁,许多应声。 车开进市中一栋富人小区的地下车库,车停时,付阮呼吸已经很烫,她没睡着,只是懒得睁眼,蒋承霖也知道她没睡着,在她头边温声道:“你休息,我抱你上去。” 付阮第一反应,让付家保镖看见像什么话,她还有没有半点付四小姐的气势了,结果眼睛半睁,她突然想起在街边爆踹陈敬一等人的画面。 现在她身边哪还有付家人,重新闭上眼,付阮一言未发,她累了。 蒋承霖推开车门,许多在门口等着,只见蒋承霖穿着衬衫长裤迈下车,又重新弯下腰探进车内,将裹着两层大衣的付阮抱出来。 付阮栽在蒋承霖身上,长发裹着发红的脸,许多扫了一眼,顾不得感慨好看,马上就察觉付阮生病了。 上电梯时,许多试探性地说:“四哥,四小姐是不是感冒了?” 蒋承霖:“嗯。” 许多:“四小姐平时吃什么药,我去买。” 蒋承霖:“不用。” 许多偷瞄着蒋承霖那张开花的俊脸,不敢看他怀里抱着的付阮,心中暗暗感慨,这俩人在一起就该是强强联合,怎么还拿了美强惨的剧本呢?都怪付兆深… 想到付兆深,许多又顺着电梯壁,看了眼角落处悄无声息的小龙,小龙憋着要去找付兆深,他要怎么在这种时刻跟蒋承霖说呢? 唉,说好了来过圣诞节的,过节好难。 第465章 节怎么过都是过 第465章 节怎么过都是过 沈全真知道付阮失联后,整个人六神无主,她不是蒋承霖,也不是乔旌南,她没有一句话就让一帮人去查消息的本事,蒋承霖挂了她的电话,乔旌南马上又打过来,问了她的地址,过来找她。 乔旌南知道沈全真会紧张,没想到她会紧张到这种地步,脸色快跟她头顶的假发颜色照相辉映,他赶紧安慰:“承霖和封醒都叫人去找了,我也找了乔治笙身边人,只要在夜城,就没有乔家找不到的人,没事儿的。” 乔旌南抬起手,没敢落在沈全真头上,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别紧张,担心心脏。” 沈全真做过心脏手术,现在已经正常了,可乔旌南依旧担心。 沈全真自责:“都怪我,没事儿作什么妖,跟她提什么白裙子…” 乔旌南蹙眉:“跟你有屁关系,摆明了有人故意调走你找付阮,就算今天你俩没在一起,付阮该失联也会失联,我都庆幸幸好你没事儿。” 沈全真抬起头,愤怒的瞪着乔旌南:“你说的是人话吗?” 乔旌南目不转睛:“我跟你有什么好撒谎的,对方调走你找付阮,说明他只想单独见付阮,能用心就说明还有心,如果把你俩打包抓了,那才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沈全真第一次被乔旌南怼的心里安生,顿了顿:“…你说阿阮不会有事儿吧?” 乔旌南心里也慌,但不敢在沈全真面前表现,硬着头皮说:“阮姐那么屌,她能有什么事儿?” 沈全真又开始心慌,心悸,得不到结果,就开始从源头上怪罪,是她非要给付阮戴假发穿裙子,是她非要撺掇付阮给蒋承霖一个惊喜,现在好了,喜没有,全是惊。 乔旌南了解沈全真的性格,她看着风风火火,实则心里很敏感脆弱,瞧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乔旌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揪着道:“我再说一次,这件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承霖挂你电话也不是跟你发脾气,他怀疑陈敬一是内鬼,跟外面人里应外合,故意把付阮骗走了。” 沈全真攥着拳,越试图冷静,气越是上不去下不来,她是最后一个跟付阮通过话的人:“我就该在电话里提醒阿阮小心点儿,我要是早告诉她有人故意给我妈打电话…” 乔旌南打断:“你要是在陈敬一的手机里说了,也许现在付阮不会失联,也许事儿会闹得更大。” 到底没忍住,乔旌南顺了顺沈全真的后脑勺,轻声道:“别慌,还没到要自乱阵脚的时候,你发现的时间已经很快了,付阮的车走不远,那么多人去找,很快就会找到。” 两人一直站在商场大门口说话,沈全真冻透了都没察觉,乔旌南扛不住,拉着沈全真进了一家咖啡店。 度秒如年,其实也才二十来分钟,乔旌南手机响,他接通,佟昊打来的:“人找到了,我把位置发给老四了。” 乔旌南:“她在哪儿?” 沈全真闻言,咻得抬眼看向桌对面。 手机里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说什么听不清楚,过了会儿,乔旌南说:“我现在过去。” 佟昊:“你别去了,老四都不让我过去,他说自己解决。” 乔旌南也理解,这是蒋承霖的噩梦,也是他的心结,他不会让任何人插手,更别说是帮忙,他丢不起这个人。 看着桌对面沈全真眼巴巴的神情,乔旌南:“谢了,我们回头再聚。” 电话挂断,沈全真第一瞬问:“是不是找到阿阮了?” 乔旌南:“嗯。” 沈全真:“她在哪儿?人怎么样,没事儿吧?” 乔旌南神色晦暗,不答反问:“她没事儿,你可以猜一下,是谁要找她。” 沈全真当即眉头一蹙,这么紧张的时候,猜个屁猜,但她瞥见乔旌南意味深长地端起咖啡杯,在装逼和欠揍之间,能这么悠闲,付阮确实没问题。 是谁要找付阮? 沈全真一边想,一边定睛看乔旌南,乔旌南的表情太微妙,微妙到让她排除所有正常的可能,某一瞬间,她眼睛一瞪,乔旌南定睛看着她,鼓励她大胆的说出来。 沈全真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付兆深吗?” 乔旌南一开口就是国粹:“操。” 他说变脸就变脸,蒋承霖有多膈应付兆深,乔旌南知道,付阮唯一一个前男友,据说还是她主动追的,一个生生把蒋承霖气到国外,眼不见心不烦的男人,一个被付长康赶到国外,八年没现身,一出现就他妈装神弄鬼,害的所有人草木皆兵的男人。 沈全真呆在原地,听到这个名字都震惊的无法言表,更何况乔旌南说,他回来了,就在夜城。 半晌,沈全真秉着呼吸问:“他跟阿阮见面了?” 乔旌南:“嗯。” 沈全真这回彻底不会吸气了。 乔旌南看着沈全真问:“付阮现在对付兆深是什么态度?” 沈全真回视:“你想问阿阮还喜不喜欢他?” 乔旌南:“我能看出付阮喜欢承霖,连兔子都让养,但付兆深毕竟是她初恋。” 沈全真怼的飞快:“初恋怎么了?你初恋也不是我,你现在还对你初恋余情未了吗?” 乔旌南没想到,风向都没变,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他下意识握住咖啡杯,很快道:“我初恋在小学,叫什么都忘了…你别说我,现在说的是付兆深,他要是突然出现在付阮面前,我都敬他是个爷们儿,故意支走你找付阮,摆明了要在今天闹得鸡飞狗跳,他想干什么,故意跟承霖挑衅?” 沈全真也很生气,蹙眉道:“他光明正大找阿阮,阿阮肯定不会见他。” 乔旌南:“你以前就认识他,他上学时就这么阴吗?” 沈全真:“别他么跟我提他,提起他我就来气,如果他妈是阮阿姨车祸的导火索,付兆深就是事发后往阿阮身上捅刀子的那个人,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让阿阮放心,他会陪她一起扛的话,阮阿姨植物人,他拍拍屁股陪他妈去国外了,真真的岄州大孝子!” 乔旌南:“突然出现在夜城,又能把付阮连车带人拐走,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沈全真:“阿阮看见他就会想到他妈和阮阿姨……淦,日了狗了!” 乔旌南:“承霖看见他就会想到自己求而不得的这些年,他不想日狗,只想让狗去日某人。” 今天是圣诞节,咖啡店里到处都是红绿色的圣诞元素,伴随着铃儿响叮当,别桌情侣笑容满面,沈全真和乔旌南面对面,各自拉着张臭脸,嘴里国粹是叮叮铛铛。 第466章 劝不动哥,也说不动妹 第466章 劝不动哥,也说不动妹 付阮失联,事发突然,短时间内一帮人乱成一锅粥,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今晚原本有还个圣诞局。 蒋承希精心打扮,披着红色半身斗篷,头戴驯鹿发箍,拎着自己做的蛋糕来到夜店包间,推开房门,本以为里面欢声笑语,谁料里面空空如也,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可能都在路上。 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蒋承希心情倍儿好,想起昨晚在车里跟封醒的对话。 她说:“还有一个月过年,封醒哥哥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就当花时间买我消停了,就每天出来吃吃饭,有空看看电影,如果你放假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就好。” 封醒意料之中的回了句:“你想得美。” 蒋承希紧忙打蛇随棍上:“那细节你来定。” 封醒十分理智:“我给不了你保证,你也别想打着试试的旗号跟我谈恋爱,就一个月。” 这话在外人看来,说了等于没说,但在蒋承希看来,封醒吐口了,她有一个月的机会。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蒋承希掏出手机,拍了张空荡沙发的照片,发给封醒:【封醒哥哥,大家都没来,你在路上了吗?】 消息发过去,过了一会儿,没人回,蒋承希丝毫不在意,点了首歌,按住说话键道:“封醒哥哥,你在路上的话就认真开车,下面这首歌送给你。” 伴随着轻缓温柔的音乐,蒋承希开口唱道:“喜欢你,那微笑的眼睛,连日落也看作唇印,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我喜欢你爱我的心,触碰我每根手指感应,我知道,它在诉说着承诺言语…” 蒋承希的唇离手机很近,像是贴在封醒耳边,开心地头都跟着左右摇晃,少女心事总是诗,蒋承希的心事就是唐诗三百首的第一篇——路人皆知。 她不确定封醒此时在干嘛,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路上,听歌不会影响开车,蒋承希一首接一首,从陈卓璇到邓紫棋,从tfboys到一口甜,换人不换歌,所有的歌名都叫《喜欢你》。 转眼就到了七点,包间房门依旧无人问津,蒋承希也给封醒发了好几条语音,皆是石沉大海,难道他们都在一起?一起迟到了? 蒋承希又等了十五分钟,没忍住,给封醒打了通电话,嘟嘟连接声响了半天,没人接,蒋承希提了口气,马上打给蒋承霖,蒋承霖也没接,她有些慌,迅速打给最靠谱的小龙。 小龙接了:“喂。” 蒋承希忙道:“龙哥,你们在哪?” 小龙:“车上。” 蒋承希:“你跟我哥在一起吗?” 小龙:“嗯。” 蒋承希:“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小龙身后就是隔音板,什么都看不到,顿了顿,回了句似乎并不匹配的话:“付阮在他车上。” 蒋承希:“付阮姐姐也在?” 小龙:“嗯。” 手机里隐约传来许多的声音:“坏了,没人通知承希。” 蒋承希问:“怎么了?” 小龙把手机开了外音,蒋承希听到许多的声音:“承希,你在夜店吗?” 蒋承希:“我早就到了,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你们怎么都没来?” 许多声音温和:“啊,临时有点其他事要处理,今晚四哥和四小姐不能去了,估计南哥和沈全真也去不了,包间钱都付了,你叫朋友过去玩吧,玩得开心。” 蒋承希紧张:“出什么事了?” 许多:“别担心,不是四哥的事,四小姐家里有点事,四哥帮忙处理一下,事发突然,我们都忘了跟你打招呼,你没生气吧?” 蒋承希心眼儿很多:“那你让我哥和付阮姐姐跟我说句话。” 许多愁得慌,明知听不见声音,还是小声回:“他们两个都在后面,降着隔音板在说话,你再等等,晚点我让四哥给你回过去。” 蒋承希:“真没事?” 许多:“多哥拿人格跟你保证,你信不过我,问你龙哥。” 手机里传来小龙的声音:“都安全。” 蒋承希听到小龙的保证才算放心,虽然觉得很怪,但蒋承霖和付阮都是大忙人,就算有棘手问题也不稀奇,而且他们做的事,也不需要事无巨细的跟她解释,她只要确定人没事就行。 心重新放回肚子里,蒋承希问:“多哥,封醒哥哥跟你们在一起吗?” 许多有问必答:“没有。”问完他马上察觉蒋承希的意图:“封醒也没去?” 蒋承希:“嗯,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以为你们都在一起。” 许多:“别担心,封醒也好着呢,我们半小时前刚见过。” 蒋承希:“没事就好。” 许多知道蒋承希在追封醒,见不得自家人受丁点委屈,他好声好气:“承希,多哥多句嘴,你看咱能不能换个人追?” 蒋承希不咸不淡:“我哥让你跟我说的?” 许多:“没有,我就代表我自己。” 蒋承希:“你也想说我俩不合适?” 许多:“我看不出合不合适,我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他都多大岁数了,你还得上赶着他,有没有这个道理?” 蒋承希:“喜欢就是喜欢,跟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比他大,你也要说他不接我电话就是他不对。” 许多让蒋承希怼地一噎,话锋一转:“女孩就是用来宠的,远的不说,你看四小姐,四哥对她多好。” 蒋承希:“我哥可以不哄,别人哄他他也不高兴,人就是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会高兴,我现在追你,你高兴吗?” 许多吓得一激灵:“别,别闹。” 蒋承希:“就是,你追我,我也不会高兴,鞋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手就去找手套,嘴就是找口罩,嘴说鞋不合适,脚说:你又知道了?” 许多:“……” 小龙:“……” 蒋承希:“拜拜多哥,拜拜龙哥,我挂了。” 电话挂断,小龙收起手机,良久,当许多已经淡忘这件事的时候,小龙毫无预兆的开口,说了两个字:“没用。” 第467章 醒哥 第467章 醒哥 陈敬一等人开车跟在封醒车后,被封醒带去一座仓库,把仓库里的人撵出去,封醒一声没吭,瞥了眼角落处绑货的麻绳,其余人皆是面如死灰,到了这一步也不用挣扎了,流程大家都懂,十几个人,包括陈敬一在内,一人拿了根绳子,往上一扔,挂在承重梁上。 周围只有封醒屁股下有把椅子,谁也不敢跟他说半句话,干脆一个吊一个,双手被绑上‘捆猪扣’,用力一拉,几秒钟就吊在梁上一个。 一来二往,总会剩下最后一个没人吊,陈敬一不敢当最后一个,事实上他是第一个被吊上去的,也是吊的最高的,只希望封醒能少点火气。 最后一个‘脚踏实地’的保镖,看着双脚离地的同伴们,心里就一个念头:羡慕。 他也好想被吊上去,当灾难注定要降临时,人都希望从众,而不是孤单。 封醒不声不响的站起来,迈步朝前走去,还在地上的保镖快要吓死,尤其封醒边走边抽裤腰带,他们见过封醒收拾人,以前在岄州的时候,封醒一身休闲,身上总带一条银色的两指宽链子,紧急情况用链子勒人,不急,就抽人,总之是个很方便的工具。 现在封醒来夜城工作,可能是链子跟正装不配,所以他换成了裤腰带,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还没被吊起的保镖,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以为封醒第一个就会冲他来,结果封醒看都没看他一眼,走近后抡起胳膊就是一下,皮带在空气中发出‘嗖’的一声,下一秒,落在其中一个保镖身上。 保镖咬牙挺着,一声不吭,但能挺住一下,挺不住十下,二十下,三十下,封醒戴着黑色皮手套,伴随着嗖嗖的风声,皮带抽在肉上的钝声更令人恐惧,被抽的保镖嘴唇都咬出血了,一声声闷哼。 打在某人身,疼在其他心,杀鸡的时候,猴最害怕。 半空吊着十几人,但封醒一言不发,在一个人面前就站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度秒如年,脱了外套的保镖,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被皮带抽开,从隐约见到红色的抽痕,到抽痕渗血,到血透过衣服。 好好一人,五分钟就成血葫芦了,封醒是发了狠的,别说拿他们当自己人,根本就是仇人,保镖最开始还能挺住,后来疼得不行,从闷哼变成明喊,最后实在受不了,一句一句喊着:“醒哥,我错了……醒哥,我再也不敢了…” 人活活被疼晕过去,封醒出汗,脱了外套扔在一旁,来到下一个面前,下一个还没等开始就怕了:“醒哥,醒哥,我从来没想过背叛四小姐…” 封醒一皮带抽过去,保镖‘嗯’地一声:“醒哥,我没背叛四小姐!” 封醒鼓起手臂上的肌肉,用力一抽,保镖脸色瞬间涨红:“醒哥!”他额上青筋绷起,喘着粗气说:“那是深哥,是深哥…” 封醒站在他面前,右臂没有马上抬起,终于说了久违的第一句话:“所以呢?” 保镖身上的白衬衫,两皮带就隐隐见了红,胸口剧烈起伏,他解释道:“深哥不是外人。” 话音落下,封醒用力一抽,皮带划破空气,‘嗖’声旁边人清晰可闻,保镖痛呼出声,封醒面无表情:“你们是四小姐的人,只应该听四小姐的话,今天深哥让你们把她骗过去,明天我跟你们说呢?你们是不是也要听我的?” 保镖回不上话,封醒抬起手臂,皮带一下又一下,皮开肉绽,痛呼声响彻整个仓库。 把第二个抽晕过去,封醒额头上已经出了汗,皮带折叠处也掉了一层皮,他正要往下一个走,陈敬一白着脸开口:“醒哥,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跟他们没关。” 封醒充耳不闻,走到下一个面前,同样的流程,重复上演。 绳上十一个,地上一个,封醒在抽第四个人的时候,地上的保镖扑通,给封醒跪了,他再也不敢说自己没做错,说付兆深是自己人,说他们没背叛付阮,他只是太害怕,因为封醒的怒气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愈演愈烈,他像是不会累,皮带抽断了,他就从别人身上又拿下一条。 保镖太害怕,怕封醒到最后会气红眼杀人,他去抱封醒大腿:“醒哥,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封醒一脚抡过去,近距离当胸一脚,保镖瞬间被卷到两米外,感觉自己会吐血,实际上只是从胃里吐出一堆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 这一脚让人短暂丧失呼吸功能,保镖趴在地上,憋得脸眼通红,封醒走过去,揪着头发把人半拽起来,保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封醒淡漠的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你要是不记得我离开岄州的时候,跟你们说过什么,那你记不记得,你妹的住院费,你阿婆的手术费,都是谁给的?” 保镖本就泛红的眼睛,瞬间更红,他记得,他们这帮人,大多都是付家从各个穷乡僻壤或者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保镖也是给人卖命,但最起码还能活得像个人,他被拐走的时候已经挺大了,记得自己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甚至是父母的名字。 他试着偷偷找过,但是杳无音信,付阮知道了,她没跟他打招呼,私下派人去找,他爸妈离婚,早就散了,就剩一个妹妹跟阿婆一起生活,一老一小都有病,付阮出钱把两人治好,安顿好,这才通知他回老家见面。 付阮在外人眼里,嚣张,易怒,不可一世,但身边人都知道,她其实心很细,也很照顾自己人。 保镖眼眶含泪,封醒松开揪着他的头发,瞥眼瞪向吊起来的一众人:“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没受过四小姐的恩惠?我离开岄州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她有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要合起伙来骗她。” 在世俗眼里,哪怕在这帮人眼里,付阮毫发无损,今天的事不值得封醒发这么大的火,更何况所有人里,封醒跟付兆深的交情最深。 可只有封醒知道,对付阮而言,她宁可受外人的伤,也绝对不能受自己人的背叛,今晚的事对她来说,是羞辱,也是一直以来自负又自信的打击,看,连她身边人都信不过。 第468章 狼心狗肺,也有人投喂 第468章 狼心狗肺,也有人投喂 封醒不是以情服人的人,跟这帮人说这些话,只是不想再听任何人聒噪,但凡还要脸,就把嘴巴闭上。 封醒连着抽了一个小时,抽断五根皮带,嫌有些皮带质量不好,光响不疼,他后面直接换了麻绳,绳子把皮手套都磨破了,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劲儿。 也算这帮人还有点心,后面疼死都都是咬着牙,没再辩白过一句。 一帮人全都要死不活的吊在承重梁上,封醒浑身湿透,摘掉破烂的手套去拿桌上的矿泉水,拧瓶盖的时候,肌肉痉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坐在桌边休息,想起之前一直在响的手机,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一堆未读微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电话是蒋承希打来的,微信什么人都有,其中也包括蒋承希的,一共九条。 封醒点进蒋承希的对话框,微信依次排开,全是语音,只有第一条很短,后面都是长的,他想从头听,但是手抖,无意间按开了别的,空旷仓库里,下一秒传来甜美女声:“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 封醒真是有点累木了,听了好几句才听出蒋承希的声音,而后想起,对面还吊着一群人,有人晕过去,但有人还醒着,他赶紧点了下一个。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 眉头一蹙,封醒像是在课堂上误将手机外放的学生,慌乱中没想直接关了手机,而是不知死活的又按了下一个。 “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情…” 还是歌,封醒已经不想继续往下点了,因为对面有人垂死之中抬起头,朝他看过来,他迅速退出微信,脸色更差。 坐在桌边,封醒用不抖的左手抽烟,冷不防想起,晚上大家都没去约定的地方,估计就蒋承希一个人去了吧? 刚刚扫到她发微信的时间,第一条在六点四十六,估计那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应该走了,不走也没事,她身边也有人跟,无论岄州还是夜城,没人会动她,也没人敢动她。 “封醒哥哥,平安夜快乐,我们明天见。” 莫名的,封醒耳边出现了蒋承希的声音,她昨晚临下车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孩子才会想快不快乐,哪来那么多的快乐,有些人能平安就花光了所有力气,封醒吐烟,余光瞥着吊起来的一帮人,他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时候跟付兆深联系上的,反正不会是临时。 如果付兆深突然打来电话,饶是谁都得掂量掂量,哪能这么思路清晰,可如果早有筹谋,那是多早?他们来夜城之后?还是付阮在岄州之时?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不会是表面这点问题,这也是封醒迟迟没消气的根本原因,这帮跟在付阮身边的人,想骗她不是一天两天。 抽了两根烟,休息了几分钟,封醒抓起桌上的绳子,开始第二轮鞭打。他打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不往死里打,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必须要疼到人害怕,怕到骨子里,怕到宁可死都不敢再犯,这个错才能一辈子记住。 整整四个半小时,封醒穿着单衣,拎着外套从仓库里出来,冷空气让他身上的汗瞬间蒸腾出白色热气,他只觉得凉快,几步走到旁边车旁,拿车钥匙开门时,右手抖得更厉害。 上车,封醒在没人的时候甩了甩麻木发酸的右臂,昏暗光线下,他整个右手掌心都是红的,不是擦红,而是磨掉了一层皮,渗着血丝。 比起这点小伤,封醒更讨厌黏在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发动车,往家开。半小时后,封醒开车来到小区门口,隔着七八米,他几乎一眼就看到站在路崖上的身影,很难看不见,夜里十二点多,穿着件通红通红的斗篷,头顶……越开越近,封醒看清楚,头顶那是两只鹿角。 黑色路虎缓缓停在马路边,蒋承希抬头看见他,表情可以一秒变惊喜:“封醒哥哥!” 封醒隔着车窗看见她的口型,缓缓降下玻璃,蒋承希从路崖上跳下来,站在车门边:“我还以为你在夜城有好几个家,今晚不回这边了。” 封醒很累,心里也很烦,降下车窗的前一秒,还准备跟她发通脾气,半夜三更不回家,站他门口算什么?她站了多久?她腿很细,放在长筒靴里,封醒看不出她牛仔裤里穿没穿绒裤,这要是冻出个感冒发烧,蒋承霖指不定怎么闹。 眼神不善,封醒开口,声音很淡:“在这干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有如预料中的那么难听,八成真是累了,没力气升语调。 蒋承希问:“你吃过饭了吗?” 封醒油盐不进:“吃过了。” 蒋承希:“你等我一下。” 她突然跑开,封醒顺着后视镜,看见蒋承希跑去后面一辆黑色私家车,开车门,手伸进去,拎出个盒子,又很快跑回来,他收回视线,不多时,蒋承希小跑到车门边,把盒子顺着车窗递过去。 “封醒哥哥,这个给你。” 封醒没接,蒋承希:“这是我自己做的芝士蛋糕,超级好吃,我跟我妈学的,我哥都没我做得好。” 封醒还是没接,口吻很淡:“你找我什么事?” 蒋承希坦诚:“没事啊,哦,给你送蛋糕,圣诞快乐。” 封醒心底不舒服,被温暖的不舒服,他不习惯外界的示好,更不想接受有目的的善意。 从油盐不进到不识好歹,只在一念之间,封醒脸是冷的,口吻更冷:“你这么上赶着,万一被你以后的男朋友或者老公知道,他们怎么想你?” 话一出口,封醒自己都觉着,真特么缺德,付阮看见都得说一句:【狼心狗肺这词,以后归你了】 封醒盯着蒋承希的脸,巴不得她一把将蛋糕呼他脸上,蒋承希果然眉头一蹙,嘴一撅:“为什么要说‘他们’?男朋友和老公就不能是一个人吗?” 封醒:“……” 不等他开口,蒋承希又是一记灵魂拷问:“而且你怎么确定,我男朋友和老公就不能是你呢?你想起我圣诞节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给你送蛋糕,不会感动地痛哭流涕吗?” 第469章 谁欺负你了? 第469章 谁欺负你了? 封醒很少掉入别人的圈套,但跟蒋承希在一起,每每都有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错觉。 定睛看着车门外的蒋承希,她穿着红色斗篷,戴着小鹿发箍,明艳又俏皮,能看出她年纪小,小在整个人散发出的青春气场,但她身形已经全部长开,修长的腿,跟沈全真差不多的身高,典型的甜妹脸,御姐个头儿。 封醒身边很多人都好这一口,俗称的男人永远爱十八岁。 他十八岁的时候,浑身上下手术不知做了多少道,而蒋承希的十八岁,天真地堵在一个道上人的门口,自以为是的以为他是个好人,劝不走,吓不跑,一厢情愿地想跟他天荒地老。 封醒今天本就气不顺,盯了蒋承希半晌,决定免费给她一个教训。 “上车。” “啊?”蒋承希圆目微挑,“我吗?” 封醒:“不然呢?” 蒋承希把惊喜写在脸上,这不天上掉馅儿饼,还是问好了她想吃什么馅儿才掉的嘛。 她拎着蛋糕上了副驾,安全带还没等系,封醒一脚油门,开下地库,路边蒋家保镖见状,六神无主,赶紧打给蒋承霖,蒋承霖不接,保镖又打到小龙手机上。 电话接通,保镖:“龙哥,四哥休息了吗?” 小龙:“嗯,什么事?” 保镖:“小姐上了封醒的车,封醒把车开到地库了,我们跟不进去。” 小龙沉默良久,中途保镖愣是看了眼屏幕,还在通话中,他静静等着,得有十二三秒的样子,小龙道:“地址。” 封醒把车停好,下车,蒋承希跟着下来,封醒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拿着车钥匙,蒋承希站在冷飕飕的地库道:“封醒哥哥,你把外套穿上吧,小心感冒。” 封醒浑身的汗早就冷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闻言,他面不改色:“你今天能做吗?” 蒋承希一时没听懂,但又不想让封醒觉得她跟不上思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再说,“能。”蒋承希点点头。 封醒一股恶气,怎么蒋家人嘴巴都这么硬呢?蒋承霖以前死活不承认喜欢付阮,蒋承希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本就冷的脸,细看之下,更冷了,封醒大步往前走,蒋承希快步跟着,两人乘电梯上顶层,这边一层一户,从电梯出来,很宽敞的单独走廊,蒋承希很认真的想从蛛丝马迹里看到封醒的喜好,然而这边更像是开发商的原有装潢,没有一点封醒身上的气息。 鞋柜处只有一双男士拖鞋,封醒穿了,穿完径直往里走,蒋承希不好冒然动别人家的东西,出声道:“封醒哥哥,还有拖鞋吗?” 封醒头都没回:“没有。” 他把没教养写在后脑勺上,蒋承希不是想近距离看看他嘛,他叫她一次性看个够。 封醒没回身,盲猜蒋承希八成会委屈,富家小姐,有几个能像付阮那种,不服就干的,大多数都是受不了委屈,掉头就走的。 果然,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封醒默默在心里求神拜佛,争取一击即中,他真的没耐心…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一米之内有人,但又没有任何脚步声,封醒下意识转头,看见离他不远的蒋承希,往下一扫,她脱了长靴,光着脚,脚上套了两只明显不是鞋套的黑色丝绒袋子。 蒋承希满脸笑容:“突然想起我今天逛街买东西的时候,包里有两个购物袋。” 真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封醒收回目光,指纹开锁,蒋承希就没想过封醒家里还会有别人,当然也未必一定是人,一道白色身影毫无预兆的窜出,蒋承希不怕狗,但首先她得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rose移动速度太快,封醒一出门一整天,它刚在门口坐了半天,窜出来在封醒身前晃了一两秒,马上来到蒋承希身旁,它用大鼻子拱蛋糕盒,蒋承希本能提着蛋糕盒往后退,她越退它越进,蒋承希脚下的丝绒袋子太过防滑,她以为自己抬脚了,可是脚一瞬丝毫未动。 眼看着rose跳起来想扑蒋承希,封醒没力气出声制止,左臂垫住蒋承希腰背,右手一抬,rose两只前爪,直接搭在他胳膊上。 如果谁在此刻从电梯里出来,一定会惊觉,怎么美女和狗争宠打起来了,大帅哥从中拉架。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蒋承希维持着要倒不倒的姿势,怀里紧紧抱着蛋糕盒,重量大半都在封醒手臂上,面前,纯白漂亮的大狗,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朝着她‘笑’。 封醒夹在人狗之间,属实没拉过这么偏的仗,手臂往外一挥,rose率先四脚着地。 蒋承希余惊未退,还在紧张之中,封醒瞥了她一眼:“你准备今晚睡这?” 蒋承希惊觉,她还靠在封醒手臂上,赶紧腰一使力,重新站直,封醒刚想打着她怕狗的旗号,把人赶走,没想到蒋承希突然抓起他的右手腕,脸色一变:“你手怎么了?” 灯光下,封醒的右掌心全是红色,是血,但血不会流下来,都在擦破的表皮上附着,看起来像是硬生生被磨掉了一层皮。 封醒抽手,第一下竟是没抽走,蒋承希用力拉着他的手腕,抬眼看他:“怎么搞的?” 她不光眼眶说红就红,声音还说变就变,端得委屈。 封醒后脊梁一麻,用力把手臂移开,面无表情道:“皮带蘸凉水,抽了四五个小时,磨的。” 冷漠的表情配上冷血的内容,封醒想看看蒋承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蒋承希快要心疼死,蹙眉道:“你不会戴手套啊!” 封醒微顿:“…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蒋承希抬起头,泫然若泣:“谁欺负你了?” 封醒抿着好看的唇瓣,想说‘你是不是有病’,终究没有说出口,不是心疼,更不是心软,而是心惊,蒋承希的第一反应,为什么跟付阮的逻辑是一样的? 封醒以为,全世界只有极少数他跟付阮这种人,疯批又不讲道理。 他兀自沉默,蒋承希已经快要气哭了:“你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报仇!” 第470章 引狐入室 第470章 引狐入室 封醒见过太多人,形形色色,是不是演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蒋承希不是演,她是认真的,认真在气愤。 封醒自己都没觉得怎样,可蒋承希心疼的快要哭了,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多深的交情,要不然…就是她本身就很爱哭。 封醒狼心狗肺的表情:“别当着我面哭,我不是你哥也不是你男朋友,没必要。” 蒋承希想都不想:“你就是我朋友,我也不能让你在外面受人欺负,今天你们都没来,我就猜到出事了,多哥还骗我,说你好得很…” 她迅速抬手擦了下脸,封醒还是看见了,蒋承希真的掉了一颗眼泪。在付阮身边待久了,他都快忘记女人是什么样子。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站在自家门口抹眼泪,封醒越看越怪,一时间忘记两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倒着往回想,是他叫蒋承希上的车,也是他带她回来的,他为什么带她上来? “别哭了。” 封醒突然开口,蒋承希掀起睫毛看他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会哄人欸。 可紧接着,封醒又说了句:“进去睡觉。” 蒋承希没有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封醒。 封醒面无表情的回视:“看什么,我问你能不能做,你说能。” 蒋承希目不转睛:“我说我能做饭。” 封醒眼底尽是嘲讽:“你在耍我吗?”不等蒋承希开口,“后半夜十二点多,就算有男人喊你回家吃宵夜,那也是吃完宵夜再上床。” 微顿,封醒又道:“你要是肚子饿,我等你,你做完我们再做。” 蒋承希眼眶还是红的,眼泪并没有完全收回,这副楚楚可人的模样盯着封醒看,封醒那颗早八百年就没了的良心,还真有些微微触动,但也只是微微,蒋承霖的妹妹,他不是碰不得,但如果蒋承霖对付阮真的好,他就不会碰。 “先吃饭。” 封醒正想着,蒋承希已然开口,她并没有脸色通红,更没有落荒而逃,刚刚沉默的那几秒,像是认真在思考。 封醒猝不及防的黑了脸:“你认真的?” 蒋承希反问:“你不敢?又是在吓唬我?” 封醒:“……” 蒋承希:“我中午十二点后就没吃过东西了,真的好饿,无论什么事,先吃饱再说好不好?” 封醒心里回:【不好】 可他明面上说什么呢?不能承认他就是唬她,干打雷不下雨吧? 陈敬一他们怕封醒怕的抱他小腿,蒋承希胆子大的想去蹭封醒大腿,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事实上蒋承希只是抓着封醒的左手腕,轻轻摇了摇:“封醒哥哥……” 封醒真的累了,喉结一滚,蒋承希:“好的,谢谢封醒哥哥。” 她拎着蛋糕盒往门里走,轻快的脚步带动之前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大狗,一人一狗双双从门里穿过,独留封醒一个人在门外:他说什么了? 顶层是跃层,四百五十个平方,两人一狗实在显得荒,蒋承希把蛋糕盒放在客厅茶几上,大狗跟在她腿边,目的很明显,冲着蛋糕去的,蒋承希摸了摸它的头:“你不能吃,吃了你会翘辫子的。” 身后‘啪’地一声,蒋承希回头一看,一双男士拖鞋落在半米内,封醒冷着脸:“不是爱煮饭嘛,去厨房做个四菜一汤,我最多等你半小时。” 蒋承希是真豪门千金,封醒相信她会煮饭,就像蒋承霖也很会煮,但是想煮和被人命令着煮,天差地别。 蒋承希摘下脚上的丝绒袋子,边穿鞋边道:“你家里有药箱吧?” 封醒:“干嘛?” 蒋承希:“我先给你手包一下,你去洗澡,我去做饭。” 封醒说不上的烦,不确定烦蒋承希的好脾气,还是烦…就是烦她好脾气,她怎么不生气呢? 封醒坐在沙发上,指使蒋承希去拿药箱,她真的去拿,拿回来坐在他身旁,动作轻柔但却不陌生的给他处理,封醒纳了闷了,她怎么会这些? “幸好小时候我老跟龙哥和多哥玩儿医生病人的游戏,不疼吧?” 封醒不出声,右手给蒋承希抹消毒药水,左手拿出烟盒,当着她的面抽烟,故意冲着她抽,两人离得不远,眼看着白色烟雾纱一般飘到蒋承希面前,她被呛地睁不开眼睛,抬手挥了挥。 这下可算被封醒钻了次空子,他出声道:“不喜欢?” 蒋承希全神落在封醒掌心上,拿着棉签轻轻地擦,怕他疼,一直在吹着小风,闻言:“分人,别人抽不喜欢,你无所谓。” 封醒差点一口烟给自己送走,左右四下除了一只趴在脚边的狗,还不会传人话之外,没有第三人,他认真问:“你看上我哪了?” 蒋承希:“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人。” 封醒好险脱口而出,‘那我喜欢你’,话到嘴边,猛然惊觉,好险好险,这是个陷阱。 “你想跟我在一起,你家里人同意吗?” 蒋承希:“我爸妈不管,我哥管不着,我同意。” 封醒:“你今晚住在我这,知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蒋承希:“我哥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太阳永远会照常升起,哪怕它是阴天。” 封醒:“你在害我。” 蒋承希:“封醒哥哥,你就别吓唬我了,别说我喜欢你,我就说我喜欢付阮姐姐,我爸妈顶多也就是担心我哥的心理状况。” 封醒觉得掌心凉凉的,很舒服,是蒋承希对着他吹了几口气,她云淡风轻的说:“因为我跟我哥同时喜欢一个人,他肯定争不过我。” 封醒受不了:“你哪来的自信?” 蒋承希抬眸:“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哥?” 两人离得近,近到封醒仿佛看到蒋承希瞳孔中的自己,她很漂亮,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实际上十分狡黠,他打了这么多年猎,现在愣是有种被狐狸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蒋承希冲着封醒一笑:“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 封醒心好累,付家人让他心累,蒋家人……他心更累。 第471章 九十八斤心眼,还有一斤皮 第471章 九十八斤心眼,还有一斤皮 蒋承希给封醒把右手包扎好,看着她收好最后一截纱布时,封醒后知后觉,他不是故意使唤她嘛,怎么还搞出一种你情我愿的温馨氛围了。 蓦地把手一抽,封醒起身:“去做饭。” 蒋承希好脾气:“你洗澡的时候小心手。” 说着,她开始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封醒呼吸一滞,瞳孔都缩小了,心跳陡然攀升,血正往脸上冲时,蒋承希把斗篷放在沙发上,穿着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迈步往厨房方向走。 封醒看着她的背影,心跳久久没能平复,哪怕洗澡的时候还在后怕,他以为她想…睡觉。 蒋承希在厨房里,打开冰箱,里面能称之为菜的,只有鸡蛋,其余的就是一些罐头,泡面,连原材料都凑不出四样,封醒让她做四菜一汤。 蒋承希抬手挠头,挠到头顶的鹿角,把发箍摘下来放在一旁,她都忘记头上还有这东西,夹了五六个小时,头疼。 手腕上有头绳,蒋承希两下把长发挽在头顶,将冰箱里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泡面没拆袋,直接在厨台上按的稀碎,当面粉用,洗手热锅,她先煎了两个鸡蛋面饼,面饼色泽金黄,她捏了个边边,好吃的。 封醒的冰箱里,罐头有两种,一种是午餐肉,一种是鱼,蒋承希把鱼罐头捞出来,自己调了味,做了一大碗鱼汤;午餐肉得精打细算,半盒切成均匀薄片,煎好摆盘,半盒切很碎,扑在打好的蛋液上,上锅蒸个滑蛋。 厨房超级大,一边煮汤,一边蒸蛋,蒋承希看着已成的三菜一汤,正在想还能凑个什么,兜里手机响,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来电人。 蒋承希接通:“龙哥?怎么这么晚打过来?” 小龙:“我在楼下。” 蒋承希:“你在哪个楼下?” 小龙:“封醒家。” 蒋承希:“你找封醒哥哥吗?他应该在洗澡。” “……”小龙第一次脑子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画面,他来晚了吗? 蒋承希后反劲儿:“你是来找我的吗?” 小龙:“嗯。” 蒋承希:“我哥让你来的?” 小龙:“不是。” 蒋承希:“龙哥,你不是想阻拦我自由恋爱吧?” 小龙笨嘴拙舌,但必须竭尽全力:“我怕封醒对你不好。” 蒋承希看着蒸锅里的蛋,睁着眼睛说瞎话:“龙哥,你真想多了,别看封醒哥哥在外面一副高冷的样子,其实他私下里对我可好了,知道我晚上没吃饭,带我回来给我煮饭吃。” 小龙对别人无所谓,对蒋承希,反应都比平常快几拍:“这么晚,去哪不能吃,非要带你回家吃。” 蒋承希脱口而出:“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给他做饭啊。” 小龙马上想到蒋承霖,虽然他没亲眼看见蒋承霖是怎么给付阮做饭的,但他脑海里,蒋承霖早就把锅颠出火星子了。 好在,好在蒋家不全是给人做饭的,蒋承希还能吃到封醒做的饭。 小龙:“你多久吃完,我等你。” 蒋承希:“龙哥你不用等我,这么晚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小龙再傻也不至于直接问出某些话来,‘嗯’了一声,作势挂断。 蒋承希叫住他:“欸,龙哥。” 小龙:“嗯。” 蒋承希:“你喜欢吃鸡蛋做的什么菜?” 小龙:“我不喜欢吃鸡蛋。” 蒋承希微顿:“…哈,我忘了,那没事儿了,拜拜龙哥。” 封醒从浴室里出来,没想过会看见手忙脚乱的蒋承希,但也没想到会看见格外松弛的她,蒋承希系着挂脖围裙,站在厨台前,围裙是男士尺码,封醒戴正好,她戴偏长,系在后腰的绳子,也绑成了很大的蝴蝶结。 她不慌不忙的从锅里往外盛菜,空气中飘荡着勾人食欲的香味,封醒又狐疑了,他家里有能做的这么香的东西吗? 在蒋承希转身的前一秒,封醒迈步往前,做出刚刚走来的样子,蒋承希瞧见他,一如既往的开心:“封醒哥哥,时间刚刚好,吃饭了。” 封醒走到桌边,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煎蛋或者炒蛋,几个盘子里,分别装着鸡蛋面饼,煎成金色的午餐肉,一碗放了肉沫的蒸蛋,细看,肉沫也是午餐肉沫。 蒋承希又从厨房出来,端着个汤碗,是鱼汤;她又折进厨房,再出来时,端了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四个蛋,一面是虎皮蛋,一面是可乐蛋。 餐桌上盘盘碗碗,鸡蛋开了会,但每一个都是令人想吃的样子。 蒋承希没有炫耀自己超额完成任务,递了筷子给封醒:“封醒哥哥快吃吧。” 封醒缠着纱布的右手接过,蒋承希问:“你手方便吗?” 封醒不冷不热:“不方便你还想喂我吃?” 蒋承希小嘴一撇:“我倒是想,你又要说我想得美。” 封醒故意没修养的用筷子插了颗虎皮蛋,一口吃一个,蒋承希一边盛汤一边问:“味道可以吗?” 封醒两腮微鼓,腾不出嘴说话,蒋承希有眼色的递过一碗汤,怕他噎死。 汤喝到嘴里,封醒才吃出来,这是鱼罐头的味道。 蒋承希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很饿,但也只是入口的频率比正常快,不会失态,其实富养的孩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蒋承希和蒋承霖都一样,肉眼可见的矜贵。 封醒纳闷儿付阮是怎么着了蒋承霖的道,怎么忽忽悠悠就瘸了,现在换他面对蒋承希,一个比他小了八九岁,乳臭未干,他起初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他终于理解付阮的压力,蒋家人身上,就是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偌大的房子,餐桌边默默无语的两个人,蒋承希半天没说话,封醒不知道她憋着什么坏,敌不动我不动,也不开口,事实上蒋承希只是食不言,加上真的饿了,就一张嘴巴,先顾着吃吧。 蒸蛋的碗不算大,也只有一个,封醒问都没问,自己端起来,拿着勺子,几口就扒完了,吃完又吞了两颗整蛋,还吃了一份煎饼。 蒋承希吃了一份煎饼,两片午餐肉,一小碗汤,吃饱了就静静地坐在封醒对面,等他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这才说:“你还吃得下去吗?我给你切块蛋糕?” 封醒今天体力消耗过大,没否认,蒋承希把八寸的芝士蛋糕拿出来,切下一块,刚想递给封醒,封醒把整个蛋糕拖走,最后就是蒋承希手里拿着一小块,封醒自己吃了个八寸。 蛋糕很香,乍吃不甜,但很容易让人有满足感,封醒终于吃饱了,严格来讲,有点撑了,人一撑就容易血稠,一血稠就容易犯懒,封醒想睡觉。 想起睡觉,他看向桌对面的人,蒋承希也是眼角微垂,同样犯困。 先做,再做,蒋承希已经做完了,现在轮到封醒了,不是他怂,看蒋承希的架势,他就是给她按在床上,她说不定就顺势从了,现在的小孩子啊… 蒋承希努力睁大下垂的眼皮,主动开口:“封醒哥哥,圣诞快乐,你早点儿休息,我先走了。” 她知道封醒不会把她怎么样,硬赖在这只会耽误彼此的休息时间,起身,蒋承希去沙发上拿斗篷,封醒始料不及,以为小屁孩又要追着他抬杠,可她突然懂事,他憋了再三,起身道:“我送你。” 蒋承希没回头,看她正脸,兴奋地五官皱成一团:ohyeah! 两秒后,她转身,迷迷糊糊的样子:“啊…不用,封醒哥哥,我自己走就行。” 第472章 别人消毒,她杀菌 第472章 别人消毒,她杀菌 蒋承霖带付阮回家,一进门,两人都愣了,付阮挑起发沉的眼皮,竭尽全力露出七分质疑。 蒋承霖看着满屋子的灯红酒绿,真的是满墙红色的灯,夹杂着圣诞的绿,又是气球又是花,对面十米落地窗上,贴着巨大的merrychristmas,映着从走廊一路蜿蜒进去的香薰蜡烛,以及凶案现场般落在地毯上的玫瑰花瓣…… 蒋承霖解释:“你信我,不是我做的。” 付阮无力笑笑,以她对蒋承霖的了解,蒋承霖是浪漫,但不是土嗨。 蒋承霖做梦都想看到付阮柔软的一面,可她这会儿红着脸,笑都没劲儿,他却只觉得心疼,没让付阮多走一步,蒋承霖弯腰,把付阮打横抱起,迈步往里走。 拐过视线死角,赫然一棵即将顶棚的巨大圣诞树立在那里,树上缠满会闪的星星,最顶端竖着一个久亮的半月。 一走一过,付阮轻声道:“这个还行。” 蒋承霖:“许多捡回一条命。” 两人进了主卧,蒋承霖把付阮放到床上,她脱了外套就剩白色的裙子,裹在被子里刚刚好,蒋承霖也脱了衣服躺进去,搂着浑身发热的付阮,温声道:“睡吧,我陪你。” 此时外面还不到八点,圣诞夜才刚刚开始,烧的碳一样的付阮,枕在蒋承霖手臂,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她鼻间喘出的呼吸扑在蒋承霖胸前,烫地他闭不上眼睛。 如果付阮自己不说,蒋承霖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感冒药过敏,他见过麻药过敏的,但凡别受伤,受伤处理时,等同二次伤害。 付阮这些年到底费了多大的功夫,苦心经营她刀枪不入狼心狗肺的嚣张形象?连蒋承霖都以为,她不会生病,她生病吃点药很快就会好,可事实上,她生病只能躲起来一个人默默扛过去。 假发已经被蒋承霖摘掉了,付阮一头柔软短发,肩膀处露出白色裙子,她终于软了,病得提不动刀,蒋承霖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默默地注视着她。 身上突如其来的热,付阮抬手掀被子,蒋承霖早就被她的体温蒸出了一身汗,伸手把被子掀开大半,让付阮透气,她闭着眼,迷迷糊糊,眉头蹙着。 蒋承霖下床,拧了温毛巾,她裙子已经湿了,他动作轻柔的脱下,从头到脚擦了一遍,不带任何杂念,只想她快点好。 被子太厚,蒋承霖又找了床毯子,付阮只是没睁眼,知道谁在身边,她抬手,抓住蒋承霖手腕。 蒋承霖:“我在,喝点水好不好?” 付阮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蒋承霖把她扶起来,喂她喝温水。 蒋承霖有一点猜对了,阮心洁出事后,付阮但凡再有感冒发烧,从来都是躲起来,最好连封醒都不要出现,因为这个时候的她,特别容易露出无力的一面,她难受的不想动,难受到想付长毅和阮心洁,难受到悲春伤秋,恍惚间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可这次不一样,她稍微一动,蒋承霖就会替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她还没张嘴,他就知道她想喝水;她吃不了退烧药,他就不停的给她物理降温;她需要一个依靠,他恰好在她面前,可以提供一个最舒服的怀抱。 付阮体温最热的时候,蒋承霖吓坏了,不停地用体温枪测她耳温,在抱她去医院和叫医生来家里之间,犹豫不决。 付阮闭着眼,声音低却淡定:“没事。” 蒋承霖沉声:“四十度二。” 付阮哄他:“小场面,我有过四十二。” 蒋承霖声音放低:“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不吃药,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付阮轻声:“不用怕,医生说没晕过去就不用去医院。” 蒋承霖脱口而出:“放屁!你让他死了再去打120.” 付阮忍俊不禁,乐出声,这一乐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头晕脑胀,耳鸣心悸,人是懵的,她低声道:“以前我也有过同款质疑,医生说人没我们想的那么脆弱,我既然抗感冒药,身体里就有其他的自我保护机制…” 说了几句,付阮就累得要死,抿了下唇,她简单结说:“死不了。” 蒋承霖声音低到快要崩:“我快死了。” 付阮摸到蒋承霖的手,主动跟他十指相扣,闭眼问:“你想没想过趁我病要我命?” 蒋承霖手指微微一紧,低声回:“想过趁你虚上你床。” 付阮无声勾起唇角,呼吸滚热,调侃道:“来啊,你再也看不到我更虚的时候了。” 蒋承霖小声揶揄:“发烧还满脑子颜色,你杀的不是病毒是恶趣味吧?” 付阮:“你不想吗?” 蒋承霖毫不迟疑:“我没你‘病’这么重。” 付阮咯咯笑出声,这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哪怕是个好地点,可两人从未有过这种谈话,既有乍处之欢,又有久处之情,不急不缓。 付阮很能忍,难受也从不说出口,蒋承霖挨她很近,她体温陡然升高时,他立马翻身下床,拿温毛巾帮她退热,如果光是热都还好,人的体温一旦上到四十,就会忽冷忽热,付阮在蒋承霖怀里微微颤抖,蒋承霖完全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付阮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发了一身大汗,蒋承霖给她处理的,体温枪放在她耳边,嘀的一声,温度三十八度,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二点半。 蒋承霖抽空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床上熟睡的付阮,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而后关上主卧房门,来到客厅。 客厅一个人没有,但愣是营造出一种三十人开过party的热闹氛围,在这种欢快的衬托下,蒋承霖脸上得表情显得格外冰冷。 站在离主卧最远的一个阳台,蒋承霖根本不在意现在是什么时间,在通讯里找到一个号码,毫不迟疑的拨过去。 嘟嘟的连接声,响了三下就被接通,蒋承霖率先开口:“伯父,是我,蒋承霖。” 第473章 摊牌局 第473章 摊牌局 蒋承霖声音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在客气和挑衅之间。 付长康:“我也正要找你。” 蒋承霖带着几分嘲讽:“这么巧,看来我跟伯父心有灵犀了。” 付长康不动声色:“让阿阮接电话。” 蒋承霖淡淡:“她刚睡,等起来再说吧。” 付长康:“阿阮自己关的手机,还是你给她关的?” 不得不说,付长康一问就问到正题上,付阮的手机确实是蒋承霖关的机,蒋承霖闻言,不紧不慢:“那要问你儿子了,你要是早几个小时找阿阮,她电话不仅关机,有可能还不在服务区。” 蒋承霖的讽刺已经扑面而出,付长康镇定自若:“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阴阳怪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犯不着跟一个外人解释。” 蒋承霖勾起唇角,轻声嗤笑:“原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岄州,是在偷着给儿子办接风宴。” 付长康:“你是觉得你跟阿阮现在的感情,已经好到可以挑衅我的地步了吗?” 蒋承霖风轻云淡:“您是长辈,挑衅肯定算不上……正式通知您,别跟我玩投石问路,这次我只是抬脚把石头踢回去,下一次,我会直接石沉大海。” 蒋承霖说完,付长康不怒反笑,哈哈笑了几声后:“这才是蒋家人该有的样子,何必装得那么文质彬彬,连亲兄弟都敢下手,外人自然不在话下。” 蒋承霖:“对兄弟下手这事,伯父应该比我有经验。” 蒋承霖一点证据都没有,但他跟付阮一样,第一反应,阮心洁的车祸不是偶然,付阮年少时曾偷偷查过付长康,可见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固若金汤,蒋承霖甚至猜过,是不是阮心洁出事前跟付阮说过什么。 付长康非常机警,滴水不漏:“我兄弟那么多,你指哪一个?” 蒋承霖笑笑:“看来伯父不止对一个兄弟下过手。” 付长康也在笑:“何止兄弟,仇人,敌人,女人,孩子,在我这一视同仁,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什么要分男女老少。” 蒋承霖声音不辨喜怒:“那养女呢?伯父是怎么看阿阮的?” 付长康:“阿阮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六岁到我身边,快二十年,我疼她胜过任何一个孩子,有她父母那层关系,但更多的,我跟阿阮投缘,她比我亲生的孩子还像我,我命中注定会有她这个女儿,我说我把她看的比我自己还重,你也许不信,但我也要告诉你,任何人想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企图离间我们父女关系,我同样会把他沉海。” 付长康声音越说越低:“蒋承霖,我给过你机会,因为阿阮喜欢你,我才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你,你不会以为我在忌惮你们家吧?” 蒋承霖忽然笑了:“原来你知道阿阮喜欢我。” 付长康那边短暂沉默,蒋承霖语气温和又嚣张:“横拦竖拦,父子齐上阵,还是没拦住,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真是没用。” 如果听到这里只是气愤,那蒋承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赤条条的羞辱,他说:“一家子,窝囊废。” 付长康仍旧沉默,良久,他复又开口,声音低冷阴沉:“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蒋承霖也冷下脸,看着窗外的夜景,淡淡道:“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把你送走。” 付长康冷笑:“那你要先问过阿阮的意思,谁动我,她动谁。” 他明目张胆地拿付阮要挟蒋承霖,偏偏两人的对话,谁都不可能捅到付阮那里去,既然已经摊到明面上,蒋承霖坦诚,甚至在笑:“我无所谓,她捅我,也不耽误我捅你。” 付长康嘲讽:“难为你这么喜欢她,在她心里,你能排上前三吗?” 蒋承霖笑得越发恣意:“付兆深不是已经踢出前三了吗?您可要好好保护自己,能用的人越来越少,您一翻车,可不是掉排名这么简单,是直接掉了好父亲的马甲。” 付长康不为所动:“好,好,我们走着看,看阿阮最先不要的,是我这个爸爸,还是你这个男朋友。” 电话挂断,蒋承霖拎着手机看窗外,玻璃太亮,他看到夜色中的自己,穿着白t和灰色家居裤,头发没吹,他怕吵醒付阮。 有些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不会质疑付阮,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付长康,她不是没怀疑,只是没找到证据,而付长康对她近二十年的陪伴和悉心教导是真的。 蒋承霖能看到付阮身上的所有好和所以坏,坏是付长康教的,但好未必就不是付长康教的,正因为好好坏坏都掺在一起,外人很难说清,更何况付阮本身,她本身可以活得很幸福,她可以当个公主,但在外人眼中,她现在依旧过得很好,她是付家的付四小姐。 当表面上的所有都有平替,人的感情如何能不等价交换?付阮对付长康,就是在弥补她失去了付长毅的遗憾,她活在付长康给她构架的虚假之中,她以为她还有家,有爸爸,有妈妈,她什么都有,可其实…… 蒋承霖心口揪得难受,一个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的人,一个嚣张跋扈却只能无药等痊愈的人,一个看上去可以保护全世界,但他却非常想保护的女人。 蒋承霖二十多年没抽过烟,突然想抽根烟冷静冷静,但手边没烟,他也很快就自己冷静了。 他没证据证明当年那场车祸跟付长康有关,更没证据证明付长毅的死跟付长康有关,但付长康摆明了不想让付阮脱离付家,他怕付阮走,兴许是怕付阮真正要离开的那天,跟付家清算资产。 事实正在按照蒋承霖的推测走,付长康急了,不光是他自己的表现,如今付兆深也回来了。 不急,没关系,抓不到把柄,就等敌人自乱阵脚,自己露出把柄。 蒋承霖转身,从阳台回到主卧,付阮还在睡觉,姿势都没变,他先摸了摸她的头,温度降下来了,他又用体温枪测她耳温,伴随着嘀的一声,黑暗中传来付阮的声音:“你有完没完?” 蒋承霖:“醒了?好点了吗?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付阮嫌他烦,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床上。 第474章 给阮姐留条裤子 第474章 给阮姐留条裤子 蒋承霖被付阮拽下去,怕压到她,用手撑在她身侧,付阮抱住他脖颈,侧头呼吸,一股清新的味道,他洗过澡,很好闻。 她亲他脖子,蒋承霖执着的问:“还难受吗?” 付阮掀他t恤,实际行动证明她的身体状况,蒋承霖刚开始以为她闹着玩,后知后觉,她来真的。 扣住她的手,黑暗中,蒋承霖低声道:“干嘛?” 付阮声音也低,但明显中气十足:“跟我装无知人设?” 蒋承霖:“你还生着病呢。” 付阮拽着他的手往毯子里一伸,毯子里只有她,她身上可什么都没有,蒋承霖声音更低:“别闹…” 他闹字还没完全说清,就被付阮掀开的毯子裹在头顶。 蒋承霖服了付阮,心服口服,经此一役,上升到佩服,怎么会有女人像她这样,缠人不说,还强势缠人,他是文也不行,武也未必打得过,只能半推半就,委曲求全了。 付阮今天格外不一样,具体的只有蒋承霖感觉的到,她很主动,过程又很柔软,不是生病的那种软,她继在车上之后,又一次主动在他耳边说:“蒋承霖……我中意你。” 付阮还藏了个‘好’字,她不光中意他,是好中意他。 蒋承霖用不着那个‘好’字,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一小时后,他又洗了个澡。 付阮的行李箱已经拿来了,蒋承霖还是给她套了件自己的t恤,她穿着盖住腿根的t恤坐在洗手台边,蒋承霖湿着头发给她吹头发。 不得不说,付阮这个身体素质就是异于常人,别人感冒三五天,她从高烧到退烧,六个小时,之前还有点低热,在蒋承霖身上出了一身汗,彻底好了,他刚刚给她测温,三十七度二。 付阮从来不吹头发,今天也不想吹,蒋承霖不让,态度很横:“又不用你吹。” 付阮还真有点无言以对,温暖的风在她耳边和头顶吹来吹去,她看着面前的蒋承霖,几个小时过去,他脸上的伤更加明显,眼角和嘴角是红的,一侧脸颊微微有些泛青,身上也有几处淤青。 蹙眉,付阮已经不是生气,而是心疼,她都舍不得打的人。 倾身,她抽过架子上的白毛巾,给蒋承霖擦拭缓缓滴水的头发,蒋承霖忽然凑近,张口就咬到她鼻尖,付阮说变脸就变脸:“咝…” 她抬腿想用膝盖顶他,蒋承霖早有防备,抬手一按,付阮马上用另一边膝盖,轻轻拐了他肋骨一下。 蒋承霖怕痒,人一歪,付阮抢走他手上吹风机:“过来。” 她头发已经吹的八成干,蒋承霖站在付阮面前,看着她给自己吹头发,毕竟是病了一场的人,付阮脸色比平常更没血色,整张脸只有唇色是淡粉的,但不影响她好看,她像个大娃娃。 付阮抬眼看着蒋承霖头顶,一边吹头,一边调侃:“嫉妒我现在比你好看?” 蒋承霖:“我没破相,你也比我好看。” 付阮:“还有点自知之明。” 蒋承霖:“有,但是不多,你要是男的,未必有我好看。” 付阮什么都不说,光明正大的嗤笑。 蒋承霖:“你平心而论,你是不是看上我这张脸了?” 付阮反问:“你除了脸还有什么?” 蒋承霖挑眉:“我有什么你不知道?” 付阮:“又不是专利,有什么臭显摆的。” 这回轮到蒋承霖笑,无语的笑,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笑,边笑边说:“你这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跟谁学的?” 付阮淡淡,又是那副极尽嚣张的模样:“能被我用,是你的福分,我允许你正大光明的笑。” 蒋承霖正大光明地笑出声,浴室里两人互相吹干头发,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但都绝口没提几个小时前的事。 付阮肚子饿,蒋承霖让她躺会儿,他去做吃的,付阮穿上拖鞋跟他去了厨房,她明明很讨厌厨房的人,但此时更不想一个人待着。 蒋承霖给她搬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付阮浑身上下就一件白色t恤,叠着修长的腿,一副领导视察工作的状态,吃着蒋承霖给她切的橙子,蒋承霖说感冒缺维生素,让她补一补。 两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蒋承霖抓过付阮的手,她觉得手腕一凉,低头,蒋承霖正往她手腕处戴表。 付阮也爱表,一看表盘形状就猜出是什么牌子,她最爱的一个,方盘,表盘里石英绿打底,双表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钻石装饰,简简单单,直戳她的审美。 付阮:“我也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 蒋承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在哪?” 付阮:“车上,走时忘了拿。” 蒋承霖:“你给我准备的什么?” 付阮:“表。” 蒋承霖俊脸开花,但眼睛依旧漆黑明亮,明明毛都没收到,但惊喜都写在脸上。 付阮让他更高兴:“一个牌子的。” 蒋承霖开始攀比:“这是我两年前订的,刚到。”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两年前你给谁订的?” 蒋承霖毫不躲闪:“除了你还有谁。” 付阮:“两年前我们连婚都没结。” 蒋承霖:“我是从结婚后才开始喜欢你的吗?” 他理直气壮,付阮暂时败北,别开视线,蒋承霖嘀咕:“我送你订制,你就随随便便买一块敷衍我。” 付阮眼球一瞥,瞄着蒋承霖,几秒后道:“谁告诉你我的不是订制了?” 蒋承霖看向付阮,表情耐人寻味,他们都知道,一块好表的订制周期都是以年为单位的,工匠纯手工打造,催也催不出来。 同样片刻沉默,蒋承霖问:“你什么时候订的?” 其实付阮不想说的,如果没有几个小时前的事,多少有些尴尬和别扭,她强忍着,梗着脖子说:“去年七月。” 去年七月,那不是他们结婚后一个月吗?蒋承霖表情从耐人寻味,陡然转成意料之外,付阮就知道,有些事说穿了,连条裤子都不留。 她伸手去拿桌上水果,蒋承霖看到她陡然变红的后耳根。 第475章 不是还有你吗? 第475章 不是还有你吗? 付阮是真的好了,刚开始蒋承霖还紧张地提着体温枪,隔一会就给付阮来上一枪,她温度从三十八降到三十七,后来稳定落在三十六点几。 被他搞得心烦,中途付阮一度翻脸:“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回光返照?” 看见熟悉的表情,听到熟悉的讽刺,蒋承霖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但又不得不感慨:“你是怎么做到痊愈比别人发作还快的?” 付阮不动声色:“不是有你嘛。” 蒋承霖心花怒放,口吻偏偏夹枪带棒:“不深交不知道,你满脑子装的都是这些东西。” 付阮定睛:“哪些东西?我说你端茶递水,伺候的好。”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是说我‘伺候’的好,你想哪去了?” 两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但不约而同的选择装傻充愣,人心不仅隔肚皮,还得看脸皮。 早就后半夜了,圣诞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但房子里依旧灯红酒绿,圣诞树一直亮着,付阮叉了块桌上的蛋糕,有点腻,她放下不吃了。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式港片,期间付阮始终没有拿手机,她甚至没找手机,蒋承霖不觉得付阮没事,身体上的病很容易痊愈,但心里的…付兆深突然出现在夜城,陈敬一等人集体倒戈,每一桩都是意外和伤害,以她这种君子报仇,最多等三分钟的性格,她能若无其事?不可能。 她是故意不看手机,累了,想休息一下也好,短暂的逃避也罢,亦或是正在想办法报复,无论哪一种,蒋承霖都是心揪的疼,喜欢一个人,可以自己受委屈,但真看不得对方受半点窝囊气。 电影里演的什么,谁也没在意,两人均是心思各异,期间付阮主动说:“陪我下楼走走。” 凌晨两三点,两人下楼,蒋承霖怕她冻着,非用自己的围巾给她做了个帽子,付阮嫌丑,但又扭不过蒋承霖,只好掩耳盗铃,又把他的墨镜戴上了。 两人牵手在小区附近溜达,谁也不认路,倒也算是漫无目的,走了半天,付阮看到路边有家招牌亮起的药店,她什么都没说,蒋承霖道:“我去买。” 付阮裹着条纹围巾看向他,蒋承霖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这是最后一次。”口吻活像是付阮逼他吃紧急避险药。 蒋承霖买了药,付阮都没等到回家,就近买了水,一口吞下,瞧着蒋承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付阮打趣:“偶尔吃几次没事,不会变成男的。” 蒋承霖忍了再忍,还是道:“你都不心疼自己,还指望别人心疼你?” 大家都是聪明人,付阮听出蒋承霖的言外之意,勾起唇角,她回给他一记算得上灿烂的笑容:“不是还有你吗?” 蒋承霖无法从付阮的笑容里看出苦中作乐的成分,她好像就是单纯的心情好,今晚一直在笑。 三秒后,蒋承霖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口吻是最后的强硬:“是啊,你就会拿捏我。” 付阮挑眉:“我也可以拿捏别人,不勉强。” 蒋承霖知道她在开玩笑,拽着她的手插在自己兜里,边走边道:“让你拿,轻点捏就行。” 付阮忽然手指一夹,“咝…”蒋承霖下意识侧头,蹙眉看向付阮:“好疼。” 付阮:“你夹我,我们比比手劲。” 蒋承霖:“我不夹…啊!” 付阮又夹了蒋承霖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让你夹你不夹。” 蒋承霖:“我没有受虐体质。” 付阮:“我胜负心上来了,你不陪我玩我就搞你。” 蒋承霖:“我怕你疼…咝,啊!” 付阮:“快点。” 深夜街头,路上没人,保镖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付阮和蒋承霖并肩走在铺了薄雪的地上,雪是刚下的,他们是第一对走过的人,前面没有脚印,他们走过的地方才留有痕迹。 …… 隔天付阮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之所以知道很晚,不是看到太阳,夜城今天阴天,她摸到床头柜处的表,上午十一点多了。 蒋承霖从后面搂紧她的腰,没睁眼睛:“饿了吗?” 付阮好气又想笑:“我是猪吗?” 蒋承霖:“生病就是要吃得好睡得好。” 付阮郑重其事:“我好了!” 蒋承霖整个人贴上来,在她身后磨蹭,两人正式从床上下来,是下午一点半。 蒋承霖洗完澡去做饭,付阮从风衣口袋里找到自己关机的手机,开机,一大堆未接和未读消息弹进来,公事私人都有,这就是她平时手机不离手的原因,谁都知道地球离了谁都转,但只要人还活着,甭管地球转不转,人得自己转。 在众多未接里,付阮看到‘爸’来电的字样,迟疑数秒,她按了回拨。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付阮开口:“爸。” 付长康声音听不出异样:“我来夜城了。” 付阮瞬间诧异,但很快就意料之中:“你在哪,我去找你。” 付长康:“我让人去接你。” 短短一句话,付阮马上听出很多信息,比如付长康知道她现在的位置,以及知道她身边没有付家人。 既然已经来了夜城,肯定就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付阮不动声色,说了地址。 付长康:“我现在叫人过去,等会想吃什么?” 从前付阮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拒绝付长康的吃饭邀请,但此时她心平气和:“爸,你不用等我,我吃了过去。” 付长康肯定听得出言外之意,但却没多说一句:“好,他们到了就在楼下等你,你吃完了再过来。” 简单聊了几句,父女二人皆是如常,说是如常,但谁都清楚,付兆深一回来,今时不同往日。 付阮又给封醒和沈全真回了电话,跟公司交代了一些事项,最后去厨房找蒋承霖。 蒋承霖的脸一会儿一变样,眼角和嘴角肿起,颧骨上的青色也越发明显,这张脸怎么出去见人? 付阮:“你等下有没有事?” 蒋承霖侧头看来:“你想出门?” 付阮:“我把来夜城了,我等会吃完饭去找他,你没事就在家里等我,我晚上跟你一起吃。” 第476章 让他留下 第476章 让他留下 蒋承霖眸子微挑:“伯父来夜城了?我是不是得去当面拜见一下?” 付阮:“你这张脸,在家待着吧。” 蒋承霖:“嫌我给你丢人了?” 付阮直直盯着蒋承霖的脸,慢半拍回:“不难看。” 蒋承霖没有马上出声,付阮继续:“我妈说过,看一个人别看上限,看下限,这么狼狈都不难看,那就是靓仔。” 蒋承霖被付阮拐弯抹角夸得心花怒放,两人在厨房里接吻,她选择在家陪他吃饭,要出门的时候,蒋承霖说:“我送你。” 付阮:“不用,下面有人等。” 蒋承霖:“我让许多陪你。” 付阮正在换鞋,闻言,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调侃:“我去见我爸,你让你的人陪我?” 蒋承霖同样打趣:“敲打敲打伯父,别对一些吃里扒外的人心慈手软。” 付阮第一次没有反驳蒋承霖对付长康的意见,蹬上靴子,干脆利落地说:“走了。” 蒋承霖帮她开电梯,付阮都要进去了,他将人捞回来,捧着脸深吻,完全不顾及头顶的摄像头,付阮没有推开,反手搂着蒋承霖的脖子,在监控里看来,两人指不定谁霸王硬上谁。 站在电梯口,蒋承霖道:“早点回来。” 付阮不紧不慢:“嗯。”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看到蒋承霖笑着对她摆手,刚开始付阮没什么表情,在最后一刻,她止不住笑了一下。 楼下许多在等付阮,亲自把付阮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付家车,车边都是付长康身边人,大家统一口径,礼貌叫着:“四小姐。” 家里人对她恭敬,外面人对她畏惧,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付阮习以为常,像是呼吸喝水,可经过昨晚的事,她不得不重新考量,这到底是理所当然,还是自以为是。 四十分钟后,付阮被带到近郊别墅,再来这里,她本能想到上一次,就是在这,蒋承霖的手被剪刀划得鲜血淋漓。 一路有人开门,付阮走进别墅,换鞋往里走,在客厅看到沙发上的背影,她叫了声:“爸。” 付长康扭头:“来了。” 付阮脱了大衣,递给旁边人,自己坐在付长康对面,茶几上照旧煮着茶,父女二人小一个月没见,两人都很自如,没什么尴尬,只是付长康脸上看得出没休息好的痕迹,毕竟奔六的人了。 付长康给付阮倒了杯茶,付阮主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夜城?” 付长康:“昨晚。” 付阮刚想说‘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临时想起,她就没开机。 付阮短暂沉默,付长康自顾道:“我让付兆深回来的,他妈肺癌走了,她老家夜城人,想在夜城安葬,我跟付兆深说过,不许找你,没想到你来夜城了。” “陈敬一那批人,阿醒多余动手收拾,我替你解决了,对你不忠心的人,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 付阮静静地喝着茶,面色无异,一言不发。 付长康看她杯子空了,提着茶壶递过去,付阮把杯子递过来,付长康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付阮声音如常:“付兆深说周桢死前想见你,你一直都没见。” 付长康淡定喝茶,默认。 付阮:“我是你女儿,付兆深也是你儿子,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一步,他妈死了,他可以恨我,我不想他恨你。” 付长康没看付阮,但她发现他眼眶很快发红:“我要是怕他恨我,当初就不会连他一起赶到国外,我不见周桢,说实话只有四成是因为你,还有六成,是为了你妈妈,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妈妈醒过来,我都没等到,周桢凭什么想见我就见我?” 长大之后,付阮越发知道成年人的感情,付长康对阮心洁,是爱情大过友情和亲情。他偏执,乖戾,狠辣,甚至六亲不认,他只认他自己的道理,如果那天不是周桢喊阮心洁出去,阮心洁就不会出事。 付阮也是这么认为,就算她找不到直接证据,但她就是知道,阮心洁的死,周桢绝对脱不了干系。 低着头,付长康压抑着愧疚的声音:“这么多年,我始终绕不过这道弯,梦里看见你爸爸,我恨不得藏起来,我没法跟他交代,我怎么跟他说?我把你们母女接到我身边,但我又没照顾好你们……” 付阮的软肋就是付长毅和阮心洁,前者她还来不及保护就没了,后者,她明明可以保护,但最终只剩下漫长无尽的遗憾和等待。 当年撞阮心洁的人,说是癫痫突发,被判了九年多,眼看着明年就要出来了,付阮恨他,但明知他就是替罪羊,她想找周桢要个答案,可是周桢现在也死了,从昨晚到现在,付阮心中无数次涌起的歹毒念头,她想去刨开周桢的墓,看那里面是不是真有她的骨灰。 付阮和付长康对面而坐,两人没有相看,但皆是红着眼眶,良久,付阮抽了纸巾递过去,声音还算平静:“如果没有你,可能我现在胎都投了好几回了。” 付长康接过纸巾挡住眼睛,“别胡说八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付阮:“爸,我跟你商量件事。” 付长康抬眼:“你说。” 付阮:“我想搬到夜城,封醒一个人在这边,他也没有三头六臂,我怕他吃不消。” 付长康一瞬变了脸色:“你想来夜城,不是为了南岭,是想躲付兆深吧。” 付阮面不改色:“陈敬一这次的事给我提了个醒,在大家看来,付兆深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很多人跟他的感情,可能比跟我还深,我看不了他,不能逼所有人跟我一样,没必要难为大家,我想来夜城把南岭做好。” 付长康斩钉截铁:“不可能,要走也是他走,我跟他说过,能不能留下,要看你的心情,你不愿意,让他立马从哪来回哪去。” 付阮看着付长康的眼睛:“爸,我们都讲点道理,以前我讨厌他,因为他妈是周桢,现在周桢死了,他还是你儿子,你要是因为我再把他撵到国外去,外面还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我给淹死?” 付长康阴沉着脸:“我看谁敢说你一句?” 付阮风轻云淡:“爸,我不是十七岁了,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比如付兆深是不是无辜受牵连,你跟亲儿子分开八年,你无不无辜?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谁买单,我不恨付兆深,你让他留在国内。” 付长康沉吟半晌:“谁也别想把你撵走,你要是不介意他回来,就让他回来,但你必须留在岄州,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你哪都不许去。” 第477章 隐形的网 第477章 隐形的网 付阮拗不过付长康,付长康主动提起蒋承霖,说:“我也不怕你不高兴,之前对于你跟蒋承霖复合,我心里一直不怎么不高兴,之前就是千辛万苦把你追到手,结婚还没消停半年就开始作妖。” “离了婚又来追你,谁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但昨晚听说他跟付兆深打起来了,我反倒觉得他有点血性,不然女朋友都让人截胡了,他还是那副端着的样子,我都想踹他两脚。” 付阮客观陈述:“他心眼不大,也知道我上学时跟付兆深谈过,爸你给付兆深提个醒,以后少招惹蒋承霖。” 付长康:“付兆深先伤的你,你能让他回来,是你大度,他还敢指使陈敬一把你骗走,蒋承霖没把他打住院,我替你出气了,等会我叫人去医院给他带句话,要想在国内待着,别去騒扰你,现在想起你了,以前想什么去了。” 付长康不说,付阮还真不知道,付兆深在医院,还是被自家人打的。 付阮淡定喝茶,谁也别指望她能说出那句‘算了,都是自家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没这么好说话,付长康处理了陈敬一等人,在她预料之中,付长康收拾付兆深…也在付阮的射程之内,因为换了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付长康:“我让我身边人跟你,他们要是敢出纰漏,以后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付阮拒绝的很快:“别。” 付长康抬眼看她,付阮:“都是一帮跟你十几二十年的老人,让他们做点什么,感觉像在指使长辈。” 付长康:“你心里有人选?” 付阮应声:“嗯,你不用操心这种小事。” 付长康:“身边人集体反水还是小事?” 付阮要笑不笑:“像陈敬一说的,又不是叛了外面。” 付长康:“你可以难为任何人,就是不能难为自己,只要你一句话,你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付兆深。” 付阮淡淡:“如果我妈醒了,她肯定要生我气,怪我牵连别人,我不想她不开心。” 提到阮心洁,付长康也一瞬失落,不过很快就咬紧牙关说:“你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再等等。” 两人好久没见面,聊了三个小时,付长康要付阮留下来吃晚饭,付阮:“我约了封醒。” 付长康:“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 付阮:“不让他折腾了,他最近很累,我找他聊点别的,明天回来吃饭。” 付阮从别墅出去,上了付家的车,车还是她昨天坐的那辆,只是开车的人和副驾的保镖全都换了,她打开后座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表盒,揣在大衣口袋里。 回市区路上,付阮手机响,是个陌生号码,她接通,里面传来女人声音:“付阮,我是付娢。” 付阮瞳孔微动,付娢,付长康的大女儿,付兆深亲姐姐,在她还是小屁孩的年纪,听说付娢已经优秀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付阮跟付兆深谈恋爱的时候,付娢在长康实习,付阮一度以为,付娢会跟戚赫微一样,都是以后要掌家的人,直到她十六那年,年仅二十一岁的付娢,突然嫁给了海城一个资三代。 现在看大八九岁不算什么,但那时候听说付娢要嫁给一个三十岁的人,无论付阮还是沈全真,背地里都在震惊。 付阮跟付娢本就没有交集,曾经因为付兆深才见过几面,后来周桢出事,付兆深跟周桢双双被赶出国,付娢给付阮打过一次电话,怪她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怪她欺负付兆深。 距离上一次通话,八年了,付阮收回思绪,声音淡淡:“找我有事?” 付娢说了个地址:“出来见一面吧。” 付阮:“电话里说一样。” 付娢:“你确定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就是因为这句话,四十分钟后,付阮跟付娢坐在了同一家店的包间里。付阮穿着衬衫,付娢穿着黑色的高龄羊绒衫,她今年三十,但是养尊处优,保养得特别好,在脸上丝毫看不出年龄,唯有举止能看出成熟的模样。 付阮开门见山:“说吧,找我什么事。” 付娢一句惊起千层浪:“你现在对付长康也有隔阂了?” 付阮心头一震,面上完全不动声色,付娢漂亮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搅着杯中的咖啡:“我一问你说话方不方便,你马上就出来了,可见你对他身边的人,也没什么信任感。” 付娢要么就是直呼大名,要么就是‘他’,不称呼付长康为爸,付阮依稀记得,付兆深说,付娢当年并不喜欢她要嫁的那个人。 眼皮都没挑一下,付阮道:“你不是嫁到海城了吗?来夜城过圣诞。” 付娢不咸不淡:“来看我妈,快十年没见了,她死前遗言是希望我来墓地看她一眼。” 付阮没出声,付娢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估计想见付长康见不着,临时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付阮不确定付娢想说什么,一言不发。 付娢眼皮一掀,看向付阮,有那么一瞬间,付阮仿佛看到付兆深,他们姐弟两个很像,同样的冷淡面孔,但特吸引人。 付娢望着付阮,一眨不眨:“你不在意阿深,但你在怀疑付长康。” 付阮不躲不闪:“你怪爸那么早就把你嫁出去,你怪你妈非但不拦着,还推你出去,你怪我,明明你从前也做得很好,但爸让我管长康。” 付娢笑了笑:“原来你都知道。”说完,她继续:“付长康想要海城的资源,就把我早早嫁了,我妈偏心阿深,在她眼里女儿没用,儿子才是继承家业的,但她千算万算,算不到付长康会把她赶走,阿深孝顺,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我妈能活十年,已经超乎我的预期,她最爱付长康,被他打断腿赶出国,不气死也得窝囊死…” 说着,付娢脸色陡然变沉:“我就是没想到,付长康会为你,又把阿深打到住院,他当我们一家三口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养条狗养几十年,也不会舍得往死里打。” “他凭什么?因为宠你?还是因为喜欢你妈?你不觉得他对你好的有点过头,好到让你挑不出一星半点的毛病,好到他对身边其他人已经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吗?” 付阮以前没想过,就像一层窗户纸,隔得太近,太薄,她从来没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挡住,还觉得自己看的很清,直到昨晚站在客厅,听到蒋承霖讲电话,直到她刚刚跟付长康面对面坐着,付长康表现的滴水不漏。 她宁愿付长康露出为难,哪怕就一点点,那也是人性的漏洞,可他没有,他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答卷,完美到她觉得冰冷冷。 付阮不敢声张,也不敢乱动,她仿佛突然看见头顶有张巨大的网,编织的很密,颜色又特别浅,她不知道被罩了多久,只是一瞬间,突然就看见了。 盯着付娢的眼睛,付阮不辨喜怒:“你想说什么?” 付娢:“别让阿深走,他想帮你。” 第478章 皆为棋子 第478章 皆为棋子 付娢只是怪周桢重男轻女,但她是恨付长康,恨他当年把她当利益交换的筹码,恨他为了其他女人和别人的孩子,一脚把周桢和付兆深踹去国外,或许周桢有错,但付兆深又做错了什么? 付娢跟付兆深才是亲姐弟,他们这些年关系也很密切,付阮习惯了拆分人性,迅速摒除许多种细小可能,直奔中心目标,付娢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付兆深再出国。 付阮眼底浮上薄薄的嘲讽,不急不缓:“他能帮我什么?” 付娢握着咖啡杯,说不上紧张还是不悦:“他不跟我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转告你,哪怕付长康跟你说,让阿深出国,你也不要同意,让他留在国内。” 付阮抿着好看的唇瓣,似在掂量。 付娢自顾道:“他昨晚去找你,应该想跟你说什么,结果你看着蒋承霖当街跟他打架。” 付阮:“你应该庆幸,我没上去帮蒋承霖的忙。” 付娢闻言,脸上,口吻,尽是讽刺:“付阮,当年我就跟你说过,阿深不欠你,如果当初换做你爸为了其他女人,拿枪指着你妈的头,你会选择站在你男朋友那边,还是选择挡在你妈面前?” 付阮面不改色,直视付娢的眼睛:“你别说,这些年我想的最多的,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你妈。” 付娢盯着付阮,几秒后,怒极反笑:“快十年了,你还跟以前一样。” 付阮没动气,淡淡道:“干嘛要怪你妈,重男轻女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第一个;你也犯不着怪爸,能用一段婚姻为家里做点贡献,也算你不白生在付家,更何况你现在过得也不错。” 付阮句句戳在付娢软肋,字字踩在她的雷点,眼看着付娢脸色越发难看,付阮拿起面前咖啡,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这个世界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被绳子勒住的人,才知道上吊的滋味,旁边人,只会怪你表情太糟糕,更有甚至,会质问你为什么不拉着绳子原地拔高,自己笨,活该死。 付娢看着面前水泼不进的付阮,半晌,开口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跟十年前不一样了。” 十年前的付阮,比现在更偏激,更锋利,也更难容人,在她的世界里,做错的人,一次就会out,一如付兆深。 付阮的重点根本不在付兆深身上,她不动声色的试探:“我能理解你不想让付兆深再出国,他毕竟姓付,你可以不要付家的东西,他还得要,总不能便宜了我这个外人。” 付娢眼中闪过不屑:“这些年付长康没给过我妈和阿深一分钱,我妈双腿残疾不能出去工作,阿深不要我的钱,他一直半工半读,两人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住了两年。” “老天有眼,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阿深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他回来完全是因为你,他不是来要饭的,更不是来跟你抢饭的,打从付长康把他们母子赶出去的那天,他就再也没想过拿付家的一针一线。” 付阮露出不耐烦的模样:“讲这么多,一句重点我都没听到,付兆深想跟我说什么?跟爸有关?还是跟我妈有关?” 付娢憋着口气:“阿深不告诉我,不想让我掺进来,要不是你昨天六亲不认,可能你现在已经知道他想跟你说什么了。” 付阮突然问:“你觉得在你们两个和爸之间,我会相信谁?” 付娢淡定:“你现在不是坐在我面前了吗?” 付阮不吃这套:“如果爸知道你们两个挑拨离间,你猜他会不会要你的命?” 付娢眼底有几分嘲笑:“我们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信手拈来的棋子,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如果之前那么多年,你都觉得你是对的,也许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的,只是因为还没出现让他乱了分寸的那个人。” “一旦有人想破局,每一个棋子的位置,势必就会变动。” …… 付阮黑着脸从包间中出来,肉眼可见地不高兴,坐上付家车,她去了长康在夜城的分公司。 封醒是目前夜城区的最高负责人,办公室他坐,付阮去找他途中,碰见从副总办公室里出来的付兆安。 付兆安一愣,诧异道:“阿阮?” 付阮脸色不善,努力调整:“三哥。” 付兆安问:“你怎么了?” 付阮:“没事,过来找封醒。” 付兆安平日里没什么眼色,但付阮的脸黑的太明显,他没多废话,打声招呼就走了,其实他猜到付阮为什么心情不好,付兆深回来了,昨晚圣诞夜,蒋承霖和付兆深街头打架,虽然没上新闻也没进局子,但圈内早就传疯了。 孙月芬半夜打给他:“你听说了吗?付兆深回来了。” 付兆安:“听说了,真的假的?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爸知不知道?” 孙月芬神秘又鬼祟:“没有你爸同意,他不可能突然回来。” 付兆安:“阿阮同意吗?” 孙月芬:“你爸当年立了几个回国的条件,周桢承认阮心洁的车祸跟她有关;阮心洁自己醒过来,说这事跟周桢没关;还有一个,除非周桢死。” 付兆安大惊,孙月芬的重点却不是这些,她说:“当年那事说白了跟付兆深没有关系,如果周桢死了,我怕你爸会让付兆深留下。” 付兆安:“二哥留下怎么了?” 孙月芬骂道:“你蠢不蠢?本来现在付家就让一个外人做主,你瞧瞧付阮那点心思,司马昭之心!她不在夜城,宁可把封醒派到夜城来管事,也不提拔你,当年阮心洁没出事之前,你爸最疼付兆深,现在他一回来,更没你说话的份!” 付兆安被孙月芬唠叨了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车轱辘话,听得他耳朵长茧,谁走谁留,又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他连她自己坐哪还得听别人安排呢。 困得眼睛快要闭上,付兆安跟孙月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常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哪头都惹不起,无论阿阮还是二哥,看见了就笑脸相迎,我就想混吃等死。” 孙月芬刚要张嘴骂人,付兆安又说了句:“你以前羡慕周桢,后来嫉妒阮心洁,现在这俩,一个可能死了,一个植物人,多学学蕊姨,不争不抢,保平安。” 第479章 终究等不到她要的 第479章 终究等不到她要的 付阮进了封醒办公室,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封醒早在昨晚收拾陈敬一的同时,就叫了另外一批人去跟付阮,所以付阮见付娢,他知道。 两人对面而坐,封醒率先开口:“她说了什么?” 付阮:“她说付兆深带话给我,不让我赶他出国,他可以帮我。” 封醒不动声色:“干爹应该先跟你提的付兆深去留。” 付阮:“我说让他留下。” 封醒不辨喜怒的口吻:“成熟了。” 付阮不想弯弯绕绕,直截了当:“我昨晚听到蒋承霖打电话。” 封醒定睛看着她,等下文,付阮脸上没有明显情绪,平铺直叙:“他说一家子窝囊废,我死前一定把你送走,我无所谓,她捅我,也不耽误我捅你。” 封醒:“对方是干爹?” 付阮:“我就听见这几句,他把阳台门关上了。” 封醒闻言,深知自己这边已然‘暴露’,果然,付阮看着他道:“你为什么猜是爸?” 两人目光相对,皆是锐利又清澈,封醒没有沉默太久,开口回:“之前你跟蒋承霖闹掰,干爹跟我打过招呼,不让蒋承霖騒扰你,谭淮文在游轮惹事那晚,蒋承霖在楼下,干爹给我打电话,不让他上去,我挂了干爹的电话就把他放上楼了。” 付阮第一反应,眸子微挑:“你还挺叛逆。” 封醒面无表情:“我只给他二十分钟,看他有没有本事哄你开心。” 付阮心头一暖,慢半拍说:“所以爸让你来夜城。” 封醒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他反问:“你为什么猜是干爹?” 付阮:“蒋承霖一直在查我妈当年的车祸,查了好多年,付家的每一个人都没露过,之前蒋承彰就是拿这件事要挟蒋承霖,所以蒋承霖反过来让赵家二选一,自从蒋承文死,赵家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觉得他们是怕了,丧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了解赵萍茹,但我们都是女人,她不可能放过蒋承霖,更不会放过我。” 封醒:“你想说赵家早就把蒋承霖调查付家的事,告诉干爹了。” 付阮:“爸一直不想让我跟蒋承霖在一起,理由是蒋承霖出尔反尔三心二意,但蒋承霖一年前在海城见过付兆深,是付兆深让蒋承霖误以为,我跑去海城见的人是他,偏偏这个理由,蒋承霖没证据,也不能在爸面前说。” 微顿,付阮看着封醒:“以前我从没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早知道。” 如果付长康早就知道付兆深回来过,那他早就知道付阮和蒋承霖为什么会闹掰,也就能说通,为什么他脾气这么差的人,会在蒋承霖‘出轨’后,听了她的话就息事宁人,只是口头厌恶蒋承霖。 同理,付长康肯定是在蒋承文死后才知道,蒋承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他,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允许付阮继续跟蒋承霖合作南岭,又在察觉两人越走越近,即将复合之际,表现出强烈的排斥。 封醒看到付阮纠结又冷冽的神情,她无疑是感性的,可她偏偏又是聪明的,用感情让她降智,终归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封醒盯着她的双眼,知道付阮是如何想的,他说:“你在等干爹大发雷霆,等他告诉你,蒋承霖昨晚偷偷给他打电话,背地里偷着查付家,你想看他光明正大要弄死蒋承霖,顺道连你也破口大骂。” 随着封醒的话,付阮眼睛寸寸变红,一眨不眨,她开口,低声道:“可他什么都没说。” 就像脚被突然踩疼会喊,手被突然夹到会叫,人在受了奇耻大辱后,怎能不拍案而起? 付长康跟蒋承霖比,既不是弱势,也不是勾践,何来卧薪尝胆一说?所以,他为什么不说? 付阮红眼看着封醒:“你告诉我,我哪里想错了。” 封醒沉默片刻:“昨晚审陈敬一那帮人,他们里面有人根本不知道付兆深回来,陈敬一咬死没把付兆深当外人,今天凌晨干爹就叫人把他们都带走了,八成以后也见不着。” “我相信他们不是要害你,但是谁给了他们保证,让他们可以信誓旦旦的把你带到付兆深面前。” 付阮猛然咬紧牙根,眼眶又红了一个度,封醒心口说不上的沉闷,闷地人快要窒息。 付阮能信的人屈指可数,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坐在他面前问他:【你告诉我,我哪里想错了。】 她宁愿自己错了,也不想她怀疑的人错了。 封醒说不出安慰的话来,直言道:“要么流泪别红眼,要么干脆连眼睛都别红,外面那么多只眼睛盯着呢。” 付阮一瞬闭上眼,她没呼吸,紧紧地捏着座椅把手,五秒,十秒……良久,她缓缓从鼻间呼出一口气,重新睁眼,眼底没有眼泪,只剩下红。 封醒没什么铁汉柔情,单刀直入:“你打算怎么办?” 付阮努力走脑不走心,声音冷淡:“我妈出事后我查了三年,蒋承霖查了八年,什么都查不到,我顶着欲加之罪的帽子死咬了周桢八年,现在周桢也死了,如今全世界能说清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人,只有我妈。” 封醒:“我上周刚看到一个新闻,国外一个十年的植物人突然醒了。” 付阮一下扯起唇角,可笑着笑着舌底就酸了,她没在怀疑付长康的时候掉眼泪,因为可以忍住,可却在封醒说十年植物人突然苏醒的五秒内,眼泪从涌上到掉落,快得人猝不及防。 付阮偏过脸,笑容和眼泪同时出现在脸上,封醒有太多年没见过她哭,时间终究会让人长大,无论以哪种方式,她不再歇斯底里,不再自暴自弃,都说时间久了,什么都能过去,可在付阮这里,只要她活着,有些事永远过不去。 封醒刚探身,想抽纸给她,付阮这边已经擦掉了眼泪,声音如常道:“干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妈一睁眼,一屁股事等着她去办,她反问我一句‘这些年你都在干嘛?’,我的脸往哪放?” 第480章 兄弟默契,儿女情长 第480章 兄弟默契,儿女情长 封醒收回抽纸的手,看着表情回归正常的付阮,知道她这是要主动出击了,他说:“可你没有证据。” 付阮:“石出不一定要等水落,可以有人主动去捞。” 封醒:“有时候未必是想捞的人捞,心虚的人,同样会捞。” 两人对坐着,说的是付长康打小教给他们的攻心之道,付阮从未想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有一天会用在付长康身上。 她心疼,心悸,心慌,但她更知道,这种时候,但凡她露出一丝马脚,全盘皆输。 封醒问:“你要跟蒋承霖通气吗?” 付阮看着他,但神情明显在出神,半晌,她开口回:“不说。” 封醒:“你不信他?” 付阮没有犹豫:“他偷偷帮我查了这么多年,我俩以前甚至没交集,除了说他有病中邪之外,我想不到他能图我什么。” 封醒:“目前看,他图你这个人。” 付阮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很快,快到封醒已经是他除了错觉。 付阮说:“我希望他选我,除了我这个人之外,没任何其他原因,因为我选他也是,我自己的事自己办。” 封醒:“如果他昨晚那通电话真是跟干爹打的,你没跟他通气,他也会想办法自己查。” 付阮语气并不沉重:“那就自己查自己的,各凭本事。” 封醒:“明明是一条船上的人,非搞得同床异梦。” 付阮纠正:“不约而同才叫默契,私下打好招呼,那叫串通。” 封醒也是懂翻译的人:“你想要演员最真实的反应。” 付阮神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幽深:“毕竟爸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封醒知道付阮的淡定之下,埋藏的是多么强烈的情绪,陈敬一背叛她,她都气得当街发作,更何况她察觉到付长康的异样。 可她不能声张,不能表露,甚至连在他面前都不能宣泄,因为眼睛会红,红了就会被门外人看到,被人看到,就会传到付长康耳朵里。 别说付阮,封醒都难以想象,她这些年到底是被保护,还是被监视,笼在她头顶的那张大网,到底是怕她被外人伤害,还是怕她会接触到外面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两人聊天途中,内线电话响起,助理说:“封总,外面有一位姓蒋的小姐找您。” 封醒脑中马上浮现出清晰面孔,凌晨他送蒋承希回家,被她忽悠地同意她今天来公司找他。 微顿,封醒道:“你带她去会客室,我等下过来。” 电话挂断,付阮那边已经起了身:“你忙吧,我估计爸会找你。” 封醒:“我就说付娢为付兆深找你麻烦,把你气得要死,你为了干爹才压住火气,没让付兆深出国。” 付阮:“你亲自查下,周桢墓里到底是谁。” 付阮离开,封醒没送她,转身去了会客室,房门推开,沙发上坐着熟悉身影,蒋承希穿着件咖啡色的短款棉服,牛仔裤裹着纤细修长的腿,脚上穿着中款马丁靴,简简单单,全靠一张脸在发光发亮。 “封醒哥哥!” 蒋承希多少次如初次的热情洋溢,声音大到从封醒身后走过的助理,惊讶的往里瞥了一眼。 封醒面无表情,关门往里走,蒋承希提着白色的蛋糕盒:“我给你做了点心。” 封醒走近,蒋承希打开蛋糕盒,从里面拖出底盘,四个造型各异口吻不同的茶杯蛋糕,没人会讨厌美东西,跟有没有少女心无关,二十七八的男人照样喜欢。 蒋承希:“封醒哥哥,你想吃哪个?” 说完,不等封醒回应:“你先别说,我来猜,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紫色的那只:“我们公平一点儿,你别耍赖,是就是。” 原本封醒根本没想选,可蒋承希说完,他扫了一圈,确实紫色的那只更中他的意,冷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封醒‘嗯’了一声。 蒋承希瞪大眼睛:“我猜对了?” 封醒没吃早餐,上午一直在开会,中午随便叫人买了点东西,他来夜城后水土不服,饮食不惯,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也没时间做,真真是工作机器。 拿起紫色蛋糕,封醒连叉子都没用,一口咬下去,奇了怪了,很少有人知道他对甜度的需要,但他昨晚就发现了,蒋承希做的蛋糕,不甜不腻,刚刚好。 蒋承希见封醒这么配合,简直心猿意马,心花怒放,心潮澎湃,不由得大着胆子得寸进尺:“封醒哥哥,你今晚有空吗?” 封醒没看她:“没有。” 蒋承希意料之中,毫不气馁:“那你明晚有空吗?” 封醒:“没有。” 蒋承希很会举一反三:“那我知道了,你后天也没有,问哪天哪天没有。” 封醒不否认,蒋承希:“好吧…你忙你的,我过来找你玩儿。” 封醒:“你不用上课?” 蒋承希:“今天周日。” 封醒:“每天都是周日,你天天不用上课?” 蒋承希:“我成绩还行,你不用担心。” 封醒:“没人担心你,你想玩物丧志别在我这里玩,我不想别人拿唾沫淹我。” 蒋承希:“谁玩物丧志能玩到夜大去?” 封醒不冷不热的揶揄:“你先考上再说。” 蒋承希突然朝他咧嘴一笑:“我被夜大内招了。” 封醒:“……” 蒋承希:“你不恭喜我?” 封醒嘴角沾了一点点奶油,他自己感觉到,因为无语,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就是懒得用纸擦,麻烦,可这一下着实把小色批蒋承希给勾到了,她一下表情就不对了。 封醒察觉,抬眼盯向她,他什么都没说,蒋承希突然红了脸,难得露出紧张局促的模样。 封醒说不上来气还是怎的,被蒋承希磨地有点无所适从,她才真真的软硬不吃,他既吓唬不住她,又不能叫人把她丢出去,更不能软下来求她… 外面阴天,会客室里开着灯,足有近十秒的安静,封醒率先开口:“你明年去夜大报道,我请你吃饭。” 蒋承希眼睛瞪大,瞳孔变小,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 “嗯。” “封醒哥哥……”蒋承希感动地快要哭了。 封醒面无表情的打断:“在此之前,你别来找我了。” 第481章 随便一演 第481章 随便一演 蒋承希感动到一半的表情,忽然变成不敢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封醒,她慢半拍质疑:“…啊?什么意思?” 封醒:“你听得懂,就不用我重复了。” 蒋承希一眨不眨:“我是听得懂,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嫌我黏人吗?怪不得你同意让我今天过来找你,你故意的!” 蒋承希一瞬红了脸,不是气封醒,而是怪自己大意,兵不厌诈怎么就忘了。 封醒同意蒋承希来找他的时候,又不知道付阮会来找他搭戏台,他不是解释不清,是根本就不想解释。 面色淡淡,他吃人的也不嘴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吗,听话的。” 蒋承希挺直腰背:“你别诓我,照你这么说,你直接让我别追你好了。” 封醒:“我要是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你,就不会带你回家,不会吃你做的东西,更不会承诺明年送你上大学。” 他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蒋承希刹那信了,原本竖起来的鸡冠软下去,被封醒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魂不守舍,脸红是心动的红。 封醒突然发觉,原来蒋承希吃这套,果然女人都是听觉动物。 又拿起一块粉红色的蛋糕,封醒递给蒋承希,声音不刻意温柔,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听话,我说话算数。” 蒋承希浑身血液犹如加了高压泵,直冲头顶,指尖因为缺血而微微发麻,她鬼使神差的接过封醒手中的蛋糕,出声问:“为什么?” 封醒:“什么为什么?” 蒋承希:“说好了给我一个月时间,怎么突然推到明年?” 说着,她瘪了瘪嘴:“你知道大学几月才报道吗?” 封醒正儿八经的回道:“我上过大学,所有大学都是九月份报道。” 蒋承希娇嗔的快要哭了:“现在才十二月!” 封醒:“马上就一月了。” 蒋承希激动:“八个多月,二百五十几天,商场建完都能正式营业,使使劲儿大学都能毕业,你早就不知道把我忘到哪个穷乡僻壤去了。” 封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知道我来夜城做什么吗?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你哥和付阮好不容易才把南岭拿到,有多少人恭喜,就有多少人唱衰,我不是过来玩的。” ”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封醒:“我不是你,学什么都快,偷偷告诉你,下面递上来的财报我要费很大力气才能看个一知半解,但我又不能让人看出我不懂,身边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我真的很累。” 封醒演起戏来,那是演什么像什么,此时俨然一个孤立无援的美强惨形象,蒋承希心口一揪,明明没第三人在场,可她还是压低声音问:“你没跟付阮姐姐说吗?让她给你派一个信得过的财会师。” 封醒微微摇头:“要不是自顾不暇,谁不想施以援手。” 蒋承希脱口而出:“那我让我哥给你找个靠谱的人。” 封醒看着蒋承希,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我信你才跟你说这些,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哥和付阮谈恋爱,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但公司和公司之间,是两家人的事,长康公司的财会是蒋家送过来的人,你不觉得好笑吗?” 蒋承希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对,眉头轻蹙,着急替封醒想辙。 封醒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我有点底子,不是什么都看不懂,但我确实没时间陪你玩,公司上上下下很多只眼睛盯着我,我不能出错,也不能给付阮拖后腿。” 蒋承希被架在私欲和道德之间,进一步是逼封醒,退一步是逼自己,在封醒和自己之间,她踟蹰半晌,轻声道:“封醒哥哥,你不是骗我的吧?” 封醒大学本科跟付阮一样,学的是金融,但他很早就开始接触账本账目,这种东西,实践永远比书本有用,他来夜城的第一天就开始查账,财务部负责人只当他是付阮保镖,态度客气,可说白了,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直到封醒接连提出数个质疑,负责人表情从意外到紧张,再从紧张转化成全神贯注的解释,账没什么大问题,封醒只是敲打这些人,别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面对蒋承希的质疑,封醒露出真挚又无辜的神情:“骗你什么?” 蒋承希很失落的样子:“我怕你心里想的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封醒佯装说走嘴:“我没那么缺德,不喜欢你我不会给你留…” 他戛然而止,蒋承希瞳孔一缩,封醒迅速别开视线,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一副烦躁模样。 蒋承希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回事,一不小心还梦想成真了呢。 封醒偏头抽烟,不看她,蒋承希憋了一会儿,主动道:“我不来找你,可以私下给你发消息吗?” 封醒想说最好不要,话到嘴边,怕说狠了触底反弹,吐了口烟,不咸不淡:“我未必及时回。” 蒋承希似乎从封醒的话语中听到温柔,心里说不上是喜是酸,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行!我可以!” 封醒余光瞥见她自己给自己打气的模样,想笑的同时,心里多少又有点过意不去,骗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还是用喜欢这种东西,他不屑,但又没办法,付阮现如今想搭台唱戏,她连蒋承霖都没告诉,只有他知道。 如果付长康真对蒋承霖有敌意,那他更不应该在此时跟蒋承希走得近,外人不碰蒋承希,一是不能,而是不敢,但付长康不是普通人,他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狠辣,让好人害怕没什么难度,难的是坏人都绕开付长康走。 封醒不想把蒋承希搅进这台戏来,主要她进来屁用没有,除了……让人心情变好,缠人又不讨厌。 第482章 他喜欢 第482章 他喜欢 付阮从封醒那离开,直接去了蒋承霖家,路上等红绿灯,她侧头看到临街有家花店,店面不算大,但是落地窗后一大桶红色的玫瑰花,付阮不是喜欢花的人,可莫名的,她觉得蒋承霖会喜欢。 想买花给蒋承霖,这是付阮脑中一瞬得出的结论,车上除了她之外,都是付长康身边的贴身保镖,她去了哪,见了谁,买了什么东西,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监控。 收回视线,算了,她懒得麻烦。 十分钟后,伴随着门上的清脆铃声,付阮推开花店房门,圣诞节一过,玫瑰立马变成滞销货,老板在柜台里看爱情片,正为别人的爱情流眼泪,听到声音,扭头道:“您好,需要什么花?” 付阮径直站在银色的铁皮桶面前,“这个。” 老板笑着道:“这是国外来的空运玫瑰,正常卖二十一支,节都过了,给您十五块钱一支吧,您要几支?” 付阮看着一堆挺好看的,淡定说:“都包起来吧。” 老板没成想还来个大户,意外地看了看桶,“都要吗?这里面估计有一百多支。” 付阮:“嗯。” 老板喜上眉梢:“您是送男朋友还是送谁?我给您准备包装。” 付阮:“男朋友。”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精致女人,不看新闻,不认识付阮,只笑着夸她:“你男朋友上哪儿找你这么个大美女,还给他买花儿,今天他生日?” 店里很温暖,隐隐掺着各种花的花香,付阮在跟封醒聊完心里话后,没有意料中的痛心疾首,反而意外地平静,一如她从前都不会买花给蒋承霖,但是今天,突然就想了。 她没必要因为任何人的监视而远离蒋承霖,如果付长康真的不想让她跟蒋承霖走近,她反而更要跟他近,他们越近,有些人就越慌,慌才会有所作为。 当然,这些都不是付阮走进花店的主要原因,她想进来,理由只有一个。 “不是生日,他喜欢浪漫。” 付阮说完,老板都惊着了,看付阮的眼神,像是在说,哪来的田螺姑娘,还倍儿有钱。 老板想给付阮弄个精致包装,付阮说不用,主要懒得等,老板当着付阮的面数玫瑰,一共一百四十四支。 “您不要包装,我就收一百三十支的钱,您看店里还有什么喜欢的花,我送您一些。” 付阮刚要拒绝,余光瞥见角落处的一小扎郁金香,只有五六个花苞,浅浅的粉色,要不是看到透明花瓶里的水,看起来像是假花。 付阮问:“老板,郁金香怎么卖?” 老板顺势看去,大方道:“就剩这么几支了,我给您包好,不要钱,送给您。” 一百四十四支玫瑰,捆在一起,用暗黄色的英文报纸包着,足有一人怀抱那么粗,郁金香用透明包装袋裹着,精致又小巧,老板帮付阮开门,门外保镖迎上前要接,付阮左臂搂着玫瑰,右手拿着郁金香,哪样都没递出去。 上车,到地方天已经黑了,付阮抱着花站在门口,算上凌晨出去买药的那次,这是她第三次站在这里,可莫名的,她会觉得这是熟悉的地方,甚至有种家的感觉。 按下门铃,付阮等着‘家’里人开门,没多久,防盗门打开,门内门外,四目相对,皆是意外。 付阮意外的是,突然在蒋承霖家里看到乔旌南; 乔旌南意外的是,在付阮怀里看到玫瑰花,还是这么大一捧,他合理怀疑,正常女人是没办法抱动的,更何况还是单手。 互相愣了能有三秒钟,乔旌南马上伸手去接花,付阮松手,乔旌南胳膊瞬间往下一坠,真的好沉。 付阮:“蒋承霖呢?” 乔旌南:“跟全真在厨房做饭。” 付阮往里走,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今天我就让你小刀喇屁股,开开眼。”是沈全真。 紧接着蒋承霖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我做白灼鸡,不要鸡屁股,你要不要?” 沈全真拔高声音:“我要鸡屁股干嘛?” 蒋承霖:“你不是要割屁股嘛。” “你…”沈全真刚要反击,余光一瞥,看到厨房门口的身影,拎着菜刀喊:“阿阮!” 巧了,蒋承霖几分钟前刚被沈全真用这招逗过,此时头都没回:“换点新鲜的。” 沈全真哭笑不得:“你回头看看。” 蒋承霖慢条斯理的收拾食材,头不抬眼不睁:“你让她喊我,她喊我我就回头。” 沈全真面朝付阮:“你看你对象,疯了。” 付阮站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热闹,蒋承霖还嘲讽沈全真:“没人跟你说实话吗,你戏真的很差。” 沈全真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没人跟你说实话,你脖子真的很硬,第六感真的很差,你老婆在冲你笑你都感觉不到!” 蒋承霖不是从沈全真的气急败坏中辨别的真假,是一瞬间,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转过脸,跟付阮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视线相撞。 付阮脸上带着似笑非笑,蒋承霖脸上…带着彩,不是打架后的红黄和青紫,而是一块一块的深褐色,活像是钻了地洞,蹭了煤灰。 付阮笑容很快收回,出声问:“你脸怎么了?” 沈全真:“我从我妈那儿拿的跌打药膏。” 蒋承霖洗了手,走到厨房门口,旁若无人的搂住付阮腰,“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付阮盯着蒋承霖局部区域反光的脸,狐疑道:“你竟然不怕沈全真害你。” 蒋承霖:“我本来不想用,她说三天见效。” 沈全真:“我主要告诉他,这药膏有美容功效,拦都拦不住,自己抹上的。” 客厅里传来乔旌南的声音:“插哪儿啊?” 蒋承霖抬眼看去,乔旌南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正到处找花瓶,他眼底划过诧色:“你买的?” 付阮淡淡:“嗯。” 蒋承霖:“给我买的?” 付阮:“我买花赠的。” 说着,她提起手里的一小束郁金香。 第483章 脸在江山在 第483章 脸在江山在 付阮,蒋承霖,乔旌南,包括沈全真,没一个是闲人,这次来夜城过圣诞也是忙里偷闲,没想到闲没偷着,倒是差点让付兆深偷了家。 没什么兴致再在夜城待下去,几人决定打道回府,付阮跟蒋承霖说:“你们几个一起走,我跟我爸一起。” 蒋承霖想抱怨几句,奈何收了付阮的花,戴了付阮一年前订给他的表,属实拿人的手短,不好再说什么。 回岄州后也是一切如常,蒋承霖脸上有伤,没去公司,专心在家一天四次抹药膏,沈全真没骗他,真的三天见效,淤青肉眼可见的每天变少,同样变少的,还有那管不大的药膏。 乔旌南带着新药膏来家里看他,“付长康下手够黑的,付兆深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估计没个三两周,下不来床。” 蒋承霖神色淡淡:“踩着亲儿子骨头证清白,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就付长康干得出来。” 乔旌南也是最近才知道蒋承霖对付长康的种种猜想,知道他没证据,跟着蒋承霖一块猜:“如果是真的,付兆深也是个狠人儿,他是不是还在期望付阮对他余情未了,想看付阮会不会去医院看他?” 蒋承霖眼底划过讽刺:“除非他想在医院包年。” 乔旌南:“付阮也够狠,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回岄州了。” 蒋承霖:“付长康知道,他不动手,就是我动手,那就不是三两周的事了。” 乔旌南沉吟半晌:“我看付阮跟付长康的关系,没有因为这次付兆深回来有什么改变,这事儿你始终没证据,所有都是你猜的,你冒然跟付阮说,她肯定以为你有病,要不就是故意挑拨他们父女关系;你不说,背地里查,吃力不讨好,万一哪天付长康反咬你一口,说你图谋不轨,你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蒋承霖:“我不怕她不信我,我怕她知道事实后会难受。” 乔旌南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胸口发闷:“年纪越小越想弄清是非真假,年纪越大越理解长辈说的,难得糊涂。” 蒋承霖:“这件事要真跟阮心洁,甚至跟付长毅有关,她不会想要糊涂,哪怕事实是让她再万箭穿心一次,她也还会选清醒的疼。” 乔旌南突然看向蒋承霖:“我还是纳闷儿,阮心洁出事儿的时候,你跟付阮根本就没交集,她还跟付兆深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着叫人私下查车祸,还一查就是这么多年的?” 房间除了两人,就剩下沙发上的一只兔子,蒋承霖神色坦荡:“我也纳闷,一眼就喜欢上的人,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我也试过谈恋爱,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对她的注意力更集中了。” “你没见过她哭,在医院走廊里,哭得撕心裂肺,我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死了,她才十七岁,可她没有爸爸了,也差点就没了妈妈……你们都说她凶,但我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能想到那晚她在医院走廊里哭,我只是想帮她。” 至于为何一帮这么多年,这是蒋承霖也没想过的,因为一直惦记,一直喜欢,所以私下调查也就成了习惯。 乔旌南心里酸酸的,不想两个大男人聊天聊出这种气氛,他故意嫌弃道:“长了张朝三暮四的脸,结果还是个一往情深的心。” 蒋承霖抬手往伤处涂药:“脸在江山在,追她光靠深情,屁用都没有。” 乔旌南瞥眼:“差不多行了,全真说是药就有副作用,一天抹两次就够了。” 蒋承霖:“她跟我说纯天然,一天不超过五次就行。” 乔旌南难上加难,渣男叹气。 …… 回岄州的第一个周末,拘留十五天的蒋超‘刑满释放’,付阮,蒋承霖和付姿一起来拘留所接他,知道他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但看见他的样子,几人还是不免意外。 十五天,蒋超瘦了八斤,本就俊朗的面孔更加清隽,从侧面看,下颚骨都微微突起来,付姿呼吸一紧,鼻子一下就酸了,强忍着红眼的冲动,还要观察付阮和蒋承霖的态度,保持步调一致。 蒋超穿着黑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一些,刮过胡子,像个略微瘦削的大学生,视线径直落在付姿脸上,他皱眉问:“你最近干嘛去了?” 付姿听着熟悉的声音,压着酸涩,佯装无意:“上班啊。” 蒋超揶揄:“我以为你逃荒去了。” 他在拘留所里瘦八斤,付姿在拘留所外瘦十斤,刚才她跟付阮碰头的第一眼,付阮就问她怎么瘦了这么多。 付姿皱眉,扯了扯狗绳:“你还说呢,让弟弟给累的呗,每天下班我还得加班遛它三小时!” 蒋超接过狗绳,揉了揉古牧的头,付姿瘦的肉,都长在它身上了,每天好吃好喝,惬意的不得了。 四人一起吃饭,蒋承霖在桌上问蒋超:“在里面交没交到朋友?” 蒋超都不想正眼看蒋承霖,不冷不热:“想让我交朋友,别给我安排单人间。” 蒋承霖:“我怕给你房里安排的人越多,你在里面‘住’的时间越久,这才几天就瘦这么多,要是关你个三五个月,我还得带盒去接你。” 付姿又心疼又忍不住笑,表情扭曲,蒋超悻悻,不是懒得跟蒋承霖吵嘴,实在是拘留所的饭菜太难吃,他终于吃到了外面的合口饭菜,顾不得回击。 付阮不经意把付姿喜欢吃的菜转到她面前,付姿看着糖醋小排,第一反应想夹给蒋超,但是两人离得远,鞭长莫及,她加了一块自己吃,又借着转桌的契机,把排骨送到蒋超面前。 桌上四个人,付阮和蒋承霖都看出门道,唯有蒋超默默无语又添饭,期间蒋承霖手机响,许多打来的,付阮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唯见蒋承霖神色微变,出声道:“看着他,把人救活。” 待他电话挂断,付阮侧目,蒋承霖说:“宋正侨找到了。” 宋正侨,新世海外贸易部部长,据戚家海外部负责人李凡所说,是他私下贿赂,买通戚家人,挑起戚家和付家的码头争分。 付阮问:“人怎么了?” 蒋承霖:“抓他的时候,他从桥上跳下去了。” 付阮下意识道:“掉水里摔不死。” 蒋承霖:“他跑冬城去了,冬城现在零下二十度,江面都是冰。” 付阮眉头一蹙,一时间不确定宋正侨是一心求死,还是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怎么想的在东北的冬天跳桥,跟蹦极不栓绳有什么区别。 第484章 趁他不在搞事情 第484章 趁他不在搞事情 宋正侨等同从三层楼的高度跳下去,命大没死,但也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在冬城原地养伤。 还有一个月过年,年终是各行各业最忙的时候,哪怕蒋承霖和付阮有心给彼此多留时间,但一天就二十四小时,分身乏术,好在无论多晚,两人晚上进的都是同一扇大门。 付阮和蒋承霖复合,早已不是传闻,两人住在一起,穿同样的衣服,戴同一个牌子的表,无论谁问起他们的关系,两边都是光明正大的承认,只是在提及何时复婚上,两人又都一笑置之。 他们明明是前夫和前妻,但复合却不复婚,很容易让人揣测他们这次复合的目的又是什么,演了太多戏,真的也成了假的。 一月中旬,蒋承霖去邢城参加一个蒋家投资的政府项目,白天上财经版面,晚上就出现在娱乐头条,有狗仔拍到他晚上跟一妙龄女子同入酒店。 消息一出,岄州圈儿内炸开锅,都等着看付阮和蒋承霖的热闹,巴不得之前的离婚大戏重演,尤其另一拨狗仔马上放出新消息,说当晚蒋耀贤也在同一家酒店,标题是‘疑似蒋承霖带女伴见家长’。 岄州的狗仔,不经允许不敢拍蒋承霖和付阮,但外地的没这个规矩,出来混,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蒋承霖一边叫人撤新闻,一边打给付阮。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蒋承霖声音温柔:“在干嘛?” 付阮:“跟人吃饭。” 蒋承霖很烦:“夜城的狗仔真不懂事,一路跟我跟到邢城。” 蒋承霖走前就跟付阮说了,他这次去邢城,会跟邢城一把曹振华见面,蒋耀贤也会回来,他还特意提了曹雨杉,敲重点,虽然曹雨杉目前单身,但他们两个不可能互相看对眼。 果然,还是被拍了。 付阮平静:“快过年了,每个人派个红包,让他们以后少盯你。” 蒋承霖意外,打趣道:“四小姐怎么突然变得和气了?” 付阮坦荡:“因为是假的,所以不生气,如果是真的,你让他们试试看。” 蒋承霖笑出声,如果是真的,连他带狗仔,可能都过不去这个年。 笑完,蒋承霖低声问:“想我了吗?” 付阮:“还没腾出空。” 蒋承霖佯怒:“忙什么忙得连我都想不起来了?” 付阮:“向径来岄州,我爸请他回家吃饭,刚聊了点事。” 蒋承霖对聊天内容不感兴趣,声音陡然变得不冷不热:“他怎么来了?” 付阮:“你问他啊,我又不是他助理。” 蒋承霖认真问:“他现在对你还有没有非分之想?” 付阮心底暗笑,嘴上道:“他刚说我表好看,我说你送的。” 蒋承霖登时喜上眉梢:“真的?” 付阮:“他是聪明人。” 蒋承霖:“聪明就好,赶紧聊完,哪来的回哪去。” 说着,蒋承霖话锋一转:“早不来晚不来,他怎么非得赶在我不在岄州的时候来?” 付阮想到刚在桌上,向径提到,是付长康邀请他来岄州做客,不动声色地回:“他就是长在岄州又能怎样?” 蒋承霖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低声笑道:“也是,你就中意我。” 付阮并不否认:“挂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蒋承霖:“嗯,我晚点打给你。” 电话挂断,付阮走回去,重新坐在桌边,付长康正在跟向径热聊,她没插话,兀自拿起筷子吃东西。 付长康一边聊天,一边用公筷给付阮夹菜,向径见状,笑道:“付叔叔太宠女儿了,我爸也是,我跟我哥从小挨揍挨骂,我妹六岁,我爸还在追着喂饭,生怕吃不饱。” 付长康放下筷子说:“女儿就是用来惯的,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动弹一根手指头,更不会让外人欺负一下。” 向径:“付阮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我妹不行,瞎咋呼,嗓门大胆子小,我爸都犯愁,以后给她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付长康:“我以前总跟阿阮说,男人不要看他嘴上说什么,要看他实际行动怎么做,没几个男人天生嘴甜,都是在别人那练出来的。” 向径笑笑没接话,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一直低头吃饭的付阮,蒋承霖外号蒋狐狸,嘴巴出了名的甜,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很少主动得罪人,圈内公认的,如果谁得罪了蒋承霖,那就是对方不识抬举。 所有人都知道付阮和蒋承霖在一起,付长康不可能不知道,那他说这话的意思……向径不好冒然搭腔,甚至多心,怕付阮怀疑是他故意起刺儿。 然而付阮充耳不闻,像是根本没听出来,饭后,付阮准备送向径走,付长康说:“我让人送他,你来趟书房。” 向径走了,付阮去了二楼书房,付长康坐在沙发上沏茶,付阮问:“什么事?” 付长康:“看新闻了吗?” 付阮顿了两秒:“你说蒋承霖跟人去酒店的新闻?” “嗯。” 付阮:“他走前就跟我说了,他爸和曹振华关系很近。” 付长康垂目,边沏茶边说:“我知道蒋耀贤和曹振华有交情,他们见面没什么,蒋承霖跟他们见面也没什么,但曹振华带上他女儿,他女儿又是单身,你就一点都不多想?” 付阮淡淡:“这事就算没有狗仔盯着,也多的是人看,总会传到我耳朵里,蒋承霖不敢。” 付长康给付阮倒了杯茶:“什么叫灯下黑?就是连你都觉得他不敢,这种打着两家家长旗号的相亲局,我见得多了。” “蒋承霖有跟你说,他明年要在邢城投资影视城吗?” 付阮:“没有。” 付长康:“邢城就在夜城边上,开车两个小时,地皮价格比夜城低了四分之一,曹振华想拉动邢城经济,拼不了硬件条件,只能拉投资做特色项目招商,如果蒋家进驻邢城,其他大小资本也会蜂拥而入,但吃螃蟹的永远是第一个。”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计较蒋承霖赚钱带没带上你,是给你提个醒,蒋家才是真商人,商人脑子里只有利益,南岭有得赚就做南岭,邢城有的搞,就去邢城,他能跟你说的话,未必不会对其他女人说,你留个心眼,别太相信别人。” 第485章 他永远在意她 第485章 他永远在意她 付阮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一定是人心,当你相信一个人时,他说地球是方的你都会信,可当你怀疑一个人时…… 付阮不想在付长康面前表现得太过无脑,还是装作走心的样子,开口道:“你叫向径来岄州,因为知道蒋承霖去邢城干什么?” 付长康喝了口茶:“我只是告诉蒋承霖,你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 付阮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付长康继续说:“你也不用跟蒋承霖提影视城,我们家不缺这点东西,他主动想给,和你被动要,这是两码事。” 付阮佯装没面子,抿唇不语。 付长康宽慰:“他过他的桥,你走你的路,向家年后在滨海有项目,有爸在,你绝对不会没面子。” 付阮觉得不适,强烈的不适,在没看到头顶那张网之前,她会被付长康的话感动地窝心,觉得世上只有爸爸好;可当她知道自己身在笼中时,所有的投喂与瞩目,不过是不想她飞出去而已。 不是所有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父母对孩子,还有一种可能,主人对宠物。 付阮脸色难看的很自然,付长康再次道:“我也希望你能没有任何顾忌,好好谈一场恋爱,有时候我甚至想得过且过,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但我怕蒋承霖骗不了你一辈子,我会老,会死,会有照顾不了你的那天,我怕没人保护你。” 付阮咬紧牙关,眼眶红得不费吹灰之力,她不用演,付长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足以射她个万箭穿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心揪地没法呼吸,付阮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把牙齿咬出声音,半晌,她眼球微微晃动,目光落在付长康脸上,开口道:“我宁可清醒地丢脸,也绝不浑浑噩噩的开心,你是我爸,你有义务让我随时随地保持理智。” 付长康道:“我不想你不开心,你长大了,没法再像小时候一样,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有自己的判断,你觉得跟蒋承霖在一起,他能让你开心,我怕说多了你嫌我烦,可能也是我多虑了,说不定他从邢城回来就会告诉你。” 付阮无比坚定的口吻:“比起外人,我更信我爸。” 她爸叫付长毅。 付长康类似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爸在,没人能欺负你。” 两人又一次就父女情深的问题,探讨了一个小时,付阮从书房出来往楼下走,头顶的网越来越清晰,她也开始逐渐看到更多,比如今天的话题,看似在提醒她小心蒋承霖,实际上是在加深她对爸爸这个身份的崇拜与依赖。 回想从前的小二十年,曾经付阮觉得无比感动的每个瞬间,如今想来,都令她毛骨悚然,付长康不停地给她制造回忆,篆刻记忆点,让她的回忆里,他的比重明显超过付长毅,甚至要压过阮心洁。 如果一个人日复一日的在人耳边重复一件事,那这件事,大抵就会变成‘事实’。 付阮下到一楼,旁边保镖跟她打招呼:“四小姐。” 付阮面无表情,实则心里蹙了下眉,付长毅和阮心洁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喊‘付四小姐’,整个岄州都知道付四小姐,这个名号,远远比付阮来头大得多。 因为付长康对养女两个字的排斥,现在外面几乎听不到收养和养女的字眼,她姓付,付四小姐,付长康的四女儿。 从付家别墅离开,付阮去了岁宁山庄,带着一束粉色的郁金香。病房数年如一日的安静,付阮轻轻推门而入,对着床上的人,温声打招呼:“妈,我来了。” 病房里除了有体征检测器外,还有两台监控设备,生怕阮心洁出丁点差错,付阮坐在床边,拉着阮心洁的手,阮心洁手指没有丝毫主动意识,但是温热,反倒付阮的手冰凉。 “妈……”付阮喉咙里梗着一块东西,突然说不出来话,她疯狂的想告诉阮心洁,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可她不能说,她也是最近才后知后觉,头顶那两台监控器,到底是防止阮心洁出意外,还是防止阮心洁突然醒了,出了某些人的意料。 排山倒海的愤怒,惊涛骇浪的压抑,付阮分分钟都觉得自己快要炸开,她将阮心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良久,轻声道:“妈,你醒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蒋承霖打给付阮的时候,付阮已经到家了,她觉得自己声音如常,可两句过后,蒋承霖问:“怎么了?” 付阮:“没事,有点困了。” 蒋承霖:“不是伯父逼你在我和向径之间做选择吧?” 付阮翻了半个白眼,不冷不热:“我选择都离我远点。” 蒋承霖想办法逗她,两人聊了半小时,蒋承霖主动道:“困了就早点睡。” “嗯。”付阮:“你也早点,晚安。” 蒋承霖声音温柔:“晚安,我今天也很中意你。” 付阮应声,安心挂断电话,她是心情不好,但是跟蒋承霖没关系,只是单纯地沮丧,头顶那张网,她看得见,可是碰不到,更谬论一下扯破,这种无力挣扎的滋味让她像是一只被关在狗笼里的豹,她抬不起头,也伸展不开四肢,还得对递来食物的人,表现出可以被驯化的一面。 黑暗中,付阮睁着眼,睡不着一来是心事,二来,大床空着半边,蒋承霖不在。说来也怪,付阮自己睡了二十多年,蒋承霖打从第一天出现在她床上,她就没觉得哪里别扭,可蒋承霖一走,她立马觉得不适。 翻了个身,付阮骑住蒋承霖的枕头,还真是由奢入俭难。 翻来覆去两三个小时,付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睡得不沉,半梦半醒间,有人吻她,付阮刚开始本能回应,但是亲着亲着,脑袋越来越清醒,越来越觉得这不是梦,当付阮猛然惊觉,蒋承霖今天不在家时,她突然睁开眼。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可身旁温度是真的,蒋承霖声音低低传来:“醒了?” 付阮缓了一会儿:“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的是明天下午才回来。 蒋承霖贴着付阮,出声道:“你怎么了?什么事不开心?” 第486章 他让他心疼,他让他肉疼 第486章 他让他心疼,他让他肉疼 付阮习惯了被很多人看脸色,但那些人里又有几个真正在意她的情绪?不过是怕她生气殃及自己,而蒋承霖,他怕她不开心。 付阮在黑暗中伸出手臂,搂住蒋承霖的脖颈,让梦境彻底变为现实,蒋承霖呼吸越来越沉,关键时刻,两人都愣了。 她大姨妈。 蒋承霖手臂还紧绷着,刚想翻下去,付阮重新吻住他,手向下。 平时两人互相折磨,今天付阮一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蒋承霖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回来,又被付阮按着折腾了一通,着实疲惫。 浴室,蒋承霖靠在浴缸边泡澡,身后玻璃间里付阮在洗澡,她洗完换了件t恤,坐在一旁。 蒋承霖开口,声音低哑:“聊聊,谁让你不高兴了,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付阮看着他道:“你回来我心情就好了。” 蒋承霖眼神浓稠:“别哄我,你又不行。” 付阮声音比正常懒:“哄你干嘛,你长得好看?”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走到哪都有人夸我好看,听腻了。” 付阮眼带不屑:“谁不是?” 伴随着哗啦水声,蒋承霖抬起胳膊,搂过付阮后颈,吻她。 付阮还是没说她为什么不开心,但蒋承霖猜得到,见完付长康就这样,混蛋老不死的,为了向他示威,摆明了拿付阮给他下战帖。 蒋承霖恨不能现在就冲到付长康面前,哐哐给他两枪,一枪打心脏,一枪打脑门,告诉阎王爷,这种死法的人,下辈子也不配当人。 心底盘算着如何报复,蒋承霖面上不动声色,拉着付阮转移话题:“跟你说个事,我这次去邢城,是确定可以在那边投资影视城,地已经化好了,他们想招商四十亿,我想全接过来。” 付阮:“四十亿,不是小钱。” 蒋承霖:“这种政府扶持项目,拿地的钱不高,说是四十亿,实际上二十就拿得下。” 付阮看着蒋承霖,等待后续,蒋承霖:“邢城离夜城近,但一直没什么竞争力,当地想用这个项目把周边经济带起来,如果去那边投影视城,他们会额外划一块地给我们商用,拿地价只比影视城高一点,我算了,两边同期开工,前期十个亿就玩得转。” 付阮:“出名又赚钱的事,这笔买卖可以做。” 蒋承霖:“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 付阮眸子微挑,蒋承霖:“还是我们三家填,你,我,乔旌南。” 付阮认真:“你可不像拿不出十亿的人。” 蒋承霖半真半假得哭穷:“南岭前期投入那么大,蒋家也不是印钱的。” 付阮嗤笑出声:“你没钱,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蒋承霖:“我现在让你一口气拿出十亿,你拿得出来吗?” 付阮沉默,这十亿得是现金流,别看一个个大公司,市值又是千亿又是万亿,股市上值这么多,真正能拿得出来的现金有没有百分之几? 蒋承霖:“要投影视城,我没走家里,走的旷世传媒,乔旌南能凑两个,我凑四个,剩下的四个给你。” 付阮不能聊工作,一提赚钱,dna就动了,她说:“你明天让人把详细资料发给我,我去公司开会研究一下。” 蒋承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气定神闲:“别走长康的账,你私下再注册一个自己的公司,直接把现金划进去,我们刚在一起搞南岭,短时间内合作的次数太多,动作太大,怕被人盯上。” 说罢,蒋承霖总结:“我明天把资料发给你,你跟伯父商量,让他拿四个亿现金给你就行。” 有那么个瞬间,付阮怀疑蒋承霖是故意的,他去了趟邢城,回来突然让她从付长康那要四个亿,还是现金,还是以她的私人名义去投资。 外界可能不大了解长康的情况,以为长康无论岄州总公司,还是外地分公司,都是一家公司,但实际上归属人并不相同。 付长毅拥有最初长康公司的六成股份,跟付长康一起,都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他意外去世后,阮心洁成了法人,后来阮心洁又出事,付阮成年后,付长康第一件事,就是变迁法人代表,以及把公司的六成股份拥有者,改为付阮的名字。 这件事当年轰动一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付阮一家只剩下一个小孩,公司肯定会被付长康抢走之际,付长康的做法,无疑是给所有人一个鉴证,他不会背叛兄弟,更不会欺人孤儿寡母。 但长康发展迅速,老区那栋商业楼很快就不能满足其体量,所以付长康又投建了新的cbd,同时保留老区的公司,两家公司业务合并,统一都由付阮在管,正常人都会以为只是公司地址变迁,实际上只有少数人知道,新区公司名字没变,但是法人代表和百分百持股人,只有一个,就是付长康。 包括目前在夜城和外地的长康分公司,付阮都只有管理权,但是没有控股,说白了,就是一打工仔。 付阮跟坐在浴缸里的蒋承霖坦诚相对,说是坦诚,但谁都没露底。隔天上午,付阮在公司里收到旷世发来的‘邢城影视基地项目’资料,她先捋了一遍,而后打给付长康。 两人约了个午饭,付阮把资料递给付长康看,付长康拿起,只随意翻了两下就放下,出声说:“你想做吗?” 付阮:“我把年化收益拉出来了,可以做。” 付长康面不改色:“想做就做,你跟财务打声招呼,让他们把钱留出来。” 付阮淡定的吃东西:“爸,这次的项目我不想走公司,蒋家跟曹家走得近,我们又在一起做南岭,短时间频繁接触政府项目,我怕对大家影响都不好。” 付长康脸上没什么变化:“你想走私下?” 付阮应声:“嗯,我找人再注册一个公司。” 付长康:“走明面有保障,走私下打水漂的太多了,你信得过蒋承霖?” 付阮:“你觉得这个项目有问题吗?” 付长康:“人都是他在联系,我也没在他身边插人,他怎么想我猜不到,但你说他一个人拿不出十个亿,笑话。” 付阮垂目吃东西,坦然又狂妄:“他说喜欢一个人就给她花钱,很喜欢就直接送她钱,除了钱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 付长康闻言,沉默片刻:“那就别走公司账了,我私下给你拿。” 付阮眼皮一掀,勾起唇角:“谢谢爸。” 第487章 被放在心上,迟来的人证 第487章 被放在心上,迟来的人证 付长康动作很快,隔天就分几笔把四个亿打到付阮的私人账户里,付阮向来不太在意卡里有多少钱,因为从小到大就没缺过钱。 现在涨到市值上亿的房子,几千万的车,大几百万的表,付长康都会送给她,曾几何时,付阮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即便没了很多,可她还有付长康。 看着账户里的钱,付阮心底百味杂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手从付长康要钱,他依旧慷慨,可她却体验不到丝毫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不安感,她不确定这钱的来源,是来自付长康,还是付长毅。 邢城项目还在保密阶段,付阮把沈全真喊出来,两人单独坐在包间里,付阮简单结说,而后道:“我不方便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公司,醒哥也麻烦,用你的名义开,你每年的红利从我这里出。” 沈全真丝毫不意外:“大头和乔旌南都跟我说了。” 付阮眼露诧色,沈全真:“乔旌南说有赚钱的买卖,让我有闲钱就跟着投点儿,大头说你这几天会找我,大概率会以我的名义注册公司,还真叫他猜对了。” 付阮没想到,兜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尤其蒋承霖,竟然预判她的预判。 片刻走神,付阮说:“十个亿的盘,我占四成,你想投多少,从我这出。” 沈全真:“我爸妈一人给我存了五千万,我拿个五千出来,大头说占比从他那出,算他给报的公司注册费。” 付阮淡定喝茶:“不从他那走,你拿五千,我拿三千五。” 沈全真:“你俩怎么还分上彼此了?” 付阮:“乔旌南让你从他那走,你也没同意吧?” 沈全真当即撇了下嘴,几秒后道:“他问我有没有闲钱,我正在算哪些钱能拿出来,丫生怕我没钱刺激到我,赶忙说算他的,问我想投多少,他给我出,拿我当抢劫的了?” 付阮一言概之:“他是生怕有好事把你落下。” 沈全真自然知道好歹:“他就差直接往我兜里塞钱了,小时候总觉得提钱俗,谁跟我提钱我跟谁翻脸,现在才知道那句话的真谛,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如果一个人在赚钱的时候还能想起你,那就烧高香吧。” 付阮和沈全真,一个心里感慨,一个嘴上感叹,她们都是不缺钱的人,她们只是希望被人挂在心上。 从夜城回来到现在,两人都很忙,难得有机会坐下闲聊,沈全真问:“付兆深回来,大头私下没矫情吧?” 付阮:“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这个人。” 沈全真多少有点唏嘘:“人很很重,认识的时间更重要。”顿了顿:“你想没想过,如果当初你直接跟大头在一起会怎么样?” 付阮没避讳,直言道:“想过,不是他把我气死,就是我把他打死,每天在鸡飞狗跳和鸡犬不宁之间徘徊。” 沈全真想到那副‘你追我赶’的画面,登时笑出声,笑着笑着,脸上笑容变淡:“怪不得我爸说,人总得自己走过弯路,才知道什么叫正道。” 人和人之间合不合适,也得亲自试过才知道,尤其是那种当年不合适,可是兜兜转转又碰到,没准就合适了。 付阮问:“乔旌南最近怎么样?” 乔旌南搬到长康工作,就在沈全真办公室隔壁,他们在楼下,付阮平时看不见。 沈全真闻言,悻悻道:“可把那帮新来的小姑娘晃够呛,原来业务就不怎么样,现在三心二意,更差了。” 付阮忍俊不禁:“要不全开了,都换成男的。” 提起男的,沈全真更来气:“你见过一帮男职员,无论老少,没事儿就往乔旌南办公室里窜吗?年纪大的进去表达喜爱,年纪小的进去表达崇拜,我真怀疑设计部到底谁是老大。” 付阮调侃:“男的进去总比女的进去强。” 沈全真眼睛一瞪,脱口而出:“她们敢!”说完怕付阮误会,解释道:“我不是怕她们对乔旌南有意思,爱有没有,我主要不想助长歪风邪气,等乔旌南一回自己公司,背地里嘀咕,长康设计部都是一群花痴,我脸往哪儿放?” 付阮点头:“确实。” 沈全真蹙眉:“你少敷衍我!”她话锋一转:“乔旌南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这样,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头?” 付阮:“你怕他劈腿?” 沈全真:“劈腿倒不至于,他也不敢,但以我对你的了解,其他女人多看大头几眼,你心里都恨不能把别人眼珠子抠出来吧?” 付阮淡定:“没那么夸张,分怎么看,第一眼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第二眼是确定自己没看错,看清了好跟姐妹八卦;第三眼就过分了吧?别人的东西,看什么看?” 沈全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道德,有些人就是喜欢别人的东西。” 付阮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轻飘飘的问了句:“我看起来不是好惹的样子吧?” 沈全真认真看了看付阮的脸,随即点头:“嗯,色字头上一把刀,想觊觎大头之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够不够你切的。” 付阮镇定喝茶,打从她跟蒋承霖公开在一起之后,除了曹雨杉那事,蒋承霖连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都没有,当然一方面是蒋承霖做得好,但不可否认,付阮也是恶名在外,谁想跟她抢东西。 同样的,以前付阮身边也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勇士,可自打知道她跟蒋承霖在一起后,现在她身边消停得很,一些人嘴上喊她四小姐,但眼神分明在看蒋太太。 别人谈恋爱,两方花边不断,付阮和蒋承霖谈恋爱,生生谈出了一种恶有恶抱,生人勿近,百年好合的既视感。 付阮想蒋承霖了,不知道他在干嘛。 …… 蒋承霖在开会,手机静音放在桌上,中途进来一条短信,许多发来的,如果不是急事,他不会发短信,蒋承霖拿起手机一看。 许多:【四哥,宋正侨说了,是付长康给他钱,让他挑唆付家和戚家。】 第488章 死局,新发现 第488章 死局,新发现 宋正侨在icu待了四天,又转到普通病房养了好几天,他是奔着死去的,医生抢救的时候,顺道查出了他有其他病,胃癌,晚期。 之前蒋承霖还纳闷儿,宋正侨不到四十,年薪百万,父母过世,没有外债,他怎么就想不开,要跟戚家人联手,卷进付戚两家的纠纷里,这件事一旦被捅开,轻则牢底坐穿,重则沉尸海底,风险极大。 如今得知他命不久矣,这就能说得通了,可一个没结婚也没家人的人,没必要死前狂搂一笔,攒个金山也没人继承,所以,他肯定还有秘密。 蒋承霖让许多去冬城看宋正侨,让小龙去查宋正侨背景,把他八辈祖宗都翻出来了,终于被小龙查到。 宋正侨之前有个女朋友,女朋友原本也在岄州一家公司做小领导,但是三个月前突然辞职去了国外,周边人都以为他们是分手,其实她是怀孕,宋正侨的孩子。 蒋承霖迅速在众多信息里牵出一条主线来,三个月前,他正跟付阮筹备夜城南岭项目,也是两人近大半年来,联系最密切的时刻,如果付长康在那会儿就做了打算,合情合理。 宋正侨醒来后,本想死鸭子嘴硬熬到归西,没想到小龙直接发了他女朋友的视频过来,女人已经怀孕五个多月,肚子明显隆起,一个人在超市购物,视频里并没有人打扰她,但是非常明显,她暴露在监控中。 宋正侨怕极了,这才拽着许多,哭喊着说:“你们别伤害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许多长着张娃娃脸,实则心狠嘴毒:“她不知道你知道,保大保小还是保密的时候到了,你选。” 宋正侨被逼到崩溃,最后告诉许多:“是付长康。” 许多面无表情:“细节,你们怎么联系的,谁来找的你,你们对话内容,我劝你,别浪费彼此精力,留给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现在看你想不想给孩子多留点时间。” 许多不凶,就像会咬人的狗不叫,冷静地让人信服。 宋正侨把所有经过一一说出,许多这才给蒋承霖发了条短信,蒋承霖没有马上从会议室出来,半小时后才打回去。 许多一字不落的转述,蒋承霖没有马上出声,许多试探性地道:“四哥,这事你要不好跟嫂子说,我去探探嫂子口风。” 不然这话叫蒋承霖怎么跟付阮说?不说,蒋承霖背锅,说了,那就是往未来岳父身上捅刀子,付阮怎么想?关键现在戚家也知道蒋家把人抓住了,大家都在等宋正侨开口。 头一次见到,凶手不是自己,但却比凶手更惨的局。 蒋承霖停顿片刻,忽的笑了:“这招真是高,学习了。” 许多笑不出来,沉声道:“四哥,这摆明了是个套,如果我们不找宋正侨,那是我们心虚;如果我抓宋正侨的过程中,他一不小心死了,那就是我们在毁尸灭迹;现在他命大没死了,突然指证付长康,你无论跟嫂子说,还是跟戚家说,都是两头不讨好。” 蒋承霖不咸不淡:“这是要让我无路可走。” 许多:“要不我去找嫂子,就说你现在为难的不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蒋承霖无声笑笑:“别去她面前秀演技,她想动手,我都保不住你。” 许多赶忙趁势表波忠心:“能替四哥扛雷,挨顿揍怎么了,我挺得住!” 蒋承霖:“行了,把宋正侨看好,别让他找机会自杀。” 许多:“放心吧四哥,他在我在。” 蒋承霖:“别跟他攀比,他也活不了多久。” 许多一看蒋承霖还能调侃,这才放心挂断电话。 其实蒋承霖也没有那么云淡风轻,宋正侨是小人物,但他口中的证词,就是现如今最烫手的山芋,现在山芋在他手里,他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最主要的,山芋上还上了个定时炸弹,每过一秒都有爆炸的可能。 死老狐狸,跟他斗法是吧? 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阴鸷大过理智,拿出手机,他拨通某人的电话号码,嘟嘟声响了四下,接通。 蒋承霖声音一秒变得如常:“伯父,有时间吗?我请您喝茶。” …… 付阮和沈全真喝完下午茶,一起回公司,独自进了办公室,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确认没有蒋承霖的来电和微信。 奇了怪了,人呢? 付阮习惯蒋承霖三小时内必有电话来,眼下已经过了三小时,他在开会?临时有事?在公司还是在外面?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女的? 其实付阮很烦自己在两秒之内的一系列本能反应,但她更烦,她竟然有点想把蒋承霖搞到身边来工作,就像乔旌南一样,出扇门就能看见。 坐在皮椅上,付阮看着电脑旁的仙人掌绿植,她不会养,每天都是邓佩山帮她浇花,前阵子还帮她换了个大一点的花盆,说是这样有呼吸感。 付阮把花盆捞到面前,小小的仙人掌长势蛮好,确实比之前大了一圈,花盆里铺这一层细小的白色石子,她随手拿了一颗玩,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如果时间到,她手里的是双数,那她就打给蒋承霖。 付阮用手机调了倒计时一分钟,默默地往外拿石子,她一抓一把,放到手心里摊开,三秒就能看出十五个左右的单双,这次是单,她又抓一把,因为眼神好速度快,付阮没用四十秒,就快把白色石子抓光了。 某一瞬落手,她从花盆里拿出的,不光是白色石子,还有一颗白颜色的,车钥匙电池大小的圆圈,付阮捏着这枚东西,它不发光也不出声,上面也没有任何摄像头的孔,因为它不是监控,而是监听。 第489章 反客为主 第489章 反客为主 打从陈敬一事件后,付阮身边换了一批人,有付家的,也有封醒身边的,现在离她最近的,也是给她开车的人叫丁明,封醒肯定过,这人能用。 付阮叫丁明看好她身边所有保镖,还让丁明查了车内,家里,以及公司,有没有监控和监听,从夜城回来后查的,那时还没有,这才不到三周,监听器凭空冒出,显然是有人临时放的。 能出入付阮办公室的人不多,她见外人在会客室,能进来的都是熟面孔,除了她之外,会碰这盆仙人掌盆栽的人,隔三差五过来找她的蒋承霖,以及给盆栽换过花盆的邓佩山。 付阮几乎立刻就想到邓佩山头上,她跟邓佩山是岄大校友,他比她高几级,她毕业进投行,邓佩山跟她一个组,一直在带她,付阮欣赏邓佩山的为人处世和精明能干,两人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关系,直到她进长康,花了好一阵口舌才把他从投行挖到身边。 他们从相识到相熟,看起来那么的顺理成章,就连邓佩山来长康,都是她自己要挖的,不是几乎没有漏洞可言,是完美的没有任何漏洞。 付阮跟邓佩山共事五年,邓佩山从没做过一件错事,她在工作上对他的信任,就像在生活里信任封醒。 看着手里的袖珍监听器,付阮脸色快跟石子一样白,不可否认,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伤心,她以为自己能信的已经很少了,现在告诉她,不管她多么小心翼翼,到头来还是蠢货一个,不管她多掏心掏肺,结果还是棋子一枚。 良久,付阮憋回眼底的潮湿,轻轻将监听器放回花盆里,又把石子重新铺好,要说这些年过来,她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最起码她学会了不动声色,不再像十七岁一样,明目张胆,把自己的心思搞得世人皆知。 回忆起邓佩山从换花盆到现在,付阮迅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信息,她每天在办公室里接蒋承霖的电话少则两个,多则三四个,好在都是些情侣间腻歪的话,包括蒋承霖来她办公室里,两人也没聊付长康。 没错,付阮已经默认邓佩山是付长康的人。 付阮正常工作,期间邓佩山敲门进来,跟她说明天的行程,说完公事,他又多加了一句:“付总,这周末我想请两天假。” 付阮几乎全年无休,连带着身边人都是轮休,邓佩山是一助,付阮不休他不休,这些年付阮第一次听到他说请假。 付阮随口道:“可以,家里有事吗?” 邓佩山笑说:“我妹妹结婚。” 付阮美眸微挑:“这是喜事啊,前两年听你说她刚毕业,一转眼就要结婚了。” 邓佩山:“她老公是萨城人,要在那边办婚礼,从我们这过去,飞机就要五六个小时,一天实在来不及。” 付阮笑笑:“你就这一个妹妹,结婚是大事,我给你一礼拜的假,好好在那边玩一玩,等下我让人往你私人卡上转五十万,算我给妹妹的红包,你说的太突然,都来不及准备礼物。” 邓佩山忙拒绝:“谢谢付总,你千万不要给她钱,我给她带一句你的祝福,她就很开心了,她总记得那年你请她吃饭的事,每次跟我打电话也都问,付小姐好不好。” 付阮脸上挂着笑意:“以前总说投行忙,没想到一进长康深似海,连休假的日子都没有,还得让妹妹来看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邓佩山也笑:“又不是不给发薪水,拿钱的时候可没见谁喊辛苦。” 付阮:“以前在投行你带我,现在出来你帮我,我们之间就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也不是多大的钱,一点心意,你要是这都不收,那我们也别做朋友,以后就当老板和下属算了。” 邓佩山被堵地哑口无言,纠结片刻:“…我替她谢谢你,等我回来给你带喜糖。” 付阮笑说:“多带几包,公司这么多人,大家都沾沾喜气。” 两人高高兴兴地说了会话,邓佩山走后,付阮掏出手机,看着桌上的仙人掌,打给了蒋承霖。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蒋承霖温和声音传来:“阿阮。” 付阮:“在忙吗?” 蒋承霖:“还好,怎么突然想着打给我?” 付阮:“想不想吃喜糖?” 蒋承霖脱口而出:“谁的?”说罢,他口吻一变:“你想结婚了?” 这倒是付阮没想到的,深提一口气,她慢半拍回:“你想多了。” 蒋承霖失望道:“那是谁结婚?” 付阮:“邓佩山妹妹。” “哦。”蒋承霖不冷不热:“恭喜他。” 付阮:“你这是恭喜的态度吗?” 蒋承霖:“又不是我当新郎,我那么开心干嘛?” 付阮:“功利心不要太强。” 蒋承霖:“你就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当新郎。” 付阮回的既工整又驴唇不对马嘴:“你什么时候当新郎,我算不出来,你要是想的话,我能确定哪天带你去看新娘。” 蒋承霖:“在哪办婚礼?” 付阮:“萨城。” 蒋承霖:“哪天?” 付阮:“这周六。” 蒋承霖:“你是单纯为了邓佩山,还是去萨城办事?” 付阮看着桌上的绿色仙人掌,像是在看邓佩山:“我跟邓佩山认识很多年了,以前在投行他就很照顾我,他家里人不多,妹妹在外地办婚礼,我想当娘家人,过去给他撑撑场子。” 蒋承霖:“行,你安排。” 付阮:“你有时间就去,没时间…” 蒋承霖打断:“没时间挤时间也要去,细节晚上回家再说,你先去忙,我不好让伯父等久了。” 听前半句,付阮还好奇,蒋承霖怎么突然有点着急挂电话的意思,听到伯父二字,她神色一变:“你跟谁在一起?” 蒋承霖:“我跟伯父在喝茶,出来接的你电话。” …… 付阮从办公室出去,乘电梯下地库,跟她个子差不多高,穿着t恤黑裤的男人帮她开车门,丁明的长相跟小龙差不多,一眼看过去跟街上其他人无异,不会注意,更不会记起。 车上,付阮说了个地址,丁明默默发动车子,才开了十几米,付阮面无表情道:“找人查邓佩山,不用二十四小时跟,往他家里,车上和办公室装监听,看他背后人是谁。” 丁明言简意赅:“明白。” 第490章 暗中互扯头花 第490章 暗中互扯头花 包间中,茶香袅袅,四方桌,蒋承霖和付长康各居一侧,两人旁边,还有一头黑色长卷发,涂着红唇的戚赫微。 蒋承霖同时约的两人,一句话,宋正侨开口了。 室内宁静,却不是因为品茶的氛围,而是几秒前,蒋承霖刚刚说过:“事出在付家和戚家身上,但宋正侨又算是蒋家人,我负责把人找到,这个无可厚非,但现在宋正侨一口咬定是伯父指使的他……” 蒋承霖顿点十分微妙,“以我跟阿阮的关系,我表态会对戚家不公平,所以我把伯父和戚总都叫过来,宋正侨我同时交给二位,后续的事,也由你们定,我就不插手了。” 戚赫微沉默,漂亮的脸上不动声色,她在等,等付长康开口。 付长康淡定喝茶,不知过了多久,他风轻云淡:“宋正侨是你抓到的,他的话也是你问出来的,幸好他说是我指使的,万一说是戚家,赫微再以为我跟你合伙做扣欺负人。” 戚赫微勾起唇角,自我调侃:“李凡本就是我这边的人,如果宋正侨再指证我,那我只能认栽,敲锣打鼓,结果看的是自己的笑话。” 付长康不紧不慢:“付家和戚家关系一直很好,加上阿阮跟你们姐弟的关系,就像外面人说的,蒋乔,戚付,岄州总共就这么四家,我们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以付家和戚家的交情,除非有人挑拨,我们不可能自己内讧。” 蒋承霖打从付长康说出‘戚付’二字的时候,就特想白他一眼,蒋乔付戚,现在外面都是这么喊,付长康偏要不经意间把戚家放在付家前面,明着是礼貌,但放在这种时刻,摆明了就是拉拢戚家。 同样勾起唇角,蒋承霖笑着把话挑开:“伯父,看看我,我也是自己人,阿阮跟戚赫征关系再好,没好到当戚家媳妇吧?阿阮一句话,我让人追到冬城,宋正侨想死无对证,是我叫人拼了命把他救回来,如果这事跟蒋家有关,我这是干嘛呢,搬起石头表演一套杂技,再放下来砸自己的脚?” 付长康面不改色,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做派:“就是因为你跟阿阮有这层关系,我才必须要给戚家一个交代,我没办法轻飘飘一句,这事跟你没关系就算了,那赫微心里怎么想?” 戚赫微闻言,很快道:“伯父您别多想,首先我不信付家会无缘无故针对戚家,当然,戚家跟蒋家没仇没怨,现在一个事,同时把我们三家搅合进来,有人在浑水摸鱼,想作壁上观是肯定的,但也不排除,宋正侨背后有其他人指使,目的就是让我们三家互相猜忌互相怀疑。” 蒋承霖:“我也这么想,宋正侨说是伯父指使他,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且不说付家和戚家的交情,单说宋正侨是蒋家人,冲着阿阮的面子,伯父也不可能把杀人刀塞在我手里。” 付长康越想装作大公无私把蒋承霖扯下水,蒋承霖就越是打感情牌把付长康送上岸,夹在两人之间的戚赫微,早就听闻付长康和蒋承霖不对付,付阮是块夹心饼干,如今她也体会到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滋味了,关键要都是爱慕者还好,最怕的就是一边是老公,一边是爸爸。 手心手背都是肉,拧哪边都是疼。 片刻停顿,戚赫微说:“其实码头的事都是小事,也没什么损失,主要是宋正侨背后人,必须要找到,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想夜长梦多。” 三个人分坐在桌子三面,岄州四分,来了三家,戚赫微明确知道,鬼不是自己,付长康,付阮爸爸,蒋承霖,付阮前夫,现任男友,两边她都得给些面子,但比起别人的面子,她更在意自己的利益,甭管蒋承霖和付长康如何说,戚赫微不会轻易松口,说这事就此为止。 蒋承霖率先开口:“原本是你们两家的事,现在又牵扯进蒋家,既然谁都觉得无辜,大家都觉得委屈,我也赞同找。” 说着,他临时话锋一转:“尤其我现在的身份,我可是要当付家女婿的人,结果宋正侨说是伯父指使的…” 眼底露出嘲讽和戏谑,蒋承霖:“要不是留着他见你们,我真想撕了他的嘴,他可真会找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承霖素来说话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戚赫微不确定他这番夹枪带棒,到底是有感而发,还是指桑骂槐。 红唇张开,戚赫微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敢一口气挑衅我们三家,就要付起代价,如果今天不了了之,后面还会一而再再而三。” 蒋承霖:“宋正侨女朋友在国外,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是先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才铤而走险接了这单买卖,然后提前把人送出国,想着等自己一死,女朋友孩子后半生也够了。” “我这边只能逼到他开口,往后的就靠付家和戚家了,希望伯父和戚总,早点还我一个清白,我也好跟阿阮有个交代。” 付长康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没看蒋承霖,自顾道:“你把一个癌症晚期和一个孕妇丢给我们,让我们怎么审?” 蒋承霖镜片后的长眼睛微微上挑:“这您不能问我啊,我要是能攻克癌症,公司市值早上万亿了。” 付长康放下茶杯,看向蒋承霖:“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朝孕妇下手?” 蒋承霖定睛回视付长康,一脸无辜:“我们三个人里,伯父最见多识广,听说当年害阿阮爸爸的人,就是您从别人嘴里撬出来的,我这点问话的本事,小打小闹还过得去,现在事关三家,人还是我这边的,放在我这不好。” 戚赫微嗅到了空气里一丝微妙的味道,不是火药味,而是血腥气,之前她只以为蒋承霖和付长康不太合,如今看来,岂止不合,简直就是…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戚赫微侧头,看到身形修长,穿着衬衫西裤,干练又十分明艳的付阮。 戚赫微和付阮也是老相识了,从前戚赫微只觉得付阮好看,但是最近,付阮身上也多了一种其他味道,女人味,虽然她穿着打扮都没变,可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很撩人。 第491章 锅总得有人扛 第491章 锅总得有人扛 付阮突然出现,桌上三个人先后朝门口看去,付阮迈步上前,出声道:“爸,赫微姐。” 她坐在四方桌的最后一面,面对蒋承霖,蒋承霖很自然地给她倒了杯茶,付长康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付阮神色如常:“蒋承霖说宋正侨吐口了。” 付长康不冷不热:“他没说是我指使的?” 这话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反正听者肯定有意,付长康摆明了对这个结果颇有微词,付阮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宋正侨的话肯定不能信,蒋承霖也觉得蹊跷,摆明了有人想借刀杀人浑水摸鱼。” 付长康:“这话你跟蒋承霖说的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戚赫微迅速接道:“伯父,我可从来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付长康对戚赫微说话,威严中带着几分客气:“我们两家交好,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现在出了问题,阿阮是我女儿,蒋承霖又在跟阿阮谈恋爱,他们两个说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他脸色和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这件事必须查,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蒋承霖沉默,付阮也没出声,戚赫微见状,试探性的道:“我听伯父的意思,您想怎么处理?” 付长康沉吟片刻,当众把皮球踢到蒋承霖面前:“宋正侨指名道姓说是我指使的,我要再去撬他的嘴,从他嘴里说出任何人的名字,大家心里都会抱迟疑态度,我们三家,现在你最委屈,也相对最置身事外,他女朋友在你手里,你去查也方便。” 蒋承霖听第一句就知道结局,他笑了下:“伯父,说到委屈,我跟戚总都没您委屈,说句掏心的话,我要知道宋正侨指的是您,我宁可他在跳桥的时候直接摔死,这个锅我来背都行,但我不想被扯进这摊浑水,忠孝两难全。” 开玩笑,蒋承霖才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他把手牢牢地插在兜里,拿都不拿出来,一句浑水,更是表明自己才是无妄之灾。 付阮不动声色,以前看到这副场景,她只当付长康看不上蒋承霖,蒋承霖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可如今再看,这分明是场暗地里的龙虎相争。 余光瞥向戚赫微,付阮不信戚赫微看不出门道,只是戚赫微不想参与这场‘家庭纠纷’,不该插嘴的时候,绝不表态。 付长康没有步步紧逼蒋承霖,忽而侧头看向付阮:“阿阮,你说呢?” 付阮眼皮一掀,同时装进桌上另外三个人,付长康严肃而阴沉;戚赫微淡定而谨慎;蒋承霖……他透过镜片看付阮,强装认真,实则眼底一瞬间划过挑衅的玩味。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都难独善其身,可蒋承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还在偷偷跟她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付阮怕一不小心跟他眉来眼去,故而没拿正眼看他。 思忖片刻,付阮开口:“宋正侨背后人很了解岄州,甚至了解我们,他故意挑在我跟蒋承霖合作南岭的时候,让付家和戚家起冲突,如果赫微姐信了,那付家和戚家闹翻。” “如果赫微姐没信,继续追究,就会把蒋家扯进来,那个人甚至埋了最后一个雷,就算抓到宋正侨,宋正侨嘴里说的,也只会让我们三家更乱,重则互相攻击,轻则互相怀疑。” 付阮左手放在茶桌上,手腕戴着一块表盘是绿色的腕表,她在思考问题时,有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食指轻点桌面,点了三下,她面色平静地说:“要么付家和戚家翻脸,要么付家和蒋家翻脸,那个人未必针对蒋戚,但百分百在针对付家。” 就像初一数学的第一节课,交集,当几件事同时发生,都涵盖某个特定元素时,那个元素,就是主要原因。 付阮来之前,三人互踢皮球,谁也不想接,谁也不想让,如今付阮一句话,直接把蒋承霖和戚赫微摘出去。 戚赫微觉得付阮说的不无道理; 付长康没想到,在他和蒋承霖之间,付阮选择讲道理; 蒋承霖看着一眼不看他的付阮,知道她的潜台词:【爱的就是你】 不爱他,怎么会帮理不帮亲?她可是出了名胳膊肘朝内拐的人。 三人心思各异,付阮目光越来越冷:“有人不想付家‘朝戚暮蒋’,横跨两条巨轮,现在还敢明目张胆地把脏水泼到我爸头上,我爸已经不管公司好几年,说他还不如说我,我没办法接受付家遭受这种质疑,你们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我来处理。” 蒋承霖忽然不痛快了,如果‘救’他的前提,是付阮自己下水,那他宁可不从脏水里出来,可还不等他出声否决,戚赫微率先开口:“我信得过你。” 紧接着付长康也发了声:“我要是连你都不信,满世界也没人能信了。” 最后,付阮看向对面的蒋承霖,两人不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对视,可却是第一次,付阮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他:“你信我吗?” 蒋承霖看着付阮漆黑的瞳孔,这双眼睛,他昨晚还吻过。 付阮用无数次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过,她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是大棚里扣出来的温室花,她未必会飞,但一定会咬人;她漂亮,但一定不娇柔;她有本事揽事,就一定有本事善后。 短暂沉默,蒋承霖张开丰润嘴唇,回了三个字:“我信你。” 谁也没想到,烫手的山芋,最终会落在‘旁观者’手里,毕竟付阮是最后一个来的,可却是第一个扛锅的。 既然后已经有人善,没坐多久,戚赫微起身告辞。 茶室里还剩下从前的一家三口,现在的…尴尬如狗,付阮左手边是付长康,对面是蒋承霖,空气中飘的都不是茶香,而是‘茶’香。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拿起茶壶,给付长康倒了杯茶,挺着腰板道:“伯父,您要是生气就骂我两句,打我几下都行,别再让阿阮跟我提分手。” 第492章 真真假假 第492章 真真假假 付阮也就是跟蒋承霖认识久了,知道他的路数,但凡换一个人敢坐她面前说这种话,她肯定一杯茶水泼对方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可蒋承霖的斜对面坐着付长康,付阮又觉得‘以茶制茶’,路子对上了。 付长康抬眼看向蒋承霖,不冷不热:“什么叫‘再’?我以前让阿阮跟你分过手?” 蒋承霖答非所问:“我知道伯父对我一直心存顾虑,我也承认,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好,但老话说,人都是会长大的,谁也不能三岁就懂三十岁的道理,我愿意为以前的所有承担后果,同时也接受伯父对我未来的所有监督。” 付长康不为所动:“阿阮在这,我们不妨把话摆到台面上讲,我是不看好你们两个又在一起,但我从来没强迫阿阮,不让她跟你在一起,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开心,谁让她不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 蒋承霖直视付长康的眼睛:“那您觉得阿阮现在开心吗?” 付长康话锋一转:“接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谁会开心?” 这话是事实不假,可从付长康嘴里说出来,活像是蒋承霖把锅甩给了付阮,蒋承霖心底暗骂老贼,付阮已经把话接过去:“我不是为他,宋正侨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做的,脏水都泼到门前了,别人查我不放心。” 付阮明贬蒋承霖,蒋承霖没有丝毫怨气,只觉着窝心。 付长康不知是瞧出端倪还是试探:“你用不着护着,我还能难为他吗?刚才当着戚赫微的面,我只能这么说,不然他说不是我,我说不是他,总共就这么三家,还能是谁?戚赫微会善罢甘休吗?” 蒋承霖顺着付长康的调子唱,他佯装诧异:“原来伯父不是真的怀疑我,之前我都当真了,就差举手发誓。” 付长康不咸不淡地瞥了眼蒋承霖:“你那句话说得好,冲着阿阮的面子,我也不可能把杀人刀递到你手里。” 蒋承霖说这句话的时候,付阮不在,现在付长康故意又翻出来,摆明了想让付阮觉得他背后阴阳怪气。 心里冷嘲,蒋承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伯父故意在保我。” 付长康嗤声很淡:“是吗?” 蒋承霖光明正大的吹捧:“还得是伯父高,我知道不是您,您也知道不是我,但这种话不能当着外人面说,我来的路上还在发愁,这事到底怎么搞,幸好有伯父掌控全局,不然戚赫微不会轻易善了。” 别人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蒋承霖是兵来策反,水来建坝,见过蹬鼻子上脸的,没见过蹬鼻子骑头顶薅头发的。 付阮有印象以来,付长康从未在外人面前吃过瘪,如果现在有个血压仪,付长康的高压肯定在一百八以上。 瞧着差不多了,付阮眉头一蹙,护短道:“你少忽悠我爸,知道宋正侨诬陷,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蒋承霖看向付阮,坦诚且无辜:“我给你打电话,除了让戚赫微觉得我们在内部通风报信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一屋子四个人,三个是一伙的,让剩下的那个怎么玩?” 付阮一眨不眨:“如果今天被诬陷的是你爸,你还能这么不紧不慢地坐着?” 蒋承霖被气笑,笑容里充斥着无语和无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付阮反问:“你知道别人诬陷你爸,你会怎么办?” 蒋承霖:“关键现在不是你我两家的事,戚家一直在关注宋正侨的动向,宋正侨能救活都是他命大,他现在拖着个病秧子身体,打不得骂不得,吓他我都怕把他吓死,他要是死在我手里,戚家会怎么想?” 付阮冲口而出:“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不想担风险。” 蒋承霖一瞬沉默,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付阮,几秒后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付阮的发难是蓄谋已久,只不过爆发在一瞬间,瞧着蒋承霖那副猝不及防的失望眼神,付阮喉咙紧到发疼。 她不确定蒋承霖看没看出她在演,她希望他不要看出来,如果蒋承霖一眼就能看穿,那就代表她演的还不够好,付长康也有可能会看穿。 蒋承霖满眼失望,付阮是真的如鲠在喉,同一张桌子上,两人从剑拔弩张到沉默无言。 付长康适时开口:“好了,自己人关起门来吵什么吵?” 说罢,他破天荒的胳膊肘朝外拐,看着付阮,帮蒋承霖说话:“这种时候,他只能这么做,本来外面传付家要跟蒋乔绑定的风言风语就很多,还有人说我们几家要像当年吞掉温家一样吞了戚家,别说你跟戚赫征关系好,戚赫征进部队好几年,现在戚家是戚赫微做主,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付阮唇瓣紧抿,拿起桌边的茶杯,默默喝茶。 蒋承霖靠在椅子上,拉着脸,同样不说话。 付长康见状:“都干什么,还让我哄你俩吗?” 付阮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爸,我一定把宋正侨的嘴撬开,还你一个公道。” 付长康笑了:“我差这个公道吗?风言风语,脏水黑锅,我早就见惯了,你小时候我常跟你说,你混得不好,有的是人走过路过都要来踩你一脚;你混得好,有人做梦睡不着都想把你拉进泥沼;但你要是混得好又心狠,那帮人只会抬起头仰望你,会供着你,求着你,绕着你走。” 倒了杯茶,付长康淡淡:“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些无关紧要人的信任,什么用都没有,人只需要让自己在意的人相信。” 付阮沉默,付长康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让她相信她没有倒霉到家,没有绝望到无路可走,让她相信,只要她信,她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蒋承霖沉默,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更要强忍着,想拿茶壶拍在付长康头顶的冲动,放他妈的屁,这些年他就是用这样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哄骗付阮,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莫名的,蒋承霖想起他从前骂付阮的那句话,小姐的身子,打手的命。 那时他就很生气,为什么付阮从不在意自己,更别说爱惜自己,现在他知道了,付长康教她很多,唯独没教她,怎么爱自己。 第493章 生气,妥协 第493章 生气,妥协 三人一起出了茶室,保镖打开车门,付长康第一个离开,原地剩下付阮和蒋承霖二人,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又怕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哪里有眼睛,正准备只要蒋承霖哄她,她立马顺势下坡,结果蒋承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付阮一愣:“…好。” 今天跟蒋承霖的人是小龙,小龙一副‘虽然我没看见包间里发生什么,但我就是知道你们肯定在欺负蒋承霖’的模样,一眼都没看付阮,跟着蒋承霖一起转身离开。 付阮应该一秒都不停的上车,可她脚下生根一般,原地顿了几秒,看着蒋承霖的背影,为了搭配她,蒋承霖穿着件黑色短款外套,肩宽腿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付阮猛然发现,她很少看见他的背影,因为从来都是她先走,蒋承霖站在原地望着他。 付阮又不是傻子,蒋承霖生气了,她知道。她应该高兴,看来刚才那段戏演的挺真,可她不高兴,付阮清楚体会到,心疼的滋味。 跟捅破那张网,看见背后的真相相比,付阮以为自己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不讲情义,可如今蒋承霖只是留了个背影给她,他甚至没有黑脸,没有冷言,没有抱怨,可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疯狂挣扎,甚至……开始后悔。 付阮在压抑着叫住蒋承霖的念头,更要克制想跟他全盘托出的冲动,车门合上,小龙绕到驾驶席,绿色宾利很快驶离视线。 付阮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车上,念头打消了,冲动也退去了,她凭什么告诉蒋承霖?凭他喜欢她?她就要把他拖到这摊浑水里? 蒋耀贤和林泓希算是很开通的父母,并没有因为蒋承文的事而迁怒她,但没有哪个父母可以甘愿自己的儿子为其他人冲锋陷阵善后打扫,尤其是打着爱情的旗号。 付阮希望蒋承霖跟她在一起,只因为她叫付阮,同样,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选择蒋承霖,只因为他是蒋承霖,无关身家利益,无关阴谋诡计。 默默地,付阮从鼻间出气,顶住上涌的心酸。 车内只有付阮和丁明,丁明的话大概率不会比小龙多,付阮要是一天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不出声,但此时,他主动开口:“四小姐,邓佩山车上和家里都装了监听,办公室今晚十点前搞定,刚刚听到他在车里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提到你。” 付阮问:“说什么?” 丁明:“他跟对方说,付阮给你五十万做新婚礼,她有时间的话,可能还会去萨城参加你们的婚礼。” 付阮瞬间通透,果然,盆栽里的监听器就是邓佩山放的,她故意坐在办公室里给蒋承霖打电话,说要去萨城参加婚礼,也是想确定,目前负责监听她的人,到底是付长康,还是邓佩山。 如今最起码可以确定,邓佩山也是监听者之一。 付阮沉默,丁明又说了句:“邓佩山在车里打完电话后没有马上走,我听到他大喘气,后来又抽了十几分钟的烟。” 付阮跟邓佩山认识这么久,只在他身上闻到过不刺鼻的古龙水味,从没闻到过烟味,她以为他不抽烟。 说给邓佩山妹妹五十万,是真心也是试探,如果在发现那枚监听器之前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会百分百开心,可如果有人拿她当傻子,她做不到没心没肺的傻笑。 这几年共事,付阮自认对邓佩山够意思,两人既是老板和助理,也是朋友和战友,他知道她在工作上的每一个细节,她记得他妹妹喜欢哪个明星,还帮她要过演唱会的票。 邓佩山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重组家庭,他打小跟妹妹关系很亲,付阮故意往他良心上捅,看他会不会有半点闹心,如今看来,邓佩山也很纠结,他并没有百分百信服于幕后之人。 付阮回公司,车停在地库,丁明跟她一起下车往电梯口走,走着走着,丁明忽然回头,付阮也在一秒之内察觉,同样转头。 两人身后几米外,站着一身灰色西装的付兆深,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让付阮想到蒋承霖,两人都很高,可却完全不同的气质,付兆深又冷又淡,蒋承霖没有穿金戴银,但更像是行走的人民币,散发着纸醉金迷。 付兆深一个人,视线越过丁明,直接看向付阮:“阿阮,我们聊聊。” 付阮从来没有这么讨厌‘阿阮’这两个字,像是被人提着脑神经,她冷着脸道:“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付兆深定睛望着付阮,旁若无人:“你这么不想见我,我可不可以当做你还喜欢我?” 付阮瞳孔骤然一缩,脸瞬间更加阴沉:“…你是不是还想进医院?” 付兆深不答反问:“你在怕什么?怕蒋承霖不高兴?” 付阮的脸色难看到没有余地,她不去找他麻烦,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挑衅她。 “你再说一个字,别怪我连爸的面子都不给。”这是付阮最后的警告。 付兆深面不改色:“给我五分钟,如果我说的不是你想听的,你随时走,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付阮把怒意化作冷淡:“不见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长几倍,我们之间早就是陌生人,我对陌生人嘴里的秘密,没兴趣。” 付兆深:“那你对蒋承霖的事有没有兴趣?” 不等付阮开口,他又补了句:“他做了一件事,他以为那人不知道,其实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付阮一瞬间就想到了蒋承霖私下调查付长康的事,她尽量不动声色,跟付兆深目光相对,付兆深非常淡定,甚至笃定,不像是诈她。 半分钟后,付阮和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她的车。 车门关上,丁明守在几米外,车内,付兆深开口:“没想到能让人妥协的,会是蒋承霖。” 第494章 都错了 第494章 都错了 付阮面无表情,只淡定地看了眼腕表,意思很明显,她不是来听他讲废话的。 两人都坐在后座,一个靠着左边门,一个靠着右边门,中间挤一挤还能再塞下两个人,跟付阮和蒋承霖在车里的状态天壤之别。 付兆深沉默,付阮也不催他,半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不大,按下开关,付阮余光瞥了眼,是监听探测器,她当即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他主动来找她,还怕她在车上录他音? 探测器指示灯始终显示绿色,付兆深关掉,收起,平地一声雷:“我怕爸往你车里放监听。” 付阮心底猛然一震,险些控制不好微表情,极力做到一动不动,哪怕整个人看起来有片刻僵硬。 付兆深坦诚的看着付阮:“我想跟你说的话,也许你一个字都不信,可能等不到我下车,你就会给爸打电话,但是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付阮抿着唇瓣,有种强烈的预感,付兆深会告诉她,她这些年极力想知道的一些秘密。 付兆深面色冷淡,声音不紧不慢:“当年阮伯母出事,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妈,因为在此之前,我妈曾经私下联系过阮伯母,也明确表示,她担心阮伯母会嫁给爸。” “爸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我比你清楚,现在你比我清楚,他从一无所有到富甲一方,受过无数非人对待,也不把很多人当人,哪怕对自己身边人都是百分百防备,我妈,芬姨,蕊姨,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女人,他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名分,生怕有了这层法律保护的关系,大家就会图财害命。” “我妈天真,她总以为自己替爸挡过刀,卖过命,还生下第一个女儿和儿子,她就理所应当享受正妻的待遇…” 说到此处,付兆深看着不动声色,实则口吻掺杂讽刺:“多蠢,她竟然不要求一夫一妻,只希望自己是我爸最重视的那个人。” 付阮沉默,看着不以为意,实则一颗心早就提在半空,她对周桢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她对付兆深接下来要说的话,惴惴不安。 付兆深通程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爸有多狠,我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从来没想过独自占有,哪怕她怀疑爸很喜欢阮伯母,有意想娶阮伯母,她也只是生气,不甘,怕自己连个徒有其名的‘大嫂’都保不住,她想让阮伯母离开,但她从来没想过杀人。” 终于提到阮心洁,付阮面色比付兆深冷一万倍:“你凭什么替她证明?哪怕你妈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付兆深看向付阮,眼底是浓浓地伤心和歉疚:“从前我觉得你偏激,你一定要找个人为整件事承担后果,也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一场意外,现在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都错了,我们都找错了人。” 付阮冷眼看着付兆深,屏气凝神,哪怕明知他在暗示什么,还是故意问:“你想说什么?” 付兆深:“当年你在找凶手,爸在找凶手,我也在找,哪怕到了国外,我也没放弃过,我不信我妈会买凶杀阮伯母,我一直问我妈,到底是不是她,不是她可能是谁,她双腿被爸打断后,有两年基本没开口讲过话,我以为她生病,带她去看医生,但医生又说她没问题,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跟我讲话。” “我以为她怪我怀疑她,直到两年前,她无意间发现我还在查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她做的,让我把她送到警察局,要不送回国交给你,总之不要再 查了,那一刻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她。” “她不想让我查,不跟我说话,也是怕我一直问她,我知道她有事瞒我,问又问不出来,一直在跟她赌气,这两年我们分开住,一个月通不到一次电话,保姆说她挺好的,我不知道她会生病,等知道已经是晚期。” 车内,付兆深和付阮皆是目视前方,他微微停顿,在消化一些猛然上涌的酸涩。 过了会儿,他重新开口:“我妈去世前跟我提到过一个人,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阿六,爸身边的保镖。” 很多年前的事,付阮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付兆深说:“我平时会喊他六叔。” 尘封的记忆被人一把扬开,付阮对阿六和六叔的印象同时浮现脑海,付长康身边的确有个保镖,她说:“头发很短,脸上有道疤的那个?” 付兆深应声:“嗯,他跟了爸很多年,年轻时有仇家派人砍爸,我妈和六叔帮他挡了十几刀,六叔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付阮侧头:“你提他干什么?” 付兆深回视她:“年轻时六叔跟我爸妈是过命的交情,他们三个关系都很好,尤其六叔跟我妈,他们都是夜城人,私下里像兄妹,我妈嫉妒阮伯母,怕爸真的娶了她,私下里跟六叔抱怨过,想从六叔那探一下爸的态度。” “六叔担心我妈做蠢事,又怕劝她她不听,所以告诉我妈一个秘密,你知道你爸…我是说你亲爸,他当年被别人买凶害死,因为他不肯给对方运违禁货,六叔跟我妈说,其实早在那个人找上你爸之前,我爸已经跟你爸谈过这件事。” 付阮一声没吭,一动没动,可脸色刹那被抽干血一般,惨白惨白。 付兆深抿着削薄的唇瓣,眼底带着不忍,噤声没法说下去。 付阮察觉自己咬着牙时,已经不知道咬了多久,目不转睛,她开口:“说。” 她声音极低,因为在压抑,在克制,她知道付兆深的话未必就是真相,可在付长毅和阮心洁面前,她永远是那个能力只有六岁,忍耐力只有十七岁的笨小孩,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付兆深看着跟自己不足一米的付阮,她的神情,跟八年前如出一辙,是恨。 缓缓开口,他说:“我爸想跟你爸合作,走私,你爸不同意,还把我爸狠狠地骂了一顿,让他别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还想继续做兄弟,犯法的事以后一样都不许做,如果被他发现,他马上从长康退股。” “六叔说我爸当时答应了,可事后非常不高兴,觉得你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手握深城好几个码头,摆明了不想有钱一起赚,你爸没把他当兄弟。” 付阮眼睛不眨太久,周边泛红:“是付长康叫人杀了我爸?” 第495章 认贼作父 第495章 认贼作父 不知是看到付阮的绝望,还是心里本身就很绝望,付兆深眼底的悲伤不会比她少,喉结微动,他压低声音回:“付长康对你爸不满,又忌惮你爸拿长康股份约束他,他这种人翻起脸来,别说拜把子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会手软。” “他起了反心,但又不想担上个杀兄弟的头衔,就叫人暗中放话出去,说你爸用码头给他走过违禁物,这事传到别人耳朵里,自然会有人找上你爸,想有钱大家赚。” “你爸肯定不会答应,一来二往,把人得罪狠了,付长康再从中打着平事的旗号,实际上把火拱地更大,二十年前的岄州,每个礼拜都会有尸体从海里飘上来,为了钱,死个人不算什么。” 往后的话,付兆深不用多说,从付阮通红的眼睛就可见一斑,她明白,这招叫借刀杀人,先让别人杀了付长毅,付长康再去给他报仇,这样,名,利,甚至孤儿寡母,都是他的掌中物。 他用两年仇家的报复,换来了未来好多年,所有人对他的信任,这才是真正的富贵险中求。 付阮在怀疑付长康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自己有认贼作父的可能,可她始终不敢想,付长毅是死在付长康手中,有些答案,哪怕在脑中一闪而逝,都会叫人痛不欲生。 眼睛在几秒内充血变红,付阮像是被逼到绝境的走兽,盯着付兆深,沉声问:“六叔在哪?” 封醒查过,夜城墓地里的人,确实是周桢,她也的确死于癌症,如果付兆深说的都是真的,那至今还知道真相的活人,除了付长康,就剩下六叔。 付兆深道:“被赶出国这些年,一直有人偷偷给我们寄钱,刚开始我还傻的以为是付长康,后来我妈去世前跟我说,是六叔。当年六叔跟我妈说这件事,是想我妈认识到,付长康没有人性,他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也会得到,所以别去招惹他,犯他的忌讳。” “我妈本来就没想过害阮伯母,她只希望你们离开岄州,那天我妈约阮伯母出来,她把六叔的话告诉你妈,她想你妈也知道付长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妈亲口答应我妈,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结果你妈在离开的路上就出事了。” “付长康怀疑我妈跟你妈说了什么,但是我妈打死都不认,最后付长康只能敲断她两条腿,那天你也在,要不是我挡在枪口上,他会杀了我妈泄愤,我妈说,付长康是真的喜欢你…” 妈字还没等出口,付阮咬牙切齿:“闭嘴!” 眼泪含了太多,终究有掉落的那刻,就像仇恨压抑久了,终究有爆发的那天,付阮攥着拳头,无法再忍受把付长康和阮心洁放在一起,中间,还是喜欢二字。 这些年付阮一直知道付长康喜欢阮心洁,可在她大梦忽醒之前,她认为这是情有可原,朋友妻不可欺,但付长毅走了,她也不想阮心洁孤独终老,如果有个男人重情重义又值得托付,她愿意喊他一声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对付阮而言,是天,是地,是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可爸爸会无条件的挡在她身前,想伤她,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 付长康用二十年,给付阮精心编造了一个春秋大梦,如今又要告诉她,这不过是个弥天大谎。 付阮近乎凶狠地等着付兆深,像是在看付长康,她不知道自己在流泪,眼泪迅速滚落,掉在白色的衬衫上,瞬间消失不见。 付兆深满眼痛苦,抬起手,他想给她擦掉眼泪,手在距离付阮不到十厘米处,她毫无预兆地开口:“六叔在哪?” 付兆深的手陡然停在半空,再看付阮,她眼里有恨,但更多的是不掺一粒沙子的清明,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被情绪左右。 付兆深喉结微动,收回手,出声道:“你没注意到,自从阮伯母出事后,六叔就不在付长康身边了吗?” 付阮沉默,她在回忆。 付兆深:“六叔怪我妈傻,又恨付长康连最亲的人都能动杀心,这种人,你为他卖一辈子命,他也会因为你的一件‘错事’而要你的命,我跟我妈离开岄州后,六叔也找理由走了,这些年我从来没在国外见过他,我妈一直跟他有联系,我不知道他在哪,但他还活着。” 付阮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理智,眉心一蹙,她沉声道:“说这么多,原来都是听说。” 付兆深淡定:“你也开始怀疑付长康了吗?” 付阮不置可否。 付兆深:“如果你一点都不怀疑他,刚才我说那些话,你不会是这种表情。” 付阮冷眼:“你用不着套我话,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付兆深肯定的口吻:“我们八年前是一路人,以后同样是一路人,如果不是付长康,你根本不会说出同路人这三个字。” 不等付阮开口,付兆深神情冷下来:“我承认,我想报复付长康,如果不是他把事做绝,死活不肯见我妈最后一面,我妈不会在最后的时候想通,跟我说这些话,她原本想把这些秘密带到墓地里,但她太恨了,她说她咽不下这口气。” 直视着付阮的眼睛,付兆深目不转睛:“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里自有判断,我妈亲口说过,这件事她也告诉过阮伯母,所以这个世界上,能证明真假的,除了六叔,还有你妈妈。” “阿阮……我做错过一件事,但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站在我妈面前,你有你的笃定,我也有我的坚持,如今看来,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付长康。” …… 丁明在车外守着,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已经快四个五分钟了,他不知道两人的聊天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停车场内,有其他眼睛在盯着他们的方向,并无恶意,像是保镖。 自打陈敬一事件后,付阮身边大换血,蒋承霖重新叫蒋家人跟着付阮,并不是监视,只是担心,而且就算付长康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付家自己出了叛徒。 看到付阮和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还二十分钟都没出来,蒋家保镖一个电话打到小龙手机上,小龙顿时一阵心塞,他一没谈过恋爱的黄花大小伙子,愣是有种被人按头扣了绿帽子的错觉。 电话挂断,他什么都没说,事实上他从接通到结束,一个字都没说。 坐在后座的蒋承霖,敏感地问了句:“什么事?” 小龙思前想后:“……没事。” 他要是不停顿这几秒,蒋承霖还真就信了,可小龙竟然开始欲盖弥彰,蒋承霖好奇:“怎么了?什么事支支吾吾的?” 小龙不想说,怕脏了蒋承霖的耳朵,当然,也怕他承受不住。 第496章 不过是另外一个牺牲品 第496章 不过是另外一个牺牲品 车内,付兆深和付阮依旧各居一隅,他想替她擦眼泪的手,终究没有碰到她,而付阮眼眶中的泪,早已消失不见。 从前他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留下,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他。 付阮收回所有情绪,露在外面的,只有冷淡和功利:“你说这件事你妈知道,我妈知道,六叔知道,现在你妈死了,我妈醒不了,六叔又不知道在哪,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问付长康?” 付兆深听出付阮话里的讽刺,声音不高不低:“我妈这些年三缄其口,付长康也没证据我妈到底跟没跟阮伯母说过什么,更不知道我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回来后,他找我谈过一次,想让我把你抢回来,他已经对你起疑心了,觉得你会背叛他,跟蒋承霖走。” 说到‘跟蒋承霖走’时,付兆深明显声音更低,顿了顿,他看着付阮:“蒋承霖这些年也在查付长康,付长康知道。” 蒋承霖查付长康,这是事实,也是迄今为止,付兆深说出的第一句付阮百分百肯定的话,她不露痕迹:“你怎么知道?” 付兆深:“付长康自己说的。那么多年的事,他应该以为早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紧扒着不放,即便他知道大概率查不到什么,但你了解他,有人敢觊觎他的东西,他一定会在对方得手之前,先让对方消失。” “付长康现在唯一不确定的,蒋承霖背后查他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基于事实上的论证,总让人格外敏感和小心,付阮从小被教的工于心计,如今又突然得知,教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害她的人,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怕到草木皆兵,怕到看着面前的付兆深,都要掂量掂量,这是不是付长康给她下的另外一个套。 车内安静,付阮没有马上出声,付兆深主动开口:“你怕我跟付长康是一伙的?” 付阮也很直白:“你最好拿出证据。” 付兆深声音淡漠:“我不是你,你可能最近才发现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很早就知道,对于一个连自己身边女人都不敢给名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多爱这些女人生的孩子?” “在你之前,外界都以为付长康疼我,但只有少数人清楚原因,他早些年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发家之后很怕自己横死街头,有人给他算过,他的第一个儿子如果能顺利出生,不光会帮他挡灾,还很旺他,果然,我一出生,他做海运赚了一大笔钱,所以我的满月宴,他办的全岄州人尽皆知。” “我一岁,他垄断岄州五个码头;我三岁,他开了自己的船运公司;我五岁,他想洗白,岄州正经的生意人都不敢跟他合作,怕被他吃掉,所以他一口气搞黄几家公司,借壳拓宽其他生意门类;我七岁那年,他跟你爸合开了长康。” “从我出生开始,付长康的确一直顺风顺水,他特别信那个给他算命的人,连我的名字都是那个人起的。” 付兆深尾音带着浓浓的讽刺:“你知道这些事都是谁跟我说的吗?不是我妈,是芬姨,在我九岁生日,付长康大摆宴席那天,她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我以为她要给我惊喜,结果她告诉我,我就是付长康活的平安符和招财树。” 付阮没出声,她知道付兆深说的是真的,同样是从孙月芬口中传到她耳朵里,并且得到一些所谓付家‘老人’的默认。 付兆深:“我很小就知道,他对我好,不是因为他是我爸,我是他儿子,只是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我听见过他骂我妈,要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我早就让你滚了。” “打从他打断我妈腿的那刻,他就不再是我爸,如果不是他,我妈不会死,她等到最后,都没等来敷衍的一眼,三十年情分,全是假的。” 付兆深侧过头:“我自己的仇自己报,跟你说这些,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但凡你漏出一点马脚…” 后面的话,付兆深没明说,车内一片死寂,良久,付阮主动道:“这八年里,你回没回来过?” 付兆深忽然牵起唇角,很轻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之前封醒问过我,我说没有…” 微顿,他坦然道:“你跟蒋承霖结婚后,我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你们两个结婚了,封醒说为了岁宁山庄,我打给付长康,问他为什么要让你嫁给不爱的人,付长康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刚开始我要回来,付长康派人在国外盯着我,不让我离开,但是三个月后,他又突然打给我,说你不喜欢蒋承霖,想让你们离婚,他让我去海城,我的确见过蒋承霖,也跟他说了一些我想说的话,我承认…我不想让你们在一起。” 付阮好想付兆深的答案是否定的,这样她就能判定他是个撒谎成性的人,可他意外地坦诚,这让她对他之前的所有话,都不得不抱着存疑的态度。 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 付阮一下好像回到蒋承霖说暗恋她的那会儿,那时她就像现在这样,她怕被骗,更怕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被骗的更惨。 聪明人跟笨人的区别,只是前者更容易发现漏洞,但在发现漏洞之前,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人能看穿人心,也没人能保证次次赌对。 就付兆深目前所说,她找不到丝毫马脚,尤其是蒋承霖私下调查付长康,如果不是付长康说的,还能是赵家告诉他的? 付兆深侧头,看见付阮掩盖在淡定下的疑心重重,他露出心疼之色:“阿阮,如果你真的喜欢蒋承霖,我祝福你。” 付阮瞳孔微微颤抖,抿着唇,她一言不发。 付兆深:“说心里话,我不是没想过跟你把误会解开,重新开始,但你要是…爱上别人,我也开心,我不能为你做的事,有人为你做也是好的。” 他努力表达真心实意,可声音却在微微发抖,付阮咬着牙,让自己铁石心肠,可如果,如果付兆深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也不过是众多的牺牲品之一。 付兆深低低的声音从旁传来:“阿阮,对不起,二十岁时跟你说了那么混蛋的话。” 第497章 合作,一起报仇 第497章 合作,一起报仇 付阮沉默良久,不辨喜怒:“现在说对不起还早点,什么时候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我给你道歉。” 她口吻依旧不近人情,但付兆深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付阮不再跟他针锋相对,就代表这件事还有的谈。 付兆深:“除了我妈去世前的这些话,我的确一点证据都没有,你不是一定要信我,但一定要小心付长康,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一丝马脚,别妄想他跟你之间有父女情分,他只爱他自己。” 微顿,付兆深又补了句:“还爱听他话,一辈子受他指使的棋子。” 听到棋子二字,付阮很快想到付娢,付娢对付长康的评价也是如此,原本她以为付娢单纯地厌恶付长康拿她当筹码,可如今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付兆深竟然也恨付长康,也想复仇。 面上不露痕迹,付阮道:“你这么冒然来找我,不怕付长康怀疑?” 付兆深淡定:“付长康现在还不能肯定你知不知情,我只能说,你在他那里,已经不是百分百被信任了,他之前应该想过拆散你跟蒋承霖,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付长康心里很不满。” “他本来就多疑,你现在对他而言,就是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我怕他哪天突然睡不着,想对你动手,我跟他保证,一定会把你追回来,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付阮根本不想开口,只不咸不淡地看向付兆深的方向。 付兆深清冷面孔上,眼底的都不是讽刺,而是恶心:“他以为我妈死了,从此往后我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他,他跟我说,这些年最亏欠的就是我,最想的人也是我,他年纪大了,付家早晚要给我来掌管,当然他也喜欢你,你比我们所有人陪在他身边的时间都长,如果我能把你娶回家,就是了了他最大的心愿和心结。” 付阮闻言,终于明白付兆深眼中的神情为何是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一个被他蒙在鼓里二十年,帮他冲锋陷阵的养女,一个被他一脚踹出国门,八年未曾养育过的儿子,为了自己,付长康真是什么梦都敢做,什么诺都敢许。 付阮差点把牙咬碎了,她生过比这还大的气,但从来没试过这么恶心。 这一刻付兆深和付阮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声音冷淡:“在付长康心里,只有他自己才是人,其余的都是工具人,兄弟可坑,伴侣可弃,儿女可利用,在他跟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你知道该怎么办…” 付阮侧颌咬肌隐现,半晌,开口道:“我们在车里坐了这么久,付长康一定会问你跟我说了什么,你想好说辞了吗?” “如果他问起,我会说你心软,知道爸也不想再让我离开,至于为什么聊这么久……我跟你毕竟谈过三年,蒋承霖才跟你在一起多久,说白了你怨我妈,怪我当初没站在你那边,但现在我妈不在了,你也不是祸及他人的人。” 顿了顿,付兆深侧头看向付阮:“付长康就算再多疑,他毕竟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同样他以为他了解你,但他没想到拆不散你跟蒋承霖,女人心思最难猜的地方,就是外人永远不知道她的心偏向谁。” “只要你不表现出完全见不得我的态度,我就能让付长康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付阮眼皮一掀:“你想让我跟你演藕断丝连?” 付兆深直视付阮:“你,我,包括蒋承霖,我们现在谁都没有当年的证据。” 没证据,这也是付阮不得不忍着恶心,在付长康面前演父慈女孝的根本原因,她不怕撕破脸,如果确定谁是害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凶手,她丝毫不介意搭上自己这条命去报仇。 对付阮而言,要一个人死不是多难的事,哪怕对方是付长康,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她大可踹开家门一刀捅了,或者不知不觉的在饭菜茶水里下毒,可这又能怎样? 她永远无法得到一个答案,更何况,付兆深说的就是真的吗?他未必就没有其他目的,真真假假掺在一起说,到底想让她跟他一起报复付长康?还是站在付长康那边,想让她跟蒋承霖分开? 付阮得承认,这些年付长康教了她很多东西,比如,永远不要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她跟付兆深八年没见了,他倒是没有刻意打感情牌,她目前也看不出他的丝毫漏洞,但是没办法,付阮早就无法做到赤诚的看待一个人。 她要随时保持警惕,同时,也要抛砖引玉,想知道一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得让那个人‘有机可乘’。 佯装思忖犹豫,良久,付阮开口:“付长康间接害死你妈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的仇比我简单明了的多,你还在等什么?” 她在问他为什么还不报仇,付兆深听出付阮在怀疑他的动机,也不生气,他声音平稳:“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 付阮一眨不眨:“可怜我?” 付兆深望着她,五秒后:“……你就当我心里有愧,我们一起把事查清楚,到时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 …… 车门推开的瞬间,丁明看了眼时间,整整三十五分钟,付兆深率先推开车门下来,另一侧没动静,丁明马上上前看情况,瞥见付阮好好地坐在车内,这才松了口气。 付阮没有马上下车,没别的原因,心累,她怀疑付长康,但是没有证据,付兆深马上就把口供送上来,到底是冥冥之中,还是阴谋圈套? 如果付兆深只为了当年那点事来找她,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让他闪开,她就没那拖泥带水的爱好,尤其蒋承霖根本见不得付兆深,让他知道,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蒋承霖,付阮还没等想明白付长康和付兆深,脑中突然冒出蒋承霖的脸,之前丁明说过,有人暗中跟着他们,是蒋家人,她没在意,那刚刚她跟付兆深在车上待了这么久,蒋承霖…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怎么还不给她打电话? 难不成先前在茶室,真生气了? 第498章 躲他 第498章 躲他 蒋承霖真生气了。 蒋承霖在装生气。 他知道她跟付兆深在车上待了三十五分钟,真生气才不给她打电话;或者装生气,也不能给她打电话。 蒋承霖可能还不知道? 付阮是理科生,遇事习惯把诸多可能在脑中排列组合,然后再按可能性的占比,依次排开,这种理性让她在生意场上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哪怕用来揣度人性,也是屡试不爽。 可放到蒋承霖身上,竟然失效了,付阮不是思考不了,是发现思考过后,心静不了,她在担心,担心蒋承霖真生气。 一下午,付阮搞三分钟正经事,就要想一次蒋承霖,有些人就是人不在,但是魂在,精神侵扰。 想到后来,付阮莫名心焦,好想发脾气,抄起手机,她差一点就要把电话打过去,问蒋承霖在搞什么,可是突然瞥见电脑旁的绿色仙人掌……整个人,刹那间就清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谈情说爱难道比理清真相还重要? 而且她到底在矫情什么,明明是她自己决定好不告诉蒋承霖,别把他搅合进来,她给他打电话,怎么解释跟付兆深同车半个多小时? 付阮对付兆深的话,只是未必尽信,但蒋承霖对付兆深,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报仇可以组局,前提是局里不能有情敌。 蒋承霖跟赵家那么多年拉扯,为她彻底撕破脸,如果再因为她得罪付长康…付阮自己都觉得,没脸面对蒋耀贤和林泓希,谈个恋爱而已,把人儿子往火坑里推。 半分钟后,付阮放下手机,舌底酸涩,她打开抽屉,里面铺满颜色各异的糖果,她拿出一颗,拆了包装放进嘴里,糖果也是酸的,她用牙齿咬住,却舍不得咬碎。 晚点时候,邓佩山进办公室,跟付阮对接最近的邀约时间,付阮临时选了一个:“就今晚吧。” 邓佩山点头:“我去联系。” 付阮不想回家,不是一直没接到电话,故意跟蒋承霖杠着,只是需要多点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路到底要怎么选,同样,她也希望蒋承霖想清楚,她这种人,值不值得他一味地付出。 付阮特地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船上,没什么怕人偷听的内容,也不是心血来潮想看海景,单纯地怕在陆地上会碰见蒋承霖。 桌上四个人,三个男的,只有付阮一个女人,但通程被捧的人是她,许是知道她不吃拍马屁那套,所以有人另辟蹊径:“付总,您小杯,我们大杯,我们敬的是心意,您意思意思就行,千万别喝多。” 旁边一个人打趣:“还是李总有绅士风度。” 李总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怕下了船,蒋总找我麻烦。” 提到‘蒋总’,桌上几人不着痕迹地观察付阮脸色,最近岄州人尽皆知,付阮和蒋承霖双双转身吃了回头草,蒋承霖没事就往老区长康跑,两人情侣衣服情侣鞋,感情好得不得了。 付阮闻言,勾唇淡笑:“外面传蒋承霖能做我的主吗?” 李总马上回:“没有没有,谁不知道付总您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付阮不以为意:“那蒋承霖算老几?” 李总马屁拍得响当当:“蒋总在外说一不二,但在家,我猜还得是付总当老大。” 付阮想了小半天蒋承霖,见这帮人,也是想分散一下精力,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不适合溜须拍马,基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阮从不需要踩着蒋承霖给自己抬面子,她似笑非笑地说:“只要没往别人家里装监控,人家关起门来的事,我们谁都不知道,猜跟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她虽在笑,口吻也是半认真半玩笑,可桌上另外三人,同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尤其是李总,惊觉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脸色都变了,不敢轻易往回找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付总金玉良言,我记在心里了。” 付阮主动提了下酒杯,三人一同举杯,往后聊的都是工作,谁也不敢轻易跟付阮套近乎。 每当这种时候,付阮都清楚地知道,她没变,她还是那个狼心狗肺软硬不吃,让人摸不清喜好的付家四小姐,可跟蒋承霖在一起时,她越想保持这份理智,越是颧骨升天,她最近时常被蒋承霖哄地耳根子犯软。 又想到蒋承霖,又! 付阮恨不能把脑袋开个洞,把里面关于蒋承霖的东西,都用吸尘器吸出去,从分开到现在,她最起码想了蒋承霖一百次,魔怔也就不过如此。 桌上三人极力活跃气氛,付阮心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连让她专注五分钟都做不到。 一个半小时后,三个男老总从船舱出来,一个伸手解脖间衬衫扣子,一个如释重负,还有一个,李总,后怕出一身冷汗。 三层游艇下方,有快艇靠边停着,付阮没有回去的意思,几人先行离开,坐快艇返程途中,几人眼神交流,对付阮的评价是统一的:【这种女人,美则美矣,但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蒋承霖是怎么受得了的?】 付阮自己也受不了,从前她感觉不到自己讨厌,现在跟蒋承霖接触多了,她见到了他的情绪稳定,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无论她是暴跳如雷还是气急败坏,他永远都是慢条斯理,老神在在。 她说话难听,哪疼戳哪,蒋承霖嘴上抹了蜜,哪疼亲哪;他上得商场下得厨房,她用锡纸进微波炉,险些炸了墙。 从前付阮没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尤其是蒋承霖,她跟他比惯了,外面说她是狼,说蒋承霖是狐狸,她私下里气了好久,干嘛不说她是狐狸?嫌她不够聪明吗? 如今跟蒋承霖二十四小时接触,付阮渐渐发现,也许他们之间差的不是智商,而是情商,她永远用最强硬的方式掠夺一切,而蒋承霖永远用最舒服的方式,解决一切。 站在二层船尾,付阮拎着瓶啤酒,目视前方,她背面是岸,前方一望无际的海,近处还是蓝的,越远越黑,像是无尽的深渊,在朝她招手,像她挑衅,问她:【你敢来吗?】 付阮仰头喝酒,没什么不敢的,蒋承霖超过八小时没联系她,他最好是生气了,最好嫌她蠢,嫌她识人不清,嫌她愚昧,嫌她跟付兆深牵扯不清…他最好知难而退,好让她毫无顾忌地去撕破那张网。 海上不是只有一搜游艇,时不时也有快艇经过,风吹起付阮的头发,额前发尖有些挡眼睛,她头发长了,早就应该去剪,没事想留什么长发。 海上杂声多,脚步声近到十米内,付阮才察觉到身后有人,她懒得回头,船上都是付家人,丁明也在附近。 可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她越听越耳熟,某一瞬,她转过头。 付阮看到风吹起蒋承霖的外套一角,蒋承霖看到发丝在付阮额前掠过,他们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左腕处戴着一个牌子的表。 第499章 自己给自己击垮了 第499章 自己给自己击垮了 付阮一动不动,眼皮不眨,蒋承霖径自走到她身旁,眺望看海。 他不说话,脸上看不出情绪,付阮却受不了这股令人心悬的沉默,不多时,她主动道:“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故意不冷不热,只是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蒋承霖不看她,像是特意过来看海的,目不斜视,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付阮拎着酒瓶看海,“有话直说。” 蒋承霖:“说别人之前,是不是要先以身作则。” 风同时吹乱两人头发,付阮心里咯噔一沉,顿了几秒,出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蒋承霖半晌没出声,付阮几乎不敢用余光去看他脸色,她每一秒都在煎熬,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蒋承霖越推越远。 良久,蒋承霖开口,声音低沉:“你打算怎么处理宋正侨?” 为了掩饰紧张,付阮仰头喝了口酒,随口道:“这事你不用管。” 蒋承霖:“怕我担心,还是怕我上心?” 付阮眉心微蹙,已经听出蒋承霖话里隐含的怒意,她没问他什么意思,而是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何必多此一举?” 蒋承霖:“如果伯父问你,你也会叫他别管吗?” 付阮:“他根本不会问。” 蒋承霖:“在你心里,他永远是最懂你的那个人。” 他声音平淡无澜,付阮骤然心如刀绞,不是,不是这样… 唇瓣紧抿,付阮强压下冲口欲出的否认,淡淡道:“不然呢?” 话一出口,付阮脑中熟悉的声音,大声骂道,混蛋。是她自己的声音。 付阮不是不知道蒋承霖要什么,她非但不给,给的还都是伤人的话。 蒋承霖沉默良久:“……行,不聊这个,你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付阮立刻就想到付兆深,蒋承霖在给她明示,让她自己说,付阮停顿片刻,故意言语不悦:“我真的很讨厌你跟我说话的态度,看似不紧不慢,实际明知故问,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弯弯绕绕你不累吗?” 付阮说完,心都空了一块,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她都不是坏,是恶。 蒋承霖就站在付阮身旁,但两人没像平常一样紧挨着,而是隔了半只手臂的距离,这段微妙的距离,付阮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蒋承霖虽然来了,但他并不想跟她亲近。 如果只是因为付长康,蒋承霖不会这样,他知道她下午见了谁,他在怀疑,甚至…不想靠近。 付阮第一次伤心大过愤怒,蒋承霖不是第一次误会她,可从前她不会伤心,只想一把将桌子掀了,但现在,她要用尽全力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哪怕付阮说了这么难听的话,蒋承霖还是没有正眼看她,他看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黑色,声音冷淡:“你跟付兆深八年没见,有很多话要聊吧?” 付阮揪紧的心噗通一沉,日了狗了,她又没有劈腿,蒋承霖够他丫阴阳怪气的。 脸一瞬就红了,付阮差点就想为了清白,脱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她生生忍住了。 如今摆在眼前的,不是保面子还是保秘密,而是保自己,还是保蒋承霖。有些人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可以跟坏人同归于尽,但是没道理拖好人一起下水。 脑中清晰的声音在说:【就现在,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踢蒋承霖出局】 可心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双死命拽着蒋承霖,不肯松开的手,她舍不得。 半天没等到付阮回应,蒋承霖第一次侧头向左,看向付阮:“你不想聊亲情,我们就不聊,付兆深算什么?他也不能聊?” 付阮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目不斜视地回:“有些人就是不想跟别人聊。” 这短短的十几个字里,平均每三个字就是一个爆炸点,果然,蒋承霖盯着她的侧脸,怀疑的口吻:“别人?” 付阮没有呼吸。 蒋承霖一眨不眨:“付兆深是有些人,我是别人?” 付阮一直以为自己忍痛力极强,可破防就在一刹那,她咻得侧过头,想也不想的说:“我跟他在一起多久,跟你在一次才多久?” 她故意说完才敢细看蒋承霖的脸,蒋承霖原本还带着怒意的面孔,顷刻间就卸了所有力道,连气都散了,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付阮的心跟着蒋承霖的怒意,一起消失不见,她以为蒋承霖会发很大的脾气,可他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她足足十几秒钟,而后毫无预兆的别开视线,转身离开。 他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留下。 付阮还维持着侧头的动作,十秒,半分钟…她缓缓将头摆正,远处的海水跟天接在一起,铺天盖地的黑,像是一个巨人在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欢迎又挑衅。 付阮在心中歇斯底里:【来啊!都他妈的过来!谁怂谁孙子!】 眼泪直接从眼眶坠出,付阮没有知觉,她是后来感觉到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冰凉,这才发现,原来是眼泪的缘故。 蒋承霖走了,被她气走的,严格来说都不是气走,而是恶心走,下午付兆深的提议有多离谱,她自己听了都恨不能自残,更别说蒋承霖。 走了好,走了清净,付家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染缸,每个人从里面过一遭,出来都是形形色色,黑未必是黑,白也未必是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所有人都在互相欺瞒,嘴里又都说着爱。 到底什么是爱? 滚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付阮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索性闭上,付长康爱阮心洁,所以从不告诉她生意和外面的事;阮心洁爱付阮,所以只叫她谁也别信,却从不跟她说具体不信谁。 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护爱人周全,可是到头来,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只要被搅进付家这滩烂泥,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以前都是别人保护她,这一次,付阮有她想保护的人。 在甲板上站到双腿发木,付阮慢慢屈膝,原地坐下去,海上风浪大,她身上早就凉透了,可是不想进去,里面不是家,她也不敢回家,因为回家也是一个人。 酒瓶被付阮放在一旁,她恨极了这种喝不醉的体质,连逃避都逃不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干挺着,像是天生抗麻药的人刮骨疗伤。 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只是有件外套突然披在付阮身上,付阮没力气回头,也不想知道是谁,随口道:“没事,我自己待会。” “站都站不住,嘴还是硬的,你就应该用腿说话,用嘴站着。” 第500章 从狼变狼狗 第500章 从狼变狼狗 当熟悉声音响起的第一秒,付阮整个人就绷住了,余光瞥见长腿伸出,某人穿着白色衬衫在她身旁坐下。 付阮一动不动,不敢动,她连呼吸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就晃掉了眼眶里的泪。 蒋承霖伸出手臂,扣着付阮的脑袋,把她的头硬往自己肩膀上按,之所以说硬按,因为付阮绷地像块石头,蒋承霖第一次没有怜香惜玉,付阮使劲儿,他也使劲儿,到底,她还是僵硬的靠在他肩头。 眼泪无声而下,付阮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蒋承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拿起付阮放在甲板上的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而后声音如常的说:“我比你早很多年就知道,抗酒精也不是什么好事,别人难受还能借酒消愁,我们只能假装借酒消愁。” 付阮生硬的声音从旁传出:“为什么回来?” 蒋承霖微微侧头,埋怨道:“你不该问我很多年前为什么借酒消愁吗?” 付阮抿着唇,视线模糊,眼泪断线一般下坠。 蒋承霖提起耷拉的外套袖子,当纸巾给付阮擦眼泪,嘴上回:“我聪明啊。” 付阮一瞬眼泪爆发,她一声不吭,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咝…”蒋承霖心口疼,嘴上道:“连聪明都听不了?” 付阮不开口,蒋承霖自顾自:“那我换一个,不是我聪明,是你戏不好,我一下就看出你是演的。” 付阮闻言,咻得抬起头,红眼瞪着蒋承霖,不是生气,是意外加紧张。 “你从哪看出来的?”付阮开口,声音难免比往常‘娇嗔’。 蒋承霖看着付阮泪眼婆娑的模样,万语千言,偏偏不敢露出心疼模样,付阮可不需要别人心疼,在她的意识里,心疼她就是骂她不行。 连叹气都只能在心里,蒋承霖凑上前,想吻她的唇,没想到刚凑一半,被付阮伸手推开脸:“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没有亲到付阮,倒是被海风迎面吹了脸,蒋承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一副悻悻模样。 几秒后转脸看向心焦的付阮,蒋承霖目光清澈又真诚:“一看你就没养过狗。” 付阮:“……” 蒋承霖:“小龙和许多养狼狗,狼狗身上都有一个通病,你对它好,它就对你死心塌地,别说你没伤害它,就算你不小心弄疼它,只要你道歉,它马上就雨过天晴。” 看着付阮,蒋承霖勾起唇角:“我又没做伤害你的事,你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通红,一个黑白分明,半晌,付阮眉头一蹙:“你骂谁是狗?” 蒋承霖眼尾一弯,笑出声:“能抓到重点就行。” 付阮竭尽全力绷着脸:“我没跟你开玩笑。” 蒋承霖眼角眉梢招桃花,笑意盈盈的看着付阮:“我笑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喜欢跟你开玩笑。” 付阮再一次被当面暴击,沉默以对。 蒋承霖抬起手,擦掉付阮脸上未干的泪痕,纠结再三,低声说:“心疼不等于可怜,我…” 他话未说完,付阮猛地凑近,下巴一抬,狠狠地吻在他唇上,蒋承霖停顿两秒,而后扣着付阮后脑,用力回吻。 海上海风依旧,远海暗潮汹涌,近海杂扰纷纷,一如这世界,生来就无法平静,人人都想岁月静好,人人都在鸡飞狗跳,都想避风,没几个想当港。 付阮吻地很凶,待到心里这股火撒出大半,她主动退开,偏头看向前方,声音平静:“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蠢戏又差?” 蒋承霖帮她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闲话家常:“别给坏人开脱,被骗就该骂骗人的,哪来那么多聪明人,谁能保证从小到大一次当都没上过。” 付阮声音无波无澜:“见过一次当就上二十年的吗?” 蒋承霖:“好歹还有人在你身边,不停地给你洗脑,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还不是自己劝自己,喜欢你这么多年?” “这不是蠢,是聪明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只要我开心,我可以相信地球是方的,海里有怪物,世上有鬼,月亮里有嫦娥,我妈受邀去母校办讲座,主题是科学,也不耽误她出国坐飞机前拜观音和弥勒佛。” 付阮脑中出现那副画面,忍俊不禁。 蒋承霖:“上当受骗只能说明心善,但你戏确实一般。” 付阮闻言,笑容消失,几秒后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蒋承霖:“不用担心,你在付长康面前演得很好,我都当真了。” 说罢,蒋承霖紧接着跟了句:“但我没生气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偏向我,故意把我摘出去。” 付阮想骂他不要脸,没张嘴。 蒋承霖:“你戏不好的是见完付兆深之后,不给我打电话,一个人跑到海上约饭局,不管付兆深跟你说了什么,你的反应都太着急了,怎么说呢…” 蒋承霖仔细措辞:“没有弹性,略显生硬。” 付阮:“……” 蒋承霖:“还好我能给你兜住,以付长康对我的了解,我来找你是正常的,但我要是跟你闹掰,这就不正常了,哄好你才是我的正常操作,但凡今晚我们闹掰,付长康对你的怀疑只会更多。” 付阮缓缓侧头,看向蒋承霖,眼底神情复杂,说不上是被挑衅,还是想打人。 海风吹着蒋承霖的头发和衬衫,付阮一把扯下自己身后的外套递给他:“你都查到什么了?” 蒋承霖拿起外套,重新披在付阮身后,“伯母的事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查不到,一定有人提早一步擦了所有痕迹,我让人去查伯父当年的意外,尤其是黄炳森身边。” 黄炳森,这三个字付阮一辈子都不会忘,他是杀害付长毅的凶手,这点阮心洁当年也肯定过。 蒋承霖:“黄炳森当年被付长康杀了,连带他身边几个重要的人都先后出事,这些年下来,病死的病死,坐牢的坐牢,我让人把他身边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敲了一遍,他家司机急用钱,说黄炳森当年没想对伯父动杀心。” “但黄炳森一周之内接连被人砍了两次,他怀疑是付长康,直接去找付长康谈,说这事到此为止,他不会找伯父麻烦,也让另一头别找他麻烦,付长康当时就掏出刀,捅了黄炳森三刀,要不是司机开车接应,黄炳森当晚就死了。” “司机说,黄炳森坐在车上,手机响,付长康打过来的,黄炳森不小心开了外音,司机听到付长康说,我大哥要你的命,你今天不死,我也让你活不过月底。” 第501章 你是付阮 第501章 你是付阮 付阮脸上的眼泪被海风吹干,之前心里和身上都是凉的,但外套里有蒋承霖身上的温度,她不光体温在逐渐回暖,就连心,也在慢慢回温,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坠崖坠到一半,忽然被人伸手用力拉住, 抬眼一看,那个人比她更怕她死掉。 沉默片刻,付阮主动问:“你不想知道付兆深跟我说了什么吗?” 蒋承霖:“不是伯母的事,就是伯父的事…也可能两者都有,不然你跟他在一起三十五秒都待不了,更别说三十五分钟。” 付阮眉心微蹙,假意不快:“我真的好讨厌你这副胸有成竹的口吻。” 蒋承霖:“我说了我聪明,你又不爱听。” 付阮:“付兆深说周桢临死之前告诉他,在黄炳森之前,付长康就想让我爸帮他走私,我爸不同意,他怀恨在心,所以从中怂恿黄炳森动手,然后他再杀了黄炳森。” 蒋承霖惯会挑重点:“周桢是怎么知道的?” 付阮:“早年付长康身边有个保镖叫阿六,我也有印象,小辈喊他六叔,付兆深说六叔跟周桢关系好,担心周桢为赶我妈走做蠢事,就把这件事跟周桢说了,提醒她,付长康没什么人性。” 蒋承霖沉默片刻:“付兆深跟你说这些,下一句不会是他想替他妈报仇,你要给你爸报仇,你俩正好可以组个‘父仇者联盟’吧?” “……”付阮更加烦躁了。 蒋承霖见付阮默认,不冷不热:“身在曹营,卧薪尝胆,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他这招反客为主确实可以,你以为他是回来跟你再续前缘的,其实他是回来约你一起大义灭亲的。” “岄州好前任啊。”蒋承霖拖着尾音感慨。 付阮受不了:“想骂就直接骂,草你大爷不比这些四字成语有力道?” 说完,她又翻眼补了句:“正常前任就该像人间蒸发,所有的刻意出现,不是为了再续前缘,而是别有所图。” 蒋承霖笑了:“你这不是拎得很清嘛。” 付阮蹙眉:“谁告诉你我晕头转向了?” 蒋承霖:“你不晕会想着把我踢出局,自己单枪匹马跟他们和稀泥?” 付阮一哽,再次沉默,只是没有沉默太久,她开口,声音难得的平顺:“蒋承霖…” 蒋承霖抢先一步打断:“别求我离你远点,我耳根子没你想的那么软。” 付阮:“……” 蒋承霖:“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走吗?不是聪明,因为我信你。” 付阮眼眶一热,被海风吹得有些睁不开。 蒋承霖坐在她身旁,声音既温柔又强势:“有些事需要用脑子想,有些事,用心就够了,你信付长康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不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发现是早晚的事,我只需要陪在你身边,让你随时侧头都能看见我。” 眼泪无声落下,付阮心里骂脑残海风太大。 蒋承霖:“我是讨厌付兆深,但那是你说中意我之前,你说中意我就是中意我,你不会骗我,我有这个信心。” 握住付阮冰凉的手,蒋承霖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不慌不忙地说:“不用怕,我陪你。” 付阮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海,也看不到几欲吞噬人的黑暗,她只能感觉到干燥的温暖,从手掌一路传到四肢百骸。 开口,她轻声说:“我不想。” 蒋承霖握着她的手:“那就学着想。对所有人心存警惕,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自己的事自己扛,遇到委屈不能声张,遇到对手不找人帮,朋友越少,软肋越少,给人留的余地越小,自己赢的机会就越大……这些都是付长康教你的,你都学会了。” 付阮咬紧牙关,左手紧握成拳,右手被蒋承霖握着,她不想,也舍不得用力,只能任由他结实地牵着。 提起付长康,付阮死命憋着,不想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蒋承霖声音平稳有力,一如他的情绪:“我不评论他教你的东西到底是对是错,这些年你也获得了你想要的成功,某种意义上,你满足过,别觉得自己很差,如果你真的很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付阮看着前方,红着眼道:“因为我好看。” 蒋承霖无声勾起唇角:“这倒是真的…”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蒋承霖再次开口:“别怕跟人并肩作战,你现在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是你脑子里那套转了二十年的思维模式,人为什么会变,因为想法不同了。” “爱一个人不是没事哥俩好,有事自己扛,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是畜生,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是流氓,付长康出身市井,从街头痞子一路混到富甲一方,他以为自己凭的是本事,在我看来,纯是不讲义气。” “从前在你眼里,他是枭雄,他也试图站在一个枭雄的立场,去教你一些为人之道,但一个人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账户里有多少钱,发生本质改变,他的本质就是个地痞无赖,阴险狡诈,强取豪夺,他教你在濒死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向别人求救。” 跟付阮十指相扣,蒋承霖温声道:“既然恨他,就别用他的那套方式继续生活,我爸妈从小提醒我小心谨慎,但他们从来没让我不交朋友;他们让我自己的事自己做,没让我需要帮忙时不喊人。” “开心就要说开心,你给出讯号,对方才知道自己做对了;不开心就要说不开心,说出来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别人做错;心里难受更要讲出来,你能忍疼,但你身边人没那么能忍,我心里会疼。” 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也有一阵了,可两人很少这样并肩坐着,不聊生意,聊人生。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哪都不比他差,后来发现自己跟他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蒋承霖说,她只是没学好。 闭上眼睛,付阮口中发出明显的叹息声:“唉……”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流泪的冲动,她今晚着实流了太多眼泪,都不像她了。 蒋承霖像是会读心术,把付阮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按,理直气壮的说:“哭,你不是付四小姐,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女儿,想哭就会哭。” 此话一出,付阮瞬间崩溃,她听到很陌生的声音,半晌,她后知后觉,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在放声大哭。 第502章 结婚 第502章 结婚 蒋承霖没哄付阮,还怂恿她哭,她哪是软肋他提哪,付阮十七岁后就没这么失控过,她以为这些年自己早已经长大,如今才发觉,长大的只有年龄。 她以为付长康在教她如何变得强大,现在才后知后觉,付长康只是在教她如何藏起伤,从来没教她,怎么治疗伤。 现在蒋承霖一把掀开伤口上的白布,她终于看清楚,那块位置从来就没好过,白布遮住的不光是伤口,还有她的眼睛,她生生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 付阮放声哭,哭到声音嘶哑,她想冲着海上大喊,可模糊的视线看到远处海面上的游艇,又忍住了,隔墙有耳,隔船有眼。 哭声渐止,蒋承霖掏出随身方帕给她擦脸:“心情好点了吗?” 付阮之前是闷,整个胸腔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她快要压抑死,可现在,她心是空的,不悲不喜,无波无澜。 开口,她声音发闷:“没感觉。” 蒋承霖:“没感觉就对了,你现在需要清空,空了才能重来。” 付阮:“你哭过?” 蒋承霖毫不遮掩:“什么叫哭过,我外号‘爱哭仔’。” 付阮实在不想在这当口笑,除非…没忍住,一下被扎中笑点,付阮闷声说:“我怎么没听过?” 蒋承霖云淡风轻:“十岁之前吧,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哭,磕了碰了哭,看鬼片被吓了哭,连看见不喜欢的东西也能被气哭。” 付阮总结性陈述:“矫情。” 蒋承霖:“我妈因为我矫情骂我,我又哭了,她就把我打了。” “嗤…”付阮很难不笑出声,想说活该,话到嘴边换了句:“你一哭,伯母打得更凶了吧?” 蒋承霖一本正经:“我会给她这种机会吗?她打第一下我就不哭了,让她都不好意思打第二下。” 付阮心口一阵烦躁:“你太贱了。” 蒋承霖:“这叫识时务。”说着,他临时想到:“你跟我一天生日,你小时候不是这种性格吗?” 付阮红着眼睛和鼻头,但是脸上泪已经擦掉了,声音依旧有些发闷,她出声回:“我从小就比较要脸。” 蒋承霖侧头看她,佯装不满,付阮一脸坦诚:“我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单说我自己。” 蒋承霖不按套路出牌:“我和脸,你要哪个?” 付阮:“那得看谁的脸。” 蒋承霖:“我和你的脸比起来,你更喜欢谁?” 付阮盯着蒋承霖,故意停顿片刻,随即眼神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和丰润的嘴唇,低声道:“我更喜欢你的脸。” 蒋承霖哪扛得住这种目光,当即凑上前欲吻她,被付阮偏头别开。 蒋承霖:“干嘛?” 付阮鼻子不通气,嗡嗡的:“你能不能看下时机,现在合适吗?” 蒋承霖:“我不嫌弃你。” 付阮当即转脸瞪向他,被蒋承霖很快的侧头亲在脸颊上,付阮想把蒋承霖拉过来,狠狠地吻他,但她现在鼻子不通气,嘴再占上,怕是挺不住多久,影响气氛。 按捺住心头的雪月风花,付阮出声道:“蒋承霖,说点认真的。” 蒋承霖应声:“你说。” 付阮:“蒋伯父有好几个儿子,但他跟林伯母就你和承希两个孩子,我知道你爸妈很开通,就希望你开心,但开心也得有前提,不能拿命开心。” 蒋承霖平静附和:“嗯,然后呢?” 付阮嘴里唾液莫名变多,思忖半晌,开口道:“我们分开一阵。” 蒋承霖没生气,只是问:“你想干嘛?答应付兆深的提议,跟他一起合伙套付长康?” 付阮眉心微蹙:“别恶心我。” 蒋承霖:“你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一来你不确定付兆深的话有几分真假,他有没有脚踩两条船,一边跟你谈合作,一边跟付长康谈交易;二来,这出戏必须有我在,我跟付长康私下是摊牌的状态,他知道我会跟他斗到底,他已经问过我是不是想找死了。” 付阮心口骤然一提,呼吸都变重了,眼里杀机顿现,对付长康的。 蒋承霖不紧不慢:“付长康吃定我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你也未必相信,如果你站他,那出局的就是我,只要他不露出马脚,我做什么都是在蓄意挑拨。” “所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演,不要一上来就演高潮,情绪那么大,其他人很难代入的,你怎么也要演一阵举棋不定和犹豫不决,让付长康和付兆深都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至于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露出把柄,让他们把我踢出局,到时候你就千万别心慈手软,一定要一脚把我踹开,你踹的越狠,付长康对你的信任就越大。” 付阮听着蒋承霖云淡风轻的话,虽是明知故问,可她依旧忍不住问:“你想好了?” 蒋承霖回视付阮:“哪方面?” 付阮:“这辈子就是我了?” 蒋承霖眸子微挑:“不然呢?” 付阮目不转睛,盯了蒋承霖快十秒,而后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你说的。”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说的。” 付阮:“等办完这件事,我们结婚。” 蒋承霖抿着好看的唇瓣,没说话,也没动,良久,他喉结上下翻滚,看得出在极力克制激动,冷静地道:“这是你说的。” 付阮:“我说到做到。” 去他妈的流言蜚语,去他大爷的人言可畏,她不想再去介意其他人的评价,她就想跟蒋承霖在一起,跟他结婚,跟他有个家,如果他喜欢孩子的话,那就给他生。 当晚付阮没下游艇,当然蒋承霖也没下,两人就在二层房间里住下,值得一提的是,有人现从游艇改成快艇回岸边,去蒋承霖车里拿东西。 漆黑房间里,付阮低声埋怨蒋承霖:“你就不能随身带着?” 蒋承霖呼吸很重,“随身带我又怕你说我早有预谋。” 付阮:“你没预谋吗?” 蒋承霖:“不是你提的吗?” 付阮用力,蒋承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第503章 小龙爆发 第503章 小龙爆发 隔天中午,游艇靠岸,戴着墨镜的付阮和戴着金边眼镜的蒋承霖一同下船,小龙无视两人牵着的手,只看到蒋承霖下巴上的红痕,仔细一瞧,有圈牙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更沉。 付阮弯腰上了付家车,蒋承霖陪她一起坐,丁明关上车门,上前开车。 车内,蒋承霖说:“先去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公司。” 付阮:“算了,自己回自己公司,你再跟着,我怕小龙做了我。” 蒋承霖:“小龙就是脸臭,不是冲你。” 付阮:“你真当我戴着墨镜就看不出谁脸黑了?” 蒋承霖忍俊不禁:“其实能看出小龙脸黑的人真不多,外面都看不出他高不高兴。” 付阮:“也好,连小龙都在真情实感的生气,说明演的可以。” 蒋承霖:“所以说开牌就不好玩了,要的就是每个人的真情实感。” 付阮想起她跟封醒说的话,眼下疯子又多了一个。 车在老区长康门口停下,付阮和蒋承霖一起下车,两人站在门前旁若无人的说话,蒋承霖叮嘱她等下吃东西。 付阮:“知道了。” 分别前,付阮随口说:“你也吃点东西。” 蒋承霖瞬间扬起唇角,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嗯,晚点给你打电话,看我们吃的一不一样。” 付阮还不等出声,余光瞥见蒋承霖身后不远处的小龙,他黑着张脸,一副说不上嫌弃,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付阮心血来潮,看向小龙,主动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无聊?没事多劝劝他,让他多花点心思在挣钱上。” 说罢,付阮转身往公司里面走,这哪是善意的提醒,分明就是蓄意的挑衅,明知小龙平时不开口,还让他多劝劝蒋承霖;明知小龙心疼蒋承霖喜欢她更多,偏让他多花点心思挣钱。 蒋承霖望着付阮的背影,眼带笑意,她这不是也挺会茶言茶语的嘛。 小龙瞧见蒋承霖这副不要钱的样子,转过身去开自家车门,不是等蒋承霖上车,而是催他赶紧上车,别跟长康门口戳着,让来来往往的人不花钱白看了。 蒋承霖弯腰坐进车里,小龙迅速开车驶离付阮的势力范围,车上安静,蒋承霖昨晚被付阮折腾的没睡好,闭目养神。 某一刻,前座传来低沉声音:“你就惯着她吧。” 蒋承霖缓缓睁开眼,刚刚差一点就睡着了,闻言:“嗯?你说什么?” 小龙声音明明没有情绪,可又莫名的能出很大的情绪:“我说付阮。” 蒋承霖:“她怎么了?” 小龙巨烦说话的人,更何况是车轱辘话反复说,哪怕是蒋承霖,他也忍不住燥了:“我说你就这么一直惯着付阮,你惯着她就算了,还要惯她一家子,明明是付家和戚家的事,现在又牵连上蒋家,宋正侨算什么蒋家人,这是存心拉你下水,付阮还不替你说话,她的心就在付长康那,光是向着她干爹也就算了,现在连付兆深也要插上一脚,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跟你争?你上次在夜城放他一马,就是为了付阮和付长康的面子,现在他又来挑衅你,你是不是还要为了付阮,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付家人?” 蒋承霖沉默良久,小龙以为自己说得过了,结果蒋承霖:“……哇,原来你可以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小龙:“……” 蒋承霖:“这是你一个礼拜的量吧?” 小龙:“……” 蒋承霖感叹:“不得了不得了,你知道吗?比起听阿阮说话,我更想听你说话。” 小龙黑着脸:“你自己信吗?” 蒋承霖直接在后座上笑出声,不是蜻蜓点水,是大笑,笑了好半晌。 小龙心烦气躁:“别笑了。” 蒋承霖抬手撩了下纤长睫毛,把手指往前伸:“你看,我都掉眼泪了。” 小龙唇角微沉,脸上多了一种表情,无语。 蒋承霖小了好几轮,生生把自己笑累了,靠在后座上说:“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 小龙:“赌什么?” 蒋承霖:“你以后一定会喜欢付阮。” 小龙:“……” 蒋承霖:“啧,想什么呢,不是中意她,是觉得她很顺眼。” 小龙心里都没说不可能,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付阮,只是讨厌蒋承霖在任何情况下不被捧起,讨厌任何人让蒋承霖不开心,受委屈,甚至,伤心。 可付阮是个特别的存在,她做了小龙所有讨厌的事,可偏偏也只有她,才能轻而易举的让蒋承霖快乐,满足,甚至心花怒放。 沉默良久,蒋承霖都以为这趴过了,闭上眼睛继续补眠时,小龙毫无预兆的开口:“只要她对你好。” 蒋承霖没睁眼,懒洋洋地回:“我不是傻子,做不了赔本的买卖,她不是蓝筹股,是潜力股。” 小龙心说,啥股也得让你惯成垃圾股。 …… 付阮到公司,先处理了一些公事,而后坐在办公椅上打了个电话出去,电话那头是正看守宋正侨的付家人。 付阮问:“他怎么样?” 保镖:“不吃东西,全靠医生挂水。” 付阮意料之中,宋正侨一个将死之人,无所畏惧,与其被折磨死,还不如自己把自己饿死。 付阮:“把手机给他。” 不一会儿,付阮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很轻的呼吸声,她开口:“宋正侨,我是付阮。” 宋正侨很虚弱的声音传出:“付四小姐…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买通李凡是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条命赔给你们够不够?” 付阮:“想见女朋友和孩子吗?” 手机里急促声音传来,宋正侨:“我自己的事,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去騒扰她们…” 付阮平静:“你女朋友怀孕快五个月了,让她回来不方便,我给你两天时间,吃饭,把精神头养好,我送你去见她们。” 说罢,她也不给宋正侨回应的机会,兀自挂断。 晚点时候,封醒给付阮打来电话,付阮就坐在绿色仙人掌面前接,封醒提到宋正侨的事怎么处理,付阮:“我让人送他去见女朋友和孩子,这种时候比起威逼恐吓,让他舍不得死,不想死,怕死,他还有可能说出背后是谁指使的。” 封醒:“最好能拖到他孩子出生,他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不让他看,他就会发疯。” 付阮:“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坑爸。” 封醒故意跟付阮一搭一唱:“如果是蒋承霖,你要怎么办?” 付阮停顿数秒:“要真是蒋承霖,我也不是没拿刀捅过他。” 封醒:“担心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付阮很轻的嗤了一声:“你觉得他跟爸比起来,我会更新一个外人吗?” 第504章 都是不禁念的主 第504章 都是不禁念的主 两天后,付阮真的派人护送宋正侨去国外见他女朋友,因为他身体特殊原因,普通民航上不去,坐的是蒋承霖的私人飞机,飞机上除了付家人,蒋家人,还有戚家人,毕竟现在宋正侨谁的人都是,偏偏不是他自己的。 付阮和戚赫微约出来吃饭,两人对面而坐,戚赫微道:“不用带我的人过去,你办事我信的过。” 付阮也不遮掩:“你以为我让你派人过去,只是看着宋正侨一家三口团聚的?我怕有些人坐不住,直接在国外搞事,多一些人保护就多一份安全。” 戚赫微勾起红唇:“还是你想得周到。” 付阮:“医生说宋正侨目前的状态,也就这几个月,好点能看到孩子出生,我让人在国外找了医生,他必须看到孩子出生。” 戚赫微:“是啊,人被逼急了,可以不怕自己死,但是很怕在意的人出事。” 付阮:“所以这四五个月,我们要一起保驾护航。” 戚赫微似笑非笑:“外面都以为宋正侨死定了,没想到最想让他活着的人,正好是我们三家。” 付阮调侃:“我都怀疑宋正侨在骗公费医疗。” 戚赫微笑了会儿,而后道:“还能开玩笑就行,我都怕你在伯父和蒋承霖中间当夹心饼干。” 付阮嘴角微撇,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戚赫微打趣:“谁让你两次都选同一个人,蒋承霖得意,伯父生气,都是正常的。” 付阮拿着叉子,垂目吃了口东西,几秒后道:“我结婚的时候,给戚赫征打过一次电话,他嫌我事前没告诉他,生气不接,我离婚的时候他主动给我打了一次,说他在外面回不来,等他回来要跟蒋承霖玩命。” “前阵子我跟蒋承霖复合,我打给他,果然又没接。” 戚赫微:“别理他,进部队之前都二十了,别人女朋友都交完几轮的年纪,他回家还在玩消消乐,现在又跟部队里待了五年,身边一个女孩都没有,内分泌失调很正常。” 付阮一下笑出来,想起戚赫征入伍的第一年,沈全真给他打电话,哭着问:“征哥,你要实在想家,就在里面交个男朋友吧。” 付阮快要笑死,想家跟谈恋爱属实没关系,男朋友跟戚赫征,属实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这话从沈全真嘴里问出来,一整个合理。 想逗比,逗比到,付阮手机响,沈全真打来的,付阮接通,沈全真鬼鬼祟祟,压低声音:“方便说话吗?” 付阮:“我跟赫微姐在一起,怎么了?” 沈全真没有放松,依旧压低声音:“我刚从外面回公司,看到付兆深了!” 付阮面上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很淡:“他来长康干什么?” 沈全真:“他不是来长康,我听说他把公司开在隔壁商业楼,是家投资公司,附近所有公司都收到他送的开业礼物和名片,他来长康应该是约了人,我跟他在楼下碰到,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说着,沈全真明哲保身:“我没接啊!我投他个鬼。” 付阮不动声色:“嗯,我等下回去找你。” 电话挂断,戚赫微说:“全真吧?” 付阮应声,戚赫微:“听说乔旌南还在追她。” 付阮吃了口牛排:“人已经搬到长康上班了。” 戚赫微:“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很少有人记得后半句,除非回头草最好。” 付阮:“我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戚赫微:“所以当夹心饼干也乐在其中。” 付阮听到调侃,眼皮一掀:“不要笑话我,没听过笑话人不如人吗?” 戚赫微非常坦荡:“我又没想谈恋爱,主要我受不了夹板气。” 付阮:“话别说的这么绝对,上一个这么信誓旦旦的人,这一秒正在接受别人的笑话。” 戚赫微想起付阮从前,那也是个不谈感情的主,跟蒋承霖闪婚是各取所需,但现在吃了回头草,那就只能说明回头草还是好。 戚赫微:“我很难吃回头草了,我的上一段还是初中,连名字都记不清了。” 付阮:“可以开发一下新草。” 戚赫微一本正经:“我怕戚赫征不接我电话。” 付阮又一次被戳中笑点,跟戚赫微分开,她回了公司,短短一顿饭的功夫,所有人看她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变化,如果付阮不接沈全真的电话,还得纳闷儿这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电话把沈全真叫到楼上,两分钟后,办公室房门被人推开,沈全真还没走到桌子边,声音就放开了:“丫什么意思?他故意的吧?怎么不把公司开到长康里面呢?” 付阮淡淡:“这栋楼所有的租赁都要过我的手。” 沈全真一屁股坐在办公桌边,瞪眼道:“你是说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把公司开到你楼下?” 付阮:“他前几天找我了,也提了公司选址的事,我既然同意让他回来,就无所谓他在哪发展,不然我怎么说?我周围一百米还是一千米内,不许他出现?” 沈全真还不晓得付阮的办公室里有监听这件事,说话就是最放松,最本能的状态,她蹙眉道:“那你想没想过大头?大头要是知道付兆深把公司搬到你隔壁,他还不得把隔壁楼给炸了?” 付阮轻飘飘一句:“付兆深是爸的亲儿子,现在他妈都死了,我怎么可能让爸再把他赶出国外?” 说完,付阮又不咸不淡的补了句:“更何况当年那事,说穿了跟付兆深无关,我怀疑他妈又不怀疑他。” 沈全真定睛看着付阮:“你不怪他了?” 付阮:“是我太高估喜欢这俩字,十几岁的小孩懂个屁,跟亲妈比起来,一文不值,虽然我恨了他好几年,但如果你让我选,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妈。” 沈全真点点头:“话糙理不糙,付兆深除了当时那话说的太损之外,行为上我是可以理解的。” 付阮不咸不淡:“以后要是见着他,不用掉头就走,你跟他之间也没什么矛盾。” 沈全真当即美眸一挑:“我要是敢跟付兆深寒暄,你信不信大头又得憋着搞我?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让乔旌南把我的画从他公司门口摘下来。” 付阮随口说:“他没那么小心眼。” “哈…”沈全真当即嗤笑一声:“你确定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付阮正要出声,内线电话响了,付阮开了免提,里面传来助理的声音:“付总,蒋先生来了。” 付阮翻了眼沈半仙儿,“…让他进来。” 第505章 打配合 第505章 打配合 沈全真倒是很想近距离看蒋承霖怎么作付阮,奈何付阮不同意,把她打发走了,沈全真出门时,刚好跟从电梯里出来的蒋承霖碰见。 蒋承霖笑着打招呼:“沈总监。” 沈全真也笑了:“呦,蒋总,这么巧。” 蒋承霖:“有空晚上一起吃饭,叫上乔旌南。” 沈全真:“你先进去问问阿阮有没有时间。” 蒋承霖:“早上出门前我跟她说了。” 沈全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同居是吧?】 弯着眼睛,沈全真:“好啊,晚上见。” 沈全真走进电梯,蒋承霖迈步往总裁办公室走,路上看到迎面而来的邓佩山,邓佩山礼貌颔首:“蒋先生。” 蒋承霖看着邓佩山手上的文件夹,淡笑着点了下头:“辛苦了。” 邓佩山忙客气回应,蒋承霖往里走,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付阮坐在办公桌后,视线一抬,看到迎面而来的两条大长腿,走路带风,她声音没有恋爱中女人的兴奋,更别提撒娇,公式化的口吻:“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眼神扫向电脑旁的绿色仙人掌盆栽。 蒋承霖收到信号,出声道:“不想看见我?” 付阮:“你不忙我还要忙,别成天往我这跑,我不想让人说我玩物丧志。” 蒋承霖拉开椅子坐在付阮对面:“你别老是成天工作工作的挂在嘴边,能不能对我好点?” 付阮锋利:“现在觉出跟我在一起没意思了?” 蒋承霖很快否认:“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总往我头上泼脏水。” 付阮眉头一蹙:“总?我还什么时候往你头上泼脏水了?” 蒋承霖:“我随口一说,不用这么咬文嚼字。” 付阮:“所有的随口一说都是耿耿于怀,你是不是还觉得我爸当戚赫微面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让你下不来台?” 蒋承霖提了口气,慢半拍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不提这事。” 付阮:“不是我想提,是你一直没忘。” 蒋承霖声音温和:“好了,我们不吵架,我大老远从新区过来看你,不是想跟你生气。” 他说话的时候,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望着付阮,口吻是温柔的,可神情分明充斥着戏谑,戏谑不是对付阮,而是对监听另一头的人。 付阮看出蒋承霖在故意炫技,主要想表达他的神情和口吻可以各玩各的,不像她,还得板着脸瞪着眼。 剜了蒋承霖一眼,付阮往椅背上一靠,不以为意:“动不动就喊远,我说了不用你来回折腾。” 蒋承霖目不转睛:“我想折腾。” 因为撑着下巴,他声音多少有些懒洋洋,付阮被他语气弄得汗毛随时stand by,最主要的,她分不清他这句是真的还是装的。 两人隔着张一米多宽的办公桌,蒋承霖低声问:“你想我吗?” 付阮的汗毛不用准备了,直接竖起来,如果是从前,她知道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那还无伤大雅,可现在…两个人对话,不知道几个人在听。 付阮想跟蒋承霖演谍战片,不想跟他演‘动作片’。 她张不开嘴,眼神警告蒋承霖,蒋承霖视而不见,粉色的唇动了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没别人听到。” 付阮的脸瞬间充血,气蒋承霖胆大,又嫉妒他戏好。成年男女,关起门来说的不就是这些腻腻歪歪的话嘛,不说才不正常。 好在付阮此刻的沉默,也倒符合她一贯的人设,半晌,她开口,不怎么情愿的说:“你最近低调点,宋正侨那边还得几个月后才能有结果,戚赫微我倒无所谓,我怕我爸觉得我偏心你。” 蒋承霖不满:“他还想怎么着?你都为他跟我吵了多少次架了,你说为了你爸不能让付兆深走,我也答应了,现在付兆深把公司搬到你旁边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干脆搬你办公室里呢?” 他声音不大,但听得出都是埋怨,付阮定睛看着他,心里一点气都没有,可偏要拿出十足的不悦:“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 蒋承霖不置可否。 付阮隔了几秒道:“那你想怎么样?让付兆深换个地方?他又没来长康大楼里开公司。” 蒋承霖又淡又冷:“他敢。” 付阮:“我不想跟你吵架。” 蒋承霖:“我也不想跟你吵,有人非要逼我。” 付阮:“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让付兆深留下,完全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蒋承霖:“你什么事都要顾着你爸,那我呢?你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付兆深跟你坐隔壁,我见你一次要开车一个小时,我说过我不在意路上这点时间,但我不喜欢你跟付兆深这么近,我心里不舒服,我不舒服就想整付兆深。” 付阮:“你吓唬我?” 蒋承霖一眨不眨:“我中意你。” 付阮对上蒋承霖的视线,知道他这一句是真的,当然,他上面的一切都未必是演的。 沉默五秒有余,付阮顺势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付兆深已经搬过来了,我还能让他走?我爸要怎么想?” 两人吵这么久,就是为了蒋承霖即将说的这句话:“他不走你可以走,你来新区上班,反正都是你家的公司,在哪上班不是上,这样我离你还近些,想去看你几分钟就够了。” 付阮迟疑良久,蒋承霖起身,绕到桌子里面,付阮眼带警惕,蒋承霖坐在桌边,弯下去吻她,办公室里很静,可就是这种微妙的静,才更让人浮想联翩。 半分钟后,蒋承霖低声说:“去休息室。” 付阮:“不行。” 蒋承霖声音更低:“知道我在里面,外面人不会没眼力见来敲门,走了~” …… 隔天早上八点多,付阮约付长康出来喝早茶,两人聊了会儿工作,又聊了些快过年的杂七杂八安排,临了,付阮佯装无意的开口:“爸,我年后想把长康老楼重新装修。” 付长康垂目喝粥,语气随意:“怎么突然想着翻新了?” 付阮:“大楼外墙和内部装潢确实老了,我来上班这几年,每两年维护一次,成本也不低,主要我想涨一涨租金,现在里面一共四十六家公司,还有二十几个单位,涨一波再租一波,未来五年又能多收几个亿。” 付长康:“你拿主意,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付阮:“那我回去找人做规划,最近我先去新区上班。” 付长康不咸不淡:“你去新区,不是因为付兆深搬到公司隔壁吧?” 付阮淡淡:“跟他没关系。” 付长康:“我早就让你去新区上班,来回也方便,你一直不去,要是因为付兆深,不用你开口,我让他搬。” 付阮:“真跟他无关,老区什么都好,就是路上耽误时间,沈全真都想在老区附近重新买房子了,我也不想所有人都为了我折腾。” 付长康:“也是不想让蒋承霖折腾吧。” 付阮马上回:“他乐意,我没让他跑。” 付长康笑笑:“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新办公室。” “谢谢爸。” 付阮吃了个虾饺,在嘴里一点一点,用力又不出声的嚼碎,连带着这个‘爸’字,一起吞进腹中。 第506章 山水有相逢 第506章 山水有相逢 今年过年比往年早,夜城高中一月中下旬就放假了,蒋承希没有马上回岄州,舍不得。 她给封醒发了条微信:【封醒哥哥,你几号回岄州过年啊?】 预料之内,封醒没回,蒋承希早发现了,无论她是上午,下午,还是后半夜找封醒,封醒总能错峰回复,像是她找他的时候,他永远在忙。 蒋承希知道这代表什么,可又忍不住贼心不死,毕竟封醒还是会回她,哪怕每次都是寥寥数字。 “唉……”蒋承希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怜她花季少女,却英年陷入求而不得的苦海,百无聊赖,北方供暖,热地人昏昏欲睡,翻来覆去拿着手机等回复,等着等着,睡着了。 蒋承希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按门铃,她去开门,房门一开,一股凉气从面前人身上喷发而出,封醒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冷漠而炙热。 蒋承希生气:“你来干什么?” 封醒:“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 蒋承希更加气愤:“不敢给你打电话,给你发微信你又不回。” 封醒:“我哪次没回?” 蒋承希:“你看你什么时候回的?专挑凌晨两三点回,等我凌晨两三点给你发,你又早上八九点回,分明故意躲我嘛!” 封醒要进门,蒋承希要关门,他伸手抵着门板,她越用力,他越用力,蒋承希快要开心死,心里想的是:【你快使劲儿,再加把劲儿,一把把门推开,千万不要顾及我!】 福至心灵,封醒忽然用爆发力,蒋承希整个人飞出去,正常门口距离沙发,少说也得二十米,可蒋承希竟然扑到了沙发上,说实在的,也没多生气,但她当即就把脸埋在沙发上,装生气。 封醒如她所料的走近,过来哄她,蒋承希硬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封醒抬不起她的头,扣着她的双臂,直接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蒋承希用力偏头,把矫情发挥到极致。 封醒把她抱到他腿上,跟她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我怕我回了,你会来找我。” 蒋承希低着头,噘着嘴:“你就是不想看见我,我懂!” 封醒很轻的叹了口气:“你赢了,你终于逼到我来找你。” 蒋承希:“你可以不来。” 封醒低声问:“我要是不来,你就再也不去找我了?” 蒋承希把心一狠:“要不然呢?一直都是我在剃头挑子一头热,我都怀疑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就是在诓我。” 封醒瞬间沉下脸,蒋承希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寒气,心里一哆嗦,她倒不是怕封醒打她,只是…怕他伤心。 封醒沉声道:“抬头。” 蒋承希按着狂躁的心跳,缓缓抬起头,她看到封醒的脸,近在咫尺,是她朝思暮想的模样,冷漠中藏着一触即发的野,像是一头受着佛香的野兽,礼仪教化只是外表,野性难驯才是本质。 目光相对半晌,蒋承希率先败下阵来,她轻声念着:“封醒哥哥…” 她故意彰显自己的弱小可怜和无助,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个老狐狸,而是只小白兔。 封醒冰凉的神色慢慢回暖,看蒋承希的目光也在逐渐变味儿,他缓缓靠近,蒋承希心跳如鼓,揪着手里的衣服,大气都不敢喘,两人的距离还不到一手宽时,蒋承希突然听到手机响。 【不行,她要挺住!】 蒋承希故意忽略掉手机铃,想主动去搂封醒的脖子,可前一秒还活灵活现的人,这一刻忽然就模糊的看不清脸,蒋承希急了:“封醒哥哥!” 一片白茫茫,蒋承希慢慢睁开眼,外面天还蒙蒙亮,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手里捏着的不是衣服,而是被子,手机一个劲儿的响,她吸了口口水,抬手拿手机。 屏幕上只有两个字:爸爸。 蒋承希接通:“爸…” 蒋耀贤:“在睡觉吗?” 蒋承希脑子里的画面还十分清晰,闭着眼抱怨:“我刚刚做了个特别好的梦,被你吵醒了。” 蒋耀贤:“什么特别好的梦?” 蒋承希:“中五百万兑奖前夕。” 蒋耀贤笑出声:“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梦,要是弥补不了的,那我就惹上大事了,你出来,爸爸给你兑奖。” 蒋承希停顿几秒,缓过神来:“你来夜城了吗?” 蒋耀贤:“你妈妈也来了,我们刚下飞机,你想我们去家里找你,还是你直接来饭店?” 蒋承希:“早说啊,我去机场接你们。” 蒋耀贤:“就是不想让你跑来跑去,夜城这么冷,等一下,你妈妈要跟你讲电话。” 不多时,手机里传来林泓希的声音:“放假不回岄州,我以为你约了朋友出去玩,原来一个人憋在家里睡觉。” 蒋承希:“昨天跟大家出去玩儿了,也得让朋友歇歇嘛。” 林泓希:“我跟你爸爸来夜城接你回去,今晚一起吃饭的有一位阿姨,还有阿姨的儿子。” 蒋承希马上问:“要给我相亲吗?” 林泓希:“你想得美。” 蒋承希撇撇嘴:“不是相亲局没意思。” 林泓希:“徐阿姨倒是给我发了她儿子的照片,很靓仔。” 蒋承希一贯认同林泓希的审美,出声道:“那我也收拾收拾,别给你和爸爸丢人。” 电话挂断,蒋承希起床,说是这么说,她又不是去相亲的,没化妆,把睡乱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穿着舒服的休闲装就出门了。 地点是夜城一家专门承办高端宴会的酒店,蒋承希下车时,刚好碰到从机场过来的蒋耀贤和林泓希,她一手一个,挽着两人往里走,快到酒店门口时,耳听得一个女声传来:“耀贤,泓希。” 温声转头,身后几米外,一个穿着低调又考究的女人站在灰白色的迈巴赫旁,乍看像是五十岁左右,可仔细一看,还是能从脸上看出明显的年龄感。 林泓希笑着打招呼:“静。” 徐静开心上前,与此同时,迈巴赫另一侧又出现一抹身影,个头不高,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帽子。 三个长辈凑在一起说话,徐静把目光放在蒋承希脸上:“承希吧?啧,长得又像你爸又像你妈妈,都是挑优点长的,真好看。” 蒋承希笑着,正欲回应,一道惊讶男声打断:“是你?” 蒋承希看向徐静身后,那里站着个一脸意外的年轻男人,蒋承希第一反应,林泓希说的没错,确实是个靓仔,可是… “咝……”蒋承希怎么觉得他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男人看着蒋承希,蒋承希看着他,几秒后,两人同时出声。 男人:“你不记得…” 蒋承希瞠目:“关键?” 第507章 是冤家,总要路窄 第507章 是冤家,总要路窄 三个长辈往左看看关键,往右看看蒋承希,徐静问:“你们认识?” 蒋承希内心无比尴尬,她犹记得那天封醒对关键说的话,以及关键离开时,跑车的轰鸣声,她一直担心会伤到关键的心,如今看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不对,是两圈半,蒋承希更是无言以对。 造孽啊! 蒋承希迟疑的功夫,关键已经咧开嘴笑着说:“我们之前见过几面,我总去她学校门口买烤鱿鱼。” 徐静一听关键提吃的,马上深信不疑:“这真是巧了,本来我还说承希在夜城读书,有空让你带她来家里玩儿呢。” 关键替蒋承希解围:“人家马上要高考了,忙着呢。” 徐静:“你不知道小妹妹已经被夜大内招了吧?” 关键看向神情复杂的蒋承希,笑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吗?恭喜啊,报的gui吗?” 之前关键追蒋承希,旁人看他不着四六,其实他非常认真,还特意打听了蒋承希的诸多喜好,其中有一项,就是她大学的专业方向。 蒋承希看出关键不是装没事,他就是纯…乐观开朗,心下一瞬更是愧疚,她出声回:“我报了财经。” 关键挑眉:“啊?你原来不是想走游戏这块儿吗?” 蒋承希:“原来确实想报gui,突然有了更喜欢的。” 关键一脸生无可恋:“我就是学财经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徐静打断:“你个水货,跟你小妹妹比什么,人家考一次的分够你考两次的。” 关键一点儿不生气,笑起来又帅又天真,林泓希道:“我从来不觉得分数高就是学得好,毕业后进各个领域,靠的都是实力,靓仔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关键笑起来,一嘴小白牙:“谢谢阿姨。” 蒋承希从关键的帅气中,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憨,让她觉得他是个好人的同时,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人品,怎么能忍心伤害一个好人呢。 大冷天,几人站在酒店门口聊天,一阵风吹起林泓希的头发,蒋耀贤出声道:“进去说,别在这站着了。” 五人迈步往酒店里面走,蒋承希故意放慢脚步,跟关键走在后面。 和前面三人拉开一段距离,蒋承希小声说:“对不起啊。” 关键侧头看她:“啊?怎么了?” 蒋承希真心道歉:“不好意思之前跟你说了那些话。” 关键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囧傻呆萌,似是认真回忆了一遍,紧接着问:“你指哪些话?” 蒋承希再次看出关键不是装傻,他就是真不聪明,心里暗暗叹气,她开口道:“我男朋友跟你说的那些话。” 关键嘴一张,恍然大悟,随即比蒋承希还紧张,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蒋承希:“…你瘦了好多啊。” 关键这几个月听多了这句话,本能道:“三十五斤。” 说完,当即后知后觉,蒋承希不是问他瘦了多少斤,人家单纯的客观陈述,尴尬笑笑,关键:“是瘦了,多亏你男朋友的直言不讳,从前我身边根本没人跟我说实话,大家都说我挺好的,胖胖的挺可爱,我还真信了。” 蒋承希:“胖瘦无所谓,开心健康就好。” 关键神采飞扬:“我一直都很开心,就是刚开始减肥那一个星期不开心,后面天天有人夸,我都快飘了。” 蒋承希也笑起来:“你不跟我说话,我都没认出来你,像是换了个人,你现在实打实的靓仔。” 关键笑得没心没肺:“还得感谢你男朋友。” “嘘…”蒋承希把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 关键当即噤声,随即小声问:“怎么了?” 蒋承希眼神示意几米外的蒋耀贤和林泓希,小声道:“我爸妈还不知道。” “哦。”关键低声:“明白,等会儿饭桌上我不会乱说。” 蒋承希当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一行人拐弯来到电梯口,在等上去的电梯时,隔壁一台电梯打开,从里面出来人,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长款大衣,不用看脸,光看身材已是非常打眼。 关键被夸帅夸麻了,胖可以减,但个头是抻不高了,他日常生活中最爱看高个子男人,视线一秒扫过去,先看中间,再看腿,最后看脸…眼睛一瞪,是他? 封醒非常敏感,眼观六路,当即跟瞪着他的关键四目相对,关键短时间从胖子变成正常人,饶是封醒也没有一眼就认出来,不等他细看,他马上察觉,关键身边的人是蒋耀贤和林泓希,另外一个陌生的年长女人,以及…… 蒋承希背对封醒方向,原本在跟关键说话,瞧见关键往她身后看,表情还非常不自然,她诧异的转过头。 封醒就这样跟蒋承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今天穿了件树莓色的短款外套,穿了厚绒裤的腿还是又细又长,下面一双黑色的宽口靴,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没化妆的脸上,五官就是胎生的模样。 在看见封醒的瞬间,眼中分明是惊讶,惊喜,紧接着,当视线转到封醒身旁时,几乎要扬起的唇角,堪堪僵住。 封醒身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成熟女人,穿着考究又不张扬,妆化得精致又不妖艳,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双手插兜,正满脸笑意的说着什么。 女人看女人,总会十分敏感,蒋承希在三秒内就能看出,这个女人对封醒有好感,她走路的时候,故意往他这边偏了十公分,虽然十公分不多,但这就是愿不愿意亲近的距离。 蒋承希面前电梯门打开,蒋耀贤,林泓希和徐静已经走进去,关键瞥见蒋承希的表情,暗道不好,这是劈腿被抓现行了啊,主要还不能在她爸妈面前表现出来。 情急之下,关键抬起手,轻轻拉了下蒋承希的手臂:“电梯来了。” 封醒和女人径直从蒋承希身旁走过,他没跟她打招呼,蒋承希收回视线,跟关键一起上了电梯。 封醒走出五米,终于想起蒋承希身边,似曾相识的那个不高男人是谁,不就是向径表弟,蒋承希曾经主动说麻烦的追求者,关键嘛。 之前哭着喊着说麻烦的是蒋承希,现在主动跟麻烦走在一起的也是她。 看刚才那架势,两家本来就认识,关系还很近,封醒不知不觉间沉下目光,小丫头片子,倒真会撒谎。 第508章 蒋家人惯性训狗 第508章 蒋家人惯性训狗 夜城很大,蒋承希和封醒的圈子又不同,只要她不主动,他们可以一直没交集,今天这次偶然的碰面,谁都没想到,关键也没想到。 关键半分钟前还看着蒋承希低声比‘嘘’,提起男朋友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半分钟后,男朋友跟其他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不仅不慌不忙,甚至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一下。 关键能理解蒋承希此刻的失魂落魄和强装镇定,一行人去到楼上包间,关键主动给蒋承希打掩护:“妈,蒋叔叔,林阿姨,你们先进去坐,我跟承希出去说会儿话。” 林静不知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出声道:“去吧,照顾好小妹妹。” 关键应声,没跟蒋承希进包间,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关键比蒋承希还尴尬,活像封醒身边那女的是他女朋友,想安慰又怕唐突,一整个欲言又止。 蒋承希已经从猝不及防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看着就快抓耳挠腮的关键,勾起嘴角:“谢谢,我没事儿。” 关键:“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可能他临时来夜城办事儿,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蒋承希看着关键真挚又紧张的目光,心底瞬间酸涩懊悔,原来关键还记得封醒的‘背景’,一个在外地工作,不常来夜城的人。 关键看到蒋承希眼里的受伤,还以为她被封醒给伤着了,急忙找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突然过来谈工作,知道你在上课,想等你……” 说着说着,关键自己找到一个bug,看了看蒋承希,低声道:“你最近放假了啊…” 蒋承希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因为封醒,他手里明明拿着手机,可他却不想给她回微信;想笑是因为关键,蒋承希唇角勾着:“你好搞笑。” 关键:“这儿就咱俩,你不用强颜欢笑,调整好心情,主要是调整好表情,一会儿进去别让你爸妈看出来。” 蒋承希:“你越这样,越显得我人品很差。” 关键挑眉:“这是从哪儿说的?” 蒋承希:“我之前让你不开心,你现在还关心我开不开心。” “嗐。”关键一副‘我以为什么事儿’的后怕模样:“我说了我没生气,要不是你,我还听不见别人对我的真实评价,以前都是我喜欢别人,现在一堆人追我,你觉得抱歉,我还要谢谢你呢。” 蒋承希:“你最该谢你自己,累和苦都是你自己吃的。” 关键:“小时候家里人都告诉我,心灵美最重要,这帮骗子,怪不得我这么多年都没谈上恋爱,就没一个人告诉我,这是个看脸也看身材的世界。” 蒋承希想都没想:“如果我早知道你人这么好,我真的很乐意跟你当朋友。” 关键看着蒋承希:“咱们现在也可以当朋友啊。” 说完,他很快补了句:“别误会,我不是要追你,我看到你喜欢的类型了,不是我这款。” 关键嘴比脑子快,说完就后悔了,“我不是故意提他,你别往心里去。” 想到封醒,蒋承希心口的确揪了一下,可她又忍不住想笑,关键还是那个关键,她一直知道他人挺好,只不过两人的关系从追求者变成朋友,她立马能get到关键身上除了品行之外的其他东西,例如:坦诚,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封醒现在任职长康夜城分公司一把,管着南岭的所有业务,刚刚跟他见面的女人,是蒋家新世集团在夜城的分公司一把,两人碰头聊工作,当然,对方言语间也表示对他本人的赞赏。 可这又怎样? 无论封醒头上挂的是总裁,付阮保镖,亦或是混混,打手,从来没影响过异性对他的喜欢,对被爱这件事,封醒早就习以为常了。 跟女高管出了饭店大门,两人各自上车,分道扬镳,期间封醒看手机,他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一部私人,能让他给私人号码的寥寥无几,他使用的频率也不太多,但自从给了蒋承希,她每天都在找话茬儿跟他说话。 最近一次,今天中午,蒋承希问:【封醒哥哥,你几号回岄州过年啊?】 封醒看到了,也是故意不回的,岄州那边付阮已经开始跟付长康和付兆深周旋,蒋承霖也牵扯其中,但凡让付长康发觉他跟蒋承希走得近,那这帮铜墙铁壁里,蒋承希势必是那个软肋。 封醒承认,他不想让任何人拖付阮的后腿,无论是从他这里,还是从蒋承霖那里,当然,蒋承希也本不必靠近这滩污水,她那么喜欢穿浅色衣服的人,身上嘣个黑点子,看着都难受。 离他远一点,等到时间一长,最好彻底把他忘在脑后,大家都清闲,蒋家的大小姐,就算不找个门当户对的,也不能找个边缘社会的。 从蒋承希的微信聊天页面里退出来,封醒面无表情地看窗外,明明在想正事,可想着想着,脑中突然出现五个人站在电梯口的画面,蒋承希和关键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封醒不在意他们从前是什么关系,今后是什么关系,他只想知道自己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角色,到底是他以为他在演,还是蒋承希故意演他? 如果从一开始,蒋承希就在骗他,那他真是门缝里看人,把她给看扁了。 正琢磨,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封醒下意识掏兜,几秒后发现,不是私人手机,可他脑中刚刚一瞬浮现的脸,是蒋承希的。 他以为她会找他。 办完事回家,已经快夜里十二点,封醒洗完澡,穿着白色t恤从浴室出来,正赶上床头柜手机在亮,有微信进来,他这次长了记性,仔细看了眼,是私人电话。 封醒迈步上前,拿起手机。 【醒哥,几号回来?】 沈全真发的,封醒脑中的人跟现实中的再一次匹配失误,他开始有点烦了,自然不是烦沈全真,而是烦一次次预估失误的自己。 封醒知道,这不是喜欢,更无关在意,就是单纯地条件反射,蒋承希每天都找他,次次都是她主动,等她不找了,他就是会想起她。 年纪不大,野心不小,拿他当狗训呢! 第509章 排忧解难 第509章 排忧解难 往年蒋承霖要忙到过年前一天,付阮更夸张,过年当天还会跟国外不过春节的外商聊工作,今年两人说好了,过年认认真真地放假,主要也不是付阮说的,而是蒋承霖软磨硬泡,付阮说好。 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两人难得一同闲下来,蒋承霖带付阮出海钓鱼,钓到的鱼回家煎好,配上萝卜糕,付阮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一次吃两盘。 别人这么吃早就胖死,付阮除了肉眼可见的红光满面之外,腹肌始终保持着,现在封醒不在岄州,她一个礼拜拉着蒋承霖打四次拳,她输了五百个仰卧起坐,蒋承霖输了,五百个俯卧撑。 蒋承霖真心不想做这么多俯卧撑,所以陪付阮打拳的时候,也不敢放水,毕竟他放水,没人放过他。 对比付阮的神清气爽吃香喝辣,沈全真又到了一年一度‘夹心糖’的日子,沈弋千喊她回春城过年,乐惠怡叫她去夜城看春晚,沈全真让他俩一起来岄州,俩人相隔千里,回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谁想看她(他)那张臭脸。” 沈全真跟付阮抱怨:“我爸问我还跟不跟他好了,我妈问我是不是要叛变,现在知道抢我了,当初离婚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付阮安慰:“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叔叔阿姨没离婚,你现在的待遇可能不是夹心糖,说不定是夹板气了。” 沈全真要死不活:“我谢谢你啊,有被安慰到!” 付阮跟沈全真打电话的时候,蒋承霖就在旁边,他不动声色,拿起手机给乔旌南发了条消息:【沈全真爸妈都在叫她一起过年,她两头不敢得罪,你想办法解决。】 两天后,沈全真正跟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时,隐约被什么东西吵醒,刚开始还以为是手机,回神才发现,是门铃。 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往外走,站在门口问:“谁啊?” “我。” 门外只有一个男声,沈全真迷迷糊糊,没听出来,开了一旁监控影像才激灵一下,推开房门:“…爸?你怎么来了?” 门前是一身浅色休闲,笔挺帅气的艺术家沈弋千,拉着很小的行李箱,看见沈全真,他第一句话是:“我什么时候见你,你能不这么邋遢?” 沈全真骤见亲人的热情,瞬间被浇地烟消云散,耷拉着脸道:“没人会像你一样,怕发型睡乱,身都不敢翻。” 沈弋千:“拖鞋。” 沈全真转身去拿了双男士拖鞋,沈弋千问:“平时谁穿的?” 沈全真无语脸:“新的,没人穿,不怕得脚气。” 说罢,她突然间反应过来,狐疑地盯着沈弋千:“你不是不来岄州过年吗?” 沈弋千换鞋往里走,不遮不掩:“小南去春城给我接来的。” 沈全真眼睛一瞪:“乔旌南什么时候去的春城?” 沈弋千进门后扫了眼沈全真家里,还好沈全真只邋遢自己,家里收拾的非常干净,他坐在沙发上,出声道:“昨晚来的。” 沈全真眉头蹙起,昨晚八点钟,她还跟乔旌南在付阮家里一起吃饭,丫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 给沈弋千泡茶,沈全真问:“把你运我这儿就算完事儿了,乔旌南人呢?” 沈弋千:“他去夜城了。” 沈全真刚想问去夜城干嘛,话到嘴边,她抬眼看着沈弋千,不敢相信:“他不是去夜城接我妈吧?” 沈弋千:“小南这孩子还算懂事儿,知道你跟我近,先把我接过来。” 沈全真头瞬间就要炸了:“我让你俩来岄州过年,你俩谁都不同意,怎么乔旌南一说,你俩就都同意了呢?” 沈弋千瞥了眼沈全真:“人家是随口一说吗?他坐几个小时飞机从岄州去春城,呆了一晚,一大早又坐飞机把我送回来,我说不用,让他在春城直接去夜城,他死活不同意,说必须把我亲自送到岄州。” “你呢?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你们来啊’,过年都是当儿女的往父母身边奔,你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能一样吗?” 沈全真之前不觉怎样,沈弋千一说,她还有点儿不肖子孙的既视感,但她最善于绝地反击,很快道:“别人过年回家,打开家门爸妈一起都看见了,你俩呢?一个春城一个夜城,我去哪边儿都是得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就是拿我较劲儿呢,我要是选了一边儿,另一边儿还不得给我唾沫星子淹死啊?” 沈弋千:“你选我不就得了,我帮你一起喷回去。” 沈全真深吸一口气,气得想自己掐人中,过了会儿问:“吃早餐了吗?你饿不饿?” 沈弋千:“七点就坐在飞机场了,你说呢?” 沈全真无语起身:“一个字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说十几个。” 她去厨房冰箱,把昨晚从付阮家里顺走的煎鱼拿出来,别的她不服,蒋承霖做煎鱼还是挺好吃的。 热鱼途中,沈全真回房间拿起手机,给乔旌南打了个电话,乔旌南接通:“喂?” 沈全真听到里面的机场广播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她又不是好赖不分,只是心烦乔旌南这么来回折腾。 开门见山,沈全真道:“别去夜城了,等会儿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直接过来。” 乔旌南:“叔叔到了?” 沈全真:“你现在回来,我联系我妈。” 乔旌南:“不用,还有十来分钟就上飞机了,我刚跟阿姨通过电话,她想吃四喜家的叉烧,我给她打包了带过去。” 沈全真蹙眉:“你去接她,她还让你带吃的?” 乔旌南:“不是阿姨说的,是我问的,你不用管了,我接到阿姨给你打电话。” 年尾乔旌南也很忙,昨天下午才开始休息,她没法想从昨天回家到现在,她一直在睡觉,而乔旌南一直在飞机上折腾。 脾气逐渐暴躁,沈全真压着某种无名火道:“乔旌南,我让你别去夜城,你现在就回来。” 乔旌南鬼鬼祟祟:“叔叔没在你身边吧?” 沈全真:“没有。” 乔旌南这才重新放开声音:“你想没想过,我现在代表的可是你,你去春城把你爸接来,现在你不去夜城接你妈,阿姨会怎么想?你还想不想过好这个年了?” 第510章 跳进糖水里也洗不清 第510章 跳进糖水里也洗不清 封醒过年前一天回的岄州,付阮和沈全真去机场接他,沈全真还假模假式地抱了一束花,封醒懒得拿,就出现了沈全真满机场追着他送花,他迈开长腿在前面跑的奇景。 夜城和岄州温差超过三十度,封醒上车就把外套脱了,三人直接回家,电梯门打开,迎面而来的不再是一片清冷,而是……煎鱼的味道。 封醒看了眼左边,付阮家房门是敞开的,煎鱼的香味儿也是从她家里飘出来的,沈全真口中唾液分泌旺盛,急声催促:“醒哥赶紧换身衣服过来,大头特意为你表演的绝活儿。” 十五分钟后,洗完澡的封醒,穿着休闲服,出现在付阮家中,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不下四个品种的煎鱼,沈全真还在从厨房里往外运菜,付阮直接伸手拿了块煎鱼,递给封醒,封醒接过也是直接吃。 不多时,蒋承霖从厨房出来,笑着看向封醒:“回来了。” 封醒点头:“煎鱼很好吃。” 距离两人上次在夜城见面,一晃又是一个多月,期间两人从没通过电话,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可通过付阮的嘴,蒋承霖和封醒都知道,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包括此时叼着煎鱼给大家盛汤的沈全真,她也是这条船上的人,只不过同一条船上,也分清醒和稀里糊涂。 付阮不告诉沈全真的原因只有一个,沈全真不是这帮人,她没有这么好的定力,如果付阮说她怀疑付长康,那沈全真再见付长康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掉脸子。 吃饭时,付阮和蒋承霖坐一面,沈全真和封醒坐一面,封醒主动问:“乔旌南不来?” 沈全真把鱼刺放在盘子里,随口说:“他陪我爸妈,自己请来的神自己供。” 她话虽如此,但桌上人都清楚,是信任才会让那三个人相处。 封醒回岄州的第一餐,吃的是蒋承霖做的饭,沈全真约他:“晚上上我家吃,我说你今天回来,我爸说给你露一小手,给你做开边儿蚕蛹。” 封醒:“我晚上约了人,明天你好好陪他们过年,我初一去看叔叔阿姨。” 付阮见封醒回到岄州也马不停蹄,出声道:“回来就歇着,你晚上约了谁?” 封醒垂目喝汤,随口道:“你也就今年休了几天。”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别临时抱佛脚还吐槽不拜佛的。 蒋承霖替付阮拍板:“往后每年都这样,不光过年休息,还要有双休。” 封醒问:“她同意吗?” 沈全真:“不同意大头也会磨到她同意。” 蒋承霖弯起眼睛:“我当你是夸我了。” 沈全真竖起大拇指:“煎鱼牛哔。” 桌上你一句我一句,封醒最后也没说他晚上要去见谁,事实上他从吃完这顿饭就出门了,他现在虽然不在岄州,可跟岄州的三教九流关系依旧近,他回来,想见他的人自然从城东排到城西。 封醒去见了道上几个最好的兄弟,现在所谓的‘付家人’,肯定是信不过了,封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夜城度过,哪怕岄州有蒋承霖,可他依旧担心付阮的安全。 有些话不能明着说,但封醒有自己的方式,只要他认真打过招呼,这些人会帮他‘盯’着付阮,有什么风吹草动,付阮也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至于摸黑过河。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封醒见了三拨人,刚出来,手机响,是串陌生号码,封醒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男人声音:“我在夜凉,请你喝糖水。” 夜凉是岄州的一个城中村,离市中坐车过去不算远,十几岁的时候,封醒总跟付兆深和付阮过去玩,因为那边有一家很好喝的糖水店,付阮现在想喝糖水,都会特意叫人过去买。 听到熟悉声音,封醒一言未发,付兆深声音无波无澜:“阿阮我现在是叫不来了,你也确定不来了吗?” 封醒还是只字未说,直接挂断电话,四十分钟后,又窄又热闹的长街,人声,锅碗声,空气中飘荡着多种食物的香味,左边摊位在卖炒河粉,右边在卖奶香馒头蛋黄包。 封醒径直往里走,在一家黄色立牌,写着‘夏记糖水’的小店门前停下,糖水店在岄州随处可见,夏天是热卖期,但冬天还把队排到门外的,也是不多见,尤其一眼望过去,全是年轻女孩。 封醒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付兆深打个电话,耳听得熟悉声音:“让一下,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这声音…封醒抬起头,只见店内有人往外挤,未见其人,先见其手里举着的一次性纸碗。 封醒不信会在夜凉碰巧遇见蒋承希,当然他也不信自己会听错,所以他站在原地,等着看到底是谁的错。 几秒后,密集的人群里挤出一个身影,长发垂在腰间,不是蒋承希还有谁? 封醒眼中滑过诧色,今晚换一个人喊他来,他都会怀疑是不是跟蒋承希有关,可偏偏是付兆深叫的他。 只能说,世界再大,也抵不住‘巧了’这俩字。 难得有封醒被意外晃住的时刻,自打上次在夜城饭店偶遇过后,他没回蒋承希的微信,她也再没找过他,前后……已经一个礼拜了。 封醒站在原地,想看看等会儿蒋承希看见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蒋承希根本没顾得上看前面,她挤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转头,把手伸进人群里,两秒后,又被她拽出来一个人。 关键这个个头,在人群里也没什么好显眼的,并不会因为是男人就鹤立鸡群,更何况他端着碗糖水,颤颤巍巍,又一直在点头跟人说‘借过’,直到他被蒋承希拽出人群的那一刻,封醒才看到他。 蒋承希问:“没事儿吧?” 关键站在门口拔气:“我没事儿,赶上十一去夜城参观升旗了。” 蒋承希:“我不担心你,我问你糖水没事儿吧?” 关键举着右手:“放心吧,我在糖水在。” 封醒看着人群旁的蒋承希和关键,虽然两人是兄弟个头儿,但不影响他们合适,合适的年龄,合适的家庭,以及…合适的气场。 明天就过年了,关键这会儿不在夜城,而是在岄州夜凉… 岄州今天二十二度,糖水店里人满为患,挤出了二十六度,蒋承希端着糖水,还没等喝,忽然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 她转过头。 第511章 八百个心眼儿 第511章 八百个心眼儿 蒋承希转过头,一眼就看见走到街边的颀长背影,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封醒哥哥!” 封醒脚步一秒停顿都没有,当然,也没回头。 关键顺着蒋承希的视线看去,连他都马上认出封醒:“…是你男朋友吗?” 蒋承希不会认错人,那个装聋作哑头也不回的男人,就是封醒,她喊他的时候,两人距离还不到五米,他不是没听见,就是故意不想理。 看着封醒渐行渐远的背影,蒋承希脸上没有上一次的惊讶和晃神,也看不出情绪,只小声嘀咕:“估计认错人了。” 关键转移话题道:“走吧,你哥他们还等着呢。” 关键口中的‘你哥’,说的不是蒋承霖,而是蒋超。蒋家邀请徐静来岄州玩,蒋承希自然要招待关键,但她这几年常在夜城,对岄州新开的好吃好玩的地方也不太熟,蒋承霖要陪付阮,蒋承希一个电话,打给了同样孑然一身的蒋超。 蒋超又不认识关键,本不想来,但架不住蒋承希死缠烂打,所以他出门时,又给付姿打了个电话。 蒋承希和关键带着战利品来到某家大排档里时,蒋超和付姿正跟最靠里的位置坐着,关键把莲子百合红豆沙放在付姿面前:“姐,这是你的。” 付姿笑着接过:“谢谢谢谢。” 关键又把鲜奶炖蛋放在蒋超面前:“哥,这是你的。” 蒋超淡淡:“谢谢,怎么去了这么久?” 蒋承希:“别提了,巴掌大的糖水店里少说挤了四五十人,要不是我俩身手敏捷,今天就是有去无回。” 付姿一副了然的模样:“看见了吗?” 蒋承希跟付姿四目相对,来自女人跟女人之间的心领神会,蒋承希马上腰杆挺直,频频点头:“看见了!” 付姿眼底带笑:“值不值得排队半小时?” 蒋承希小鸡啄米的频率点头:“值!我被踩了三脚推了无数下,在看到老板的那刻,一点儿气都没有了。” 付姿下巴微扬:“那可是我姐亲口认定的靓仔。” 蒋超低头喝糖水,说话带刺:“不知道你在得意个屁,你姐是什么权威机构吗?” 付姿习惯了跟蒋超呛茬儿,眼睛一瞥,直击要害:“我姐还夸过你哥,你觉得你哥不行吗?” 蒋超对蒋承霖,就像付姿护付阮,他骂她盲目,她骂他脑残,蒋超正迟疑要怎么破了这个局时,蒋承希坦言道:“付阮姐姐眼光绝对没问题,我哥是好看,刚才糖水店的老板是酷弟弟,不一样的风格,一样的靓仔。” 付姿跟蒋承希聊天:“仁野比你大,他今年二十了。” 蒋承希挑眉:“是吗?看不出来,我以为他跟我差不多。” 付姿:“单眼皮显小。” 蒋超揶揄:“你就别想了,他二十五你都三十了。” 付姿眼睛一翻:“说你清朝来的,爱新觉罗都不乐意,没试过姐弟恋还没听说过吗?” 蒋超:“你赶不了这个时髦,你就适合单身。” “啊…”付姿挺直背脊,双手攥拳放在桌上,对面蒋承希撇嘴:“姐,忍不了不忍了。” 蒋超:“她也不是想忍,打不过我,识时务而已。” 蒋承希一脸看灰烬的表情看着蒋超:“哥,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付姿皮笑肉不笑:“你才知道吗?” 三人插科打诨,只有关键一个人在默默地炫糖水,他喝得有点快,像在赶时间,果然刚喝完,手机就响了,徐静打来的,他们今晚的飞机回夜城,徐静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关键:“好,我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他笑着跟几人告别:“谢谢哥和姐带我出来逛,给我介绍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等你们来夜城,我一定全程陪同。” 蒋承希对蒋超和付姿说:“我送他去机场。” 关键道:“你也不用送,我叫了车,你跟哥和姐好好玩儿,回夜城再联系,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关键走了,剩下三个人坐在大排档店里,店里店外都是人声鼎沸,明天就过年了。 蒋承希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撑着下颚,说不上若有所思,还是百无聊赖:“付姿姐,你们家过年有意思吗?” 付姿想都没想:“没意思,人少,过年吃的东西平常也能吃到,说是守岁,就是各回各房,各干各的,烟花也不让放,爆竹声也没有。” 蒋承希抬起乌溜溜的黑眼睛:“你们家不是很多人吗?” 付姿看向蒋承希,别人问这种话,还有心怀鬼胎的可能,蒋承希就是单纯地好奇。 付姿没什么避讳,淡笑着回道:“我们家人是挺多,但不在一起过年,早些年都是各过各的,前几年开始,所有人会聚在一起吃个中饭,晚饭还是自己在自己家里吃。” 蒋承希持续好奇:“那付阮姐姐呢?她在哪儿过年?” 付姿:“我姐过年回老宅,跟我爸一起过。” 蒋承希:“就他们两个啊?” 蒋超打断:“你刨根问底的想干嘛?” 蒋承希大方承认:“我想接付阮姐姐来我家过年。” 付姿笑容一秒尴尬,压低声音道:“那我估计不行,这些年过年,都是我姐跟我爸一起过的。” 蒋承希目光清澈:“你们也是伯父的孩子,为什么他只跟付阮姐姐一起过年?过年本就是团圆的日子,又不是条件不允许,这么安排,难免有人心里会怪付阮姐姐吧?” 蒋超没拦着,因为对付姿太熟了,直到她不可能去付长康面前说半个字,她甚至不会把这番话带出这家店里。 付姿尴尬地直咧嘴,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觉得假,最终只能‘啧’了一声,如实回答:“我们小时候都有过这种不解,但现在不会了,最起码我跟付兆阳不会。” 说罢,低下头,付姿把声音压的极低:“说实话,比起跟我爸一起过年,我跟我妈和我弟,都更想跟我姐一起过年,每年初一我姐都是来我们这边一起过的。” 蒋承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原来付阮姐姐才是抢手货。” 说罢,她极其随意的问了句:“那封醒哥哥呢?他过年都是什么安排?” 第512章 前行就要选择 第512章 前行就要选择 封醒跟付阮一样,从来不分年和节,工作只有做和不做。 从夏记糖水店门口大步离开,封醒确定蒋承希没有追上来后,这才打了个电话给付兆深,付兆深约他去了一家宵夜店。 店内,封醒推门进入,很容易就发现角落处的付兆深,他气质跟周边人不同,哪怕一个背影也很好认。 封醒走过去,坐在付兆深对面,付兆深正在吃番薯糖水,封醒面前放的是腐竹糖水。 付兆深跟封醒很多年没见,之前在夜城的时候,封醒的态度也很清晰,他站付阮,但付兆深并不生分,语气随意:“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仁野还没来,他一来店里根本站不了人,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一转眼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封醒垂目,静静地吃着碗里的糖水。 付兆深低声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阿阮应该跟你说了吧。” 封醒没抬头,“嗯。” 付兆深:“谢谢你,我走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做到了。” 他走前告诉封醒,一定要照顾好付阮,封醒没出声,付兆深垂目说:“我跟阿阮回不到过去,我们三个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但我希望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封醒声音平静地说道:“已经变了,从前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包括你让我跟付阮,现在付阮怎么说我怎么做。” 付兆深轻轻勾起唇角:“我永远不会跟阿阮当敌人。” 封醒吃着糖水,眼皮都没抬:“你也不能跟她在意的人当敌人。” 付兆深右手里的勺子微顿,三秒后重新舀起一勺糖水放进口中:“你说蒋承霖?” 封醒不置可否。 付兆深:“那要看他自己怎么选了,他要能一辈子不背叛阿阮,我不会站在他对立面。” 封醒听出付兆深明显话里有话,抬起头看向对面。 付兆深低声道:“付长康跟我说,夜城那边有人要动蒋耀辉,蒋耀贤前些天去夜城,就是去解决这件事,一些人故意拿蒋家和付家合作南岭做文章,怀疑蒋耀辉从中动了关系,更何况阿阮现在又跟蒋承霖在一起,说是两家合作,说白了南岭就姓蒋。” “在蒋耀辉马上要升职的当口出这样的事,我们都知道有人故意在使绊子,但在阿阮和蒋耀辉之间,蒋家会选择弃谁保谁?” 封醒不确定付兆深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今天中午刚跟蒋承霖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蒋承霖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家里有大事发生,而且付阮也没跟他通过气。 付兆深心事重重,舀着碗里的糖水,声音一半担忧一半无奈:“阿阮不信我,她信你,你找机会跟她提个醒,别让蒋承霖告诉她的时候,是通知她,她的脾气,我怕她受不了。” 封醒终于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付长康跟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付兆深垂着睫毛,可讽刺呼之欲出:“他很笃定蒋承霖会牺牲阿阮。” 封醒声音冷淡:“如果他们分开,你就有机会了。” 付兆深:“在他看来,我跟蒋承霖都是趁虚而入,区别是蒋承霖先抢走我的,我这么做只是物归原主。” 付兆深捏着手里的一次性塑料小勺,咔嚓一声,勺子柄直接碎开,不是断,而是碎成许多小块。 ……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三个小时,封醒和付兆深,两个一身寒意的人,坐在喧嚣热闹之中;蒋承希被蒋超和付姿送回家,而后蒋超又把付姿送到楼下,付姿下车后说:“提前新年快乐了。” 蒋超不冷不热:“卡着点再来祝福。” 付姿瞬间撂下脸:“你是财神爷啊,我还得看着表掰你?” 蒋超笑了下:“给你发红包。” 沈全真,乔旌南,沈弋千和乐惠怡,坐在一张麻将桌上打麻将,厨房里飘出浓郁香气,两锅汤,一锅是沈弋千炖的,一锅是乐惠怡煲的,两人不光要在麻将场上定输赢,还要在厨房里决生死。 因为沈弋千和乐惠怡的互相‘斗殴’,都显得乔旌南和沈全真之间小巫见大巫,两人已经整整两天没红过脸,并且还生出了一股同命相连难兄难弟的情感。 别人家都是其乐融融欢聚一堂,付阮拉着蒋承霖打拳,蒋承霖拖着她上今年的最后一次床,美其名曰,给今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腹肌贴着腹肌,前胸抵着后背,从沙发到洗手间,从做到坐,不遗余力,筋疲力竭,脑中无数次闪过同一个念头,付阮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蒋承霖昨天早上刚刮的胡子,这会儿又扎得付阮腿疼,从前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恨不能锁他喉,现在她更狠,直接张口咬他喉。 每当这种时候,蒋承霖和付阮都无比强烈的觉着,人果真是从兽演变而来的,不过是学会了直立行走,五官比其他动物清晰一些,撇下这层人皮,骨子里还是侵略和征服。 做狠了,饶是付阮也会腿肚子转筋,她穿着t恤,被蒋承霖正面抱出浴室,刚出来就听到手机响,她马上转头往床边看。 蒋承霖把她放在床上,顺势把手机递给她,屏幕来电人,赫然两个大字:征哥。 蒋承霖躺在付阮紧实的腹肌上,付阮靠在床头处,很快接通:“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她口吻是不加掩饰的轻松,但声音略微有点低哑,手机里传出戚赫征的声音:“你感冒了?” 付阮垂目睨着枕在自己身上的人:“快过年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戚赫征:“新年快乐。” 付阮嘴角一撇:“还能更俗吗?” 戚赫征:“能给你打电话,你就知足吧,我在外面,明天打不了电话,给你寄了点东西,回头我姐跟你联系。” 戚家实打实的军世家,也就是戚赫征他爸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才没进部队直接经了商,戚赫征进部队,也不是普通的入伍参军,付阮只知道,他是跟在大人物身边历练的,平时打个电话比登山还难,生怕透露行踪或者泄密。 付阮每次跟他打电话都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戚赫征阴阳怪气:“我现在回不回去你还在乎吗?有男朋友陪玩还不够?” 付阮嘴干,一时没张开,蒋承霖扬声道:“实话实说,她还是挺在乎的。” 第513章 用力喜欢 第513章 用力喜欢 付阮和手机离得近,手机和蒋承霖离得也不远,手机里突然安静下来,付阮蹙眉,作势捶蒋承霖,蒋承霖眼一闭,侧头把脸埋在她t恤里。 令人浮想联翩的几秒安静,戚赫征的阴阳怪气里还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行啊,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付阮:“我过得滋润你不高兴是吧?我非得过得寄人篱下你才能回来?” 戚赫征很轻的哼了一声:“你不鸠占鹊巢让别人无家可归就不错了。” 付阮:“别跟我转移话题,去年就说今年回来,眼看着还有两个多小时,今年就过了。” 戚赫征:“快了,最后一个任务。” 付阮:“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 戚赫征声音变低:“你小心点自己吧,尤其南岭,多留点心。” 付阮知道有些话戚赫征没办法多说,上头会记录他的每一次通话,打给谁,就算监听说了什么也不稀奇。 付阮默默记在心里:“知道了。” 两人通话期间,蒋承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也响了,付阮帮他拿,看到屏幕上显示一个‘爸’字。 蒋承霖接过手机,给付阮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好同时躺在床上接电话,蒋承霖出去接的。 客厅中,蒋承霖接通:“爸。” 蒋耀贤:“在哪?” 蒋承霖:“阿阮家里。”不等蒋耀贤说什么,他自顾补了句:“我俩没在一起,她在主卧接电话。” 蒋耀贤:“我刚跟夜城那边通过电话,你二叔正在接受调查。” 蒋承霖不慌,只目光泛冷,声音平稳:“昨天不是说告一段落,年后再说吗?” 蒋耀贤也是稳中带冷:“今天又有人提交了证据,你二叔临时被叫回去的。” 蒋承霖眼中已有讥讽:“无中生有的事,能有什么证据?” 蒋耀贤:“有人说你跟付阮要一起投资邢城,连你曹伯父都被叫去问话了,你曹伯父只说跟我们见过面,你有这个意向,也是目前实力最强的资方,绝口不提你跟付阮和乔旌南私下的股份分配。” 蒋承霖冷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很少,曹伯父不可能出卖我们,我跟阿阮和乔旌南都打过招呼…” 微顿,蒋承霖近乎肯定的口吻:“阿阮跟付长康说过,她从付长康那拿了四个亿现金。” 蒋耀贤:“怀疑付长康,你有证据吗?” 蒋承霖一言不发。 蒋耀贤:“你跟付阮合作南岭不是一天两天,早不闹晚不闹,恰好赶在你二叔要升职的时候闹,你怀疑付长康,付长康还要反过来怀疑是蒋家的政敌连累了付家。” 蒋承霖:“我二叔行得正坐得直,有没有滥用职权,随便查。” 蒋耀贤:“他们知道抓不到你二叔工作上的把柄,现在就是故意用人情乱法理,今天有人匿名提交的举报信里,直言付家不干净,因为你喜欢付阮,所以蒋家包庇付家,你二叔一路为你们开绿灯,你们才能顺利拿到南岭,而且刚开始故意以合作伙伴的身份,等到一锤定音后才公开复合,摆明了在愚弄大众。” 欲加之罪,饶是蒋承霖这么镇定的人,一瞬冲动,都想弄死写这份举报信的人。 信里根本就是对照客观发生的事实,再去蓄意编纂起因和经过,天晓得蒋承霖就是一路追付阮,之前没追上,后来追上了而已,至于中间夹了个南岭,很简单,因为付阮想要,所以蒋承霖就帮她一起拿。 见蒋承霖沉默,蒋耀贤道:“现在你还觉得这件事,就是单纯地付长康举报这么简单吗?” 蒋承霖不动声色:“你也不要觉得里面涉及付家不干净,就排除付长康的可能,正常人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老狐狸会把尾巴自己放在捕兽夹里,证明自己非常无辜。” 蒋耀贤:“还是那句话,你要有证据。” 蒋承霖的镇定自若下,暗藏汹涌,他不是个报复欲很强的人,但如果对方一上来就踩到他的底线,或者一而再再而三,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对方后悔到骨子里。 沉默片刻,蒋承霖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想法?” 蒋耀贤:“你二叔过年估计回不来,好在早把你二婶接到岄州了,先把年过了,你也先别跟付阮说,她现在的处境比谁都难,别让她跟着担心了。” 蒋承霖低声说:“谢谢爸。” 蒋耀贤:“谢什么,早晚都是一家人,你自己女朋友自己照顾好,别回头出了什么乱子又往国外跑。” 蒋承霖猝不及防的扎心,失笑:“我都多大了还跑?” 蒋耀贤:“十几岁的时候就该不懂事,你要生下来就什么都懂,我和你妈还要检讨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到底有多不尽责,弯路早走晚走,早晚都要走,有些道理别人跟你说一万遍,不如你自己切身体会一遍。” “十六七跑了就跑了,现在二十七,你还可以当逃兵,但等你再想回来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不会在原地等你。” 蒋承霖收起笑意,万语千言,就说了两个字:“知道。” 他在客厅跟蒋耀贤通了快十分钟的电话,付阮始终没从房间里出来,蒋承霖挂断后走回去,推开房门,床上没人。 他又去了浴室,浴室里也没人,蒋承霖最后推开衣帽间房门,衣帽间里没开主灯,只亮着巨大镜子前的几个射灯,蒋承霖一眼就看到站在镜子前的人,她光着脚,往上是骨头分明的脚踝,修长匀称的小腿,线条流畅又紧致的大腿。 付阮个子高是天生的,但翘和细绝对跟后天有关,她着件贴身的真丝吊带裙,后背全空,这不是重点,重点裙子是绿色的,稚嫩的柳绿,射灯下白的,绿的,晃得人微微眯眼。 付阮从镜子里看门口的蒋承霖,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她好不适应这种刻意的讨好,就差把‘我想让你高兴’写在脸上。 超过五秒钟,蒋承霖都是一声不吭,最后付阮忍不住,抬手顺了格子上的一个礼盒,转身道:“新年礼物。” 蒋承霖迈步上前,期间眼睛黏在付阮身上,走近,他接过盒子,打开盒盖,微微诧异。 里面是一只手机,还不是新的。 付阮这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瞧着蒋承霖意外的模样,开口道:“不记得了?这是你之前放在我这的手机。” 蒋承霖挑眉:“是放吗?” 明明是被付阮顺走的。 付阮的重点不在这里,她微微抬眼看着蒋承霖:“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我嘛,给我展示一下,你手机里有没有爱我的证明。” 蒋承霖眼中诧色更浓,不确定付阮这是心血来潮还是预谋已久。 付阮眼底有挑衅也有鼓励:“你最好可以证明。” 蒋承霖坐地起价:“我有什么好处?” 付阮:“有证明,手机还你,证明不了……”她轻轻勾起唇角:“新年不要过了。” 第514章 不是她不想装 第514章 不是她不想装 蒋承霖拿着手机,不紧不慢的谈判:“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证明肯定有,区别是一点点算有,很多也算有,手机还我,是不是潦草了一点?” 付阮随便抱起手臂:“那你开条件。” 她身上的绿色肩带很细,后面露背,前面深v,双臂这么一环,马上呼之欲出,蒋承霖旁若无人的睨着,目光拖泥带水,笑容耐人寻味,不是付阮故意想歪,是他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就是歪风邪气! 喉结微动,蒋承霖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到付阮脸上,笑着道:“大家都是买卖人,谁也别占谁便宜,这样,平心而论,我能让你多开心,你就让我多‘开心’。” 付阮大方点头:“没问题。” 蒋承霖信誓旦旦的准备开机,嘴里嘀咕:“这么久没用,没电了吧?” 付阮:“给你充好了。”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起,蒋承霖忍不住笑:“这是打定主意要抽查我。” 付阮:“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手机密码,给你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手机开机,电池那里是百分百满电,蒋承霖熟练的输密码,解锁,手指点进相册,一眼都没看,直接递给付阮。 付阮想过蒋承霖的手机里会有她的照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从最下面的近期照,手指一路向上滑,随着年份的变化,是年纪越来越小的她,照片从她工作到上学,有记者拍的各类商业活动照,有手机拍的学校里各类比赛照,有得奖照,有证件照,有杂质八卦的封面照,有网上疯传的那张两人结婚交颈照,有几百张婚礼当天,不知道是谁拍的她各个角度的照片,也有两人结婚后的前几个月,他们去吃饭,出海,钓鱼,他自己拍的随手照…… 随便翻到一张,都是付阮自己的脸,越熟悉越陌生。 付阮本想逗一逗蒋承霖,看他会不会慌,可是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慌地是她自己,她好像真的错过了很多,她不知道近在咫尺的人,会把喜欢她这件事,藏得这么滴水不漏。 这边付阮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另一边蒋承霖脸上风平浪静,提醒道:“你要不要到床上躺着看?一千零八十一张,需要点时间。” 付阮抿着唇,退出看了眼照片总数,1081. 蒋承霖问:“这些算多还是少?” 付阮心情复杂,没说话。 蒋承霖微微挑眉,温声道:“验收不是很满意?你刚刚走马观花,看照片时间了吗?我可是攒了很多年,资深收集…” 他话还没说完,付阮光着脚往前跨了一步,抱住蒋承霖的腰,把脸贴在他脖颈处,蒋承霖有几秒钟的楞冲,他见过太多模样的付阮,张扬的,暴戾的,冷漠的,狼心狗肺的,哪怕她绝望到大哭时,情绪都是锋利的。 她不需要跟谁低头,也不乞求任何人的帮助,所以她不会服软,更不懂柔软,但现在,她轻轻地拥抱他,温顺的将头放在他肩上,肌肉放松,呼吸平稳,整个人,柔软的像她身上的缎子。 蒋承霖喉结微滚,后知后觉,伸手揽住付阮的腰,付阮主动开口,声音比往常轻:“谢谢你喜欢我。” 不等蒋承霖开口,她又说了句:“也谢谢你来找我。” 蒋承霖搂着怀里的柔软,声音多少带着几分自我调侃:“不找怎么办,心动不如行动。” 付阮无声勾起唇角,她闭着眼睛,几秒后道:“来了就不能再走了。” 蒋承霖:“进来就用了所有力气,走不了了。” 付阮:“是走不了还是不想走?” 蒋承霖:“你能理解乐不思蜀吗?” 付阮收拢手臂,抱着蒋承霖的腰说:“现在想走也晚了,以前给你机会你不走,现在你敢走,你就是我仇人,我不会把你赶到国外,我会追到国外也要让你后悔认识我,我不会祝你幸福,更不会祝你和别人幸福,你要是不待在我这,那就所有人都倒霉。” 付阮声音是平和的,可气场又是霸道的,她知道没有男人会喜欢强势的女人,可她装不出贤良淑德的模样,一分钟都装不了。 蒋承霖闻言,不仅没有害怕,还很亢奋:“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在我之前跟别人举案齐眉也就算了,没得到过,我顶多就是妄想症,但我现在尝到甜头了,谁敢跟我抢,我就当他变相要我命,谁想让我死,我就只能让谁先死。” 付阮闭眼贴在蒋承霖肩头,淡淡道:“都这么缺德我就放心了。” 蒋承霖惯会抓重点:“你之前在担心?” 付阮抿唇不语。 蒋承霖收拢手臂,他不是故意把手伸到裙子里,主要付阮腰太细,裙子还是露背设计,一不留神就滑进去了。 低头亲在付阮额头,蒋承霖低声说:“你刚才不是照镜子了吗?你是我,你舍得走?” 付阮:“抛开皮囊。” 蒋承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故意逗她,先是一个微妙的停顿,而后试探性的口吻:“聊性格吗?” 付阮当即动了下胳膊,她并不粗鲁,向天发誓,就是动了下,蒋承霖像是被踩到脚的兔子一样,当即浑身一绷,抽手按住她胳膊。 “阿阮!我跟你闹着玩的…” 付阮抬起头,目光清澈:“你怕什么?” 蒋承霖对上付阮的纯良视线,根本不信,按着她的两只胳膊道:“你身上什么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的,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付阮眉头轻蹙:“有点敷衍了。” 蒋承霖:“我发誓!” 付阮:“发誓连手都不敢抬?” 蒋承霖是真不敢抬手,他上一秒抬手,下一秒就有可能遭到付阮的攻击,被吓怕了。 付阮很不喜欢蒋承霖的这种提防,她蹙眉道:“我最近打你了吗?” 蒋承霖摇头否认:“没有。” 付阮:“那你一副我总是家暴你的样子,想让外人可怜你,还是帮你骂我出口恶气?” 蒋承霖皆是否认,付阮:“松手,我不打你。” 蒋承霖试探性的慢慢放开,付阮抬手朝他腰去,蒋承霖咻的往后闪,怕付阮戳他肋骨,付阮好气,其实她就是想把他上身的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她想‘哄’他开心而已。 事实上,蒋承霖还没等开心,付阮已经生气了,她深呼吸,蒋承霖掉头往衣帽间外面跑,付阮隔了几秒后追出去,明明她就是想温柔如水一把,可蒋承霖非要逼她立现原形。 付阮这边没有蒋承霖在翠樾城的房子大,但也足够两人一时半会儿你追我赶碰不到手,家中灯火通明,蒋承霖在各处翻山越岭,付阮在后面追的小裙子飞起,这画面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同。 第515章 新年快乐 第515章 新年快乐 蒋承霖知道,被付阮抓到的下场就是皮鞭子蘸凉水,果不其然,付阮扑倒他的第一瞬,直接伸手冲他腰间的裤绳使劲,蒋承霖跟付阮拉扯,这是皮鞭子没有,想用绳子代替。 蒋承霖越挣扎,付阮越凶,她越凶,蒋承霖反抗的越激烈……两人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缠成一团,闹到后来付阮早把温柔如水忘到九霄云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搞服他! 付阮的腿绕在蒋承霖腰上,他扣着她手腕,她抓着拉长的绳子,两人不是不敢轻举妄动,是谁也动弹不了,付阮躺在沙发上,心跳很快,蒋承霖同样呼吸沉重,视线中是付阮滑下来的肩带,以及大片起伏的白。 咕咚咽了口唾液,蒋承霖开口道:“撒气了吗?” 付阮望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没有。” 蒋承霖沉声说:“换个方式。” 他松开付阮手腕,箍着腰将人扯下来,俯身,付阮扬头,默契地不需要任何语言。 蒋承霖故意延迟,付阮有心纠缠,他一贯杀人不见血,难得今天付阮也不急不躁不骂骂咧咧,两人一块儿抻着,客厅没挡窗帘,窗外忽然照进一片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连带付阮的脸,瑰丽的近乎不真实。 付阮正对沙发背,面前就是落地窗,从她的方向可以看到窗外大片江面,以及五光十色的岄州塔,塔身正在变换各种光和图案,而后模拟出烟花的形态,不停地向上空冲击,绽放。 塔顶滚动着‘新年快乐’的字样,已经超过十二点,又一年了。 付阮喜欢在这种时候埋首蒋承霖脖颈间,蒋承霖靠在沙发上,她靠在蒋承霖身上,两人半晌没动,付阮懒洋洋地问:“往年岄州塔有搞这种形式吗?” 她往年这个时间也不在家里,根本没注意。 蒋承霖开口,声音介于低沉和慵懒之间:“没有,算是今天的礼物,新年快乐,我今天也很中意你。” 付阮没想到烟花是蒋承霖给她放的,她本以为想到查手机的梗,新年礼物稳赢,如今看来,她不光天真,还很弱鸡。 沉默片刻,付阮单刀直入:“你想要什么?” 蒋承霖轻笑出声:“想不出来,改直接问了?” 付阮:“等我给埃菲尔铁塔装上发光二极管,让它给你放一天炮。” 蒋承霖一把环紧付阮的腰,在她颈肩雷声大雨点小的咬了一口,付阮能清楚感觉到,特别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滋味,她是被喜欢的那个。 蒋承霖低声说:“以后每个新年都在一起过。” 这就是蒋承霖的新年愿望,付阮略有失望,她还以为他想提结婚呢。 十二点一过,拜年消息飘雪而来,付阮手机响,是沈全真发来的视频通话,付阮接通。 视频里顿时出现两张大美女的脸,沈全真看着坐在沙发上吃煎鱼的付阮,付阮看着手机里同样在吃煎鱼的沈全真,两人隔空‘干鱼’。 沈全真:“你看到岄州塔放花了吗?” 付阮:“嗯。” 沈全真:“我来岄州这么多年,岄州不让放炮不让放花,往年连个象征性的形式都没有,今年还稀了奇了,我爸说是他来岄州,岄州人民为了欢迎他放的。” 付阮勾起唇角:“没毛病。” 手机里传来远处沈弋千的声音:“是吧?阿阮也觉得是给我放的。” 乐惠怡声音隐约传来:“你怎么不说岄州塔是为你建的呢?” 背景音中,沈弋千和乐惠怡呛起来,依稀还能听到乔旌南的劝架声,说是劝架,不如说两头当儿子。 沈全真问:“大头呢?他在你那儿吗?” 付阮没动,身边闪过一张俊美面孔,蒋承霖笑着对视频中的沈全真摆手:“全真姐姐,新年快乐。” 沈全真心情也很好,“大头哥哥,新年快乐。” 蒋承霖:“替我跟叔叔阿姨拜年,初二过后我请他们吃饭。” 沈全真侧头喊:“蒋承霖给你俩拜年!” 大嗓门压过了沈弋千和乐惠怡的争吵,两人都很客气的过来视频中跟蒋承霖打招呼,一部手机同时聊这么多人,沈全真累得慌,抽身去找乔旌南,用乔旌南的手机给蒋承霖发了个视频,付阮秒懂,她接了。 蒋承霖坐在客厅一对三,付阮拿着他的手机去了主卧,沈全真也在卧室,躺在床上道:“吵死了。” 付阮:“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年味。” 她随口一说,说完两人同时感慨,沈全真父母离异早,她过年大概率只能选择一头过,长大后沈弋千和乐惠怡都各自谈了男女朋友,虽然没打算结婚也没孩子,可沈全真还是觉得父母各自有伴,他们不再是一家三口了。 像是今天这种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画面,沈全真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付阮更是,付家人多,但从不在一起大聚,别说年味,就快连人味都没有了,她从来没见过岄州塔放烟花,也没有试过在一个人上跨年,这感觉……让人想把这段记忆抽真空,永远的保存起来。 沈全真:“阮,大头对你挺好的。”刚说完她就改口了:“不是挺好,就是好,他看你的眼神儿都不是看女朋友,像爷爷看九代单传大孙子,不知道怎么稀罕好了。” 付阮面无表情,几秒后:“……我谢谢你啊,这孙子给你当好不好?” 沈全真:“啧,你不懂。” 付阮:“乔旌南看你倒不像看孙子,他看你像穷鬼看财神爷,一边想摔一边又不敢摔,还得供着。” 沈全真无语到极处就是忍不住笑,跟付阮吐槽这几天,乔旌南加在沈弋千和乐惠怡当中,偷着跟沈全真抱怨:“你爸妈离婚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俩不离就是人命官司。” 付阮笑的腹肌酸,中途乔旌南来喊沈全真喝甲鱼汤,提到甲鱼,付阮就想到王八,她对沈全真道:“欸,对,你有空帮我找个东西。” 沈全真:“什么东西?” 付阮:“蒋承霖说他上学时送过我一个带录音的王…乌龟,你有没有印象?” 沈全真蹙眉:“你收的东西都能养活三家玩具店,带录音的…我没什么印象了,你等我一会儿给你找找,找到给你打电话。” 付阮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乔旌南接了个大活儿,沈全真喜欢收集东西,她有两个专门的房间,用来堆放这些年收的所有纪念品。 凌晨三点,乔旌南给蒋承霖打电话骂街:“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送付阮的东西,凭什么让我跟全真找啊?累傻小子呢?!” 第516章 证明爱 第516章 证明爱 在乔旌南怒拨蒋承霖电话前的一小时,他一直在陪沈全真找带录音的乌龟,沈全真一个客房加一个储物间,光是拆打包箱都拆了十几二十分钟。 沈全真:“分头行动,我找客房的,你找储物间的。” 乔旌南不乐意跟沈全真分开,出声道:“一起找快点儿,找完这屋再去储物间。” 沈全真猜到他为什么不走,心照不宣,两人都在同一个房间里找东西,东西太多太杂,沈全真打包之前也没分类,同一个箱子里,有跟乔旌南一样高的玩具熊,也有他不小心踩到脚下,疼得呲牙咧嘴的耳钉。 乔旌南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掉出好几张信纸,他不是故意偷看,就是随便那么一瞄,上面青涩的笔迹写着:【沈全真,你好,我是李俊峰,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写信,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这是一封情书,后面洋洋洒洒够一篇八百字的作文,乔旌南通程蹙眉,丫以为自己是徐志摩啊,把见色起意捯饬地跟一见钟情似的。 这么多年的情书都还留着,李俊峰是谁? 乔旌南正想问沈全真,也就是临时突发奇想,他又顺手翻开一张信纸,这张纸上字不多,言简意赅,一个极其复杂的艺术字体,拳头那么大的一个‘爱’字,to:沈全真,from:赵琦。 乔旌南脸一拉,赵琦又他妈是谁? 沈全真找起东西来,头不抬眼不睁,乔旌南在她身后几米远,一封一封的看情书,坏消息是,送信人的百家姓已经快集齐了,好消息是,收件人里不光有沈全真,已经逐渐出现付阮的名字。 十几岁的男生写情书能有什么看头,看得多了,乔旌南渐渐发现还有人撞情书模板的,大家开场白和结束语都一样,有些情书新到根本没拆封,乔旌南看到后来,压根儿不看内容,只看写给谁。 沈全真挽着头发佝着腰,翻累了直起身休息,突然发觉身后半天没动静,转身一看…… “干嘛呢?” 乔旌南没抬头,不冷不热:“攒这么多破烂儿,你等着哪天卖废纸发笔横财?” 沈全真蹙眉:“我让你找乌龟,那里面能翻出乌龟来?” 乔旌南坐在地板上,信明显被他分成左右两堆,随手抓了个袋子过来,他将其中一堆信塞进去,起身往外走,沈全真:“干嘛?” 乔旌南头也不回:“烧了。” 沈全真翻了个大白眼,她走近看地上的另外一堆,果然,这堆都是写给付阮的情书。 不知道乔旌南怎么处理写给她的那些,沈全真打小儿对别人的八卦比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一万倍,从十二点多找到三点,沈全真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乔旌南这才怒给蒋承霖打电话抱怨。 杀人诛心,乔旌南道:“你给句实话,到底有没有这玩意儿,别耍我俩。” 蒋承霖:“把手机给沈全真。” 乔旌南累得灰头土脸,不耐烦地把手机给了沈全真,蒋承霖声音一秒变得温和:“全真姐姐,辛苦了。” 沈全真有气无力:“嗐,大头哥哥客气了。” 蒋承霖:“阿阮说不找了,让你们赶紧去休息。” 沈全真:“怎么能不找呢?我阮姐想要,今天就是把楼下挖空,我也得把这只保你后半辈子幸福的乌龟给翻出来。” 蒋承霖突然郑重其事:“有全真姐姐这句话,我也表个态,你希望我后半辈子幸福,我一定助你后半辈子无忧,找不找的到都是小事情,情意到了。” 这话谁听了不迷糊,沈全真明知蒋承霖就是嘴甜,可还是忍不住肾上腺素飙升,意气用事:“你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电话挂断,沈全真从椅子上一个鲤鱼打挺,催促同样瘫在椅子上的乔旌南:“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早找到早收工。” 乔旌南丧着张脸:“不找现在就能收工。” 沈全真:“找到了,这就是送他俩最好的新年礼物。” 乔旌南阴阳怪气:“这礼物‘纯手工’的。” 沈全真:“别墨迹了,找到请你宵夜。” 乔旌南不在乎宵夜,更不在乎一顿宵夜钱,但他在乎沈全真,从椅子上起来:“想好吃什么。” 说完,他直接去了储物间。 沈全真这人,确实有点儿浪漫过敏,尤其这个年纪,谁要敢给她整两句土味情话,她就敢给他表演一个原地干呕,比起嘴上说的,她更在意动手做的。 乔旌南平时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养尊处优,让他挤在一堆陈年旧件里泡几个小时,说淘金他都不会干,但她需要,他嘴上嫌弃,行动上还是会照办。 沈全真静静地站在一堆箱子旁,沈弋千和乐惠怡都已经各回各屋睡觉了,但她知道这个屋檐下有好多人陪着她,这个新年的开始,真不赖。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沈全真身后传来声音,是乔旌南抱着个大箱子走进来,沈全真转头,“找到了?” 乔旌南把箱子一放,喘气道:“你自己看。” 沈全真走近一看,嚯~~!一箱子……乌龟,大大小小,绿意盎然。 乔旌南叉着腰问:“你记得是哪个吗?” 沈全真垂目,茫然道:“我都不记得哪儿来这么多乌龟。” 乔旌南:“那怎么找?” 沈全真:“大头不是说带录音的吗?” 乔旌南随手捡出来一个,先按肚子再按壳,捏完四肢拍脑壳,乌龟自岿然不动,一声不吭。 沈全真突然噗嗤一声,乔旌南看她,沈全真越笑越想笑,乔旌南问:“你笑什么?” 沈全真瘫在椅子上,笑得眼泪流下来:“唐僧取经都没这么困难。” 乔旌南后知后觉,可不是,蒋承霖和付阮谈恋爱,他和沈全真半夜三更不睡觉,疯狂寻找别人爱的证明,唐僧取经好歹还有自己的原因,他俩这是纯纯的普渡别人。 拽了把椅子过来,乔旌南坐在沈全真对面,俩人对着捏乌龟,每个乌龟看起来都不大,可要是做个‘全身马杀鸡’,那也要点时间和力气,两人捏了大半箱,乔旌南突然抬眼道:“十多年前的东西,早就没电了吧?” 沈全真跟乔旌南四目相对,五秒后,沈全真说:“换了电池还能有之前的录音吗?” 乔旌南:“不知道。” 沈全真:“那先找吧。” …… 不知道几点,反正天是黑的,付阮手机响,蒋承霖伸出手臂,越过她去拿,付阮也醒了,蒋承霖瞥见屏幕上‘全姐’的字样,接通后贴在付阮耳边。 付阮一声没吭,听到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你好付阮,我是蒋承霖, 你应该不认识我,那我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第517章 蒋家兄妹 第517章 蒋家兄妹 “我在岄大读大一,法学系一班,算是你的学长,这种开场白你应该听过很多,你不缺学长,也不缺喜欢的人,当然你更不会缺想跟你做朋友的人,我也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 “我知道被陌生人表白,要么没感觉,要么感觉很差,用这种形式跟你打招呼,只想你先听一下我的声音,这样你下次再见到我的人,就会觉得我表里如一。” “喜欢你这件事,我很认真,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心血来潮,其实我还有几个有关你的小秘密想跟你一起分享,如果你想听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是1390……” 黑暗房间里,付阮闭着眼睛,不知道听到第几句的时候,如梦乍醒,这声音……是很多年前的蒋承霖。 蒋承霖帮付阮扶着手机,脸埋在她后颈,因为离得近,他也听到手机里的声音,那是久远的,远到他快要忘记的一段表白,那是他转着笔,反反复复,删删减减,写了三天的话,然后对着录音设备说了不知道几次,删了录,录了删,最后才保存下这一版。 付阮一直没说话,手机里传来沈全真亢奋的声音:“阿阮,你听见了吗?” 付阮:“嗯。” 沈全真:“我跟乔旌南在一堆乌龟里翻了大半个小时,第一次没找到,找第二次的时候才翻出来,里面的录音器没电了,我俩开车出去找半天才找到合适的电池,就怕里面的录音没有了,没想到电池一装上还真有!” 乔旌南突然凑近:“赶紧让蒋承霖把乌龟拿走,她听四遍了…” 沈全真无比激动:“我要确定是不是大头录的,没想到啊,活久见,今天真是过年了。” 付阮声音平静淡定:“我明天过去拿。” 沈全真诧异:“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呢?” 付阮:“你们赶紧睡觉,明天再说。” 说完,她从蒋承霖手里抽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挂断,静音,放回床头柜。 付阮原本背对蒋承霖,一系列动作过后,她无缝转身,黑暗中准确抚上蒋承霖的脸,往前一凑,唇上一片柔软。 她主动吻他,带着不言而喻的激动,悸动,冲动,以及心动。 蒋承霖无声无息地回吻,带着十年妄想熬成甜的浓烈,热烈,猛烈,甚至惨烈,天晓得,无数次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拥有了。 极致的纠缠之间,付阮出声道:“蒋承霖,我好中意你。” 蒋承霖沉声说:“我更中意你。” 付阮:“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她对他的喜欢,肉眼可见的与日俱增,那么超过蒋承霖对她得喜欢,也是指日可待,付阮信心满满。 蒋承霖却说:“不可能,这辈子别想了,下辈子努努力。” 付阮骑着他,有些事从这辈子就得努力。 …… 大年三十,上午十点多,封醒听到门铃响,他今天要跟付阮回老宅过年,以为是付阮,结果门一开,让他睫毛微挑的一张脸。 蒋承希穿着件黑色的短外套,里面白色打底,紧身牛仔裤和中长马丁靴,脸有多明媚俏皮,身材就有多修长圆润,她是瘦的,但是瘦而不柴,该鼓的鼓该翘的翘,绝对是走在街上,所有男人都会回头观望的对象。 封醒干的就是观察人的活儿,从前看那些浑身上下不到半米布的女人,他也是面不改色,可他很不喜欢看完蒋承希后的心理,她明明穿的很保守,浑身上下除了脸只露了锁骨,可他却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这很不职业。 两三秒钟,封醒不着痕迹看遍蒋承希从头到脚全部细节,他没说话,蒋承希唇角一扬,眼睛一弯:“新年快乐,封醒哥哥。” 封醒脸上一点‘年味儿’都没有,淡的像是刚过完清明:“你怎么来了?” 蒋承希:“过来找我哥,顺便过来给你拜年。” 顺便,两个字就踩在封醒的雷区里,他不动声色:“以后不用这么客气。” 蒋承希抬眼看着封醒,虽是笑意盈盈,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吃鱼不吐骨头,字字带刺:“你还想着以后呢?” 封醒心底一跳,面色不改:“什么意思?” 蒋承希微笑:“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或者交了女朋友,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见到我掉头就走。” 封醒马上想到昨天晚上在夜凉,他本不想找她麻烦,她倒是堵上门来找他的麻烦。 心里不高兴,封醒脸上只有淡:“我有没有女朋友,都跟你没关系,跟不跟你打招呼,也只看我想不想。” 蒋承希轻轻蹙眉:“没关系吗?你在夜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封醒故意问:“我在夜城说什么了?” 蒋承希不上钩,不答反问:“难道我会错意?” 封醒:“还是不要想太多。” 蒋承希话锋一转:“你在生气吗?” 封醒心跳漏了半拍,有时候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怕说错了被抓把柄。 蒋承希直视封醒的眼睛,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你是跟我生气才不理我的吧。” 封醒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蒋承希昨晚之前都还没想通,但昨晚之后,她道:“因为关键?” 封醒抱起手臂,轻轻靠在门框处:“你解释一下。” 蒋承希:“那天你在鹭岛酒店看见我和关键,是你在我学校门口把他说跑之后,我俩第一次见面,我们见面后才知道,他妈和我爸妈是朋友。” 封醒摆明了不信,不咸不淡:“这么巧。” 蒋承希:“就是这么巧,因为你的话,关键发愤图强减了几十斤,还让我跟你说谢谢,我这人就是小心之心,我怕他还对我有意思,让他别在我爸妈面前提男朋友,刚说完你就跟一个漂亮姐姐从电梯里出来,有说有笑,还拿我当空气。” “关键还记得我当初给你套的背景,不经常去夜城的外地商人,他以为我被你绿了,反过来安慰我,我就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心地善良的人,完全不记仇,我以前伤过他,他还给我打掩护,这么好的朋友,我当然要请他来岄州玩,好巧不巧,昨晚就被你给撞到了。” 封醒:“既然他这么好,现在也瘦了,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第518章 翻车了 第518章 翻车了 封醒不是试探,就是建议,蒋承希三句不离关键有多好,这么好的人,光做朋友多可惜。 蒋承希想都不想:“不是人好就能当男朋友的,你对我也不好,我还是喜欢你。” 封醒定睛看着蒋承希,看似老神在在,实则内心一瞬阵脚大乱,片刻沉默,他不冷不热:“知道我对你不好就赶紧撤,我告诉你,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舍得对她不好。” 蒋承希表情坦荡:“一看你就没主动追过人,既然都说追了,肯定是对方不喜欢,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不拿出点诚意来,指望天上掉馅饼吗?就算天上能掉,下面这么多张嘴等着接,买彩票都中不了五块钱的人,怎么好意思觉得一张嘴就能接到意中人?” 封醒:“能一见钟情就能日久生情,你去找个喜欢你的,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功了。” 蒋承希:“同样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你多试几次,说不定我们就成功了。” 封醒后面一堆事,真的不想跟个小屁孩浪费时间,但小屁孩的嘴巴又是真厉害,跟她哥一样,主要蒋承霖还胜在活得年头更久些,蒋承希还是一开头的年纪,怎么就…这么难缠。 封醒一蹙眉,蒋承希马上道:“封醒哥哥,我去夜大之前可以不找你,我就问你一件事。” 封醒迟疑片刻:“什么事?” 蒋承希:“你没有喜欢的人吧?” 封醒沉默,倒不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而是说了没有,蒋承希会高兴。 蒋承希望着他,封醒明知她满肚子心眼儿,可她的目光那样清澈,眼睛黑白分明,他一时间分不清,蒋承希眼里的到底是期待还是等待。 封醒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蒋承希忽然扬起唇角:“我知道了,我没跟关键合起伙来骗你,你别生气了。” 封醒恍惚,脱口而出:“谁生气了?” 蒋承希:“没生气更好,新年新面貌,我们都不要带着不开心跨年。” 今天大太阳,阳光从封醒房里照出来,蒋承希身上身后都是光,她笑得分外灿烂,封醒忽然觉得,算了,一年才过一次的节日。 他说:“你不是去找你哥吗?” 蒋承希:“我是专程来找你,顺道来接他回家的。” 封醒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蒋承希的直球踢地太直,一脚撅在他心口,他暗自调节呼吸,面色平静:“现在说完了吗?” 蒋承希看着他:“我报了财经专业。” 封醒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不学gui了?” 蒋承希美眸一瞪,十分惊喜:“你还记得我之前想学什么?” 封醒出口就后悔了,之前他去夜城前的践行宴,蒋承希和付兆阳一直在热议gui,他就随便那么一听。 面不改色,封醒转移话题:“之前聊的热火朝天,说的跟终身梦想一样,这么短的时间,说变就变。”可见小孩子没什么定性,朝令夕改,朝秦暮楚。 蒋承希突然往后看了眼,确定走廊没人,这才小声道:“你不是缺财会嘛,放心,我帮你。”她攥拳敲了敲心口,一副‘有我在’的模样。 封醒瞳孔一聚,他没想到,蒋承希突然从gui改财经的原因,竟然是他,这属实是夫妻同床异梦想离婚,却一不小心怀了孕,离了个大谱。 在蒋承希眼里,封醒的意外还掺杂着感动,她忙说:“没事儿封醒哥哥,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像我这种放在哪个行业都会大放异彩的人,去哪儿不去哪儿都会有人欢喜有人愁,gui我什么时候都能学,我先把财会证考下来。” 封醒不在意蒋承希的自我评价,他身边都是一群自我认知很明确的人,像是付阮,沈全真,包括蒋承霖,他们永远知道自己在专业领域有多强,从不自谦,更别说自贬。 眉头轻蹙,封醒道:“我需要会计师,也不需要你来做会计师,你该干嘛干嘛。” 蒋承希坦率又气人:“晚了,我已经跟学校说好了,学校也很满意我的专业选择。” 封醒脸色不好看,蒋承希直视他的眼睛,还不等封醒说话,她兀自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封醒心头猛地一跳,因为蒋承希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笑。 “我打听过了,你私下一直在帮付阮姐姐管理公司之外的生意,是生意就有账,你怎么会不懂财报和账本呢。” 蒋承希笑着在说,不是阴阳怪气,而是闲话家常,封醒笑不出来,看着面前人,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还改专业?” “我喜欢你啊。”蒋承希半秒停顿都没有:“你就算说你想知道火箭发射的原理,我也会报火箭研发专业,搞懂了讲给你听,你就说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这么霸道强势的话,封醒还在付阮那里听到过类似的,可付阮不是表白,说这话的本质也是因为懒得费神不耐烦。 蒋承希不同,她是真的会做。 封醒一眨不眨:“你觉得自己很酷吗?读了这么多年书,想了这么久的gui,结果就为了一个对你不好的男人,说改就改,我那天要是说缺个厨子,你出门就去报新东方?” 蒋承希面对封醒明显不悦的一张脸,她丝毫不怕,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种话,其实只想让你知道,我不傻,你别把我当小孩子骗。” “我知道你不缺会计师,非要改专业,也只是告诉你,诓我是要受到那么一点点报复的,我学什么都无所谓,但我要是学财经,你会一直记得,我是为你才改的专业。” 封醒镇定自若的表情下,是惊涛骇浪的心,他简直不敢相信,蒋承希竟然‘算计’他到这个地步,他以为自己是操盘手,实际上是操盘手坐在蒋承希掌舵的大船上。 他看着她,三秒,五秒,良久,封醒怒极反笑,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他更知道自己不是个蠢人,所以他只用了三成力,毫不费劲儿的跟蒋承希周旋,结果旋着旋着,翻车了。 第519章 同一个姓的陌生人 第519章 同一个姓的陌生人 付家老宅,客厅长沙发上坐着孙月芬,付兆安和付婧一家三口,左边短沙发上,坐着付姿和付兆阳,沈冬蕊从饭厅方向过来,手里端着刚刚切好的果盘。 孙月芬坐在主位,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问付兆阳:“毕业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付兆阳正常回应:“也没什么安排。” 孙月芬:“不回家里上班?” 付兆阳:“长康没有特别合适我专业的岗位。” 孙月芬:“你是学游戏的,我记得你四姐前几年专门投了个游戏公司,不是为你准备的吗?” 付兆阳:“我学的是游戏界面设计,四姐的公司主营团队比赛,不一样。” 付婧不紧不慢地接道:“你要去蒋承霖的公司上班吧?” 此话一出,连付兆安都向付兆阳投去注视的目光,付兆阳面色坦然:“旷世游戏有合适的岗位,也有我很感兴趣的项目,其他福利待遇都很好,我投简历的时候只看公司,不看是谁的公司。” 付婧‘嗤’地笑了一声,不咸不淡:“付家人去给蒋家工作,你的前姐夫也不好意思按应届毕业生的薪资给你。” 付姿面不改色:“兆阳从进学校就是专业第一,手里好几个得奖作品,都是其他公司来找他,薪资待遇也是他来提,去哪的确是他说了算,他凭本事说了算。” 付婧被呛,当场脸色一沉,瞥着付姿道:“左一句第一右一句凭本事,说的好像其他人都是废的,这屋里的谁没本事?” 付姿话到嘴边,谁没本事还用说嘛,会计专业毕业几年了,会计证还考不到。 沈冬蕊按了下付姿的手,岔开话题:“厨房还差几样点心,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付姿和付兆阳都不说话,憋得慌,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惹事的不是他们,反击也不让。 可他们越是忍让,换来的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变本加厉,孙月芬挺着腰板,下巴微扬:“小的时候阿姿不爱说话,我一直以为你像你妈妈,都是温和安静的脾气,没想到说话还是挺会意有所指的,是学了律师之后的职业病吗?” 不等付姿开口,这次付兆阳先说:“我姐确实开庭开多了,一听有人故意想开战,她就忍不住想辩论。” 付婧顿时眼睛一瞪:“付兆阳你什么意思?谁让你这么跟我妈说话的?” 付兆安蹙眉:“啧,大过年的吵什么。” 沈冬蕊也隔着付姿去看付兆阳:“怎么说话的,给芬姨道歉。” 孙月芬皮笑肉不笑:“可不敢让专业第一凭本事吃饭的高材生给我道歉,兆安学习不好,阿婧更是连个会计证都考不到,孩子都是好孩子,当妈的没教好。” 沈冬蕊尴尬道:“芬姐,别跟他俩一般见识,我没管好,我给你道歉。” 孙月芬脸一变,斩钉截铁:“别!我担待不起,回头你去付阮那告我一状,说我欺负你们一家,大过年的我可承受不了。” 付姿沉着脸拉沈冬蕊:“妈,你不要道歉。” 付婧伸手指着对面:“付姿,别以为你跟付阮走得近,又认识蒋超,你就越发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个家姓付,不是付阮的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你姐,抱大腿还抱上瘾了吧?!” “付婧!”付兆安蹙眉拉了把她,压着声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爸在楼上,你是不是想把爸也喊下来?” 付婧惧怕付长康,闻言才气焰暂减,付姿却是一股怒火,瞪眼道:“跟蒋超又有什么关系?” 付婧嗤笑:“付阮找蒋承霖,你找蒋超,怎么你也想嫁进蒋家?蒋耀辉不是蒋耀贤,从政的家里没那么好进,除非你也没报着结完婚能天长地久…” 付姿,付兆阳,付兆安,连沈冬蕊都变了脸,只是不等其中任何人开口,别墅中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男声:“你在说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门口处走来一抹高大身影,付兆深穿着一身灰蓝色的休闲装,鼻梁上架着眼镜,明明是文质内敛的打扮,可此时周身散发的气场,冰冷的锋利,愣叫所有人定在原地。 走到沙发旁,付兆深看着犹在惊愕中的付婧,重复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付兆深回国的事,外人都知道了,更何况付家人,只是付兆深回岄州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多年未见,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模样,与其说是一家人,不如说是同一个姓的陌生人。 付婧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付兆深,但印象早就模糊了,再见他,他已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样,她很陌生,但她又清楚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是付阮之前,付长康最宠的二儿子。 别墅里的安静时间早就超过正常范畴,孙月芬率先开口打破冷场,她笑着道:“阿深,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坐。” 付兆深充耳不闻,一眨不眨地看着付婧:“把话说清楚。” 付婧莫名慑于付兆深的强大压迫感,可又不愿意在一个流放多年的弃子面前低头,她硬着头皮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孙月芬也想探一探付兆深这次回来,付长康对他的态度,抿唇站在原地,不管。 付兆安怼了下付婧的胳膊:“你吃错药了,大过年的逮谁怼谁?” 付婧一看孙月芬的态度,更加有恃无恐,扬着下巴道:“还没发现吗?这个家里没有哥也没有姐,如果有,那就只有一个付四小姐。” 说着,她故意对着付兆深插刀:“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是谁,你被付阮赶走的时候我还小,如果你想用哥哥的身份压我,你也看见了,这个家不是年纪大的说了算,要有本事才能说了算。” 孙月芬假模假式:“阿婧,他是你二哥!” 付婧满眼的不以为意,要怪怪付阮,是她的出现才让整个家变得长幼不分,错乱不堪。 付姿:“付婧,你别太过分了!” 付婧嘲讽地看向付姿:“你最好把嘴闭上,付阮最恨付兆深,你敢替他说话吗?” 付姿顿时喉咙一哽,付婧马上挑衅地看向付兆深:“看见了吧,你想替她出头,还是替付阮出头?她们才是一伙的。” 第520章 被霖化 第520章 被霖化 “我也是头回听说,我需要别人替我出头。” 别墅里传来平稳又嚣张的声音,所有人统一看向声音来源处,客厅门口走来两个人,打头的是白衬衫黑外套的付阮,身后跟着一身黑的封醒。 付阮的出现让气氛更加微妙,在场的人都知道付阮跟付兆深年少时谈过一段恋爱,原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结果又以那样极端的形式各奔东西。 沈冬蕊,付姿和付兆阳皆是担忧的目光看着付阮,不想她触人伤情,孙月芬怕付阮,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传言周桢害的阮心洁,现在阮心洁还活着,可周桢却死了,那付阮和付兆深,还不得往死里恨对方。 孙月芬今天有备而来,她听付长康身边人说,付兆深今年回来一起过年,所以她故意撺掇付婧找沈冬蕊一家的茬,今天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付姿或者付兆阳身上,而是付兆深和付阮。 付阮走近,摘了墨镜,第一时间不是对付婧发难,而是笑着对沈冬蕊说:“蕊姨,新年快乐。” 沈冬蕊笑着回应,想缓和气氛,拉着付阮去沙发上坐,付阮从封醒手里拿了两个包了卡的红包,递给付姿和付兆阳一人一个:“新年快乐。” 付姿和付兆阳接过,皆是笑着道:“谢谢姐。” 整个过程,付阮没看付兆深,也没看孙月芬那边一眼,她用实际行动目中无人,气得孙月芬脸色涨红,付婧干瞪眼,付兆安尴尬的直别脸。 付阮坐在沈冬蕊身边,沈冬蕊知道她喜欢吃瓜,特意给她切了一盘,这会儿把盘子递到她手里,孙月芬以为这事过了,拢了拢身上披肩,重新坐下。 付婧翻了一眼,有样学样,刚要坐,付阮头不抬眼不睁地道:“我让你坐了吗?” 付婧身体呈弯曲状,僵在半空,孙月芬也是斜眼看向付阮,打量她脸上表情。 付兆安站着,出声打圆场:“阿阮,你别搭理她,她抽疯。” 付阮吃了块西瓜,几秒后淡淡道:“抽疯去外面抽,早不抽晚不抽,非赶着今天抽,不想在这过年就走,没人留。” 付婧直起身,仗着有孙月芬撑腰,大胆拔刀,蛮横道:“这是你家吗,你让我走我就走?把一个人赶走八年不够,还想把我也赶出去?是不是这个家全都不在岄州你才高兴?过年大家都不回来,只有你一个陪着爸,你就满意了?” 付姿和付兆阳皆是拉着脸,不是不替付阮说话,而是付阮在,用不着他们抢话。 付兆安伸手去拽付婧,力气很大:“你是不是有病?” 付婧蹙眉甩开付兆安的手:“你愿意跟她鞍前马后,她拿你当哥当一家人了吗?一句话把你发配到夜城好几年,你在那边苦哈哈的守着,南岭一到手,功让她领了,办公室让封醒坐了,她宁可把位置给封醒都不给你,你能不能醒醒,她拿你当傻子!” 三面沙发,短边都有近四米,封醒淡定的坐在一旁,充耳不闻,事不关己;付兆安不知何时也坐下了,现在整个客厅里站着的就是有付婧和付兆安。 付兆安被付婧怼地面红耳赤,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得,一怒之下看向孙月芬:“妈,你能不能管管她?” 孙月芬指桑骂槐:“我没人家有本事,生了两个不中用的孩子,你们但凡有一个听我话,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副田地。” 沈冬蕊垂着视线,这个家里向来没有她说话的余地,早年周桢做主,周桢走后,孙月芬做主,她什么主都不曾做,只是跟付阮走得近了些,但这也是罪过。 付阮吃着西瓜,风轻云淡:“听芬姨这话,付婧今天是奉你旨抽疯。” 付婧眼睛一瞪,想骂付阮‘你才抽疯’,但终归是不敢。 孙月芬看向付阮,似笑非笑:“阿阮,都是自家人,就没必要搞扣帽子这套了吧?” 付阮抬眼看向她,声音不大,脸上也没有丝毫喜怒:“你当我是一家人吗?” 孙月芬在付阮的目光下,几秒钟变笑着别开视线:“这话说的,这满屋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有谁比你更受宠?你一句话,阿深这么多年不能踏入岄州半步;你指个方向,兆安马上就得去夜城报道;你说不行,阿婧就是不能进长康;这些年,你皱一皱眉头,准有人倒霉。” “阿姿和兆阳倒是跟你亲,所以他俩现在见到阿婧根本不喊姐,我估摸着嘴上叫我芬姨,指不定心里有多不情愿,明知兆安和阿婧都不是学习好的人,还故意当着我的面,一口一个第一,一口一个凭本事吃饭,什么意思?暗示我们一家三口是付家吃闲饭的吗?” 沈冬蕊紧张的张开嘴,急于开口解释,付阮直接把装西瓜的果盘放到她手上,付阮随便的一个小动作,吓得孙月芬和付婧同时眼带防备,还以为她要动手打人。 然而付阮只是腾出手来抽张纸,随口道:“说这么多,芬姨心里还是对我有怨,像我为什么让三哥去夜城,又为什么不让付婧进公司,我说过很多次,你们也应该心知肚明。” 孙月芬梗着脖子不回应,付兆安说:“阿阮,我知道…” 孙月芬当即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这么明白你怎么去了夜城几年,还在给别人打工啊?” 付婧冷嘲热讽:“我是看明白了,但凡这个家里的人,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放着付阮三个月前的脾气,要么巴掌,要么东西,早就飞上去了,但现在她心态稳得像蒋承霖爱穿的某种衬衫,怎么磋磨都不会皱。 想到蒋承霖,付阮很难不想到他的绿茶行为,佯装思忖,片刻过后,她出声道:“我一直以为,只要坦坦荡荡就能问心无愧,后来才发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没用,因为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心。” 看向付婧,付阮难得好脾气的问:“你今天这么勇敢,是芬姨给你的勇气吧?” 付婧:“……” 孙月芬:“……” 付阮:“看你的勇敢程度,你一定以为芬姨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这个当妈妈的,一定会选择保住你。” 付婧听得懂又听不懂,下意识蹙眉:“你想说什么?” 孙月芬刚开始也搞不清付阮在说什么,直到付阮用真诚又淡定的口吻道:“实话实讲,芬姨对孩子没的说,当初孙洪祖出事,她也是极力维护,我就是挺好奇,如果孙洪祖,你,还有三哥同时有事,芬姨只能选一个,她会选谁。” 第521章 谁家还不过年 第521章 谁家还不过年 付阮这话,大部分人听得云山雾罩,付婧干脆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你咒我们全家?” 孙月芬脸色陡然而变,这话,她太耳熟了。 付阮一脸‘我就等你问’的表情,淡定地掏出手机,孙月芬浑身僵硬,但又控制不住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直到付阮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对话声。 【阿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连带着跟我有关的所有人,你都瞧不上眼,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喊我一声芬姨,付兆安和付婧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不让付婧进公司,你三哥从夜城回来后,至今都没有事做,现在洪祖又让人打得出不了医院…你不能对我们一家子赶尽杀绝。】 所有人都看向孙月芬,因为付阮的手机里,是她越说越委屈,带着哽咽的哭声。 紧接着,付阮道:【芬姨,做人在讲道理和有记性之间,总要占一头,付婧进不去公司,因为她连最基本的应聘门槛都达不到;三哥为什么从夜城回来?是你觉得他在夜城发展不大,主动叫他回来的;至于孙洪祖,他要不手欠去动别人女朋友,人家会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不放?】 整个别墅客厅,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手机里的对话,付阮自打当初录完就没再听过,乍闻‘别人女朋友’几个字,她猛然想起一个人,小柒,冯时柒。 蒋承霖跟冯时柒是假的,但付阮觉得冯时柒不错是真的,她还挺想小柒的。 付阮短暂走神,手机里依旧是她的声音:【不过你说的也对,不能对一家人赶尽杀绝,这样吧,让付婧进公司,让三哥回夜城,以及给孙洪祖善后,这三件事里我答应你一件,你选一个。】 话音落下,沙发上的孙月芬忽然毫无预兆的冲付阮而来,坐着的封醒和付兆深同时起身,前者去挡孙月芬伸向手机的手,后者,他抬手挡在付阮身前。 孙月芬伸手去推封醒,仿佛付阮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她的命脉,封醒也不还手,只一动不动,像堵墙似的竖在孙月芬面前,她突然如此急躁,周围其余人皆是面色各异。 付兆安上前拉孙月芬:“妈…” 孙月芬不管不顾,明知时间不多,她厉声道:“付阮!” 付阮淡定地坐在沙发上,付兆深已经把手臂拿开,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在盘子里插了块西瓜,西瓜入口被嚼的第一瞬,手机里在安静数秒后,传来孙月芬急促的声音:【兆安!让兆安回夜城!】 孙月芬揪着封醒的袖子,呆在原地,付阮干脆利落地收起手机,又吃了块西瓜,她在吃西瓜,其余人都在吃瓜,录音里的内容非常清晰,孙月芬去找付阮抱怨不公,付阮叫她三选一,最后,她选了付兆安。 眼下除了孙洪祖不在现场,付兆安和付婧都在,付兆安表情说不上惊讶还是尴尬,付婧脸上……单纯地晴天霹雳,不可置信。 付阮没看付婧一眼,只随口道:“爱也是分优先级的,没事的时候可以爱十个,爱一百个,有事的时候,只能选最爱的那个。” “找茬之前先掂量掂量你在芬姨心中的位置,看清楚芬姨只是不爽三哥在夜城的职位,还是不开心你不能进长康。” 付婧脸色骤然一白,孙月芬下意识想上前,奈何面前还隔着封醒,她脸色通红的瞪着付阮:“你胡说八道什么!” 付阮眼皮一掀,泰然地看着孙月芬:“录音是假的吗?你不会不记得我当初留这份录音的目的是什么吧?” 孙月芬一眨不眨,脸色走马灯似的,一阵红一阵白。 付阮:“我说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发给付婧或者孙洪祖,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肉也分薄和厚,我留这个只是担心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万一以后说我没有帮忙,我随时拿出来给你听。” 孙月芬死死地瞪着付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付婧突然腾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欲走,付兆安去拉她,付婧用力甩手,付兆安再次扣住她手腕:“你干什么?” 付婧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放手!” 付兆安蹙眉:“过年你去哪?” 付婧瞪眼道:“这不是我家!上面的不是我爸,她也不是我妈,你放开我!” 付兆安:“你发什么疯?” 孙月芬一看家门不幸又解释不清,够不着付阮,她企图把火撒在封醒身上,在她看来,封醒就是付家养的一条狗,如今变成了付阮身边的忠犬,连一条狗都敢抢付兆安的位置,他凭什么? 孙月芬故意的,她扬手就去抽封醒的脸,明知封醒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对她还手。 封醒的确没动,他甚至没往后退半步,因为身后就是付阮,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不会为了自保而压榨付阮的安全空间。 电光火石之间,付阮和付兆深同时起身,区别是付兆深企图挡在封醒前面,而付阮,她直接选择一把抓住孙月芬的手腕,脸色恐怖到骇人:“你敢!” 付阮没打孙月芬,只是用力捏着她的手腕,孙月芬哪遭过这种罪,当即尖叫着跺脚,两秒后,周围所有人一拥而上。 付兆安一手拉着付阮的手臂,一手握着孙月芬的胳膊;沈冬蕊劝付阮放手;付婧要打付阮,被封醒和付兆深同时伸手拦住。 付婧抬手就把付兆深的手给抓了条血道子,付兆阳来气,上去就推了把付婧,付兆安见状,抬手又去推付兆阳:“你跟着掺和什么!” 话还没落地,付婧又把封醒的手抓了三道红,付姿忍无可忍,一把扯住付婧的头发,使劲儿一拉,人群中心除了被付阮捏着骨头的孙月芬之外,又多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大年三十,全家人围成一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分彼此’,这场面都不用上帝视角,站在二楼就看得清清楚楚。 “闹够了吗?” 声调略高的男声响起,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朝二楼看去,唯独付阮没转头,孙月芬也没停下哭喊,她脸上妆都花了,因为付阮攥着她的手腕,依旧没卸力。 第522章 分家 第522章 分家 伴随着孙月芬全是情感不带丝毫演技的哭声,付长康迈步下楼,沈冬蕊去拉付阮的手,满眼担心,压低声音劝道:“阿阮,放手。” 付兆安也扯着付阮的手腕,蹙眉道:“阿阮,你松开我妈!” 付兆深握上付兆安的手臂,神情很冷:“你先松手。” 付兆安瞪向付兆深,敢怒不敢言,他自然不是怕付兆深,而是怕越走越近的付长康,付长康没拿正眼瞧他们,从几人身旁走过时,事不关己的口吻:“继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罢,他坐在沙发上,拿了个茶杯,淡定倒茶。 付兆安是第一个松开手的,随后是付兆深,最后才是付阮,孙月芬疼得一身冷汗,要不是付兆安扶着,她能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会儿客厅里除了付长康,所有人都站着,孙月芬半瘫在付兆安身上,余光瞥见头发被扯得凌乱的付婧,顿时嚎啕大哭:“长康,你看见啦,付阮带着一帮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三口人,我好歹也是她长辈,她就这么对…” 话还没等说完,付长康突然一挥手,封醒反应极快,一把将付阮拽到边上,下一秒,茶杯砸在孙月芬头顶,她失声尖叫,开水溅到旁边几人身上,付兆阳抬手帮沈冬蕊和付姿挡了,付兆深脸上也有,但他站在原地,不慌不忙,一声不吭。 付长康跟孙月芬离得不远,这一茶杯下手极重,血顿时从她额头渗出,付婧吓傻了,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付兆安也是愣了几秒后,惊呼道:“妈!” 沈冬蕊下意识一手一个,左手拉住付兆阳,右手拽住付姿,用力将两人扯到自己身后,孙月芬一下被砸懵了,俩眼一黑,瘫软在付兆安怀里,付兆安手忙脚乱,付兆深上前,拿起桌上的抽纸盒递过去。 付兆安刚开始没看是谁,连抽几张才发现是付兆深,顿时捞起纸巾盒,用力地砸在地面,抽纸盒是硬的材质,地面也是大理石,‘啪’地一声脆响,盒子直接碎成好几片。 付兆安指着付兆深大喊:“我用不着你在爸面前假惺惺的装好人!” 他手指快戳到付兆深脸上,付兆深不是面无表情,而是面色冷漠,仿佛根本不在意他被定义成好人还是坏人。 孙月芬半边脸上都是血,付婧看着看着,终于从惊恐变成疯狂的愤怒,攥紧拳头,她抖动着嘴唇,声音半晌才发出来:“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是我爸还是付阮她爸?” 付婧用尽全力,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可事实上她声音很小,像是被人用力卡主喉咙,越用力越发不出来。 话出,众人淡定下面色各异。 付婧望着付长康的方向,满眼是泪,一字一句的质问:“你看不见她在伤害我妈吗?你看不见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一家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难道我跟我哥就不是你的儿女吗?” 付长康又拿起一个茶杯,付婧眉头一蹙,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怕付长康打她,而付长康只是重新倒了杯茶,不拿正眼看她:“从我下来到现在,你妈诉苦,你在抱怨,所有人都在欺负你们一家三口,但伤都在别人身上。” 付婧:“是付阮先对我妈动的手!” 付长康:“她为什么对你妈动手?” 付婧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断了片,一时间想不起来,付兆安拉着脸,沉声道:“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对我妈动手!” 眼睛泛红,付兆安瞥向付阮:“你有本事,有出息,有能力成为爸的骄傲,我不嫉妒,我甚至愿意在你手下鞍前马后,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当着我的面打我妈,你当我妈是周桢,当我是付兆深吗?!” 付兆安出了名的好脾气,说难听点,窝囊废,这些年在付家,他跟谁都挺好相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清一色的智商不行,但人不坏。 就是这样一个温吞吞的人,谁能想到,他敢当着付阮,付兆深和付长康的面,公然把那件事情挑开。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付兆安,看似表情不变,实则瞳孔在急速收缩,付兆深看起来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三秒后,他突然抡起拳头,一拳落在付兆安脸上,付兆安始料不及,直接被打地栽在茶几上。 哗啦啦一片碎响,付婧吓得眼睛瞪大,喊都喊不出来。 孙月芬没人扶着,差点就歪过去,沈冬蕊抢先一步扶住孙月芬,付兆深把付兆安从茶几上拽起来,又一拳抡过去,付兆安被连打两拳,终于缓过神,也开始还手,两人在别墅客厅,当着付长康的面,大打出手。 付长康手里捏着一杯茶,原本已经拿到嘴边,停顿片刻,到底咽不下这口恶气,往地上用力一摔,几米外的保镖应声而上,迅速将付兆深和付兆安分开。 付兆安动手晚,亏吃得明显,一张好看的脸破了一半;付兆深比他好点,也就那么一点,付兆安拿他当出气筒,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他嘴唇都在流血。 付长康脸色难看,冷声道:“不想过年直接说,活腻了想过清明也直接说,我满足你们。” 客厅一片狼藉,但是静谧无声,映着窗户上的巨大‘福’字,有多红火,就有多讽刺。 付长康瞪着付兆安问:“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面前提周桢?” 付兆安垂着视线,岁不说话,但摆明了不服。 付长康狠辣:“不稀罕进付家的门,不想当我付长康的儿子,我不拦着,从今天开始,你跟你妈还有付婧,你们一家三口单过,从今往后别让我听见,你们在外面还说自己是付家人。” 话落,之前晕死过去的孙月芬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挂着满脸血去求付长康,当众从沙发上滑下来,也不管地上的碎片,直接跪到付长康脚边。 “长康,长康…我知道错了,兆安也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满室都是孙月芬隐忍的求饶声,她想哭,但是不敢大声哭,连求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付长康视而不见,冷声道:“原本我想过两年再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迫不及待,连一个年都过不好,那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就轮不到别人做主,如果我死了,阿阮继承公司八成股份,其余两成,一成给阿蕊,一成给阿芬,现在看来有人看不上这点东西,那就连这一成都别要,自己出去,自立门户,自力更生。” 孙月芬的哭声戛然而止,付婧的惊讶大过惊恐,脱口而出:“凭什么?” 第523章 都是其乐融融 第523章 都是其乐融融 付长康缓缓侧头,看向付婧,付婧顿时觉得千斤压顶,无法动弹,也不敢呼吸,孙月芬怕付长康动手,抬手按着他的双腕,呵斥付婧:“闭嘴!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付长康直视付婧,口吻很淡:“凭什么?你为这个家赚过一分钱吗?” 付婧牙齿打颤,用尽全力都做不到一个吞咽的动作,睫毛抖动,几秒后,她硬着头皮回道:“你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 孙月芬跪在付长康脚边,半张脸都是血,膝盖不知扎了什么东西,钻心的疼,她起不来也不敢起来,对付兆安道:“把她赶出去,别让她在这胡说八道。” 付兆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绷着挂彩的脸道:“阿婧说的没错。” 孙月芬瞳孔晃荡,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从前付阮和阮心洁没来岄州前,付兆深和周桢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如今阮心洁和周桢,一个活死人,一个死了,孙月芬这些年一直拿付阮没辙,她想挑付阮和付兆深斗,也想看付长康是什么态度。 可现在付长康决口不提付阮有错,就连付兆深都没说,反倒叫他们一家三口滚出去,她不能! 孙月芬随手捡起地上一个杯子,用力朝付兆安扔过去,她跪着,杯子砸在付兆安身上,不轻不重。 付兆安不看孙月芬,像是一瞬想通了许多,自顾道:“别再说我跟阿婧是废物,说我们烂泥扶不上墙,付娢怎么样?付阮还在念书的时候,付娢已经开始做生意为家里赚钱,她是老大,又聪明又能干,而且她还很听爸的话,结果呢?结果还不是早早被嫁出去。” “如果说付娢是女儿不受重用,那付兆深又怎么说?以前岄州谁不知道爸最疼付兆深,付兆深学习又好又是长子,可因为付阮,付兆深八年不能回国,凭什么啊?别再跟我说我有多蠢,我有多笨,我再笨也看得出什么叫偏心!难道承认你偏心就这么难吗?!” 从来没人敢如此质问付长康,孙月芬担心付兆安被打死,顾不得其他,撑着沙发起身要揍他。 付长康意外地没有博然大怒,反而扬声说了句:“好!” “你今天要是不说这些话,我永远当你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窝囊废,你问我凭什么偏心?凭什么对阿阮这么好,我告诉你,我跟阿阮他爸当兄弟的时候,别说你,你妈还不知道在哪。” “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是阿阮她爸给我饭吃;我被人满街追着打,整条街没一个人给我开门,是阿阮她爸从深城带人过来捞我;没人愿意跟一个扑街仔做兄弟,她爸愿意!没人相信一个街头混子懂做生意,她爸相信!要是没有阿阮她爸,就没有我的今天,更没有你们这帮人的今天!” “当全世界都不相信你,当你是垃圾的时候,有人相信你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这个情,我付长康记一辈子,别说八成,就是十成,十二成,只要我有,都是阿阮的,你们以为是我的儿子女儿,就能躺在家里拿股份,做梦。” “看不上这一成就别拿,我捐了扔了也好过给你们这些伸手讨饭的白眼…”话说一半,付长康忽然一顿,紧接着面色痛苦,伸手捂住心口。 身边好几个喊‘爸’的,付阮之前捏着拳头,眼眶泛红,她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冲上去跟付长康争个鱼死网破,如果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付长毅当初那样相信付长康,那付长康是如何狠心做出背叛全世界最相信他的人。 慢半拍,付阮上前,没有喊‘爸’,而是直接从付长康兜里摸出心脏病的药,倒出几颗灌到他嘴里。 付长康靠在沙发上,抓着付阮的手说:“遗嘱…我立好了,明年,你生日…生效。” 周围一群人,皆是眼带担忧,但究竟有几个人是真的担心付长康的身体,又有多少是担心他就这么一命呜呼,遗嘱再也改不了,人心隔肚皮。 …… 彼时,蒋家。 托了蒋耀辉平时工作忙的福,他也不是每年都回岄州过年,一句工作需要,无论曾瑶还是蒋超,全都没作他想。 尤其蒋超,他巴不得少跟蒋耀辉碰面,见面就数落他,曾瑶说他们上辈子肯定是仇人,还是蒋耀辉往死里整过蒋超,不然这辈子不会蒋超当儿子,儿子就是用来气老子的。 同样不知情的还有蒋承希,她正穿着曾瑶买给她的衣服,戴着曾瑶买给她的首饰,一套一套的展示,两人互相沉迷在对方的恭维之中。 林泓希的规矩,过年每人至少得准备一样吃的,这事对蒋家其他人都不难,尤其蒋承霖和蒋承希,他俩蒙着眼睛进厨房都能捅咕出六菜一汤,但蒋超就完了,他最烦这些细致活儿。 蒋承霖给他出的招,让他和面,没什么技术含量,使劲儿就完了,面刚开始有些粘手,蒋超嫌恶心,身边没人在,他拿起一袋面,看也不看的往盆里倒,倒完发现太干了,又拿到水池下加水。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蒋承霖过来看他的时候,瞥着一满盆的浆糊,五秒后道:“……你吐里面了?” 蒋超本就不乐意干,闻言顺势把沾满面的右手掏出来,蹙眉道:“你还说揉面简单。” 蒋承霖:“我的错,不用走脑和没脑子还是有区别的。” 蒋超要撂挑子,蒋承霖提醒他:“你做不出来,我妈不会让你上桌吃饭。” 蒋超不敢嘀咕林泓希,在蒋承霖的教导下,默默地把饺子改成了片儿汤,剩下的面还拿出去糊了整个别墅区的春联。 蒋家人不算多,但尽可能每年都会聚在一起,每个人都会给家人准备新年礼物,哪怕蒋耀辉不在,他的礼物也提前到了。 这边是真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哪怕蒋耀贤和蒋承霖都知道蒋耀辉为什么不能回岄州,但他们可以做到面色如常。 蒋承霖收到好多礼物,举起酒杯,他笑着跟每个人说谢谢,一瞬间,他想到他的阿阮,一想到付阮要在过年当天演父慈女孝,嘴里的红酒,渐渐像醋一样酸。 第524章 带她走 第524章 带她走 下午两点,付阮一个人在付家老宅房间里,这间房她睡了很多年,所有东西都是熟悉的,从前她会觉得这里充斥着安全感,可现在,她看着所有熟悉的物件,都会觉着陌生,不光陌生,甚至反感。 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是一个像家的笼子。 付阮不确定这间房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她也不敢冒然露出警惕的模样,她装作一切如常,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付阮不能打给蒋承霖,她怕蒋承霖一瞬间就能听出她压抑的情绪,付家每年过年都差不多,要么貌合神离虚情假意,要么冷冷清清人走茶凉,但不是所有正常人家都这样,付阮想蒋承霖好好在家过个年。 她正在通话中,手机里传来嘟嘟两声,蒋承霖来电,付阮淡笑:“坤叔芳婶,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生意红火。” 芳婶在手机里盛情邀请:“有时间跟承霖一起过来,有阵子没见你们,我都好想你们。” 付阮应声,聊了几句后挂断,接了蒋承霖的,她故意提了口气,声音如常:“喂?” 蒋承霖一贯温柔:“在干嘛?” 付阮:“吃完中饭,等着吃晚饭。” 蒋承霖轻笑出声:“当代过年人的现状。” 付阮主动问:“你那边怎么样?” 蒋承霖:“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你那边呢?” 付阮唇角勾起:“一样。” 蒋承霖故意:“这么巧?” 付阮也跟着调侃:“就只许你家欢声笑语?” 蒋承霖:“你看你,总把人想的这么歪,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别人家过年的氛围。” 付阮真心实意觉着讽刺,也是真心实意的想笑,就中午付家上演的那出大戏,《雷雨》都得甘拜下风,回一句:【还是你们家里乱】 付阮:“你又不是没家人,别蹭付家的热度,我怕烫着你。” 蒋承霖:“你说的我都心动了。” 两人聊天内容都算正常,付阮这边安静,蒋承霖那头也很安静,但毫无预兆地,付阮问了句:“你在哪?” 话音刚落,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开大门和车子碾过石子路的声音,蒋承霖在手机里低声说:“我来接你回家。” 付阮起身来到窗边,低头往楼下看,绿色宾利已经驶入院子大半,付阮挂了手机下楼,半分钟后,付阮在院子里看到了阔别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的蒋承霖。 当着满院付家人的面,付阮压着惊喜和冲动,面色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 蒋承霖勾起唇角:“来找伯父要红包。” 别墅院外还停着一辆大车,小龙和许多各自抱着一盆‘金桔’,后面跟着四个蒋家保镖,抬着一大棵桃花树,桃花树枝繁叶茂,往前‘走’了好几米,付阮才看到树后还有一个人。 “付阮姐姐!”穿着小格子外套,眼睛像弯月一样的蒋承希,用力朝付阮挥手。 封醒从别墅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跟桃花树一起进入付家的蒋承希,她永远笑容那么灿烂,像是每天都有能让她颧骨升天的美事。 蒋家代表队各个热情洋溢,当然,除了小龙,单看他的脸,看不出抬得是金桔树,还以为抬得是骨灰盒。 付家本来阴气沉沉,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模样,可蒋承霖跟蒋承希的出现,像是往冰山上撒了把火种,就连之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付家工人,都被他们脸上的笑容感染,觉得上头的空气不那么凉薄。 蒋承希看到封醒,眼睛明显一亮,又冲他挥了挥手:“封醒哥哥!” 封醒忍着蹙眉的冲动,他不想让付长康看出蒋承希对他有好感。 蒋承希径直走到封醒面前,“封醒哥哥,这么巧,你也在。” 封醒三个半小时前刚跟面前这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交过手,她要是不知道他在这,今天他就原地表演一个生吞金桔树。 付阮也往蒋承希方向看了眼,无声示意蒋承霖,怎么把她也带来了,蒋承霖毫不遮掩,明目张胆地回:“我说我想你,要来看你,她说她也想你了,也要来看你。” 付阮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几米外的蒋承希转过头,冲她璀璨一笑:“付阮姐姐,我来没给你添麻烦吧?” 付阮上一秒还要发飙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她笑着回:“麻烦什么,进去坐。” 付阮跟蒋承霖走在前面,蒋承希和封醒走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蒋承希压低声音对封醒道:“我不是来找付阮姐姐,我是来看你的。” 封醒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清楚感觉到浑身一麻。 别墅客厅又大又空,一个人都没有,付阮安顿蒋承霖和蒋承希入座,准备去楼上叫付长康,没想到付长康自己从楼上下来。 蒋承霖起身,微笑道:“伯父,新年快乐。” 蒋承希也站起来,隔老远就礼貌颔首:“祝伯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付长康笑起来:“也祝你们新年快乐,你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蒋承希:“那我每年都过来给您拜年。” 付长康:“好啊,我家里随时欢迎你来玩。” 付阮上前,轻轻搀着付长康的手臂,付长康笑说:“没事。” 蒋承霖问:“伯父怎么了?” 付长康走到沙发旁,“没什么事,老毛病,都坐。” 蒋承霖:“不知道您不舒服,我来之前也没跟阿阮打招呼…” 付长康坐在沙发上:“阿醒,倒茶。” 封醒垂目听吩咐,余光瞥着蒋承希,很怕她在付长康面前眉来眼去,好在蒋承希看都没看他一眼,乖巧礼貌地坐在蒋承霖身旁,大家闺秀范儿。 付长康跟蒋承霖闲聊,虽也都是些场面客套话,可终归‘含谎量’降低了,蒋承霖说来看付长康是假的,但他坐在这里是真的;他说想留下吃饭是假的,但想把付阮带走是真的。 付长康看穿也说穿:“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你跟阿阮出去吃吧,过过二人世界,省得阿阮在我这也是无聊。” 付阮当即道:“我不走!他我什么时候想见不能见,我今天就在家陪你。” 付长康笑说:“以前在家陪我也就算了,你出去也是工作,现在有人陪你,我要是还把你攥在家里,我怕你明年都不回来陪我了。” 态度,表情,口吻,像极了一个吃醋又大气的长辈,付阮这十几年来,就是沉迷在这样一种虚假的亲情里,如果她一直没看不见那张网,谁想在今天把她弄出付家大门,她肯定跟谁翻脸。 但现在…… 付阮可以演翻脸,她也想让付长康检验一下,她这十几年的学习成果,他身上的那些好的,坏的,看她到底学了几分。 第525章 食色 第525章 食色 蒋承霖在进付家大门后的第三十九分钟,成功让付阮坐在了他的车上,绿色宾利缓缓开出大门,车上,付阮侧头:“你就一天都忍不了?” 昨晚他们说好的,今天付阮在付家待一天,明天蒋承霖来‘拜年’。 蒋承霖回视付阮,坦坦荡荡:“忍不了。” 付阮眼睛微瞪:“你诓我。” 蒋承霖云淡风轻:“不就提前十几个小时嘛。” 付阮:“……” 蒋承霖冲她笑,付阮:“你别跟我来这套。” 蒋承霖继续笑,持续笑,某一刻,付阮转头看向窗外,蒋承霖立马倾身过来扳她脸,果然被他发现付阮来不及收回的嘴角。 付阮被抓现行,瞪着蒋承霖,蒋承霖轻声哄她:“这就我们俩,没有监控也没有监听,想笑就笑。” 付阮忽然心一酸,笑不出来了,她现如今在付家的处境,蒋承霖都能猜得到。 车内前后座落着隔音板,付阮可以毫无顾忌的环上蒋承霖的脖颈,她好想他,哪怕只是几个小时,她已经演的筋疲力尽。 蒋承霖抱着付阮的腰,低声道:“辛苦我的阿阮,我真想替你去演。” 蒋承霖无心的话,付阮难过,蒋承霖认真的话,付阮笑出声:“你要是替我去,用不了三天就能把他气死。” 蒋承霖:“死太容易了。” 难的是从活人嘴里套出真相。 付阮在付家恶心了几个小时,在那样的屋檐下,呼吸都是带毒的,她把脸埋在蒋承霖脖颈间,呼吸他身上的清新味道。 蒋承霖问:“肚子饿不饿?” 付阮:“嗯。” 蒋承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盒,付阮打开一看,意外,里面是糖环,油角,还有鸡仔饼和煎堆。 蒋承霖:“你尝尝,中肯打分。” 付阮马上听出言外之意:“不是你做的?” 蒋承霖:“里面只有一样是我做的。” 付阮坐在车上,挨个尝了一遍,如实道:“都好吃。” 蒋承霖:“哪个最好吃?” 付阮:“哪个是你做的,哪个就最好吃。” 蒋承霖:“话听着是舒心,但我出门前跟我爸妈打赌了,一家人也要明算分。” 付阮更加意外:“这里面有伯父伯母做的?” 蒋承霖眼神肯定,付阮嘴里,心里,同时五味杂陈,她以为吃蒋承霖亲手做的点心已经很幸福,突然间发现,蒋家人好像特别擅长给人制造幸福,食盒里的所有,付阮从前都吃过,可她没吃过爸爸妈妈给她做的。 不想叫蒋承霖看出她嘴里酸了,付阮暗自提了口气,打趣道:“我认真打分,不会得罪人吧?” 蒋承霖:“你先想想,如果你猜不出来哪个是我做的,会不会得罪我。” 付阮往嘴里塞了个煎堆:“我又不怕得罪你。” 第一个煎堆和第二个煎堆,馅料不一样,付阮吃完第二个,又去吃第三个,还是煎堆,食盒里一共有四个,她其他的都没吃,把煎堆都吃完了。 蒋承霖问:“好吃?” 付阮非常随意又胸有成竹的夸赞:“你做的能不好吃嘛。” 蒋承霖眸子微挑:“你怎么知道?”他之前没给付阮做过煎堆。 付阮:“只有你才会不嫌麻烦,给我做四种馅料。” 蒋承霖眼底的颜色像是化开的水墨画,随着他欢喜的程度,画上的颜色越发绚烂瑰丽。 付阮不敢看蒋承霖,她怕自己露出疑似感动的神情,太矫情,盯着食盒,她开始吃鸡仔饼。 付阮知道蒋承霖在看她,目不斜视,她抬手推蒋承霖的脸:“你影响我品鉴了。” 蒋承霖看着付阮不停咀嚼的脸颊,属实不知道怎么喜欢才好,她吃她的,他凑近亲她的脸。 …… 绿色宾利后,封醒开车,蒋承希坐在副驾,他余光瞥见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一阵油炸的香味渐渐弥漫在车内。 蒋承希拿了个糖环递到封醒嘴边,封醒视若无睹,目不斜视。 蒋承希:“我洗手了。” 封醒依旧一言不发,蒋承希瘪瘪嘴:“还生气呢?” 封醒装聋作哑,蒋承希好声好气:“糖环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封醒就不吃,蒋承希也是好脾气,换了样递到封醒嘴边:“油角,我妈炸的,你没跟我妈生气吧?” 中午付家乱成一团,付长康把孙月芬一家赶走,其余人吃了顿‘团圆饭’,可想而知,这顿饭谁能咽的下去,封醒几乎什么都没吃,不拿东西逗他还好,此时油角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他抿着唇,嘴里都是口水,又不敢咽,怕被蒋小狐狸发现。 正犹豫,蒋承希把油角收回,三秒后换了煎堆:“我哥做的,有四种馅,这个是蔬菜的…” 封醒不得不吞咽,再不咽,他口水就要流出来,为掩人耳目,他同步开口:“过年不在家陪家人,在外面看别人冷脸,有意思吗?” 蒋承希收回手,把煎堆放在自己嘴里,默默地吃。 封醒以为她生气了,生气好,烦他总比缠他强。 车内安静了一小会儿,蒋承希又开始拿食盒里的东西,她吃东西没声音,但香味儿是盖不住的,封醒嘴里又开始泛酸。 半晌,蒋承希道:“我爸妈不用我陪也很开心,付阮姐姐有我哥,谁陪你过年啊。” 封醒没想到蒋承希会这么说,心里慌不择路,他嘴上口无遮拦:“没有你的那么多年,我也过来了,不用把自己想的这么重要。” 比这难听狠毒一万倍的话,封醒也说过,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坏到骨子里,只因为,对方是蒋承希。 蒋承希的确继承了蒋家人的优良血统,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可她的每一个心眼里,都没存着坏。 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变得明显,封醒略显僵硬的目视前方,舌头都硬地戳着上牙床。 这次他真的觉得蒋承希会生气,十几秒后,副驾传来蒋承希的声音,很轻的,带着佯装的镇定和稀释过后的淡淡委屈:“对不起啊,我原本想让你开心来着。” 第526章 恩将仇报 第526章 恩将仇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今天是年三十,就是陌生人走在路上说一句新年快乐,正常人也得笑着回一句新年快乐。 车内安静的让人能听到良心被谴责的声音,封醒从来没有这么局促过,简直就是如芒在侧,坐立难安。 能有十秒钟的样子,封醒余光瞥见蒋承希把食盒扣上放回包里,又把车窗开了三分之一,她这是连味道都不想留下。 喉结微滚,封醒不着痕迹的吞咽,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是尴尬,而是淡淡的窒息,憋得人胸口发闷。 蒋承希在封醒面前就没安静过,永远像一只配色极其艳丽又能说会道的鹦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竭尽所能地逗他开心,现在,鹦鹉翅膀耷拉了,连颜色都变得黯淡无光,最主要的,鹦鹉成了哑巴。 封醒堵的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主动开口:“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喜欢你。” 蒋承希不说话,封醒很难不用余光瞥她,她也没垂头丧气,正常的目视前方,封醒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没看到哭没哭。 车内持续安静,十几分钟后,封醒手机响,付阮打来的,他戴上耳机接通:“喂。” 付阮:“去夜凉,请你喝糖水。” 封醒:“蒋承希怎么办?” 付阮:“一起带着,她肯定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糖水。” 封醒面色淡淡:“她喝过。” 付阮下意识:“你带她去过夏记?” 封醒心里腹诽:【哪是跟他啊】 “没有。”封醒干脆利落。 付阮:“那就一起带着,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也无聊。” 封醒:“你们两个谈恋爱,谁管她?” 付阮:“你啊,你闲着也是闲着。” 不等封醒开口,付阮又补了句:“蒋承霖刚才跟我说,承希就是奔你来的,生怕你过年过得不热闹不开心,她今年的新年愿望就是让你开心,你受点累,拿半天帮她完成新年愿望。” 封醒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他说的你就听?” 手机里忽然切换成蒋承霖的声音,他和颜悦色:“醒哥,我没有怂恿阿阮,更没有蛊惑她,我是认认真真跟你商量,能不能给个薄面,陪承希一会。” 封醒塞着耳机,蒋承希肯定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只是他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只问了三个字:“你不怕?”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即通,蒋承霖马上回:“你不用担心付长康,他比谁都知道蒋家的底线在哪,现在还没到打明牌的时候,他不会冒然自掘坟墓。” 说罢,蒋承霖话锋一转:“今天过年,我就想让她开心。” 封醒暗道:【这不晚了嘛,已经不开心了】 电话挂断,封醒摘下耳机,没多久,副驾传来蒋承希的声音:“麻烦你在前面靠边停一下。” 封醒:“干嘛?” 蒋承希:“你有事就去忙,我换辆车坐。” 她声音如常,封醒不信:“发脾气?” 蒋承希很快摆手:“没有…我没生气。”她侧头看了眼封醒,紧接着又别开视线,如实道:“我本来想过来让你开心,如果你更不高兴了,那我不成了过年给你添堵嘛。” 说着,她举起手指:“我发誓,我真没生气!” 封醒瞥了眼副驾方向,“你是发誓还是开心?” 蒋承希一瞬茫然,紧接着看了眼自己举起的右手,她竖起的不是三根手指,而是一个yeah。 眼睛一瞪,蒋承希手指僵了,在大拇指和无名指之间纠结了两秒,最后孤注一掷的弹出弹出无名指,“是这三根吧?” 封醒淡淡:“四根。” 蒋承希犹豫不决地放出小拇指,看着右手比‘4’的造型,眉头轻蹙:“…是这样吗?” 封醒笑点很高,平时很难被人逗笑,可蒋承希迟疑的表情太活灵活现,再加上她那只不敢伸直的右手,整个喜剧效果拉满,猝不及防的,封醒勾起唇角。 蒋承希怎么看这个‘4’也不像是发誓的样子,她试着把手指并拢,别说,并拢真有点像。 封醒从蒋承希的表情推断出她的心理,顿时,更好笑了。 蒋承希余光仿佛看到驾驶席的某人,表情有变化,她侧头去看,结果在封醒脸上,看到了结结实实的笑容,他没有收回。 封醒只是调整了一下笑容的含义,从好笑切换成嘲笑。 蒋承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直看到封醒收回笑容:“你看什么?” 蒋承希扬起唇角:“你笑起来真好看。” 封醒抿着唇瓣,一时说不上哪里来气,他出声问:“我要是难看,你还会缠着我吗?” 蒋承希:“我倒也不是光看脸的人。” 封醒:“关键没瘦之前,我也没见你跟他一起玩。” 蒋承希:“他之前又不是单纯地想跟我当朋友,想让我女朋友肯定不行啊,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他。” 封醒真的很难猜到蒋承希嘴里会冒出什么话,她怎么能把夸人的话和心里话,就这么大大方方,不加修饰的说出来? 封醒眉头蹙起:“你不害臊吗?” 蒋承希认真反问:“哪方面?” 封醒一声不吭,甚至生出了一股这不怪蒋承希的错觉,跟她谈内敛,就像跟罪犯谈法律,跟盗者谈道德——根本不知道错在何处。 蒋承希倒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地步,她后知后觉:“你说我喜欢你的事儿?喜欢又不丢人,喜欢你更不丢人,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看之前在鹭岛酒店,跟你一起出电梯的姐姐就喜欢你…你有问过她害不害臊吗?” 她越说声音越小,不是心虚,而是把花花肠子摆到台面上,她就是在吃醋,封醒说她可以,但她也想知道,封醒在别的女人面前是什么样的。 封醒自然不会听不出蒋承希的意思,面不改色,他随口道:“我确实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蒋承希咻的侧头看向他,准确来说,是瞪。 封醒不确定自己余光瞥见的是不是真实的,侧头看了蒋承希一眼,还真是瞪他。 第527章 祖传的会哄人 第527章 祖传的会哄人 时间还早,去夜凉之前,蒋承霖临时决定先去‘行花街’。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北方一定会吃饺子,岄州一定会逛花街,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看不尽的人头攒动,数不清的花团锦簇。 蒋承霖牵着付阮的手,跟着人群往前走,身后是同样身在岄州,却好多年没逛过花街的小龙和许多。 蒋承霖小时候才逛花街,成年后不爱凑这种热闹,付阮一样,这些年忙得脚不沾地,快要掉进钱眼儿里,满眼都是生意,哪还顾得上看花,如今身在人声鼎沸之中,耳边都是各种问价和日常对话,她有种错觉,好像一下回到了人间。 付阮在一处花店门口驻足,老板笑着跟她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付阮用实际行动回应老板,她现在就能让老板发财。 付阮给随行的每个人都买了花,给许多的是一捧彩色腊梅,给丁明的是银柳,给其他人准备了百合,多肉,年桔,水仙……给小龙买了一大捆乒乓菊。 付阮挑花,保镖收花,蒋承霖付钱,整个过程流水线一般,机械且自然。 付阮对花街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六年前,沈冬蕊带着她,付姿和付兆阳一起来逛,当年花街就只有花,现在还多了卖春联福字和新年摆件的摊位。 除了已经写好挂起的对联,一个年长的老人坐在桌前,桌上有裁好的红纸和笔墨,他正在执笔现写。 见付阮驻足,蒋承霖问:“想买对联?” 付阮:“你会写吗?” 蒋承霖:“我没练过毛笔字。” 付阮:“但你练过做对子,福如东海绿如松,寿比南山青常在——常绿长青,多工整。” 周围依旧繁华喧嚣,可在付阮不动声色地说完这句话时,所有蒋家人都觉得世界安静了,距离蒋承霖给付阮送绿头狮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他们从夫妻变成离异,从仇人又变成情侣,唯一不变的,就是女人的记仇心。 许多抱着彩色腊梅,一动不动,半晌不敢吞口水;小龙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时刻准备扔掉手里的乒乓菊,怕付阮突然动手攻击蒋承霖;原本可以和平共处的蒋付两家保镖,忽然又升起看对方不顺眼的冲动。 五秒没说话的蒋承霖,径直走到桌前,弯腰,礼貌道:“阿伯,我们可以自己写对联吗?” 老人抬起头,欣然同意,让蒋承霖稍等一下,他把手里这副写完。 蒋承霖长身而立,垂目,认真看老人执笔的动作和落笔的手势,付阮一眼就把他看穿,别人是现写现卖,他是现学现卖。 盯着蒋承霖的侧脸,付阮气着气着就好中意,不光中意他的脸,还中意他的温柔,认真,聪明,中意他身上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气人。 也就蒋承霖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在生日当天送她绿头狮子,可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离婚后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两个……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人声鼎沸,百花街头,付阮隔着几米远,看着蒋承霖坐在了老人的位置,很简单的四方桌,掉皮的木椅子,然而蒋承霖往那一座,蓬荜生辉。 原本对联摊位没有几个人,在蒋承霖落座后,人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多数都是年轻人,九成以上都是女孩子。 之前他们随着人群走,还没人发现,现在蒋承霖面朝大街坐着,年轻人哪有不上网,上网哪有不认识蒋承霖和付阮的,一帮人越聚越多,外面人看不到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跟着驻足观望,短短几分钟,街快堵了。 付阮最不喜欢被人围观,走近对蒋承霖道:“走了。” 蒋承霖坐着,闻声抬眼看付阮:“等一下,你真以为我是诗仙,吟诗作对张口就来,之前那副我想了三天。” 付阮提气,咬牙,要不是一帮人看着,她真忍不住要动手。 蒋承霖左手按着空白对联,右手拿着毛笔,当众思索,付阮背对人群,压低声音:“蒋承霖…” “有了!” 蒋承霖抬手蘸墨,在烫了金边儿的红纸上稳稳落笔,所有人都期待不已,包括付阮,区别是别人不好意思站在蒋承霖身边看,而付阮立在蒋承霖身旁,看到他写下她的名字。 【我爱阿阮】 就这么四个字,付阮脸色逐渐垮掉,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蒋承霖写完,刚拎起来,另一边的许多马上接过帮他晾墨,蒋承霖又在‘下联’上写道:【阿阮爱我】 付阮已经想打人了。 蒋承霖把下联拎起来,小龙闹心,别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许多把手里的花交给别人拿,自己一手上联一手下联。 蒋承霖拿过横批,大笔一挥:【双向奔赴】 付阮用尽全力,控制住别掉头就走,许多从旁嗷一嗓子:“好!” 蒋家其他保镖要不是手里有花,怕是要当众鼓起掌来,蒋承霖抬头看付阮,勾起唇角问:“写得好吗?” 付阮要怎么回答,说实话,蒋承霖的字非常好看,哪怕他不会毛笔字,但他之前给她写卡片的时候,付阮就发现了,他一手好字。 用最好看的字,写最片儿汤的话,就这对子,付阮问一旁的老人:“阿伯,你觉得他的对联写的怎么样?” 老人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点头道:“好,写得好,直抒胸臆,言简意赅。” 付阮:“……” 蒋承霖脸上笑容变大,晃得一票女孩子心花怒放,就这张脸,就这身材,哪怕他不腰缠万贯,也多的是人乐意用腿量他的腰,别说用毛笔写情书,就是用毛笔写离婚申请书,她们也心甘情愿,做人嘛,别在乎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行。 …… 封醒和蒋承希也在花街,只不过人太多,被冲散了,封醒近八年多快九年,第一次没有跟付阮,而是跟在蒋承希身边。 蒋承希年年逛花街,年年逛不腻,看见什么花都买,进花街不到十分钟,身后六个保镖,人手一个盆栽两束花。 蒋承希:“封醒哥哥,你喜欢什么花?” 封醒面无表情:“我喜欢一分不花。” 蒋承希眼一眯,笑着道:“要不说还得是封醒哥哥,别人说一毛不拔就很讨厌,你说一分不花,就显得特别勤俭持家。” 封醒蹙眉,想问蒋承希是不是有老花,她看他带着滤镜的? 蒋承希光顾着跟封醒讲话,头不抬眼不睁,不远处有人搬着几棵桃树过来,大家都在闪躲,眼看着蒋承希快要刮到,封醒伸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旁。 桃花树枝从蒋承希面前掠过,一片粉红色,封醒已经松开手,蒋承希却还在思绪游走。 封醒以为她吓了一跳,蹙眉道:“看着点,想挂在树上一起被人抬走?” 蒋承希沉默数秒,抬眼看封醒:“我跟你说件事儿。” 封醒看她申请突然严肃,心下狐疑:“什么事?” 蒋承希踮起脚抬起手,想凑到封醒耳边,封醒怕是什么大事,下意识低下头。 蒋承希贴着封醒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好中意你。” 第528章 给孩子的 第528章 给孩子的 坐在去夜凉的车上,付阮心血来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跑到夜凉喝糖水?” 蒋承霖故意漫不经心:“你不是上学的时候就爱往那跑嘛。” 果然,付阮眸子微挑:“你怎么知道?” 蒋承霖不看付阮:“我知道的事多了。” 付阮一看他那欠揍的样,干脆了当:“叫人跟踪过我?” 蒋承霖瞥了眼付阮:“关心,关注,哪怕你用个观察,一上来就跟踪,我是变态吗?” 付阮强忍住笑:“就这么喜欢我?” 蒋承霖比付阮还横:“是,你能把我怎么着?” 付阮心情好,挑了挑眉:“还挺凶。” 蒋承霖不以为意:“我一直都很凶。” 付阮微微歪头:“是嘛?一点没看出来。” 蒋承霖:“我又不会跟你凶。” 付阮:“你可以跟我凶。” 蒋承霖:“你没招我没惹我,我干嘛凶你?” 付阮没忍住笑出声:“还挺讲道理。” 蒋承霖随口道:“我喝过你点过的所有糖水,去过你去过的所有店,我知道你的很多事。” 付阮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是一刹那,她不光心软,直接步入心疼,后座就他们两个,付阮停顿片刻,故意云淡风轻地说:“谁让你偷着抢跑,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指不定谁知道的更多。” 蒋承霖:“我当时最羡慕的就是沈全真,她能每天跟你出双入对,我一看见她跟你穿一样的衣服,穿一样的鞋,戴一样的东西,我就恨不能变成她。” 付阮调侃:“你到底想跟我谈恋爱,还是想跟我当闺蜜?” 蒋承霖:“我就想跟你在一起,都想疯了。” 付阮心动,不轻不重:“现在不用想了。”她就是他的。 蒋承霖:“你也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虽然很难做到,但我要看到你的努力。” 付阮不服输,下意识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没你喜欢我多?” 蒋承霖:“你为我掉过眼泪,这点我们打平,你为我喝吐过吗?” 付阮眉心不受控制地轻轻一蹙,她跟蒋承霖一样,都是抗酒精体质,喝酒像喝水,永远不会醉,但不醉不代表不会吐,就是水喝多了,一样会吐。 阮心洁出事后,付阮一度熬不下去,她试过喝酒喝到吐,吐到酸水没有,直接吐胆汁,人有多痛苦,脑袋就有多清醒,那时付阮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平白无故给人一个占尽便宜的本领,这个本领一定会在某一刻,成为她身上的致命弱点。 努力不露痕迹,付阮问:“你什么时候为我喝吐过?” 蒋承霖:“你猜。” 付阮也没兜圈子:“高中被气出国的时候?” 蒋承霖轻轻撇了下嘴角:“那会确实喝了很多酒,但估计年轻,身体好,没吐过。” 付阮纳闷儿:“那还能是什么时候?” 蒋承霖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以为你去海城见付兆深,还有我们离婚前一晚。” 付阮心口骤然一窒,连缓和气氛的玩笑都开不出来,反倒是蒋承霖很快转了话题:“所以还是我更喜欢你,你要加油了。” 付阮把记忆里自己瘫在洗手池边的画面,换成蒋承霖,她这辈子就那么一次,都不是想把自己灌醉,而是灌死,太难受了,那不是喝酒,是走投无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自虐。 遭过一次那样的罪,后来付阮宁可自杀都不想自虐,但蒋承霖竟然生生把自己喝吐过两次。 付阮心疼到发脾气,沉着脸骂:“你有病!” 蒋承霖淡定:“我心态好了这么多年,那时真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要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只能先跟你离婚。”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付阮咬牙别过头,蒋承霖凑过去看她,付阮不耐烦:“走开!” 蒋承霖看到付阮突然泛红的眼眶,慌忙道:“怎么还哭了?” 付阮心底:【滚开了,烦死!】 蒋承霖抱住付阮,一顿好哄,最终还是拿要不要再给她写副对联,成功把付阮气笑。 一排车停在‘夜凉’的牌坊门口时,天已经擦黑,饶是如此,付阮还是一眼就看见立在牌坊门柱下的高挑少年,不光付阮看见了,蒋承霖也看见了。 少年牛仔黑t,长身而立,头发不长不短,没什么发型可言,但那张脸,属实可圈可点,足以用风景来形容。 少年看到一排车,主动上前,付阮推开车门下去,少年冷漠的脸上露出笑容:“阮姐。” 付阮也笑起来:“新年快乐。” 蒋承霖从另一侧下车,走到付阮身边,付阮介绍:“我弟弟,仁野。” 对蒋承霖的介绍,付阮就下巴往旁边一偏:“蒋承霖。” 仁野冲着蒋承霖微微点头,冷调的面孔上没有笑意,有那么一点敬意,但也是冲着付阮,还不算多。 蒋承霖重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阮姐的前夫,现任男朋友,未来的老公,早些年我去你婆婆的店里喝过糖水,她身体还好吗?” 仁野不在乎蒋承霖前面那些话,但后面的,他出声回:“挺好的。” 蒋承霖微笑:“我最喜欢喝婆婆煮的绿豆沙,她说我很靓仔,走时都要多送我一碗。” 仁野:“……进去吧,她在等…你们。” 今天过年,夏记糖水店不营业,但是给付阮和蒋承霖一行人留了门,包括所有随行的保镖在内,每个人都有糖水喝。 聊天的时候,蒋承霖知道付阮和仁野是怎么认识的,有一次付阮来夜凉玩,碰到仁野一个人在街上跟一群人打架,那会儿仁野才十来岁,付阮没叫保镖插手,自己上去,从劝架到拉架,从拉架到打架。 刚开始仁野也不知道付阮是谁,怕她吃亏,拉着她就跑,吓得一帮保镖在后面追,仁野背景也挺惨的,小时候总被人堵,付阮就隔三差五往夜凉跑,抓到堵仁野的就是一顿打,一来二往,两人就很熟了。 蒋承霖嘴甜,哄的糖水店婆婆喜笑颜开,什么都往外说,付阮低头喝糖水,她还不知道蒋承霖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想知道她身边所有靓仔跟她的关系嘛,挺大岁数的人,心眼比海带还细。 临走前,婆婆给了付阮和蒋承霖红包,说新年快乐,蒋承霖反手也给了仁野一个红包,仁野自然不肯要。 蒋承霖跟婆婆说:“让阿野拿着,小孩子嘛,过年当然要收红包了。” 一句话,直接给仁野降了一个辈分,其实蒋承霖也只比仁野大七岁。 仁野不要,蒋承霖微笑:“别跟你阮姐客气,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要给我们包红包的。” 最后付阮也叫仁野拿着,因为那红包是付长康给蒋承霖的,钱没罪过,只是放在蒋承霖兜里烫手。 第529章 新年新开始 第529章 新年新开始 一行人从夜凉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蒋承霖知道付阮想去哪,他主动道:“我陪你去岁宁山庄看伯母。” 付阮神色如常:“出来一天了,你带承希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蒋承霖:“我得陪未来岳母一起跨年。” 付阮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两人站在单独角落,蒋承霖低声说:“付长康也会去,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他。” 付阮眼神是淡的,可唇角依旧是微微勾起的状态:“不是我一个人,我妈会陪着我。” 这些年不是付阮陪着阮心洁,而是阮心洁陪着付阮,如果当初阮心洁没能活下来……蒋承霖喉咙里梗着一根刺,定定地看着付阮,他不敢露出心疼,愣是憋得眼眶泛红。 付阮拍了下蒋承霖的手臂:“行了,你已经解救我好几个小时,该我做的事谁也替不了,我能让你跟我并肩作战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想一手包办。” 她故意说的风轻云淡,不想让蒋承霖跟她一起背上千斤担。 蒋承霖懂,他都懂,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要克制,连付阮这么冲动的人都要咬碎牙忍着,更何况其他人。 张开双臂,蒋承霖抱住付阮,付阮近乎本能地把脸贴在最舒服的位置,努力理智:“你收敛点,省得以后我踹你的时候,付长康不信。” 蒋承霖:“我中意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比谁都清楚,我这么做完全符合自己的人设。” 付阮眼带笑意:“那我是什么人设?我现在是不是该一把给你推开?” 蒋承霖手臂收紧:“错过最佳时机了,破罐子破摔吧。” 理智告诉付阮,怎么可以破罐子破摔,感性让付阮抬起双臂抱住蒋承霖的腰,把破罐子摔得叮当烂响。 隔着三四辆车的距离,蒋承希也在依依不舍的跟封醒告别,她从包里掏出之前的食盒:“我想了很久送你什么新年礼物,感觉我送什么你都不会要,吃的没关系吧?吃完就算了,也不占地方。” 这个理由封醒确实很难拒绝,抬手接过,他说:“谢谢。” 蒋承希瞬间高兴起来:“你一定要吃,糖环是我亲手做的。” 封醒:“我喜欢吃煎堆。” 蒋承希:“那我下次给你做煎堆。” 封醒:“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蒋承希很快垮起脸,撇嘴:“知道了…明年开学见嘛。” 封醒看着蒋承希那张失望,失落,失魂落魄的脸,就那么一下,没守住嘴:“我会给你准备入学礼物。” 蒋承希咻得瞪大眼睛:“真的吗?” 封醒现在就后悔了。 蒋承希:“你这次不能骗我。” 封醒:“看你,你别耍花样。” 蒋承希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拉勾,我们一言为定。” 封醒不动,他要是跟她玩这个才是智障。 蒋承希当即耍起赖来,噘着嘴,哼唧着:“封醒哥~” 两家保镖离蒋承霖和付阮很远,但是离封醒和蒋承希挺近,蒋承希不要脸,封醒还要,他想都没想,瞬间伸出手勾了下蒋承希的手,动作快到蒋承希还没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封醒就已经把手抽回。 这个勾拉的,一看就不怎么牢固。 来时付阮和蒋承霖一辆车,封醒和蒋承希一辆车,走时付阮和封醒一辆,蒋承霖和蒋承希一辆。 车门刚关,蒋承希就忍不住长吁短叹:“唉……” 身旁蒋承霖不冷不热:“唉什么唉,六七个小时还不够你开心的?” 蒋承希不答反问:“你跟嫂子待够了吗?” 蒋承霖被当胸一击,不够,怎么可能够。 蒋承希更大声:“唉……” 蒋承霖被她叹的,也想跟着叹,难兄难妹,注定长相思的命。 付阮每年年终最后一天,都会在医院陪阮心洁,陪她一起跨年,刚开始的几年,付阮还在奢望奇迹发生,毕竟每年无论生日还是新年,她的愿望从来都只有两个,一是希望阮心洁醒来;二是希望付长康平安健康。 今年付阮的新年愿望就只有一个,她希望阮心洁能活下去,醒不醒来都不重要,因为仇,她一定会报。 午夜十二点,付阮在医院,守在阮心洁身旁,病床对面还坐着付长康; 沈全真同时收了沈弋千和乐惠怡的大红包,两人因为比谁的红包封面更考究,又吵起来了; 乔旌南在自己家过年,他妈问他三十多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乔旌南随口道:“看沈全真。” 蒋承霖知道付阮此时正在经历什么,跨年也没有笑模样,林泓希坐在他身旁,跟他说:“明天把阿阮接过来。” 蒋承霖静静地不说话,林泓希问:“怎么了?” 蒋承霖没戴眼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接不了。” 林泓希:“她不想来?” 蒋承霖:“我不能接。” 林泓希微顿,几秒后道:“因为你二叔的事?” 蒋承霖:“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我二叔使绊子,阿阮也要探付长康的底,这种时候,你跟爸就一起唱红脸吧。” 林泓希秒懂蒋承霖的意思,迟疑片刻,她出声说:“要不要你爸唱红脸,我唱白脸,两个红脸会不会形象单一了点?” 她故意逗蒋承霖开心,蒋承霖也故意露出笑模样,让林泓希放心。 蒋耀贤走近参与话题时,主动道:“我想了,不让阿阮来家里过年这事,还得你妈妈唱红脸,我唱白脸,怎么说我在外面也是一家之主,要有点容人之度,你妈妈唱红脸就很容易被人理解,慈母,心疼儿子嘛。” 林泓希:“我刚跟承霖说好了,你唱红脸。” 蒋耀贤:“我都不在,你们两个怎么就说好了?” 林泓希:“那我现在通知你,你唱红脸。” 蒋耀贤看蒋承霖,示意他出来说话,蒋承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天塌了不是有个高儿的顶着,而是全家人一起顶着,谁也别想充英雄牺牲,谁也别想当孬种躲避。 蒋超没在大年初一这晚收到付姿的拜年短信,一个电话打过去:“干嘛呢?” 付姿叹气:“思考人生。” 蒋超蹙眉:“你还会思考?” 付姿:“我要是落魄了,后半辈子能不能指望你接济我?” 第530章 兄弟就是拿来兜底的 第530章 兄弟就是拿来兜底的 蒋超一听付姿的口吻不像是开玩笑,出声问:“怎么了?” 付姿叹气: “唉……虽然早知道我们这个所谓的家保不住,但也没想到这么狗血,年三十分家。” 蒋超既不调侃也不是落井下石,纯聊天:“展开说说。” 付姿把白天在付家发生的事口述了一遍,尤其说到大混战的戏码,蒋超仿佛身临其境的感受到那股强烈地‘热闹’氛围,并且由衷感慨:“还得是你家,春晚没你家开不了场。” 付姿再次叹气:“这种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 蒋超:“你跟你妈和你弟,原本也没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不是还能分一成嘛,付家的一成也是亿万富婆。” 付姿小声问:“你身边没别人吧?” 蒋超:“没有。” 付姿这才稍微放开音量:“我偷偷告诉你,这一成我妈也没想要,只不过白天我爸在气头上,孙月芬被打得头破血流,我妈不敢当面就说不要。” “打从我记事开始,我妈对我和我弟的要求,就是自己努力,自力更生,有多大本事办多大的事,千万别以为我们爸是付长康就怎么样。”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我小时候拉小提琴,老师说我的琴音色不太好,建议我换一把,我哪知道老师弟妹家里就是卖小提琴的,她给我介绍了一把十几万的,我当时还自以为懂事,知道这么贵,没从我妈要钱,从我爸要钱买的,你知道当晚我妈把我按在床上,拿衣架抽了多少下吗?我有三天睡觉不敢平躺。” 蒋超也听出门道,出声问:“阿姨不是单纯要强吧?” 付姿声音平淡中透着无力:“我当时上初一,我也不懂,我从自己亲爸要了一把小提琴而已,是,琴很贵,但这个价对我爸而言,他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为什么要把我当死里打,把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都打烂了。” “我在床上趴了三天,绝食,我忘了第二天还是第三天的时候,我妈坐在床边告诉我,她跟我爸不是自由恋爱,她原本有男朋友,是我爸非逼着我妈跟他在一起,我外公外婆身体都不太好,我爸三天两头叫人往家里送东西,明着是照顾长辈,实际上就是施压。” “我外婆吓得都住院了,后来我妈实在扛不住,就跟我爸在一起了,没名没分,但是有俩孩子…” 付姿嗤笑:“多搞笑。” 蒋超:“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付姿:“你说,我感觉一下。” 蒋超:“你爸就是个地痞无赖,只不过有钱而已。” 付姿一言不发,几秒后,蒋超再次开口:“有点骨气,别要他的臭钱,后半辈子我接济你。” 付姿笑起来:“真的?你别给着给着跑路了。” 蒋超:“你能花多少,值得我跑路?” 付姿思忖:“嗯…怎么着也得一年几十万吧。” 蒋超瞬间嘲讽:“切,给你进银行打劫的机会,你都只敢捡小面额的拿,以后你吃喝租房子的钱我给你拿,你工资给阿姨,阿姨不花你爸的钱,一个人养你和你弟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付姿情绪上头:“兄弟,你让我感动了。” 蒋超:“用不着感动,平时多落在行动,在公司给我端个茶递个水就行。” 付姿:“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蒋超:“你给我倒杯茶,我给你五百。” “滚!”付姿先骂,骂完又忍不住没出息:“你别说,我还真挺心动。” 蒋超:“没有使唤不动的人,只有开不起的价。” 付姿眉心微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蒋超:“我哥说的,他是奸商。” 付姿茅塞顿开:“我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老板不是不肯开价,只是不肯开给不值得这个价的人。” 蒋超:“一对奸商。” 付姿:“我不承认我姐是奸商,在她手下做事的人,没人不服她,她是以理服人。” 蒋超:“算了吧,她是拎着拳头以理服人。” 付姿:“你哥才是真奸商,喜欢我姐就说喜欢我姐,成天打着做生意的旗号欲盖弥彰。” 蒋超:“我哥让你姐吃亏了吗?你爸给你姐八成身家,光一个南岭的八成就有多少,你算过没有?同样都姓付,人家甚至不是亲生的,二十几岁马上就要成百亿女富婆了,你这一毛没捞着还替人鼓掌叫好呢。” 付姿越聊声越高:“你光看我姐拿钱,没看我姐玩命干活,这几年我爸基本不管公司的事,都是我姐在打理,就说南岭,付家除了我姐,谁还好意思过去分一杯羹?反正我家三口人,没有付婧他们一家三口那么理所应当。” 蒋超察觉他跟付姿又因为付阮和蒋承霖battle起来了,他跟付姿认识这么多年,知道她跟付家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但也是第一次听说沈冬蕊的事,他今天不想吵架,主动转移话题。 “你爸到底存的什么心,当着你们全家人的面,说公司八成股份给付阮,这也就是阿姨把你和你弟教得好,不然十个人里得有十个人心态不平,就像孙月芬他们,肯定恨死付阮了。” 付姿:“我妈不让我跟我弟讨论这些事,反正我们也没打算要钱,但我跟兆阳私下里聊天,兆阳也是你这个意思,我爸疼我姐人尽皆知,但有时候也太过了,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其实我爸只要稍微不那么明显,孙月芬和付婧这些年也不会总找我姐的茬。” 蒋超问:“你爸说这些话的时候,付兆深是什么反应?” 付姿:“当时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哪顾得上看别人。” 蒋超揶揄:“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你都看了。” 付姿:“什么意思?” 蒋超:“十成股份,你爸一分钱都没给付兆深,你要是他,你怎么想?” 付姿迟疑:“…我看他像是站在我姐那边嘛。” 蒋超:“他站你姐那边,你姐把股份分给他吗?要不是你姐当初把付兆深和他妈赶出国,指不定现在这八成要怎么分。” 付姿也跟着心烦:“付兆深走的时候我才十六七,以前我们就不常联系,他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我还以为是陌生人,当时我谁的表情都看了,就没看他的。” 蒋超:“就你家这些钱,一分不拿是明智选择,给谁和最后到谁手里,真不一定,你这个智商,别去趟这摊浑水,老老实实在我这打工挣钱,我一样保你衣食无忧。” 第531章 看谁能把谁忽悠瘸 第531章 看谁能把谁忽悠瘸 每年的大年初一,付阮都是跟付长康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例外。 付家别墅,付阮,封醒还有两个付长康的保镖坐在同一张桌上打牌,付长康从二楼下来,封醒正对楼梯,叫了声:“干爹。” 付阮转头:“爸,你怎么下来了?” 付长康:“躺得浑身难受。” 付阮:“我陪你出去走走?” 付长康来到麻将桌旁,马上有人给他搬了把椅子,他坐在付阮身旁:“不用,你们玩你们的,我坐这看一会。” 房间里只有麻将磕碰桌面发出的声响,封醒抬手摸牌,修长的手背上除了青筋之外,还有特别吓人的三道抓痕。 付长康问:“擦药了吗?” 封醒:“没事。” 付长康:“我给夜城打了电话,昨天开始卸任付兆安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封醒没接话茬,不是不会接,而是知道付长康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付阮面不改色地打出一张废牌,语气平常:“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没人能替你遭罪。” 付长康:“我不生气,他们不是看不上长康的一成股份嘛,那就一毛都别要,我成全他们。” 付阮:“芬姨耍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手也动了,人也骂了,还真当真?” 付长康没张嘴,哼了一声:“你昨天也在,亲耳听见的,付兆安说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付阮:“你把芬姨打得头破血流,他气糊涂了。” 付长康:“你用不着替他们一家三口说话,他们对你积怨已久,对我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前敢怒不敢言,这次是趁着机会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付阮:“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 她要出而筒,被付长康临时按下,换了一张三万打出去。 付长康不看付阮:“你想说,我不该提分股份的事。” 付阮:“我要是付兆安和付婧,我也不服。” 封醒打了张牌,付阮心不在焉,本没注意,还是付长康提醒:“和了。” 这把牌和的还不小,三家都要给钱,麻将机洗牌的时候,付长康道:“不服又能怎样?这个家还没轮到他们做主。” 付阮从这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倨傲和不屑,哪怕她是‘既得利益者’,可站在被分配的角度,她也不是那个掌权者,她也只不过是下位中的一个。 从前付阮很欣赏付长康的说一不二,她也是这么学的,可如今看到付长康近乎不讲道理的蛮横,她不禁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怕是有多少人看不惯付长康,就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她狐假虎威。 麻将机在暗中洗牌,付阮努力压着心底翻搅地异样,对,牌就是这副牌,台面上的人也就是这帮人,但每个人手里抓的什么牌,谁跟谁又是一伙的,这些都是不定因素。 赌桌之上,不到最后关头,不知道谁会倾家荡产。 往后接连三把,付阮一直和,封醒一边给钱一边吐槽:“干爹给你弄了个开门红。” 付阮调侃:“要不你求求爸,让他去你那边坐一会。” 付长康笑笑,宠溺道:“随便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转眼夜里十一点多,付长康对付阮说:“你不早点睡,明天能起来吗?” 付阮侧头,微微诧异:“起来干嘛?” 付长康:“你明天不去蒋家?” 付阮:“不去啊,怎么了?” 付长康比付阮还意外:“明天初二,蒋承霖不接你回去过年?” 付阮:“他没说。” 付长康顿时有些不高兴,沉默几秒后道:“昨天他带他妹妹来我这拜年,我还以为是他家里人让的,礼尚往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想着你明天过去的时候,给他爸妈和家里人带过去…” 面露不悦,付长康:“他爸妈又不是不在岄州,现在还不请你,他们什么意思?” 付长康一发火,桌上所有人都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付阮眸子微挑,“说着说着怎么还急了呢?” 付长康色厉内荏:“初二就是媳妇回娘家,或者去婆家拜年的日子,你三十初一都在家里过的,初二他们还不接人,打算什么时候接?” 付阮打哈哈:“我又没嫁给蒋承霖。” 付长康问:“蒋承霖不想娶你吗?” 付阮:“我又不在乎这些…” 她话没说完,付长康打断:“我在乎,你是我付长康的女儿,八抬大轿我还不想把你嫁出去呢,没怎么样,蒋家就敢这么怠慢你。” 眼看着事越说越大,封醒跟另外两人全都起身离开,桌边只剩付阮和付长康。 付阮解释:“蒋承霖白天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了,想初二接我过去,但蒋超和他妈也在,明天还有林家的一些亲戚,一大帮人,我不想去。” 付长康斩钉截铁:“都是借口,蒋耀贤和林泓希会不知道初二是什么日子?未来儿媳妇不接,接一群七大姑八大姨,这是打谁脸呢?” 付阮:“爸…” 付长康:“你喜欢蒋承霖是你的事,但他敢欺负你,让你受委屈,谁也保不了他!” 掏出手机,付长康作势打给蒋承霖,付阮按着,声音提高几分:“爸!我不是不懂。” 付长康看向付阮,付阮目不转睛地回视他:“别人请我,和我不高兴上赶着要去,这是两码事……我没那么想嫁进蒋家。” 付长康沉默半晌:“爸看不得你受丁点委屈。” 付阮笑的不以为意:“蒋太太有什么意思,要当就当付四小姐,老公再好,也没有爸爸好。” 付长康说不上感慨还是欣慰,叹气:“蒋承霖又让我失望一次。” 付阮随手摸了颗桌上的麻将牌,放在指腹下把玩,很随意的道:“感情这事我看的很清楚,且不说蒋承霖也做不了他家里的主,就算做得了,他现在说娶我,我还不愿意嫁呢,我嫁了付家怎么办?他家不缺另外一个会做生意的人,但我们家缺一个可以给你分忧解难的人。” 看着付长康,付阮拿出了蒋承霖看她的执着和笃定:“爸,你放心,我不可能为了任何人离开你。” 第532章 竟然输给乔旌南 第532章 竟然输给乔旌南 大年初五迎财神,付阮选在这天复工和乔迁一起,正式搬到新区长康上班。 对很多人而言,付阮就是活财神,但对于更多人而言,付阮还是传说中的大瘟神,见过她本人的害怕,没见过的更怕,生怕跟她同一栋大楼工作,都会提升风险系数。 付阮没空管别人怎么想,空降长康分公司第一天第二十三分钟,她坐在偌大会议室的长桌主位,这个位置是董事长的,只有付长康能坐,付长康不来,付阮也不在这边办公,所以这个位置向来没坐过第二个人。 如今突然瞧见‘宝座’易主,长桌两侧的高层人员难免心思各异,更何况已有耳聪目明之人,知道付兆安被革除夜城分公司的一切职务。 付阮开门见山:“各位不用多想,董事长身体很好,我目前的职位也没有任何变动,来这边办公的原因只有一个,老区总公司正在翻新。” “去年一年大家都辛苦了,年底总结的时候,也顺便做了开年的工作计划,今天就没必要浪费时间重复了,开这个会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毕竟跟我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之前一直都在老区。” 第一个出声的人是邓佩山,他站在付阮身后,落落大方:“各位早上好,我是付总的助理邓佩山,我来这边的次数还是相对较多,索性在座的各位我也都认识,以前大家离得远,有事微信打电话联系,现在离得近了,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打招呼,我会一如既往地跟大家一起把问题解决好。” 除了邓佩山,接下来就是老区各个部门的主管,很有意思的画面,付阮坐在长桌中间,左手边都是她从老区带过来的人,右手边,都是分公司的各部门高层,也可以说,是付长康的人。 左边每做完一个简单介绍,右边与之对应的部门主管,马上会以东道主的身份欢迎,一派祥和的氛围之下,实际上也难掩‘一山不容二虎’的微妙。 虽然听付阮的话是暂时过来办公,但那么大一栋商业楼,从里到外翻新,三个月是它,三年也是它,更何况据传付阮又是个护短的主,未来各个部门到底谁说了算,眼下还真说不准。 会开完,沈全真跟付阮一起进了总裁办公室,门刚关,沈全真立马迫不及待地开口:“终于能跟我的偶像一起共事了!你知道我这几天光是想穿着想了多久吗?我昨晚都想失眠了。” 付阮扫了眼沈全真:“跟你之前穿的有区别吗?” 沈全真眼睛一瞪:“当然了,我这身就是既不给你掉面儿,又不会当着王立耳的面儿显得功高盖主!” 付阮扯下了嘴角,“设计圈遍地是偶像,我看好多人见乔旌南就这样。” 沈全真差点儿把眼珠子翻出来:“厉害和牛哔还是有区别的,乔旌南眼睛长头顶上,我跟他提王立耳,他还不得乖乖叫老师。” 付阮:“开心就好。” 沈全真激动:“我快开心死了,刚在会议室里,强忍着没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人坐在办公桌旁,一里一外的聊天,电脑旁边依旧摆着一盆绿色的小仙人掌盆栽,付阮道:“各个部门都能像你想得这么开就好了。” 沈全真看向付阮,收回追星状态,正色道:“我也看出来了,大家都绷着一根弦,尤其新区,假客套假的明显,生怕热情给少了你不高兴。” 付阮:“我就是再怎么说,我是来工作的,他们也不会相信。” 沈全真:“谁能不怕鸠占鹊巢啊,现在一半的主要部门都有两套管理班子,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一天两天装装样子还行,十天八天都难装,更何况你还没明确告诉他们,一定不会裁员换人。” 付阮:“这个别说我,我爸也保证不了,又不是开养老院,公司也不是福利机构,都是凭本事吃饭。” 沈全真:“一些人难免会站队划分帮派,觉得一面是你的人,一面是叔叔的人。” 付阮:“可以这么想,但要看他们怎么做,无论是谁的人,只要还在认真做事,公司永远有他一个位置在。” 沈全真竖起大拇指:“牛哔,格局上来了。” 两人说话途中,内线电话响,邓佩山道:“付总,蒋先生和乔先生来了。” 付阮:“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办公室房门打开,两个高大身影先后出现,付阮把视线落在蒋承霖脸上,沈全真则看着一身休闲的乔旌南。 跟两人一起进来的还有别人,小龙,许多和另个蒋家保镖,分四角抬着一颗快一米长的‘玉白菜’。 白菜,百财,做生意的人身边肯定都会有的物件,付阮不喜欢这些东西,从前她的办公室里也从来不摆,觉着俗气。 但蒋家人抬的这棵白菜,通体碧色,水头十足,无光自盈。尤其白菜的菜心一端,像一朵盛开的花,直径足有五十公分,更谬论每一片叶子都雕地栩栩如生,打磨地光滑圆润。 沈全真识玉,当场目瞪口呆:“嚯~~假的都不敢做这么大。” 办公室的门开敞开着,说话间,又有人进来,两个人抬着一副裱好的字画,看乔旌南的反应,字画是他送的。 随着画框扭转成正面,上面不是什么‘鹏程万里’,也不是‘大展宏图’更不是‘财源广进’,而是非常耐人寻味的三个字:【有所为】 沈全真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几秒后眉头蹙起:“……好像我爸写的…” 乔旌南荣光满面:“阮姐乔迁,我请叔叔写幅字。” 沈全真顿时脸一拉:“你倒真会慷他人之慨。” 乔旌南:“谁让你不去要了,当然你要叔叔也未必给你面子。” 蒋承霖走近,问付阮:“你喜欢哪个?”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付阮脸上,包括小龙和许多,看热闹有之,监督有之。 付阮坐在宽大皮椅上,不慌不忙道:“沈叔叔的艺术造诣我就不赘述了,主要‘有所为’这三个字,做生意的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叔叔这是提醒我,做生意不光要有所作为,更重要的,要有所不为。” 乔旌南双手插兜,唇角带笑:“你懂叔叔,我懂你。” 沈全真斜眼,懂个屁啊,一借花献佛的。 小龙本就不带劲儿的脸更加难看了,付阮果然不懂,这颗白菜是蒋承霖要了蒋耀贤压箱底的玉石做的,别说全岄州,全世界也再找不出第二块这么大的。 沈全真帮蒋承霖说话:“阿阮选字也是选我爸,我选大白菜,老沈再值钱也值不过一座矿!” 第533章 情商失利 第533章 情商失利 蒋承霖向沈全真投以好兄弟的目光,还不等沈全真敲心口,付阮不以为意:“正好人都在,你喜欢抬你办公室去。” 付阮跟沈全真关系好,这点毋庸置疑,蒋承霖更不是个差钱的主,关键礼物不能单纯地等同于钱,蒋承霖费这么大的力气,又是亲自送上门,付阮没夸半句,转手就要送人。 此话一出,偌大办公室里,气氛悄然变得微妙,沈全真率先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瞻仰瞻仰,偶尔进来吸吸灵气。” 蒋承霖也面带微笑:“怎么能差了沈总监的,礼物给你备好了,等下叫人送到你办公室。” 两人都在找找台阶缓和气氛,偏偏付阮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喜欢就搬过去。” 这下别说小龙,连许多面上都有些挂不住,沈全真正努力面不改色,想着怎么插科打诨,乔旌南抢先拉了她一把:“你别觊觎别人的白菜了,我给你准备的你肯定喜欢。” 沈全真顺势问:“在哪儿呢?” 乔旌南:“在你办公室。” 沈全真内心感谢乔旌南八辈儿祖宗,当即起身:“那你不早说。” 她看向付阮:“那我先下去了。” 乔旌南跟沈全真几乎是逃出付阮的办公室,连带着把小龙和许多也叫走,办公室里转眼就只剩下蒋承霖和付阮两人。 蒋承霖在付阮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他送给她的绿色仙人掌盆栽。 演跑那帮人不过是铺垫,眼下才是真正的表演时刻。 蒋承霖声音不辨喜怒地问:“怎么了?” 付阮也够‘矫情’,不咸不淡:“什么怎么了?” 蒋承霖:“完全不喜欢?” 付阮很淡:“你看我办公室里什么时候放过这种东西?” 蒋承霖:“我送的能一样吗?” 付阮:“谢谢,下次别破费了。” 蒋承霖声音略带恼火:“什么意思啊?” 付阮顶风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么好的玉石雕什么不好,雕颗白菜。” 蒋承霖下意识说:“有钱难买我喜欢。” 付阮像是抓到蒋承霖的漏洞,淡淡道:“你也说了,这是你喜欢的。” 蒋承霖沉默,不看脸光听声音,饶是谁都会脑补出他忍无可忍的模样,可事实上,蒋承霖撑着下巴望着付阮,满眼促狭,以及游刃有余的欣赏。 付阮搬到新区,他从对面新世过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也太开心了。 付阮悄无声息地用眼神示意蒋承霖,警告他认真点,演着戏呢,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表情和口吻完全分开。 蒋承霖见状,只好暂时收敛欢喜之情,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原地表演‘翻脸不认人’,声音骤然冷了几度:“过年还好好的,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直说?” 付阮声音也多了几分克制的不悦:“我让你少花冤枉钱还有错了?” 蒋承霖:“你的重点在钱上吗?连沈全真和乔旌南都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要我送你的东西。” 付阮:“你要是提前问过我,我早就告诉你不用送这些。” 蒋承霖火气一下上来:“提前?你说想在家陪你爸,一陪就从三十陪到初五,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有事,我怎么跟你说?” 蒋承霖从来没用这样的口吻跟付阮说过话,算不上粗鲁,但已经跟他平时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 付阮看着对面熟悉的俊美面孔,停顿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心脏跳漏了一拍,见多了他的温柔和包容,眼下明知是演的,还是会几秒适应无能。 短暂沉默,付阮本色表演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声道:“别只顾着说我,你不忙吗?蒋超和他妈在你家里过年,你妈妈那边的亲戚,你爸爸的朋友,你这些天不是迎来送往?” 蒋承霖一噎,慢半拍道:“你是不是生气我没带你回我家过年?” 付阮回的飞快:“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搞得我好像无家可归一样,没你的那些年,我也没有一年没吃上团圆饭。” 蒋承霖温声,试图缓解气氛:“今年我家确实人太多了,你也不爱凑热闹,我在家待地头都疼,这不知道你要搬到新区工作,我爸把压箱底的玉石都拿出来了,雕白菜是我妈选的,她说放办公室里的东西有讲究,这么大的玉,雕别的也不好看,他俩为你乔迁这事没少花心思。” 付阮油盐不进:“你替我谢谢伯父伯母,我就不去亲自拜访了,省得你家又要来亲戚。” 蒋承霖上一秒还春风拂面,闻言,一秒黑云压城,付阮感受到周遭气压迫降,努力面不改色,她可不能叫蒋承霖看出来,她内心是真有波澜,不然他尾巴都能把天捅个窟窿。 这次蒋承霖沉默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都要长,良久,他声音低沉:“这事过不去了?” 付阮一边泼冷水一边拱火:“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 蒋承霖暗自吸气,最后努力:“阿阮,你能不能软一点,别总这么犟?” 付阮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而是心平气和:“我也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我做不到,我爸就没教过我怎么受委屈,更没教过我怎么当一个睁眼瞎。” 蒋承霖声音陡然变大:“你爸你爸你爸,什么事都把你爸摆在前头,你在跟我谈恋爱,你爸不可能跟你一辈子!” 付阮也提高声音:“跟你谈恋爱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吗?我爸已经照顾我二十年,你跟我才在一起几天?我告诉你,男朋友不行随时换,老爸一辈子不可能换!” 蒋承霖冷声道:“是不是付兆深回来了,你连我这个男朋友也想换了?” 吵架是假的,但吵架的内容过于真实,以至于付阮瞬间怒火攻心,纯纯的情感,没有丝毫技巧,她脱口而出:“你给我滚!” 蒋承霖从付阮办公室出去,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不光小龙和许多,就连邓佩山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见了。 他准备乘电梯下楼时,电梯门打开,一身灰色工作服的付姿恰好要从里面出来,瞧见蒋承霖,下意识想张嘴打招呼,可蒋承霖脸色难看的吓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进。 付姿只好一声不吭的出了电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蒋承霖,在付阮的办公楼层,想想也知道谁能把他气成这样。 第534章 她们有缘 第534章 她们有缘 付姿站在电梯口琢磨,恰巧邓佩山经过,略微意外:“六小姐?” 付姿勾起嘴角打招呼:“邓助理。” 邓佩山:“付总在办公室,我帮您打个内线电话。” 付姿忙道:“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事,今天我姐第一天搬到这边上班,我给她买了点附近很好吃的小吃,她不忙的时候,麻烦你送进去给她。” 付姿手里有两个袋子,其中一袋是吃的,另外一袋,她解释道:“这里面是蒋超送的乔迁礼。” 邓佩山应声,双手接过:“六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付姿颔首:“谢谢邓助理。” 邓佩山:“应该的。” 把东西交给邓佩山,付姿乘电梯下楼,她不是怕触付阮的霉头,更不是怕付阮心情不好刮带到她,只是原本想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过来凑个热闹,但如果付阮有自己的事要忙,她还是别浪费付阮的时间应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刚才递给邓佩山的乔迁礼,确实是蒋超花钱买的,但是付姿三番两次催他买的,理由是:“不管你乐不乐意,你哥乐意,我姐早晚都得是你嫂子,哪怕是表面文章,你也不能交白卷。” 其实付姿有私心,她想让付阮对蒋超的观感好一点,所以礼物是她挑的,蒋超只负责给钱。 话说回来,付阮脾气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第一次见蒋承霖气成这样,他俩因为什么吵的架? 带着这个疑问,电梯在一楼打开,付姿从里面跨出来。她坐的是直达的专属电梯,一旁有长康的专门工作人员看守,不像旁边的普通职员电梯,每个前面都一帮人在等,上下一趟少则七八分钟。 付姿路过两拨人,余光瞥见人群遮挡的另一侧,有一个年轻女孩背靠墙蹲在地上,她的包不是拎在手里,而是放在腿边,垂着头,一看就是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 周围也有人在看女孩子,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或者即将有要做的事,谁都没上前,付姿一走一过,只觉得女孩头发特别好,乌黑浓密,头顶连发缝都看不到。 付姿也是临时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的,等下还约了客户,迟疑两秒,她还是迈步上前,把腰弯的很低:“你没事吧?” 女孩费力抬起头,煞白的一张脸,单眼皮,眼尾长长的,因为没力,眼睛半睁,更显得狭长特别,不是岄州人的长相。 付姿瞳孔一撑,“欸?是你?” 女孩一脸倦容,嘴唇微张,气都不够用,显然没认出付姿是谁,付姿主动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大古牧。” 女孩咕咚咽了口口水,吃力道:“想起来了…” 付姿干脆蹲在女孩面前,担心道:“你怎么了?” 女孩眉头蹙起,声音低哑:“感冒。” 付姿:“我送你去医院吧?” 女孩微微摇头:“…我得去公司。” 付姿满眼担忧:“你都这样了,怎么上班啊?你是哪家公司,我帮你请假。” 女孩有气无力:“今天开大会,必须每个人都到。” 付姿虽然生在付家,但从小到大也没做过富家千金,小时候发烧不到三十九,学必须要上;工作后更是没什么公主病,多干多得,请假就扣钱,跟身边挤电梯的每个人一样,坐在十一位数的cbd大楼里,拿着月薪四五位数的工资。 都不是仙女,各有各的难,谁也别劝谁下凡。 把女孩扶起来,付姿看她这样都挤不进电梯,低声问:“你在几层上班,我送你。” 女孩轻声回:“谢谢,你去忙吧,别耽误你时间。” 付姿:“没事,我半小时内回去就来得及,我先送你去公司。” 女孩北方口音,人在外地工作,最怕的就是生病,尤其身边连个能支撑一把的朋友都没有,分分钟想死,强忍着热泪涌上的冲动,女孩低声道:“66楼,长康。” 付姿下意识重复:“你在长康工作?” 女孩:“嗯,我在长康设计部,你呢?” 付姿:“我在对面一家律师事务所。”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一帮人往外出,一帮人溜边儿往里进,都怕上不去再等十分钟。 付姿一手拿起女孩的包,另一手紧紧地搀住女孩胳膊,跟着一帮人一起往里挤,电梯厢本来很大,眨眼就被塞满了,可门外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没上来,付姿跟女孩被挤在不着四六的中间,脚下连挪步的空挡都没有。 外面人还想进来,里面人不高兴,“进不来了,等下趟吧…” “再进去一点,等开会来不及了。” “咝…” “哎呀…” “踩我脚了!” 大城市就是这样,随处可见的礼貌,但前提是不能‘关’起门来。 整栋长康大楼一共六十八层,上面三层都是长康自己的办公区,从一层上去,基本每一层都有停,有人下,有人上,香水味,香烟味,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情不愿,每个人的肢体动作却又都是不服就干。 好不容易上了六十层,电梯里的人才算少下来,女孩脸色已经不光是白,还出了虚汗,付姿道:“你把你电话给我,我上班的地方有感冒药,等下我叫闪送给你送过来。” 女孩很想交付姿这个朋友,掏出手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也怕死在工位上。” 两人直接加了微信,付姿通过好友,对话框里发来两个字:【余柠】,后面还跟了串电话号码。 身旁女孩道:“谢谢你,姐妹。” 付姿也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编辑好发过去:“你要是实在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能来。” 余柠点头:“你快去忙,别耽误你自己的事儿。” 电梯在六十六楼停下,余柠没让付姿出电梯,付姿跟她摆摆手,又攥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电梯门刚合上,付姿手机响,蒋超打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付姿:“在电梯里,快了,干嘛?” 蒋超没好气:“送个东西有完没完了,还想在长康住下?赶紧回来。” 付姿:“路不得一步一步走嘛,我飞回去?” 蒋超:“你姐什么好吃的东西没吃过,用得着你去送?我看你就是上班想摸鱼,刚老曲经过还问你去哪儿了。” 付姿:“你就说我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去了。” 蒋超:“我怕天打雷劈。” 付姿:“真的!你猜我在长康大楼里看见谁了?” 蒋超不耐烦:“我上哪儿猜去?” 付姿:“之前你去蹲局子,我带弟弟去洗澡,路上不是差点撞到一个女生嘛,我刚才又看见她了,她感冒不舒服,我送她去公司,耽误了一小会。” 蒋超的重点在于:“闲的,赶紧回来,客户都到了。” 付姿顿时一慌:“客户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蒋超阴阳怪气:“路不得一步一步走嘛,你还能飞回来?” 第535章 无缘对面不相逢 第535章 无缘对面不相逢 付姿火急火燎赶回律师事务所,差点在门口一头撞在二老板身上,律所有一个大老板,还有几个合伙人,付姿撞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合伙人,曲靖宵。 曲靖宵今年四十出头,一身职业装,身材保持的非常好,乍一看像是三十来岁,身体往后一撤,他避免跟付姿撞到。 付姿抬眼一看,忙道:“对不起曲总。” 曲靖宵看着两手空空的付姿:“你不是去给蒋超买奶茶吗,东西呢?” 付姿短暂一愣,马上便反应过来,蒋超的身份,律所里除了幕后投资大老板之外,几个合伙人也都知道。蒋耀辉的独生子,无论放在哪家公司,那都是活的尚方宝剑,搁谁谁不供着? 律所里的律师分好几个等级,大律师肯定不用坐班,像他们这种刚工作一两年的,都是坐班制,蒋超给她找的不在公司的理由,一定是给他跑腿去买东西了,反正无论合伙人还是大老板,都不敢得罪蒋超。 秉持着有关系不用王八蛋的宗旨,付姿毫无愧疚,心安理得地睁眼说瞎话:“是…我排队排一半,蒋超说客户提前来了,我赶紧回来了。” 曲靖宵是个人精,无论付姿去干嘛了,总归蒋超要罩她,他看破不戳破:“进去吧,别慌里慌张的,让客户看见,觉得你不稳重。” 付姿点头,原地挺胸抬头,调整好呼吸,迈步往里走。 在单独会客室门口,付姿敲门进去,客户已经在主位坐着,付姿弯腰表示歉疚,客户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姐身体没什么事吧?” 啊? 付姿不敢露出意外表情,只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蒋超,蒋超面色坦然:“张总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姐在公司里晕倒了,临时叫你过去。” 付姿跟蒋超认识太久,两人之间这种互相打掩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戏码,早就轻车熟路,当着老板和当着客户的说辞,自然不能一样。 收到讯息,付姿落座后一本正经的表演:“谢谢张总,没事了,我姐感冒头晕。” 张总并不知道付姿是谁,当然也不知道她姐是谁,象征性地寒暄两句,大家开始步入正题,毕竟进了这扇门,再便宜的律师,也是按时间收费。 一个多小时后,付姿和蒋超把客户送到出公司的电梯口,目送客户离开,电梯门关上,蒋超正要说话,只见付姿脸色大变:“呀!” 蒋超吓了一跳,蹙眉:“干嘛?” “我忘了…”付姿慌里慌张地往公司里走,蒋超跟进去,看到她在自己工位处翻箱倒柜,最后找出几盒感冒药。 蒋超狐疑:“你难受?” 付姿:“我说叫闪送给她拿药,一转头就忘了。” 蒋超:“给谁拿药?” 付姿:“我新认识的朋友。” 蒋超眉头越蹙越深:“你刚在长康那边碰到的?” 付姿不置可否,蒋超一脸嫌弃:“不够你忙的,她自己不会买药?” 付姿也皱起眉头:“你没听见她感冒了嘛。” 蒋超:“感冒了才要买感冒药,正常人谁没事儿吃药?” 付姿抬眼瞪他:“你没有良心还没有同情心吗?她不是本地人,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病得都站不起来了…又不拿你感冒药,你心疼个屁。” 蒋超工位在付姿对面,坐在椅子上,他事不关己的吃着水果,嘴上道:“现在骗子花样层出不穷,谁知道这又是个什么盘,你智商有限,离这些不认识的人远点儿。” 付姿叫了闪送来律所,闪送恰好就在同层,很快就到了,她从茶水间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塑封袋,递给蒋超。 蒋超:“干嘛?” 付姿:“撑着。” 蒋超撑着塑封袋,付姿拿起他桌上的果盘,一股脑的,把水果都倒进袋子里,封好跟药一起给了闪送。 蒋超一眨不眨地瞪着付姿:“我的水果!” 付姿云淡风轻:“我买的。” 蒋超瞬间黑脸别开视线,几秒后起身往外走,付姿也不问他去哪,就他这种人,肯定去买水果了。 两栋大楼之间离得近,十几分钟后,付姿手机响,余柠发来的微信,是张图片,里面有药有水果:【谢谢姐妹,收到了】 付姿:【你先吃药,十分钟后吃那个葡萄,特别好吃】 余柠:【晚了,已经在吃了,超级甜】后面跟了个狗子眨眼的表情包。 付姿勾起唇角打字:【我妈说还有胃口就没大问题】 余柠:【你们这儿也这么说啊?冬城老话,只要能吃就死不了】 付姿:【等你好点,我们出来约饭】 余柠:【必须的,咱俩之间的缘分值得一顿烧烤】 付姿自己没察觉,她一边发消息一边在笑,对面的蒋超余光瞥了好久,越发觉得这像个杀猪盘,忍不住把文件夹丢到付姿桌上,啪嗒一声。 付姿翻眼看向对面:“干什么?” 蒋超:“这要是个男的,都还情有可原,一女的你聊这么欢干嘛?” 付姿梗着脖子:“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你少管。” 蒋超满眼不屑:“见第二面就送药送水果,指不定下次见面,她又要从你要什么,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回头还替人数钱。” 付姿:“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凭空杜撰,我们约了过几天见面吃饭,是不是骗子,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蒋超活生生‘嗤’了一声:“骗你一个不够,还想让你发展下线?” 不等付姿反驳,蒋超又调侃了一句:“长得好看吗?好看我就去看看。” 付姿翻了个大白眼:“滚。” 蒋超不以为意:“看来不好看。” “咝……”付姿蹙眉吸气:“你烦不烦啊?再这样你都不是孤独终老,你会被人乱棍打死!” 蒋超没看付姿,坦然地心安理得:“你一心向善菩萨心肠,也没见你门庭若市桃花不断。” 这句话已经够噎人,没想到蒋超还有一句更狠的:“还要跟我这种烂人混在一起,可见你的人品也就这样。” 第536章 爱情和身家,总要做个选择 第536章 爱情和身家,总要做个选择 虽然按道理没人敢在长康里传付阮的八卦,但人爱八卦就跟爱笑话是一样的,本能,天性。 蒋承霖叫人‘八抬大轿’似的抬着一米来长的玉白菜,来给付阮贺乔迁之喜,结果笑脸来,黑脸走,当天就在整栋长康大楼里传开了,并且迅速波及到附近的新世和其他几栋商业楼。 有人说:“我早看出来付阮和蒋承霖长不了,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谁乐意一直在另一个旁边端茶递水,上赶着当丫鬟啊?” 有人说:“女人还得有个女人的样子,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脾气手段就让人退避三舍,蒋承霖能忍得了一时,肯定忍不了一辈子。” 有人说:“如果蒋承霖真的翻脸,付阮应该会私下服软吧?” 也有人说:“只有我在意,如果他俩分了,那颗值一座矿的玉白菜,用不用还给蒋承霖吗?” 付阮搬来新区的第一天,就给cbd里的广大职员们,带来了最新最热的八卦,大家都在私下观望甚至打赌,看这次是蒋承霖一如既往地求和,还是付阮破天荒的低头认错。 然而长康和新世对面而立,从蒋承霖的办公室到付阮的办公室,直达不过十五分钟,可是三天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付阮工作狂,每天开会,谈生意,签合同,收钱;蒋承霖也不是个纨绔子弟,每天各种局,各种会,各种人,各种汇率的money往账户里进。 两人开启了距离越来越近,可却王不见王的模式,好些人捕风捉影,说其实他们已经分手了。 付阮在办公室里接到封醒从夜城打来的电话,封醒开门见山:“你跟蒋承霖这次为什么吵架?” 付阮都习惯了在监听下的对话,恨不能把仙人掌当话筒举起来,淡淡道:“没什么。” 封醒:“你知道蒋承霖来夜城了吗?” 付阮:“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去哪去哪。” 封醒拿出付阮早就知道的秘密,“听说蒋耀辉出事了。” 蒋耀辉出事是真的,封醒年前知道的,他私下跟蒋承霖通了气,然后两人一致决定,年后才告诉付阮,虽然付阮知不知道这件事,都不会觉得过年有多开心,可蒋承霖就是希望她能少点烦恼。 付阮很贴心,怕监听听不到封醒说的话,她故意微顿,而后问:“蒋耀辉怎么了?” 封醒:“我只听说他在接受调查,具体什么原因还不清楚。” 付阮:“蒋耀辉在官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任何违纪行为,蒋家也不差钱,没人能拿钱买动他,应该不是贪污受贿。” 封醒:“就怕不是贪污受贿,还要接受调查。” 付阮:“…你想说,可能跟付家有关?” 封醒:“我今天还跟干爹打过招呼,最近夜城这边很多部门来查南岭,打着例行公事的旗号,但我觉得不太对。” 付阮没出声,封醒:“你最好跟蒋承霖通通气,别在这种时候闹别扭。” 付阮岄州好女儿:“你别跟爸说我和蒋承霖在冷战,省得他惦记。” 封醒:“我在夜城都听说了,爸能不知道?” 付阮佯装心烦,挂断电话后,她靠在宽大皮椅中,手搭在扶手上,在等,她在等付长康什么时候打给她。 付阮是付长康一手教出来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身上就是有很多付长康才会有的思维和惯性,比如现在,付阮猜付长康如果听到她和封醒刚刚的通话,应该不会给她主动找蒋承霖的机会,她主动找蒋承霖,两人就有很大几率会和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差不多两分钟的样子,付阮手机响,屏幕上显示一个单字:【爸】 付阮接通,声音如常:“爸。” 付长康:“在忙吗?” 付阮:“没有。” 付长康:“休息一会,我马上到你公司附近,出来喝杯茶。” 付阮自然答应,挂断后,她心情莫名地多了几分舒畅,从前她在明,有些人在暗,现在大家都在明,付长康想控制她,还得靠在她身边安插奸细,放监听,而她想知道付长康心里想什么,只需要靠习惯。 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付长康这辈子下的最坏的一颗棋,就是企图将她复刻成他的模样,他们一样嚣张,一样跋扈,一样狠辣,同样,付阮很轻易就能猜到付长康下一步会做什么。 二十分钟后,付阮和付长康在一家茶室里对面而坐,付长康没绕弯子,直接提了蒋耀辉的事。 “蒋耀辉年前就被夜城纪检委扣留了,有消息说他正常年后要升职,估计有人想整蒋家,临时把南岭推出来做文章。” 付阮:“随便查,我们竞标拿项目的所有程序都符合规定,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付长康淡定喝茶:“你把事想的太简单了,商人和商人斗,就看谁身上违法乱纪的事少,谁少谁赢;当官的和当官的斗,从来都是赌上身家性命,更何况像蒋耀辉这种级别,有人想整他,不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让蒋家查到是谁,还有对方的活路?” 付阮面色有些凝重,慢半拍道:“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跟封醒通过电话,他说最近很多部门都来查南岭。” 付长康放下茶杯,看向付阮,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对蒋承霖的感情有几分?” 付阮猜到付长康肯定会提蒋承霖,可还是露出一丝轻微的意外之色,微顿,出声道:“爸,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直说的话。” 付长康看着付阮的眼睛:“我看的出来,你对蒋承霖是认真的,我总说蒋承霖不好,但我也知道,他对你也是认真的,只是你俩对这份感情的认真程度,各自有几分?加在一起又有几分?足不足以为了爱情,把所有其他的都抛在脑后?” 付阮没有马上回答。 付长康径自说:“我没有证据,但我猜蒋家应该早就知道夜城为什么扣留蒋耀辉,所以蒋耀贤和林泓希都在岄州,蒋承霖也不带你回家。阿阮,不是你对不起蒋承霖,更不是付家对不住蒋家,是他们先一步做了选择。” 第537章 人品可以差,品味不能渣 第537章 人品可以差,品味不能渣 付长康如愿以偿地阻止了付阮去找蒋承霖的脚步,在他对付阮的认知里,首先付阮很难对别人低头;其次,如果上升到家族和家族之间,她不会把儿女私情排在身家利益前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付阮绝不原谅背叛。 蒋承霖一连踩了付阮几个雷区,付长康也想看看,蒋承霖到底怎么回天,如果付阮再回头……那就真是一颗弃子了。 好在付阮没让付长康失望,打从初五那天,蒋承霖从长康愤愤离开后,一连半月,两人再没见过面。 沈全真私下探付阮口风,刚开始云山雾罩拐弯抹角,还是付阮言简意赅:“别操心也别问,我好得很。” 沈全真一哽,几秒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乔旌南问大头,大头也不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不信一个玉白菜就能丑到你翻脸不认人的地步,是不是大头背地里又干了什么事儿,惹到你了?” 付阮口吻不咸不淡:“他这次不光没做错,还做得很对。” 沈全真目不转睛:“…什么意思?” 付阮脸上一丝怒气都没有,心平气和:“你只需要知道,蒋承霖没做错事,更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俩只是用一段时间证明,我们不合适。” 撂下这句话,付阮没再提半句蒋承霖,沈全真吓坏了,从付阮办公室里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打给乔旌南。 电话刚一接通,沈全真声音很沉:“完了。” 乔旌南吓一跳:“怎么了?” 沈全真把付阮的话一说,而后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平静地发火,这下真完了。” 乔旌南也跟着后脊梁发寒,“你出来,我们见面聊。” 自从搬到新区,大家见面就一通电话的事,方便地不得了,沈全真现在心突突,急需找个人一起说话想办法,电话挂断,她乘电梯下楼。 长康大楼不算地下,一共六十八层,除了部分租给酒店之外,其余都是纯商业办公区,大小公司上百个,一层大堂永远人来人往,六成以上的人穿着各公司的制服,还有三成看不出工作性质的自由工作者,以及一成一眼就能看出从事直播行业的网红。 沈全真穿梭在人群当中,看脸像靠脸吃饭的,看身材像靠直播吃饭的,看穿着以为是哪家公司的富二代,反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艺术家后代的氛围,更别说是靠自己的本身自力更生,一整个金玉其外。 今天外面二十度,温度不算高,沈全真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往外走,兜里手机振动,她掏出来一看,乔旌南发来的微信:【你到了先等我一会儿,我临时有个急事儿,十五分钟到】 沈全真低头打字,身后传来男声:“欸。” 沈全真没回头,身后男人还在:“欸。” 只一个字,但沈全真仿佛听到了乔旌南的声音,她咻得转头,恰好男人抬着手要拍她,两人目光相撞,她看到一张年轻又特别酷帅的脸,短寸头,浓眉深眸,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但抿成了削薄的弧度。 沈全真有些诧异地盯着帅哥的脸看,帅哥没什么表情,捏着手里的东西对沈全真说:“你东西掉了。” 沈全真心底惊讶,跟乔旌南的声音,一、模、一、样! 因为好奇加意外,沈全真足足看了帅哥好几秒,直看到帅哥身旁的同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后知后觉,瞥了眼帅哥手里的东西,不大,四四方方一小片,粉红色的——是块独立包装的卫生巾。 沈全真下意识一摸风衣兜,果然空了,她的千年大萝卜脸,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笑着接过:“谢谢。” “不客气。” 帅哥转身就要走,沈全真下意识发声:“欸…” 帅哥定住,转脸看她,沈全真盯着他的脸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帅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 沈全真微笑点头:“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 两人再次别过,沈全真隐约感觉到帅哥身旁的男生同伴在偷笑,肯定笑她想要老牛吃嫩草,还用了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 救命,她这张脸像是需要在大街上搭讪帅哥的人吗?切,谁没年轻过,她是真的觉得那个帅哥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甚至一起喝过酒聊过天,而且他的声音跟乔旌南,几乎分不出来! 帅哥跟他的朋友并肩往电梯口走,朋友咬牙切齿:“那么漂亮你都不给面子,她摆明了对你有意思,台阶都给你铺好了,你竟然说不认识!” 帅哥:“认错人很正常。” 朋友嗤笑:“你还觉得你长了张大众脸是吧,她怎么不说看我眼熟呢?” 话音刚落,男生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下意识转头,当看到身后的沈全真时,不由得愣住。 帅哥也驻足转头,看着一米之内,面带微笑的沈全真。 沈全真的目光落在帅哥脸上,朋友心情激动,看看,看看,他说什么来着?这个世上所有的‘看你眼熟’都是见色起意,美女看到帅哥也不能例外。 帅哥对上沈全真的灼热目光,“…有事吗?” 沈全真一眨不眨:“你认识付兆阳吗?” 帅哥眼底明显溢出诧色,顿了三秒后道:“我好朋友,你跟他也认识?” 沈全真挺直背脊,微扬着下巴,看似微笑,实际上皮笑肉不笑:“我是他姐,之前我们一起玩儿的时候,他给我看过你们在篮球馆里拍的照片,我说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说话间,她看向帅哥朋友:“弟弟,姐姐当年在学校里也是排队被人追的,不是每个说看帅哥眼熟的人,都是想泡帅哥,有可能就是在哪儿见过。” 男生笑得尴尬:“对不起啊姐姐…” 沈全真弯起眼睛:“没事儿,叫住你们只是想力证我的清白,不过男孩子在外面,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沈全真爽快离开,开什么玩笑,说她业务有问题可以,说她人品有问题也行,说她没事儿闲撩小男生,还是用‘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种土话,传出去有辱门风。 男生看着沈全真风风火火的背影,喉结一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揍我。” 邵新也当即掏出手机打给付兆阳,问:“你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付兆阳下意识道:“是啊。”回完才发现有bug,“你问我哪个姐姐?” 第538章 船上又多一个清醒人 第538章 船上又多一个清醒人 沈全真在包间里坐了十来分钟,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乔旌南赶来,之所以说赶,因为他胸口起伏比正常情况大,明显加快步伐了。 沈全真看的是行动,乔旌南看的是行为,桌上有两杯喝的,他面前那杯还是他喜欢喝的冰美式。 两人对面而坐,乔旌南问:“点吃的了吗?” 沈全真心烦:“没有,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乔旌南:“你吃什么?” 沈全真蹙眉:“还吃个屁啊,阿阮说完,我牙都开始疼了。” 乔旌南看她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出声劝道:“不用担心,他俩又不是第一次吵架。” 沈全真声音提高几分:“你没听见阿阮说什么吗?已经不是就事论事,一上来就说不合适,感觉她都心如止水了。” 乔旌南:“吃点儿东西,边吃边聊。” 沈全真眉头蹙的更紧:“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还是男的都这样,无所谓,没关系,爱谁谁,当初蒋承霖追阿阮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那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阿阮身边,揭都揭不走。” 乔旌南眼睛微瞪:“…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又没招你。” 沈全真:“蒋承霖不是你哥们儿?你的态度最能直接反应他的态度,他要是火急火燎,你早上蹿下跳上我这儿打探军情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我主动问你蒋承霖是什么意思。” 眼睛一眯,沈全真严重怀疑:“蒋承霖是不是不想跟阿阮处了?” 乔旌南急忙否认:“那不可能。” 沈全真追问:“那他想干嘛?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夜城,躲阿阮还是气阿阮?” 乔旌南:“我哪儿知道…” 沈全真:“你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给他打保票?” 乔旌南紧张地握着咖啡杯:“…感情的事儿,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们跟着着急上火也没用,你就听付阮的,反正这事儿不是承霖的错…” 沈全真太了解乔旌南,他要是心虚,说话不看她的眼睛,一如现在,他宁可低头喝咖啡。 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旌南,直把他盯地扛不住,掀起眼皮回视她。 发现沈全真在看他,乔旌南企图转移话题:“对了,南岭二期方案,我们还得再对一下,你上次给我看的那套……你盯着我干嘛?” 沈全真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就看他,乔旌南口干舌燥:“你想让我干嘛?去夜城把承霖拽回来?” 沈全真:“……” 乔旌南:“我能把他拉回岄州,我也不能压着他去给付阮道歉。” 沈全真:“……” 乔旌南:“你怎么不直接给承霖打电话,你又不是没有他联系方式。” 沈全真:“……” 无论乔旌南说什么,沈全真通程一言不发,像是看穿了本质,静静地瞧着他表演。 乔旌南快要疯了,他演技本就有限,尤其不能在沈全真面前装,能扛这么久,已是实属不易。 沈全真慢慢压榨乔旌南的底线,在他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威逼利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乔旌南:“……” 沈全真:“什么事阿阮知道,蒋承霖知道,你也知道,偏偏我不能知道?” 乔旌南:“……” 沈全真:“阿阮不跟我说,肯定有她的难言之隐,蒋承霖不告诉我,我不挑他的理,唯独你不告诉我,我接受不了。” 乔旌南最后的挣扎:“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沈全真致命一击:“是好是坏我说了算,我现在就想知道,说不说在你。” 乔旌南纠结地锡纸烫都快冒烟了,沈全真不轻不重地说:“算了。” 乔旌南抬眼看她,沈全真脸上没有怒意,只有淡淡的失望:“我也不该来问你。” 乔旌南受不了沈全真失望,明显深吸一大口气,他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确定不后悔?” 沈全真心里还真有点打鼓,什么事能让她听到都觉得后悔的地步? 面色同样凝重,沈全真不答反问:“我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阿阮不好?” 乔旌南一瞬揪心,说沈全真傻吧,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重点,如果她对他能有对付阮的五分之一…… “承霖和付阮不是真翻脸,他们是装的。” 乔旌南声音不大,但是目光坚定,沈全真意料之中的诧异:“为什么?” 乔旌南:“阮心洁出车祸的时候,承霖就在怀疑这件事跟付长康有关,私下查了很多年,付长康很可能知道,所以一直不想承霖跟付阮走近,现在付阮也开始怀疑她爸当年的死不是简单的仇杀,很可能也跟付长康有关…” “等等。” 沈全真坐在乔旌南对面,忽然出声打断,她脸色先是通红,紧接着煞白,是先惊后怕,血液上了又下。 乔旌南目光复杂,心疼又无奈:“祖宗,大家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沈全真脸色再次通红,连带着眼眶,眼泪从无到有,再到坠落,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乔旌南心口被人猛地揪了一下,当即伸出手,拉住沈全真放在桌边,紧张恐惧无所适从的手。 乔旌南声音很低,但是非常稳:“别怕,大家都在,咱们永远是一伙的。” 沈全真控制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乔旌南干脆绕到她身旁坐在,抽纸给她擦眼睛,“别哭,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能让付长康看出丁点儿纰漏,不然付阮就难了。” 沈全真很久才发现,她的牙齿在轻微打颤,很想吞咽,可是咽这个动作,竟然变得无比困难,闭上眼睛,她咬牙忍着发颤,乔旌南以为她只是单纯地被吓到了,可沈全真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阿阮怎么办……” 乔旌南眉心一蹙,蒋承霖也在知晓的最初,问过他同样的话:【阿阮怎么办】 身边人再惊再恐再愤怒再伤心,也不抵付阮的千万分之一,如果真的是付长康,那他就是用二十年磨了一把快刀,活生生从付阮身上往下剜肉。 沈全真心疼到无以言表,求求了,谁来救救阿阮。 第539章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第539章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一眨眼,付阮和蒋承霖已有半月没见面,蒋承霖一直没回岄州,很多人都在夜城见到他,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不受控制地往付阮耳朵里钻。 比如蒋承霖跟夜城某官员吃饭,同桌还有高颜值美女助理; 蒋承霖跟朋友聚会,同行几名年轻女子,非富即贵,且长相靓丽; 蒋承霖一身休闲去打高尔夫,身边紧跟一名身材火辣年轻美女。 这个世界无外乎就两种人,男人和女人,满大街男男女女,谁跟谁走在一起,也没见搞出多大的新闻,可自打蒋承霖去了夜城之后,他的一举一动,有人像是生怕付阮不知道,成天往热搜上捅。 付阮当然不信蒋承霖敢借‘出差’之名开小灶,但每天一睁眼的八卦,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久了谁都心烦,加上两人这次下定决心要让付长康上套,所以硬憋着私下里没联系。 自打两人在一起之后,这是他们‘闹’地最凶的一次,外面早就从风言风语变成信誓旦旦,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蒋承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打付阮的脸。 付阮敏锐发觉,连公司高层看她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里藏着意味深长,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到付兆深打来的电话。 付兆深:“阿阮,有时间吗?” 付阮依旧斩钉截铁:“没有。” 付兆深像是意料之中,依旧声音平静:“我刚从夜凉回来,给你带了糖水,大概五点零七到你公司楼下。” 付阮没说话,直接挂断,五点钟的时候,她出现在公司楼下,付兆深已经到了,手里真的拿了一份糖水外卖。 两人站在一起,付兆深抬手把袋子递给付阮:“杨枝甘露,婆婆给你做的,现在干燥,润肺的。” 周围人来人往,大家不认识付兆深,但是认识付阮,见她当众收了一个陌生帅哥的糖水,又上了帅哥的车,短时间,一传十十传百,附近cbd里的几百家公司又都知道了——付阮也有新欢,要不就是在报复蒋承霖。 付阮和付兆深同时坐在车后座,车门关上的刹那,付阮一秒都没停顿,出声道:“你有六叔的消息了?” 付兆深刚刚在电话里,特意说了个五点零七,付阮秒懂,就差一个六。 付兆深也知道付阮肯定听得懂,开口回:“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妈跟六叔联系,他上次找我,还是我妈在夜城下葬那天,我给他打回去,手机号已经空了。” 付阮没说话,面色淡淡,不辨喜怒。 付兆深:“现在最起码能证明,六叔还在,而且他在暗处关注着我们。” 付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也只是关注你,不是我们。” 付兆深不在意付阮言语里的不信任,自顾道:“只要六叔还在,他就能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付阮面无表情:“用不着提醒我,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要是我冤枉了你妈,我去她墓前给她磕头赔罪。” 付兆深沉默半晌,重新开口:“阿阮,我承认我以前怪过你,你怪我不信你,我也怪你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半分。” “阮伯母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年,我妈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十几岁非黑即白的年纪,我知道你还怪我,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我妈有今天不是你造成的,是付长康,我找六叔也不是单纯为了证明不是我妈做的…” 微顿,付兆深道:“我希望你不再活在迷宫里,你知道的每件事都是真的,看见的每个人都是真的,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是真的。” 付阮不确定付兆深的这番话里有无作假,可他还是戳到了她的软肋,活了二十多年,她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金钱地位都还是身外物,可叫她如何心平气和的接受,她得到的爱也是假的。 付阮看似不动声色,实则牙关紧闭,付兆深侧头看来,轻声道:“喝点糖水吧,跟小时候一样甜。” 付阮如梦初醒,她一直以为从六岁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假到恶心,可在这些假当中,沈全真是真的,封醒是真的,坤叔和芳婶是真的,夏记糖水也是真的,哪怕此时正坐在她身旁的付兆深,她不了解他的现在,但最起码,他十几岁时陪她的那三年,也是真的。 她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认识了一些真心待过她的人。 看着装糖水的袋子,付阮道:“付兆深,我还能相信你吗?” 付兆深唇角轻勾,无声自嘲:“我现在已经孤家寡人了,再也不用做选择。” 付阮:“你如果了解付长康,就该知道我会怎么对背叛者,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付兆深:“你对他还只是怀疑,我清楚知道是谁害死我妈,哪怕你最后心慈手软,我也不会放过他。” 付阮不置可否,付兆深主动道:“你现在跟蒋承霖是什么情况?” 付阮没出声,付兆深:“付长康说蒋承霖为了他二叔的仕途,故意疏远你,让我过来,说是探探口风,实际上想让我趁虚而入。” 付阮没翻脸,淡定问:“你怎么想?” 付兆深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想你跟蒋承霖要是真分手就好了,但如果是假的,你们只是做做样子,他没有为了家里把你抛开,我也替你开心。” 付阮勾起唇角,说不上真心想笑还是淡淡嘲笑,“没想到你这个年纪还相信爱情。” 付兆深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慢半拍回:“别太伤心,蒋承霖这么选,对蒋家,对你都好,恋爱脑害死人。” 付阮没接话茬,像是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有空多去看看付长康,我不是他亲生的,你是,现在付兆安和付婧不认他,付姿和付兆阳打小跟他不亲,付娢更是恨不能自己不姓付,他现在最想指望的人,是你。” 说罢,付阮推开车门下去,临走前还带上了那份糖水,付兆深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很难判断,她是单纯地念旧,还是复杂地希望,付长康的眼线注视着这一切。 没有人会永远一成不变,更何况时隔八年,沧海都能变成桑田,曾经偏执到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现在也终是变得,大雾扬沙,看不清,猜不透。 第540章 见面既刀 第540章 见面既刀 事实证明,好看的门槛儿永远不缺人迈,付阮的办公室,走了蒋承霖,来了付兆深,虽然他本人未亲自到,但付阮每天早晚都会收到两份不一样的糖水,才三天,整个岄州都知道,付阮身边换人了。 付阮这天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还没等走到办公室门口,二助急忙上前,一脸欲言又止:“…付总,蒋先生来了。” 付阮当即眉心微蹙:“没空。” 二助面如猪肝:“蒋先生在您办公室里。” 邓佩山怕付阮翻脸,抢先一步数落二助:“你怎么做事的?” 二助也是骑虎难下:“我说了付总在开会,蒋先生非要进去等…” 付阮懒得把脾气撒在自己人身上,径直推门往里进,二助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紧张地看向邓佩山:“老大,真不是我不拦,我根本拦不住啊,蒋先生杀气腾…” 邓佩山脸色不好看,打断道:“你明知道有人来找付总麻烦,还让人堂而皇之的让人进办公室去等,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不想干了!” 二助眼睛一瞪,连忙解释:“要是外人,别说到我这,楼下保安也不能让人上来,我这不也想着付总跟蒋先生闹了这么长时间,总得有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嘛,我是有私心,但我绝对不是帮着外人坑付总。” 邓佩山沉默片刻,蹙眉道:“行了,付总发脾气我尽量替你扛着,你现在最好祈祷他们是复合不是谈崩。” 二助迅速揪起几根手指,闭眼在额头和双肩比划三角形,嘴里念得却是:“阿弥陀佛。” 办公室里,付阮进去,没在沙发上看到熟悉身影,往右一看,某人不是坐在客椅上,而是坐在她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快三周没见,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他瘦了,从前脸上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骄奢矜贵;现在下颚线条更加硬朗,眉眼深邃,隔着一层镜片,都能感受到眼底的火气和来者不善。 付阮想他想得心犯紧,可看他这一脸挑衅的样子,又忍不住拉着脸道:“谁让你进来的?” 蒋承霖像是回到自己家,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椅背上,盯着付阮的眼睛,不答反问:“你这是警局还是浴池,哪写的不能随意进出?” 付阮从来不怀疑蒋承霖的拱火能力,一瞬间就让她真情实感地上头,都不用演,本能黑脸:“你是不是找茬?” 蒋承霖嗤笑:“还不明显吗?” 付阮走近,拉开客椅坐上去,对着面前嚣张跋扈的人道:“蒋承霖,好聚好散,你别逼我翻脸不认人。” 蒋承霖笑出声:“好聚好散都说出来了,看来你是真想散。” 付阮冷声:“少在我这阴阳怪气,你不就是在等我主动提吗?” 蒋承霖收起笑容,脸色陡然一变:“我从来没想过分手,是你一直在想,从付兆深回来你就在想!” 付阮声音一瞬提高:“你他么放屁!” 蒋承霖讽刺:“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我说在夜城的时候,你为什么拼命不让我动付兆深,还打着给你爸面子的旗号,我傻逼!我还真信了,结果呢?我前脚一走,付兆深马上过来找你,你还上他的车,拿他买的糖水,我平时缺你吃喝了吗?” 付阮抄起桌上一个付长康前两天刚送给她的摆件,用力朝着蒋承霖头顶…上方砸去,哗啦一声巨响,玻璃摆件砸在玻璃柜门上,瞬间全都变得稀碎。 蒋承霖坐在皮椅上,眼睛都没眨一下,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地挑衅:“你永远都是这样,动手,动刀,动东西,说不过就干脆让人闭嘴。” 眸子微敛,蒋承霖沉声问:“付阮,你真以为我怕你?” 付阮好久没见蒋承霖,期间两人也没联系,她对他是百分百的信任,偶尔睡前胡思乱想,想他会不会突然就在夜城见到一个比她好看,比她身家背景好,比她有能力,或者,只是单纯性格特别好的女人。 感情这种东西,有日久生情就有一见钟情,想当初蒋承霖对她不也是一见钟情嘛,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付阮早就知道人性复杂,只是没想到能复杂到这种程度,她一边相信蒋承霖,一边又不受控制地脑补杜撰他在夜城的艳遇和逸闻,一如现在,她知道蒋承霖在演戏,他们早就想好往后很久的对策,可蒋承霖演得太真,真到她没办法忽略这种兜头而来的压迫感,和心底近乎溺水的憋闷。 瞪着蒋承霖,付阮眼圈微不可见地泛红,嘴上依旧冷硬倔强:“不怕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蒋承霖怒极反笑:“你不用激我,我不会动你,好歹谈过几个月,这点怜香惜玉的心我还是有的。”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眼神寸寸变冷:“你提醒一下付兆深,别像个缩头乌龟,敢抢我东西就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他一句话不知踩了付阮几个雷点,付阮彻底黑下脸:“你敢动他试试。” 蒋承霖唇角一扯,嗤笑道:“好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你让我试的。” 付阮欲拿桌上的仙人掌盆栽,蒋承霖这次快她一步,抓起盆栽,用力往右边落地窗上一掷,顷刻间,哗啦啦地声音此起彼伏,花盆里的小石子散落一地。 这一下未必足以让那枚监听器彻底报废,但监听的另一头,肯定要被声波震得耳膜刺痛,蒋承霖就是趁着这片刻功夫,隔桌拉起付阮,扣着她的后脑,用力吻上她的唇。 熟悉的人,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疯狂和想念,付阮几乎在一瞬间搂住蒋承霖的脖子,恨不能将他拆骨入腹,这个挨千刀的,这么久不见,一回来就提刀捅她。 两个想念不敢说想,只能用力在心里挂念的人,他们用力接吻,却又不敢弄伤对方,最后还是蒋承霖怕自己把持不住,主动把付阮推开几分,付阮憋得眼红,蒋承霖心疼到蹙眉,没忍住,在她耳边极低的声音道:“等我。” 第541章 反间计 第541章 反间计 蒋承霖说:“等我。” 付阮定睛看着他,一声没吭,她当然会等他,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等他,付阮想问夜城发生了什么事?蒋耀辉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蒋承霖又瘦了一圈? 可蒋承霖眼神往右一扫,那里是碎了一地的花盆和石子,付阮抿唇,她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问。 蒋承霖一咬牙,主动松开手,迈步往门口方向走,付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她要用力才能忍住转身去抱蒋承霖的冲动。 蒋承霖不回来都还好,看不见摸不着,还只是心里想,如今短暂拥有,就像给吃了半辈子苦的人,嘴里塞了一颗世界上最甜的糖,她还是会吃苦,只是会疯狂想念糖的滋味。 蒋承霖已经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门都没关,愤愤而去,不多时,有人敲门,门口传来邓佩山的声音:“付总?” 付阮背身坐在客椅上,看不见脸上表情,声音也不辨喜怒:“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半分钟后,进来打扫的人不是保洁阿姨,而是邓佩山,办公室里两处‘战斗遗址’,一处在落地窗前,一处是办公桌后的玻璃书柜,大半面玻璃都碎了。 邓佩山拎着扫把撮箕,走至落地窗前,花盆碎了,花土和石子撒得到处都是,他没有一股脑的都当垃圾扫走,而是弯下腰,捡起那片长了几公分,可还是只有掌心大小的仙人掌。 付阮开口,不咸不淡:“你放那吧,让别人收拾就行。” 邓佩山进来时已经把门关上了,此时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他站在原地,慢半拍道:“付总,我多嘴说一句,气大伤身体,你本来工作就拼命,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心脏。” 付阮靠在椅子里,没看邓佩山,沉默半晌,出声道:“学长,我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 一声学长,已经表明现在他们谈话的立场,邓佩山没有急于否认,只声音平和地回:“如果你不用操持这么大的公司,不用管着上千号人的吃喝,那你确实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话说回来,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既让你雷厉风行,又让你杀伐果断,还要求你温柔如水,这本身就是个悖论,机器人也没法这么设定。” 付阮唇角勾起轻微弧度,调侃道:“怪不得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你都没跟我传出半点绯闻。” 邓佩山也笑了笑:“确实不敢。” 付阮随口道:“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吧?” 邓佩山:“也不一定。”说完又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补了句:“但如果脾气好些,自然是锦上添花。” 付阮:“我爸说过,好脾气不适合我,在我身上不是锦上添花,是画蛇添足。” 邓佩山视线微垂,若有所思,过了会儿道:“董事长肯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说完,他走到付阮身旁,抽了几张纸巾,把仙人掌放在上面,付阮蹙眉:“扔了。” 邓佩山没说别的,用纸巾包起仙人掌,放进撮箕里,待到把落地窗前的石子和土都扫干净,他又去看桌子后面,弯腰,捡起一个摆件底座,摆件已经碎成好几段,拼不好了,付阮看着底座,出声说:“这个别扔,爸送我的。” 邓佩山垂着视线说:“我知道你不用我劝,心情不好就休息几天,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是自己的,凡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付阮知道邓佩山是付长康的人,只是听到这番话她就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这些年对邓佩山不薄,他不可能一点纠结都没有,但凡有,就不会劝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笑了笑,付阮道:“你是不是想劝我休息,正好你也能去萨城看看你妹妹?” 哗啦声响,邓佩山把玻璃扫进撮箕里,没抬头,自顾道:“她新婚,我去看她,倒给她添麻烦。” 付阮佯装脱口而出:“本来我还想去萨城参加婚礼,我都跟…” 她故意停顿,盯着邓佩山的侧脸,邓佩山侧脸弧度一瞬紧绷,像是紧张地咬了下牙,一般人很难察觉,但付阮还是看到了,果然,她办公室里的监听,邓佩山也能听到。 既然邓佩山能听到,他自然也就知道付阮为何停顿,因为当时付阮约了蒋承霖一起。 付阮重新接道:“我都跟我爸说了,后来临时有其他事耽误了,没去凑成热闹。” 邓佩山一时晃神,说了句:“以后有的是机会。” 付阮噗嗤笑出声:“你还想让你妹妹结几次婚?” 邓佩山脸一红,扫地的速度更快,嘴上道:“不用结婚,你随时去萨城玩,你去她一定很开心。” 付阮专门往人软肋上戳刀子:“行,我有时间就过去一趟,玩都是次要的,主要给妹妹撑个场,她是远嫁,得让男方家里知道,咱娘家有人,别被欺负了。” 邓佩山内心无比煎熬,恨不能把自己也当垃圾扫进撮箕里,付阮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无论私下做朋友,还是工作上当伙伴,她肯定他的能力,赞赏他的人品,最主要的,她信得过他这个人。 可他呢? 他从最开始就是付长康安插在付阮面前的一颗棋,没错,不是身边,而是面前,付长康太了解付阮,所以提前两年把他按在投行里,所以付阮一进去,就是邓佩山在带她;所以付阮想当然的以为,是她发现了邓佩山这个宝贝;所以付阮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自己头上。 殊不知,付长康早就走在了她前面,她以为的自我选择,不过是付长康给她的幻想。 从侧对付阮到背对付阮,邓佩山无颜以对,也无言以对,他的妹妹是妹妹,难道付阮就不是他妹妹了吗? 监听器在撮箕里面,邓佩山亲自扫进去的,他在外面就听不见办公室里的对话,这东西坏了。 付阮看着邓佩山的后背,出声道:“怎么了?” 邓佩山心里天人交战,他不敢也没能力搅进这种大家族的纷争和内斗,他还有家人,他还得活,他管不了别人的死活…… 付阮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严肃和紧张:“是不是妹妹有什么事?” 一句话,邓佩山听到自己良心稀碎的声音。 第542章 又一盟友 第542章 又一盟友 是人就有恐惧,会胆小,会怯懦,会贪生怕死,会趋利避害,因此英雄才显得尤为可贵。 邓佩山在开口的前一秒,还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他不想当英雄,他就是个普通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可是转过身的刹那,嘴根本不听脑子使唤,直勾勾盯着付阮的眼睛,他出声道:“不是她有事,是你有事!” 付阮微顿,紧接着问:“我怎么了?” 邓佩山心里有个非常清晰的声音,这是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可以选择搪塞过去,可是对上付阮那张冷漠却熟悉的脸,只是片刻沉默,他终是往前迈了一步:“你办公室里有监听器。” 付阮表情没有大开大合,只是沉默。 邓佩山弯腰,徒手从撮箕中的一片碎玻璃里,扒拉出那枚小小的白色金属,他指尖刺痛,被玻璃割破了,只是血没有马上渗出。 走到付阮身旁,邓佩山把监听器放在她面前,付阮垂目睨着桌上的东西,开口道:“谁放的?” 邓佩山:“我。” 付阮没抬头,径自问:“谁让你放的?” 事到如今,邓佩山已然豁出去,喉结一滚,他低声道:“付长康。” 付阮没有反应,邓佩山:“我知道你不信,你在想我到底是谁的人,是谁让我来挑拨离间,发誓没用,我拿我自己和我妹妹的安全做赌注,付阮,我没骗你。” 在说到‘妹妹’的时候,邓佩山声音明显有些发颤,他不是后悔,而是恐惧,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意气会把最重要的人推向何方。 付阮坐着,邓佩山站着,半晌,她抬头看向他,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问:“为什么告诉我?” 邓佩山眼睛红了:“自从我给你换花盆开始,里面就有监听器,我听得到你在办公室里说的每一句话,你跟蒋承霖说想去萨城参加我妹妹的婚礼,你怕她一个人在外地受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你拿我当朋友,拿我妹妹当自己人,我……” 邓佩山哽地说不出来话,深深地垂着头,他无法看付阮的眼睛。 跟付阮想的一样,邓佩山是付长康提前摆在她面前的坑,等着她主动往里跳。 付阮异常平静:“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们这些年的友情是不是真的。” 邓佩山没想到付阮最在意的是这件事,万箭穿心,他流着眼泪点头:“真的。” 原本他也想拿钱办事,可当他和付阮还在投行共事的时候,他就一直把付阮当朋友。 “这些年我一直庆幸付长康没有让我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如果只是待在你身边,把你在公司的一举一动告诉他,我还能劝自己,我不是个坏人,我没有做坏事。”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以为你不是他亲生的,他只是对你不放心,直到前阵子他让我想办法在你办公室里装监听,我才知道他对你的不信任没有减少,而是在增多。” 付阮:“你跟我这些,不怕我拉着你找我爸对峙?” 邓佩山红眼回道:“你不会,哪怕你不信,你也不会把我和我妹妹推到危险局面。” 付阮一瞬眼眶微湿,原来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冷血无情,她对别人好,别人也会记得。 邓佩山比付阮还急:“他从来没有信过你,你进公司的这几年,谈过的每一个项目,进出的每一笔账,甚至在商场上见过的每一个人,付长康都要详细知道。” “老区长康和新区长康不是一个法人,你在老区上班,谈的所有项目,几乎都是走的新公司,盖的新公司公章,你百分百信任他,所以你觉得无所谓,但如果他真想把你踢出局,你这几年为公司挣了那么多,没有一毛钱在你账户上。” 付阮抽了两张纸巾,递给邓佩山:“赶紧把眼泪擦擦,想好等会出去怎么编。” 邓佩山微愣,伸手接过,“我就说你心情不好,要开了陈优,我替他说话,让你给我骂了。” 陈优是付阮二助,付阮闻言,扯了下唇角:“要不说还得是师兄想的周到,合该你坐一助的位置。” 邓佩山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付长康不跟我说原因,但我感觉得到,自从你跟蒋承霖在一起之后,他对你在公司里的一举一动,更加敏感,他好像担心你会嫁人,会离开付家。” 付阮一推身边椅子把手,椅子滑到邓佩山面前,邓佩山坐下,跟付阮面对面。 付阮:“你跟我说个秘密,我也跟你说个秘密,我不是现在才开始怀疑他。” 邓佩山微顿,紧接着说:“怪不得你脸上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付阮嗤笑:“我大哭的时候你没看到。” 邓佩山心情复杂:“说实话,我不知道该高兴你早就知道,还是希望你最好一辈子都别知道。” 付阮:“如果你想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邓佩山沉默。 付阮:“如果能开心地当一辈子傻子,傻就傻了,现在有人把刀悬在我脖子上,不是我想不想当傻子,而是有人连傻子都不想让我继续当。” 两人目光相对,邓佩山看到付阮眼底的冷漠,坚决,愤怒,还有……报复。 邓佩山问:“你想怎么做?” 付阮:“你会帮我吗?” 邓佩山一瞬笑出声:“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付阮也笑了:“跳船这种事,确实只能做一次,你回不去了。” 邓佩山:“你千万别翻船,我还不想死。” 付阮收起笑容,眼神渐渐变得认真:“学长,谢谢你选择我,我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妹妹有事。” 邓佩山也收起笑容,目光坚定:“说穿了好,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从现在开始,我第一天当你的助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付阮:“我们不光是战友,还是朋友。” 邓佩山笑了,他从来没跟付长康当过半天的朋友,人为财死,更为情不怕死。 第543章 他说话算话 第543章 他说话算话 邓佩山离开付阮办公室前的最后一句话:“别难过,情场失意,商场一定会得利。” 付阮莞尔:“你不说我都忘了情场失意的事。” 邓佩山也笑了:“你还是适合搞钱。” 办公室房门开了又关,付阮一个人坐在宽大皮椅中,整个房间没有监控也没有监听,她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更何况,她还成功让邓佩山换了船。 付阮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她太想跟蒋承霖分享这个好消息,而且是迫不及待,正想着,兜里手机响了。 丁明打来的,废话不多说:“四小姐,蒋承霖去了你家。” 付阮在听到蒋承霖三个字时,控制不住地心动,她可太想他了,因此顿了几秒才问:“哪个家?” 丁明说了地址,付阮几乎秒懂,起身,她强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待到出办公室时,整个人的气场已是黑云压顶,饶是谁看了,都以为她去砍人的。 蒋承霖从长康出来,直奔付阮家里,小区里外都有付家保镖守着,看到蒋承霖的车,意外但却没法明目张胆地阻止,毕竟付阮也没明说跟他分手了。 直到付家保镖发现,蒋承霖不是一个人上楼,而是带着好些蒋家人,他不是回家,而是要……搬家。 这下付家保镖不干了,没道理眼睁睁看着蒋家人打开付家人的大门,明晃晃地往外搬东西,谁晓得拿没拿付阮的东西。 这头两家杠上,另一头,付阮亲自开跑车从公司回家,电梯门一打开,付阮眉心当即蹙起,近八十平的入户走廊里,人竟然已经堵到她出不去电梯的地步。 丁明单手挡住电梯门,站在电梯前的付家保镖瞧见付阮,赶忙往旁边避,生生在人挤人的空间里,让出一条窄道来。 付阮从电梯里走出去,不多时,看到对面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都是蒋家保镖,一左一右像是门神一样守在她家门口的,是小龙和许多。 许多神情纠结,显然是不想搞事,赶鸭子上架硬被整来的,小龙的表情就清晰多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蒋承霖不在门外,他在门里,付家保镖拦不住他进去,但能做到不让他出来,在‘含男量’百分百的空间里,只有付阮一个女人,但她所到之处,无论付家人还是蒋家人,都在自动开道。 付阮通程冷着脸,来到胳膊肘都挥不开的自家门口,许多多机灵的人,用不着付阮开口,他主动闪开,付阮把目光落在小龙脸上,仔细一比,付阮比小龙还高个头顶,两人一个气场锋利,一个顿感却冷硬,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 丁明脸上没有表情,可许多第一时间察觉到丁明可能要动手,抢先一步,他伸手去拉小龙:“让四小姐进去,这是她家。” 小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许多觉得面前站着两把刀,一把是随时会发飙的付阮,另一把是跟小龙一样,闷声干大事的丁明。 如果一旦动起手来,伤着付阮,蒋承霖会疯,伤不着付阮,蒋承霖会被付阮打疯。 门口火药味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很多人都下意识摸自己的兜,最后发现是小龙的。 小龙接通,付阮离得近,她隐约听到蒋承霖的声音:“让她进来。” 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让小龙听话,那也只能是蒋承霖,小龙依旧不发一言,只是闪开,让出大门。 付阮用指纹开门,当众一个人走进去,咔嚓一声,又把门关上。 对比外面的人口密度,一门之隔,门内堪称冷清,付阮没换鞋,径直往里走,家里很安静,但她知道,蒋承霖一定藏在某处,等着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付阮时刻保持警惕,从玄关到客厅的死角…她放慢脚步,左右一看,没人,继续往主卧方向走,房间是她早上出门时的样子,她去了衣帽间,看了浴室,都没有。 迈步出主卧时,付阮忍不住道:“蒋承霖,你是不是嫌时间太多了?” 屋内一片安静,付阮明知蒋承霖就在,可怎么都找不到,心情越发焦躁,关键他们真的没有很多时间,可以肆无忌惮的消磨,就像战争片里穿插的爱情线,枪都顶在后脖颈了,他还有心情整个景。 付阮从来没有这么烦过,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房间?要是买个像付姿的四十八平小复式,两眼就能看到头,她看蒋承霖往哪躲。 付阮像是警犬,一边走,一边沉声恐吓:“蒋承霖,我耐心有限,三个数,一…二……三!” 推开书房门,付阮自己吓自己,屏气凝神,眼光八方,然而屋内空空如也,她掉头往外走:“蒋承霖,你藏好了,别让我找到你!” 翻遍所有,就剩下最后一个房间,付阮抱着必胜的决心推开门,她已经做好揍人的准备,然而身后忽然一股歪风邪气,当她察觉已然晚了,大腿被人从后面箍住,她整个人被拔地抱起。 瞬间长了几十公分,饶是付阮再凶也只能顾得上保持平衡,她本能回手一捞,抓住某人的衣服,面前就是一间副次卧,平时没人住,但床上用品跟主卧一样,都是每天都换。 付阮被正面扔在床上,她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而是翻身,转过身的刹那,一道人影已经挡住窗户照进来的光,正往她的方向压,付阮来气,抬腿就踹,蒋承霖抓住她的小腿,顺势往自己腰上一挂。 付阮抬起手,蒋承霖捞着她的双臂,如法炮制,往自己脖颈上一绕,顷刻间,所有的攻击都变成搂抱,他很快来到她面前,没有任何停顿,唇瓣相撞。 呼吸沉重,举止急躁,付阮本以为她已经够想蒋承霖了,没想到,终究是小巫见大巫,她以前总觉得蒋承霖只是磨人,但无论怎样都不凶,如今快三周没碰面,什么都没碰着,他回来的第一天,就让她见识到他藏了好久的另一面。 第544章 工作和工作,两不耽误 第544章 工作和工作,两不耽误 蒋承霖显然是有备而来,铝箔包从裤袋里掏出,不是一个,是一把,付阮心情舒畅,他要是只拿一个,她会怀疑他是不是背着她在夜城干了什么。 蒋承霖用实际行动证明,除了付阮,他什么都干不了。 第一个用的很快,虽然没人计时间,但两人都很凶,她拆皮,他剥骨,两个熟练工,愣是搞出了初次上岗的紧张感。 付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蒋承霖几乎无缝衔接第二个,他是‘工作狂’,但以前也爱慢工出细活儿,眼下活像是八百年没进过车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面前活儿。 付阮被迫跟上蒋承霖的节奏,不能叫他看出丁点儿怯场的意思。 门外走廊里,大几十号人严阵以待的守着,都怕自家人吃亏;门内房间里,声音沉重,期间夹杂着丝丝痛楚,确实‘打’到一块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付阮额前发丝汗湿,她趴着的角度正好对着地毯上的衣服裤子鞋,脑中片刻走神,她可以不出门,蒋承霖总不能在她这过夜,他等下要洗澡吧?洗完澡要换衣服吧?她记得他这件衣服,衣柜里应该还有一件… 蒋承霖忽然变速,付阮眉心一蹙,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满,从后面传来:“别走神。” 付阮拧着眉,绷着一口气,让声音平稳:“再给你十分钟。” 蒋承霖声音更低:“你是封醒吗?封醒还给我二十分钟。” 付阮:“你进来多久了?”她没看时间,但肯定早就超过二十分钟。 蒋承霖:“吵架不用时间的吗?” 付阮刚想说什么,蒋承霖将她整个人翻过来,两人面对面,他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阿阮…我好想你。” 一句话,付阮顷刻软成空气,水还有形态,蒋承霖能瞬间把她击成分子。 他说着情话也不耽误工作,付阮抬起手,手指穿过蒋承霖后脑的黑色发丝,低声道:“跟你,说个好消息。” 她声音连不成线,蒋承霖言简意赅:“嗯。” 付阮:“邓佩山…跟我交底了。” 蒋承霖沉声道:“恭喜。” 付阮:“付长康把他,放在我身边…盯着我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他要是跳到我这边…” 付阮临时吞咽,缓了缓,继续道:“我想变更项目主体,转移资金,都会事半功倍。” 蒋承霖顶着一口气:“除了邓佩山,公司里还有很多付长康的眼线,你要找机会,能除就除,能反就反……邓佩山就是最好的例子,付长康用人,威逼利诱,你用人,交心。” 两人一边‘工作’,一边交流工作,付阮忽然很是心疼,心疼蒋承霖,搂着他的脖颈,她低声道:“这件事不会一天两天就解决。” 蒋承霖收拢手臂,用力抱着付阮:“不急,我陪你。” 付阮不能立马跟付长康翻脸,一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阮心洁的车祸和付长毅的死都跟他有关;二来,撕破脸,付长康大不了给她老区长康的六成股份,但她这些年不光认贼作父,还为贼抛头颅洒热血,打下半壁江山。 钱不是最重要的,但付阮太知道,如何能报复到付长康,那就是让他吃进去的,通通都吐出来,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付阮就必须要待在长康,待在付长康身边。 而让付长康重新信任她的第一步,就是跟蒋承霖分手,在付长康眼里,蒋承霖就是个定时炸弹,如果她执意跟蒋承霖在一起,付长康始终会提防她,说不定哪天就找个借口把她踢出局。 阮心洁和付长毅背后的秘密,付阮一定要知道,该她的东西,她也一分都不会少要,这是付长康教她的,做人,就得锱铢必较。 蒋承霖感受到付阮的不安,伏在她耳边,他故意带着几分促狭问道:“你怕我假戏真做,真的跑了?” 他一句话就问到付阮心坎上,付阮眼神是软里藏刀:“你试试。” 蒋承霖勾起唇角:“我还怕你跑了呢。” 付阮记仇:“我更怕你追到办公室来骂我。” 蒋承霖:“啧,那不是演给他们看的嘛。” 付阮:“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能借着演戏说出来,爽不爽?” 蒋承霖突然一冲,付阮始料不及,变颜变色,连带闷哼,蒋承霖笑笑:“爽。” 付阮能吃这种闷亏?登时将他掀翻在侧,先报复,等到蒋承霖比她难受十倍时,她又重启话题:“你二叔那边怎么样?” 蒋承霖拿付阮没辙,她太会牵扯他,他只能随着她的节奏走,出声道:“赵家肯定在背后动了手脚,但也有别人从中浑水摸鱼,现在就是不确定,搞我二叔的人,和背后指使宋正侨的人,是不是同一拨人。” 付阮:“想让我们分开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我们单独混的时候,人缘都挺好,怎么在一起还遭人烦了?” 蒋承霖故意一本正经:“我是真的人缘好。” 付阮也是佯怒:“是我拖你后腿了?” 蒋承霖笑起来:“给你拖。” 付阮脱口而出:“以后想被我拖还拖不到了。” 她指的今天以后,今天蒋承霖还能借着搬东西来找她,以后呢?以后他们的每次见面,理由只会更难找,而且再难的理由找多了,也会被人觉得是欲盖弥彰,最好的办法,就是真的少来往,甚至,不来往。 蒋承霖扣着付阮后脖颈,将她拉低,目光相对,他瞳孔漆黑又温柔:“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差再多等几年。” 一瞬间,付阮脑中闪过诸多话语,比如:【值吗?】 【你可千万别骗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你喜欢钱吗?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付阮沉默半晌,开口道:“你等着,以后你娶的人只能是我。” 蒋承霖扬着唇角,笑着道:“好啊,我等你。” 第545章 派人来逗她开心 第545章 派人来逗她开心 付阮心底扯着根线,这根线随着蒋承霖在她家里的时长,逐渐紧绷,她想速战速决,又私心可以天长地久,情感和理智疯狂对冲,她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撒在蒋承霖身上。 整整一个小时,付阮家的防盗门突然打开,所有站在外面等着的人,全都屏气凝神,只见蒋承霖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没有来时的气势汹汹,也没有预料中的天雷地火,他很平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不悲不喜,唯有眼底微微泛红。 蒋承霖带人进电梯,丁明站在门口,给付阮打了通电话,付阮很快接通,同样平静的声音说:“我没事。” 蒋承霖说是来搬家的,可最后什么都没带走,他没说一句狠话,可所有人都猜到了,蒋承霖和付阮,彻底结束了。 付阮一个人坐在宽大沙发里,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房门响,是输入指纹后自动开锁的声音,付阮心一跳,脑中迅速想到可以直接进她家的几个人。 封醒,不是,他在夜城; 蒋承霖,也不会,外面还有一帮付家保镖,他想进也进不来; 那就只能是沈全真了。 沈全真穿着拖鞋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付阮,她穿着一身米色的针织家居服,盘腿坐着,手里端着……一只白底黑耳朵的兔子。 沈全真打量付阮脸上表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没事儿吧?” 付阮平静:“你不是知道我俩假分手嘛。” 沈全真一屁股坐在付阮面前,“你现在的表情可像是真分手。” 付阮没出声,沈全真问:“入戏了?” 付阮表情淡淡,口吻更淡:“很想他。” “我擦!”沈全真满眼惊恐地看着付阮,“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顿了顿,沈全真道:“大头听见肯定死而无憾了。” 付阮眼皮一掀,看向沈全真,沈全真马上改口:“呸呸呸,活着活着,祸害遗…不是,我想说千年的王八,也不是,我想说狐狸成精活的都久,你懂的。” 付阮:“你怎么来了?” 沈全真:“乔旌南给我打电话,大头通知的他。” 从前付阮不懂蒋承霖,现在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做戏做全套,而是知道她真的会难过,所以叫沈全真来陪她。 想到此处,付阮抿唇,垂下视线,沈全真低下头去看付阮的脸,几秒后惶恐道:“你不是要哭吧?” 付阮声音无波无澜:“现在哭是矫情吗?” 沈全真一憋嘴,比付阮先一步红了眼眶:“你别这样,整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矫情这俩字,向来是付阮说别人,沈全真没想到有一天,付阮会用在自己身上,可见她已经忍到极处。 沈全真鼻酸:“想哭就哭,这儿就咱俩,你肆无忌惮地发泄一回。” 付阮如实道:“哭不出来。” 沈全真:“你就是要强太久,哭都不知道怎么起调儿,你看我,先把嘴撅起来…” 她认认真真教学,付阮直接勾起唇角,沈全真不爽:“我让你哭,你笑什么?” 付阮往沙发上一靠,笑容越发明显,她一笑,沈全真忽然泪崩,最后还是付阮扔了纸巾盒过去,“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找个机会上我这来发泄的?” 沈全真跟付阮一样,盘腿窝在沙发里,边哭边骂:“这是什么操蛋的世界,凭什么逮着一个人欺负?它凭什么这么对你啊?还嫌你不够累,吃的苦不够多,非他妈想看看你的承受底线在哪儿…” 沈全真越骂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尤其看到付阮坐在她面前,连‘发泄’都不会的样子。 付阮喉咙有点酸,但也只是到喉咙,她燃点没沈全真这么低,开口说:“‘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孩童染黄泉’,这句话的后两句,原本是‘不是老天不开眼,善恶到头因果循环’,要是这么想的话,还能等着老天给自己报仇,不至于绝望。” “但我最早听到前面两句话,是付长康说给我听的,他说放眼望去,有多少坏事做尽却还寿终正寝,活到八九十岁的人,又有多少人,别说活到三岁,可能根本没机会来这个世界上看一眼,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公平,没那么道理和因为所以好讲。” 沈全真红眼,看着眼睛黑白分明的付阮,听见她说:“做人嘛,一码归一码,我谢谢他把我教的这么冷血,没让我纠结在多愁善感和仁义道德之间,他对我好,我给他养老送终,他坑我,我给他送终,就这么点区别。” 沈全真知道付阮狠,但依旧会震惊她可以狠到这种地步,眼泪还在脸上挂着,沈全真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这个调儿算是白起了,付阮根本不用这种低端的发泄方式。 “我是不是很没人情味?” 付阮突然出声问,沈全真看向她,蹙眉道:“你要是没人情味儿,我还跟你厮混这么多年,里外里我不是狼心狗肺了?” 付阮:“估计你在乔旌南心里,离狼心狗肺不远了。” 沈全真神色一变:“他跟大头吐槽我了?” 付阮:“他倒没说别的,就说我跟蒋承霖都从地上转到地下了,他还在原地踏步。” 沈全真拉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现在你跟大头明面上是分手状态,以我的立场,我也该离乔旌南远点儿。” 付阮接的很快:“别,你不需要这个人设,我怕下一个来我办公室大闹的就是乔旌南。” 沈全真眉心轻蹙:“他也没那么不仗义,现在正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 付阮:“就是兄弟,才不需要你们为我俩插刀,你跟乔旌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阿姿那我没法明说,你要是跟乔旌南疏远,她还要跟蒋超划清界限,牵扯一大堆,麻烦。” 沈全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姿前两天还打给我,问我你和大头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说没事儿,要分也是和平分手,大家都能理解的原因。” 付阮:“她怎么说?” 沈全真:“小姿也知道蒋超他爸最近有点儿麻烦,这孩子爱操心,一边担心蒋超家里,一边担心你这边儿,我听她说话嗓子都是哑的,八成上火了。” 付阮:“蒋超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阿姿偏偏喜欢他。” 沈全真:“年轻,都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第546章 保命符,催命符 第546章 保命符,催命符 付姿喜欢蒋超,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大学在国外读书那几年,只有室友,没有朋友,身边人能说得上话,但也仅限于说话,不会说知心话。 她女人缘一般,异性缘却很好,刚上大一就被一个韩国人和两个外国人同时追,付姿没想那么多,一一拒绝,但最后还剩下一个一米九几,巧克力色皮肤的男生,他锲而不舍,每天来教室和宿舍楼下找她。 有人告诉付姿,另外两个追她的男生,都是被这个男生吓走的。付姿也害怕,几次非常礼貌的拒绝,最后逼得不行,说自己有男朋友,男生摆明了不信,让她把男朋友叫出来,他要亲眼看见,不然他还是追她。 付姿当时举目无亲,欲哭有泪,一个人在国外,生怕被人给杀了,每天战战兢兢。事实证明,她的小心翼翼并不会换来对方的高抬贵手,男生看出她身边没什么人,从最开始的语言表白,到某天突然对她上手拉扯。 付姿吓懵了,想到出国前付阮对她说的话:“你不想惹事,但也别怕事,关键时刻保护好自己,不用计较对方,哪怕把天捅穿了,也有我给你填。” 所以面对男生的蹬鼻子上脸,付姿顿时蓄起全身力气,脸红脖子粗地警告:“get.out.of.here.and.don`t.touch.me!” 她不想骂滚的,但事到如今,她再软下去,只会更加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男生定睛看着付姿,学校路上的人也都侧头观望,付姿心里特没底,付阮给了她一个可以在国外用的紧急号码,她已经随时准备打,男生做了个摊手的无语动作,付姿黑着脸,打算先走为上。 她刚抬腿走了两步,余光瞥见男生一个起步,付姿顿时吓得往一旁躲,与此同时掏出手机,告诉对方她会报警,没想到非但没有吓住对方,男生反而冲过来抢她手机。 学校路上并不是没有人,可无论是形单影只的男生,还是三两成群的男女,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付姿这会儿连哭都不想,因为哭只会让更多的人在笑话上加些辅料。 手指生疼,手机被男生抢走,付姿怎么可能抢得过一米九几的肌肉男,男生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伸出,刚要推付姿,她只觉得一道身影从自己身后闪过,像极了小昭在接灭绝师太第三掌时的画面,她站着一动没动,可面前壮硕的黑山,轰然往后倒去。 这是付姿和蒋超的第一次见面,异国他乡,横空见同胞,后来才知道,不仅是同胞,还是岄州老乡。 付姿根本不在乎他长得什么样,说救赎太大,那一刻,蒋超就是她的平安符,他来了,她就不怕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付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做了个梦,跟蒋超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很久没梦到过那天的场景了。 那天蒋超把巧克力一顿胖揍,他下手比男生肤色还黑,愣吓到付姿和赶来的安保一起把他拉开,后来男生找了蒋超几次麻烦,都被蒋超修理得很惨,再后来,男生被记大过开除。 兴许是睡前就在想蒋超,所以才会做了有关他的梦,周末,付姿不用上班,一个人躺在复式二楼床垫上,拿起手机,她迟疑着要不要给蒋超发个消息,但他们几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蒋耀辉在夜城,蒋超也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琢磨,手机突然响了,付姿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很快接通:“喂。” 余柠:“你嗓子怎么哑了?” “咳!”付姿清了清嗓子:“刚睡醒。”这句话比那个‘喂’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余柠问:“你不舒服吗?” 付姿:“没事,可能最近天太干了,有点上火。” 余柠知道付姿在外面租房子住,出声道:“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我去看你方不方便?” 付姿忍不住笑:“家里喘气的不止我一个,但都不是人。” 余柠突然激动:“你养猫还是养狗?” 付姿:“养鱼。” 余柠一秒情绪回落:“嗐~” 付姿哑着嗓子问:“干嘛瞧不起鱼?你来看了就知道,可漂亮了。” 余柠:“你把地址发我微信上,我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付姿给余柠发了定位,她一个人住,家里很干净,也不用现收拾,被沈冬蕊养成的习惯,付姿家里随时备着新鲜水果,冰箱里也会有两种新鲜时蔬,她上网又买了鱼肉,等下晚上留余柠在家吃饭。 门铃四十分钟后响的,付姿开门,门口站着大包小提的余柠,付姿意外:“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余柠换鞋往里进,“给你带了点儿东北特产,还有超市里买的菜,晚上给你小露一手。” 付姿:“我也买了菜。” 余柠脱口而出:“那你做岄州菜。”说完又反悔:“算了,你还是歇着吧,晚上我给你做排骨炖土豆。” 付姿招呼余柠进门,四十几平的小复式,没公摊,一个人住很惬意,两个人也不嫌挤,女生和女生凑到一起,只要合得来,无论是刚认识还是旧相识,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站在只有平板电脑宽的小鱼缸面前,付姿非常得意:“好不好看?” 余柠看着透明玻璃中的精致小假山,小水草,小贝壳,主要是里面几只色彩斑斓的小鱼,她问:“这什么鱼?” 付姿:“小丑鱼。” 余柠:“我说怎么看着眼熟,nemo嘛。” 付姿笑道:“我也是小时候看完《海底总动员》就喜欢小丑鱼了。” 余柠定睛观望,付姿得意洋洋:“怎么样?不比猫猫狗狗差吧?” 余柠:“确实挺好看,好养吗?” 付姿:“好养,你买好海盐,按照说明书跟水一起配成海盐水,再买个恒温机,小丑鱼对水温要求挺高,它最好在二十三到二十六度之间。” 余柠原本弯着腰,闻言直起身:“得,我伺候不了。” 付姿:“不麻烦。” 余柠:“咱俩都麻不麻烦的定义不太一样。”环顾四周,“你一看就是走的精致认真路线,我是糙汉路线,你苹果还切块儿,我都直接啃。” 两人坐在沙发上,余柠把外套脱了,她里面穿着件半袖t恤,付姿一眼就看到她的左手臂,余柠皮肤白,小臂上几条非常明显的伤疤,从手肘往下几寸,一直延伸到手腕上方,乍看像是抓痕,但仔细一看,根本就不是,抓痕不会抓的这么直,更不会这么深,这伤疤一看就是旧伤。 付姿盯着余柠的手臂问:“怎么搞的?” 第547章 岄州很大,冤家路窄 第547章 岄州很大,冤家路窄 余柠似乎已经习惯被人问手臂上的伤,看都没看,随口道:“小时候打架,不小心划的。” 付姿瞠目:“你还打架?” 余柠:“你不惹事儿,也架不住事儿来惹你。” 付姿小心措辞:“东北真像大家传得那么…民风彪悍吗?” 余柠眸子微挑:“你别看到我胳膊上的疤,就对东北人有什么误解,容易冲动不等于爱惹事儿,彪也不等同于坏,我在东北待了十八年,小打小闹也不是没有,但这个疤还真不是因为东北人才留下的。” 付姿赶忙解释:“我没有说东北不好的意思…” 余柠扑哧笑出声:“逗你玩儿的,东北人特会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外地人都以为我们真急了,其实就是一种幽默方式。” 付姿喘了口气:“吓死我了。” 余柠打趣:“你怕我打你吗?” 付姿故意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咳,那倒不会,你们那里都是敞亮人,不至于趁我病要我命。” 余柠意外:“你还知道敞亮儿呢?” 付姿:“我有个朋友以前在冬城读过一年高中。” 余柠笑说:“一年足够口音同化了。” 付姿:“他口音倒不东北,就是个别字眼,偶尔还会说儿化音,德儿,是这么说的吧?” 余柠先是蹙眉,几秒后才恍然大悟,“你说der吗?” 付姿点头:“对,就是这个!” 余柠快要被付姿的口音笑死,付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不是好话吗?” 余柠:“你朋友告诉你的?” 付姿看余柠都快笑出眼泪,越发心虚:“他跟我说这是夸人的意思,有阵子没事就说我…der。” 余柠笑的捂肚子,付姿已经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出声问:“这是什么意思?骂人话吗?” 余柠抬手擦了擦眼角眼泪,“哎呦,哎呦…der也不是纯骂人,但你也不能说它不是骂人话,看你跟谁说,如果对方就是傻叉,那der就是傻叉的升级版。” “但如果咱们是朋友,你做了个特别牛哔或者很离谱的事儿,我也会说你真der。” 付姿:“就是又褒义又贬义,看人呗?” 余柠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付姿感慨:“东北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余柠:“有空来冬城玩儿,夏天避暑,冬天打雪仗看冰灯。” 付姿应声,随后问:“你之前说你在夜城读的大学,怎么想着来岄州工作了?” 余柠吃着付姿准备的水果,出声道:“我本来也没决定毕业后去哪儿,我爸前几年来岄州做生意,跟他合伙的阿姨也是这儿的人,俩人感情挺好,我爸想在这边定居。” “我家就我一个,阿姨也没孩子,他们想让我过来又不好意思说,前段时间我爸做了个手术,做完才告诉我,我心里不舒服,算了,来就来吧。” 付姿从余柠的言语间,明显听出了一丝勉强,她问:“你不想来岄州吗?” 余柠没否认:“嗯。” 付姿:“为什么?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余柠垂目吃葡萄,随口道:“听到岄州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儿,本想着祖国这么大,只要不是岄州,去哪儿都行,结果还就是岄州。” 付姿不是那种为了好奇心,揭别人伤疤的人,茶几不大,她坐在余柠对面,一抬手就能拍到余柠手臂,付姿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看看我,我就是你在岄州的开心事。” 余柠一抬眼,不苟言笑:“你还挺自信。” 付姿一撩头发:“那是,谁看见美女不开心?” 余柠当即砸吧几下嘴,随即毒道:“说实话,我看见你朋友的古牧比看见你开心多了,我上小学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古牧,后来生病死了,我就再也没敢养。” 付姿并不气自己跟狗比还比输了,认真问:“你介意多个人一起吃饭吗?我让他把弟弟带过来。” 余柠:“我无所谓,你家,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我买的菜够五个人吃,东北菜做的越多越好吃。” 付姿总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打给蒋超,当即上二楼拿起手机,在最近联系人处按了一下,嘟嘟的连接声响起,很快,手机里传来一贯不欢快的男声:“喂?” 付姿:“干嘛呢?” 蒋超:“没干嘛。” 付姿:“带弟弟来我这吃饭。” 蒋超:“我懒得动,要来你来。” 付姿声音提高,嗓子瞬间更哑:“你拿我当上门厨师了?我朋友都知道心疼我上火,来家里看我,天上掉馅饼,给你个蹭吃东北饭的机会。” 付姿身边的东北朋友…… 蒋超当即声音不悦:“你还引狼入室了?” 付姿压低声音道:“你别胡说八道,来不来,不来拉倒。” 蒋超:“不来。” 付姿也是来气,一声没有,直接挂了。 重新下楼,付姿已是面色如常,解释道:“他有事来不了,晚上我们吃。” 余柠和付姿一起准备晚饭,厨房在刚进门的位置,不大,厨台总共就一米五长,两人边聊天边忙,做土豆烧排骨的时候,余柠吐槽:“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你家的锅这么小。” 付姿:“我一个人吃饭要多大的锅?” 余柠打趣:“也不是一直一个人吧?” 付姿:“什么?” 余柠:“你那养古牧的男性友人,你怕狗还带他的狗去洗澡,还轻车熟路地喊他来家里吃饭,有、情、况。” 付姿正好刚做完那个梦,无缝衔接:“我俩大学都在国外读的,他对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 余柠:“呦,还有英雄救美的戏码呢?” 付姿:“英雄和美,我只能承认一个。” 余柠:“那他肯定是个英雄。” 付姿轻轻翻了一眼:“没有哪个英雄圣诞节还进局子的。” 余柠刚想说话,家里门铃响,付姿诧异,从余柠身后挤过去开门,门开了,一只灰白两掺的大狗率先挤进来,弟弟被香味吸引,直奔厨房,余柠也是觉得腿边呼呼啦啦的风,低头一看,“欸?你怎么来了?” 蒋超站在门口,厨房跟玄关之间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门,在抽烟机的响动下,他听到厨房传来的女声。 第548章 最无措的人 第548章 最无措的人 付姿把拖鞋放在蒋超面前,没抬头看他脸,自顾道:“你不是有事来不了吗?” 她在给他提醒,省得待会儿在余柠面前说漏嘴,蒋超没回应,脱了运动鞋换拖鞋。 从大门口到厨房门口,总共就够蒋超迈两步的距离,付姿侧头对厨房里的人说:“给你们介绍一下。” 余柠抬头,蒋超侧头,两人虽然隔着半边厨房门,可总共就巴掌大的地方,他们相隔也就两米远,余柠系着围裙,右手拿着锅铲,脸上带笑,只是在看见蒋超的三秒后,笑容从有到无。 付姿没想到余柠会是这样的反应,下意识抬头看身侧,蒋超成天一副看破红尘的脸,不是淡就是冷,可此时,他的冷淡也掩盖不住意外,虽然一声没吭,可付姿能从他僵硬的表情上,清楚知道,他没在呼吸。 余柠的反应就够让付姿惊讶的,再加上一动不动却兵荒马乱的蒋超,付姿站在两人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无措的那个。 狭窄空间里,同时一声不响的三个人,付姿听到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人心难测,但狗心就很好测了,古牧闻到灶台上的排骨香,摆着宽大的身体,毫无预兆地,突然前腿一跃。 它想跳上灶台,但却一爪子搭在灶台边的砧板上,瞬间,弹起的砧板撞到炖锅把手,火上的锅明显一晃,余柠赶忙慌里慌张地伸出手,一边按着砧板,一边扶着锅。 付姿也吓了一跳,可刚张嘴还不等出声,一道人影迅速从她身边擦过,眼看着菜刀从砧板上往下掉,很容易砍伤余柠的脚,付姿以为蒋超会拉开余柠,谁想到……他竟然直接用手去接刀。 小时候看武侠片,里面总说空手夺白刃,付姿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有人徒手去握刀的,她家的菜刀不是宽背,最宽的地方只有五六厘米,更像是大号的水果刀,看着蒋超毫不犹豫的一把握在刀刃上,付姿那声没发出的提醒,彻底淹没在震惊和恐惧里。 她家的厨房是真的很小,小到余柠,蒋超和一只大古牧挤在里面,就再也站不下第三个人。 砧板一半悬空,一半被余柠按着,灶上的锅也是有惊无险,四平八稳地安放在原处;蒋超明显吓着了,白着脸握着刀,待到回过神后,当即给了弟弟一脚。 “嗷~嗷,嗷~~” 弟弟从来没被蒋超打过,像是被歹人给偷袭了一般,扑腾着往厨房外面钻,地板滑,狗又急,拐弯的时候撞在付姿腿上,她微微蹙眉,果然一百多斤的狗没有一百多斤的人撞人疼。 蒋超刚刚冲进去的时候,手肘撞到她胳膊,她现在都还疼。 始料未及,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尘埃落定,整个过程,发生在几秒之内。 付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余柠道:“没事吧?” 余柠把砧板推回灶台上,“没事儿。” 说完,她从厨房出来,径直往客厅沙发处走,拿起外套,余柠转身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我给你买了嗓子的药,你一会儿把药吃了。” 拿出自己的鞋,余柠脚跟都没等踩下去,人已经惯性往外走,付姿觉得,她甚至想跑。 余柠离开后的不知第几秒,厨房传来动静,蒋超走出来,他不说话是正常的,追出去…也是正常的,只是他没换鞋,穿着付姿家的拖鞋出去的。 转瞬间,只剩付姿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她抬手把门关上,一转身,看到弟弟在地毯上趴着,脑袋耷拉在前爪上,虽然不会说话,但肉眼可见的委屈。 要走就一起走,把狗留她这算什么? 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付姿被顶得胸口生疼,鼻子一酸,眼前视线瞬间模糊。 唇瓣紧抿,付姿忍着没哭,哭什么,哭给谁看? 迈了三步,付姿重新回到厨房,到吃饭的时间了,她要吃饭,厨房里很香,不是熟悉的饭菜味,北方炖菜和南方不一样,台面上还有很多准备完没炒的菜,地上有些脏,都是从砧板上掉下来的东西,当付姿看到那零星几滴鲜红时,再也没绷住,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她知道蒋超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女生,她也知道他曾经对那个女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她以为蒋超为她跟别人动手,这就算自己人,可如果今天是她站在厨房里,蒋超不会空手接白刃,他只会一把将她拉开,然后再喷她个狗血淋头; 她以为蒋超没把谁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只是他目光所及的这些人,都不是他最在意的人; 她以为,没有特例,当个最亲近也挺好。 她以为……有些人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呼……” 闭上眼睛,心疼到极处,付姿也没有大声宣泄,只是张开嘴,慢慢呼吸,有些事,她早知道,比如她跟蒋超做了这么多年好朋友,好兄弟,如果他对她有意思,一句话的事。 而她,不是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是更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睁开眼,付姿走进厨房收拾东西,擦地的时候,她故意垫了很多张纸,她怕血,擦完又拿消毒酒精喷了好久,确保连味道都不会留下。 家里有狗粮,付姿用食盆装好,拿出去喂弟弟,弟弟吃东西风卷残云,付姿牵着它出门,给蒋超发了条微信:【弟弟我给你送回家了,鞋也给你带回去了,你等下直接回你自己家就行】 她跟蒋超住的不远不近,来回路上一个小时,重新回家,付姿把门锁了三道,一个人上楼,躺在床上,蒋超没回微信,意料之中,她人有些累,想睡一觉,沈冬蕊说,只要睁眼天还会亮,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第549章 报应虽迟但到 第549章 报应虽迟但到 付姿住的这栋楼里并非都是住宅,只部分楼层是,下面还有商业办公区,大家共用几部电梯,日常都要等。 蒋超穿着拖鞋追出来时,在电梯口看到好几个人等电梯,没有余柠,几个女人侧头看到蒋超,上一秒眼睛一亮,下一秒,瞥见他穿着拖鞋,右手还在往下滴血,吓得连连往唯一的男人身后闪。 男人看见蒋超,照样吓了一跳,有些人就是手里没刀,但是眼里有刀。 蒋超很冷,视线从几人身上划过,而后穿着拖鞋往前走了几步,在旁人紧张警惕的目光下,推开紧闭的安全通道门。 蒋超走后,门上留下一个血掌印,电梯口前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紧张道:“我刚看到一个女生从步梯下去,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另外一个女人道:“报吧,感觉那男生不太正常,别出什么事。” 蒋超顺着楼梯往下走,步伐很快,可一连下了七八楼才反应过来,或许不是余柠走得快,而是每一层都有安全门,她可能没有一直往下走,不知道在哪层就去坐电梯了。 事实上,余柠一层都没有下,她往上爬了一层,准确来讲,就半层,她听到下面推门而进,并且疾步下楼的声音,这声音让余柠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就连握紧的拳头都是软的。 确定蒋超越走越远,余柠原路返回,正好看见电梯口处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在跟警察通话,瞥见余柠,眼睛一瞪:“你没事吧?” 余柠知道大家在为她报警,感激之余,还是压着狂跳的心,说不认识蒋超,把报案撤销。 电梯门打开,几人一起进去,余柠白着脸,佯装镇定地说:“请问这边有几个门可以出去?” 女人道:“有四个门。” 住宅不能直接下商场,但可以去地下车库,余柠一口气坐到地下二层,明知诸多选择,不可能再遇见蒋超,可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她还是绷着一口气,如果门一开,还会看见蒋超,她真的会失态。 五年没见,余柠以为二十岁那年的碰面,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岄州这么大,她原以为想到岄州,只是会想到蒋超,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没忘,十七八岁时发生的一切,那些偶尔会出现在她梦里的一切,她从来没忘过。 余柠很感谢跟她一起出电梯的女人,女人看出她的紧张,主动说可以开车带她走,蒋超很快就知道自己找错了方向,可是面对每层都有的出口,他去哪找? 从几十层走到一层,蒋超站在大楼出口,意料之中,不可能看见余柠,又去了另外几个出口,路上大家都在看他,看他脚上的拖鞋,看他往下滴血的右手,看他那张麻木冷漠的脸。 蒋超知道余柠为什么跑,但他只是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没有再想他,再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了吧? 余柠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没忘。 付姿牵着弟弟从正门出来,蒋超就在距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偏门,兜里手机响,他看到付姿发来的消息:【弟弟我给你送回家了,鞋也给你带回去了,你等下直接回你自己家就行】 蒋超迅速打下一串字:【余柠手机号码是多少】 他手上的血弄的屏幕上到处都是,在即将发出去之际,蒋超眉头一蹙,不耐烦的把手机息屏。 付姿不可能告诉他,问也是白问。 蒋超坐在喷泉池边抽烟,从天刚擦黑,抽到天完全黑,他早就不在等余柠,但是不确定为什么要坐这么久,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某一刻会再碰见,就是怎么都想不到,会在付姿家里碰见。 左手无意识插兜,左边的外套口袋里硬硬的,掏出来一看,是盒喉糖,其实不止一盒,他在药店里买了三种口味的,懒得动,蒋超本想叫个闪送给付姿送上去,手机掏出来一看,没电,关机了。 到家时不知道几点,门一开,弟弟照旧从远处跑来,只是这次没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扑上前,而是站在他三米外,摇尾巴的频率都比平常慢,显然还在为了之前的那一脚而心有余悸。 蒋超招手,低声道:“过来。” 弟弟小碎步上前,微微低着头,以示友好,蒋超伸手揉了揉它的头:“对不起啊。” 弟弟尾巴摇地快起来,跟在蒋超腿边往里走,经过客厅时,他看到茶几上放了几样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酒精,药水,纱布,还有口服消炎药。 原地顿了几秒,蒋超重新迈步,往主卧方向走,他洗了个澡,右手上干涸的血迹洗掉,露出一条长长的划痕,当时他握得太紧,虎口那里割地最深,水一冲,皮往两侧翻,里面的肉都清晰可见。 他从小混账,不服管教,越管越反,身边除了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外,其余人见到他都绕路走。 蒋承霖有句话说得好,他就是坏。 在认识余柠之前,蒋超听到对自己最多的评价就是差,或者坏,他不以为意,为什么要乖?为什么要听话?奴才听话,牲口听话,没见哪个有好下场。 余柠是第一个敢直面骂他傻哔,骂他妈,骂他全家,骂他祖宗十八代的人,他也把本性体现的淋漓尽致,没管她是不是女生,修理就完事了。 两人对骂过,也对打过,再后来,余柠用行动告诉他,又傻哔又坏的人,是会遭报应的。 坐在沙发上抽烟,蒋超凭一己之力把周围几米内抽得像大闹天宫,原本弟弟趴在他脚边地毯上,后来熏得不行,自己起身回屋了。 余柠跟他说过,她小时候养过一只古牧,后来死了,当时他想等高考结束后买一只送给她,结果高考结束,蒋耀辉找到他,二话没说,先抽了他两记耳光,那两巴掌,蒋耀辉用了力气,蒋超耳鸣一个多月才好。 蒋耀辉告诉他,“你要再敢去找那个女孩子,我就送你去坐牢,哪怕让你在牢里过一辈子,也别给蒋家出去丢人现眼!” 烟灰缸里塞满了,蒋超也抽不动了,躺在沙发上,手臂横在额头前,闭着眼睛,他想睡觉,可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是余柠手臂上的疤,一会儿是付姿那张明显无措的脸。 还真他妈是报应。 第550章 要她命 第550章 要她命 本就是周末,蒋超又多请了一天假,等到周二去公司上班时,到点发现付姿工位还是空的,仔细一看,她的桌子像是上周五刚走时的样子,问了周围同事才知道,昨天付姿就请假没来。 坐在椅子上,蒋超当即给付姿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他正纳闷儿,一条微信进来。 付姿:【什么事?】 蒋超:【你怎么了?】 付姿:【家里有点事】 蒋超:【怎么了?】 付姿:【历史遗留问题,没事,你先独自坚守岗位吧,我过几天就回去】 蒋超:【你在哪?】 付姿:【我妈这里】 蒋超:【不能接电话?】 付姿:【嗯,这几天别给我打电话,说话不方便】 两人浅浅聊了几句,付姿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她这几天嗓子发炎严重,已经不是哑,而是基本说不出来话,连跟曲靖宵请假都是用的微信。 嗓子疼连带头疼眼睛疼,她看不了手机,也不想睁眼,昨天实在没扛住,去附近诊所打了一针,医生说要连打三天,等会儿还得过去。 在床上赖了两个小时,付姿爬起来,忍着偏头疼和虚浮的脚步下楼,马上要打针,不能空腹,她插了瓶牛奶,想着流质品好咽,结果刚一用力,嗓子眼像是生吞刀片,疼得她五官蹙起。 诊所距离她家,正常走路十分钟,付姿走了二十分钟,到诊所脸色煞白,医生问:“没有好一点吗?” 付姿微微摇头,指了指太阳穴,又指了指眼睛,然后无声做了个口型:【疼】 医生问:“嗓子怎么样?” 付姿暗道,我是乐意跟你说哑语吗? 当着医生的面,她试图清嗓子,然而嗓子只能发出破旧的风箱声,她比田震低沉十倍的嗓音道:“疼。” 医生端正坐姿,重新给她看了下嗓子,几秒后道:“化脓了,吃东西了吗?我等下给你打先锋,空腹对胃不好。” 付姿心里想的是:吃饭对嗓子不好。 但她实在没力气跟医生幽默,直接点了下头。 护士去拿药,付姿一个人走进挂点室,她不爱睡别人的床,更何况是诊所的公共铺位,但人真的会在饥饿面前为五斗米折腰,同样也会在虚弱面前把洁癖抛诸脑后。 付姿选了个最靠里的床位,自己躺上去,这里的枕头,像是枕头套套了个枕头套,根本舍不得放枕头,低的可怕,付姿把枕头对折还不够,只能把外套脱下来垫着。 护士进来给她打针,打完就走,付姿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想着明天打死都得带个枕头过来。 外面二十二度,不冷,但是什么都不盖睡觉还是会凉,迷迷糊糊间,付姿感觉身上冷飕飕,闭眼用脚挑床尾的被子。 才挑一下,被子自动撑开,一口气盖到她胸口,付姿瞬间睁眼,当看清床边人是谁时,更是惊讶加惊吓,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她忘了自己声音有多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刀片划过才出来的。 蒋超面色淡淡:“我给你弟打了电话。” 付兆阳能证明她不在家,可蒋超怎么知道她在诊所? 付姿一个字都没说,蒋超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去你家,你没在家,我在门口看到保安大爷,他说你生病在打针,他看见你手背上贴的胶布了。” 付姿无语,竟然是被大爷‘出卖’的。 蒋超惯常,嘴里没一句好话:“病了就说,感冒又不是绝症,一个人躲起来装什么坚强?” 付姿翻了个白眼,哑声道:“不想生病还听糟心话,就想一个人静静不行吗?” 蒋超盯着付姿的脸,出声问:“为什么生病?” 付姿心口一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脸色就没好看过,倒省的她遮掩。 费力咽了口口水,付姿低声回:“你乐意生病?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蒋超:“因为我吗?” 付姿的反应比她预想中快一万倍,只一个大白眼的功夫,她脑子里已经自动想好说辞,哑声回:“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因为我姐。” 附近几张病床都没人,付姿声音又小:“我姐跟你哥分了。” 蒋超:“他俩分手,你跟着上什么火?” 付姿眼眶突然泛红:“不相信爱情了。” 蒋超不冷不热:“你以前相信爱情?” 付姿以为喉咙是最疼的,某一刻才发现,心疼可以是喉咙疼的一千倍,一万倍,刀片划嗓子,还只是不敢吞咽,可刀片划心头肉,那是连呼吸都不敢的疼。 她知道自己眼里有眼泪,不得不装成嗓子疼的模样,伸手薅不存在的喉结,“咳…” 蒋超:“喝水吗?” 付姿点点头,蒋超转身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她视线瞬间模糊,之前他追着余柠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想过嚎啕大哭,可这一瞬,她忽然有股冲动,想把房子都拆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付姿不停地伸手擦,不能哭,别哭,最起码不能当着蒋超的面哭,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连最后的粉饰太平都给丢掉。 蒋超去的时间不长不短,足够付姿调整好情绪,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除了水之外,面包,牛奶,蛋糕,披萨,汉堡还有粥,各式各样,附近就是商店多。 付姿躺着,蒋超拧开瓶盖,直接给她喂水,没想到她嗓子咽不下去,湿了半边枕头。 付姿蹙眉,一脸无语又懒得跟他吵的嫌弃样,蒋超问:“吃哪个?” 付姿:“吃不下。” 蒋超:“有点刚儿,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付姿:“你让我安静躺一会,我谢谢你。”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蒋超的脸,他不是第一次坐在她的病床边,当然她也坐过他的病床边,曾经付姿以为,这是共患难的交情,他没对别的女生做过,她知足了。 可是见过他真正担惊受怕,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付姿就知道,关心跟关心不一样,照顾也和照顾不同,女生朋友……更不等同于女朋友。 打着眼不见不烦的心,可当付姿闭上眼睛才发现,她连知道蒋超坐在身旁都不可以,她想哭,心里一阵阵的冲撞,忍地她嘴里泛酸。 努力调整情绪,付姿闭眼道:“你撤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的左手在被子下紧握成拳,指甲卡进肉里,付姿用身体的疼痛去跟心里的疼痛对冲,看不见蒋超脸上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只听到他说:“你能把余柠的号码给我吗?” 第551章 你活该 第551章 你活该 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付姿在心里快把牙咬碎了,但面上却一动没动,只睫毛微抖,缓缓睁开眼睛。 蒋超坐在病床边,两人三天没见,仔细看他气色也不是很好,只不过托了一贯面色不善的福,一般人不容易发现。 两人视线对上,蒋超说:“我不想找人查她。” 不知为何,付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被子里的拳头不紧反松,不是没有力气,而是突然就不想用力了。 不说话,付姿静静地看着蒋超,她很虚,有病容,更有说不上的疲惫,尤其是眼中神情,说不上是淡是累,亦或是蒋超陌生的冷。 她看了他好久,久到蒋超忍不住开口:“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找她麻烦。” 付姿觉得太可笑了,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找余柠的麻烦,他当她是傻瓜吗? 付姿勾起唇角,怕眼底的讽刺伤着蒋超,她贴心地别开视线,可这一幕在蒋超看来,更为嘲讽。 付姿成天讽刺蒋超,但那些都是开玩笑,蒋超第一次见到她这种表情,不由得脸色更白,沉声道:“想说什么就说。” 他受不了付姿这副一言不发,表情却活灵活现,仿佛讽刺他一万字的模样。 而付姿一瞬难过,他明知她嗓子不好说话。鼻酸不受控制,但在眼眶发热的第三秒,付姿很快就对自己痛下杀手,可千万别哭,她是第一天知道蒋超不喜欢她吗? 是第一天知道这厮骨子里就是个混蛋吗? 不是,她早知道,但她自欺欺人。 如此一想,付姿胸口的大石头渐渐退去,开口,她声音嘶哑:“不能。” 蒋超脾气不好,当即蹙眉,脱口而出:“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付姿嗓子快要疼死,她用力把声音发出,发稳:“我说我不能,给你余柠的号码。” 蒋超一声不吭,不知是噎住,还是察觉到付姿回的话和他发火的点并不一致,有些尴尬。 五秒有余,蒋超冷着脸道:“我跟她之间的事儿,你在中间倔什么倔?” 付姿很庆幸自己现在没力气,不然高音早就飙到后脑勺,现在她可以很平,很缓的告诉他:“你跟她之间的事,凭什么从我要号码?” 蒋超脸色瞬间由白转黑,周遭气场低得吓人。 瞎子看不见,感觉到这股气场,都知道要退避三舍,偏偏付姿眼皮都没挑一下,淡定地闭上眼睛,拿他当空气。 她以为照蒋超的尿性,他会摔椅子就走,然而几秒后,她听到他冷静的下最后通牒:“你跟她才认识几天,你确定向她不向我?” 付姿闭眼回道:“你想杀人我管不了,警察抓你的时候,别查到是我递的刀。” 她故意这样说,她太知道对蒋超这种人,什么才最伤人。 有人形容她跟蒋超的关系,那是一个杀人一个递刀的交情,两人从未否认过,尤其在她最需要人撑腰保护的那几年,付姿甚至觉得,如果蒋超有事被抓,她会替他顶罪。 付姿闭着眼睛,看不见蒋超脸上的表情,她以为这次他肯定要彪了,然而蒋超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婆婆妈妈,竟然又说了一句:“你再说一次。” 付姿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奇异的平静,像是天大地大,爱谁谁,她无所畏惧。 开口,她声音又低又哑:“我说,你发疯别连累我,我不是你,大家大业,我连继承权都没有…” 她还没说完,蒋超翻脸打断:“你没钱我能看着你出去要饭?” 付姿淡淡:“就是不想要饭才要保住饭碗。” 蒋超瞪着病床上那张风轻云淡的脸,怒火已经顶到天灵盖,他强压着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付姿蹙眉道:“还没看出来嘛,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你跟余柠的事,别来找我,我不想掺和,别今天从我要号码,明天让我帮你说情,校园暴力,活该。” 付姿嗓子哑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没了声音,但蒋超一直在看她,看到她的口型,看到她明明痛苦,却非要把这几个字说瓷实的狠绝模样。 周围静谧无声,某一刻,塑料椅子被人一脚卷到几米外,蒋超没把房盖掀了,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眼泪顺着睫毛汹涌而出,付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咬紧牙关,重新握紧被子下的手,哪怕伤心到极致,她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护士听到动静,探头走进来,以为付姿在睡觉,把椅子扶好后才走到病床边看她,一看她满脸眼泪,意外道:“怎么哭了?没事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丢人现眼的方式,付姿眼下体会的,就是闭眼都丢人。 微微摇头,她只希望护士走,都走,谁也不要看她,护士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纸。” 护士前脚一走,付姿下意识抬手擦眼泪,她抬的是打针的右手,抬猛了,滴管扯到手背,瞬间回血。 不过付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无论是过年付家的‘其乐融融’分家,还是几天前在她家厨房里的兵荒马乱,哪个不比现在有看头? 护士拿了包纸巾快步走进来,抽出几张递给付姿,付姿哑声道谢。 护士安慰:“别往心里去,我跟我男朋友也总吵架,男人就这样,动不动摔门就走,等下回来时又给你带一大堆吃的。” 说话间,她瞥见旁边地上的两大袋零食,袋子大到放不到桌上。 护士:“你看他给你买这么多吃的,别生气了,你还生病呢。” 付姿擦掉眼泪,哪怕蒋超不在,她也不想白占他便宜,缓了几口气,出声说:“不是我男朋友……他有喜欢的人。”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马上看出付姿的‘身份’,气哭和委屈哭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付姿的眼泪都是隐忍的。 护士本想说点宽心话,外面有病人,她只能先去工作,付姿重新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眼,这一次,不会再有人突然出现在她床边了。 一个半小时后,付姿拔针,此时她隔壁床位已经躺了人,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什么病不确定,但闹地够呛,连哭带喊,妈妈连哄带吓,怎么都说不听,满屋子病号都头疼得不行。 付姿提起床边的大袋子,放到小男孩面前,男孩妈妈当即侧头向付姿看来。 付姿哑声说:“我朋友刚给我买的,我嗓子疼吃不下,给小弟弟吧。” 妈妈连忙摆手说不用,小男孩哭声渐止,因为看到袋子里花花绿绿的零食,付姿顺势把另外一大袋也提起放到小男孩面前,简单客套两句,快步离开。 男孩有了零食就不哭了,从袋子里往外‘翻宝’的途中,他拿出三个颜色不一样的圆盒,“妈妈,我要吃糖。” 妈妈一看,三盒都是喉糖。 第552章 付阮射箭,百发百中 第552章 付阮射箭,百发百中 付姿连续请假几天没来上班,关键只有她请假也就算了,蒋超也没来公司,曲靖宵跟付阮认识,付阮以前就跟他打过招呼,叫他帮忙照看点付姿,并且明确表示,她不放心蒋超。 曲靖宵给付阮打了通电话,告诉她付姿没来上班的事,付阮转手打给付姿,付姿接通,声音嘶哑:“姐。” 付阮直接问:“在家吗?” 付姿:“在。” 付阮:“我半小时到。” 付阮是很守时的人,说半小时就半小时,家里门铃响,付姿开门,付阮短发,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短款皮衣,又靓又酷;对比之下,付姿扎着凌乱的低丸子头,病容憔悴,本就不胖,现在又瘦了六七斤,睡衣都显得空荡。 付姿早把拖鞋给付阮准备好了,付阮进门,客厅茶几上放着刚切好的水果,付姿在后面跟着,哑声说:“姐,你今天不忙吗?” 付阮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付姿搬了个小墩子坐在付阮面前,有问必答:“没事,有点小感冒。” 付阮:“小感冒病了一个礼拜?” 付姿心虚,垂目给付阮拿西瓜,付阮接过,出声问:“因为我跟蒋承霖,还是因为蒋超他爸?” 自打那天诊所翻脸,付姿又有两天没见蒋超,两人也没联系,骤然从付阮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付姿本能否认:“没有。” 付阮不轻不重:“治病还得找病因,要是因为我跟蒋承霖,我带你去医院,要是因为蒋超,你病一个礼拜,他死哪去了?” 付阮虽没在态度上发火,但内容已经很明显,付姿忙解释:“都不是,我之前有点上火,后来又着凉…” 她说话太急,声音劈了。 西瓜不是付阮常吃的品种,她吃了口西瓜尖就放下了,给付姿倒了杯水递过去,付姿仰头往下喝,不敢在付阮面前露出难以下咽的表情。 付阮毫无预兆的说:“蒋耀辉没事,只要我跟蒋承霖分手就影响不到他。” 付姿惊讶地水从杯子口溢出来,顾不得擦,她看向付阮问:“为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看着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会有因果联系,但嗓子撑不起她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付阮淡淡:“有人说我跟蒋承霖拿到南岭,是蒋耀辉在背后推波助澜,付家的发家史又禁不住推敲,他们说蒋耀辉想替付家洗白,只要我还跟蒋承霖在一起,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 付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要这些大事,都不在她能帮忙的范围之内。 付阮安慰:“别担心,蒋家背景还是够硬,缓一阵,蒋耀辉该升还是会升。” 付姿垂下视线,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付阮这么忙,还特地跑过来宽她的心,而她病成这样的原因,却不是付阮想的那样。 付阮见付姿像小时候一样,只要心虚或者犯错,就会低下头。 付阮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 付姿鼻子酸到疼,看着睡裤上的小熊道:“姐,谢谢你来看我。” 付阮声音变低,单刀直入:“谁让你受委屈了?” 付姿吸了下鼻子,抬起头,眼眶已然通红:“没人让我受委屈,就是自己想通了…” 她本就声音嘶哑,再配上那张强迫自己不委屈的脸,看得人揪心,付阮根本不做第二人选,黑脸道:“蒋超干了什么?” 付姿口中的酸涩在一秒内达到顶峰,看着付阮,她眼泪喷涌而出,明明该嚎啕大哭的气口,她声音却压抑到极致:“他遇见喜欢的人了。” 付姿说了前几天在她家里发生的事,付阮不认识余柠,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知道有这个人,蒋承霖说的。 蒋耀辉曾在冬城任过职,把蒋超从岄州运过去读了一年的高中,本想让他无依无靠,体验一把人生地不熟的苦,想着人吃过苦才会懂事,谁想到蒋超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更加的无所欲为,差点儿把人家重点高中的楼顶给掀翻了。 余柠,就是深受蒋超疯病之苦的女孩子,好在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竟然能想办法联系上蒋耀辉的助理,把状直接高到蒋耀辉面前。 付阮抽了纸巾递给付姿,淡定道:“蒋承霖跟我提过,那女孩很有主意,不光知道谁能治蒋超,而且还一点便宜都不占,蒋超之前发疯,给她爸连升几级,用她爸的工作对她威逼利诱,按道理她是受害者,蒋耀辉把蒋超弄走之后,没人会提这事。” “但几个月后她爸自己辞职了,蒋耀辉助理还特意去问了什么原因,那女孩考到大学后,还是跟她爸说了前因后果,人家家里气得不行,告诉过蒋家,这辈子不许再接近他女儿,不然就要报警处理。” 蒋超高中时的狐朋狗友,其中有一个跟付姿是初中同学,她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蒋超在冬城时的战绩,但对方讳莫如深,只是三言两语,更没说蒋超用别人爸爸的工作威逼利诱过。 付姿静静地听着,人是懵的,眼泪都忘了流。 付阮换了个葡萄吃,“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你而言没那么坏,甚至算得上好人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人都不是,更别说好,那女孩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看到他现在好的一面,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跟他在一起,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付姿:“我问你,你跟蒋超认识的年头长,还是他跟那个女孩认识的年头长?喜不喜欢,在不在意这件事,跟时间长短有关吗?” 百米穿杨,一击即中,付姿甚至觉得这一箭把箭靶射穿了,不然她不会觉不到心痛,只觉得心口那里呼呼的冷风。 付阮生怕疼不醒付姿,又放一箭:“你见到他仗义英雄的一面,是有些女孩用多年阴影换来的,虽然这些跟你无关,但我问你,你能接受蒋超心里最在意的人不是你吗?” 付姿缠绵病榻数日,每天浑浑噩噩,劝自己了,又好像没劝动,如今付阮几句话,没有让她心如刀绞,倒是让她兜头一盆冷水。 梦做太久,是时候要醒了。 付阮还有更狠更毒的话,没等出声,手机响,丁明打来的。 付阮接通,“喂。” 丁明:“四小姐,付兆深出事了。” 付阮面无表情,心里:【呦呵,蒋承霖动手了?他总能找到让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且合情合理,合人设,合发展,简直正合她意】 第553章 不就是钱嘛 第553章 不就是钱嘛 很多人都只看到付阮的嚣张跋扈,但很少有人注意,或者说,刻意忽略掉她的努力,她毕业于岄大财经专业,是a会员,二十岁进国内三巨头的投行之一,二十二岁进长康。 也许她出生就在罗马,但她不想被乱花迷眼坠下马。 付兆深比付阮大三岁,在付阮因为阮心洁的意外而消沉的一年半里,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一边照顾周桢,一边读书,并且顺利以常青藤金融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美国花旗集团,又在四年后成功拿到花旗幕后老板的资金,单独出来自立门户。 在付阮想好让付兆深留在国内的那刻,她就让封醒查了付兆深这八年在国外的所有,他的成功在付阮意料之中,从前上学的时候,付兆深就特别优秀,孤儿寡母被赶到国外,不更优秀就是死路一条。 付兆深做的是投资公司,背靠花旗,名声,实力,再配上他付长康长子的身份,尤其前阵子外面疯传,付阮和蒋承霖闹掰,又跟付兆深旧情重燃,如此一来,哪怕不清楚付兆深的个人能力,也会有大帮人带着大把钞票,挤破门槛儿往他面前送。 就连付阮都听到坊间这样一句话:“想巴结付阮不容易,她软硬不吃,还是直接去给付兆深送钱简单,里外里也算投其所好了。” 正常情况下,付阮听到这种话,不是气死就是烦死,但这不特殊时期嘛,这种歪风越盛,越容易吹出一些牛鬼蛇神,所以她什么都没说,静等风大,火旺。 果然,付阮的沉默被很多人当做默许,一些早就想巴结付阮和付家,苦于没出路的三教九路,闻讯一窝蜂地往付兆深那里涌。 付兆深此前给付阮打过电话,表示不会接这些人的钱。 付阮当时就告诉他:“为什么不接?你开门做生意,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付兆深:“他们八百个人,未必存的就是八百个心眼,一些想借我搭上你的,一些得罪过你,想破财免灾的,甚至还有一些付长康的老朋友,平日里应该跟你关系还不错,一出手就是三千万五千万,这种手笔,估计想求你的事还不小。” 付阮随口问了是哪几个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刻在‘记仇本’上,这几个老家伙,果然墙头草,以前说她跟蒋承霖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转头就敢给蒋承霖上眼药! 蒋承霖生没生气付阮不知道,她已经提前记恨了。 付兆深的公司刚刚落户岄州,每天门庭若市,走廊里的花篮从他公司门口摆到别人公司门口,多的走不了路。 付阮就知道蒋承霖肯定怄坏了,哪怕是假的,估计也恶心地够呛,她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丁明:“听说蒋承霖把宝康收购了,现在整个宝康大楼都是蒋家的,刚才有人看见蒋家人去宝康里找付兆深,让他搬出去,他公司的人都懵了,法务说他们跟宝康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就算宝康换人,他们也不能搬,蒋家人直接把三倍违约金带来了,责令他们十二小时内搬空。” 要不是付姿还坐在对面,付阮真的会笑出来,就像舌尖上的美味,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现实中的商战,往往也没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设计,要么撕文件,要么偷公章。 蒋承霖倒干不出那么没品的事,他选择,买下它。 付姿看到付阮咬牙,明显吸了口气,她以为电话那头出了什么大事,而付阮在隐忍;付阮的确在隐忍,只不过是忍笑而已。 “知道了。”付阮平静挂断。 付姿马上问:“出什么事了?” 付阮一听她的哑声就心疼又生气,出声道:“别操心我,有时间把自己的事想清楚,是人都会遇到不开心的事,大家比的就是谁更快从低谷里跳出来,你跟蒋超认识七年,难过一礼拜差不多了。” “憋不住特想哭的时候,想想他为你哭过吗?他为那女孩哭的几率,和为你哭的几率,哪个更大一点?” 付姿没想到付阮接了个电话,还没忘她的事,在毫无保护措施的状况下,她先是被冷箭射地肝肠寸断,可她不敢哭,也没法哭,因为……蒋超没有为她哭过,以后大概率也不可能发生。 而且付姿猜,蒋超一定为余柠哭过。 道理付姿都懂,只是付阮更清醒,更一针见血,没有那些婆婆妈妈的过程,就简单的拉出两个人对比,在这场对比中,付姿完败。 付阮起身要走,付姿晃了两秒才站起来,她想问付阮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有什么事是她能帮忙的吗?可这种话都不用说出口,付姿很小就明白,虽然她们只差一岁,都姓付,是姐妹,可付阮是做大事的人。 万语千言,付姿哑声道:“姐,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付阮站在门口换鞋,口吻淡淡,却是忽视不了的强大压迫感:“我不用你替我冲锋陷阵,能加油助威就挺好,以前我总拿蒋超吓唬你,这次你自己看着办,喜不欢他都是你自己决定的,跟他没关系,过两天我打给你,你嗓子要是还这样,以后就别喊我姐了。” 房门打开,丁明站在不远处等着,付姿看着付阮离开的背影,鼻子刚酸,马上想到付阮那句让人清醒的话:“憋不住特想哭的时候,想想他为你哭过吗?他为那女孩哭的几率,和为你哭的几率,哪个更大一点?” 如果暗恋得不到的苦是一种慢性病,那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喜欢别人,绝对是专病专治的特效药。 付姿瞬间就不想哭了,她不是故意要跟余柠比,她从来没觉得余柠的出现有什么不好,她也从来没怪过蒋超,这几天浑浑噩噩,从上火到生病,她不停地自我安慰,医生说人身体里的细胞全部更换一次,正好是七年。 也许,这次的事只是给她提个醒,她不能再当七年前的自己了。 第554章 金屋藏蒋漂亮 第554章 金屋藏蒋漂亮 付阮离开付姿家里,没去传言中现正兵荒马乱的宝康大楼,而是气势汹汹地直奔新世大厦。 就像蒋承霖跟付阮闹掰时,也能直接坐长康的电梯去找付阮,现在反过来也一样,付阮想找蒋承霖,谁敢拦?谁能拦住? 安保只能在付阮进电梯后,迅速打电话通知楼上,这样蒋承霖大概有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付阮没带很多人上楼,身后只有丁明,电梯门打开,外面人可比里面人多多了,蒋承霖一助,二助,三助,以及依次排开的付阮没见过的陌生面孔,男男女女,或面带微笑,或屏气凝神,唯一不变的,就是如临大敌。 付阮瞥了一眼,径自跨出,蒋承霖一助宋昱辰马上笑脸相迎:“付总,蒋总在开会,我先带您去会客室,您稍等一会。” 付阮跟蒋承霖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来过蒋承霖这,但谁都知道,蒋承霖成天往长康跑,进的可是总裁办公室。 如果不是蒋承霖下的命令,宋昱辰不敢私下做主带付阮去会客室,都是人精,去的地方,自然也就代表付阮和蒋承霖此时的关系。 能把付阮当客,已是蒋承霖的极限。 虽然知道是戏,付阮还是被蒋承霖的细节‘打动’到,翻脸都不用刻意调动情绪,她冷声道:“我没时间,现在,立刻,叫他出来。” 旁边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宋昱辰依旧面带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付总先坐,我马上去通知蒋总。” 付阮压根儿不吃这套,站在原地,她没有马上说话,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昱辰,她没宋昱辰高,但也矮不到哪去,主要,她气场太冷,气势太强。 宋昱辰身后人已经不敢抬眼看,亲身经历才知道,有些热闹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就像看恐怖片,想是一方面,敢不敢是生理决定的。 宋昱辰在蒋承霖身边久了,耳濡目染,连笑容弧度都有些类似,他收回手,客客气气:“付总,蒋总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知道您过来,结束后一定第一时间过来见您。” 付阮亲自来,蒋承霖要她等,还不知道等多久,这种显而易见的闭门羹,付阮不会咽,她冷眼看着宋昱辰,就在所有人都为宋昱辰捏把冷汗之际,付阮别开视线,直接迈步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走。 一帮人肉眼可见的慌了,人堆里不知是谁,下意识做了个想去拦的举动,宋昱辰刚想张口阻止,然而来不及了,在一片倒吸凉气声里,此人被丁明扭着手臂,一个绊腿按在地上。 小龙和许多都不在,付阮就知道,蒋承霖肯定不在什么鬼会议室,他就在办公室,放一些花拳绣腿都不会的秀才堵门,这是生怕她进门前有半分难度。 蒋承霖演避而不见,付阮就演直捣黄龙,反正人品也就这样了,她甚至没用手开门,一脚踹开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眼看着付阮走进去,眼看着门自动缓缓合上,外面人,心如死灰。 付阮现在新公司的办公室已经很大,但蒋承霖的更大,左边放得下四组六米长的环形沙发;顶棚的大面玻璃柜,里面放的不是书,而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玩偶和收藏品;旁边甚至有个够坐十几人的小酒吧。 右边是办公区,偌大的长桌背后,椅子是空的。 付阮眼底露出戏谑轻嘲,又来这套,他是真爱躲猫猫。 不用想,办公室里肯定有隐藏休息室,付阮正在观察,某扇护墙板无声打开,门口出现一抹高大颀长身影,穿着黑色西裤,上身白衬衫,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门框上,朝着付阮,笑的久别重逢,又意味深长。 付阮隔空对上蒋承霖又贼又温暖的笑容,视线下移,他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一边锁骨,露的不多,就像挠地不重,恰好让付阮心痒的程度。 两人对视五秒有余,蒋承霖抬起手,高度只在胸前,手掌朝上,他勾了勾食指,只字不提‘来’,却浑身都是‘来’。 付阮一生要强,一身正气,最见不得比她更嚣张跋扈的恶势力,如果遇到,那肯定要,‘斩草、除根’。 不动声色,她一步一步上前,终于站在恶势力面前,蒋承霖衬衫半解,没戴眼镜,眼睛会说话,说的都是不能播的话,他们之间相隔不足半米,眼神交锋,互相拉扯,互相牵引。 某一瞬,付阮跨步,彻底踏过这半米不到的距离,勾着蒋承霖的脖颈,用力将他拉低,唇瓣相撞的瞬间,蒋承霖弯腰,付阮一跃,下一秒,她已经在他身上,他托着她转身,用脚关上门。 休息室长什么样,付阮一眼都没看到,因为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人心里的妄念被放至最大,她膝盖蹭到蒋承霖的脸,他侧头从她膝盖一路往上吻,直到…她无力伸张,无心抵抗。 见面不易,时间必须一拆为二,蒋承霖扶着付阮的腰,付阮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靠在床头处,她咬牙,低声道:“为了赶人,买栋楼…肯定有人,说你人傻钱多。” 蒋承霖呼吸很重:“又能让你理所应当地找我算账,又能让他无家可归,这买卖,不亏。” 付阮:“就算他,嗯……” 蹙眉,她下意识往蒋承霖脖颈处埋了一下,为了报复他的力度不均,付阮张口就给了他一下。 蒋承霖‘咝’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付阮觉得这个姿势她说不了话,用力把蒋承霖按倒,在他反应之前说:“你今天买宝康,明天他换地方,你还要买?” 蒋承霖翻身把付阮罩住:“你这么快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我这个前任加前夫可不能善罢甘休,买宝康只是杀鸡儆猴,我看以后谁还敢去捧他的场!” 蒋承霖声音如常,只是最后一句话时,越发的咬牙切齿,尤其在‘场’字落下的同时,付阮皱眉,哼了一声。 第555章 只能顾一头 第555章 只能顾一头 早在两人刚离婚那会儿,蒋承霖就曾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只不过那时是气话,没想到现在还美梦成真了。 跟小别胜新婚不同,两人现在纯属众目睽睽之下‘偸情’,表面上看新仇旧怨,恨上加恨,背地里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时刻相见哪有见缝插针好玩,光明正大也永远没有偷偷摸摸刺激,付阮用手机倒计时半小时,眨眼的功夫,闹铃响了,蒋承霖一把拿过,挂断。 付阮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第一道警铃响起,她低声道:“快点…” 蒋承霖知道她想说什么,沉声道:“说你爱我。” 他倒也不是趁火打劫,付阮勾住蒋承霖的脖颈,嘴唇贴在他耳边,带着气音,低声道:“四、哥。” 两个字,没有喜欢,没有爱,可蒋承霖疯了一样. 付阮下狠心:“以后不能这样了。” 蒋承霖不满:“卸磨杀驴?” 付阮:“我们每次见面都见一小时,你当外面那些盯着的人是傻瓜?” 蒋承霖好说话:“那我下次争取四十分钟。” 付阮瞥向他,蒋承霖改口:“半小时。” 付阮依旧不动声色,蒋承霖挑眉:“你还想二十分钟解决?” 付阮云淡风轻:“可以。” 蒋承霖哭笑不得:“你都不在意我的身体健康吗?” 付阮已经穿好裤子,修长手臂伸进衬衫里,她动作利落的系扣子:“成大事,别拘小节。” 蒋承霖:“我们还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付阮把扣子系好,弯腰,在床边坐着的蒋承霖脸颊,亲了一口,正当蒋承霖醉心温柔之际,付阮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别这么多矫情。” 蒋承霖瞬间气笑出声。 付阮戴上表,下一步就是离开,蒋承霖舍不得,叫住她:“阿阮。” 付阮以前六亲不认,现在也开始心不由己,蒋承霖还没等说什么,她就开始心慌,心软,甚至隐隐有些心疼,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吧。 蒋承霖心软嘴也软,付阮只能充当心狠的角色,她脸上一点留恋都没有,干脆利落地说:“别磨我,我等下还有事。” 蒋承霖坐在床边,他没洗澡,也没来得及给自己擦,随便穿着件衬衫,扣子都没系,抬眼,他看着付阮说:“你好久没打我了。” 付阮当即眉心微蹙,从前蒋承霖不说这么挑衅的话,她都想打他,但最近…她真的蛮久没打他,别说打,两人现在见个面都得费尽心思,哪里舍得。 付阮瞪了眼面带笑意的蒋承霖:“少发疯,我走了。” 蒋承霖拽住付阮手腕,声音温柔又理智:“上次是分手,聊久一点很正常,这次你为付兆深找我,我们都在气头上,吵架,旧事重提,掰扯恩怨是非,指责谁错谁对,所有的加在一起,顶多半小时。” “剩下的半小时,我们必须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说着,蒋承霖微微扬起俊美面孔,“你要打我,这样才符合你的人设,也符合我后面跟你翻脸的人设。” 付阮没想到蒋承霖来真的,顿时沉下脸:“现在知道搞久了,你之前想什么去了?” 蒋承霖笑起来:“男人嘛,只能顾一‘头’,顾下面,就得把上面这颗头舍出来。” 付阮可太知道蒋承霖有多宝贝他这张脸,这也是他平时轻易不跟人动手的最主要原因,怕伤着,不值得。之前跟付兆深在夜城打架,回来用了沈全真家好几管祖传的药膏。 付阮佯怒:“行了,以后再说。” 她要走,蒋承霖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目光温柔,口吻坚定:“今天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全身而退,不然别说付长康,全世界可能只有小龙不会怀疑你。” 抬起付阮完全放松的手,蒋承霖道:“来,为了大局,别拘小节。” 付阮怎么可能打得下去,但蒋承霖说:“阿阮,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万里长征,这才哪到哪,我不想你输给付长康。” …… 丁明站在蒋承霖办公室门口,一夫当关,直到电梯门打开,小龙和许多从里面走出来。 小龙要进办公室,丁明不让,根本没给许多缓和气氛的机会,两人当众大打出手,许多上前拉架,非但没拉开,还被扫了一拳,没辙,他只能先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办公室房门开地猝不及防,门外一帮人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蒋承霖:“付阮,你别后悔!” 付阮:“我说到做到,你再敢招惹他,我跟你没完!” 一个小时了,付阮进蒋承霖办公室很久,大家从最开始的紧张忐忑,怕闹出人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转变成:【会不会一下又谈好了?】 【会不会旧情重燃?】 【办公室里可有休息室,成年男女,前夫前妻,没有什么事不能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直到付阮气冲冲地从蒋承霖办公室里出来,小龙和丁明停止打斗,丁明跟付阮一起离开,小龙快步进去。 十几分钟后,蒋承霖带着小龙许多重新出来,大步流星,走路带风,但带风也不是戴口罩,整个总裁办的人都看见,蒋承霖挂彩了,左边嘴角明显处理过,可依旧血腥一片。 第556章 替嫂子出拳 第556章 替嫂子出拳 所有人都以为蒋承霖脸上的伤是付阮打的,要不然呢? 可付阮真就没舍得动弹蒋承霖一根手指头,无论他怎么说,她反过来一句:“要不你打我?” 开什么玩笑,蒋承霖怎么舍得动付阮,想想都会心疼。 两人谁都下不去手,结果就是谁都出不去门,最后还是蒋承霖灵机一动,打了个电话给小龙,叫他上来一趟。 蒋承霖太了解小龙,甚至能算出他从楼下上来的时间,在许多推开房门的刹那——演员已就位。 在新世大厦,蒋承霖的热闹谁敢看?外面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待到付阮走后,办公室房门合上,蒋承霖一秒变了张脸,看着对面的小龙和许多问:“你们两个,谁打我一拳?” 小龙:“……” 许多:“……” 两人都以为蒋承霖魔怔了,只不过小龙给蒋承霖找了个理由,被付阮给气的。 蒋承霖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神色坦然:“别一个两个的装沉默,许多…” 听到蒋承霖点自己的名字,许多腰杆一挺,眼睛一瞪,连忙道:“四哥,我不行!” 蒋承霖:“我也就是自己舍不得下手,不然用不着你们,赶紧的,你俩自己决定。” 许多不敢逆蒋承霖,硬着头皮侧头看小龙:“龙哥,你来吧,我…” 我下不了手,许多话未说完,小龙看都没看他,冷声打断:“我不做。” 许多看着小龙冰冷的侧脸,发现这个哥,他也惹不起。 苦兮兮地看向蒋承霖,许多道:“四哥……还有别的选择吗?” 蒋承霖表情淡淡,口吻更淡:“如果被付长康发现我跟阿阮合起伙骗他,他动阿阮一根手指头,都是要我的命,到时候我跟他拼命,你俩可要把我护好了。” 许多再不发一言,身旁小龙也始终沉默,两人都是搬家那天过后才知道蒋承霖和付阮在合伙钓鱼,关键再不说不行了,小龙憋不住要跟付阮讲讲道理,就没见过她这么欺负人的。 五秒,十秒,办公室里静谧无声,某一刻,许多崩溃,侧头求小龙:“龙哥,我真下不去手,我求你了,你眼睛一闭,一睁。” 给蒋承霖一个痛快,也给大家一个痛快。 小龙冷着脸,看不出心中所想,沉声道:“我不做。” 许多快哭了:“龙哥…” 小龙:“要打你打。” 许多眼尖,发现小龙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捏成拳,这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在忍了。 许多顿时噤声,小龙可以当蒋承霖的盾,也可以当他的锅,主要就看刀子从哪边捅过来的,小龙不怕死,但让他动蒋承霖,不可能。 “许多。” 蒋承霖突然又点了他的名字,许多激灵一下,如临大敌般的看向沙发处的漂亮男人。 蒋承霖表情不辨喜怒,口吻如常:“阿阮对你怎么样?” 许多沉默片刻:“……四小姐对我不错。” 蒋承霖:“只是不错?” 许多违心:“很好。” 蒋承霖:“又不是让你打我,让你替阿阮打,她知道后会记着你的情。” 之前许多都还在忍,这句许多真有点忍不了,脱口而出:“四哥,你说这话就有点哄我玩了,谁不知道四小姐护短又记仇,她摆明了舍不得打你,要不然这活也不会落在我头上!” 蒋承霖的重点在:【她摆明了舍不得打你】 付阮心疼他,这么明显吗? 许多别的不多,就是心眼子多,话是大实话,但他这么说的企图,也不无哄蒋承霖开心的目的,只要蒋承霖一开心,说不定… “心眼这么多,就你了。” 蒋承霖才是卸磨杀驴的鼻祖,心里开心完,当即起身,走到许多面前,直接下命令:“下手狠点,我有用。” 许多面前是蒋承霖,右边是小龙,跑是跑不了了,但鸭子是真不想上架,喉结一滚,许多说:“红就可以吧?” 蒋承霖:“你干脆给我化个妆好不好?” 许多吞咽:“破皮?” 蒋承霖:“见血,一个礼拜还能看出来的那种。” 许多像是多年的老刽子手,但却第一次提刀砍自己人,跟蒋承霖极限拉扯十分钟,最后在蒋承霖的最后通牒下,当真是闭眼抡出一拳。 蒋承霖这么在意脸的一人,愣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这拳打在他左边唇角上,软肉碰到牙齿,血腥味立马在口中弥漫。 小龙见状,当场翻脸,一脚把许多踹倒在沙发上。 …… 付阮离开新世大厦,打电话给邓佩山:“你亲自去一趟宝康,把付兆深接到新区长康,楼下还有几十个空写字间,给他找合适的地方,我要‘深信资本’明天就正式开门做生意。” 邓佩山:“好,我现在就去。” 电话挂断,付阮坐进车里,对丁明说:“回老宅。” 付长康虽然坐在家里,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她办公室里的内容都听得一清二楚,蒋承霖买下整栋宝康大楼,把付兆深像丧家犬一样赶出去,付长康怎么可能没听说。 四十分钟后,付阮和付长康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说起外面的事,付长康道:“别跟蒋承霖闹得太僵,省得外面人看笑话。” 付阮拉着脸:“他敢欺负到付家人头上,跟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 付长康:“既然已经选择放弃,还搞这套求而不得为爱疯狂的戏码,只能说我以前高看他了。” 付阮脸色不好看,是真的不好看,谁说蒋承霖她都不乐意,尤其是付长康。 付长康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付阮:“不是我要跟他闹,是他追着我闹,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付长康似乎很满意付阮这个回答,稳中带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怕,有爸在。” 付阮也很贴心地回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跟着付兆深。” 付长康问:“你不生他的气了吗?” 付阮垂目,喝了口茶:“周桢都死了,我还怪他有什么用。” 付长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陪不了你一辈子,本想兆安给你打下手,帮帮忙,现在他连岄州都不待,跑夜城去了,兆阳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也有私心,如果你不怪阿深,往后你们两个也有个照应。” 他想要什么回答,付阮就怎么回答,付长康很欣慰,果然,他养大的孩子,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如果付阮只是单纯嫁进蒋家,多蒋承霖这么个姑爷,也没什么不好,可蒋承霖坏就坏在,非要背地里查当年的车祸,这就好比在枕边放一条冬眠的毒蛇,哪怕此时是冬天,也没人能安然入睡。 付阮陪付长康聊了会儿天,从老宅出去,正好付兆深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见面,付阮同意,说了地点。 两人约了晚上七点,付阮准时到,等了二十分钟还没见付兆深来,不耐烦,正想给他打个电话,她自己的手机响了,丁明打来的:“四小姐,付兆深出车祸了。” 付阮还兀自保持冷静,出声问:“严重吗?” 丁明回:“严重。” 付阮心头一跳,第一反应,那一定不是蒋承霖做的。 第557章 一半一半的几率 第557章 一半一半的几率 付阮让丁明打探车祸原因,据说事故发生在繁华地段,距离跟她约定的地点,不足一千米,红灯转绿,付兆深的车正常行驶,不料一辆私家车横向冲撞,付兆深的车当场被撞飞。 现场很多人群,警车救护车去了一大堆,把路都堵上了,付兆深和司机被人从底朝上的车中拖出来,两人皆是半昏迷状态,身上有伤,但好在系了安全带,命是保住了。 跟付兆深一样坐在车后座的助理就很倒霉,他没系安全带,出事瞬间,整个人从车里甩飞,当场死亡。 此时事故地点一片混乱,有不小心目睹这场血腥意外的人,甚至当场蹲地大哭,走不了路。 付阮打听到付兆深被送往哪间医院,绕路过去。 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半个多小时,付阮听到身后一堆脚步声,转头一看,付长康来了,她起身叫道:“爸。” 付长康脸色不好看,沉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付阮:“医生说撞击时车门变形,尖角把付兆深侧腰和腿上划了很深的伤口,失血有点多,好在没伤到内脏,头上目测没大伤,但具体的还得手术过后拍片检查。” 付长康:“我听说死了一个人。” 付阮:“嗯,付兆深助理,我已经让人联系家属,后面有专人对接。” 付长康:“肇事方呢?” 付阮:“在里面抢救。” 话音落下不久,手术室大门打开,一名护士在门口张望,如果封醒在身边,他早就过去问了,但丁明不是封醒,他只安安静静地待在付阮身后,没她的命令,绝不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多做半件事。 付阮上前问:“找人吗?” 护士身体在门里,头在门外,戴着口罩道:“你是受害者家属吧?” 付阮应声。 护士嘀咕:“警察还没联系上肇事者家属吗?” 付阮不答反问:“肇事者现在怎么样?” 护士裹得看不见脸上表情,声音略低:“没救过来。” 付阮绷着一张脸,不辨喜怒,转头看付长康,他明显沉下脸。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不留活口的刺杀,目标是付兆深,因为很多人坐车后都不系安全带,尤其好车,开的又平稳,谁能想到,天降横祸。 付兆深的手术做了两个小时,用床推出来时,头上挂着一堆液体,面白如纸,付阮留意付长康的表情,付长康紧闭着嘴,哪怕付阮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瞧出他内心所想。 付兆深也是死里逃生,付阮以为看见他的时候,最起码的恻隐之心还是有的,但是很奇怪,在知道他性命无虞的那刻,她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 时间真的很可怕,曾几何时,付阮也是把付兆深放在心上的,会在意有没有女生往他书桌下塞情书,会着急他打球时不小心挫到手。 现在别说挫手,他整个手术过程中,输了几的血,她也能波澜不惊,冷淡地仿佛事不关己。 回到病房,医生换下手术服过来跟家属沟通,说了下付兆深的基本情况,而后道:“陪护不用这么多人,留一个就够了,估计他能一觉睡到凌晨。” 付阮点头,道了辛苦,待医生走后,她沉默很久,主动开口:“爸,今晚我在这,你回去休息。” 付长康也没守在病床边,坐在沙发上,声音微沉:“不用,你白天工作那么累,早点回去睡觉。” 病房里除了床就是那张沙发,付阮不能坐在付兆深旁边,只能坐在付长康一侧,“我还不累,陪你一会。” 说是一会儿,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期间两人谁都没说话,付长康后来更是往后仰头,在沙发上靠着,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付阮在揣摩付长康的心理,白天蒋承霖刚给付兆深下了绊子,让他搬出刚进去没多久的宝康;紧接着她跑去新世大厦找蒋承霖,据闻她走后,蒋承霖脸上挂彩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她还不确定这事,到底是小龙还是许多干的。 晚上,付兆深就在医院里了,两辆车,四个人,死了两个,一半一半的几率,付长康要说他没往蒋承霖身上想,后院里养的狗都不信,可他什么都没说。 付阮不确定付长康不说的原因,到底是想她先提,还是根本就不走她这块,直接报复蒋承霖。 满脑子蒋承霖,某一瞬,付阮无意间撇到病床上的身影,她觉得自己不说狼心狗肺,但也绝对担得起冷心冷肺,九死一生的她波澜不惊,无病无灾的,让她牵肠挂肚了一晚。 好多人说感情里有先来后到,太绝对,在命运面前,所有的顺序都不值一提,想想曾经她站在木棉树下,自己追回来的人,如今已是阔别八年没见,当分开的时间比拥有的时间还长,除了灰尘会变厚,其他的一切,都会变薄。 付阮已经做好今晚在这守夜的准备,后半夜快一点,病房门被人推开,付长康没有马上睁眼,付阮没睡,她直视对面而来的…付娢。 付娢的穿着,更符合海城当下的温度,岄州比海城温度高,她穿着薄绒风衣,头发随便盘着,脸上有妆,但妆明显被哭花了,眼眶氤氲着。 跟付阮对视几秒,付娢拐过弯,看到病床上的付兆深,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俯在病床边,付娢想拉付兆深的手,可付兆深手背上插着留置针关,她只能轻轻把手伸到付兆深掌心下。 付阮此前一直没有任何波澜,可在看到付娢泪如雨下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酸涩的滋味,没别的,因为付娢和付兆深的姐弟情是真的。 后知后觉,付阮终于知道,她不是真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只是不想再为不确定的人和不确定的事,过早的付出情绪,此时她嘴里有点泛酸,也是因为付娢的心疼是真的。 果然,只有真的才能换来真的。 良久,付娢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睛看着付兆深,话是对付阮说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付阮意料之中,面不改色:“肇事者酒驾,死了,警察正在查。” 付娢心疼地望着付兆深的脸,眼泪无声滑落,她声音又闷又冷漠:“你要是不敢动蒋承霖,直说。” 第558章 不是蒋承霖 第558章 不是蒋承霖 付娢说完,还不等付阮回应,沙发上闭着眼睛的付长康,毫无预兆地开口:“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付娢坐在病床边,背对付长康,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几秒后,听到她说:“阿深是我弟弟,谁想要他的命,我就跟谁拼命。” 无论付长康还是付娢,声音都很冷静,冷地完全听不出是父女之间的对话。 付长康闻言,更是置若罔闻,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兀自道:“你想跟谁拼命是你的事,少用这种口吻跟阿阮说话。” 付娢拿出包里湿纸巾,轻轻擦拭付兆深脸上被崩到却没处理的血迹,不紧不慢道:“有人不配当爸,我还想当个正常姐姐,话不是跟你说的,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付阮余光瞥见,身旁付长康一动没动,可呼吸明显变沉了,她适时道:“如果是蒋承霖做的,用不着你提醒,我的事我自己扛。” 付娢背对付阮,冷声道:“你怎么扛?阿深有个三长两短,你给他陪葬?” 付长康睁眼,坐直,抄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掷,便宜陶瓷杯瞬间四分五裂,付长康也是咬牙切齿的警告:“你能待就待,不能待给我滚!” 付娢头都没回,口吻嘲讽:“何必往地上砸,直接砸我头上才是你的作风,要不然就是你也知道我说的没错,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了。” 付长康当即去拿桌上另外茶杯,被付阮快一步夺下,她不是怕付娢被打,实在是好久没人能替她说说心里话,痛快。 付长康找不到打人武器,气得眼睛都瞪大了,盯着付娢背影道:“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付娢把付兆深的脸擦干净,起身,转过来,正对沙发上的付长康和付阮,冷漠道:“你们一个为人父,到处标榜有多疼爱这个儿子,有多以这个儿子为傲;一个曾口口声声谈喜欢,谈信任,说的好像阿深在你心里的位置跟手足一样,后来呢?” “出事后也是你们,砍手足,弃亲子,把养父当亲爸,把养女当宠女,你们投缘,乐意一拍即合,父女情深,没人在意,但阿深算什么?阿深又做错了什么?就算我妈有错,阿深为了保护亲妈被扔在外面八年,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当人爸爸的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亲生儿子;分手后处理不了感情问题,让蒋承霖拿阿深泄愤;事后连亲自去查的勇气都没有,一句交给警方,你们怎么好意思说的!” 付娢对付长康和付阮都是积怨已久,因为早早出嫁不在岄州生活,平时倒也眼不见心不烦,可眼下付兆深出事了,还是这种死里逃生的大事,她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恨不能抠出背后主使的眼睛。 这些年付长康何时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 也不对,前阵子过年时刚被付兆安骂过。 付阮突然发现自己改了脾气,从前谁敢当她面这么猖狂,不可能,她早把对方折起来填海了,可此时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付娢骂得对。 是她眼瞎,自以为跟付长康是忘年交,自以为两人有父女缘,自以为她可以替付长康揽起付家这个重担,自以为可以成为付长康的骄傲。 这些年付长康把她捧得这么高,恨不能让岄州之外的人都知道付四小姐的名号,付阮曾以为,这是爱;后来才知道,她的确是付长康的骄傲,他动动手指,她就出去肝脑涂地;他轻轻一叹,她就跑去外地开疆破土。 如今付家终于坐稳岄州四大家族之一,付长康又把付兆深叫回来,江山打完了,到了该分江山的时候了,多可笑。 付长康也被损地脸色铁青,付阮不知他有几分真心触动,还是就着付娢的话在敲打她。 付阮沉默半晌,出声道:“付兆深是付家人,有人动他就是动付家,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是给你交代,是给所有质疑我会不会偏心蒋承霖的人一个交代。” 说罢,她轻轻抓着付长康的手臂,带着他一起离开。 门外,付长康气得够呛,付阮象征性的安慰几句:“付娢不是冲你,就是气我当年赶走周桢和她弟弟。” 付长康倒也说了句人话:“她就是气我,气我早早把她嫁出去,没让她接手公司。” 付阮:“付娢回来也好,付兆深醒来看见她会开心的,你回去早点休息。” 付长康问:“你去哪?” 付阮:“办点事。” 付长康:“要去找蒋承霖?” 付阮不置可否。 …… 病房内,付娢守在付兆深旁边,医生说他凌晨五点后能醒就可以,结果他三点一过就醒了。 付娢看到他眼皮动,一直在低声叫他:“阿深。” 付兆深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身影模糊,他隐约听到是个女声,费力的动了动嘴唇,“…阿阮。” 视线越发清晰,付兆深瞳孔终于聚焦,“……姐。” 付娢紧咬着牙,眼泪无声往下掉,付兆深想抬手帮她擦,发现手臂千斤重,根本抬不动。 付娢把脸别过去,待到那阵最酸的劲儿过去,才敢把脸转过来,她看到付兆深眼眶红了,眼角也是湿的。 抬手擦掉付兆深的眼泪,付娢吸了下鼻子:“没事,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呢。” 付兆深低声问:“就你一个人?” 付娢无波无澜:“我到的时候,付长康和付阮在。” 付兆深无力地问:“她怎么样?” 付娢:“你说付阮?她没怎么样,我在她脸上都没看到哭的痕迹。” 付兆深轻轻眨眼,一言不发。 付娢心疼地无以复加,声音和面色倒意外平静:“这事没完,付阮和付长康要是不动蒋承霖,我就把付长康早年那些烂账和丑事都抖出来,大家都不要活。” 付娢还是短暂进过长康的,在商场上的表现也很出色,她没接触过核心账本,但一年半载接手过的项目,哪些干净哪些不干净,还是瞒不了她。 以付家现在一门心思做大做强的势头,对外人而言,肯定是铜墙铁壁一个,但如果是内部人反水,比如付娢抖几个当年过她手的灰色交易,对付家而言,就是致命打击。 付兆深闻言,很轻的摇了摇头。 付娢握着他的手说:“你别怕,妈死了,还有我们两个,我不会让他们想欺负你就欺负你,付长康,付阮,蒋承霖,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付兆深无力,用闭眼否认,几秒后,他重新睁眼,低声道:“不是蒋承霖,是付兆安。” 第559章 都是棋子,都是下棋人 第559章 都是棋子,都是下棋人 听到付兆安的名字,付娢没有大惊失色,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付兆深的脸,慢半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付兆深平躺在医院洁白的枕套上,或许因为无力,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蒋承彰告诉我的。” 这一次,付娢渐渐变了脸色,眼底不光是意外,而是完全没想到的震惊。 病房静谧无声,付兆深波澜不惊:“怕你担心,之前没有告诉你,蒋承彰跟我是一伙的。” 付娢近乎屏气凝神,几秒后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 付兆深:“最早赵家在海外的投资,有一部分是我在负责,我跟蒋承彰认识后,又帮他个人赚了不少钱,一来二往,熟了之后,难免就要‘交交心’。” 付兆深声音很低,但仍旧听得出嘲讽:“蒋家也没比付家好到哪里去,除了蒋承霖父母恩爱,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蒋承邺从出生就没爸又没妈,蒋承彰和蒋承文,有妈没爸。” “赵萍茹偏心,都是亲生的儿子,蒋承彰拼命表现,她视而不见;蒋承文说的比做的好听,她也视而不见。比起蒋承霖,这个世界上蒋承彰最希望消失的人,是蒋承文。” 付娢是聪明人,听到此处马上就联想到去年吵得沸沸扬扬的蒋家兄弟阋墙事件,她沉声问:“蒋承文的事,跟你有关?” 付兆深淡淡:“我只是把蒋承霖一直在调查付长康和付家的证据给了他。” 付娢唇瓣紧抿,心猛地一沉,付兆深见状,反过来安慰她:“证据是真的,不然付长康也不会把蒋承霖当眼中钉,一想到他就夜不能寐。” 付娢不知何时双手冰凉,问:“你只是想借付长康的手,让付阮和蒋承霖分手,还是想借蒋承霖的手,除了付长康?” 付兆深脸色苍白,轻声道:“都有。” 付娢沉默。 付兆深定睛望着她,清冷中带着几分孤单:“不应该吗?到底是不是妈害的阮心洁,没人比付长康清楚,但他选择让妈背黑锅,要不是我拦着,他会亲手杀了妈。” 付娢一声不吭,唯有眼眶迅速泛红。 付兆深一眨不眨:“你,我,妈,阮心洁,包括阿阮,我们都是付长康扔在棋盘上的棋子,他想动谁就动谁,我们都知道妈不可能对阮心洁动杀心,当年只有我跟妈一起走,才能断了付长康的疑心,也能让阿阮死心,她什么都查不到,才能活。” 付娢眼眶红到一定程度,眼泪无声落下,她知道付兆深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人生最好的时段,哪怕虚度光阴,哪怕碌碌无为,也总好过带着深仇大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记挂。 付兆深看着付娢,眼底微微湿润:“姐,我希望阿阮能活着。” 付娢酸到说不出来话,只能握上付兆深的手,可两人的手都很凉,谁也给不了谁温度。 付兆深眼中有不甘,不解,不服:“原本我只希望她能活着,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我又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我们会把误会说清楚……” 我们还会在一起,这句话,付兆深没能说出口,眼眶迅速泛红,他压低声音说:“蒋承霖为什么要来抢?他已经拥有很多了,我只有阿阮。” 付娢用力握住付兆深的手,没管他手背上是不是在打针,因为她感觉再不拉住他,他会被绝望削成一张薄薄的纸,再从纸变成无数颗细小的尘埃,最终,消失不见。 “阿深…你还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付兆深轻轻勾起唇角,苍白着脸道:“谢谢姐。蒋承霖有那么多兄弟,不是想他死的,就是想让他背黑锅的,蒋承彰有亲兄弟,但他亲手杀了他唯一的弟弟,这么看,我比他们幸福。” 如果可以选择太平安稳的过一生,谁又想每天尔虞我诈手足相残? 付娢擦掉眼泪,沉声问:“付兆安是什么时候对你起杀心的?” 付兆深脸上没有戏谑也没有讽刺,声音平淡:“谁能想到,整个付家最会演戏的人,不是付长康,而是付兆安,小时候演成绩差,长大了演能力差,宁可成天被嫌弃被骂,也要在这个家里当最废的一个。” “现在想想,说是阿阮把他弄到夜城,我更相信这是付兆安二十年磨一剑,够废物,才能远离风暴中心,才能‘被迫’山高皇帝远。在夜城,他主动找的蒋承彰,示意蒋承彰帮他拿到付家掌权人的位置,他日后一定帮着赵家在岄州牵住蒋家。” 说到最后,付兆深才很淡的笑了下:“这次多亏蒋承彰,要不是他提醒我,可能我现在已经见到妈了。” 付娢眉心一蹙:“别胡说,蒋承彰提醒你,你还不是幸运才捡回一条命?” 付兆深:“不是幸运,是预料之中。” 付娢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付兆深道:“付兆安想借我的命,让蒋承霖跟付家彻底交恶,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如果我只是受点皮外伤,车祸就是挑衅行为,如果我死里逃生,那是我命大,蒋承霖就没这么幸运了。” 付娢浑身都是冷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昨晚会出事,为什么不让你助理系安全带?” 付兆深目不斜视:“你以为我故意要他死?” 付娢红着眼睛,声音压低到近乎压抑:“我希望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有妻有子…” 别沾无辜人的血,造的孽多了,老天爷都不会放过。 付兆深回握付娢的手:“阿山从国外跟我回来,回国前就跟我说了,淋巴癌,最多还有半年,他想死在工作期间,这样公司的赔付会很高,今晚的事我也跟他说了,如果是意外身亡,他家里人能拿到一次性的高额赔偿,他自己选的。” 看似宽慰的话,可付娢却从头冷到脚,付家孩子一大堆,但她的弟弟只有付兆深,小时候付长康迷信,周桢偏心,都只宠付兆深,她永远是被冷在旁边,可有可无的那个。 但付兆深从来都会照顾她的心情,只要他有的,她一定会有,哪怕只有一份,付兆深也绝对会给她。 疼弟弟,付娢觉得天经地义,尤其付兆深懂事,又吃了太多苦,她希望他清醒通透,希望他不受委屈,可当付兆深亲口说出,蒋承霖查付长康的证据,是他给的蒋承文,她突然觉得弟弟已经不单单是聪明,而是心计似海深; 蒋承文死了,蒋承霖和蒋承彰在风口浪尖上摸爬滚打; 一个从别人手里透露的证据,付长康和蒋承霖互为眼中钉,付阮和蒋承霖分手; 付兆安藏了这么多年,轻而易举的被蒋承彰出卖; 如何把一个将死之人,变成双方的利益最大化; 死的死,伤的伤,没人能从漫天的血雨腥风中一尘不染,唯独付兆深,除了付长康的长子,付阮的前任以外,低调地仿佛一个局外人士。 付娢说不出话,她还是会心疼付兆深,但同时,也会害怕。 第560章 名场面重现 第560章 名场面重现 有了白天付阮冲进新世把蒋承霖打了的前提,晚上她再说要找蒋承霖,付长康只是表面劝阻,让她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不要大动干戈,但付阮心里清楚,付长康巴不得她这次过去,直接跟蒋承霖同归于尽。 出医院,付阮叫人打听蒋承霖在哪,不问不知道,蒋承霖带了一帮人,开船出海了。 丁明直接开车去码头,一排车停下,码头边停靠着付家船只,付阮上了一艘两层游艇,同时上船的还有几十个保镖,虽然付阮一言未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晚,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黑夜里,四层豪华游艇像是一条浮于海面上,会发光的巨大怪兽,透过某层玻璃往里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一张张或长或圆的桌子,21点,德州扑克,麻将,甚至游戏机,只有不会玩,没有玩不到。 桌边的每个人都在尽情地消磨黑夜,尽情地挥金如土,蒋承霖就在打德州扑克的一桌,同桌的还有乔旌南。 乔旌南已知蒋承霖和付阮是假分手,已知蒋承霖红肿的嘴角跟付阮无关,但余光瞥见穿着衬衫,挽着袖子,一手抓扑克,一手夹着烟,满脸不想好的蒋承霖,他还是不禁感慨……演的太他妈真了。 船上有多少男的,就有接近二倍的女人,全场蒋承霖买单,不玩白不玩,几乎每个男人身边都坐了个女人,有的还不止坐一个,唯独蒋承霖和乔旌南,两人身旁空空如也。 重在氛围,参与就算了,人总是要下船的,也不能在海上浪一辈子。 蒋承霖以前从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但为了演放纵,只能把烟嘴当付阮的嘴,才能吸了又吐,弹烟灰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撞到他手臂,烟灰掉在烟灰缸外面。 蒋承霖下意识蹙眉,转头一看,是个穿着白色短裙的短发女人,巴掌脸,淡粉色的唇,鼻子挺翘,眼睛挺大。 见蒋承霖面露不耐,女人下意识弯腰点头,怯怯道:“对不起…” 乔旌南看到全经过,不是女人自己撞在蒋承霖手臂上,是她身后的年轻男人推了她一把。 男人显然喝多了,跟蒋承霖套近乎:“四哥,一个人打牌多没意思,让她陪陪你。” 蒋承霖脸色很淡,声音同样淡:“自己带去玩吧。” 男人不轻易作罢,继续推销:“你仔细看看,你不觉得她很面熟吗?” 蒋承霖又瞥了女人一眼,乔旌南经提醒后发现,其实女人有点付阮的影子在,就是哪里都只像两三分,整体气场更是不能同日而语。 蒋承霖还是很淡:“不熟。” 他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单纯没往付阮身上想,不是短发就像付阮,好多人都说陶牧歌和付阮长得像,当年他也没察觉,这么多年,他就没觉得任何一个人像付阮。 男人惊讶蒋承霖的眼神儿,不由得问:“你不觉得她有点像付阮吗?” 此话一出,别说这张桌子,近处几张桌子上的人,全都各个角度朝蒋承霖这边看来。 乔旌南提起,往旁边翻了一眼,果然无论走到哪,都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蒋承霖脸色也不好看:“提她干什么?” 男人一身酒气,还以为自己饱腹才气:“一个女人而已,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女人除了长得靓,还得会伺候人,整天打打杀杀,听见她的名字都软了,之前也就是你惯着她,让她敢在你面前张牙舞爪…” 眼看着男人酒壮怂人嘴,越说越下道,乔旌南直接沉下脸。 蒋承霖坐着没动,脸上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端倪,但男人那句‘听见她的名字都软了’,软的肯定不是腿。 付阮被很多人惦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跑到蒋承霖面前,硬要说给他听的,这人是头一个。 终于等到男人自以为是的说完,蒋承霖缓缓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没说话,他只长腿一伸,用脚把旁边的椅子腿拨了一下,让椅子面对男人。 很多人都嗅到气氛不对,偏偏男人以为自己这次站对了队,全场没一个人敢说的话,就他敢说,如果说到了蒋承霖心缝里,那他以后就是蒋承霖的好兄弟,属实吃螃蟹第一人了。 瞧见被推到面前的椅子,男人险些喜上眉梢,往前跨了一步,他实打实地落座,可在坐下后的第一秒,面前蒋承霖忽然再次抬起腿,两人面对面坐着,蒋承霖一脚踹在男人胸前,力气大到连人带椅子一起掀翻。 船上铺着地毯,只有重物翻倒的钝声,以及男人嘴里发出的痛呼声,现场有人大惊失色,却没有一个人惊呼,当人恐惧到极致,所有声音都是往回咽的。 男人从椅子上翻倒,在地毯上滚了一圈才停住,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可人却一下子清醒了,仓惶起身,他站在原地,又尴又尬地又害怕的道:“对不起四哥…我刚喝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承霖面色淡淡:“那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暗道,他只是想拍拍蒋承霖的马屁,谁知道蒋承霖这么大的反应。 这话显然不能往外说,男人支支吾吾,蒋承霖定睛看着他,不冷不热:“你把付阮形容的一文不值,是想告诉所有人,我眼睛瞎,品味差,爱受虐,活该挨打吗?” 男人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蒋承霖动着红肿的嘴角,一字一句:“我请你来船上玩乐管够,你骂我自作自受,我想让你开心,你非让我难受。” 微顿,蒋承霖眉心一蹙:“你是付阮的人吗?故意混进来恶心我。” 他一句话直接给男人定了性,男人冤枉,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曹啊,就是没揣摩好‘曹操’的心理而已。 眼看着现场气氛越来越差,乔旌南给一旁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上前抓人,男人大惊失色,活驴打滚,生怕蒋承霖给他扔海里。 蒋承霖十分生气,但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要人命,就说了一句话:“给他个救生圈,让他自己‘充气’。” 付阮的游艇在逼近蒋承霖所在的游艇时,看到有人从游艇一层,扔下来一个大活人,男人在海里扑腾,紧紧抓着手中仅有六分之一气的救生圈,保镖就给他一分钟,他吹得人都快没了,下水后才发现,这个程度的救生圈,拾之无大用,弃之又可惜。 最关键的,还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丢掉等于丢了半条命。 男人要用这个救生圈游回岸边,他不停地在心里谩骂,诅咒,能想出这种恶毒方式折磨人的人,他就不是人,地狱空荡荡,魔鬼在船上。 第561章 宁游死,不上她的贼船 第561章 宁游死,不上她的贼船 三月份的岄州,白天温度高的时候有二十四五度,但晚上温度骤降,海水未必有十度,男人搂着自己半条命吹出来的游泳圈,想着船从岸边开到这里都得四五十分钟,他要靠自己游回去……怕是半路上就能看见海的女儿。 正绝望之际,身后有动静,男人转头一看,这不天无绝人之路嘛,一艘两层游艇正在逼近,他赶忙手划脚扑腾,尽全力来到游艇附近,用尽最后一点丹田之力,大声喊道:“救命啊!” 一层甲板上站着许多人,男人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身影,逆光,他看不清脸,只看到身形修长,衬衫西裤,头发…比其他人的都长一些。 “救命……救命啊!” 男人虚中带硬,眼看着游艇减速越靠越近,他奋力往前滑,甲板上头发略长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双臂随意的垂在围栏上,低头,往下看。 男人白着脸求救:“靓仔,帮帮忙,救我上去…” 待到他划到游艇下方,这里已经是阴影处,不反光,男人再次抬起头,“靓仔,帮…” 一秒,两秒,三秒,男人只觉得自己看到一张不能用好看二字形容的脸,好看跟她比起来,太过寡淡,付阮从前有刘海儿,但后面短到露脖子,最近头发长了,隐隐已经有些戳脖子。 她垂目往下看,看什么人会从蒋承霖的船上扔下来;男人抬起头,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付阮,一刹那,他有点知道蒋承霖为什么能忍气吞声这么久,也终于知道蒋承霖为什么不觉得船上的女人跟付阮有些像。 因为全岄州只有一个付阮,恐怕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跟她‘长’得像,哪怕像了形,也绝对像不了势。 岄州很多人都认识付阮,但付阮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瞧着海里突然惊讶到无声的面孔,她主动开口:“需要帮忙吗?” 她声音也很好听,带着一股子助人为乐的热心肠,可男人却寒从心底起,瞬间觉得海水都温暖了。 如果他上了付阮的船,那才真是刚出阎王殿,又上奈何桥,付阮要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扔下船,下次,被放气扔下海的就不是救生圈,而是他。 恐惧到极致,男人急中生智:“……我认错人了,不麻烦你们,我自己能回去。” 说罢,不等付阮出声,他一个摆尾,快速往反方向游去,付阮看着海里的小马达,眸子一挑,怎么她现在人缘已经差到主动出手相救,别人都爱答不理的地步了? 男人不想上她的船,付阮也懒得停下来捞,她让开游艇的人继续往前,眼看着跟四层游艇之间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船舱内,正在打牌的蒋承霖收到消息。 “四哥,付小姐来了。”许多俯在蒋承霖身旁,声音是低的,但乔旌南和附近几个人全都听见了,纷纷抬眼看向蒋承霖。 蒋承霖面不改色:“不见。” 许多心底无数次对蒋承霖竖大拇指,还得是他四哥,假的跟真的一样。 佩服是佩服,可许多还得头铁,声音更低的补了一句:“付小姐说,她不介意跨海大桥上的戏码在海里发生。” 跨海大桥? 一年前为了争蔡元益,付阮当着蒋承霖的面,叫人把蔡元益的车差点撞下桥,明目张胆地威胁他,如果他不放人,她不介意今天到场的各位,谁都走不了。 在陆地上敢撞车,在海上她就敢撞船。 蒋承霖闻言,面不改色,但身边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坐立难安,他们可不想为别人的爱情当《铁达尼号》的群演,蒋承霖叫他们上船的时候,也没说有这个娱乐项目,合着这是包吃包喝包水葬啊。 乔旌南知道付阮疯,也知道蒋承霖为了付阮可以有多疯,俩疯子飚起戏来,一个不妥协,另一个真敢撞。 都害怕,但没人敢劝蒋承霖,乔旌南眉头一蹙,适时开口:“她想见你,你就让她上来,这么多人在,我看她能把你怎么着?” 蒋承霖事不关己的松散模样,淡定出牌:“想见就见,她以为她是谁?” 乔旌南:“你不让她上来,她可能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总以为你让她一天,就能让她一辈子。” 台阶,乔旌南已经给蒋承霖搭好了,上面还铺了漂亮毯子,蒋承霖略一沉吟:“让她上来。” 许多转身往外走,半桌子人跟着暗自松口气,偷偷向乔旌南投以‘哥们,真仗义’的感激目光,乔旌南面无表情,那可是付阮,谁不害怕。 等待的时间特别煎熬,蒋承霖是想得慌,其他人是瘆得慌,约莫能有两分多钟的样子,整个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二层,以阶梯型的方式,从入口往里,渐渐变得安静,甚至是肃静。 蒋承霖坐的靠里,当人声越来越小,整个二层越来越逼近寂静,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阿阮来了。 但凡付阮所过之地,众人皆不由得小心呼吸,眼带警惕,付阮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帮付家保镖,她眼睛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一个背影身上。 说来奇怪,帅哥付阮见多了,潘安李甲,千人千貌,各个宽肩窄腰大长腿,如果只看背影,按道理没什么明显参差,但付阮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她永远可以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到蒋承霖。 蒋承霖永远站得直,坐得直,不是当过兵的那种硬朗,而是更多年养成的教养,像是诸多宝石里克数最重,成色最好的一颗,生来就注定被安放在王冠中央。 付阮一眼就盯住这颗漂亮宝石,慢半拍才发现同一张桌上还有乔旌南,屋内女人众多,付阮马上替沈全真瞄了眼乔旌南身旁,嗯,空着的。 付阮越走越近,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在看她,除了蒋承霖。 终于,蒋承霖身旁余光一闪,下一秒,边上椅子被人拉过去,付阮不请自来,正大光明的坐在牌桌之上,蒋承霖无法再装视而不见,转头向右。 当付阮看到蒋承霖的脸时,登时,真情实意的黑了脸。 第562章 互为眼中钉 第562章 互为眼中钉 蒋承霖没戴眼镜,干干净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唯独那张付阮亲过无数次的嘴,此时左边嘴角红肿,明显能看到一条一厘米长的深红色伤口,是被拳头硬生生打裂的。 蒋承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小龙和许多,付阮脸色阴冷,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转移视线,不要去看小龙和许多,甚至不要去想,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蒋承霖打成这样。 许多瞧见付阮的眼神,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转移视线,不要露出鬼祟心虚的表情,蒋承霖答应过他,不会跟付阮说是他打的。 小龙一贯面无表情,像是欠债和追债同时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知道蒋承霖和付阮是在演戏,可蒋承霖脸上的伤不是假的,到头来,还是蒋承霖受委屈。 蒋承霖看着付阮,付阮看着蒋承霖,在外人眼中,他们下一秒就会动手,但在他们眼中,蒋承霖知道付阮是心疼到想发脾气。 开口,蒋承霖声音冷淡又讽刺:“什么风把付四小姐给吹来了,我不记得我有请过你。” 付阮尽量不去看蒋承霖受伤的嘴角,冷脸回道:“一股腥风,我顺着味道找,没想到船上是你。” 蒋承霖皮笑肉不笑:“看人在海上就说腥风,要不说空穴来风,还得看付四小姐。” 他一口一个付四小姐,是事实,但谁听了都是讽刺,曾经的前妻,后来的女朋友,如今到底又成了前女友,每当有人觉得他们是真爱时,两人总会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爱你大爷。 都是旧情人见面,难免会红眼,但蒋承霖和付阮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付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空穴来风不要紧,蒋四公子下一句别说我是欲加之罪就行。” 蒋承霖笑意不达眼底:“我有什么罪?” 不等付阮说,他自顾补道:“哦,之前你怪我买宝康,我说我是合法购入,你忙了一晚上,找到我不合法的证据了?” 蒋承霖当众挑衅付阮,连带着让大家对两人下午见面一小时都说了些什么,展开无限联想,甚至有人觉得,蒋承霖要是这个聊天方式,也难怪付阮会揍他。 付阮聊着聊着,脸色突然变黑:“蒋承霖,有种别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敢做就敢承认。” 她直呼其名,蒋承霖也收起脸上细微笑意,装都懒得装,冷脸道:“宝康大楼是我买的,就怕你不知道,我差点敲锣打鼓,我拐什么弯抹什么角了?你下午到我公司来找我的时候就知道,现在又突然跑过来,装什么失忆?”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问:“你对付兆深做了什么?” 离得近的人,可以看到蒋承霖气得咬肌都出来了,付阮当着整船人的面质问蒋承霖,还是为了付兆深,这都不是撕破脸,而是根本没给两人复合留余地。 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屏气凝神,蒋承霖额角青筋隐现,怒极,一眨不眨地回道:“我就是要让他当丧家犬,你别以为我下午跟你说的话是开玩笑,从今往后,只要在岄州,谁敢跟付兆深做生意,我就当他不想跟我做生意,谁跟付兆深当朋友,就是跟我蒋承霖当敌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蒋承霖明显在气头上,说完,他渐渐恢复理智,又变成平日里那副嬉笑怒骂的随和模样,看着付阮,风轻云淡地说:“岄州以外,我能力有限,但只要付兆深还在岄州,我就让他免费体验一下,什么叫举步维艰,芒刺在背,如履薄冰,悔不当初。” 莞尔,蒋承霖总结:“想成功,重新投胎。” 瞧着蒋承霖和付阮当众表演期末大戏,乔旌南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没事儿没事儿,假的】 另一个在说:【不是真生气了吧?感觉付阮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 付阮没掀桌子,只是用冷成冰锥的眼神盯着蒋承霖的脸,毫无预兆地突击审问:“所以车祸也是你做的。” 话音落下,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蒋承霖不动声色地凝视付阮,没有马上说话。 付阮:“敢做不敢认?” 蒋承霖冷脸,一言不发。 乔旌南从旁道:“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要乱说,这里这么多人都能作证,承霖一直都在船上。” 付阮目不斜视:“我有说他亲自开车撞的人吗?” 乔旌南腰杆子一挺,十分不爽:“你看看你手机,船上屏蔽信号,我们下午六点多就上船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儿。” 付阮:“知不知道和做没做,没有因果联系。” 乔旌南瞪眼,蒋承霖先一步开口,声音淡到极致:“不用跟她解释,有些人生来自大,永远觉得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她觉得对的不是真相就是真理,她今天说我找人撞付兆深,谁敢替我说话,谁就是她下一个眼中钉。” 平静说完,蒋承霖看着付阮,无波无澜:“你为付兆深来找我,第二次。下午的时候我还在想,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我改主意了,从今往后,我们互为眼中钉,谁也别放过谁。” “承霖…”乔旌南本能拦了一句,没办法,心里揪得慌。 蒋承霖没等付阮的回答,起身,大步往外走,乔旌南,小龙,许多和蒋家保镖,一堆人紧跟其后。 明明是蒋承霖组的局,明明是他的船,可最先离开的人,也是他。 再后来,付阮也回到隔壁游艇上,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蒋承霖和付阮,终于有那么一丝丝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既视感,整个二层算上保镖,百十来人,但凡谁出去说一嘴,哪怕不用添油加醋,也绝对是开年绝世大场面。 …… 小游艇上,乔旌南和蒋承霖刚进一层客厅,前者忍不住,谨慎问道:“你刚才不是真生气吧?” 蒋承霖走在前面,闻言一转头:“你不是知道我俩演的吗?” 乔旌南表情立刻从紧张到无语,心跳还不稳,他半晌没出声。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让人打听付兆深出了什么事,许多出去一圈,再回来,把晚上车祸两死两伤的消息一说。 乔旌南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看向蒋承霖:“不是你找人做的吧?” 蒋承霖回以他一记‘别说疯话’的眼神。 乔旌南已经凌乱了:“就你刚才跟付阮说的那些话,你现在上岸杀了付兆深我都信。” 蒋承霖一句话点名局势:“有人想浑水摸鱼。” 乔旌南迅速整理心情,运动之前差点被吓坏的脑仁儿,几秒后道:“两死两伤,这么严重,会是付长康的苦肉计吗?” 蒋承霖:“死老头要是不想要付兆深活,就不会让他回岄州,他没有虎毒不食子的良心,但他也找不到长生不老的药方,在他心里,付兆深应该是他最中意的继承人。” 乔旌南顺着推测:“如果不是付长康,付兆深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就是背后还有人,一直在盯着蒋付两家的一举一动,见缝插针想让你们往死里斗。” 蒋承霖:“后半句没问题。” 乔旌南看向蒋承霖,后知后觉:“……你怀疑付兆深有自导自演的可能?” 蒋承霖:“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惜命。” 乔旌南沉默半晌后说:“也是,只要动力足够强,你还不是心甘情愿让人把脸打破相?” 蒋承霖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细细梳理:“从有人故意挑拨付戚两家开始,我跟阿阮就都觉的,别把眼光放的太窄,除了付长康和赵家,或许还有其他隐藏在暗处,希望借明面上的棋子互斗,斗的满盘皆输,最终那人出来收拾残局的可能。” 乔旌南也不糊涂:“所以你跟付阮必须要闹,还得每一步都闹到点子上,之前你们闹,能看出付长康的态度;这次你们闹,就能暂时排除付长康在背后使坏的可能;或许是付兆深自导自演,或许是其他人,只要你们试地够准,往后谁黑谁白就会更明显。” “如果还有背后人,随着你们各路人越来越警惕,他能从中作梗的机会就更少,所以那个人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暗处,他早晚都得出来。” 蒋承霖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又很清醒:“你说我跟阿阮结婚的时候,穿绿色西装还是黑色好?” 第563章 一方有难,八方观看 第563章 一方有难,八方观看 付阮跑去蒋承霖的游艇,两人当众反目,不欢而散,这事当晚就在圈儿内传开了,八卦的传播速度比瘟疫还快,蒋承霖凌晨三点,四点,五点,六点,一直在接电话,有些人压根儿不看时间,只想看蒋承霖是否还活着。 乔治笙:“这么窝囊你还睡得着?” 佟昊:“听说你一天让人堵两次?” 元宝:“我这儿有很好的外伤药,不会留疤,天亮叫人给你送过去。” 秦佔:“明天我跟我爷爷打声招呼,不用刻意保持身材了,反正登天都比参加你婚礼容易。” 荣一京:“不是我落井下石,早跟你说了,可以谈恋爱,千万别结婚,婚结不好就是结仇,爱她,就别跟她结婚。” 蒋承霖睡得迷迷糊糊,对所有人的统一回答:“你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原本他想用睡眠修复一下脸上的伤,结果接了一晚上的电话,一直在说话,嘴角伤口牵扯更重了。 天亮,蒋承霖实在忍不住,关机睡觉,上午十点多,一则八卦空降热搜,关键词——蒋承霖,付阮。 有人用八倍镜拍到海上两艘游艇,付阮带了一帮人上蒋承霖的船,前后不到十五分钟,蒋承霖气冲冲从自己船上下来,乘小游艇离开,随后付阮也回到自己的游艇离开。 原因赫然写着:【疑似蒋承霖携众多美女深夜出海,付阮醋意大发,突击检查】 只字不提付兆深车祸,像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但这样的原因,显然更能博人眼球,好多人只知道付阮和蒋承霖离婚了,诧异道:【他们什么时候复婚的?】 下面网友:【不是复婚,是复合】 下面网友:【所以……他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下面网友:【已经开始期待他们下一场婚礼了】后面跟着三个欢呼表情包。 蒋承霖和付阮,明明俩实打实的企业家,愣是凭脸一炮而红,网上又在过年,吵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有一门心思磕cp的,有专注研究商业经和阴谋论的,还有借题发挥,故意搞男女对立的。 蒋承霖两耳不闻窗外事,睡到太阳快下山才醒,手机一开,未接电话五十加,未读微信九十九加,还不等他细看内容,屏幕突然切换成来电模式。 蒋承霖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平淡男声:“晚上出来吃饭。” 晚上七点多,蒋承霖和蒋超坐在一家开了很多年的老式岄州餐厅里,菜是蒋超点的,凉拌苦瓜,上汤苋菜,白灼菜心,香菇油菜,豆豉鲮鱼油麦菜。 服务员低头对菜单,最后放下一个汤锅:“竹蔗马蹄汤,二位慢用。” 服务员走后,包间里短暂鸦雀无声,蒋承霖看着满桌子绿油油的青菜,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思?” 蒋超掀开汤锅盖子,面无表情地盛了碗汤,看都不看蒋承霖,兀自道:“想多了,多吃青菜补充绿叶素,伤口好得快。” 说罢,他把盛好的汤放在桌边,转到蒋承霖面前,蒋承霖刚喝一口,蒋超道:“吃不下就多喝点儿汤,下火。” 蒋承霖没抬眼,声音不咸不淡:“谁告诉你我上火了?” 蒋超一边夹菜一边道:“付阮脾气是不怎么样,但我不信她会脚踩两条船,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蒋承霖不置可否。 蒋超:“因为我爸的事儿吗?” 蒋承霖:“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其他事不用管。” 包间中就兄弟二人,两人隔着两米长的圆桌,蒋承霖没看蒋超,只听到他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爸有事儿,不是当儿子的帮忙,而是你这个当侄子的冲锋陷阵。” 蒋承霖口吻如常:“你又在哪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自家人的话不信,信外面人的。” 蒋超:“有时候反而外人才说真话,比如蒋家几十年就出我这么一个废的。” 蒋承霖也不急于否认,举止优雅的吃着东西,慢半拍道:“你懂什么叫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娶不到老婆嫌别人孩子吵吗?” 蒋超不说话。 蒋承霖:“很多人别说努力一辈子,就是努力十辈子,也达不到你刚出生那天的起点,很不公平,但有什么办法,谁要是站在你面前问你凭什么,你大可回一句:又不是我选的。” “从投胎就不公平这件事上,已经能看出,人这辈子就是不公平,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哪怕你从睁眼拼死拼活到你闭眼的那天,也不会有人真的觉得你努力,还是会说你投胎投的好。” “所以…”蒋承霖总结:“法律是底线,在底线之上,尽量提升一点道德尺度,别做坏人,至于能做个多好的人,看自己。” 别做坏人,这是蒋承霖十年前就跟蒋超说过的话,可那时蒋超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觉得打人没打死,就是他留有余地;骂人不骂娘,就是他还有素质;从来不是他主动找别人茬,都是别人上赶着惹他。 蒋承霖觉得蒋超气压低的离谱,抬头看了对面一眼,有阵子没见,蒋超也瘦了一些。 蒋承霖问:“你怎么了?” 蒋超低头,机械地吃东西:“没怎么。” 蒋承霖:“你可不像能为了二叔仕途或者我的幸福,突然顿悟的人。” 主要蒋超无心商场,更无心仕途,从来不管家里挣多少钱,也无所谓蒋耀辉做多大的官,要是硬从他身上找优良品德,那说实话,蒋超从小到大混账,还真不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他就是仗着自己胆大拳头硬,别人怕疼,他连死都不怕。 吃着吃着,蒋超味同嚼蜡,半晌,说了句:“你要真喜欢付阮,那就别做以后会后悔的事儿。” 蒋承霖半真半假的挑起眉,意外道:“几日不见,改走情感路线了?” 蒋超心焦,直视蒋承霖:“我没跟你开玩笑。” 蒋承霖:“你什么时候站付阮那边了?” 蒋超:“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我不会再陪你出国。” 蒋承霖:“你什么时候陪我出过国?你是被你爸赶出国,我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收留你。” 蒋超明显兴致不高,不想跟蒋承霖掰扯,淡淡道:“反正你自己想好了,你富可敌国也买不到半瓶后悔药。” 第564章 带家属 第564章 带家属 付兆深出车祸,半个岄州都知道了,沈冬蕊跟付阮联系后,带着付姿和付兆阳去医院探望,听说孙月芬也给付阮打了电话,说想来医院,付阮直言:“你跟付娢联系吧,我做不了主。” 付阮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从来没想以德报怨,早在阮心洁还没出事时,孙月芬就把她们母女当成假想敌,私下约过阮心洁,说过一些旁敲侧击的话,甚至还问阮心洁有没有再嫁的打算,她好帮忙介绍。 小时候付阮和付婧都没见过面,更别说有仇怨,为何付婧打从第一眼见她,一直到现在,始终视她为眼中钉?肯定有付长康故意偏心的原因,但孙月芬在背后跟付婧和付兆安都说了些什么,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不然很难解释,都是付家出来的,为什么付姿和付兆阳,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付阮更亲近,反而跟付家其他几个孩子走的疏远,因为无论周桢还是孙月芬,都明里暗里的欺负过沈冬蕊,毕竟大家都是一对儿女的人,沈冬蕊又更年轻,她们都怕沈冬蕊成为付长康身边的红人儿。 可她们不知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对沈冬蕊而言,她巴不得不沾付家的一分一毫。 付阮不在医院,付姿一家三口转一圈,打个照面就离开了,医院门口,付兆阳说:“妈,我跟姐回公司。” 沈冬蕊点头:“去吧,都别太累,阿姿晚上回去别忘了把下火汤喝了。” 付姿嗓子好些了,应声:“知道了,不用惦记。” 沈冬蕊这些年一直不用付家配车,出门地铁公交,再不然就打车,付姿和付兆阳耳濡目染,身上也没有小姐少爷的毛病,走路去地铁站。 路上,付姿问:“工作怎么样,适应得了吗?” 付兆阳:“节奏挺快,但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付姿:“大公司是这样,要么升级,要么淘汰。” 付兆阳微微低着头:“四姐现在跟蒋承霖闹成这样,我不想在旷世做了。” 付姿侧头:“你没跟四姐说吧?” 付兆阳:“没有,四姐这么忙,公事私事一大堆,什么都等着她办,有时候我想想都替她累,感觉她连停下来难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付姿目视前方:“所以很难的时候就想想四姐,我们这些所谓的难,跟她比起来,都是关公面前耍剪刀,我们帮不上她什么忙,就别在她忙的时候再去给她添乱。” 想想付兆阳此时的疑惑,付姿淡定道:“如果你去找四姐,四姐一定跟你说,钱又没有姓,挣谁的钱不是挣,她不想我们因为她的动向跟着兵荒马乱,你只是旷世几百个员工里的一个,又不是去给蒋承霖当左膀右臂,你看不见他,他眼里也没你,你就安安心心做你自己的事。” 付兆阳毕竟年纪轻,刚步入社会,心里没有主心骨很正常,听完付姿的话,他多少放轻松些,而后侧头看了眼付姿:“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付姿装的很真诚:“嗯?我有什么事?” 付兆阳:“感觉你不怎么对劲…” 付姿:“哪不对劲?” 付兆阳:“又跟超哥吵架了吗?” 付姿心里一瞬五味杂陈,她向来脾气好,与人为善,也不跟谁结仇,多年以来可以说是情感空白,情绪稳定,除非……跟蒋超吵架,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亲近人总能一眼看出她不开心。 与其遮掩,不如半遮半掩,付姿道:“没吵架,他家里前阵子有点事,他也挺down的,我总不好在这种时候还欢天喜地的吧?” 两人并排往前走,付兆阳毫无预兆地说:“你要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你,不用一直原地踏步死等,更不要主动跟他表白,你就试着去找其他朋友玩一玩,尤其喜欢你的人也不少,如果他在意,他会主动跟你说,如果他不在意,你换个人吧,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付姿人还在路上走着,魂儿已经不在身体里,往前走了十米有余,她才试着张口:“你又没谈过恋爱,在哪学的这些?” 付兆阳:“被追的多的,没有体验也有心得,我就跟你直说了,除了太监和不喜欢,没有哪个男的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女生跟别人在一起。” 说罢,不等付姿应声,付兆阳又补了一句:“你也二十四马上奔二十五了,用妈的话讲,转眼就奔三的人了,暗恋是挺好的,偷偷摸摸的喜欢一个人,想想都挺好玩,但你总不能玩一辈子,哪天超哥突然遇见他喜欢的人,他拍拍屁股走了,你怎么办?” 付姿这几天把所有伤心的点都想了一个遍,有些甚至想了无数遍,本以为超市里杀了十年鱼的心,不会再有波澜,可这会儿还是被付兆阳当胸一剑。 真正爱她的人,都在担心她受伤了怎么办。 鼻子酸地发疼,付姿赶忙拿出救命良药,付阮的灵魂追问:【你跟蒋超认识的年头长,还是他跟那个女孩认识的年头长?喜不喜欢,在不在意这件事,跟时间长短有关吗?】 【你见到他仗义英雄的一面,是有些女孩用多年阴影换来的,虽然这些跟你无关,但我问你,你能接受蒋超心里最在意的人不是你吗?】 【憋不住特想哭的时候,想想他为你哭过吗?他为那女孩哭的几率,和为你哭的几率,哪个更大一点?】 疾病还得猛药医,一连怼了三颗药,酸涩迅速退去,来也匆匆,退也匆匆。 付姿目视前方,心平气和地回道:“知道了,用不着担心我,我又不是傻子。” 付兆阳:“你是不傻,只是不奸,但凡你有点心机,不管你男朋友是不是超哥,反正你现在肯定不会还单着。” 付姿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跟蒋超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尤其在大学里,她每一年都会燃起好几次冲动,表白吧,大一怕认识时间还不够长;大二觉得感情还能再进一进;大三在等蒋超某一天会不会跟她表白;大四就想通了,蒋超可能就是不喜欢她。 跟不喜欢自己的人表白,那不是纯让人为难嘛,所以付姿既舍不得弄丢这个‘兄弟’,又做不到换个人喜欢,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藏着,私心想,只要蒋超一天不找,她就能多拥有他一天。 …… 从工作到现在,付姿从来没有一口气休息六天,虽然其中有两天是周末,她手机销假时,曲靖宵还说:“明天就周五了,干脆下周一再来吧。” 付姿还是选择周四下午来上班,她对面工位是空的,但明显有工作痕迹,收回视线,付姿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两个小时后,付姿余光一瞥,有人坐在对面,她下意识看了眼,是蒋超,他应该刚在外面见完客户,文件包扔在桌上,在开电脑,看都没看她一眼。 付姿迅速收回视线,努力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她宁可让心不跳,也不想心疼。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笔记本的高度根本挡不住彼此的脸,只能靠自觉不往对面看,从下午两点多到六点,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像陌生人。 附近工位上的同事都察觉到微妙异样,平日里休息时间还会有说有笑,今天大家说话声音都很小,不是怕付姿,是怕绷着脸的蒋超。 蒋超一学刑法的律师,但却有着触犯过刑法的气质和气场,别说同事,几个老板都挺怵他。 这不曲靖宵走近,笑呵呵地跟说:“大老板今晚请客,坐标盛天酒店,大家都去。” 嘴上说着大家,但眼里看的是头不抬眼不睁的蒋超。 有人问:“标准这么高,什么好事?” 曲靖宵笑道:“大老板出差半月,今年下半年的kpi都解决了。” 所有人都在开心,包括付姿,曲靖宵看向付姿:“病好了,今晚能喝一点吗?” 付姿嗓子还不十分通透,笑着道:“气氛都烘到这了,只要别让我现场酿酒。” 曲靖宵搞定一个,转手拍在蒋超肩膀上:“收拾收拾,等下一起出去吃饭。” 蒋超看着电脑,不冷不热:“能带家属吗?” 付姿闻言,几乎没控制住,下意识往蒋超那边看了一眼。 第565章 两国交战,慎选来使 第565章 两国交战,慎选来使 曲靖宵也是意外:“哪位家属?” 不怪他惊讶,说起蒋超家属,曲靖宵第一反应就是那位普通人根本见不着的蒋耀辉。 蒋超回:“我弟。” 曲靖宵微顿,随即道:“行啊,人多热闹些。” 蒋超依旧没抬头,动了动唇:“不是人,我养的狗。” 蒋弟弟自打那天在付姿家里被蒋超给踹了一脚,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但这些天明显食欲下降,每天吃饭的时间,只吃三分之一,偶尔就扒拉两口,喝点水就去落地窗前趴着了。 蒋超跟它道歉了,也跟它讲道理了,明明就是它惹的事,但是很显然,效果不大,蒋超心里有愧,不想把蒋弟弟一个人扔在家。 曲靖宵不养宠物,但是知道现在到处都是给宠物当爹当妈的,蒋超只是当个哥,一看就是没女朋友的缘故,毕竟没有哪个女朋友愿意给男友宠物当嫂子。 脸上表情短暂卡壳,曲靖宵惯会做人,马上对大家说:“你们家里有养宠物的,想带来都一起带过来,盛天允许宠物进入,我等下跟大老板打声招呼,他也是个喜欢动物的人。” 如此一来,工位上一片欢腾,有宠物的带宠物,没有的摩拳擦掌,准备现场吸别人宠物。 下班后,大家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回家接主子,另一部分人直接去盛天酒店,付姿跟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拼车走,路上,其中一人小声八卦:“你跟蒋超怎么了?” 付姿现在听不得蒋超俩字,想说没事,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欲盖弥彰,但让她说有事,她又懒得讲整件事的经过。 短暂纠结,她实话实说:“没影响你们工作氛围吧?” 几人都很客气,但也很八卦,一心想知道内容,付姿跳车的心都有,这就是平时嘴太碎的弊病,正常她跟蒋超面对面工作,就算不一直说话,也是隔半小时蒋超让她倒杯茶,他起身去洗手间,她让他从茶水间捎点零食。 两人都是骂骂咧咧,但也都是有求必应,互相损不要紧,就怕连损都不损,互为空气。 被怼着脸追问,付姿避无可避,最后模棱两可的回了句:“他最近心情不好,我懒得触他霉头。” 身边人总结:“连你都不敢触,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蒋超刚进公司的时候,好些单身女职员高兴坏了,当然已婚或者有男朋友的,也不耽误看着开心,但很快大家就发现了,蒋超不是难相处,而是根本就不想跟同事有工作以外的相处。 最初有女职员借着工作之由,想跟蒋超亲近,一走一过给他放了杯奶茶,蒋超当着对方的面,把奶茶拿起来放在付姿桌上,理所应当的口吻:“我不喝奶茶。” 然而当天下午,他就叼着奶茶吸管从外面走进来; 有女生从工作群里私下添加蒋超,等了一天没通过,第二天再加,还没通过,第三天再加,被蒋超走到她工位前问:“你一直找我有什么事儿?” 曲靖宵手里一女客户,三十多岁,身家几十亿,来律所打离婚官司的时候,看上了蒋超,那阵子又是请公司所有人吃饭唱歌,又是请所有人去她家马场骑马,反正明里暗里想跟蒋超走近。 尤其有人在商场楼下星巴克里,看到蒋超和女富婆单独见面,就在所有人都暗搓搓等着看后续的时候,女客户却突然急流勇退,甚至销声匿迹了,她再也没来过律所。 蒋超是很帅,但自此过后,公司里的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只可远观,就算近观也行,但是千万,务必,一定,不要带有想要霸占的私人感情,没看付姿跟他关系不错,但也不是女朋友嘛。 付姿算是最早来酒店的一批人,大家在包间沙发上坐着,有人闲不住点了歌,都是一些进ktv常点的,付姿嗓子还没好利索,从旁鼓掌充当气氛组。 偶尔碰上几首经典情歌,付姿心里难受也憋住了,别让情绪控制理智,想哭回家哭去,别在外面劳师动众。 她克制的很好,直到屏幕上出了一首她没听过的歌。 【你不明白,我说的不爱都更加爱;你不明白,你在我心里出不来;那快乐无可取代,可关系无限重来,藕断丝连互相折磨,伤害】 经过一下午的锤炼,付姿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很好,尤其前面几首情歌,她也没怎么样,可在陌生bgm的攻击下,几乎是一瞬间,她鼻子和嗓子一起酸,眼眶也开始发烫。 【你不明白,新欢会把旧爱打败;你不明白,深情是与生俱来姿态;人生短暂你要精彩,就请把我的爱淘汰…】 眼泪即将涌出,就在付姿想着如何能不动声色,若无其事时,左边传来同事关心的声音:“怎么了?” 付姿一动不动的坐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下,余光瞥见大家都往沙发中间的一人看去,一个女同事哭了,不被问还好,一问更忍不住,跟男朋周一分的手,对方提的,原本安慰自己四年感情好聚好散,可今天在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他男朋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有时候异性之间的距离未必要牵手,是喜欢,是暧昧,还是朋友,一眼就懂。 一帮人围着女同事安慰,付姿悄无声息的憋回眼泪,得不到,得到再失去,无差别的难受,人只要不是心甘情愿,就会念念不忘。 包间房门被人推开,第二波带宠物的人涌入,主要都是狗,未见其人先见其狗,有面带笑容的金毛,狗中学霸边牧,穿着漂亮小裙子的比熊倒腾十来步,被一只灰白色的长毛古牧,从身上一跃而过。 弟弟直奔沙发边上的付姿,都说什么人养什么狗,蒋弟弟就不随蒋超,蒋超多有边界感,蒋弟弟就有多自来熟,它跳起来往付姿身上扑,给其他狗都看傻了:【它没上过学吗?】 蒋超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不冷不热地喊:“蒋弟弟!” 蒋弟弟聋了。 付姿也很尴尬,平时无所谓,现在她跟蒋超谁也不搭理谁,两国交战,虽说不斩来使,但来使太能嘚瑟,搞得两国都很下不来台。 付姿眼前视线完全被弟弟挡住,一人一狗拉扯之中,耳听得门口传来一记响亮口哨:“咻~~~” 第566章 谢律师 第566章 谢律师 霎时,两条前爪在付姿手里的蒋弟弟,猛男回头,付姿也往门口看去,她第一反应,蒋超不是这种会当众吹口哨的人。 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t和咖啡色外套的年轻男人,跟蒋超一样显眼,他个子也很高,黑发垂在额头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牙齿很白,蹲下身,他对着弟弟拍了拍手,示意它过来。 这是一张陌生脸,付姿在公司里外都没见过,口哨显然也是他吹的,还不等付姿反应过来,掌心一空,弟弟咻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呼呼往门口跑,奔向陌生男人的怀抱。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男人看男人,女人看帅哥,蒋超和付姿同一个空间同一个疑问:【他谁啊?】 陌生帅哥蹲着撸狗,身后大门又进来好几个人,有曲靖宵和另外几个合伙人,最中间的是律所大老板。 看见面前蹲着的背影,曲靖宵率先开口:“谢律师。” 男人转头,曲靖宵笑道:“我们公司的团建氛围怎么样?” 男人弯起眼睛,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笔给我,现在就签。” 曲靖宵:“这可是你说的。” 包间很大,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跟曲靖宵对话的年轻男人身上,曲靖宵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谢施与谢律师,本科夜大法学院,主攻民商,硕士耶鲁法学院,我们学民法,尤其是商业,经济纠纷这块的同事们,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谢律师请教。” 谢施与笑道:“请教担不起,大家互相探讨,我们大学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法律是看似严谨,实际上不停需要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去查漏补缺的东西。” 曲靖宵有意抬谢施与,谢施与的回答算是中规中矩,但也有些人觉得上纲上线,正想着,谢施与紧跟着又说了句:“上大一的时候都挺宏图远志,大二没上完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修改法律,就尽量替客户们减少些损失,自己多挣点儿钱就完了。” 这句话瞬间赢得了在场百分百同事的共鸣,男同事觉得这人能处,不显摆,不矫情;女同事更简单,觉得这人能、处! 公司里四五十号人,其中不乏有资历的,谢施与没有顺着台阶往上爬,反而把自己放的很低,大老板说不着急吃饭,让大家先互相认识认识,谢施与主动跟年长的一波人打招呼,给人的感觉很开朗,很谦虚,同时情商又很高。 付姿依旧坐在沙发靠右边,从她的角度,如果不刻意倾身,看不到坐在左边的蒋超,她也不想看,这些年跟蒋超相处,她自认为自己是更包容的那个,蒋超脾气不好,那她就脾气好一些。 可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比冷战,她就没输过。 正走神,身边女同事忽然用胳膊肘拐了拐她的手臂,付姿侧头,女同事俯在她耳边,小声道:“谢施与是大老板的堂弟。” 付姿挑眉,惊讶八卦来的这么快吗? 同事继续道:“听说他爸妈都是政法大学的教授,爸爸还是海城不小的官。” 付姿持续用表情表达感叹,包间中几组沙发,人挨人坐着,谢施与的招呼还没打过来,身家背景就已经先到了。 付姿左边的同事,被她左边人叫去耳语,不多时,同事又传给付姿:“他目前单身,没女朋友。” 付姿忍不住,小声说:“这你们都知道?” 同事一扬下巴,示意几米外正跟谢施与说话的前辈,“还得是周老师,深谙大家求知若渴的心理,主动替我们问谢律师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 付姿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让周老师问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虽说谢施与做人很低调,但他的外表和背景,确实很难做到完全低调,大家也是因为这张新来的帅气面孔,展开了各种交头接耳和隔空微信的传话方式。 付姿被同事拉着聊天,某一瞬间想起蒋超,胸口顿时一滞,可紧接着想起付阮和付兆阳的话,她必须支棱起来,她那天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也是实话,蒋超不理她,也别指望她上赶着跟他说话。 “hi~” 付姿垂目憋气,旁边突然有人说话,抬眼一看,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谢施与,他刚从别处走来。 付姿顿了两秒,慢半拍回应:“hi,谢律师。” 她坐在靠边的位置,右边没人,谢施与走近,大大方方的坐在她旁边,付姿还没等怎么样,她左边的女同事,偷偷地,又狠狠地捏了她一把。 劲儿用大了,付姿:“咝……” 谢施与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付姿提着一口气:“嗯……你口哨吹得不错。” 谢施与闻言,从狐疑转成失笑,几秒后道:“看来你听过不少人吹口哨。” 他笑起来很灿烂,皮肤又好,不像很多男人脸上不是痘坑就是粉刺,付姿离他近,也只看到他唇上的一圈淡淡青茬。 付姿本来不紧张,但她左边的女同事疯了,又在偷着捏她,付姿左手按住同事的手,脸向右看着谢施与,职场笑容:“有没有可能,我本人就是口哨爱好者。” 谢施与眼睛一亮:“是嘛,看不出来啊。” 付姿:“会吹口哨应该长什么样?” 谢施与:“不信谣不传谣,请…怎么称呼?” “付姿。” 谢施与:“请付律师赐教。” 付姿随意的摆了下右手:“我的口哨属于一鸣惊人范,我怕吓着几位老板,你不要断我钱途。” 谢施与笑说:“不要紧,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蒋超坐在沙发另一侧,听得身边男同事小声嘀咕:“还得是长得帅,帅哥在哪都吃香。” 这话不是空穴来酸,首先看谢施与一出现,全公司女同事的反应;再看谢施与基本无障碍打入单身女生内部,还能直接坐在‘所花’付姿旁边,他跟别人都是简单的打声招呼,做个自我介绍就完了。 如今在付姿身旁坐了一分多钟,别说这是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这根本就是男才女貌一拍即合。 蒋超旁边再旁边的男同事探头过来,压低声音对蒋超说:“欸,你可是咱律所牌面儿,我们都觉得你比他帅,不能让个新人压了你的威风。” 蒋超低头玩手机,头不抬眼不睁,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声音淡淡:“我觉得你比我帅。” 男人:“啧,跟你说正经的,他好像对付姿有意思。” 蒋超抿唇,没说话,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动的飞快,身旁男同事也不好一直撺掇他,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传来男人声音:“你们好,谢施与,以后多多关照。” 蒋超身边的同事都笑着打招呼,唯独蒋超充耳不闻,头都没抬,十几秒后,屏幕上传来over提醒,蒋超停下,谢施与笑着道:“你也喜欢玩儿这个,你多少级?” 蒋超息屏踹进兜里,掀起眼皮,第一次正眼看谢施与,谢施与看起来有多阳光,蒋超看起来就有多阴鸷,脸上半分笑模样都没有,蒋超说:“我不喜欢,不用为了拉近关系,到处硬蹭爱好。” 第567章 心里没数吗? 第567章 心里没数吗? 蒋超声音不大,但重点是,无论蒋超还是谢施与,都是包间里最受瞩目的存在,几个老板都在,又没人唱歌,大家都是坐着聊聊天,如此一来,以蒋超和谢施与为中心,冷空气迅速向周围蔓延。 几秒内,整个包间针落可闻,所有人都看着蒋超所在的方向,或意外,或打量,坐在蒋超旁边的两个男同事,面如纸色,生怕蒋超发脾气,是因为他们之前说的话。 大老板和曲靖宵他们坐的稍微远一点,突然听到身后安静下来,纷纷扭过头看,曲靖宵问:“怎么了?” 付姿没听见蒋超说什么,身边女同事默默地把手机屏幕侧过来给她看,是个小群,群里有人发蒋超刚刚跟谢施与说的话,是距离蒋超比较近的同事发的。 看清楚屏幕上的字,付姿瞬间蹙眉,余光瞥见蒋超,他有毛病吧,又抽什么疯?就算他无所谓谢施与跟大老板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明明都不认识,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谢施与跟他打招呼,他冲什么冲? 难不成因为谢施与摸弟弟了? 不至于,蒋超是不讨喜,但也没到神经病的地步。 付姿一口气横在胸口,眼看着几个老板都在往蒋超和谢施与那边看,她很想想个办法,奈何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原本面向蒋超的谢施与转过头,不仅面色无异,还笑着道:“我们在打赌,看大家同时不说话,你们会不会有反应。” “谁出的主意,这么无聊?”曲靖宵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蒋超跟谢施与之间怎么了,还好不是。 谢施与力挽狂澜:“还没等上班就被老板发现我无聊。” 旁边另外一个合伙人道:“我没觉得无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大家一起配合,说明大家气场很合。” 这句话拍的很到位,大老板笑着说:“来吃饭吧。” 明明是蒋超呛茬儿,结果是谢施与一个人化解了所有,此时就是第一天跟谢施与认识的同事,也觉得这人的确不错,双商都高,这要是搞得下不来台,且不说谢施与还能否在律所正常工作,就算能,大家也跟着尴尬。 所有人心照不宣,为了配合谢施与的‘无聊玩笑’,硬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包间中三张大桌子,大家很自然的按资排位,大老板,合伙人,还有律所六七个资历很深的老师坐一桌;付姿根本没想往头两桌挤,她刚进公司没多久,也没资历,自动往新人那桌坐。 谢施与不去大老板那桌,是他会做人,但以他的学历和资历,坐个第二桌绰绰有余,可他也来到新人这桌,此时二十人的大桌,大家已经坐满了,要是没有之前的插曲,肯定有的是人乐意给他加个坐,但现在…… 谁也不想得罪蒋超,没人起身,没人吭声,每个人都在内心天人交战,就是那种明知站着的是好人,可谁也不敢当出头鸟,既知是非,又无力去辨是非。 毕竟蒋超平日里对大家不薄,奶茶点心一买就是几十份,去年蒋超过生日,请所有同事去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吃饭,大家团建去打球,本以为aa,结果蒋超一个人把场地钱包了。 他是脾气很差,但也不是那种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的富家公子哥,他更像是待在自己领地内的狼狗,只要别越界,他不会主动攻击人。 眼看着三张桌子都坐了人,整个包间里只有谢施与一个人站在新人桌旁,曲靖宵叫他:“谢律师,这里有座。” 入行五年以上的第二桌里,也有人说:“我们这里也有位子。” 谢施与笑着道:“我明天才上班,我就在这边加个座位。” 话音落下,一个女声淡定道:“这边还能加一个。” 面无表情的蒋超眼皮一掀,抬眼看向对面,付姿没看他,正搬着椅子往旁边挪,她身边女同事本也想跟着挪,突然瞥见蒋超的脸,硬生生扣着椅子边,一动没敢动。 谢施与从旁搬了张椅子,放在付姿和女同事之间,整张桌子安静极了,吃席都不见得这么肃穆,好在赶上旁边桌大老板讲话,这会儿安静也是对的。 大老板讲话期间,谢施与掏出手机,打字,然后递给付姿看,付姿看到上面简单的字样:【谢谢】 付姿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些年她一直跟蒋超在一起,两人的交友圈高度重叠,她没听过谢施与这号人,蒋超大概率也不认识他,无缘无故的朝人发脾气……付姿脑中有过一闪而逝的念头,难道因为她? 但付姿不敢自作多情,比起清清醒醒的知道从未拥有过,那种自欺欺人再被揭穿的难堪,她更不能接受。 付姿就当…蒋超因为余柠,心情不好,他这种狗,心情不好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么一想就全对上了。 掏出自己的手机,付姿打字:【不客气,以后上班别cue我吹口哨就行】 她把屏幕斜给谢施与看,谢施与瞬间扬起唇角,又是招牌的弯月眼和整齐洁白的牙齿。 两人明目张胆搞小动作,桌上长眼睛的都看见了,店员敲门,推车进来上菜,还给每桌放了两瓶上万的红酒,啤酒都是成箱码的。 付姿这桌里,有进律所三四年,年龄较长的人,男人拿着酒杯,主动道:“大家干杯,新的一年祝所有人都越来越好。” 每个人都拿着红酒杯,远的够不到,身边人都在互相碰杯,谢施与主动跟付姿碰了一下,众人举杯要喝时,桌上冷不丁的一句话:“小心头孢就酒,说走就走。” 所有人定住,紧接着去看说话人,付姿也忍不住看向对面蒋超,心跳说不上停止还是陡然加速,他肯主动跟她说话了? 付姿停药四天,她也没想多喝,大老板请的酒,她准备象征性地沾沾唇。 她看着蒋超,蒋超却没看她,而是看着桌上一个年轻男同事,一眨不眨:“我说谁你心里没数吗?” 第568章 像个笑话 第568章 像个笑话 被蒋超说的男同事最近感冒,昨天还在公司里吃感康,闻言,下意识道:“我忘了,光想着酒这么贵,不能浪费。” 桌上人都笑了,还有人调侃:“还不感谢蒋律师救你狗命。” 一说一笑,气氛总算活跃过来,付姿此前一直提醒自己,千万别自作多情,千提防万小心,还是一不留神,被蒋超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她以为,他提醒的人是她。 心上漏了一块,呼呼地冷风,付姿左边女同事提醒:“你是不是也不能喝酒啊?” 蒋超没抬眼,余光瞥见付姿把杯中酒倒给别人,换了饮料。 谢施与见状,侧头问付姿:“你生病了吗?” 付姿嗓子不通透,声音比往常低:“我要是没感冒,高低给你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口哨。” 谢施与原地拆穿:“吹口哨用不着嗓子吧?” 付姿睁眼胡扯:“所以你是外行。” 谢施与:“我可当真了。” 付姿:“我人品还可以。” 付姿想说话,随便跟谁都可以,只要别让她不知所措,恰好谢施与健谈,从学校聊到工作,从国内说到国外,什么都能聊。 对于初次见面而言,谢施与和付姿走得太近了,尤其在所有人都不敢给谢施与让座的时候,偏偏跟蒋超关系最近的付姿开口了,而且平日里除非特别要分男女的阵营,蒋超都跟付姿坐一起,现在两人坐对面,加上一下午一句话没说过,关系显而易见。 同事吃不准两人只是单纯的生气闹别扭,还是另有隐情,要说有私情,他们也没谈过恋爱,还有人可以不恋爱就直接步入分手阶段的吗? 有,暗恋挑开,如果是付姿跟蒋超表白被拒,两人直接闹掰,连朋友都做不成,这就成立了。 别问为什么不是蒋超追付姿,付姿平日里‘惯着’蒋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怪桌上众人心思各异,实在是身边关系特别好的俩人突然就陌生了,饶是谁都跟着别扭。 付姿眼睛不瞎,看出大家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也想若无其事,她也尽全力做到若无其事了,总不能让她上赶着跟蒋超装没事人吧? 谁也没想到蒋超记了那么多年的女生,会出现在岄州,出现在她家,他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往后蒋超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或者用他的话讲,这是他和余柠之间的事。 【我跟她之间的事儿,你跟着倔什么倔?】 这句话无论反复想多少次,还是会万箭穿心,付姿嘴里酸,赶忙低头吃东西。 两瓶红酒只够大家做个引子,啤酒才是重头戏,蒋超身旁几个男同事都很能热场子,频频张罗举杯,付姿一整晚故意不去看蒋超,只余光瞥见他拿着啤酒罐,话少,喝得多。 所有人都看出蒋超心情不好,可只有付姿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她,如果有,也是因为她不肯把余柠的电话号码给他。 蒋超知道余柠在长康大楼里工作,但那栋楼里有上百家大小公司,不过再大,只要蒋超想,把岄州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是怎么说的? 【我不想找人查她】 那一瞬间,付姿真想把吊瓶甩他脸上,用针给他的嘴缝上,再一脚把他踹出大门外,可很快她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歹毒,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们是朋友,是兄弟,不能偷偷摸摸喜欢,就偷偷摸摸地把他占为己有吧? 日月可鉴,她不给蒋超电话号码,不是嫉妒,不是吃醋,更不是撒泼耍赖,她只是不想对不住另外一个朋友,余柠也是她朋友,余柠摆明了不想见蒋超。 算了,随便蒋超怎么想都好,就这样吧。 中途店员敲门进来,手里拎着某连锁超市购物袋,谢施与起身走过去,道谢后拿了袋子坐回来,付姿低头吃东西,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蓝色圆盒,她顺势侧过头。 谢施与笑道:“喉糖。” 他不光给付姿买了喉糖,袋子里几十盒,全公司人人都有,谢施与说律师也要保护好嗓子,尤其是打诉讼的。 “我有个学长打离婚案,现场明明很沉重,他重感冒,用他的原话说,嗓子一开口像是李莲英教鹦鹉给老佛爷请安,连陪审带书记员全都没绷住,审判长低着头不敢出声,后来就连一年没露过笑脸的夫妻也忍不住笑,一离婚案办的比结婚还热闹。” 谢施与说完,桌上人全都没绷住,付姿也笑出声,场子一热,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聊着行内趣事,有些事尴尬到想让人当场去世。 付姿心情刚好些,视线里对面站起一抹高大身影,蒋超起身往外走,付姿脑子转的比心快,马上想蒋超是不是喝多了,就他那点酒量。 脑子转完,心才开始反应,付姿马上鄙视自己,担心个屁啊,人家需要吗?管好自己吧。 蒋超喝急了,胃里不舒服,站在隔间里想吐又没吐出来,干脆抽根烟,耳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进来,其中一个男人说:“今年来的这一批比去年的漂亮。” 另一个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整个建筑系三百多人,女生不到四十个,还一个个的歪瓜裂枣,想找个眼睛度数五百以下的都难,系里男生都绝望了,当时我们一个年轻男老师就说,别着急,现在男多女少,等到毕业进公司,男生学建筑的就是香饽饽,因为一个建筑男,身边最少配三个设计女。” 门外哗哗声传来,伴随着男人不怀好意的调侃:“你看上哪个了?” 另一个道:“外行,等会儿使劲灌她们,都是一帮新人,不敢不喝,喝多了随便挑。” 蒋超听得反胃,但却吐不出来,掐了烟,烦躁的一把推开隔间门,动静不小,几米外正提裤子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本能转头。 蒋超懒得给他们正眼,洗手,大步离开。 一个小时后,聚餐结束,一行人从包间出来,正巧电梯口还有一帮人,看样子也是某公司团建刚结束,都是年轻男女。 付姿余光一扫,瞥见正在跟人说话的沈全真,没办法,沈全真太好看,加之说话又飒爽,付姿正想要不要过去跟沈全真打声招呼,脑中突然嗡的一下,沈全真部门团建,那余柠…… 付姿近乎屏气凝神地在人群里搜寻熟悉身影,几秒后,她看到小半个身影,心跳加速,付姿不晓得蒋超有没有发现,正想着,身后忽然一阵小的騒乱,付姿一转身,有人从她身旁窜过,是蒋超。 那天在自己家的场景重现,付姿几乎不敢想,蒋超又一次冲向余柠,她会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但蒋超冲的不是余柠,而是两个陌生男人,没有任何预兆,不由分说,蒋超扯过一个男人的衣领,在男人错愕的眼神,众人的惊呼声中,迎面就是一拳。 无论长康设计部,还是律所,包括盛天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看懵了,蒋超一拳撂倒一人,眼睛在人群里扫了几秒,最后定格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他冲过去抓住对方衣领,沈全真迅速跨上前:“蒋超!” 沈全真这一拦,长康的人总算反应过来,一帮男的上前,七手八脚去拦,去扯,去推,蒋超不管不顾,疯了一样非要揍其中一个。 付姿是律所这边,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她也想拦蒋超,但她更不想让有些人在混乱中对蒋超下黑手。 付姿这一上,律所这边的男人也都跟着上,霎时,两伙人混为一伙,其实大家都想拦,因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唯独蒋超自己,满身酒气,一脸煞气,他平时狗脾气,疯起来像狼,这么多人愣是没能把他按住。 眼看着蒋超几下挣脱,还有一米就要捞到那个吓破胆的男人,余柠突然闪身,挡在男人身前,蒋超拳头都抡起来,面前猝不及防换了一张脸,他堪堪站在原地。 付姿之前被人群挤散,匆匆忙忙回到中心区,正想说大家怎么都不动了,一抬头,看到余柠冷冷地站在蒋超面前,一字没说,却尽是威吓,再看蒋超,他咬牙看着余柠,脸上狠意未退,可人却没有再近半步。 第569章 他们都是活该 第569章 他们都是活该 这场面就像动物园里的野兽没关好跑出来,一大群保安饲养员跟在后面追,既怕咬着别人,又怕咬着自己,可突然间,野兽自己停下来,整个场面一瞬从混乱变成寂静,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键按了暂停。 付姿看着蒋超,蒋超看着余柠,她忘了呼吸,直到蒋超一咬牙,沉声道:“闪开。” 蒋超这话是对余柠说的,他脸色很冷,可声音…并不凶。 沈全真怕蒋超犯浑,稍稍侧身挡在余柠身前,蹙眉道:“怎么了?有事儿说事儿,他俩干什么了?” 被蒋超一拳搂倒在地的男人,此时正跟几名同事站在一起,本就喝了不少酒,加上这迎面一拳,男人根本不记得洗手间里那茬儿,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扬声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有毛病吧?!” 蒋超稍微一转头,男人立马吓得一激灵,本能往后退,慌忙中还踩了同事一脚。 曲靖宵也赶紧上前,拉着蒋超的胳膊道:“别动手,到底怎么回事?” 躲在余柠身后的男人,突然认出蒋超,他就是从隔间大力推门出来的那个,想想当时的场景,说不定蒋超听到了什么。 男人一看蒋超先动的手,同事也说了根本不认识,洗手间里的对话绝对不能流出来,一不做二不休,男人统一口径:“我也不认识他,有毛病吧,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安全,蒋超身边有曲靖宵拦着,自己面前还有余柠和沈全真挡着,但他错就错在,都说了疯狗,疯狗咬人,无差别攻击。 话音刚落不到两秒,蒋超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不是抡拳,而是隔着三个人,一把扯住躲在后面的男人衣领,男人像只羊一样,被野兽叼着脖子从群中扯出,力气大到沈全真和余柠皆是往前一个趔趄。 在其余人都没回过神的时候,付姿第一个冲上去,不是她反应快,而是她预判早,跟蒋超在一起太久,他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方式打架,她一清二楚。 “蒋超!”付姿双手扯住蒋超的右手臂,用尽全力阻止事态变得更严重的可能。 蒋超没有推开付姿,直接用左手给了男人一拳,他下手黑,报复心又强,明知左手没有右手有力,所以他故意往人软肋上打,这一拳直接打的人满嘴吐血,牙齿当场掉了一颗。 男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一下扑在地上,蒋超抬起腿,眼看着落脚点就是男人腹部以下,付姿死命将人往后扯,千钧一发之际,蒋超对面,某人抬起腿,一脚踹在蒋超肚子上。 人群里好些女生吓得倒吸凉气,蒋超身体本能一弓,下意识往后退,付姿还抓着他的胳膊,撑着他的身体。 蒋超站稳后,抬头,付姿也看向对面,余柠站在那里,她不算高,中等个头,身材也是偏瘦的,可全场只有她脸上的表情,跟蒋超气质相仿,同样的暴躁,同样的狠厉,甚至,同样的憎恶。 刚刚那一脚,就是余柠踹的,一眨不眨地看着蒋超,余柠满眼憎恶,冷声道:“他们两个怎么招惹你了?” 五年未见,这是余柠跟蒋超说的第一句话,恍惚间,蒋超想到那个燥热的夏天,同一个人,同样的表情,不止一次的质问他:“我招你惹你了?” 那时他混蛋,余柠什么都没做错。 可此时,蒋超也懒得说他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在余柠心里,他还是七八年前的样子。 脸是冷的,也是白的,大家都在等蒋超打人的原因,被打的两个男人各怀鬼胎,怕闹大了搞不好要开除。 可谁料蒋超开口,却是十足挑衅地口吻:“没招我也没惹我。” 那两个人确实没招惹蒋超,蒋超无所谓的眼神,淡淡道:“就是看他们不爽,不行吗?” “你少胡说八道,到底什么事你说啊!” 付姿知道蒋超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最起码,从她第一天认识蒋超开始,他没有再做过主动欺负人的事,刚刚她特意去看被打两人的脸色,哪里像是被陌生人揍,摆明了心虚但却死鸭子嘴硬,仗着蒋超先动的手。 沈全真也开口:“蒋超,没有什么事儿是说不清的,你要是不方便当众说,咱俩去边儿上说。” 蒋超不回应沈全真,只抬眼扫向被打的两人,当众道:“长康设计部是吧,我记住你俩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尚且如此,可见被‘记住’之后的下场,被打掉一颗牙的男人吓破胆,狗急跳墙:“大家都听见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从来没得罪过他,疯了似的冲上来打人,还威胁恐吓,报警!大不了找律师打官司…” 旁边四五十个律师,闻言,整齐划一地别开视线,想着这要是上了新闻,怕不是要一锅端。 付姿知道蒋超在说气话,她信他就像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说她看不得小人猖狂也好,说她看不得蒋超破罐子破摔也罢,也许,她只是看不了余柠那样嫌弃的眼神看蒋超。 说不上哪来的一股强大怒火,付姿抬起头,对着蒋超大声道:“不怪他们骂你,你他妈就是有病!你脑子有病,心里有病,敢把人往死里打,连个破理由都不敢说出口,你活该!活该!” 其实付姿想说,你活该被那两个挨揍的人肆意诬陷;你原本可以在余柠面前说清楚,你明明那么想她,那么在意她,可你故意让她讨厌,你活该。 付姿第一次尝试,人在愤怒到极点,嘴是跟不上脑子的,她的‘活该’说的发抖,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她转身就走,可走廊里太多人,付姿终是在人群里就掉了眼泪。 丢人丢到两家公司面前,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也还是会这样做,她永远没办法看着蒋超一个人站在前面,永远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误会他,更没办法接受,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第570章 仁至义尽 第570章 仁至义尽 付姿上一次这么愤怒,还是沈冬蕊把她按在床上,打得她最喜欢的那条裙子都烂了的时候,挨打很疼,可肉早晚都会长好,她更心疼那条不会再买到的裙子。 就像刚刚,付姿愿意再‘皮开肉绽’一次,只希望能尽量保护好那条‘裙子’,有些裙子世上只有一条,她很喜欢,可裙子一直在等它心仪的人,喜欢,就不要让喜欢的人留有遗憾。 等下会怎样,明天会怎样,将来会怎样,付姿通通都不想计较了,拨开人群,她快步往前走,这一刻还是要感谢盛天走廊的长度,最起码一转头不是死胡同,而是走不尽的路。 一口气走出几十米,终于可以拐弯,付姿在前后无人的瞬间,抬起手背擦了下快要流下来的鼻涕,突然身后有人拍她肩膀,很轻,可付姿还是吓了一跳,猛回身。 身后站着谢施与,得知自己吓到她,马上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手里有包纸巾,什么都没说,直接递给付姿。 付姿不想在同事面前哭,极力压制,低声道:“谢谢。” 两人一起等电梯,一起进电梯,一起出电梯,付姿主动开口:“谢谢你,就送到这吧,我没喝酒,可以自己回家。” 谢施与进退得体,不给人任何压力,拦了车,他打开后车门,告别前微笑道:“你刚才超级酷,我现在是你迷弟了。” 不等付姿说什么,他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冲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司机没听到付姿回应,踩下油门离开,付姿坐在后座,因为谢施与的话,突然就从近乎悲壮的气氛里跳脱出来,难道她哆里哆嗦骂蒋超的样子,不是很挫,而是很酷? 还是余柠那一脚更酷吧? 付姿跟蒋超认识七年,第一次,见到大活人敢主动揍蒋超,最关键的是,蒋超还没还手。 他怎么可能会还手,他那只手,为余柠接刀还来不及。 清醒到极致,嘴,鼻,心,无一不酸,付姿侧头看向窗外,忍着没让自己流泪,只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唉……” 人之所以会叹气,不开心是真的,但最底层的含义,是无可奈何。 回家路上,付姿给沈全真发了条微信:【全真姐,我不是偏帮蒋超,故意替他说好话,你们部门受伤那俩人要报警要告他都无所谓,但今晚的事绝对不是蒋超单方面找茬,如果不是特别耽误你的时间,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下原因】 【蒋超跟那两个人今晚之前应该不认识,他中途去了次洗手间,可以调一下酒店监控,看他们之前有没有交集】 付姿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但蒋超这种人,就算报警,就算要告他,只要他不想开口,他宁愿进去蹲局子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付姿知道他在赌什么气,因为余柠看他的眼神,因为余柠狠狠踹在他肚子上的那脚,余柠不信他,她虽然在问,可整个表情,语言,行为,无疑都是正义者在看狂徒。 活该! 付姿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聪明人吃一堑长一智,普通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只有蒋超,人脸狗脑,但凡能直线解决的事,拐半厘米的弯就算他输。 几分钟后,付姿手机响,沈全真打来的。 付姿接通:“全真姐。” 沈全真问:“你没事儿吧?” 付姿故作轻松:“没事,我装的,不然现场太混乱,大家谁都下不来台。” 沈全真:“演的还挺像,我都以为你真哭了。” 付姿:“这种时候不能为兄弟流血,只能假装流点泪了。” 沈全真:“别说,你这招儿还真好使,你走后蒋超也没再发疯,被他们公司人带走了,我这边儿也先让人散了。” 付姿:“你部门那俩受伤的人怎么办?” 沈全真:“你也知道我从老公司带人过去,这俩人是新公司的,严格来说不在我手下,但新公司这边的部门主管人很和善,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大前辈,我没事儿见到他就夸他,他一看我们都认识,主动跟那俩人说算了,就当喝大了。” 沈全真最后一句:“没事儿了,你别担心。” 可付姿的重点不在此,严格来说,不仅于此。 她声音很轻,但是坚持:“全真姐,我还是想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全真问:“为什么?他们都不追究蒋超的责任,你怕他们事后变卦?” 付姿视线微垂,开口回:“有时候原因比结果重要。” 沈全真反应很快:“你这么肯定蒋超打他俩是事出有因,你还想给谁证明?” 付姿没出声,不是她故意沉默,而是心里想到余柠的时候,她明明没有任何嫉妒,可舌底却酸地她根本张不开嘴。 沈全真等了几秒:“那个踹蒋超的女孩儿?” 付姿没否认。 沈全真:“你认识她?” 付姿咬牙,好不容易才咽下满嘴酸,出声回:“我跟余柠是朋友,我不想我朋友觉得我人品有问题,跟垃圾在一起玩。” 这种理由显然不能骗住沈全真,但沈全真已经懂了,爽快道:“我查一下,你等我消息。” 付姿:“谢谢全真姐,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沈全真:“说什么呢,哪儿来这么多麻烦,你遇到任何事儿,怕打扰你四姐,尽管来找我,我这人不怕事儿,就怕闲得慌。” 付姿勾起唇角:“谢谢全真姐。” 沈全真哄小孩的口吻:“开心点儿,对兄弟你仁至义尽了,我看你走的时候有个帅哥追过去了,谁啊?” 付姿猝不及防被前半句刀了一下,仁至义尽,尽了。 嘴里像是同时放了酸菜,酸笋,酸豆角,酸的人口水一个劲儿的上涌,她提了口气,慢半拍道:“谢律师,新来的律师。” 沈全真:“我投谢律师一票,女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给第一个追出去的男人一个机会,更何况还是个帅哥…”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俩没在一起吧?” 付姿笑了笑:“没有。” 沈全真:“现在没在一起,说不定以后就在一起了。” 第571章 自己人自己盯 第571章 自己人自己盯 付姿第一次开口求沈全真办事,沈全真挂断后,马上给乔旌南打过去,嘟嘟声响了半天没人接,沈全真挂断,发了条微信:【看见给我回个电话】 过了大半个小时,乔旌南的电话打过来,解释道:“我刚刚在包间里面,没听到,怎么了,不是急事儿吧?” 别看电话里头挺安静,沈全真马上就猜到乔旌南现在身处何方,如果只是吃饭的包间,怎么会吵到听不见手机响? 他在会所,还是带ktv的那种。 不动声色,沈全真说:“你先忙你的,晚点儿再说。” 乔旌南很快道:“我不忙,什么事儿你说。” 沈全真:“你不是认识商绍城嘛,我想查一段今晚在盛天酒店的监控。” 乔旌南:“查监控干嘛?” 沈全真:“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能不能办?” 乔旌南:“你等我电话。” 两人暂时挂断,前后不到三分钟,沈全真收到乔旌南的微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紧接着,乔旌南把电话打过来:“盛天酒店今天值班经理的号码。” 沈全真:“谢了。” 乔旌南:“你先办事儿,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全真还是很喜欢乔旌南的办事效率,她会好奇他那边的包间里有没有年轻漂亮小姑娘,但转念一想,付阮说了,那晚游艇上,是个男的身边就有女的,唯独蒋承霖和乔旌南,像是去罚坐的。 蒋承霖还能说白天挨揍,心情不好,乔旌南嘛…只能说兄弟禁欲,他陪出家。 电话挂断后,沈全真联系酒店经理,很顺利的调到今晚监控,的确发现长康设计部那俩人,跟蒋超同一时间内,都出现在男洗手间里面。 只不过洗手间里不能安监控,里面发生什么,看不见,也听不到,沈全真反复观摩那段视频,蒋超先进先出,后面那俩男人出来后,也没见任何异样,不像是当时就发生过冲突的样子。 沈全真还特意询问过经理,问服务生和保洁,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发现打斗痕迹,都没有,一切正常。 连续把视频盘了七八遍,沈全真靠在床上,仔细复盘今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蒋超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打人,之前在洗手间里没动手,但再见面就动了手,为什么? 付姿说:【你脑子有病,心里有病,敢把人往死里打,连个破理由都不敢说出口,你活该!】 蒋超没否认。 以及最重要的,敢当众踹蒋超一脚的那个女孩子,付姿说是她朋友,可女孩儿明显跟蒋超也认识,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蒋超,竟然肯生生挨一脚,脸都没翻,稀了大奇了。 沈全真不记得蒋超谈过女朋友,但看今晚这架势,女孩儿明显是关键人物,女孩儿和被打的两个人,都是长康设计部的,蒋超之前没动手,突然动了手,难道是因为看见了那个女孩儿? 沈全真上学时不务正业,狂看各种小说,有阵子更是专迷悬疑破案类,摆在眼前的一团乱毛线,她必须给捋倍儿直。 夜里十一点多快十二点,沈全真还没睡着,说不上胃里还是肚子,咕噜噜一阵翻腾,她刚打开外卖app,手机响了,乔旌南打来的。 沈全真接通:“喂?” 乔旌南:“起来,我还有五分钟到你那儿。” 沈全真:“干嘛?” 乔旌南:“于记家的生滚牛肉粥,周记家的肠粉,羊腩煲,烧烤,炒田螺……” 他在前面报菜名,沈全真在后面吞口水,不能怪皇帝昏,只能怪老臣奸,这些东西外卖可点不着。 七分钟后,穿着睡袍的沈全真和穿着衬衫的乔旌南,在客厅沙发上斜对脸坐着。 沈全真左手拿串,右手拿勺喝粥,乔旌南见状:“你去盛天干嘛了,没吃饭?” 沈全真:“王立耳生日,我坐他身边,一帮人给他敬酒,生怕冷落到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今天一起过生日。” 乔旌南:“你是老大,又是女人,用不着给他们面子,以后再有人轮番敬酒就一句话,喝不了。” 沈全真:“阿阮正在探公司里这帮人的底儿,我们都是新来的,那帮老油条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各个防备心很重,我想知道王立耳是打工人,还是付长康的人,最起码先得跟他走近一点儿。” 乔旌南心情复杂,口吻也是难辨喜怒:“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还拿王立耳当大师,当偶像。” 沈全真喝了口粥,没抬头:“你想说什么?” 乔旌南:“付阮和承霖遇到事儿,他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你呢?” 沈全真:“阿阮罩我。” 乔旌南:“她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吗?” 沈全真抬起头,直视乔旌南的脸:“你帮蒋承霖叫兄弟情深,我帮阿阮,你在暗示我不自量力?” 乔旌南腰板挺直三分,很快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全真也没真生气,一边撸串,一边语气随意的说道:“趋利避害是陌生人对陌生人,普通关系对普通关系,兄弟姐妹之间,要的就是一个别人不行我能行,别人不敢我不怕。” 在一起太久,总会忘记当初为什么在一起,哪怕再次回来,乔旌南也只是放不下,忘不了,他早就不确定自己爱沈全真什么。 直到付家背后事渐渐浮上水面,付阮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搅进这摊浑水里,沈全真无条件站付阮,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动动嘴谁都行,可沈全真是动真格的。 周围接二连三有人出事,付兆深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已知的对手就有付长康,未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谁不怕?正常人都怕,可沈全真非但不躲,还来玩笑说,一定要帮付阮拿下设计部第一城。 乔旌南一下子想起他爱沈全真什么,死脾气因为较真儿,较真儿因为执拗,执拗因为专一,很难被改变。 沈全真认准的人和事,八匹马再加俩骡子都拉不回来。 看着她低头吃河粉,乔旌南道:“不用怕,往后我什么都不干,专门盯着你。” 蒋承霖盯付阮,付阮也要盯蒋承霖,这种事儿还是自己家盯自己家的好,沈全真,就不劳别人费眼睛了。 第572章 有人就爱鸡飞狗跳 第572章 有人就爱鸡飞狗跳 沈全真和乔旌南从付阮聊到今晚在盛天酒店发生的事,乔旌南听说蒋超又惹事了,下意识一脸愁容:“啧,唉……” 沈全真已经吃饱了,慢条斯理地嗦着田螺,“我都怀疑蒋家一直靠蒋超平衡财运。” 乔旌南愁得慌,干脆放下筷子,出声道:“承霖早年说恐婚,恐婚的原因不是怕感情破裂,是怕什么都太完美,唯独生个蒋超这样的儿子,那他这辈子就废了。” 沈全真毫无同理心的笑出声,越想越笑,越笑越停不下来。 乔旌南笑不出来,靠在沙发上道:“付兆深出车祸,摆明了有人想摆承霖一道,他最近正气儿不顺,让他知道蒋超又在外面犯浑,他真敢把蒋超扔牢里蹲着。” 沈全真渐渐收起笑容:“这里面有事儿。” 说罢,她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包括付姿的话,都跟乔旌南说了,乔旌南闻言,眼带意外:“你说你们部门有个女职员,当众踹了蒋超一脚?” 沈全真:“啊,踹的还挺重,当胃一脚,蒋超没吐也是挺稀奇。” 乔旌南:“稀奇的不该是蒋超为什么没还手吗?” 沈全真:“别说还手,他连嘴都没还,被付姿骂了一通,消停了。” 乔旌南坐在沙发上沉默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拍大腿。 沈全真抬眼:“干嘛?” 乔旌南一眨不眨:“那女职员是不是你们东北的?” “我怎么知…”沈全真脱口而出,话说一半,临时打断:“好像是有点儿东北口音。” 乔旌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真是巧大了。” 沈全真急于八卦:“什么意思?你认识她?” 乔旌南:“蒋超高中的时候,不是被他爸拉到冬城读了一年嘛,本想让他山高皇帝远,去去戾气,结果他把几个岄州一起玩儿的少爷小姐也叫去了,一帮人在学校里组团,搞得乌烟瘴气。” 沈全真也有了印象:“阿阮跟我提过,是不是蒋超还校园暴力了一个女生?” 乔旌南目不转睛:“你们部门那个新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冬城高中的那个女生。” 沈全真也定住了:“怪不得付姿说他敢做不敢承认。” 乔旌南:“如果这些都对上了,蒋超动手打那俩人,肯定是之前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还是跟那个女生有关的。” 沈全真怂恿:“你打电话问问蒋超。” 乔旌南险些没忍住翻沈全真一个白眼:“你真看得起我,蒋超要是不想说,你试试让承霖去撬他的嘴,他能说一个字,算我输。” 沈全真若有所思:“那就只能从我们部门那俩人身上入手了。” 乔旌南云淡风轻:“这事儿很简单,我们都知道蒋超死鸭子嘴硬,别人又不知道,你明天先去找其中一个,别问他,把脸拉下来,就像你平时对我那样,高压,让他自己害怕自己说。” 沈全真头没动,斜眼看向乔旌南,面无表情,一眨不眨。 乔旌南看向沈全真:“对,就这个氛围,保持住。” 沈全真原本真瞪乔旌南,被他这句话搞得绷不住脸,顺势放松道:“是所有人都怕,还是只有你怕?” 乔旌南一本正经:“相信我,我都怕的东西,没有男人不怕。” 沈全真别开视线,垂目吃田螺,随口道:“朋友之间相处最切忌有压力,我这几年一个人待惯了,除了阿阮和醒哥来家里,不然我也不怎么出门,都忘了正常人该怎么交际,要是我平时哪儿说得过了,你就直接说,没必要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乔旌南没有回应,半天都没说话,沈全真一颗接一颗的吃着田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 半晌,乔旌南开口,声音很低:“对不起……那几年我过的不开心,特难受的时候,我想过,要是你也有我这么不开心就好了,我们谁都别好过,我没想过你会生病。”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只在嗓子眼打转,沈全真嘴里的辣很快又添了一层酸,动作不停,她持续吃,嘴上道:“千万别跟我道歉,你也知道我不兴这套,虽然大家没能做到体面的和平分手,但在我心里,咱俩好歹也是不亏不欠,弄一平手。” “你一道歉显得我弱了,我最膈应我弱我有理那套。” 乔旌南垂目,喉结翻滚,慢半拍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儿,急了就翻脸,动不动就是‘你还要我怎么样’,那时候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哪怕刚分手那会儿,我也觉得我没做错,没劈腿就是没劈腿。” “再后来气头过了,开始找自己哪里不对,我太笃定你喜欢我,会一辈子喜欢我,反正早晚也是我们两个结婚,吵就吵嘛,分手干嘛呢?” 沈全真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楚田螺的样子,可她固执地往嘴里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特别无所谓。 乔旌南靠在沙发上,没看沈全真,一个人自言自语:“特想你的时候,我不敢找你,一方面男人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另一面真吵怕了,我不想再把痛苦重新轮回一遍,我以为熬过最难的时候,我们都会好的,没什么人忘不掉,也没什么人非要在一起。” 眼泪啪嗒掉在茶几上,沈全真哭都哭得悄无声息,她知道乔旌南说的是真话,因为这些她都经历过,半夜三更疯狂想给乔旌南打电话,最后一气之下把手机砸的稀碎;一不小心看到有关乔旌南的任何,她都想崩溃大哭;她甚至想过,死了就一了百了。 乔旌南低声说:“我不是什么好男人,我甚至都不是什么好人,在你之前我没想过我会娶什么样的人,跟你分手后,我也再没动过跟任何人谈恋爱的念头,如果这几年你找了,我什么都不说,祝福你,但你没找,我就知道完了,往后这辈子,就咱俩鸡飞狗跳的过吧。” 原本沈全真心被拧出酸水来,正准备攒一爆点大哭,结果乔旌南的落底竟然是‘咱俩鸡飞狗跳的过吧’,一顿表白,最后一只鸡一条狗。 沈全真咽下嘴里酸涩,抽了张纸巾,毫不顾惜形象,用力擤鼻涕,而后道:“我真不知道我以前看上你什么了。” 第573章 小鱼牵大鱼 第573章 小鱼牵大鱼 被蒋超堵在电梯口,当着百十来号人的面暴揍的两个人,一个叫孙楚航,一个叫赵鑫,都是长康新区设计部里的‘老人儿’,说是老人儿,并不是年纪有多大,而是进公司的年头,孙楚航有五年,赵鑫有七年。 要不说蒋超狠呢,孙楚航被打完,当时站起来了,但是当晚就觉得头晕恶心,去医院挂急诊,脑震荡,这事儿沈全真隔天早上去上班时才知道。 私下问了嘴在哪家医院,沈全真直接单枪匹马去了医院,没想到,竟然在病房里碰见王立耳。 王立耳看见沈全真,同样意外,还是沈全真率先回过神来,笑着打招呼:“王部长。” 王立耳也起了身:“沈总监,你怎么过来了?” 沈全真两手空空,本打算按照乔旌南昨晚出的主意,过来诈孙楚航的,但眼下明显情况有变,她只能随机应变:“我刚到公司才听到孙楚航住院了,过来看看他。” 孙楚航平躺在床上,蔫儿蔫儿的叫了声:“沈总监。” 沈全真走到病床边问:“怎么样?” 孙楚航有气无力:“谢谢沈总监,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全真看孙楚航气色还不错,但听声音,感觉这人分分钟要走。 王立耳站在一旁,补充道:“脑震荡,起来就头晕恶心,想吐。” 沈全真一脸严肃:“这么严重?” 王立耳主动宽慰:“沈总监不用太担心,我昨晚就跟小孙和赵鑫说了,就是酒后冲动,闹了个误会,这事到此结束,他们都不会再追究打人者的责任,毕竟对方你认识,又是个律师,闹大了对他工作不好。” 这话怎么听都没毛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给足了沈全真面子,可几乎是推开门病房门看见王立耳在的第一秒,沈全真就明显嗅到了一丝不对。 她来这里是事出有因,王立耳来这为什么? 体恤下属?怕是孙楚航还不够格让王立耳一大早上,亲自跑一趟,大家谁都不是闲人。 心里打鼓,沈全真面上不露痕迹,故意义正词严:“王部长,谢谢你替我着想,昨晚你说这事算了,我回家思前想后还是过不去心里这关,凭什么白白让同事挨打?” “我会联系昨晚打人的人,叫他亲自过来,挨个儿给孙楚航和赵鑫道歉。” 沈全真此话一出,躺在床上的人,真真垂死病中差一点儿就惊坐起,脸色也红润了,底气了十足了,铿锵有力的否道:“不用!我不用他道歉…” 这反应,不是被打怕了就是被吓怕了,沈全真和王立耳同时朝床上看去,王立耳抬手按了下孙楚航撑起的头,说:“好好躺下,头不晕了?” 孙楚航躺下,眼睛盯着沈全真,急声说:“沈总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朋友,我发誓我根本不认识他,赵鑫也说不认识他,我们三个根本就没见过面,你们看他昨晚那架势,摆明了喝多后找俩倒霉鬼撒气,我跟赵鑫自认倒霉,但我俩都不想再招惹他了,你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俩的麻烦就行。” 沈全真面色如常,随口一句:“你们三个昨天不是在盛天酒店的洗手间里见过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全真看似盯着孙楚航,实际余光在看王立耳的反应。 王立耳也在看孙楚航,面色无异,孙楚航明显停顿,几秒后声线平直地回道:“有吗?我没印象了。” 沈全真不确定昨晚洗手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没动手,乔旌南也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孙楚航和赵鑫不提名字的前提下,说了些话,被蒋超听见了,但这些话在蒋超看见余柠跟他们同行时,他才会爆发。 不确定内容,但肯定跟女人有关。 沈全真没有黑脸,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孙楚航,用无声制造压迫感。 果然没有几秒,孙楚航躺立难安,再次出声解释:“我真的没有印象,昨晚大家都喝了酒,我就记得我跟赵鑫一起去洗手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沈全真瞬间抓到漏洞:“确定没有人吗?不是吧。” 孙楚航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显得心虚,王立耳侧头看向沈全真:“沈总监,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沈全真毫无预兆,突然脸子咔嚓一掉,拿出对乔旌南的状态,居高临下地瞥着病床上的孙楚航:“原本王部长在这儿,我想给你自己把话说清楚的机会,现在看来,你是准备让我直接去酒店调监控,监控一调,到时候谁撒谎谁没撒谎,一眼就能看见。” 孙楚航委屈脸:“沈总监,我不知道你朋友跟你说了些什么,昨天我喝的有点多,我进洗手间的时候,小便池那确实没人,就我跟赵鑫两个。” 王立耳很稳:“沈总监别急,我给赵鑫打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开外音拨通号码,手机里传来赵鑫的声音:“王部长。” 王立耳:“昨天晚上在盛天酒店,你跟孙楚航进洗手间的时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赵鑫:“没有吧…怎么了?” 王立耳:“你想清楚,到底有没有人。” 赵鑫思忖片刻:“啊…我跟孙楚航‘开小差’的时候,隔间里有人出来,我没看见是谁,怎么了王部长?” 王立耳:“从隔间里出来的人,是不是昨晚打你的人?” 赵鑫:“我不知道啊,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也没细看。” 王立耳:“沈总监跟我在一起,她有话跟你说。” 说着,王立耳把手机递给一旁的沈全真,沈全真在这一秒,得到了两个清晰的认知。 第一:无论昨晚蒋超在洗手间里听到过什么,哪怕他自己说出来,现在孙楚航和赵鑫也会组团否认,咬死没说过,反正洗手间里又没监听。 第二:这事儿跟王立耳也脱不了关系。 如此一来,沈全真压根儿不用诈赵鑫,只能话锋一转,冷淡道:“赵鑫。 赵鑫很客气:“沈总监,您说。” 沈全真:“我不想听打人者的一面之词就盖棺定论,毕竟我们认识,但我和你们也是一个公司一个部门的同事,我想听听你跟孙楚航怎么说。” 赵鑫显然比孙楚航更老油条,语气更冤枉:“沈总监,我不知道您朋友怎么跟您说的,是不是怕我俩告他,所以硬给我俩身上安了什么被打的条件,但我可以用人格跟您保证,我和孙楚航一不认识您朋友,二没跟他有过任何过节,三,我俩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在洗手间里说得罪他的话?” 王立耳通程淡定地看着沈全真,沈全真也很冷静:“你别误会,首先我不会拉偏架,其次出于我跟你们所有人都认识的前提下,我不想从私人恩怨转成公司矛盾;昨晚动手的人是什么性格,你们也都看见了,我本来想大事化了,但既然大家说的根本就不一样,那这件事儿你们三个私下里解决,往后我就不管了。” 沈全真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这一步,就是开门,放蒋超。 第574章 大鲶鱼,病玩偶 第574章 大鲶鱼,病玩偶 沈全真这趟也算是不虚此行,虽然没能从孙楚航和赵鑫嘴里套出半句话,但他们用统一的沉默,从侧面证实了一件更大的事。 沈全真坐在付阮面前,抱着双臂说道:“这里面要是没有王立耳的事儿,我给你表演口吞宝剑。” 付阮坐在沙发上,见惯大场面的人,面上无波无澜,语气波澜不惊:“没想到蒋超两拳还打出点东西来。” 沈全真感叹:“要不怎么说蒋家用他平衡财运呢,你前脚刚说想探探各部门负责人的底儿,蒋超后脚就来送助攻,原本我真没发现王立耳有任何问题,业务能力强,为人处世也不差劲儿,就连对刚进公司的新人也很照顾,随便一打听,整个部门没人说他不好。” 付阮不轻不重:“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但我不信有百分百被手下人喜欢的领导。” 沈全真试探性地说:“…你的意思是,王立耳知道你过来,事先故意封了所有人的嘴?” 付阮一张精明脸,早有预料:“不仅设计部,每个部门你去打听打听,没一个说老大不好的。” 沈全真眉头一蹙:“这是打定主意各为其主了。” 付阮:“连付长康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准备翻脸,下面人更不知道,他们只想老老实实混到老区大楼装修好,混到我打道回府。” 沈全真:“老区那边儿你说大动,大动顶多也就拖个一年半载,时间一晃就过去,我们得赶快了。” 付阮:“他们越是装完美,说明心里越害怕,连缺点都不敢往外露,生怕我顺藤摸瓜,你今天去医院碰见王立耳,也吓唬被打的那两个,蒋超一定会再找他们,现在压力在王立耳那边,看他怎么安抚那两个人。” 沈全真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笑。 付阮问:“笑什么?” 沈全真:“蒋超像不像条大鲶鱼?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呲溜一下就钻进来了。” 付阮马上get到,沈全真说的是鲶鱼效应,她几乎脱口而出:“蒋承霖操心他这么多年,他也是时候乌鸦反哺了。” 沈全真闻言,眼神当即眉飞色舞:“呦,还没嫁呢,这就迫不及待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眼下确实没外人,付阮敢作敢当:“迟早的事,他现在帮我也是帮他哥。” 沈全真:“那倒是,如果蒋超能逼得王立耳露出马脚,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付阮心里想的是,蒋超要是来长康闹,她就能顺理成章见蒋承霖了。 人生第一次,付阮看蒋超这么顺眼,甚至没看就觉得顺眼。 在此期间,付阮也没忘记去医院看付兆深,许是付兆深跟付娢说了什么,再见付阮,付娢只是不冷不热,付阮进病房她就走,干脆王不见王。 付阮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也不说话,还是付兆深主动开口:“你这么忙,不用总过来,我也没什么事。” 付阮淡淡:“命都快没了,还叫没事?” 付兆深笑容很浅,看得出在笑,但这笑容并不温暖,他轻声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付阮:“你在国外也有人想杀你?” 付兆深:“我也想不明白,谁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消失。” 付阮淡定道:“也许是我。” 付兆深看向付阮,这次笑容更加明显:“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你。” 付阮不刻意露出在意,动容,亦或是心疼的表情,不光假,哪怕是演的,她也不想对蒋承霖之外得男人演虚情假意。 漂亮的脸上满是油盐不进,付阮很淡:“凡事别太笃定,曾经我也以为付长康疼我胜过所有人。” 付兆深:“做错事的人是他,你永远都真心待人。” 付阮唇角勾起嘲讽弧度:“那你可能还停留在过去。” 付兆深:“我们也可以回到过去。” 付阮内心静地像一片死海,往事点点滴滴浮在海面,像是十四岁那年的木棉树下,她抬着头跟面前的付兆深表白,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喜欢他。 真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记得最久的,付阮没忘,哪怕过了十几年,她依旧记得那天的温度,可再鲜活的画面,尘封太久,也只是画面而已,跟死海一样,沉不下底,也翻不起浪,就死死地停在那里。 付阮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不喜欢你了。” 付兆深躺在病床上,原本胸口正常起伏,闻言,一如死海上付阮的回忆,一同静止。 付阮看着付兆深的眼睛,小时候她觉得付兆深的眼睛很黑,她从来没见过比他瞳仁颜色还要深的人,他喜欢吃鱼眼睛。 后来付阮二十岁的时候再见蒋承霖,第一眼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了,不说他眼型有多好看,单是瞳孔,深地让人过目难忘。 后来付阮跟蒋承霖一起吃饭的时候,发现蒋承霖完全不碰鱼眼睛。 以前付阮了解付兆深很多小习惯,甚至小秘密,后来跟蒋承霖接触,她渐渐了解蒋承霖的一切,他喜欢收集各种玩意儿,摆件,鞋子,领带环;出门前的准备时间是她的三到四倍;无论何时背都挺地很直;喝粥只放姜水不放姜;有些洁癖,再干净的桌子也要擦。 人心就拳头这么大,能装的东西太有限,有人来,就得有人走。 付兆深沉默半晌,出声问:“你还喜欢蒋承霖吗?” 付阮不紧不慢:“都是背叛过的人,没什么区别。” 付兆深眼眶微红:“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背叛你,你相信吗?” 付阮不置可否。 付兆深没有详说当年原因,只是看着付阮跟十几岁时很相似,却完全气场不同的脸,轻声道:“阿阮,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那些真正背叛你的人,我也会帮你一个一个的除掉,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你不要再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付阮这辈子听过太多表白,付兆深显然是温和的,可却跟蒋承霖天差地别,蒋承霖会让她身体发麻,而付兆深…让她后脑一阵发麻,他就像个精致又病态的玩偶,用最无辜的口吻乞求做唯一。 虽然是乞求的口吻,可付阮却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575章 前任都是合作伙伴 第575章 前任都是合作伙伴 五岁时得不到一个心仪的玩具就会崩溃大哭; 十五岁时得不到一个喜欢的人,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二十五岁时,曾经喜欢的人拿着她曾经喜欢的玩具回来找她,付阮只觉得哪怕眼睛红一下,都是对自己年龄的不尊重。 淡定的看着付兆深,付阮声音没有起伏:“我现在不恨你,不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不是我变得比以前大度,就是不喜欢了,喜欢才会介意,才会锱铢必较,才会明知对面是你亲妈,还想跟她比较比较。” 看着付兆深没什么血色的苍白面孔,付阮觉得自己被付长康养了二十年,还是沾染了他身上的习性,比如冷血。 此刻她内心毫无波澜,近乎公式化的口吻:“根据我这些年的经验,任何关系都不如合作关系来得稳定,有共同目标,有共同利益,你帮我,我一定帮你,短暂一条船上的战友,上了岸早晚都要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付兆深看着付阮,神情说不上是受伤,心疼,还是压抑克制。 付阮不想拖拖拉拉,干脆利落:“你想清楚,我们不是共患难的关系,我能给你的只是合作关系,你接受,那就继续,不…” 付兆深:“我接受。” 他不勉强,也不装可怜,甚至连眼底的儿女情长都收起来了,声音不大却很稳:“是我管多了,最近脑子很乱,胡说八道,你就当没听见。” 付阮很大气:“我忘了。” 付兆深:“你有事就去忙吧,注意身体。” 付阮主动说:“你公司的事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搬到长康了,我也叫人去联系你助理家属,把人从国外接回来,该怎么办怎么办,赔偿你公司出一份,付家也会出一份。” 付兆深轻声说:“谢谢。” 付阮:“不知道付娢跟没跟你说,蒋承霖现在动用关系,放消息不让人去你公司。” 付兆深很淡定:“嗯,我知道。” 付阮:“我跟付长康提了,把长康的一部分投资转投到你公司。” 付兆深看着付阮,两人脸上都没有特殊表情,可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总是有莫名其妙的默契。 付兆深沉默几秒,开口道:“你想从长康转移资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付阮面不改色:“你敢不敢?” 这是付阮给付兆深出的一道考题,考验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如果付兆深站付长康,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付阮从公司里往外转移资产。 付兆深:“你能转多少?” 付阮:“公司账面能动的也就两三亿,付长康要面子,不想被人说付家被蒋家压了一头,他手里还有私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估计想投五个亿。” 付兆深:“才五个亿,不抵你这些年为他赚的一个零头多。” 付阮:“这是付长康给你的一次机会,你能让这笔钱变成多少,决定他以后还能掏出多少。” 付兆深举重若轻:“放心,我会让他心甘情愿把钱还给你。” 付阮突然话锋一转,问:“四六,有问题吗?” 付兆深顿了两秒,出声回:“我不要你的钱。” 付阮:“比例不满意可以谈,谈钱不要紧,钱是有数的,不要钱就说不清了。” 付兆深想起付阮说的,大家只是合作关系,他出声问:“你以前跟蒋承霖也是这样吗?” 付阮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气壮:“他在我这拿不到这么高的比例,你不知道我俩经常为钱争地头破血流吗?” 这一刻付阮非常自信,就她跟蒋承霖的故事,如果说爱情能写一万字,那互相捅刀子就能写三万字,岄州街上随便拉过来十个人问,说他们是爱情的不会超过三个,另外七个,都会统一口径:商业联姻嘛。 饶是付兆深再精明,可他毕竟不是付阮和蒋承霖床上的螨虫,在他看来,付阮和蒋承霖短暂恋爱过,但是更漫长的时间,他们是披着队友皮的敌人,不谈身家利益时,花前月下没问题,可一旦涉及根本,立马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如蒋承霖为保蒋耀辉名声,毫不犹豫地舍了付阮。 付阮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不能原谅当年的付兆深,同样也不会原谅今天的蒋承霖,付兆深没死过心,只要付阮现在在他身边,他早晚有一天能让她回心转意,但前提是,蒋承霖必须‘死透’。 面上不动声色,付兆深说:“四六,我没问题。” 打付兆深回国后,付阮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露出笑容,她坐在椅子上,对躺在病床上的人伸出手,付兆深慢慢抬起手臂,付阮公式化地握上去,出声说:“希望我们的合作是愉快的,不过我喜欢难听话说在前面,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一定不会走漏风声…” 不等付阮说完,付兆深开口:“如果我毁约,你直接毁我。” 付阮闻言,抽回手,起身道:“你好好休息,付长康还等着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付阮走后,付兆深抬起刚刚被她握过的右手,他多想用力攥住,用力将她扯到面前,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身边,问问她为什么要喜欢上其他人,他都能做到这些年心里只有她,为什么付阮就做不到? 不是阿阮变了,是蒋承霖的错,他用岁宁山庄威逼利诱,又用南岭故技重施,还有付长康,付阮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才被一步步教成今天的模样,这两个人都有错,也都该死。 …… 付阮从电梯下地库,手机响,封醒打来的。 付阮接通:“喂。” 封醒:“在哪?” 付阮身边只有丁明,如常道:“刚从医院看完付兆深出来。” 走到车边,丁明给付阮打开车门,付阮坐进去聊天,丁明没有马上上车。 车内,付阮道:“就我自己,怎么了?” 封醒不咸不淡,不酸不甜的口吻说:“蒋承霖八成想你想疯了。” 第576章 想见你 第576章 想见你 从封醒口中听到蒋承霖的名字不奇怪,怪的是内容,付阮当即心脏一提:“他干嘛了?” 封醒:“他给我打电话,说你们总是在岄州见面,显得刻意,让我把你叫到夜城来,过两天他会在夜城攒个局,到时候你过去。” 付阮闻言,终于理解封醒的口吻为什么会不酸不甜,因为腻。 见付阮沉默,封醒说:“你定个时间,我去机场接你。” 付阮更干脆:“就今晚吧,我让人订完机票告诉你。” 封醒不动声色的调侃:“这么迫不及待?你今晚来也见不到蒋承霖。” 付阮云淡风轻:“谁说我想他?我就是想你了。” 封醒:“你以前嘴可没这么甜。” 付阮走别人地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说封醒的话,让他无话可说:“可能跟蒋承霖接吻接多了。” 果然,此话一出,封醒直接说:“订票吧,挂了。” 电话挂断,付阮一个人坐在车里,忍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不是笑封醒,而是想蒋承霖了。 当天晚上八点多,付阮一身黑色长款皮衣,踩着过膝靴从机场出来,三月份的夜城还很冷,封醒穿着黑色长款羊绒大衣接机,两人上了同一辆车,丁明坐在后车。 车上,付阮伸手递给封醒一个保温袋,封醒拆袋子,付阮随口道:“你怎么又瘦了?” 封醒头不抬眼不睁的说:“想你想的。” 付阮浅浅翻了一眼,封醒从袋子里拿出还热的萝卜糕,边吃边道:“阿群不干了?” 阿群是付阮的理发师,给她剪了五年以上的头发,其实封醒就想说付阮怎么开始留长发了,付阮记仇,马上道:“想你想的忘了剪。” 封醒:“不知道蒋承霖听见,还喜不喜欢你长发了。” 付阮眼底划过戏谑:“他分得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鬼话。” 封醒:“开心吗?” 付阮靠在副驾,人很放松,嘴还有点紧:“还行。” 封醒吃完萝卜糕,又从袋子里拿出马蹄糕,吃了一块后道:“偷偷摸摸比光明正大刺激多了,保持新鲜感的唯一办法,就是想见又见不着。” 付阮无声勾起唇角:“真的很好玩,你要不要试试?” 封醒:“跟你还是跟蒋承霖?” 付阮嗤了一声:“你跟我在一起,充其量算个日久生情,意料之中;你要跟蒋承霖在一起,那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封醒:“我已经有只狗了。” 付阮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她伸手去拿封醒腿上的保温袋,封醒比她更快一步,咻的抢走。 车内全是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丁明坐在后车,突然看见前车一阵晃动,这种程度的晃动,肯定是车内有人有大动作,不过车内就付阮和封醒,他俩能干什么? 在丁明看来,付阮和封醒之间,可以是友情,可以是亲情,唯独不可能有私情,他就没想过,亲情也能动手。 …… 付阮这次来夜城,打的是过来见几个领导的旗号,年前蒋耀辉被扣在夜城例行询问,紧接着南岭这边就有很多大大小小部门过来视察,虽然最终都没说什么,但搞的公司氛围颇为紧张。 现在蒋耀辉早就没事了,听蒋承霖说,大概下个月会公开升职的消息,夜城官圈儿内肯定都已经知道了,不然之前争着抢着要跟付阮约饭的人,现在一听说付阮来了夜城,纷纷已类似理由婉拒,派底下二把手跟她碰面。 原因只有一个,蒋承霖和付阮现在闹得很凶,连带着蒋付两家的关系也很微妙,虽然现在明面上南岭还是蒋付两家合作的,但往后什么走向,谁也不敢打保票,夜城不比岄州,这里的人更认‘根儿红苗儿正’,付阮显然不红也不正。 在岄州待了三天,见了五个各部门二把手,付阮私下跟封醒调侃:“真有意思,一把手不敢露面,又不敢派三把手敷衍,这算给脸还是打脸?” 封醒声线很平,走脑不走心:“在岄州有钱横着走,在夜城有权抬头走,有钱没权暴发户,有权没钱假把式,当别人觉得我们在看他们脸色的时候,实际上他们也在看我们的脸色。” 说白了,金字塔顶尖不可能只插一只避雷针,钱权本就是互相支撑的产物,谁看谁脸色,就看风往哪边吹。 很快,封醒收到一张政府性质的商会邀请函,邀请人上没有指定名字,都是某某集团和公司。 封醒拿着邀请函跟付阮说:“为了见你一面,没少下功夫。” 付阮心里欢喜,表面上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淡定模样,商会是政府攒的局,跟付阮这次来夜城的目的‘不谋而合’,她去参加再正常不过,饶是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商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半商半晚宴,地点也是某酒店里,不是开会,不用穿得那么正式。 付阮头发长长了些,但也只是相对以前的纯短发,现在发尾将将盖住脖子,扎也不好扎,她又不喜欢戴头饰,就这么散着,挑了件她中意的衬衫和长裤,戴上腕表,系袖扣的时候,遮住袖子里的星月手链。 去酒店路上,付阮好几次都莫名地开心想笑,现在她终于理解从前她觉得矫情的那句话:【如果你说你下午四点钟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感觉很快乐】 事实上,付阮可不是从三点钟开始感觉的快乐,她是从三天前就感觉到了。 终于到了酒店宴会厅,付阮从正门走入,现场人已经到了不少,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很快有人发现付阮,侧头看来。 付阮八成是在场唯一一个,女人穿着衬衫西裤,但却比男人帅,比女人美的存在,她本就个子高,条子又好,整个一男女通杀。 付阮挺着背,肩颈线条很美,表情淡淡不苟言笑,眼睛没有固定看某个人,随意一瞥,像是一只骄傲的豹子。 她不是故意目中无人,只是在找那个人,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熟悉身影,他还没来? 正想着,付阮只见数米外的几个人,突然齐刷刷地朝她走来,满脸堆笑,她不认识,正打算说点什么,其中一个看向她身后,笑脸相迎:“蒋先生。” 付阮下意识转头,看到身后出现在大门口的高大身影,蒋承霖一身过膝长款羊绒大衣,非常扎眼的柳绿色,就这种绿,柳树都不敢这么长。 付阮和蒋承霖目光相对,准确来讲,在付阮转过头的第一秒,蒋承霖已经在看她,虽然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付阮知道,蒋承霖穿绿是在芶引她,蒋承霖也知道,付阮全身上下没除了表没有任何装饰,可她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乡遇故知,故知靓地让人痴。 第577章 没放在眼里 第577章 没放在眼里 继那天在游艇上分开,两人又有小一个礼拜没见,付阮以为见到人就会平复思念,可是见到蒋承霖的这刻她才明白,相见不如想念,因为想念只是心痒,但是相见,浑身痒。 付阮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控制着表情,控制着想冲上前一把将人拉低,狠狠吻他的冲动。 蒋承霖何尝不是,他跟付阮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他真想不顾一切上前拉起付阮的手,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别跟他玩攀高踩底拉帮结派那一套,这是他老婆! 付阮来夜城三天,没有一个部门一把手敢跟她见面,这仇蒋承霖记在心里了,可无论两人内心多疯狂,表面上也只能冷漠如陌生人。 付阮看到蒋承霖的嘴角,结痂已掉,只剩跟周围皮肤颜色不一样的淡粉,蒋承霖硬生生逼自己别开视线,看向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无论哪个领域,看人下菜碟儿都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名利场上格外明显。 不久之前提起付阮和蒋承霖,还是强强联合,天造地设;短短时日,两人出现在同一场和,蒋承霖身边门庭若市,付阮身边,门可罗雀。 这副强烈的对比画面,落在男人眼里叫人走茶凉,昨日黄花;但落在女人眼中,就是天降馅饼,赶紧用手抓。 甜品区站着几个精心打扮过的年轻女人,有人低声道:“看样子是真玩儿完了。” 另一个说:“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跑去游艇上给人难堪,她以为是下马威,也要看蒋承霖接不接。” “之前听说付阮先劈腿,跟初恋破镜重圆了,还不确定真假,现在一看蒋承霖…”女人忍俊不禁:“他就差把绿帽子三个字甩付阮脸上了。” “蒋承霖是懂怎么羞辱人的。” “他已经够好了,付阮跟他结婚,就是为了岁宁山庄,项目一到手,一年都没挺到,马上敲锣打鼓的办离婚;之后为了南岭,又去芶搭蒋承霖,现在又是项目一到手,马上卸磨杀驴,杀猪盘搞得不要太明显,我要是蒋承霖,还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让她身败名裂!” 旁边女人满眼调侃:“怎么还心疼上了?喜欢就追啊,正好他现在情场失意,就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贴心人儿。” 不等女人开口,旁边一个拿着酒杯,始终没搭过腔的女人出声道:“我的,谁也别跟我争。” 女人穿着一条某大牌的早春秀款裙,不短,但是修身,该突的突,该细的细,一头黑卷发垂在胸前,裹着巴掌大的小脸,她化得纯欲妆,看上去既有少女的娇嫩,又有过渡到成熟女人的细微妩媚。 她没整过容,天生就长这样,从小到大被一帮男生男人跟在屁股后头追,只有她看不上眼的,没有她追不到的。 看着她无视其他人,自顾迈步上前的背影,剩下的几人皆是悄悄撇嘴,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爸爸职位高,干哥哥是向家人呢。 蒋承霖身边围着四五个人,各个都在恭维,他看似谈笑风生,实则余光一直扫着付阮的身影,付阮走远了,蒋承霖心里嘀咕:【就不能站近一点吗?不知道他想她想的都快魔怔了吗?】 蒋承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眼睛瞄的也是付阮的身影,真没看到步履摇曳的人从侧面走近,直到一个软软地女声传来:“蒋先生。” 蒋承霖侧头,连带他周边几个男人,也同时闻声侧目,瞧见女人的脸,有人认识,有人陌生,但无一例外,都起了色心。 蒋承霖一脸平静,眼底只有陌生,女人主动递过名片,露出最标准的好看笑脸,说:“您好,久仰蒋先生大名。” 蒋承霖接过名片,很快扫了一眼,他从后往前看的,看到高端私塾设计几个字,创始人,白璐宁,他连公司名都没看,抬眼,微笑:“您好,白总。” 今天能进到这个场合的人,身份都不单单是商人,都是背后有靠山,有派系,甭管认不认识,客气肯定是必要的。 白璐宁笑说:“您千万别叫我白总,我年纪小,资历浅,您叫我小白或者璐宁都可以。” 不等蒋承霖回应,身边几个‘有眼力见儿’的男人,纷纷打声招呼离开,不给蒋承霖当电灯泡。 蒋承霖依旧微笑:“白总太客气了。” 白璐宁离远看蒋承霖,已经觉得他又高又帅,没想到离近一看,他的瑞凤眼超级勾人,嘴唇是女人里都少有的淡红色,真真的唇红齿白。 盯着蒋承霖的左边唇角,白璐宁佯装意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蒋总这里怎么了?” 蒋承霖面不改色心不跳,“有点上火了。” 白璐宁顺势问:“夜城太干燥了吗?” 蒋承霖:“嗯,可能。” 白璐宁:“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私房菜馆,老板很会煲汤,还不上火,蒋总等下宴会结束有时间吗?” 白璐宁对自己很自信,这些年她从不主动追人,因为只要她稍稍释放出一些信号,对方就会趋之若鹜。 蒋承霖还是微笑:“谢谢白总,等下我约了人。” 白璐宁并不意外,好看的女人难追,好看的男人也一样,两人身边没别人,她稍微一歪头,用认识很久的态度,近乎撒娇的口吻,低声道:“那蒋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等。” 蒋承霖看着她,脸上微笑不变,同样低声道:“白总想跟我谈生意,还是谈人生?” 白璐宁以为蒋承霖在跟她调那个情,当即眼波流转,出声回道:“我都可以,看承霖哥哥了。” 从蒋总到承霖哥哥,前后不到十秒钟。 蒋承霖明显唇角上扬,白璐宁心满意足,天下男人都一样,爱美女,爱被美女追。 就在白璐宁等待蒋承霖的确切回复时,蒋承霖稍微低下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娓娓道来:“白总,谈人生,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谈生意,我觉得你仍需努力。” 付阮站在蒋承霖身后方向,从她的角度,她能看到蒋承霖微微俯下身,但她看不到白璐宁的脸,不晓得蒋承霖说了什么,不多时,白璐宁主动走开,虽然极力控制着表情,可付阮还是一眼就发现,对方急了。 蒋承霖掏出手机,单手发消息,付阮感觉到兜里手机震动。 几秒后,蒋承霖收起手机,拿着酒杯,佯装无意的转身喝酒,视线短暂跟付阮相对,能看一眼是一眼。 付阮等了几分钟才把手机掏出来,蒋承霖发给她的微信:【我好心告诉她首饰和裙子不配套,让她下次注意穿搭,她还跟我摆脸色,你有机会替我报仇】 付阮尽力憋笑,心想这是蒋承霖能干出来的事,他还是懂她,比起跟她解释谈话内容,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付阮原本也没把这种货色放在眼里,蒋承霖要是能看上这种人,不是他瞎了眼,是她瞎了眼。 右手拿酒杯,付阮左手打字:【二十分钟后,洗手间】 第578章 不是奔她来的 第578章 不是奔她来的 蒋承霖就是想趁乱跟付阮见个面,所以今天宴会到场的人不少,横跨政商两界,夜城不少官二代官三代都来了,也不是一定要谈成什么生意,就是过来露露脸,互相留张名片,多个人脉。 主动去跟蒋承霖打招呼的人,自然想登上蒋家这艘大船,但蒋家在夜城也不是一手遮天,上层关系错综复杂,到场的人里,也有一部分人故意不跟蒋承霖走近。 付阮身边三个搞房地产的老板,他们主动跟付阮攀谈,还留了名片,说是以后去岄州发展,还请付阮多多照顾。 付阮面带微笑,从容应对,心里盘算着时间,她准备抽空闪身去洗手间。 远处走来三男三女,都是二十多岁,直奔付阮,三个老板见状,跟付阮打声招呼,一起离开。 付阮侧头,一眼扫过去,都是生面孔,唯独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裙的女人……之前跟蒋承霖面前聊了两分二十三秒。 来者善与不善,付阮一秒就能辨别,她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帮下巴都比别人多抬三公分的人。 三男三女皆用眼睛扫描付阮,女人们想从付阮脸上找出点可以吐槽的谈资,奈何,没有,想吐槽她身材,她个高又有料;想吐槽她穿着,她随性中带着野。 男人们的内心就很简单,真他妈带劲儿。 原本来之前,白璐宁跟身边几人说好了,探探付阮的底儿,看看她有没有外面传得那么牛哔,几个男人答应的妥妥的,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是走到付阮面前,跟她目光相对,打头男人笑了,开口第一句话,倍儿客气:“你好,我是孙澈。” 白璐宁险些没一口气噎死。 付阮没笑,口吻不咸不淡:“你好。” 孙澈主动伸出手:“交个朋友吧。” 付阮没动作,这下可让白璐宁抓到把柄,她当即掩嘴笑了一声,其动作之做作,令付阮忍不住看她手腕上的表,是付阮三年前就戴过的老款,除了贵,跟她身上的裙子,可以说没有半毛钱关系。 孙澈也没想到付阮这么不给面子,悻悻收回手,半开玩笑半怼人地道:“岄州握手犯法吗?” 付阮被六个人围在半圈内,脸上丝毫不慌,一开口就让对方集体兵荒马乱,她说:“有没有可能,就是不想跟你交朋友。” 话落,不光孙澈挂不住脸,其他几人皆是面色难看。 顿了几秒,白璐宁似笑非笑:“好大的架子啊,您什么身份,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付阮跟他们年纪相仿,但打从心里觉得,跟他们吵架是大人欺负小孩,她不想把事闹大,不是怕丢人,就是怕引起太多关注,白白浪费了蒋承霖今天攒这个局的目的。 付阮心情不错,大人有大量,和颜悦色:“你要是追不上蒋承霖,想过来问问我的建议,我能给你的就是项链,耳环,手表和戒指,如果选不好就不要戴,当然,你是卖珠宝的就另算。” 此话一出,白璐宁瞬间表演笑容消失术,尤其余光瞥见身边两个女同伴意味深长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挑眉道:“原来你在关注我和蒋承霖,分手了还对前任念念不忘,这么喜欢前任,怪不得跟蒋承霖在一起时也要劈腿前任。” 付阮破天荒的没有火大,只是纳闷儿:“你谁啊?” 付阮是真的不知道,觉得莫名其妙,上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许筝萦,但许筝萦好歹是蒋承霖的前女友,眼前这个算什么?付阮亲眼看到白璐宁给蒋承霖递名片,摆明了两人今晚才认识。 难不成聊两分二十三秒,就能记恨上她? 这个说来话长,白家跟向家关系不错,白璐宁打小儿喊向径三哥,听说付阮是蒋承霖从向径手里抢走的,如今蒋承霖和付阮又闹的鸡飞狗跳,她就想见缝插针地踩上一脚。 原本白璐宁想泡到蒋承霖再甩了他,没想到蒋承霖低头告诉她表和裙子不配;白璐宁奈何不了蒋承霖,只好把主意打到付阮头上,让她丢人难受,也算是帮向径报仇了。 想着,白璐宁阴阳怪气地回:“我是谁用不着跟你说,你只需要知道,现在全夜城都在看你的笑话,多少人钻研一辈子经商之道,也没想到离一次婚分一次手,两个项目上百亿就到手了。” “幸好你选的是岄州首富,你要随便选个有钱人,可能现在对方就要倾家荡产了。” 白璐宁负责语言讽刺,其余几个人就在旁边用表情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付阮有点烦了,就像蒋承霖为她准备的一场精心大餐,盖子还等没掀开,桌上先跳出几个蛤蟆。 牛蛙还能煮来吃,蛤蟆,就是纯恶心人。 正当付阮准备警告他们赶紧滚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关你什么事?” 闻言,所有人闻声望去,包括付阮。 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跟白璐宁穿的是一个牌子的裙子,只不过白璐宁是秀款,而女人穿的是古董高定。 她并不胖,恰到好处的丰腴,长发盘起,额头饱满,脸颊有肉,五官标致又大气,莫名的让人想到四个字——国泰民安。 踩着高跟鞋,女人来到几人面前,她并没有跟付阮站的很近,而是单独一侧,看着白璐宁道:“蒋承霖跟谁谈恋爱,跟谁做生意,跟谁分手,又是怎么分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很温和,却不是白璐宁那种拿腔作调的夹子音。 这次是白璐宁反问:“你谁啊?” 女人站在那里,优雅又镇定:“我是谁跟你在背后讨论蒋承霖并不冲突,今天这种场合,谈生意就好,聊八卦就算了,生意今天谈不成很正常,别搞得以后也谈不成,你说呢?” 她虽是问句,声音也是温和的,可那种天生自带的气场,已经不能用大家闺秀来形容,今天到场的人里,谁没点背景? 白璐宁她爸是海城三把,所以她根本不把付阮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大小姐放在眼里,可面前女人给到的压迫感,跟付阮身上的戾气不一样,她是淡定的,从容的,甚至不以为意的。 因为根本没把他们当盘菜,所以才会云淡风轻。 白璐宁是官三代,她能敏锐嗅到女人身上跟她一样,却明显高于她很多的微妙气息。 付阮也察觉到了,但她的重点不是女人的背景,而是她跟蒋承霖之间的关系。 …… 蒋承霖先前被人拉走说话,这会儿刚从死角拐出来,刚开始没看到付阮,后来才发现她面前站了好些人,其中还有白璐宁。 蒋承霖心底不悦,明知付阮可以解决,可他还是不想她吃半点亏,但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又没办法明目张胆地上前帮忙,迟疑间他多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在一堆人里看到另一张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 付阮站的角度,可以看到蒋承霖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心里紧张,他来干什么?这几个小货色她还解决不了了? 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露了马脚…… “阿妍。” 蒋承霖在距离付阮还有五米的距离时,扬起唇角,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闻声,付阮左侧女人偏过头,几秒后,笑着叫道:“蒋小四。” 第579章 句句不离狗 第579章 句句不离狗 对于蒋承霖,完全不熟的人喊蒋总,半熟不熟的人喊蒋先生,圈儿内人喊他四公子,再熟一些喊承霖,沈全真叫他蒋大头,封醒以前喊他蒋老四,付阮还知道他外号是蒋漂亮。 喊他蒋小四的,迄今为止,付阮第一次听到,而且看蒋承霖那张笑跟不要钱似的脸,这是老乡见老乡了? 蒋承霖的确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门姝妍,满眼抑制不住的惊讶和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门姝妍穿着高跟鞋也比付阮矮一截,抬头看着蒋承霖,出声回:“昨天。” 蒋承霖:“回来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门姝妍:“这不就看见了嘛。” 她声音温和,因为本身声线就很温柔,给人一种吵架都不会超过五十分贝的既视感,付阮能看出她也挺开心,但开心地并不外露,怎么说呢……从容,优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的教养。 蒋承霖和门姝妍面对面问候,旁若无人,付阮心里明知道这是对的,可就是有一种强烈地被忽视的感觉,她男人,站在她面前,眼里没她,全是别人。 付阮想走,可心里马上升起一个声音:【你凭什么走?】 最早站在这块地上的就是她,这帮人都是后来的,凭什么她先走? 蒋承霖看似眼里只有门姝妍,实际上余光中都是付阮,也是借了门姝妍的光,不然他还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到付阮面前。 心里全是小九九,蒋承霖面上不露痕迹,看着门姝妍问:“在这聊什么呢,你朋友?” 他侧头,看的也不是付阮,而是白璐宁几个人。 白璐宁脸上没什么紧张,不是心态好,而是理所应当的觉着,在这样的场合,她跟门姝妍又不认识,蒋承霖和付阮又是分手的状态,正常人都没必要戳穿。 可谁晓得,门姝妍不答反问:“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她问的是蒋承霖,看的是白璐宁。 此话一出,蒋承霖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落在白璐宁脸上,白璐宁也是心下一沉,连带着周边几个朋友,皆是表情尴尬。 蒋承霖明知故问:“白总,我们刚刚才打过招呼,怎么了?” 门姝妍用最坦然的表情,最随和的口吻,说最不给面子的话:“不熟吗?我刚才没看出来她是你朋友还是你仇人,带着身边这几位堵在别人面前,大谈特谈你的私生活问题。” 话音落下,别说白璐宁,她身边朋友反应更大,有个女人甚至急声否认:“你别信口开河,我可什么都没说!” 其中一个男人也急于开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堵人了?” 蒋承霖在被告知别人谈论他私生活问题时,脸上都还面不改色,可男人一冲门姝妍去,只是声音大了几分,他瞬间黑下脸,沉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蒋承霖平常总是笑脸相迎,就算不高兴,也轻易不会表现在脸上,如果能让他掉脸子,现场压迫感是非常可怕的。 被盯上的男人以及白璐宁等人,全都下意识屏气凝神,这会儿才觉得走势不对,可能捅了篓子。 面前六个人已经明显示弱,可蒋承霖还是不依不饶,盯着刚刚那个男人道:“在问你话,你刚才是什么态度?” 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不说话装死,太怂了,以后在夜城怎么混? 所以他硬着头皮回:“我实话实说,这儿地方这么大,怎么就是堵人了?谁走不过去?” 付阮静静看了半天戏,冷脸道:“确实算不上堵。” 除了门姝妍以外,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付阮,包括蒋承霖。 付阮没看蒋承霖,只看着对面的白璐宁等人,轻飘飘地说了句:“充其量也就是癞皮狗挡路。” 付阮骂人,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能直接类比,绝不多用修饰,话出,对面六个人皆是不同程度的脸色大变,可还不等他们开口,付阮又把目光落在蒋承霖脸上。 “养狗不栓绳,等同狗遛狗。” 蒋承霖瞬间眉心一蹙,看得出怒火中烧,沉声道:“你讲不讲道理,我都不认识他们,是我让他们来找你麻烦的吗?” 付阮:“是不是你心里很清楚。” 蒋承霖:“我想找你麻烦,用不着找这些登不上台面的,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付阮:“什么人养什么狗,你真以为找几个人跑来我面前乱叫几声,我就会无地自容恼羞成怒?是你先瞧不起我的。” 蒋承霖满眼无语和怨怼:“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 付阮充耳不闻,冷言冷语:“我不管这帮狗是你情人还是你仇人,放出来咬人就别怪别人关门打死。” 蒋承霖气的脸色都变了,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话:“你无可救药!打死,统统打死,留一个活口我都看不起你!” 两人吵架,六人遭殃,被反复来回各种花样的骂狗,关键还敢怒不敢言,尤其最后这两句,付阮发狠,蒋承霖拱火,刹那间,六条狗对号入座,知道自己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蒋承霖说完,不等付阮应声,侧头看向门姝妍,硬生生从怒火中抽身,轻声道:“阿妍,我们走。” 付阮冷眼盯着蒋承霖和门姝妍并肩走远的背影,面前六个人,被付阮眼底神情吓到。 白璐宁捅了篓子不知所措,当场脚底抹油要溜走,付阮开口,声音又平又冷:“叫完就走,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她越冷静,对方越怕,这会儿众人才想起来,付阮当初跟蒋承霖闹得最凶的那阵儿,听说跨海大桥上搞出车祸,一帮人拎着刀在夜市街头要砍他们,包括众说纷纭的,蒋承文的死因。 在付阮和蒋承霖身上,可不光是狗血的分分合合,他们每一次聚散,都有人遭殃。 其中一个女人见状,扛不住压力主动道歉:“对不起付小姐,我什么都没说,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付阮站在长桌边,气定神闲地回了句:“倒霉的时候,想想你身边的兄弟姐妹们,不是我逼你舞到我面前,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第580章 被她放在眼里的女人 第580章 被她放在眼里的女人 撂下这句话,付阮迈步离开,出宴会厅去洗手间的路上,她心里犯嘀咕,今天的局是蒋承霖攒的,那白璐宁找茬儿是不是他攒的?之后那个让他满眼又惊又喜,叫阿妍的女人,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吗? 都是局中人,有些戏演的太真,本人也难分真假。 付阮前脚走进洗手间,后脚有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拎着黄色警示牌出来,放在洗手间门前一米处。 洗手间里没人,付阮身上也戴了反监听器,周围三十米内有监听设备,都会报警,她靠坐在大理石的盥洗台边,几分钟后,门口拐进一抹刺目身影。 蒋承霖穿着过膝的柳绿色大衣,侧头看见熟悉面孔,迈步上前,付阮低头发消息,听见动静,头都没抬。 蒋承霖走近,双手撑在付阮两侧的盥洗台沿,二话不说,低头亲吻她脸颊,付阮没躲也没迎,很淡定,眼里只有手机屏幕。 蒋承霖明明一低头就能看见屏幕上的字,可他目不斜视,只贴着付阮耳边,低声问:“给谁发消息?” 付阮:“醒哥。” 蒋承霖:“什么事?” 付阮:“叫他派人盯着门口,等会先下去的六个人,一个都别放跑。” 蒋承霖很聪明,一下就发现付阮真的生气了,稍稍抬起头,他站在付阮面前道:“他们说了很难听的话?” 付阮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不咸不淡:“你的人没跟你说?” 蒋承霖微顿,随即道:“你说门姝妍?” 付阮消息发完,手机一关,抬眼看着面前人,色彩如此强烈的绿,非但没有把蒋承霖显得黑,反而更衬地他唇红脸白,不是简单的美色,而是权势和修养加成下的矜贵。 付阮不用张嘴,眼睛就能说话,蒋承霖对上她美艳又凌厉的视线,主动开口:“她爸省部,她妈正厅,我可使唤不动她,况且她也不爱在别人背后传话,我问了,她不跟我说。” 蒋承霖短短几十个字,付阮收到三个信息,第一,门姝妍妥妥的高官之女,今天到场职位最高的官,见到她爸妈也得端茶递水;第二,蒋承霖对门姝妍的人品非常认可;第三,蒋承霖跟门姝妍非常熟。 而这么熟的两个人,付阮竟然第一天知道门姝妍的存在。 心底莫名不爽,付阮脸上按兵不动:“她对你挺仗义的,我就喜欢当面直言不讳,背后一点不嘴碎的人。” 蒋承霖一副本该如此的口吻:“她从小就这样。” 付阮不想问,可是控制不住嘴,只能佯装随意:“青梅竹马?” 蒋承霖笑了笑:“她爸以前在岄州任职,小时候我俩上过一个幼儿园,小学前三年也是同班,后来她出国了,等我也出去的时候,我俩恰好又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系,只是不同班。” 付阮心底立马声线很平的接了句:【还真是巧啊】 不等付阮说话,蒋承霖先问:“你对门姝妍很感兴趣吗?” 他瑞凤眼里隐隐带着期待,期待付阮是好奇的,是在意的,甚至,是嫉妒的。 然而付阮波澜不惊地回道:“我只是在想,这帮人里到底谁是你请来的托,或者都是托。” 蒋承霖想起白璐宁就烦,眼底划过不善:“我想你都快想死了,好不容易见次面,还能故意找人气你?” “我也让许多在楼下等着了,有些人不吃到苦,总觉得这辈子最苦的东西就是黑巧克力。” 付阮一时嘴快:“今天也算没白来,还能他乡遇发小。” 蒋承霖下意识勾起唇角:“是啊,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我还以为她不回来了。” 上一秒满眼厌烦,下一秒喜笑颜开,这对比太过强烈,付阮知道自己不该不舒服,白璐宁本就讨厌,门姝妍本就是蒋承霖发小,他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可心跟脑子毕竟不是一个系统。 理智告诉自己:【不爽没必要】 感性立马说:【你懂个屁,我用你指挥?】 付阮靠在台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闲话家常:“赶紧回去吧,别人不盯你,你发小也要找你。” 蒋承霖直视付阮的眼睛,两秒后道:“还在生气?” 付阮顺势回:“都是一帮官二代,把事往大了闹,正好给付长康一个表演好爸爸的机会。” 蒋承霖一瞬心疼,眼睛里都是柔软,低声说:“你每天都在算计这些事,偶尔休息一下不要紧,我帮你兜着。” 付阮也刹那窝心,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可却免不了老生常谈:“你不累吗?” 蒋承霖勾起唇角:“你看我累吗?除了不能每天见到你,其他的我没有任何负担。” 付阮没笑,盯着蒋承霖的脸道:“还没等娶一个人,就要背起对方全家的债,换一个人会轻松很多。” 付阮说话的时候,脑中莫名出现门姝妍的脸,她一直自甚过高,哪怕在知道付长康不是真的宠她,只是在算计她。 在付阮看来,比她脾气好的,没她有钱有势;比她有钱有势的,比她事多矫情一万倍。这些年付阮就没见过家世又好,脾气又小的人,蒋承霖不是脾气小,是很有教养,今天的门姝妍也一样,她就像女版的蒋承霖,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付阮一直难受到现在。 蒋承霖闻言,神色微变,出声问:“你怎么了?是付长康还是付兆深跟你说了什么?” 付阮:“没有。” 蒋承霖目不转睛地看着付阮,声音温柔又有压迫感:“阿阮,你别这样,这样会让我忍不住真的对付兆深做出点什么来。” 付阮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脸,伸手摘下蒋承霖鼻梁上的眼镜,毫不迟疑地吻上去,蒋承霖也是一触即发,将她抱起放在盥洗台上,用力搂着,恨不能直接塞进身体里。 第581章 蒋家双人甜筒 第581章 蒋家双人甜筒 付阮以为她现在对蒋承霖的喜欢,正在逐渐逼近,甚至等同蒋承霖对她的喜欢,可真到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她才惊觉,蒋承霖喜欢她,远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蒋承霖在外人面前有多优雅从容,在付阮面前就有多形骸放纵,只不过是一个激烈点的吻,他心里想什么,立马体现在裤子上,付阮坐在盥洗台边,他正好拿枪抵着她。 付阮有自控力,但是不多,蒋承霖是根本没控制,唇齿相碰的一分钟后,付阮脸一偏,竭尽所能伸手抵住蒋承霖胸口,让两人稍稍分开几公分。 蒋承霖把头低在付阮耳边,伴随着呼吸声道:“二十分钟。” 付阮斩钉截铁:“不行。”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同时消失二十几分钟,现场绝对会有人发现。 蒋承霖原地讨价还价:“十五。” 付阮:“不行…” 蒋承霖在她耳边磨蹭,吻像蜻蜓点水,一下一下,让人心底涟漪不断,付阮何尝不想,而且她更心疼蒋承霖,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难受’地格外明显,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付阮开口,声音比平常软很多:“见个面就好了…” 她话未说完,蒋承霖碾上她耳垂,低声道:“十分钟。” 付阮差一点就让蒋承霖喊化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说话就让对方眼前花白,犹如缺氧。 付阮一时没做声,蒋承霖凑上前,卡着她的腰,用唇梳理她脖子上的淡紫色血管,付阮脑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抬手捧住蒋承霖的脸,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很凶,凶中带着温柔,吻了足足两分钟,付阮睁眼,看着面前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浓密的蒋承霖,近乎哄骗地说道:“忍一忍了。” 其实蒋承霖也知道,这不是个合适的场合,更何况还没有合适的时间,他就是舍不得。 “我好想你。”蒋承霖睨着付阮,眼底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委屈。 牛郎织女好歹一年还有一天正大光明谈恋爱的日子,蒋承霖和付阮,每次见面都得偷偷摸摸,每次原因都得绞尽脑汁,并且每一次,都不被大众祝福。 付阮捧着蒋承霖的脸,言简意赅:“我也是。” 蒋承霖动了动水润嘴唇,趁火打劫:“你哄哄我。” 付阮二话没说,扬起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蒋承霖在这种时候,一点城府都没有,马上追回去。 几分钟后,付阮从洗手间里出来,走廊不远处站着一名酒店侍应生,陌生脸,但付阮知道这是蒋承霖的人。 付阮回到宴会厅,又过了几分钟,穿得仿佛柳树成精的蒋承霖出现,付阮严重怀疑,蒋承霖穿长款大衣就是有备而来,不然别说几分钟,他半小时都未必回得来。 宴会厅里很多人,但已经不见白璐宁等人的身影,付阮无所谓,她跟封醒打过招呼,无论这六个人是什么背景,他都要派人代表付家出面‘讲讲理’,对方认怂是理所应当,如果不认,正好看看付长康这个慈父怎么当。 这是付长康教她的,做人要公平,付阮替他来夜城打天下,同样夜城有人找她茬,付长康也得替她平。 付阮跟周围人聊天,视线偶尔扫到柳树精,蒋承霖跟门姝妍在一起,两人不是面对面,而是肩并肩,共同面向对面一群来社交的人。 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今天的场合像是蒋承霖和门姝妍的婚礼,政商两届的人都到了,大家全都围着他们,客气的敬酒,热情地送上祝福。 付阮知道这是自己凭空杜撰恶意诬陷,如果现在有人冲上去掀开蒋承霖的大衣,说不定还能看到他大衣下的‘风景’。 付阮只是心烦,心烦自己不能正大光明的跟蒋承霖站在一起。 宴会结束,付阮出门,封醒站在车边等她;蒋承霖和门姝妍一起出来的,说了会儿话,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车上,封醒出声道:“你说的人我抓了三个。” 付阮:“另外三个呢?” 封醒:“许多的人抓走了。” 付阮不置可否。 封醒:“他们几个的背景我都查到了,家里基本只会默不作声认栽,除了其中一个女的,叫白璐宁,她爸是海城副市,背靠向家。” 付阮:“那个白裙子的?” 封醒:“嗯。” 付阮勾起唇角,笑容嘲讽:“叫人好好招呼她,务必惊动到向家。” …… 付阮在夜城有住处,但封醒邀请她去他那里住,付阮挑眉:“就这么想我?” 封醒:“rose想你了。” rose是封醒养的狗,付阮信他的邪,心里如此想,付阮还是去了,因为封醒说给她煲了汤。 到家,付阮穿着封醒的男士拖鞋往里走,她去客房洗个澡的功夫,封醒已经给她做了煲仔饭,还盛了一大碗党参红枣鸡汤。 付阮喝了一口,出声道:“嗯,有鸡味。” 岄州人对一只鸡的最大夸赞,就是有鸡味。 封醒:“慢点吃,等下还有其他的。” 付阮边喝边问:“还有什么?” 封醒:“外卖。” 付阮:“夜城有好吃的外卖吗?” 封醒:“我不喜欢。” 付阮:“你不喜欢给我吃?” 封醒垂目喝汤,口吻平静:“我不喜欢,不代表你不喜欢。” 付阮狐疑,心说有什么吃的是封醒不喜欢,但她却喜欢的。 连喝两碗汤,付阮不急不缓地吃着煲仔饭,饭吃到一半,家里门铃响,封醒起身去开门,过了会儿,付阮听到身后两个脚步声,转头一看,几米外一个黄灿灿的高大身影,黄色头盔,黄色外套,黄色裤子,俨然一个美团外卖小哥。 小哥戴着口罩,设备齐全,唯独……两手空空。 付阮第一眼先看的身形,紧接着看他口罩没遮住的眼睛,立马就认出是谁。 封醒面色坦然地从付阮身边经过:“我睡了,你招呼他。” 小哥径直走到付阮面前,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搬过一把椅子,蒋承霖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侧头看向付阮,笑着道:“听见了吗,醒哥让你好好招呼我。” …… 封醒的房间在最里面,给付阮安排的房间在最外面,两个房间隔着几十米远,扯脖子喊救命都听不到的距离。 饶是如此,封醒还是默默地戴上了蓝牙耳机,耳机里放着一些比他年纪还大的老歌。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封醒一时睡不着觉,坐在椅子上抽烟,晚上十一点多,手机进来一条微信,封醒拿起一看,许久未见的头像,上面备注:蒋承希。 蒋承希给封醒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封醒哥哥,还有三十五分钟,我就十九岁了,不是想从你要礼物,就是终于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给你发一条微信,在我即将十九岁的第一天,我许愿你不会怪我食言来找你,我就是太想你了,阅后不必回】 后面跟了一张蒋承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rose,图片里rose笑容灿烂,上面赫然几个大字:【今天也要开心鸭!】 第582章 猎人与狐 第582章 猎人与狐 封醒右手夹着烟,左手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在按灭烟头的那一刻,打下四个字:【生日快乐】 按发送前一秒,封醒后知后觉,现在才十一点半,还不是蒋承希的生日。 果断删除【生日快乐】四个字,封醒从微信中退出,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北方人洗澡动辄半个小时起步,男人也是,生意场上很多北方人约他去蒸桑拿,封醒去了,险些没憋死在里头。 五分钟洗澡速成,封醒出来后第一件事,看手机,其实他知道自己洗了多久,可还是想看一眼时间。 从十一点三十几分到十二点,这二十几分钟过得分外漫长,漫长到封醒开始审视自己,干嘛非得过了十二点发祝福?他可以现在发,可以明天发,甚至可以不发,唯独不能卡着十二点准时发,不然蒋承希一准理解过度。 完全不回吧,显得太不近人情,她又没有得罪他; 等睡醒回吧……不知道蒋承希会不会一直翻来翻去看手机,等他的消息; 现在回,封醒心里过不去这关,生日快乐就是要当天说,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心里八百个弯弯绕绕,封醒愣是眼睁睁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从23点59分,跳到四个0,心里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像是有人在六十秒倒计时。 封醒隐隐烦躁,没想到一句生日快乐,让他纠结了这么久。 屏幕上依旧显示四个0,封醒也没有看表,他读秒向来分毫不差,这是小时候在缅甸练就的本事,那时候一帮人出去偷东西干坏事,时间都得掐地很准,但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表,所以他就练会了心里读秒,只要让他看一眼现在是几分几秒,接下来的时间,他能一秒不差。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零五十秒,还有十秒钟就会跳到十二点零一分。 心里想着把手机放下,可卡在时间跳动的最后一秒,封醒还是点了发送。 他在三月十二号的凌晨十二点,给蒋承希发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看着屏幕上的字,封醒心里就俩字:后悔。 蒋承希是小孩子不懂事,他不是了,一边说着让人不要一厢情愿的话,一边又做着让人想入非非的事,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渣男你好会。 封醒一瞬很燥,甚至赖上了远在几十米外客房里的蒋承霖,要不是家里多了个外人,他也不会心绪不宁。 封醒想把【生日快乐】撤回来,可还不等他动手,屏幕上突然冒出蒋承希发来的一段语音。 “封醒哥哥,真的是你吗?你不会把手机弄丢了吧?不然怎么会卡在十二点祝我生日快乐?” 语音只有短短几秒,蒋承希非常兴奋,声音一直都是高昂的。 封醒除了听出蒋承希的情绪,还听出她此时正在外面,周围呼呼地风声。 夜城昨天下雪了,今天特别冷,这么晚还不回家,跟朋友在外面玩? 封醒看着手机屏幕,没有马上回复,过了一小会儿,蒋承希又发来一条语音,这次周围很安静,没有风声,只有她努力克制兴奋,却掩藏不了高兴的声音:“封醒哥哥,我能得寸进一点点尺,再许个生日愿望吗?” 封醒只听声音,就能想到蒋承希那张满是堆笑的小狐狸脸,蒋家人都很聪明,蒋承希跟蒋承霖一样,都很会哄人,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笑脸人今天还过生,封醒迟疑片刻,打字:【要什么?】 蒋承希发来语音,笑得像花儿一样:“还有一分钟。” 还有一分钟……封醒顿了几秒,现在夜里十二点零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过一分钟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时间吗? 封醒想问蒋承希是什么意思,又懒得打字,反正就一分钟,等着呗。 从听完蒋承希的语音,到家里门铃响,总时长一分十三秒。 乍听门铃响的瞬间,封醒马上眼皮一掀,付阮在他家里理所应当,可蒋承霖也在,如果是付长康的人… 门铃响的第二声,封醒脑袋嗡的一声,该不会是…… 半分钟后,咔嚓一声,厚重防盗门应声而开,门内,封醒穿着黑t灰裤,头发没吹,半湿半干;门外,蒋承希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裤黑靴,头上戴着顶黑色棒球帽,天气太冷,她脸颊和耳朵都是微微泛红的。 封醒能感觉到蒋承希身上传来的冷气,蒋承希也能感觉到房间里传来的温暖,一个没忍住,她打了个激灵,但脸上始终都是灿烂笑容。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封醒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心里的第一版草稿,内容是:【你来干什么?】 可今天毕竟是蒋承希生日,封醒想积点德。 蒋承希笑着回:“我十二点之前许了一个愿,希望你能在十二点的时候祝我生日快乐,没想到你真的回了,所以十二点后我又许了一个愿,我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会生我的气。” 瞧瞧,瞧瞧,漂亮话都让蒋承希给说全了,封醒又不是一忽悠就瘸的人,从他回蒋承希短信,到她上楼,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就说明蒋承希原本就在他家附近守株待兔。 不过是瞧见他十二点的那条消息,得了便宜,现在赶紧再卖个乖,蒋承希对自己的评价非常客观,得到寸,就要进一点点尺。 封醒又有一种被算计了的错觉,跟他玩猎人和狐狸游戏是吧? 封醒不动声色,站在门口道:“换鞋。” 蒋承希没想到封醒今天这么好说话,喜上眉梢,伸手去开一旁的鞋柜,可还不等拿拖鞋,里面一双女人的皮鞋,赫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蒋承希当即脸色一变,手要伸不伸,僵在半空。 封醒见状,从旁道:“家里还有人,进来吧,我们一起给你过个生日。” 蒋承希站在原地,封醒看到她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第583章 一时不知谁破防 第583章 一时不知谁破防 封醒明知故问:“怎么了?” 蒋承希定在原地,慢半拍转头看向封醒,封醒确实是故意吓唬她,只是没想到她脸色会这么难看。 目不转睛地盯着封醒,蒋承希轻声问:“谁的鞋?” 封醒本想继续吓唬她,可怎么都张不开嘴,他此刻的沉默更加显得意味深长,蒋承希很快别开视线,没有马上快步离开,她轻轻合上鞋柜门,甚至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把该做的都做完,蒋承希这才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在封醒的印象里,蒋承希永远笑容灿烂,开心地像只小狐狸,他以为她受了刺激会针扎火燎,会朝他呲牙,可现实里没有,她像潮水一样涌来,又准备像潮水一样默默退去。 有些人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开心时可以肆无忌惮地绽放,但受伤时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吵闹,离开就是蒋承希的态度。 眼看着蒋承希走到电梯口,封醒心里很清晰的一个声音:【走就走吧,无心插柳倒也省了日后麻烦】 蒋承希按下按钮,电梯就停在这一层,门打开,她迈步进去,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在还有半手宽的距离时,她模糊的视线里,恍惚看到门外有一抹身影,下一秒,一只手横进电梯门缝。 电梯门感应到障碍物,重新向两边收回,封醒看着电梯里的蒋承希,她一声没有,只是满眼噙着泪水,死死的抿着唇,委屈得让人心酸。 蒋承希看不清封醒的脸,只隐约瞥见面前一抹高大身影,眼睛再大也装不下过量的委屈,眼泪啪嗒一下坠落,她终于看到电梯口的熟悉面孔,封醒站在那里,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两人依旧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只不过这次隔着电梯门,蒋承希站在里面不讲话,唯有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封醒脑袋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 他之间不是站在家门口吗? 为什么要追过来? 对,因为今天是蒋承希生日。 封醒怕折寿,良久,他突起的喉结上下翻滚,出声道:“哭什么?” 蒋承希小嘴一瘪,哽咽道:“你交女朋友了吗?” 脑子里传来声音:【说是!你现在点头就能切地断了她的念头】 一眨不眨,封醒脸色不变息怒,声音也是不冷不热:“你认识。” “啊?”蒋承希很轻地疑惑了一声。 封醒道:“里面的人你认识。” 蒋承希先是疑惑,而后眼泪奔涌而出,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啊……” 她好难过,她就知道天要谁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哪有这么灵的事,她许愿十二点能收到封醒的消息,果然十二点就收到了;她许愿能在生日当天见到封醒,几分钟后就见到了。 封醒打开门的那刻,蒋承希偷偷在心里许了十九岁的第三个愿望,她希望封醒也能喜欢她。 果然,果然,先给她俩甜枣,让她把嘴张得大大的,然后再猝不及防地扔一颗榴莲,不剥壳的那种。 半夜三更,蒋承希拽着身上斜挎包的带子,当着封醒的面伤心大哭,封醒交了女朋友,她不是生气,更不会怨恨,就是太突然,她一时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装不了云淡风轻,蒋承希也不想在封醒面前苦大仇深,控制不了情绪,但她能控制电梯,伸手按下关门键,门一动不动,再按,还是不动,还按……蒋承希视线模糊,半晌才发现,门被封醒用手挡住了。 说不出来话,蒋承希上前一步,去掰封醒的手,封醒近距离看着蒋承希的脸,她没化妆,眼泪流过的地方跟其他位置一样白皙,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眼泪,哭了这么久,眼睛还是黑白分明,干净地像是从未见过任何龃龉。 封醒不撒手,蒋承希怎么掰得动,她掰了半天,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又很礼貌地说:“你能松开吗?你家楼层太高了,我不想走楼梯下去。” 封醒是个笑点很高的人,等闲人不能把他逗笑,可蒋承希的表情配上她的内容,像是针一样,准确扎在他的笑穴,他当场忍俊不禁,嗤地笑出声。 蒋承希见状,当即委屈翻倍,电梯都不给坐? 她没说出声,但是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蒋承希的窗口开得又大,瞪起来能演一部微电影,封醒看出她心中所想,梅开二度,脸上笑容更大了。 蒋承希从来没见过封醒笑得这么开心,果然是交了女朋友的人,怕是睡觉都能笑出声。 蒋承希不受这委屈,电梯她还不坐了,往旁边跨步,她快步出去,准备走楼梯,封醒伸手抓住她包带,蒋承希没看到,瞬间被扯住。 头顶灯作证,封醒真不是故意的,蒋承希的火一下被扯出来,咻的侧头瞪向他,这一刻封醒终于找到点猎人与狐的感觉,他是猎人,一不小心踩到狐狸尾巴,狐狸转头朝他呲牙咧嘴,但是,没有咬他。 确实,蒋承希生气都没有对封醒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当封醒察觉狐狸喜欢他时,心底猛地一动,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蒋承希对他有意思,可从前他只觉得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无可救药,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嘴里的喜欢,就跟相中某家店里的衣服,一条手链,一块表一样简单。 封醒从不把别人的喜欢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随便说说。 两人站在电梯口,四目相对,蒋承希从愤怒中渐渐平静下来,因为感觉到封醒看她的眼神,跟平时不大一样,跟刚刚也不大一样。 眨了眨带眼泪的睫毛,蒋承希主动开口,声音很轻:“你有话跟我说吗?” 封醒脑中忽的闪过什么东西,感觉像是走神刚归位,开口,他慢半拍回道:“看到一双女士鞋就破防,里面那么多男士鞋,你怎么不觉得我有男朋友呢?” 蒋承希顿时呆愣在原地,眨眨眼,“……是哦。” 封醒又恢复到以往的冷漠脸,说话也很刻薄:“我谢谢你半夜三更跑到我家门口哭,这就是你第三个生日愿望?” 蒋承希瘪瘪嘴,小声说:“我也不想的,怕影响你跟你女朋友睡觉嘛。” 封醒满眼质疑:“又长了一岁,说话要诚实。” 蒋承希听劝,马上改口:“我怕你喜欢上别人…” 封醒的城墙上,被人端着炮轰了一个洞,他一时间不知该原地补救,还是出门把敌人赶走。 蒋承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你家里真有别人吗?” 封醒说不上哪里来的气,掐头去尾:“不光有,还有两个,这会都在床上,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第584章 直奔主卧 第584章 直奔主卧 十几秒后,蒋承希换了一双男士拖鞋,堂而皇之地走进封醒家里。 封醒说气话,自然不可能带蒋承希推开客房门大肆参观,客房在走廊尽头,离大门很近,蒋承希跨过门槛,封醒正要关门之际,隐约听到客房传来女声:“嗯~” 霎时,封醒浑身一僵,蒋承希下意识看向客房门,还不等她作何反应,封醒关上大门,抬手捂住她耳朵,捧着她的头原地向后,推着她往客房反方向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蒋承希机械地往前走,一张犹见泪痕的脸上,大写的随波逐流,两只耳朵被封醒捂得死死的,她只能听到自己放大的心跳声。 客房反方向的尽头是主卧,封醒没想那么多,只想把蒋承希带的远远地,将近二十秒后,蒋承希跟封醒身处同一间卧室,封醒关门松手,蒋承希眼观六路,看着面前纯白色的大床,沙发,桌子,衣柜,就连地毯都是很浅的颜色。 原来他衣服喜欢穿黑色,家里装修却喜欢白色。 封醒也是后反劲儿,怎么把蒋承希带主卧里了?半小时前,他连她微信都不想回;几分钟前,他信誓旦旦,想着今天不可能让她进家门半步;几十秒前,他想让蒋承希坐客厅里等着,他自己回房间睡觉。 一步错,步步错。 封醒心堵,从蒋承希身后往沙发处走,点了根烟,他不冷不热:“你家里人知道你大半夜往男人家里跑吗?” 蒋承希看向封醒,神色坦然:“我爸我妈我哥,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连我家厨师都知道。” 封醒这口烟险些呛了肺,坐在椅子上,他不动声色:“你别浑水摸鱼,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和知道你后半夜送上门,这是两码事。” 蒋承希站在原地,乖巧地像是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但她行为乖巧,嘴可不怂:“送上门和找上门,不是一个意思吧?封醒哥哥,你也不要浑水摸鱼。” 封醒抽了口烟,冷俊面孔上无波无澜:“对男人而言,没区别。” 蒋承希不慌不忙:“如果你现在不是在主卧,而是在门口客卧,可能说这话的可信程度会更高一点。” 蒋承希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公分的高度。 封醒不料她又提到门口客卧,眼底很快划过一抹尴尬,不过更快,他就沉下脸,声音也带着不悦:“我早跟你说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了解我吗?你知道客卧里是谁吗?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让你进来你就进,你是真没吃过亏,所以想尝尝吃亏是什么滋味?” 封醒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因为蒋承希的无所谓而愤怒,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仗着自己背后是蒋家,但她从没想过,男人上头时,管他头上是不是一把刀,干就完了。 岄州道上人都怕封醒,他不变脸,别人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他明确黑脸。 蒋承希对上封醒锐利的视线,也收起玩笑的一面,认真回应:“我不想喜欢一个人就冒然查对方的祖宗八代,很不礼貌,我也没这个资格;我想我了解你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发现的,不是别人告诉我的。” “客卧里是谁,进门之前我很在意,现在我完全不感兴趣,你在我面前,又不在客卧里,而且…” 蒋承希微微歪了下头:“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之前说你缺财务,我只觉得你好有趣,演技好好,我不想说穿破坏你心情。” “……” 封醒沉默,烟也忘记抽,他现在就想抽自己两耳光,早前还以为自己随便一演就把蒋承希忽悠的云山雾罩,后来才知道,他才是那个被罩的! 封醒不说话,在他沉默期间,蒋承希忽然迈步朝他走来,封醒一瞬心跳加速,她想干什么? 蒋承希走近,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放到封醒右手边,他这才发现,烟灰已经堆了一截,随时都要断掉。 封醒借着弹烟灰,把视线从蒋承希脸上别开,蒋承希看了眼旁边椅子,问:“可以坐吗?” 她太有礼貌,封醒还能说不可以? 他只能不张嘴:“嗯。” 蒋承希把椅子推到封醒面前,在他对面坐下,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膝盖快要碰到一起,封醒当即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尽是危险和恐吓。 蒋承希唇角一扬,眼睛一弯,笑着道:“封醒哥哥,今天我生日欸。” 封醒刚刚补好的城墙,没有轰然倒塌,而是明显整体一晃,这感觉太陌生,很久以后,封醒才知道,原来这就叫心软。 可此时,封醒是紧绷的,警惕的,甚至带着防备的,看着蒋承希,他开口问:“干嘛?” 封醒先入为主,以为蒋承希想用生日‘要挟’他送什么生日礼物。 可蒋承希只是笑着说:“我好开心,超级开心,超级超级超级开心。” 她只字未提封醒,可封醒却从她眼里,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城墙不倒,但是一个劲儿的地震,封醒扛着面不改色:“你哪年不过生日?” 蒋承希:“我每年都过,但是今年又多了一个喜欢的人。” 封醒不禁抓她字眼:“又?” 蒋承希坦坦荡荡:“往年都是家里人给我过,今年还有你呀。” 封醒也很诚实:“我算哪门子给你过生?” 蒋承希美得合不拢嘴:“秀色可餐嘛,我现在很理解我哥看付阮姐姐的心情了,只要让我看到,让我不吃不喝都行。” 封醒跟付阮一样,都很讨厌别人拿脸说事,某种程度上来讲,封醒更甚,因为长着这张脸,童年时期他所得到的所有‘偏爱’,都是畸形的,他可以不去偷,被包,被卖,有的是人喜欢他。 蒋承希无意间勾起封醒不常回忆的那段过往,他没有生气,只是面色淡淡地说了句:“很开心吗?” 蒋承希疯狂点头:“开心。” 封醒:“开心够了就撤,我要睡了。” 蒋承希很快收起脸上笑容,试探性地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封醒:“你年纪小,童言无忌。” 蒋承希盯着封醒没有丝毫怒意的脸,沉默片刻,很快道:“我不是只喜欢你的脸。” 封醒眼睛一瞥,多多逼人:“那你喜欢什么?” 第585章 哎呦,这不巧了嘛 第585章 哎呦,这不巧了嘛 蒋承希:“你有过一见到某个人就忍不住心花怒放,特别想笑吗?” 封醒不说话,他只记得蒋承希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隔着老远就会唇角上扬,然后情绪饱满的喊‘封醒哥哥’。 蒋承希盯着封醒的眼睛,继续道:“你是长得很帅,但你也不要忽略你身上的其他优点,我只能冲着你的脸笑,我冲着你的肚子或者腿笑,你不害怕吗?” 封醒差一点就被蒋承希给带到沟里,转念一想,不是脸就是身材,他一眨不眨,开口道:“你说出我除了外表之外的十个优点,我就相信你。” 这话纯属为难人,封醒自己都想不到两个,谁料蒋承希毫不犹豫的掰着手指头数道:“你很讲义气,很忠诚,很聪明,很能打,话少而精,很有幽默感…” 眼珠滴溜一转,蒋承希看到房间装修,继续捧:“有品位,有责任感,很可爱……” 眼看着手指头已经放下九根,蒋承希提着一口气没放下,两秒,灵机一动:“你演技还好!” 蒋承希说的这些词,封醒都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些词都能套在他身上,尤其是最后一点,简直就是羞辱他。 蒋承希总结性陈述:“别说十个,就是一百个我也说得出来。” 封醒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比如吹牛,当即声音平静:“你说,我不赶时间。” 蒋承希正襟危坐,视线略有晃动,咕咚咽了口口水,再次翻起刚刚放下的手,乍一看,还以为她要掐诀施法。 让时间倒转的法术,蒋承希不会,后悔放在心里,她嘴上拖长声,边想边说:“你诚实…” 封醒不紧不慢的打断:“我不诚实,诚实就不会演技好。” 他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让蒋承希只能二选一,蒋承希眼球一转,当即换了一个:“乐观…” 封醒:“我觉得人早晚都要死,不如不出生。” 蒋承希:“嗯……敏捷。” 封醒:“我很多年不爬树了,要是说脑子,你之前说过聪明,重复了。” 他用实际行动展示,如何把人怼到旮旯弹脑壳——正面迎头痛击,转身无路可退。 蒋承希抿唇思忖,封醒问:“不是一百个吗?才十个就说完了?” 蒋承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封醒,真诚又不失撒娇的口吻道:“封醒哥哥,有个不情之请。” 封醒:“说。” 蒋承希:“我能开手机看一眼百度吗?真的,不是你优点不够多,是我文化水平有限,肚子里墨水太少,形容不了你的好!” 她双手合十,既求又拜。 封醒一瞬忘记他为什么要刁难蒋承希,早就在她一声声的恭维里迷失了自己,后知后觉,蒋承希之前说秀色可餐,但这会儿再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脸这个东西就是客观存在的,好看就是好看。 不生气也要装生气,封醒声线平平:“以后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说,诺也不要许,你连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替未来做担保。” 蒋承希不知何时收起嬉笑,认真地看着封醒,等他说完,她开口道:“是我年纪不够,给不了你安全感吗?” 封醒:“……” 蒋承希目不转睛:“我是爱笑,但我不拿喜欢开玩笑,封醒哥哥,我十九岁的第三个愿望,就想你诚实地告诉我,我来,你不讨厌吧?” 封醒跟蒋承希四目相对,觉得这小丫头真的会,她用的不是开心,而是不讨厌,但凡跟蒋承希接触过,又有谁会讨厌她呢? 沉默五秒有余,封醒开口,不咸不淡:“生日一年才一次,别把愿望搞得跟不要钱一样。” 蒋承希难得强势,口吻还是温和的:“只有过生日的人才知道自己最想许的愿是什么。” 这次换封醒被堵在胡同里,说假话,怕遭报应;说真话,怕蒋承希误会,思前想后,封醒话锋一转:“饿了吗?” 蒋承希顿了一下,随即道:“嗯。” 封醒:“厨房借你用,冰箱里有面,自己煮。” 蒋承希是聪明人,封醒已经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她来,他不讨厌。 表情一秒变得开心起来,蒋承希笑道:“谢谢封醒哥哥。” 说罢,她起身往外走,封醒看着她走出主卧,这才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屏幕上显示‘小伍’。 嘟声才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伍兴叫道:“醒哥。” 封醒没有喜怒:“蒋承希来我这,你不知道?” 伍兴秒回:“知道啊,你让我跟她,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亲眼看着蒋小姐上去的,不是半路有什么事吧?” 伍兴还挺惊讶,封醒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跟她,她来我这你不提前我跟我打招呼?” 伍兴理所应当:“我以为你让蒋小姐来的。” 封醒沉默,暗自调节呼吸,要不是看在伍兴身手好,打死浪费的份上,封醒真想给他按在马桶里冲走。 几秒后,封醒再次开口,声音已恢复如常:“去买个蛋糕。” 伍兴:“什么样的蛋糕?” 封醒:“生日蛋糕。” 伍兴刚想问谁生日,幸好嘴没那么快,封醒不过生日,那肯定就是蒋承希生日,心里替封醒美得慌,伍兴嘴上道:“好嘞,我马上去。” 电话挂断,封醒心里又飘起两个字:后悔。 买什么蛋糕呢。 从房间里出去,封醒看到厨房开着灯,但是没见蒋承希的身影,走近往里看,灶上烧着水,蒋承希脱了外套,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背对门口蹲在地上,毛衣是短款,下摆跟牛仔裤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窄细的腰。 封醒只扫了一眼,马上便发现蒋承希不对劲儿,她垂着头,单手扶墙。 封醒出声:“怎么了?” 蒋承希缓缓转头,眼眶里都是眼泪,抬手捂着头顶,瘪嘴道:“磕头了。” 她头顶有两长排墙上置物架,纯金属材质,很牢很硬,之前有阿姨过来打扫,也是捡东西起身时撞到,还出了血。 封醒绷着脸,迈步走上前,“能起来吗?” 蒋承希之前磕地眼冒金星,扶墙起身,封醒没说话,直接抬手去拨蒋承希护头的手,两人的身高差,足够封醒去看蒋承希头顶,只不过她头发浓密,他一眼看不到什么,只能抬手去摸。 封醒:“这吗?” 蒋承希微微歪脖子:“咝…嗯。” 封醒:“看不清楚,要把头发剪了。” 蒋承希瞪眼:“啊?” 封醒:“剪子给我。” 他下巴一抬,示意蒋承希身后架子上。 蒋承希忙道:“不用了,就是有个包,缓两天就好了。” 封醒:“你在我这受的伤,出门有个三长两短算谁的?” 他伸手要去拿剪子,蒋承希伸手拦:“真不用,我没事儿…” 封醒故意吓唬蒋承希,手从她头顶越过,蒋承希急了,总不能茂密着进门,秃着出去,她捞住封醒手臂,嘴里不停念叨:“不用不用,封醒哥哥,你别紧张…” 两人一个认真演,一个认真怕,不知不觉间拉扯在一起,蒋承希也是猛然发觉,她几乎在封醒怀里,当她意识到这种情况时,原本拦着封醒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 封醒正在为自己拿到剪子而开心,忽然间,腰上多了一双手臂,不等他反应,蒋承希上前一步,侧头,把脸贴在他胸前。 蒋承希听到封醒的心跳声,封醒僵着,什么都听不到,直到身后传来男人意外又十足调侃的声音:“呦,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声音? 蒋承希从封醒身侧探出头,蒋承霖本以为撞到封醒的热闹,谁想到,会看到蒋承希的脸。 霎时,蒋承希瞪眼:“哥?” 蒋承霖脸比外面的天还黑。 第586章 鸠占鹊巢,鹊攻鸠心 第586章 鸠占鹊巢,鹊攻鸠心 封醒回房后,蒋承霖坐在付阮身旁,撑着侧脸看她喝汤,“好喝吗?” 付阮没有起身给蒋承霖盛一碗,而是直接把自己的碗递到他嘴边,蒋承霖顺势低头喝了一口,付阮问:“好喝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喜欢我煲的还是他煲的?” 付阮当着蒋承霖的面,喝了一大口汤,面不改色道:“有些汤喝的再多,注定也只能尝出兄弟情。” 蒋承霖瞬间扬起唇角,笑容太浓,脸上装不下,从眼睛里溢出来。 付阮目不斜视地敲打他:“醒哥仗义,放你进家门,你跨过门槛就翻脸不认人。” 蒋承霖把玩着付阮的一只手,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封醒:“我跟醒哥私下聊过,他对你完全没兴趣。” 付阮淡淡斜了一眼,重点是:“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蒋承霖看着付阮,眼睛亮亮的:“我跟醒哥道不同,但是殊途同归,我们都看不得你不开心,我能让你开心,他自然帮我铺路搭桥。” 付阮听不得蒋承霖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故意道:“你就这么有自信?” 蒋承霖一眨不眨:“不然呢?你现在不开心吗?” 付阮面色淡淡:“还好。” 蒋承霖身体前倾,很快来到付阮面前,付阮没躲,任由他视线下移,目光和吻同期而至,蒋承霖认认真真地尝,之前那口汤没仔细品的味道,都在付阮这里尝到了。 十几秒后,蒋承霖退后几公分,留出说话余地,他声音很低:“现在呢?” 付阮不动声色,换了句话:“一般。” 蒋承霖闻言,脸上没有明显喜怒,伸出手,他一手搂住付阮后腰,另一手揽过她膝弯,椅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付阮被他打横抱起。 饭厅两边都有房间,蒋承霖低声问:“哪边?” 付阮下巴往右一偏,蒋承霖抱着她往走廊一侧走,还没等进房间,两人已经吻在一起,蒋承霖用脚顶开最里面的房门,付阮拽住他下颚的外套拉链。 拉链一扯,蒋承霖里面是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就是宴会厅里那一件,换汤不换药,他套了件外卖的衣服就赶来找她了。 两人滚在一处,门外终于不再有很多人,终于不用再倒计时,这一刻是不是自己家,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都不再重要,付阮知道封醒回房后会做好‘保护’措施,绝不会让自己听到只言片语。 今晚没人打扰,付阮耐着性子不急,随着蒋承霖,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现在随身带四角小包已经是蒋承霖的习惯,十天不开张,开张吃半月,所有四角小包都是连在一起的,一长溜,一眼数不清是八个还是十个。 蒋承霖迅速撕下一个,其余的就放在旁边,反正等下还得用,在撕单独包装时,蒋承霖撕了好几下都没撕开,手滑。 付阮等得心焦气躁,一把扯过来,用牙撕开,蒋承霖汗都下来了,随手拎过一只枕头,把付阮垫高,越凑越近,他低声道:“我今天让你开心够。” 事实上这种一拍即合的事,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开心,两个小时后,付阮开心到口干舌燥,蒋承霖穿着t恤和家居裤走出房间,出门给付阮拿喝的。 付阮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说什么只在夜城见一面,她行李箱里把蒋承霖的衣服裤子都带来了,还好蒋承霖穿了,如果穿不上,反倒摊上大事了,用付阮刚刚在房间里调侃的话说:“你以为我来夜城干嘛的?” 成年人的世界,无利不肯起早,有便宜才会贪黑。 蒋承霖憋了好些天,现在终于身心舒畅,刚走到饭厅就看到厨房灯亮,跨步走进去,没想到会在里面看见封醒,他背对自己,腰上……还有一双女人的手臂。 这一刻蒋承霖的内心是雀跃的,因为平心而论,他不看好蒋承希和封醒,无关家世,背景,年龄。 先说蒋承希在爱情上就很不靠谱,这些年喜欢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两个排,她口中的喜欢,可能是喜欢别人好看,也可能是喜欢别人好笑,甚至只是因为别人书包上挂了一个她没见过的玩偶挂件,她觉得对方很有爱。 再说封醒,蒋承霖私下问过付阮,付阮不想多提,只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封醒小时候在缅甸过得很苦,那种苦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很多是精神上的。 一个长得很出众的小孩,按道理只要他不想努力,他有的是办法可以吃香喝辣,但封醒不愿意,他宁可去偷,去抢,被人打得半死,也绝对不会躺在任何人身下。 综合起来,蒋承希太容易喜欢一个人,封醒太难喜欢一个人,这俩人在一起,谁把谁伤到都没必要,所以蒋承霖看到此情此景,不免喜上眉梢:“呦,不好意思,打扰了。” 只要封醒身边有女人,只要不是蒋承希,蒋承霖都会发自内心的,祝福。 话音落下,两秒后,封醒身后探出一颗漂亮的头,冲着蒋承霖,非常意外的叫道:“哥?” 毫不夸张,蒋承霖脑袋嗡的一下,之前跟付阮连用三个t都没说眼冒金星,他知道今天是蒋承希生日,刚从客卧出来前,还拿手机给蒋承希发了生日祝福,约她白天出来吃饭。 蒋承希看着蒋承霖天塌的脸,几秒后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忘记自己还搂着封醒的腰,蒋承霖也是一时塌房,六神无主,沉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蒋承希坦率:“今天我生日。” 蒋承霖绷着脸:“他是生日蛋糕吗?” 封醒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蒋承霖脸上的表情,毕竟此时他正一手按着剪子,另一手扣着蒋承希的头,与其解释,他更想说一句:【这话应该我问你们两个吧?】 这里是他家,无论蒋承霖还是蒋承希,都不该出现,可老天总有办法把所有匪夷所思都变成理所应当。 封醒全身一百二,反骨占一半,原本蒋承霖不进来,他也会把蒋承希推开,可蒋承霖要是这么说,他还就不推了。 付阮在房里等了半天,没等到蒋承霖,穿上衣服出来找人,看到蒋承霖一个人在厨房门口站着,她出声问:“你在干嘛?” 从付阮的角度,她看不见里面人,只是隔了两秒,厨房里传来蒋承希的声音:“付阮姐姐?” 第587章 互为大舅哥 第587章 互为大舅哥 饭厅餐桌边,蒋承霖付阮,蒋承希封醒,四人两两,对面而坐。 蒋承霖和付阮都是一身白t,头发微湿,浑身上下充斥着刚从一个浴室里出来的气息; 再看封醒和蒋承希,封醒洗过澡,但蒋承希…牛仔裤配高领毛衣,头发全干,蒋承霖暗自庆幸,没到那一步,还好。 心里盘算,蒋承霖脸上万年难见的严肃,盯着对面的蒋承希问:“你又不知道我在这,这么晚来封醒家里干什么?” 蒋承希插科打诨:“冥冥中有种强烈地预感,我总觉得今晚来这儿会见到想见的人…” 蒋承霖正准备黑脸,封醒面上没有表情,心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提了一下,谁料蒋承希临门一脚,话锋一转:“没想到真的看见付阮姐姐!” 蒋承希看向桌对面的付阮,笑容灿烂。 蒋承霖和封醒心里同时升起一句话:【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只有付阮扬起唇角,光明正大地给蒋承希搭台阶:“我也想你了,正好,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本想天亮叫你哥拿给你,等下你自己拆。” 蒋承希立马弯起眼睛,冲着付阮撒娇:“谢谢嫂子。” 无论外面怎么传蒋承霖和付阮分手翻脸的八卦,蒋承希从来没给蒋承霖打过一个电话,更没有问半句话,她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永远知道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蒋承霖作天作地,目的是靠近付阮,拥有付阮,而不是将她推得更远,所以在封醒家里看见蒋承霖的刹那,蒋承希非常惊讶,可随即看到付阮,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蒋承霖上一秒还要发作,下一秒,蒋承希一句嫂子,直接让他把真火降成了佯怒:“别来这套,生日的事再说,谁允许你半夜三更上门打扰别人休息的?” 此话一出,轮到付阮和封醒同一张桌子同一个想法,蒋承霖明明就是不爽蒋承希主动上门,当然,肯定也不爽封醒放她进门,但话到他嘴里,就成了‘打扰别人休息’。 明面看着把封醒摘出去,实际上敲打就是敲打。 封醒这一刻没看任何人的脸色,他不需要付阮帮他说话,他自己又不是没长嘴,面色淡淡,他赶在所有人开口之前,云淡风轻道:“我让她来的。” 闻言,蒋承希和蒋承霖同时看向封醒,蒋承希没想到封醒会替她说话,蒋承霖没想到…封醒说话不算话。 封醒没看蒋承希,面不改色地跟蒋承霖对视:“汤煲得多,你都来了,也不差再多个碗。” 其他任何事,蒋承霖都能让,但事关蒋承希,就没有模棱两可,蒋承霖干脆开门见山:“你们俩刚才在厨房是准备喝汤吗?” 蒋承希张嘴,话还没等说出口,封醒出声道:“喝汤前有规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吗?” 付阮端起面前比脸大的碗,淡定喝汤。 蒋承霖说给她拿水,一直没拿到,索性已经进了厨房,干脆盛了一大碗汤。 蒋承希原本已经做好独自面对蒋承霖的批评,没想到封醒不光替她说话,还一律全览,她激动地…想当一只缩头乌龟,当然不是怕蒋承霖,而是太喜欢封醒一本正经胡编乱造的模样,简直疯狂心动。 蒋承霖不苟言笑,眼里露出针尖:“我要是进来的再晚一点,是不是就能看见你‘喂’她喝汤了?这不是多个碗的事,是少个碗的事吧?” 封醒一样,眼里透出麦芒:“你下次可以试试晚出来一会。” 别人能从这句话来听出赤裸裸的威胁,蒋承霖不光能听出威胁,还能听出双重威胁。 下次。 付阮来封醒家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而他想跟付阮见面太难了,偷偷摸摸来封醒家里,只要封醒同意,全世界都是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封醒说下次,那就是还有以后,这不光是威胁,还是利诱。 一边是付阮,一边是蒋承希,蒋承霖瞬间心态炸裂,面上却依旧不形于色,嘴上道:“我来你这已经很麻烦你了,蒋承希也来,太不好意思了。” 封醒:“无所谓,大家都在各自房间里待着,谁也吵不到谁。” 一句‘各自房间’,蒋承霖脑仁一抽,心态又崩了,随便一扫,没在客厅明面上看到蒋承希的外套,那她外套脱哪了?封醒房间里吗? 付阮缺水,连喝了大半碗的汤,也听够了蒋承霖和封醒的话里有话,放下碗,出声道:“承希,你真的喜欢封醒吗?” 蒋承希抬起头,只有一瞬间被cue到的微顿,随即想也不想的点头:“喜欢,我真的喜欢封醒哥哥。” 封醒说这些话,只是不想女孩在明面上尴尬,他怕蒋承希窘迫,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从欲盖弥彰到窗户纸捅破,付阮和蒋承希总共用了不到五秒钟。 付阮看着蒋承希,温和中带着锋利:“我把你当妹妹,但封醒是我哥,你说闹着玩,随便追,追不到算了,追到就玩一玩,那肯定不行,我不仅会跟你翻脸,我还会跟你哥翻脸。” 蒋承霖坐在旁边,一脸‘我就说这事不靠谱’的表情。 蒋承希挺直背脊,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嫂子,我发誓,我对封醒哥哥是认真的,没有随便追,我很认真在追,如果实在追不到,我绝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苍天不负有心人,让我追到了,我一定对封醒哥哥很好,超级超级好!” 饶是封醒在火焰山下练的脸皮,此刻也禁不住这样的表白,当场红了耳根子,付阮见状,连问都不用问,如果封醒心无旁骛,他的脸色就代表心里的干净程度。 但蒋承霖不行,他得替蒋承希争个面子,看着封醒,蒋承霖不咸不淡地问:“醒哥是什么意思?你也喜欢承希吗?” 话音刚落,叮咚~叮咚~家里门铃响。 此时凌晨快一点,餐厅里四个人,但凡谁进来,一准一网打尽,蒋承霖和付阮皆是一秒神情戒备,封醒也是,这里是他家,他不动声色起身,迈步往门口走。 门口有视讯影像,看到门外人是谁,封醒开门,餐厅静谧无声,等了半晌,封醒从走廊拐出,手里拎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一枚红色的心形蛋糕,生怕别人get不到心意,周边堆满玫瑰花。 封醒耳根子上的红不仅没退,反而愈演愈烈,已经蔓延到脸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后悔刚才怎么没一脚踹断小伍的腿。 第588章 后悔,但不想吃后悔药 第588章 后悔,但不想吃后悔药 蒋承希看了看封醒,看了看封醒手里的蛋糕,而后又看向蒋承霖:“哥,是你买的吗?” 蒋承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封醒,随即不咸不淡地回:“我没这么‘爱’你。” 封醒一瞬脸色更红,他看懂蒋承霖的眼神,蒋承霖分明在内涵他说一套做一套,封醒想解释,可根本无从说起,蛋糕是他让小伍买的。 蒋承希还没反应过来,看向付阮,不等她开口,付阮主动道:“也不是我买的。” 蒋承希这才惊讶地看着封醒,“封醒哥哥…是你买给我的吗?” 封醒绷着一张又帅又红的脸,此时就想给伍兴打个电话,让他自己滚进来解释清楚。 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边,封醒放下盒子,出声道:“别想太多,蛋糕是给他俩订的,都拿我这当情侣酒店了,我总得服务到位。”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封醒七步自救,当他想到这个绝佳的借口时,封醒恨不能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叫好。 他站着,其余三人坐着,话音落下的前两秒,封醒以为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可从第三秒开始,他敏锐发觉桌上气氛不对,蒋承霖靠在椅背上,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就连付阮都别开视线,低头喝汤。 蒋承希抿了抿粉色唇瓣,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言:“封醒哥哥,这里。”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心形蛋糕侧面,封醒狐疑,歪下头去看,蛋糕侧面,赫然一排银色小字:【happybirthday.to.xixi】 因为都是英文,字又不大,封醒认认真真看了两三秒,而后,脑瓜子嗡的一声,人都麻了。 从他接手蛋糕开始,视线一直都是居高临下,蛋糕正面什么都没有,他光顾着生气造型,根本没细看其他位置。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十秒以前,他今天最后悔的决定,还只是让伍兴去买个蛋糕,可现在,自己挖坑自己跳,封醒脑中出现一副画面,他已经不想弄死伍兴了,他只想找个人赶紧弄死自己。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桌边四个人,蒋承霖不说话是无话可说;付阮不说话是难得见封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还是蒋承希一咧嘴,弯着眼睛道:“谢谢封醒哥哥,能把我的生日祝福放在我哥和嫂子的爱情上,我们互相沾光。” 说罢,她起身拆蛋糕盒,嘴上念着:“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有心意的生日礼物。” 蒋承霖看不下眼:“你拿我当摆设?” 蒋承希一抬眼,不答反问:“我送你的礼物好,还是嫂子送你的礼物好?” 一句话,一刹那,直接把蒋承霖咔嚓拿下。 蒋家人都嘴甜,都会哄人,也都双标。 蒋承霖和蒋承希互看,最后以一记‘老大别说老二’的眼神,终结了这场开始即结束的战役。 蛋糕盒拆开,射灯从上而下照到深红色的心形蛋糕上,兴许付阮心情好,连她都看出了些许浪漫,拿出袋子里的折叠皇冠,拼好戴在蒋承希头上,付阮说:“插蜡烛,许个愿吧。” 蒋承希诚实道:“我的愿望都许完,也都实现了。” 只有封醒知道蒋承希在说什么,她许了三个愿,第一个,十二点能收到他的微信;第二个,她来找他,他不生气;第三个,诚实的告诉她,她来,他不讨厌。 蒋承霖问:“你什么时候许的愿?” 不是他故意找茬,而是蒋承霖还不习惯蒋承希在没有他的场合下,已经把愿望都许完了,毕竟往年蒋承希都是闭着眼睛,清清楚楚的把愿望大声说出来,愿望嘛,不说谁又知道本人想要什么。 蒋承希很大方地回:“我今年没有需要你帮我实现的愿望,看看明年有没有。” 蒋承霖心里很是失落,往年蒋承希的心愿清单,他从来都是保一争二,时而三个全占,怎么忽然间从大满贯到边儿都不占了? 余光瞥见半晌一声不吭的某人,蒋承霖强忍着想瞪人的冲动,如果不是封醒占了他的名额,他一口气把桌子吞下去。 封醒也是有眼色的人,不理会蒋承霖悄无声息地不满,他只看蒋承希,声音如常:“十二点前许的不算。” 想了想,封醒又补了句:“另外两个也不算,你重新许。” 蒋承希抬眼看着封醒:“这样不好吧?” 封醒脱口而出:“有什么不好,你跟人许愿,又不跟天许愿。” 说完封醒就后悔了,这话说的指向性太强,就差明目张胆地告诉蒋承霖和付阮,之前蒋承希许的愿都跟他有关。 封醒想按在暂停去看一眼黄历,今天到底怎么了?他二十年后悔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 蒋承希这人就是随和,既然封醒都这么说了,她马上接茬:“是哦,那我打个折扣,再许两个吧。” 付阮点了蜡烛,蒋承霖关了灯,客厅里只有两缕烛光,蒋承希头戴纸折王冠,因为脸好看,显得王冠都耀眼了很多。 她双手抱拳放在下颚,眼睛闭上,垂下浓密睫毛,蒋承霖心里吃醋,嘴上还得给她谋福利:“想要什么说出来,人为就能办的事,别麻烦老天爷。” 过生的人是蒋承希,最激动的人是封醒,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社死,真的好怕蒋承希明目张胆地说爱他。 蒋承希闭着眼:“第一个愿望,我想付阮姐姐永远快乐,如果快乐的原因里有我哥,那就再好不过,这也是我哥每年不说出口的第三个愿望。” 付阮想过自己也在祝福的名单上,可却想不到蒋承希的祝福如此精准明确,因为毫无防备,所以心口猛然一击,连带喉咙都开始紧塞。 蒋承希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自顾自道:“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爱的所有人,都能拥有他们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 说罢,她睁开眼,直接吹灭面前19岁的两根蜡烛,周围一瞬变黑,因为挡着窗帘,连外面的光都透不进来。 黑暗中,付阮拉过身旁蒋承霖,主动吻在他唇上,蒋承希什么都看不到,封醒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他还在回味蒋承希的第二个愿望,原来她要的不是她喜欢的人也能喜欢她,而是她喜欢的人,可以拥有心里真正爱的人,哪怕那个人不是她。 蒋承霖跟付阮在接吻,两人都听到有人从身旁走过,还不是一个人,可他们无暇他顾,十几秒后,蒋承希被封醒握着手腕拉到了主卧,他一手拉她,一手还拿着蛋糕。 进门后,封醒松开手,蒋承希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封醒说的第一句话:“别跟你哥学,学点好的。” 蒋承希好奇:“我哥怎么了?” 封醒:“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他能主动来我家,你不行。” 刹那间,蒋承希眼里的失落藏都藏不住,果然,封醒还是不喜欢。 其实封醒只是想说,蒋承霖来他家找的是付阮,付阮扛不扛得住是她的事,而且付阮摆明了没想扛。 但蒋承希要是总上门来找他,他真不知道能挺多久,毕竟道德这种东西,说崩就崩,今天是好人,明天不一定。 蒋承希失落未退,歉意已起:“对不起,我以后…” 她想说以后不来了,封醒打断:“以后我去找你。” 第589章 只有他能让她柔 第589章 只有他能让她柔 付阮迎面挂在蒋承霖腰上,被他抱回门口客房,她不仅主动,还很冲动,蒋承霖在她面前毫无自制力可言,两人一口水没喝上,又流了一身汗,洗澡的时候,蒋承霖半真半假地埋怨:“你不是为了给封醒打掩护吧?” 付阮今晚让蒋承霖哄得倍儿开心,一点气都不想生,心平气和地回道:“把心装回肚子里,封醒不是那种人。” 蒋承霖想都没想:“可蒋承希是那种人。” 水珠从头顶落下,付阮声音有些懒散:“你没有过叛逆期吗?小孩子都是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你别管她,顺其自然。” 蒋承霖跟付阮站在同一个花洒下,水珠贴着胸口淌过,他低声道:“我叛逆期很长,从十六到二十六,越想忘记你,越是喜欢你。” 付阮想起蒋承希许的第一个愿望,抬头看着面前人,“你就这么喜欢我?” 蒋承霖嘴都没张,抿着好看唇瓣:“嗯。” 付阮揽着他脖颈,扬头吻在他唇上,水珠从两人脖颈流下,到了胸前流不动,四散而开。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付阮随时可以再战,但她怕累死蒋承霖,赶在擦枪走火之前,她主动分开,目光温柔地看着蒋承霖:“你这么好,用不着老天帮忙,我就能替你完成愿望。” 蒋承霖勾起唇角:“这是好人有好报吗?” 付阮:“你是好人,我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付阮会一瞬间想到门姝妍,想到蒋承霖和门姝妍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她不知道外人看她和蒋承霖站在一起是什么样,但她莫名觉着蒋承霖和门姝妍气场类似,往那一站,就是对联的上下联,门当户对。 蒋承霖不晓得付阮心里想什么,以为她在耿耿于怀被付长康养大,被他亲手打造成外面闻风丧胆的付四小姐。 拇指刮过付阮脸颊,蒋承霖睨着她,温柔又笃定的道:“什么叫好人?如今的世道还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好人吗?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什么样都是我放在心坎上的人。” 谁都知道,付阮最讨厌听情话,可这话从蒋承霖嘴里说出来,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付阮说不上心动还是感动,把蒋承霖往墙壁上一推,拉下他脖颈,用力吻他,从唇一路往下,看到他锁骨上的一圈牙印,她再次张口,本想加重,可到最后只剩下萦萦纠缠。 心里想着不要杀鸡取卵,可真当想肉想疯了,馋虫上脑,只想怎么做才好吃,吃的一根骨头都不剩,尽数吞入腹中。 四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力竭地躺在床上,付阮枕着蒋承霖手臂,侧身搂着他的腰,很奇怪,自己睡了二十五年,但却能短时间内不习惯一个人睡,付阮想每天都这样抱着他,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饥一顿饱一顿。 闭着眼,付阮声音是别人没听过的温软:“跟你说个事。” 蒋承霖声音从头顶传来:“蒋超吗?” 付阮:“你知道了?” 蒋承霖:“嗯,沈全真跟乔旌南说了,你怀疑设计部主管有问题。” 付阮:“岁宁山庄和南岭都落在新公司名下,设计部所有合同想变更,都要过王立耳的手,他肯定是付长康的人,我要抓他的把柄,要么拉过来当自己人,要么干脆踢出局。” 蒋承霖:“你想把岁宁山庄和南岭落回老公司,这不是单纯两个项目的问题,背后牵扯着几百亿,而且付长康一心想把手伸到夜城,现在你替他把路都蹚平了,突然又断了他的路,等同让他吃进去的再吐出来,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谁敢参与骗局,他就敢要谁的命,设计部主管就算被你抓了把柄,想自保,但他也不想没命。” 付阮:“我拉他上我的船,他兴许还能活命,如果我直接把他踢出局,以付长康的秉性,他第一个怀疑王立耳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为了自保所以不告诉他,到时候王立耳只会死得更惨。” 蒋承霖:“还说自己是坏人,明知对方是付长康的人,你还费心思替他想后路。” 付阮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很平:“付长康教我斩草要除根,免得吹风吹又生,但我妈更早之前就跟我说,做人要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跟付长康斗,他不仁我不义,我没想要其他人跟着陪葬。” 蒋承霖收紧手臂,拥着付阮,在她头顶宠溺的亲吻,闷声道:“别说了,你心太善了。” 付阮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戳了蒋承霖肋骨一下:“你没见过好人?” 蒋承霖浑身一缩,没躲,手伸下去摸到付阮的手,跟她十指相扣,“也没人觉得我是大好人,只有你这么说。” 付阮:“那是其他人眼瞎了。” 蒋承霖:“只有我眼睛亮的很,所以我从小就中意你。” 付阮贴着蒋承霖心口:“我也好中意你。”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小时候眼睛没那么亮,现在亮了。” 蒋承霖搂着付阮,低声道:“睡吧。” 付阮一不小心,说出了这辈子最矫情的话:“不想睡,睁眼就要走了。” 其实都不是想睡觉,而是不敢睡,跟蒋承霖在一起的时间像是偷来的,下次再见,不知是三天后,五天后,还是十天半个月。 理智告诉他们,越少见面越安全,可心里根本不听脑子指挥,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见面,怎么见面才看起来理所应当。 蒋承霖喉结滚动,下颚贴着付阮头顶,沉默片刻,开口道:“没事,相信蒋超,别的他干不好,惹事他从来没砸过,他一定替你把长康设计部掀翻了,到时候你想找什么找什么。” 付阮无声勾起唇角,想到沈全真的那句话,蒋家靠蒋超平衡财运,果然,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每个人的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 算一下时间,蒋超也该去长康闹了。 第590章 一烂烂一窝 第590章 一烂烂一窝 蒋超之所以消停了这些天,不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长康闹,更不是突然转性,痛定思痛,想得过且过了,而是孙楚航脑震荡住院,赵鑫被打掉一颗牙,都没去长康上班。 两人就这样躲了一个多礼拜,眼看着外面风平浪静,公司里也没人说看见蒋超,他们都以为这件事过了,毕竟打红眼时放的狠话,就像那句‘你给我等着’,但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这天孙楚航和赵鑫相约一起来公司,因为心虚,孙楚航都没敢走平时的正门,从大厦偏门坐电梯上楼,公司同事看见他,皆是出声问候,其实孙楚航早就好了,不敢来公司,单纯怕蒋超找他麻烦。 坐在工位,孙楚航心绪不宁,眼看着赵鑫的工位还空着,他拿出手机给赵鑫发微信:【你怎么还没来?】 过了几分钟,赵鑫回:【路上堵车】 孙楚航心跳很乱,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若是做了亏心事,青天白日都心发寒,打开电脑,他努力一切如常,不能让身边同事看出他心虚不安。 好不容易进入一点状态,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孙楚航反应很大,激灵一下转过头,倒吓得身后同事有点不知所措,慢半拍道:“吓着了?” 孙楚航脸色先是煞白,而后很快转红,同事也很抱歉:“我就想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孙楚航眼睛直勾勾地,摆明了还在惊恐当中,几秒后开口回道:“好多了,没事了。” 同事道:“脑震荡还是要多休息,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 孙楚航很快道:“最近请假落下很多工作,做梦都在赶工。” 两人正说话,设计部负责接待的小妹走近道:“航哥,门口有你的快递。” 孙楚航随口道:“让他放前台吧,我下班去拿。” 小妹说:“是需要你本人签收的快递。” 孙楚航脑中马上警铃大作,第一反应,他最近没有网上购物,也没听说谁给他寄了东西,会不会是蒋超来找他,故意叫他出去? 脑中一瞬闪过诸多年头,孙楚航说:“你帮我代签吧,我这还有很多工作赶着做。” 小妹点头,转身离开,同事打过招呼也走了,工位处只剩下孙楚航自己,他想出去抽根烟,又怕别人看出他不对劲,毕竟赵鑫跟他打过招呼,那天洗手间里的事,打死不能承认,反正洗手间里没监控,蒋超就算听见又能怎么样?王立耳一定会尽全力保他们。 对,有王立耳在,他怕什么? 他对着电脑兀自出神,余光瞥见右手边突然多了一个东西,因为太害怕,孙楚航反而没有一惊一乍,两秒后,熟悉声音传来,前台小妹道:“航哥,你的快递。” 孙楚航内心骂街,嘴上道:“谢谢,辛苦了。” 小妹走后,孙楚航拿起不算太大的快递盒,先是看了眼上面贴的信息,收件人确实是他,但发件人那里是个化名,孙先生。 面无表情地拆开快递,孙楚航这会儿已经没往蒋超身上想,直到他从里面又拿出一个黑色盒子,盒盖打开,第一张照片就让他猝然变了脸——那是一张类似案发现场的照片,男人横尸街头,满地是血。 孙楚航本就做贼心虚,当场手一抖,盒子里的照片掉在地上好几张,其中有一张背面朝上,孙楚航怕人看见,低头慌里慌张去捡时,看到白底上打印的几行黑字。 【李立军,15年因强制畏亵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出狱后扬言要找受害者报复,被受害者家属开车撞死在自家门口三百米处,并且反复碾压数十次。】 孙楚航弓着腰,惨白着脸把照片翻过来,意料之中,是案发地的照片。 他又捡起另一张,照片背面写着:【韩兵,20年被指控迷歼,导致受害人精神分裂,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同月,被受害者父亲用菜刀怒砍三十余刀,其中有十刀以上,都在腹下】 【李文发,某地事业单位科长,利用职务之便,威逼利诱其部门女职员,与其发生不正当关系,长达十余年之久,因无故失踪,后被发现肢解,才牵出背后惊天秘密】 一厚沓照片,无数个陌生人名,全都不得好死,死因也都指向一处: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面身。 孙楚航不敢看照片正面,事实上照片背面他也没看完,才看了五六个就心态崩了,白着脸把所有照片装回盒子里,他想扔垃圾桶,但是显然不行,装进抽屉里,这更像是藏了自己的犯罪证据。 六神无主到极致,孙楚航把盒子藏在相对隐蔽的位置,而后拿起文件夹,起身去敲王立耳房门。 “进来。” 听到声音,孙楚航推门进去,王立耳坐在办公桌后,抬眼看见是他,态度还是很好的:“让你多休息几天,不用这么早来上班,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孙楚航看不到自己的脸色,走到办公桌前,他忘记坐,直言道:“王部长,我刚收到一份匿名快递,里面好多照片,都是历年跟女人沾边不得好死的案例,有强姦的,有畏亵的,还有利用职务之便威逼利…” 他话未说完,王立耳陡然翻脸:“你在胡说什么!” 孙楚航见惯了王立耳笑眯眯的样子,突然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尤其那眼神,阴冷毒辣,恨不能现在就把他原地火化。 孙楚航愣是吓得一秒噤声,王立耳还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半晌,王立耳率先卸下浑身肃杀,表情渐渐回暖:“你在害怕什么?盛天那晚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喝完后我们都是各回各家,你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吗?” 孙楚航不说话,那晚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而且之所以那晚没有,也是因为突然冒出蒋超这个不可控的变量。 不然王立耳已经有了目标,他和赵鑫一贯有目标,但最后睡的是不是目标人物,都无所谓,反正整个设计部,王立耳说了算,他相中谁,一定会搞到手,至于其他人,跟着打掩护,王立耳吃肉,他们也能喝上汤,这些年一直如此。 第591章 没人比他更懂报复 第591章 没人比他更懂报复 王立耳的话并不能让孙楚航镇定,他脸色发白的说道:“王部长,我被盯上了,我刚来上班他就给我寄快递,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事,您也看见了,那人就是个疯子!” 王立耳表面镇定,实则内心也在忐忑,他叫人去律所打听蒋超的来头和背景,可除了知道他家里有钱之外,竟然连父母做什么的都打探不到。 为此王立耳还特意私下里找了余柠,想从余柠口中套得有关蒋超的一知半解,没想到余柠嘴巴特别严,只说她很久之前跟蒋超在一个高中上过学,除此之外,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沈全真也认识蒋超,但她不是自己人,王立耳不可能去她面前自掘坟墓,如此一来,他只知道有蒋超这个人,心里还盘算着这件事会不会过去,没想到孙楚航刚来上班不到一个小时,用他的话讲,被盯上了。 孙楚航被盯上不要紧,可他知道的有点多,这就是个大麻烦,王立耳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孙楚航的脸,看似在想办法,实际上想的是,如何处理孙楚航。 沉默半晌,王立耳终于开口,语气和善:“小孙,我目前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有两个。第一个,你换一份工作…” 孙楚航眼睛一瞪,嘴一张,眼看着就要反驳。 王立耳:“你先别慌,听我说,同样的话我也跟赵鑫说过,那晚在盛天,毕竟是你们两个喝多了在洗手间里说漏嘴,这几年你们跟着我,公司里外,我对你们不薄吧?” 孙楚航脸色煞白,都快急哭了:“王部长,您再想想办法,我不想离开长康,过年的时候我还跟家里说,今年可能会升职。” 王立耳隔桌招手:“过来坐。” 孙楚航走几步,坐在客椅上,王立耳谆谆道:“是我无缘无故要赶你们走吗?如果事情出在我身上,我绝对一律担下,不会连累任何人,因为没人逼我,就像我对你们好,也是我自愿的。” “我愿意在公司里照顾你们,也愿意有私活的时候叫上你们,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关键要源源不断的赚钱,我答应你,就算你不在长康,我也保证你的私活跟以前比,只多不少。” 孙楚航听得懂,一半威逼,一半利诱,他垂死挣扎:“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王立耳直视孙楚航的眼睛,认真地像大学里纯粹简单的导师:“你跟赵鑫都不走,看蒋超下一步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他搞得特别过,你们可以直接告他伤人加诽谤,但这样做的风险有两个。” “第一,如果闹大,不用到法院,怕是到警局里,蒋超就会说那天在洗手间里听到什么,我听说他家里很有钱,到时他家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他不是无故伤人,警察一路查到公司,你能保证所有跟你们发生过关系的女人,都会三缄其口吗?” “再者,万一把火烧到我身上,大家一起死,不光身败名裂,往后也不可能再有钱赚,简而言之就是一无所有,搞不好还要一起吃牢饭。我是个很真诚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选择权交给你和赵鑫。” 王立耳看着真诚,实际上老奸巨猾,想在职场里为所欲为,不光要有职位,还要有同伙,他不是不怕越多人知道秘密,越容易翻车,而是早就想过有这一天,他要怎么办。 孙楚航以为他拿到了王立耳的把柄,殊不知王立耳早就捏住了他的三寸,他接了王立耳在公司外的私活;拿过王立耳给的钱;王立耳想睡哪个女职员,他在饭局上想尽办法把对方灌醉,又在对方清醒后踟蹰不定时,以同事的身份劝导,当老大的女人不好吗?日后在公司里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王立耳做过多少坏事,孙楚航和赵鑫就从中拿到过多少好处,如果王立耳杀人罪名成立,那也是孙楚航和赵鑫一个按着受害者,另一个递的刀。 …… 孙楚航从王立耳办公室里出来,马上收东西走,显得太明目张胆,他想把上午熬完,万万没想到,某人连这点耐性都没有,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孙楚航看到陌生号码,心情很差,只‘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冷漠男声:“你在测试你的定力,还是在考验我的耐性?” 孙楚航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大变,拿着手机走去没人的地方,明知故问:“你是谁?” 对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蒋超。” 孙楚航被他的坦诚打败,捏着手机,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超:“我最烦的不是犯错,而是明明犯了错,挨打还不立正,你不会真以为那天的事儿结束了吧?” 他声音不凶,甚至不大,可孙楚航隔着手机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翻脸却不敢,试着服软:“大哥,我什么都没做,被你一拳打的脑震荡,我都不追究你责任,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别再缠着我了?” 蒋超又冷又淡:“你自己辞职,走之前向全部门的女职员挨个儿道歉,每人面前九十度鞠躬说你错了,你们部门加实习生,一共五十六个女职员,我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没在楼下看见你,或者你少给一个人道歉,少鞠一个躬……我就当你在向我挑衅。” 话罢,蒋超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独留孙楚航一个人站在角落处,脸色煞白,浑身发寒,他想找王立耳,可王立耳说了,别再当众进他办公室,生怕别人不怀疑,最近也别打电话别联系,这种通话记录一查就有。 孙楚航吓得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当众,挨个儿道歉,这跟身败名裂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怎么办……正想着,走廊对面拐过来一个人,余柠要去洗手间,孙楚航看见余柠的瞬间,脑中当即闪过那晚在盛天酒店里的画面,蒋超像疯狗,而余柠一脚踹在他胃上,蒋超竟然没有还手。 余柠走着走着也看见孙楚航,她想装没看见,更想掉头就走,因为盛天那晚的事,很多设计部的同事都来找她八卦,问她跟蒋超是什么关系,问她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问她怎么胆子那么大,敢当众踹人? 当然,女人们的侧重点,还有蒋超那张脸。 余柠用了很多年,才让身边没有蒋超这个人,没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没人把他们两个扯在一起,可是那晚过后,仿佛一下就回到了从前。 余柠不愿看孙楚航,不想跟蒋超扯上丁点关系,她假装没看见,径直往洗手间走,孙楚航快步上前,慌大了,他一把拽住余柠胳膊,余柠吓了一跳,正往回抽手,孙楚航惨白着脸道:“余柠,你帮帮我,拜托你了,蒋超说在楼下堵我…” 第592章 在她眼里,他是垃圾 第592章 在她眼里,他是垃圾 余柠脸色一瞬比孙楚航还白,因为他恐惧的模样很真实,像极了…十七岁时的自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换了几个城市,她还会从身边人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余柠下意识把手扯回,蹙眉道:“我不认识他。” 孙楚航竟然吓得眼眶带泪,央求道:“余柠,我求你帮帮忙,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可以辞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请你帮帮我,余柠…” 余柠怕孙楚航的声音招来其他人,她怕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蒋超有关系,然后再有好奇心强的人去查,她跟蒋超到底是什么关系,最后,发现她跟他竟然是暴力与施暴者的关系。 余柠蹙眉,打断孙楚航的话,压着声音道:“你求我也没用,我跟他不熟,跟你也不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也不想知道,你有事儿就报警,找我干什么?” 她语速很快,说到最后,余柠发现自己急了,不光急,甚至怒了。整件事儿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八年前就没有,她尝过擅自出头的苦果,不可能在同一个坑前摔倒两次。 孙楚航见她要走,再次抓住她手臂,将她扯到无人拐角,余柠正要发飙,没想到孙楚航膝盖一弯,单膝蹲跪在她面前。 “余柠…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在盛天酒店,你站出来挡在赵鑫面前,我就知道你心善,我不知道你跟蒋超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只要你出面帮我说句话,蒋超一定不会把我往死里逼,余柠,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余柠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无论理智还是经验都告诉她,旁人的事儿莫掺和,有些人躲得越远越好。 沉默数秒,她拉起孙楚航,口吻冷静:“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帮不了你,如果你觉得连安全都保证不了,我建议你报警,或者找主管处理。” 孙楚航红着眼说:“你以为我不想报警吗?从出事到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我和赵鑫,我听说他家里很有钱,报警我怕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他更生气。” “他说不想在附近看见我,我说行,我辞职还不行嘛,可他非要让我辞职之前,主动跟所有人说,是我自己犯了错,让我跟全公司的人道歉,我不知道我错在哪,我怎么跟大家道歉?他说不道歉就要整我,给我二十分钟,他就在公司楼下。” 孙楚航说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掐头去尾,真真假假。 余柠想起曾经,蒋超想整谁,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他那天在酒店里说的,没有原因,就是看他们不爽。 说不上恐惧更多还是憎恶更多,余柠看着面前的孙楚航,他们都被同一个人逼到过绝路,原本她以为蒋超变了,他终于有一次可以说到做到,不再出现在她身边,没想到再见面,他依旧‘不忘初心’。 余柠沉默,孙楚航以为有戏,可等了一会儿,只等来余柠的一句:“你去找沈总监问问,他们认识。” 余柠把被捏疼的手臂从孙楚航手里拽出,临走前,还是多了一句嘴:“我不建议你就这么直接下去,注意安全。” 从拐角里出来的时候,余柠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原来人是会变的,她再也没办法像十七岁那年,头破血流也要争一个对错,宁肯玩儿命也不肯低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勇敢,很正义,最起码,是个善良的人。 可现在,她不敢再冒然帮忙,不敢再伸出援手,甚至连声都不敢出,她怕了,怂了,遇事儿只想躲了,蒋超终于用他的方式证明了,邪就算一次压不了正,但可以在未来的很多年里,让一个还算正直的人,永远畏惧邪恶。 那些说着不计代价的人,大抵是没有付出过代价的人。 重新回到工位,余柠忘记自己之前离开座位要干什么,她愤怒又平静,理智又绝望,觉得从前的自己可笑,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怜,而这一切,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约莫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办公区忽然传来男声,余柠抬起头,看到站在空位处的孙楚航,他脸色很难看,眼睛仿佛看着所有人,又好像谁都没看。 “对不起,打扰各位,占用大家一点时间,跟你们告个别…” 所有人都诧异的抬起头,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孙楚航用力提气,声音还是很虚:“我交了辞职信,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长康的员工了,很感谢大家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不希望各位原谅,只希望各位别放在心上,往后山高水长,祝大家一路顺风顺水。” 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孙楚航九十度深鞠躬,五秒,十秒,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无独有偶,马上有人上前,想把孙楚航扶起来,孙楚航不是不肯起,是不敢起,这一刻竟然跟秦桧共情了,有些事道歉就可以,有些事,跪一辈子都挽回不了。 当众撅了足有半分多钟,孙楚航简单收拾桌子,抱着东西往外走,他在公司也有四五年,好几个男同事跟他一同出去,余柠坐在工位,拳头不知何时攥起的。 孙楚航抱着侥幸之心,想着这样应该能蒙混过关,可刚走到设计部门口,一抬头,一米八几的高大身影就站在几米外,瞧见蒋超的脸,孙楚航愣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同事也认出蒋超,没孙楚航那么怕,但也都提心吊胆,毕竟亲眼见过蒋超打架,准确来讲,不是打架,是单方面的殴打。 几个人和一个人对视,蒋超眼里只有孙楚航,他越淡,一群人越毛骨悚然,尤其孙楚航,抱着东西,垂死挣扎:“我都按你说的做了…” 蒋超不说话,他没穿职业装,牛仔裤白t白球鞋,不像律师,像极了大学里还没毕业的学生,但他眼神太过吓人,像是随时会捕猎的野兽。 前台看情况不对,偷偷往里溜,在蒋超看不见的地方,快步跑起来,工位上的人见状,有人问:“怎么了?” 小妹边跑边说:“那天在盛天酒店打人的人来了。” 余柠心里咯噔一下,不等她作何反应,看不见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騒动,紧接着,一帮人呼呼啦啦的往门口跑。 余柠赶到的时候,所有女人都躲得很远,当然也不是所有男人都离得很近,敢上去拉架的都被蒋超给揍了,空地处蒋超正扯着孙楚航的脖领,一拳一拳,打得都是同一个地方,孙楚航毫无招架之力,脸上都是血,不知是嘴里的,还是鼻子里,亦或是其他地方的。 他太凶,像见血兴奋的兽,一时间男人也不敢上去找揍,余柠心里有一万个阻止自己去当出头鸟的理由,可当她冲上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理由——不想后悔。 余柠不想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是不是怂了,是不是这些年来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是不是为了一个不好的人,从此以后她也要当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余柠从后面踹了蒋超一脚,蒋超咻的转头,色厉内荏,可当看清是谁时,攥紧的拳头立马松开,余柠趁着这当口,上前去扯孙楚航的衣领,孙楚航已经被蒋超打蒙了,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怕是指不定哪下就要出人命。 蒋超抓得很紧,余柠去扒他的手,扒不动,该为抠,她用的力气很大,指甲迅速陷进肉里,蒋超像是无感,纹丝不动,余柠大声道:“松手!” 蒋超还是不动,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余柠怒极,脱口而出:“垃圾,我让你放手!” 蒋超脸色瞬间一白,松开手,还不等余柠有反应,他紧接着抬起腿,用力一脚踹在孙楚航身上,孙楚航整个人飞出去,把放在一旁的收纳箱撞到,箱子里翻出一个手掌那么长的黑盒子,盒盖散开,几张照片紧跟着跌出。 第593章 不信,才是剜心 第593章 不信,才是剜心 沈全真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前台先通知的王立耳,沈全真赶到时,现场一片混乱,拨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她先是看到一脸煞白的蒋超,心一沉,沈全真还以为蒋超受伤了。 大家私下开玩笑,都把蒋超当刀,说他又快又利,就该借他来破局,但谁都知道,蒋超这把刀可贵重的狠,轻易不外借,蒋承霖能接受他剐蹭,未必能接受他崩刀刃。 沈全真这功夫眼神儿也好了,一眼把蒋超从头打量到脚,他穿着白t,胸前有几个红点,垂着的右手上有血,左手手背明显几个渗血的指甲印,抿着唇,冷眼看着一米外的余柠。 现场这么多人,竟然没人敢去碰蒋超,只有余柠,她比蒋超矮大半头,却像个一夫当关的孤勇者,只要她站在这里,蒋超就别想再往前半步。 好几个男职员去扶三米外的孙楚航,孙楚航让蒋超一脚踹的倒地不起,人半晕过去,有人出声问:“要不要先打120啊?” 其实更多人心里都在嘀咕,这场面,是不是得先打110 ?可碍于蒋超跟沈全真认识,之前王立耳也私下打招呼,不许把这件事搞大,所以没人敢真的直抒胸臆。 沈全真看了眼孙楚航,正欲开口,没想到蒋超张嘴,声音又冷又沉:“打什么120?叫110!” 他说话时目不斜视,看的是余柠,眼里说不出是愤怒,是挑衅,还是…难过。 余柠看到了,她太清楚蒋超发脾气时的表情和眼神,她看到了他的愤怒和挑衅,至于那一丝似有若无的伤心,她不是没看到,而是不愿揣测。 她当众给他难堪,一而再再而三,以他的脾气,他不会再善罢甘休,她终于还是把自己推到了他面前,八年前是不小心,现在,是明知故犯。 现场很多人,但却很安静,没人想到主动要报警的人会是蒋超,王立耳站在沈全真对面,冲她不动声色的使眼色:“沈总监,你先把人带走,这边我来处理。” 每个人天生都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任何人都会带着主观臆断,刚来这边的时候,沈全真带着偶像滤镜看王立耳,而现在,她一看王立耳就觉得他想息事宁人。 王立耳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应该不是为了蒋超,更不是为了沈全真,那就,只能为了他自己。 女人的第六感,沈全真觉得王立耳的站位有些奇怪,要说他没有凑近蒋超,是怕蒋超六亲不认揍他一顿,那他也应该去孙楚航身边,表演一波心系下属的好上司,怎么会站在两者之间,四六不着的地方? 沈全真瞥了眼王立耳脚下,他踩在一个文件夹上,周边都是散落的个人物品,像是本子,铅笔,杯子,吃的用的,零零碎碎,还有个黑色盒盖,一眼扫过去,没看到盒盖的另一半。 杂物很多,但也没见其他人踩在上面,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只要不是情况紧急来不及,谁会故意踩着别人的东西? 再看文件夹边缘,是翘起来的,王立耳脚下的位置,还有东西。 不露痕迹,沈全真佯装严肃:“王部长不用看我,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儿,只是这么再一再二,大家都没办法正常工作,你打120,我打110,我们公事公办。” 说罢,沈全真要拿手机,出来匆忙,她手机没带,问身边人借,王立耳出声阻止:“沈总监,不用这么大动干戈,警察一来,对两家公司影响都不太好,让他们私下处理吧。” 他嘴上说着话,脚下一动没动,像是钉死在原地,沈全真真想上前一把将人推开,看看他脚下到底是什么,但又怕莽撞,万一没什么,她就打草惊蛇了。 王立耳不想报警,沈全真偏要报,余光瞥见蒋超,对不起了,回头找你哥和你嫂子报销去吧。 沈全真拿起身旁人的手机,王立耳眼底闪过不快,迈步上前,示意沈全真借一步说话。 沈全真和王立耳刚离开不久,现场有男职员上前,借着帮孙楚航收东西的契机,想把文件夹和照片一起装回箱子里,然而他的手刚碰到文件夹边缘,沉默半晌的蒋超突然开口,声音很冷:“滚!” 男人吓地一愣,本能抬眼看蒋超,蒋超目光终于从余柠脸上下移,落在蹲着的男人脸上,说了句在场有人听得懂,但更多人听不懂的话:“你也有份。” 话落,男人眼底清晰可见地慌乱,慢半拍起身,他一脸‘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超最恨这种死不认账的人,脸上咬肌一现,拳头攥紧,余柠一瞬察觉到不对,但她更快猜到蒋超的下一步,当蒋超作势上前之际,她闪身挡住他去路,这一刻她没别的想法,只是不想再看见暴力发生。 蒋超终是耐心有限,一秒勃然大怒:“你够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正义,很勇敢,全世界就你最善良,最无私,最不怕死,所有人都等着你来救?你救得了一次,就真以为还能救第二次?!” 在场的人见过蒋超两次,看过他三次动手,每次他都下最狠的手,可声音从来不超过三十分贝,这是第一次,大家看到他吼地额上青筋绷起。 余柠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一瞬僵在原地,不是有骨气,是双腿不听使唤,动弹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直勾勾地看着蒋超。 蒋超脸是白的,更显得眼圈泛红,沈全真赶忙从别处跑回来,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与此同时,门口出现一帮警察,说有人报了警。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探寻,沈全真还没报警,王立耳不主张报警,那是谁报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谁报了警,而是警察一到,势必要把寻衅滋事的人带走,沈全真给自己人使眼色,人群里有人出来替孙楚航收拾东西,文件夹一掀开,里面一沓照片,蹲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扬声道:“你们看。” 余柠没动,她看着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拉着蒋超的手臂,蒋超没有反抗,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身后是众多同事议论纷纷的声音:“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故照片。” “每一张都跟畏亵騒扰有关。” “孙楚航留这些东西干嘛?” 第594章 他不是疯子 第594章 他不是疯子 自打那天在盛天酒店分开,付姿还想以后在公司碰面得多尴尬,更何况两人工位还是面对面,后来发现想多了,因为蒋超再也没在律所出现过,她对面的位置始终是空的。 第一天见不到人,付姿觉得庆幸,能不尴尬就不尴尬吧。 第二天见不到人,付姿觉得正常,蒋超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还没缓过来。 第三天,第四天…付姿开始怀疑蒋超是不是辞职了,有这个念头的第一瞬间,她心里控制不住的恐慌,她怕再也见不到蒋超了,可冷静过后马上发现,就算他不辞职又能怎样?就算他每天在她面前坐着又能怎样? 余柠出现了,蒋超没法当做她不存在,付姿扪心自问,她也不能。 来就来,不来就不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发现,人唯一能管的就是自己,很多时候连自己都管不好。 就这样,付姿刚见完客户从外面回来,毫无预兆地听见律所里一帮人围在一起大谈特谈,说蒋超被警察带走了。 付姿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蒋超情绪波动,事实上她也没表现在脸上,迈步上前,她很淡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一名同事说道:“听说蒋超跑去长康设计部,又把那天在盛天酒店里打的人给打了,对方报了警,去了很多警察。” 付姿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理智,她问:“确定吗?” 同事:“我有同学在长康法务部上班,现在那边都传开了。” 付姿没出声,有人打量她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蒋超跟对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付姿知道这个回答很假,但她不得不说:“不知道。” 早在八天前,大家就私下里跟付姿八卦,问余柠是谁,问蒋超打的那俩人是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付姿一问三不知。 不光这些,就连大家背地里议论她突然跟蒋超闹掰的各种原因,她也一概当做不知道。 之前频频私下撩蒋超被拒的女同事,趁势见缝插针道:“大家都是同事,也没人会故意出去传瞎话,你这么藏着掖着的,没必要吧?” 付姿看着说话的顾惜蕾,面无表情道:“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现编一个吗?” 顾惜蕾似笑非笑:“你可别这么说,搞得好像我很想听八卦一样,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没把你当外人,知道什么都跟你说,随便问你一句,你就不知道…这不把人当傻子呢嘛。” 付姿的确不清楚内情,沈全真给她打电话,也说了孙楚航和赵鑫统一口径,咬死了那天在洗手间里什么都没说过,之前的一切都是付姿自己的猜测,她总不能凭猜测就出来胡说八道。 可现在顾惜蕾一开口就拖着全公司人站队,一下就显得付姿又当又立,付姿知道顾惜蕾就是故意找茬,之前一直私加蒋超微信,蒋超拒绝她还加,后来被蒋超当众问找他什么事。 付姿私下里还说过蒋超,大家都在同一个律所上班,别搞得让人下不来台,蒋超不以为意:“是她先不懂拒绝添加好友是什么意思,拒绝就代表不是好友,不是好友我惯她毛线?” 人在没事的时候不怕得罪人,怕的是出事时,曾经得罪过的人都会跑过来踩上一脚,付姿不爽,她不爽的点是蒋超还没等怎么样,现在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送上来落井下石。 眼神不知不觉间变冷,付姿道:“别人是担心,你是不是担心我就不知道了。” 顾惜蕾平日里见付姿挺好说话的,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冲,眼看着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你什么意思啊?” 付姿一眨不眨,声音平稳:“我的意思是,建议你不要拱火,蒋超只是坐警车,不是去坐牢,他早晚有一天还得回来,用不着这么急冲冲地看他笑话。” 顾惜蕾万万没想到,付姿敢打明牌,当即眼睛一瞪,故技重施:“大家都听见了,我什么时候看蒋超笑话了?你这一个高帽子扣下来,我可戴不起!” 周围同事眼看着这种情况,七嘴八舌地劝和,付姿本意也不是跟顾惜蕾吵架,只是借着机会告诉所有想看蒋超笑话的人,他还没死呢,别太肆无忌惮。 付姿迈步往外走,身后是顾惜蕾不满地嘀咕:“什么人呐,摆脸色给谁看?还动不动就拿别人出来压人,真够仗势的…” 付姿充耳不闻,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说她仗蒋超的势也好,说她暗恋蒋超未果也罢,如果是后者,说的也没错。 走至无人处,付姿给沈全真打了个电话,沈全真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付姿顾不得许多,又给付阮打了一个。 付阮倒是秒接,付姿叫道:“姐。” 她一开口,付阮就知道她为何事而来:“你也知道蒋超被抓走了?” 早就知道的事,可付姿还是心口一揪,声音淡定:“我刚给全真姐打电话,她没接。” 付阮:“她跟着一起去警局了,蒋超来设计部把人打了,在现场发现那人随身物品里有大量违法犯罪的照片,设计部负责人都一起去警局配合调查。” 付姿表情一变:“什么违法犯罪的照片?” 付阮:“那人早上来上班,没多久就递了辞职信,抱着东西出门时,蒋超在门口堵他,俩人打…蒋超打他的时候,那人东西洒了一地,其中有一沓照片,都是历年跟女性有关的犯罪现场,现在警察怀疑被打人的身份,当然也怀疑蒋超打人的动机。” 付姿捏紧手机问:“能查清吗?” 付阮的回答是肯定的:“不要怀疑警察叔叔的业务能力,犯事的一个都跑不掉,没犯事谁也不会诬陷他。” 付姿一言不发。 付阮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蒋超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付姿一瞬从心口酸到嗓子眼,唇瓣紧抿,她不敢出声,怕付阮听出她眼眶湿润,其实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相信,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以为蒋超在发疯,她也相信他一定是事出有因。 从前付阮冷心冷肺又自甚过高,肯定觉得付姿是鬼迷心窍,猪油蒙心,瞎猫碰死耗子,可当她经历过信任,又被信任的人背叛,再到重新信任别人,付阮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信你’。 声音温和,付阮道:“别担心,蒋超不会有事。” 付姿蹙眉,用力吞下所有酸涩,最后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不担心他,我只想证明我没交友不慎,他不是疯子。” 付姿没有把话说全,其实她不需要所有人知道,她只想让余柠知道,蒋超没有小时候那么坏了,他变了,为余柠变的。 第595章 爱是双标 第595章 爱是双标 蒋超当众被警察带走,现场发现孙楚航私人物品里的一沓照片,沈全真很快瞄了眼王立耳的脸,他要是没事,沈全真把头揪下来给他当球踢。 当即,沈全真起了个高调,对警察道:“各位稍等一下,我跟老板打声招呼,等下我和王部长跟你们一起去警局配合调查。” 王立耳根本无法反驳,沈全真就是不给他任何余地,也不给他和别人通风报信的时间,她给付阮打了个电话,说的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挂断后,她又给付阮发了条微信:【设计部有人偷偷报警】 简单的九个字,付阮秒懂,能在这种时候偷偷报警的人,肯定是想孙楚航,甚至是王立耳翻车的人,也就是说,设计部里不是每个人都想瞒天过海,只不过没有机会,不敢出头。 付阮做事除了狠绝之外,更明显的特点就是快,她给丁明打了个电话,出声道:“让你派人盯着赵鑫,他现在在哪?” 丁明:“他一直没出家门。” 付阮:“那就进去通知他一声,王立耳和孙楚航都被警察带走了,他肯实话实话,我保他以后就算出了长康,还能有口饭吃,他要是死扛着不说,那就等着其他人把黑锅都扣在他头上,到时候我会替想打官司的女职员找最好的律师,争取判他个十年以上。” 判多少年不是付阮说了算,她随口一吓,但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恐惧,掐算自己到底值不值十年。 丁明应声,付阮又说:“跟今天出警的警局联系,看事发时哪个号码报的警。” 丁明不废话,挂了电话去办事,付阮坐在办公室里等,等付长康来电,等着等着,手机响,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却不是付长康,而是,许多。 付阮平时也不跟许多打电话,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存的他的号码。 电话接通,付阮没有马上开口,直到里面传来熟悉男声,声音不大:“身边有人吗?” 付阮是很难哄的人,跟蒋承霖在一起前,基本没人能让她接到电话就心情愉悦的地步。 一个人坐在空荡办公室里,付阮压着唇角上扬的冲动,尚算淡定地回道:“没有。” 蒋承霖这才放开声音:“那你怎么不高兴?”他反手就是一个埋怨。 付阮实话实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高兴?” 蒋承霖:“你现在越来越贼了。” 付阮:“那也是近墨者黑。” 蒋承霖:“你跟我学点好。” 付阮一脸正色:“你有什么好?” 蒋承霖正儿八经:“在夜城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付阮想起在夜城的那晚,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平均两个小时一个t,刚开始还以为蒋承霖揣这么多纯属搞笑,后来才发现,保险有保险的必要,不光质量上要过关,数量上也不能马虎。 付阮眼底有笑意,也有温和,闲话家常:“你怎么用许多的号码给我打电话?” 蒋承霖理所应当:“你不是给我拉黑了嘛。” 付阮后知后觉,确实,演戏演全套,前任分手翻脸进黑名单,这是必备流程。 她说:“蒋超让警察带走了。” 蒋承霖淡定的仿佛不是亲堂哥:“我知道,我找你又不是因为他,就是想你了。” 这谁能扛得住,付阮没出息的面露喜色,仗着蒋承霖看不见,美了几秒才不动声色地回道:“王立耳被全真拖去警局了,他和孙楚航肯定咬死了不能承认,我让人去找蒋超打的另外一个,只要他松口,加上设计部里有人愿意出来指认,王立耳他们跑不了,到时候自己一身罪,没人会告蒋超。” 蒋承霖声音冷了几分:“没人告他,我告,公开场合明目张胆实施暴力,我让他学刑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付阮:“他这次不是无缘无故。” 蒋承霖:“就是有缘有故才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来,你说他蠢,他威胁恐吓能换八百种花样,你说他聪明,八百种花样他放着不用,非要众目睽睽用拳头解决问题。” 付阮假意不爽:“我微微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蒋承霖想都不想:“他跟你能一样嘛,你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是忍都没忍。” 付阮不忍拆台:“其实我也没忍,就是没忍才会动手。” 蒋承霖:“你打的都是欠打的,他有前科,现在明明想当个好人,别人也要以为他死性不改,作奸犯科。” 付阮听出蒋承霖数落下的恨铁不成钢,说到底他还是疼蒋超,心疼蒋超顶着垃圾的头衔做好人。 一时感慨,付阮说:“确实,用错了方法的好意,看起来跟恶意没什么区别。” 蒋承霖:“他以前坏,没能给他扔进去,不是家里人心不够狠,是他年龄不够,好不容易这几年消停点,看着有点人样了,结果好好一件事也能让他办成以恶治恶,他这脾气再不改,以后早晚都是蹲大牢的命。” 付阮:“还是心不够狠,要是我弟弟,我打到他服软。” 蒋承霖一秒切换温柔口吻:“谁让你不早点跟我在一起,你早点当他嫂子,早点顺理成章地收拾他,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根红苗正了。” 付阮忍俊不禁:“你是真敢说,我都不红不正,凭什么能给他打正了?” 蒋承霖叹气:“唉…我们家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主心骨。” 付阮无语,笑都不知从何笑起,要说蒋超他妈没什么手腕倒是真的,林泓希女士,那是付阮也要抬头看的人物。 “蒋承霖,你别青天白日的忽悠我。” 蒋承霖:“我倒是想晚上哄…”说着,他明显临时起意:“我们晚上见面吧。” 付阮挑眉,下意识道:“怎么见面?” 蒋承霖:“我弟在你们公司被警察带走,不值得我找你谈谈吗?” 付阮正要开口,手机里嘟嘟两声,她看了眼屏幕,声音沉了几分:“付长康找我。” 蒋承霖作壁上观:“他找你未必是为了王立耳,估计白家找了向家,让他以前成天给我上眼药,现在我滴完眼药水,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表演好父亲。” 这显然是一个闷亏吃多了,委屈咽不下的美男子的日常抱怨,付阮一点不觉得蒋承霖矫情,只觉得心疼,当即保证:“放心,台子我都给他搭好了,他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 蒋承霖应声:“嗯,阿阮替我报仇。” 第596章 谁也别想让她跪 第596章 谁也别想让她跪 付阮和蒋承霖,一时间不知谁哄谁。 挂了蒋承霖这边,付阮接通另一边,忍着恶心叫了声:“爸。” 付长康:“在忙吗?” 付阮先给他来个下马威,证明自己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刚跟蒋承霖通完话。” 付长康果然微顿,随即道:“因为他堂弟?” 付阮沉声道:“蒋超跑我这来撒野,他还敢问我要人,要不是警察来得快,我都想下去揍他一顿!” 付长康:“蒋超来公司闹什么?” 付阮蹙眉,声音带着不耐烦:“谁知道呢,听全真说前阵子他们去盛天吃饭遇见蒋超,蒋超就把设计部的人给打了,她怕我去找蒋承霖,之前没跟我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付长康:“你跟蒋超之间一直没什么恩怨,在你搬到新区工作以前,他也没说去公司闹,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怕是蒋承霖指使的,用蒋超敲山震虎,仗着他爸是蒋耀辉,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付阮无声翻了一眼,口吻更差:“蒋承霖要想肉包子打狗,那是他不心疼他堂弟,就别怪我让他有来无回。” 付长康:“蒋承霖就是吃定你的脾气,知道你会这么做,如果你动蒋超,蒋家更有理由找你的麻烦,我听说蒋耀辉最迟这个月底就会公布升职消息,你在这当口动蒋超,很多攀高踩底的人会拿你的政治方向做文章。” “夜城那边最爱搞这套,一旦你一只脚迈进圈套,哪怕你想出来,也会有人巴不得把你拽倒了趁机踩死你。” 付阮听出付长康的言外之意,哪里是不想让她动蒋超,跟王立耳一样,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不开口还好,如今付阮更加确定,付长康就是想保王立耳,那王立耳在设计部做的那些垃圾事……付长康肯定也是早就知道,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佯怒到真怒,付阮沉下脸,声音也是沉的:“我不管,谁敢拿我当狗,我就让谁知道,无论是人是狗,被打都会疼,戳一刀血都是红的,没什么区别。” 付长康:“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越是有气越不能一时意气…” 不等付长康说完,付阮忽然‘怒火’上头,打断道:“我发现现在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敢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之前在夜城,几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边角料,当着我的面说你是我养父,是你把我卖给蒋承霖才换的岁宁山庄和南岭,我要是不替你动手,夜城那边真当付家没人了。” 付阮先声夺人,破了付长康接下来要说的话,付长康沉声道:“他们说了这些话?” 付阮脏水泼地毫无愧疚:“那个姓白的说的,其他几个被她叫过来一起看热闹。” 付长康:“听说蒋承霖也抓了几个人?” 付阮又气又不屑:“那几个人不光骂我们,还笑话蒋承霖蠢,杀猪盘都看不出来,搞得现在人财两空。” 付长康沉默数秒,随即不冷不热道:“白家托了向家来找我说情,说女孩子年纪轻不懂事,想让我们高抬贵手,让人当面给你道歉。” 付阮冷声道:“如果只是挑衅我,向家来说情,我不给向家面子也要给你面子,但他们说到你头上,别说姓白的当面给我道歉,就是向家来人给我道歉也不行!” 付阮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觉违心,只觉得爽,因为这些年付长康就是把她当狗养,二十年如一日,终于把她培养成一条合格的忠犬,她聪明能干,又牙尖嘴利,最重要的,她还护主。 现在就是她表忠心的时刻,付阮也想看看,付长康如何用他自己的逻辑去反驳他自己。 如果他不反驳,就是放任付阮继续护主,这样他可能会得罪向家,也会失去王立耳这个‘自己人’。 如果他反驳,就是教付阮,在利益面前,她可以选择不护主,而选择这个口子一旦打开,有一就有二,她今天妥协,日后也会,她就再也不是一条合格的忠犬了。 这些年从来都是付长康给付阮出题,如今终于风水轮流转,轮到付阮给付长康出题。 付阮表面怒气汹汹,实则内心非常平静,就连等待的时间都变得有趣起来。 不多时,付长康开口,先是不悦:“向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很气愤,你去夜城参加个商会,他们就敢到你面前落井下石,当我死的吗?” 可随即又话锋一转,气焰压下一半,换成无奈:“向家也跟我保证了,以后有你的场合,白家和另外几家的人不会出现,再出这种事,用不着你出头,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行,向家处理。” “以后你在夜城走动的日子还很多,有些事不需要你亲自办,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跟向家维系好关系,对你百利无害。” 百无一用是书生,屡试不爽感情牌,从前付阮有多心软,如今就有多寒心。 开口,付阮咄咄逼人:“再?这次已经当着我的面打付家的脸,下次是不是要直接撺个局扒我皮了?” 不等付长康继续洗,付阮紧接着道:“再难走的路,多走几次总能蹚出个脚印,我不怕走的满脚是血,但谁想铺好路让我跪着过去,我就一句话,去他妈的。” “不聊了爸,我工作了。” 说完,付阮直接挂断,她知道现阶段他拿付长康没什么办法,同样,付长康拿她也没辙,只要她的刀还利,他就得用她打江山。 付阮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当着付长康的面,亲口对他说一句:去你妈的。 …… 二十分钟后,付阮接到丁明的电话,他言简意赅:“赵鑫吐口了,报警电话也是从长康设计部里打出来的,叫徐彤。” 付阮看眼腕表,“你让赵鑫来趟公司,直接到楼上找我。” 又过了半小时,邓佩山敲门,把吓得眼神木讷的赵鑫带进来,付阮从办公桌后起身,没正眼看赵鑫,只说了句:“跟我走。” 赵鑫扑通一下跪在地毯上,连声道:“付总,付总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一次,不是我要干的,是王立耳叫我们帮他,我们不敢不听,您给我一次机会,千万别报警抓我…” 他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付阮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平静睥睨。 等赵鑫说完,付阮淡定道:“不想给你机会,我就不会让人私下找你,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我给你一条活路。” 第597章 她是老大,也是老总 第597章 她是老大,也是老总 王立耳和沈全真都去警局了,设计部现在群龙无首,四五成帮聚在一起讨论八卦,余柠坐在靠后的工位处,想当一切都没发生,可那种被所有人偷偷关注,看到任何人低头拿手机发信息,都会疑神疑鬼是不是在讨论自己的感觉,让她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余柠害怕被人知道她和蒋超的关系,怕被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怕又要换一份工作,换一波身边刚刚熟悉起来的人。 紧张到极致,她听到周围忽然鸦雀无声,抬眼一看,七八米外,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短发女人,走路带风,正迈步朝大家的方向而来。 余柠来长康后,经常听到有关付阮的传闻,以她的级别根本看不见付阮,可这丝毫不影响余柠判断来者是谁,叫美女的人多了,大美女也不是没有,可好看到能让人对号入座的,只有付阮。 付阮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头都不敢抬的赵鑫,设计部的人下意识提心吊胆,尤其那些不在自己工位上的,恨不能原地一个扎马,假装自己就在工位上工作。 偌大的办公区,安静极了,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付阮本人,最后还是老区设计部的一个人,主动上前,颔首道:“付总,您来有什么事吗?王部长和沈总监都还没回来。” 付阮表情不辨喜怒,声音也很正常:“没事,大家该干嘛干嘛,找几个人。” 话虽如此,所有人都抬着头,看付阮,也看付阮身后脸色惨白的赵鑫。 付阮目视前方,没回头,赵鑫紧张吞咽,不敢抬头,嘴上轻声道:“何思伟,于涛,李绍杰。” 闻言,众人纷纷目光四散,看向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 余柠也是本能侧头往左,她左边工位坐着一瞬呆愣的于涛。 眼看着偌大办公区没人露头,付阮开口:“设计部没有这三个人吗?” 还是没人起立,更别说出来,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足足过了五秒钟,一个工位靠前的男人起身,一脸茫然:“怎么了?” 付阮淡定的看着男人:“你叫什么?” 男人:“何思伟。” 付阮站在原地没动,出声道:“你过来。” 众目睽睽下,何思伟走出工位,谁都看得出他在装镇定,实则脸色都变了。 何思伟走到付阮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不敢再走,付阮没看他,视线瞥向前方,声音提高几分,依稀带着不悦:“于涛和李绍杰,没这俩人还是人没来?” 话落,不同工位处缓缓站起两个男人,付阮还是那句话:“过来。” 于涛的位置最靠后,他也是最后一个走到付阮面前的,付阮盯着面前三人问:“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吗?” 三人齐刷刷地摇头,用各自的方式演绎着做贼心虚。 付阮意料之中,这会儿才转头看赵鑫:“你告诉他们为什么。” 三人看赵鑫的眼神,憎恨又恳求,赵鑫低着头,他不是不好意思看他们,是不好意思面对所有人。 情绪压到崩溃边缘,赵鑫捏着拳头,张嘴,声音慢几秒传出:“你们承认吧…你们不说,孙楚航到了警局也会说。” 三人像三个柱子,身体僵直,其中一个死鸭子嘴硬:“你在说什么?” 赵鑫抬起头,眼睛猩红,突然失控一般,大声道:“别装了!你们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王立耳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我们帮他做过什么事,瞒不住的!他们在警局里什么都说了!” 有人冲上来,一把揪住赵鑫衣领:“你少他妈胡说八道!” 赵鑫提线木偶一般,不是无所谓,是穷途末路,淡淡道:“承认吧,我们就是一群垃圾。” 男人用力一耸,赵鑫向后踉跄,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懵了,完全不知所措,赵鑫坐在地上,大声道:“王立耳这些年一直在利用职务之便,私下投资好几个设计公司,给我们几个男职员接私活挣外快的机会,我们拿了他的好处,在各种饭局上故意把女同事灌醉送到他床上…” 余柠白着脸,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属实开了眼,这可是岄州前几,全国前几十的大公司。 赵鑫一整个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垂着头,继续道:“那天在盛天酒店,王立耳生日,他又看上某个新来的女同事,让我们轮番劝酒,我和孙楚航喝得受不了,去洗手间上厕所,中途聊天,被蒋超听见我们故意灌女同事喝酒…” “他打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是我们活该!我们活该…我对不起大家……” 他从坐着到跪着,到把头用力的磕在地上,对所有人。 面前三个人面如菜色,何思伟想冲上去堵赵鑫的嘴,经过付阮身旁时,只见付阮揪住他的衣领,在众人的倒吸凉气声下,先是一拳,而后按下来,一个膝撞。 何思伟好歹是个快一米八的大男人,可在付阮面前,他菜地毫无还击之力,付阮动手不是女人撕扯,而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专业殴打。 何思伟全程只发出痛苦呜咽,付阮手一松,他立马跪下去捂着胃。 于涛和李绍杰愣在原地,近距离观看,恐惧加倍,付阮收拾完何思伟,目光落在另外两人脸上,于涛本能狡辩:“付总,跟我没关系…” 付阮没动手,抬腿就是一脚,于涛被踹出两米外,撞在格子间上才停下来,身体还没摆正,胃里的东西已经开始往外反。 外面都传付阮凶狠,但cbd里的白领没见过,没人会想到在自家公司,看到自家老板殴打自己员工,众目睽睽,无所顾忌。 何思伟被付阮打的一拳见血,于涛也呕地快要吐胆汁,李绍杰吓破了胆,光天化日,他只想跑,事实上他也真的不顾脸面地拔腿往外跑,付阮没追,李绍杰跑得没影,不多时,被外面保镖重新原路揪回付阮身边。 李绍杰脸色惨白:“付总…” 付阮面无表情,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啪的一声,仿佛扇在每个人心坎上。 付阮手劲不是一般女人,李绍杰眼冒金星,还没等金星过去,啪地一声,付阮又给他一个大巴掌。 往后十几秒,付阮扇了他七下,李绍杰的脸不光红,是肉眼可见的冒出细密血点,付阮甩了甩右手,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结束之际,她随手拿起工位上的键盘,朝着李绍杰的头,用力一敲。 键盘折断,键帽四散,整个办公区死一样的安静,付阮淡定转身,面向大家,声音平静的说道:“以后在长康,所有女职员遇到男性騒扰,别忍也别怕,你有能力就用力扇他,你怕吃亏就来找我,我大嘴巴扇他。” “以前这里有多乱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所有人保证,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干恶心人的事,王立耳进了警局,我不仅不会保他,谁想保他就是跟我作对。” “作为老板,没能给大家提供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没能让大家有安全感,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在这件事里受到伤害和委屈的同事,都可以私下联系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提供指证王立耳等人的证据,公司都会尽可能地补偿,希望大家给我一个重新被信任的机会。” 付阮说完,对所有人九十度鞠躬,她十几秒前有多凶狠,现在就有多谦卑,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震惊里未能回神,余柠也是,这是她第一次见付阮,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令人着迷女人。 可更令她无法忽视的,是赵鑫说,那天在盛天酒店里,蒋超为什么要对他和孙楚航动手。 第598章 成大事,先哄四哥 第598章 成大事,先哄四哥 付阮让人报警,警察过来当众把赵鑫等人带走,之前还有人心里打鼓,怕付阮是在‘钓鱼’,可一旦惊动公家,这件事显然不能私了。 付阮走前留了个电话号码:“这是我助理邓佩山的手机号,任何人有任何不方便公开讲的话,欢迎大家随时私下跟他联系,如果连我都不能给大家一个公道,不仅王立耳这种人要滚出长康,我也不配留在这里。” 付阮走后半晌,整个工作区还是悄无声息,谁都不敢冒然出声,更别说围在一起讨论,不多时,顶楼下来一个付阮的助理,不是邓佩山,是付阮三助林诺熙。 林诺熙手里抱着副逼近全新的白色机械键盘,客气道:“付总说她刚刚弄坏了一个美女的键盘,请问是哪位的键盘?” ‘美女’职员怯怯起身:“是我。” 林诺熙上前,双手递过键盘,微笑道:“付总让我替她说声抱歉,这个你先用着。” 职员一看是小两千的键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的键盘几十块,很便宜。” 林诺熙长相偏可爱,说话温柔平易近人:“不是钱的问题,付总说弄坏别人的东西是要赔的,这个键盘付总很喜欢,她希望你别介意她用过,更希望不会影响你的心情。” 女职员也很诚实:“确实有影响…我现在有些开心呢。” 林诺熙笑说:“开心就好,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大家工作。” 键盘贵与不贵不是重点,重点是付阮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会记得她摔烂了别人的东西,并且赶紧叫人还一个过来。 刚刚经历过大开大合,如今又心细如尘,付阮跟外面说的一样,心狠手辣,但也不一样,她并没有高傲到不食人间烟火,反而飒爽的让人通体舒畅,原本还在互相观望的‘知情’群众,当天就纷纷拨通了邓佩山的私人号码。 付阮也是经邓佩山的口才知道,在王立耳管控下的设计部,可以糟烂成什么样,付阮承诺,这次王立耳进局子,就别想再出来。 晚上快八点,付阮还在公司处理这件事,邓佩山劝道:“你赶紧下班去吃饭,有赵鑫他们的指控,王立耳已经被正式拘留,设计部那里也有三个女职员愿意出面作证,后面说不定会更多,王立耳在设计部一手遮天这么多年,这次一定把牢底坐穿。” 付阮应声:“你也下班吧,我马上就走。” 邓佩山出了办公室,付阮气的炸肺,夹杂着恶心想吐,拿起手机,她正准备联系蒋承霖,忽然屏幕亮起,一通电话,来电人:向径。 付阮一刹那的意外,紧接着想起白天跟付长康之间的通话,她说就算向家亲自派人来说情,她也不会给面子。 按下接通键,付阮声音如常:“喂?” 手机里传来好听男声:“付总晚上好,我是向径。” 付阮似有若无地笑了下:“我存了你的号码。” 向径笑得明显:“就怕你问我是谁呢。” 付阮大抵猜到向径此刻身在何处,她故作轻松地问:“向总有何指示?” 向径也很客气,忙道:“欸,跟付总哪敢说指示,你今晚有约吗?” 付阮佯装意外:“你来岄州了?” 向径:“嗯,刚出机场。” 付阮:“你要不挑的话,来天水楼吧。” 向径笑说:“岄州天水楼谁不知道,平时预约都约不上,就等你这个做老板的请我吃饭呢。” 付阮淡笑:“我就不去机场接你了,我直接去饭店,等会见。” 向径:“成,你要早到稍微等我一下,我不知道机场过去要多久。” 付阮:“路上不堵车,三十五分钟,我过去也要这么久,不用着急。” 两人对话像是身处异地的朋友,但付阮知道,她跟向径算不上朋友,最起码目前还算不上。 电话挂断,付阮坐在办公桌后,打给许多,嘟嘟声响了两下,对方接通,直接是蒋承霖的声音,听得出的开心:“阿阮,忙完了吗?” 付阮不弯弯绕绕:“我今晚不能去找你了。” 蒋承霖一秒收起笑脸:“怎么了?” 付阮怕他担心,解释道:“没事,向径来岄州了。” 蒋承霖微顿,随即声音更加不辨喜怒:“付长康又要拉你去见向径?” 付阮风轻云淡又意味深长:“不是付长康让我见向径,而是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向家不站付长康,算不算他最信任的人,背地里捅他一刀?” 饶是蒋承霖也不可能一比一猜到付阮心里想什么,更何况付阮也是临时起意,顿了几秒,蒋承霖沉声道:“你想让向家背刺付长康,那你拿什么给向家?” 付阮一下就听出蒋承霖的问句后憋了什么酸,她故意装没听懂,不咸不淡:“就是不知道向家想要什么,所以才要见面谈。” 蒋承霖仍旧压着,不动声色:“你不知道向家想要什么?” 付阮反问:“你知道吗?” 蒋承霖终是破功,开门见山:“别闹。” 付阮噗嗤笑出声,蒋承霖:“别去见向径。” 付阮笑问:“你怕向径吗?” 蒋承霖:“我谁都不怕,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现在对外是单身!” 他酸得倒牙,付阮乐得开花,蒋承霖趁势软磨硬泡:“别去见向径,来见我,我还想你呢。” 付阮渐渐收起玩笑模样,声音冷静:“我们都是有妹妹的人,如果你知道王立耳这些年在设计部都干过些什么事,你会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警局给他骟了,他之所以胆子这么大,不光仗着自己有点才华,更仗着自己背后有人。” “长康不是付长康一个人的,他拿我当工具人都算了,他还用我赚回来的钱,在我爸参股更多的公司里养垃圾,他这么做跟杀了我爸有什么区别?” 付阮恨到骨子里,“比起王立耳,我更想要背信弃义的人死,但比起直接要他死,我更想让他也尝尝背叛的滋味。” 蒋承霖听后,声音温柔又坚定的说道:“你去见向径吧。” 付阮心头一软,声音也是软的,下意识哄道:“别吃醋,我跟他们谈的再多也是交易,跟你谈的才是爱情。” 蒋承霖心说,他也是从交易转的爱情,而且哪个跟付阮谈交易的,不想跟她谈感情呢,前阵子是付兆深,现在又来个向径,虽然他们都没他好看,但百花齐放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蒋承霖趁机争取权益:“那你给我点安全感。” 付阮:“你想要什么?” 蒋承霖:“以后结婚的婚纱我给你挑。” 付阮挑眉:“就这?” 蒋承霖:“婚礼上你要当众说二十遍你很中意我。” 付阮:“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中意你……”她一口气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反正超过二十遍。 第599章 灾难级的热闹 第599章 灾难级的热闹 蒋承霖险些让付阮给忽悠瘸了,电话挂了,嘴角还扬着,正美,自己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接通,笑着道:“妍仔。” 蒋承霖只有特别开心的时候才这么喊,门姝妍微顿,随即道:“中彩票了,这么高兴?” 蒋承霖搭茬:“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俗?再说中头奖才多少钱。” 门姝妍:“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三千万三宿没睡觉的时候了?” 蒋承霖:“说了多少次,跟钱无关,我只是不想输给你。” 两人大学同校同系同班,同时辅修金融,期末考试模拟股票市场投资,大家玩得都是虚拟数字,只有蒋承霖用的是真金白银。 门姝妍心平气和:“说的好像你没输过一样。” 蒋承霖寸步不让:“你输得更多。” 门姝妍:“主要输在没你家有钱。” 她不阴阳怪气,只是实话实说,蒋承霖‘咝’了一声:“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想的?” 门姝妍:“不然呢?” 蒋承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手机那头隐约传来粤语对话,他下意识问:“你在哪?” 门姝妍:“岄州,刚下飞机。” 蒋承霖:“来我这你不提前通知我?” 门姝妍:“大家都挺忙的,我还能让你过来接机?你不是喜欢吃我家阿姨做的泡菜嘛,我给你带了几罐,你给我个地址,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蒋承霖为付阮把今晚的时间提前空出来了,没想到付阮临时有事,他当即道:“你晚上没约人吧?” 门姝妍:“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不急着走,有空再说。” 蒋承霖:“我被人放了鸽子,还没吃饭,你带上泡菜,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门姝妍平静好奇:“你也会被人放鸽子?” 蒋承霖一脸正色:“我是长得好看,但也不排除有人看破红尘。” 门姝妍温和的表达恶心:“我挂了,怕等会儿泡菜都开不了胃。” 蒋承霖让付阮哄地五迷三道,心情好的不行,想到付阮,他出声说:“你让司机带你去天水楼,等下让你尝尝最正宗的岄州菜。” 门姝妍听他字里行间都是炫耀,不由得问:“你开的?” 蒋承霖跟门姝妍关系再好,也没好到老友重逢就告诉对方他和付阮是假吵架的事,没必要,门姝妍不爱聊八卦,他的也一样,多一个人知道也多一份风险。 所以蒋承霖不冷不热的回:“我前妻开的。” 门姝妍果然非常淡定:“闹成这样还对饭店留恋不舍,看来确实很好吃。” …… 付阮独自开着红色法拉利,后面跟着几辆付家车,不是她有多爱这辆车,而是要用这种细节麻痹付长康,让他以为她什么都没发现,她还沉浸在付四小姐的弥天大梦里。 天水楼的泊车员看见付阮的车,马上拿走预留车位上的黄色禁停牌,付阮把车停好,推门下来,正准备往里走,余光瞥见街头一抹绿,她下意识侧头看去——一辆复古绿的宾利雅致。 宾利在岄州不少见,但这个颜色的雅致,全岄州只有一辆,蒋承霖当初定制的颜色,付阮不用看车牌就知道是谁。 他怎么来了? 付阮前几秒诧异,诧异过后马上便转为惊喜,她没告诉蒋承霖今晚在哪见向径,但她身边有蒋承霖插在暗中的保镖,果然,他还是想见她,用封醒的话说:【蒋承霖想你想疯了】 当街,付阮强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心底疯狂欢喜,表面还得装作隐忍不悦,毕竟等下还要表演吵架,从前没觉得演戏有多难,但最近真是原来越难了,她看见蒋承霖就控制不住的欢喜。 蒋承霖坐在后座,他还没看见付阮的时候,开车的许多就出声提醒:“四哥,是嫂子。” 蒋承霖目光当即从松散变得聚焦,几秒后,他看到街边的付阮。 她怎么在这? 请门姝妍来天水楼,对内是睹物思人,对外是故意向付阮挑衅,蒋承霖确实不知道付阮今晚也在这请向径,属实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两个心里同样跑兔子的人,在七秒后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蒋承霖率先开口:“呦,这么巧。” 付阮:“你来干什么?” 蒋承霖瞧着付阮咄咄逼人的脸,想到她在床上不依不饶的样,勾起唇角,以弱治暴:“吃饭啊,天水楼没改洗浴城吧?” 付阮盯着蒋承霖那张斯文败类的脸,想到他在床上不戴眼镜,故意用睫毛刮她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回道:“我这要是改了洗浴城,01号会员卡一定送你。” 蒋承霖忽然弯起眼睛,笑得周围黯淡无光:“要不说老婆没有妹妹亲呢。” 这句话付阮太熟悉了,去年两人在民政局离婚,蒋承霖就说了同样的话,没想到时至今日,他还callback了。 天水楼生意一直火爆,周围车来车往,人进人出,蒋承霖和付阮看似谈笑风生,实则句句剜心,没人敢驻足看热闹,但所有瞥见热闹的人都知道,这俩人是回到过去了,不对,肯定不如过去。 敌人就是敌人,但婚后闹不和的人是仇人。 如果说付阮和蒋承霖在天水楼门口撞见是热闹,那么半分钟后,向径和门姝妍同时出现,简直就是灾难级的热闹。 向径和门姝妍分别从各自的车上下来,瞧见彼此,皆是意外,因为两人来时就是同一辆飞机,两家人认识,他们在飞机上还聊了会儿天,下飞机后分道扬镳,谁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殊途同归。 向径走到付阮身边,蒋承霖明明早知道,可当他亲眼看见这副男才女貌并肩而立的状态,他还是真情实感的沉下脸; 付阮看见走到蒋承霖身旁的端庄女人,她可不知道蒋承霖今晚还约了门姝妍,门姝妍不是在夜城吗?什么时候来的岄州?蒋承霖明明今晚跟她约好的,这么会儿功夫就换人了,真够快的。 蒋承霖和付阮脸色都不太好,向径跟门姝妍又认识,门姝妍没跟付阮打招呼,向径也没跟蒋承霖打招呼,四人两前两后,前后脚进了天水楼。 第600章 前者想搞事,后者想搞钱 第600章 前者想搞事,后者想搞钱 老板来了,经理自然笑脸相迎,连带着对老板身边的向径都笑着点头,只是笑容还不等收回,眼睁睁看着老板前夫紧随其后,身边还跟着一个和付阮气质完全不同的温婉女人。 干!挑衅人挑衅到家门口来了,经理脸上的表情就像刹车踩到底,上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假笑寡淡。 付阮带着向径往电梯处走,耳听得经理问蒋承霖:“二位有预约吗?” 蒋承霖:“我在楼上有包间。” 经理一脸意外:“哪个包间?” 付阮很欣慰,不愧是她的人,之前她跟蒋承霖光明正大谈恋爱那会儿,蒋承霖有事没事就往天水楼跑,这边位子很难订,付阮干脆叫人在楼上给他留了个包间,方便他随时过来。 经理之前跟蒋承霖也很熟,如今不是表演当众失忆,而是当众表演翻脸不认人。 付阮已经走出几米,突然身后熟悉男声响起:“四妹。” 付阮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脚步戛然而止,而后跟向径一同转身。 蒋承霖说不上正经还是玩味的瞧着付阮,当众问:“你把留给我的包间取消了吗?” 明知在演戏,可付阮还是隐隐动了气,可能是蒋承霖脸皮太厚,也或许是他身旁还站着一脸事不关己的门姝妍。 不等付阮开口,蒋承霖紧接着一句:“要不我们四个一起?” 他不是故意激怒付阮,是真想一起吃,之前让付阮哄地找不着北,如今眼看着向径站在她身旁,蒋承霖忽然不想舍生取义,甭管大义小义,首先不能把自己气死,他得活着,活着才能看牢付阮,活着才能不让她被其他人抢走。 此话一出,露出无语之色的不光付阮一人,向径和门姝妍都是,谁想参与前夫前妻局,他们又不是法官。 付阮视线从蒋承霖脸上别开,对经理道:“给他开个包间。” 说罢,她再次转身,跟向径一同离开,乘电梯上楼时,向径开口:“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付阮努力挥去脑中蒋承霖和门姝妍的画面,顺势道:“那要看你这次来岄州是干嘛的。” 向径:“还不明显吗?我饿着肚子过来的。” 电梯上四楼,两人进包间,付阮问:“想吃什么?” 向径微笑:“你的地盘儿,你安排。” 付阮跟店员交代几句,店员应声离开,她看向对桌绝对称得上潇洒二字的男人,“来吧,言归正传。” 向径眸子微挑:“嗯?往哪儿转?” 付阮要笑不笑:“三公子,大老远坐几个小时飞机过来,你的良苦我看见了,用心还得你自己说出来我才知道。” 向径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付阮微笑:“但说无妨。” 向径微微提气,而后道:“我觉得你做得对。” 这次轮到付阮眸子微挑。 向径:“白璐宁和那几个人活该,换了我也大嘴巴抽他们。” 付阮认真问:“欲扬先抑?” 向径扬起唇角,笑出声:“我敢在你面前玩儿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小伎俩吗?” 付阮表情更为认真:“为什么不敢?我很凶吗?” 向径不急于否认,而是肯定的口吻道:“凶不等于不讲道理,不凶也不等于讲道理,你恰好是太讲道理,所以遇到不讲道理的人才会凶。” 付阮脑中忽然闪过蒋承霖的脸,蒋承霖平时就是这么说她的,想起蒋承霖,不免又想起门姝妍,刚在门口听到向径和门姝妍的对话,他们貌似坐一趟飞机来的岄州。 蒋承霖是什么时候约的门姝妍? 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怎么没提等下要跟谁一起吃饭? 付阮现在不跟蒋承霖一起住,两人也是非必要不联系,就像同一座城市里的‘异地恋’,彼此保持关系,但又无法保持熟悉。 付阮没有马上接话,向径自顾道:“听说白璐宁找你麻烦的原因,是为我出头,现在她家里找到我家,话里话外把我赖上了,非让我出头平事儿,合着我什么都没干,坐家里惹了一屁股事儿。” 付阮勾起唇角:“姓白的喜欢你吗?” 向径马上一个打住的手势:“别,你打我一顿都行,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得倒多大的霉才会娶这么个败家媳妇儿,我人品没这么次。” 付阮问:“那你这次来岄州干嘛的?” 向径眉毛一挑:“私下给你加油助威,表面功夫总得做做吧?” 付阮着实没想到向径非但不替白璐宁求情,反而有一股恶有恶报的舒适感,她说:“任务完不成,你怎么回夜城?” 向径险些笑出声:“怎么着,我还卖给白家了?自己女儿什么样儿,心里没点儿数吗?白家跟我爸走得近,又不是跟我走得近,我跑这趟纯属给我爸面子,又不是给白家面子。” 付阮打量向径脸上的表情,看他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只能说他一下子就选中了她不讨厌的人设,可如果是真的… 付阮开门见山:“如果我执意收拾白璐宁,你家的立场是左右为难,还是直接帮着白家从付家手里抢人?” 向径很洒脱:“抢人不至于,但你准备收拾白璐宁多久?到什么地步?现在白家愿意道歉,也愿意坐下来谈,我爸当然想两头不得罪,我估计他现在也跟心里骂白璐宁傻叉呢。” 付阮:“那我现在岂不是不懂事,你爸会怪我爸吗?” 向径:“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儿,反正我站你,无仇无怨莫名其妙让别人心情不好,对不起有用谁还给国家交税啊。” 付阮一脸认真:“就这么说,人我还就不放了,我爸找我,我顶着,要是你爸找我…” 向径:“我爸不可能找你,他只会找你爸。” 付阮:“那我就说,你也不同意我善罢甘休。” “咝…”向径微微蹙眉:“这样好吗?” 付阮:“考验友情的时候到了。” 向径思忖片刻,出声道:“菜单给我,我再加几个菜。” …… 这边付阮和向径完全没聊蒋承霖和门姝妍,另一边,蒋承霖跟门姝妍坐在同一包间,他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蒋承霖:“你跟向径约好了一起来岄州?” 门姝妍:“不是。” 蒋承霖:“你们很熟吗?” 门姝妍:“怎么定义很熟?” 蒋承霖:“跟我比。” 门姝妍:“我跟你一般熟。” 蒋承霖气笑,没说话。 门姝妍翻着菜单:“你想要他联系方式,等我问下他,他同意我给你。” 蒋承霖:“刚回国就有联系方式,看来很熟嘛。” 门姝妍随口回了句:“他十几年没换过电话号码。” 蒋承霖问:“他人品怎么样?” 门姝妍:“你自己去打听。” 蒋承霖:“我还是更信得过你的人品。” 门姝妍淡定选菜:“好几年不接触,还是别冒然相信。” 她一语双关,既说她和向径的关系,也说蒋承霖和她的关系。 蒋承霖知道门姝妍是什么性格,想从她嘴里听到别人的八卦,基本不可能,不愧是父母双政的家庭,蒋承霖说:“你不从政,还有一个职业规划,当民族英雄。” 门姝妍选好菜,合上菜单,抬眼道:“最好别以貌取人,我这次回国,只想当个比你更优秀的奸商。” 蒋承霖这才想起问门姝妍正事:“你这次回来不走了?” 门姝妍:“我从国外拿了投资,最近正在选合适的公司地址。” 蒋承霖:“你做风投,还有哪里比岄州更合适?” 门姝妍:“我妈想让我留在夜城,我爸想让我在岄州。” 蒋承霖:“伯母单纯想把你留在身边,这次我站伯父。” 门姝妍:“我爸单纯觉得岄州离渝城更近,他知道我不会去渝城开公司。” 蒋承霖:“思路没问题,你明天给我个公司选址的详细需要,地方我给你搞定。” 门姝妍:“不用,如果我把公司开到岄州,也是来跟你比赛的,不是来找你安营扎寨的。” 不等蒋承霖开口,门姝妍又面色坦然得补了句:“而且你现在动不动就绯闻缠身上热搜,不要连累到我,我只想搞钱,不想搞事情。” 第601章 看他七十二变 第601章 看他七十二变 付阮跟向径吃饭,俩人先喝酒,再喝汤,最后付阮让后厨给向径上了两大碗醒酒汤。 向径自认为酒量挺好的,刚开始还提醒付阮适量,没想到结束时被付阮的保镖架上车,别说门,北都找不到。 付阮也不是故意把向径喝成这样,赶上她今天莫名想喝点酒,既然自己喝不醉,看别人喝醉也聊胜于无。 回家路上,丁明开车,付阮坐在副驾,不经意间看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未读消息里也没有蒋承霖的影子。 这是还没吃完? 付阮跟向径吃了整整两个小吃的饭,对于白璐宁只是几嘴带过,倒是聊了不少生意上的事,付阮喜欢‘慧眼识金’的人,向家这辈三兄弟,只有向径从商,按理说他这样的家庭,躺功劳簿上都能富三代,但向径顶着张不靠谱的脸,细一聊还很靠谱。 付阮想借力打力是一瞬间的决定,但她来的路上还没细想好,要怎么让向家调转矛头背刺付长康,总不能让她嫁进向家当儿媳妇吧? 蒋承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脱口而出,不让她来见向径。可是今晚跟向径第一次认认真真聊天,付阮发现向径这人大概率能处,他虽然身在高政之家,但身上意外没有特别多官僚那套,反而有些‘江湖’。 脑中明明在思考大局,可是一瞬走神,蒋承霖强势出现,付阮的思路立马顺到蒋承霖那条线上,还是老问题:他什么时候约的门姝妍? 门姝妍跟向径同一趟飞机来岄州,是她临时来的,还是蒋承霖跟她早就约好的? 蒋承霖到现在还没找她,饭还没吃完?老友重逢,应该会相谈甚欢吧。 付阮心头忽然一揪,酸痛很快过去,但力道非常明显,她面无表情,侧头看向窗外,赶忙用理智说服自己,别心眼这么小,她也有异性朋友,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二十分钟后,付阮回家,家里灯火通明,她一点意外都没有,换鞋往里走,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人,黑色的缎面吊带裙,露出白皙双腿和双臂,头发随意扎在头顶,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抱着兔子。 付阮走近一看,面膜早就干了,沈全真不知道睡了多久,付阮在沙发边坐下,沈全真手里的兔子蹭地一跃,跳到她胸前,沈全真愣被踩醒,睡眼惺忪,慢半拍道:“你拍我胸干嘛?” 这会儿兔子已经跳走了,付阮苦于屋里没监控,不冷不热道:“你有我没有吗?就你的稀奇?” 沈全真揭下干巴的面膜,懒洋洋道:“我以为你嫉妒我…刚梦到我荣升长康设计部老大,你再晚回来五分钟,庆功宴我都吃上了。” 付阮:“用不着做梦,睁眼比闭眼升得更快。” 沈全真躺在沙发上道:“你是没看见白天有多精彩,我故意拉王立耳一起进警局,他在路上就变了脸,但还不能跟我翻脸,想拿手机通风报信,又怕被我抓个现行,峨眉山的猴子你见过吗?自诩淡定,装得像个人,但一看就是个猴。” “到警局我跟王立耳坐一起,对面警察问他有关孙楚航的事儿,丫是真能装,天塌了都有他的嘴顶着,就是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孙楚航原本要送120,警察一看他箱子里藏了那么多犯罪照片,直接把急救医生叫到警局,现场处理,现场问话,我们不在一个房间,听不到说什么,王立耳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他故意看手机,说有事儿想走,我怕他离开后搞什么幺蛾子,拖着他等孙楚航出来,你动作也是快,眼看着王立耳说什么也得走,赵鑫跟那几个设计部的人被警察带回来。” “赵鑫当场指认王立耳,王立耳不承认,另外几个人也死鸭子嘴硬喊没有,我见过男的打群架,从来没见过一帮男的打嘴架,现场都吵冒烟了,最后还是警察出声才压下来。” 付阮:“设计部里有人愿意当人证,承不承认都没区别,不承认也得判,上了法庭还会从重判,不在定罪上省时间,就要在坐牢上加时间。” 沈全真一瞬感慨:“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拖人后腿打到阳痿,法律要是全方面都这么公平就好了。” 提到法律,沈全真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付阮道:“对了,白天我全程都在,蒋超一直没出来,我走时已经挺晚了,还没见蒋超影子,我问警察蒋超去哪儿了,警察说不管现在这事儿到底谁对谁错,总之蒋超当众打人是确定的,按条例要拘留。” 沈全真问:“是不是孙楚航或者王立耳他们,狗急跳墙要拉蒋超下水啊?” 付阮刚要出声,防盗门处传来输密码的声音,沈全真比付阮反应还大,吓了一跳,瞪眼道:“谁啊?” 封醒不在岄州,还能有谁? 付阮心中已经有数,不多时,关门声传来,几秒后,一个穿着跑腿衣服的高大身影出现,又是帽子又是口罩,遮地严严实实,手里拿的满满当当。 无独有偶,付阮早就习惯,沈全真没戴眼镜,又惊又疑,眯起眼睛朝人看,直到来者把口罩摘了,沈全真眼睛一瞪:“大头?” 蒋承霖迈步走近,把手里袋子放在茶几上,摘下帽子,晃了晃被压的头发,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道:“于记的粥,还有其他家你们喜欢吃的东西,你们先吃。” 说罢,他又看向付阮,声音温柔了不止一个度:“我去洗澡。” 瞧着蒋承霖径直往主卧走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沈全真挣扎坐起,满眼惊恐:“不是…你一点儿都不意外吗?” 付阮之前还没什么心情,当看见蒋承霖的刹那,不知不觉间拿起果盘里切好的西瓜,一边吃,一边淡定回道:“有点,他上次穿的是美团。” 第602章 对失去没有敬畏 第602章 对失去没有敬畏 蒋承霖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沈全真也换掉睡裙,改成背心裤衩,正跟付阮一人抱着一碗砂锅粥在喝。 沈全真夹了块盘子里的粉红色泡菜,大赞:“好吃!于记没有这种泡菜,这是哪家的?” 蒋承霖问付阮:“好吃吗?” 付阮点头:“嗯。” 两秒后,她即将后悔自己此时的举动,并且懊恼,嘴怎么就这么馋。 蒋承霖坐在付阮身旁,面色无异地说道:“不是饭店的,朋友家做饭的阿姨是渝城人,很会做泡菜,我猜你喜欢吃,我那还有很多,下次都给你拿来。” 付阮特别敏感又特别聪明,蒋承霖说完,她第一反应,俩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可从来没见蒋承霖从哪个朋友家里拿过泡菜,也就是说,这个朋友最近才出现。 他家还有很多,有不要紧,有很多,就值得回味。 最重要的,付阮突然想起在天水楼门口看见门姝妍的时候,她手里拎着两个好像密封袋一样的东西。 付阮不动声色,沈全真走嘴不走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泡菜,你跟你朋友关系铁不铁?我能花钱买阿姨的泡菜配方吗?” 蒋承霖想都不想地说:“提钱伤感情,今天太晚了,我明天给你要。” 沈全真竖起大拇指:“讲究,我也不能白要阿姨配方,不管阿姨要不要,我打算给她准备一个我家的秘制卤料配方。” 蒋承霖笑了:“全姐义气,不怪乔旌南总在我面前念叨你。” 沈全真一秒从粥碗上抬起头,侧头问:“他叨叨我什么了?” 付阮家沙发很大,她坐中间,左边是沈全真,右边是蒋承霖,乍一看三人并排,还以为要看电影,实际上就是都想挨着付阮坐,习惯了。 蒋承霖没看沈全真,自顾道:“都是夸你的话,说你才貌双全,有勇有谋。” 沈全真当即一撇嘴:“你别往他脸上贴金了,他只能说出鸡飞狗跳这种话。” 蒋承霖轻松的口吻说正经的话:“你也不是不了解他,人前装偶像,背后有包袱,就怕别人觉得他不够成熟稳重,他愿意跟你鸡飞狗跳,就是连苦心经营的人设都不要了,全随你。” 沈全真一歪头:“你这意思,我平时是鸡飞狗跳的人设呗?” 蒋承霖淡定,迎难而上:“你俩不吵架都挺正常。” 至于吵架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沈全真也自知理亏,端着粥碗,夹了好些泡菜,起身道:“撤了,不给你们这对儿牛郎织女当电灯泡了。” 付阮这才开口:“是你让警局扣的蒋超?” 此话一出,沈全真当即站住,看向蒋承霖,想着临走前再听个热闹。 蒋承霖应声:“嗯。” 付阮淡淡:“这次准备关他多久?” 蒋承霖:“能关多久关多久,你替长康设计部的女职员找律师告孙楚航和赵鑫,我私下找律师以孙楚航和赵鑫的名义告蒋超。” 沈全真闻言,怎么站起来又怎么坐下,瞠目道:“玩儿这么大吗?” 蒋承霖:“我现在不关他,以后就是别人关他,我关他还有时候,等到别人要关他的那天,他就真完了。” 在座三个人,沈全真还混了个心最软,她出声道:“蒋超打人是有毛病,但有时候打的那些真不是人,每当我听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时候,我心里就一个疑问,是两条腿能直立行走的就叫人吗?” “你要是知道那帮杂碎在设计部这些年一手遮天,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你一准儿也忍不住往死里揍他们,这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如果设计部里有你亲人,有你朋友,有你在乎的人,我真的…” 沈全真上头,提了口气道:“我可能真敢拿刀捅他们。” 蒋承霖声音很稳,一如他整个人,情绪非常稳定:“报复的代价不该是同归于尽,垃圾在淤泥里,我清理垃圾的时候,哪怕鞋上溅了一个点,都算我没能耐。” 说完,蒋承霖反问:“你觉得以蒋超的能力,他想报复谁,还需要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吗?” 沈全真没出声,因为无法反驳。 蒋承霖不辨喜怒:“他就是无所谓,不在乎,不把他打的人放在眼里,也不把身后替他善后的人放在眼里,他胆子大到不怕自己一无所有,也从来没想过,在乎他的人如果失去他会怎么样。” “他这次动手,看似有理有据,说穿了还是这点底层逻辑,他对失去没有丁点敬畏之心。” 沈全真左手拿着粥碗,右手拿着装泡菜的外卖盒盖,人生第一次,被别人说的无地自容起来,因为她也是很暴躁的人,架从小打到大,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坏人,她没欺负别人,动手一半是因为别人找茬儿,另一半是为不敢出头的人出头。 正因如此,她才能跟付阮一见如故,两人碰面在上课期间的班级走廊里,都因为打架被老师罚站。 沈全真尴尬,付阮也觉得坐立不安,她一直知道蒋承霖不爱动手,以前只当他笑面虎,后来觉得他情绪稳定,加之格外的心疼自己,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蒋承霖拒绝暴力背后的原因。 不是他不敢,只是他更怕失去在意的人。 那她一直很爱动手,蒋承霖是不是早就看她不爽了? 付阮还记得去年两人生日那天,她拿刀划伤蒋承霖的手,他瞬间发脾气,说她小姐的身,打手的命。 后来她还打过他多少次,付阮自己都记不清了,除了打蒋承霖,她打的其他人也多到记不清楚,一桩桩一件件,蒋承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很突然,付阮脑中又出现门姝妍三个字,官几代她见多了,尤其女人,要么自恃清高,走不食人间烟火范儿;要么下巴抬老高,走夹道欢迎旁人膜拜范儿。 像白璐宁这种傻叉不多见,但像门姝妍这种,高端又不高傲,温和又不温吞,付阮能清楚感觉到门姝妍身上的气场之强,可这气场又不咄咄逼人,更别说锋利伤人。 一个真正温柔又强大的女人。 付阮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客厅突然变得安静,付阮和沈全真坐在沙发上,前者若有所思,后者干脆默默检讨,蒋承霖见状,漂亮脸上满是真诚,出声道:“诶,两位靓女,想什么呢?我可没有内涵你俩的意思啊。” 第603章 精准掌握她们的软肋 第603章 精准掌握她们的软肋 沈全真吃人的嘴软,再次端着粥和泡菜起身:“你们聊,我去思考一下人生。” 她走后,客厅只剩付阮和蒋承霖,蒋承霖侧头观望付阮脸色,付阮做贼心虚,生怕被蒋承霖看出她发虚,抢先一步道:“看什么?你以为我会反思自己?” 蒋承霖一脸认真:“你又不是蒋超,哪怕你有一点被冒犯到的感觉,都是你对自己的不尊重。” 付阮没有轻易被蒋承霖迷惑,侧着头,神色如常问:“如果我脾气好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蒋承霖目不转睛,言语间进可攻退可守:“哪方面怎么样?” 付阮把手搭在蒋承霖大腿上,声音温和:“别怕,随便聊聊,如果有的选,你会不会觉得我脾气要是没这么差就好了?” 蒋承霖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付阮放在他腿上的手,不答反问:“那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一起,是因为你脾气很好吗?” 付阮一瞬间被问住,但马上就发现这是个糖衣炮弹,顺势握住蒋承霖的手,她盯着蒋承霖的眼睛道:“我说如果,不谈现实。” 蒋承霖眸子微挑,故意用轻松话语掩盖住心底最真实的心疼:“想过,得不到的时候肯定会胡思乱想,想你要是缺钱就好了,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好了,但凡你弱一点,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能找到空子趁虚而入,我甚至想过,如果我能请到很厉害的专家,能让伯母醒过来,你会不会感激涕零嫁给我。” 付阮根本猜不到蒋承霖的答案,鼻子猛然一酸,她努力忍着,可眼眶还是微微湿润。 蒋承霖见状,故意笑着逗她:“但脾气差有脾气差的好处,你不让我钻空子,也没让别人钻空子,这些年眼看着对你有贼心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你不知道我背地里鼓了多少次掌,手心都磨薄了。” 他摊开掌心给付阮看,付阮从鼻酸蔓延到嘴里泛酸,眼眶里的水又浓了一个度,她垂下视线,不想矫情,直到蒋承霖的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轻声道:“脾气好的人多了,你见我还喜欢谁?” “当然我也不是喜欢脾气差的,只因为是你,我觉得你脾气差的好,差的对,差的有理有据天经地义,谁敢说你半句不好…” 蒋承霖话未说完,付阮突然抬起手臂,搂住他脖颈,蒋承霖抱住付阮的腰,沈全真从房里出来想夹个菜,没想到付阮和蒋承霖没回主卧,走着走着瞧见抱团的俩人,下意识抬手捂眼睛:“我什么都…咝……” 沈全真忘了手里还拎着筷子,好悬给自己戳瞎了,付阮没转头,蒋承霖直接将她正面拢腿抱起,付阮竟然没反抗,蒋承霖转身时,付阮正对沈全真,她说:“你都拿进去吃吧。” 蒋承霖扭头说了句:“晚安。” 沈全真眼睁睁看着俩大高个儿从视线里消失,半分钟后,她把房间里的粥和泡菜拿出来,以及正开着视频的手机。 视频里是乔旌南的脸,茶几上一大堆吃的,沈全真一边吃一边给他讲白天在警局发生的事,乔旌南专心听,很少说话,他发现沈全真吃泡菜的几率最大,不由得问:“你吃的哪家的泡菜?” 沈全真:“大头带来的,说他朋友家的阿姨做的。” 乔旌南下意识道:“门姝妍吗?” 沈全真抬眼:“谁?” 乔旌南复述:“门姝妍,她家阿姨是渝城人,泡菜做的特别好吃,以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她家里经常叫人坐飞机把泡菜送过来。” 沈全真:“大头没说是谁,但确实说了他朋友家的阿姨是渝城人。” 乔旌南:“那就是她了,承霖也没吃过别人家做的泡菜。” 沈全真随口八卦:“什么人?以前没听过。” 乔旌南:“家里当官儿的,她妈是夜城公安总局二把,他爸前几年刚从岄州调到渝城,现在是渝城一把。” 沈全真意外:“这么牛哔?” 乔旌南只给了三个字评价:“人很好。” 沈全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乔旌南:“刚回国不久,之前一直在国外。” 女人都敏感,请吃饭和带家里的菜不一样,带菜和带泡菜也不一样,沈全真马上替付阮记上心头,佯装随意的问:“回来定居吗?” 乔旌南肯定口吻:“嗯,要在国内开公司,应该就是不走了。” 沈全真马上反应过来:“你跟她也很熟?” 乔旌南不遮不掩:“以前大家都在国外,我跟她就是认识,承霖跟她很熟。” 沈全真:“不熟你评价她人很好?” 乔旌南:“承霖说的,他俩很熟,人品不好大家也不能处这么多年。” 沈全真低头吃东西,没有马上出声,乔旌南问:“你怎么对门姝妍有兴趣?”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付阮觉得承霖跟门姝妍之间有什么吗?” 沈全真瞥了眼视频里的人一眼:“别胡说八道,阿阮根本就不知道泡菜是谁送的。” 乔旌南下意识道:“我以为今晚他们几个在天水楼碰面,付阮想多了呢。” 沈全真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趴,忙问:“谁跟谁碰面了?” 乔旌南把听到的八卦一说,四人还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消息就不知道随风吹到多少人的耳朵里,众多版本,各种刺激,唯一不变的,就是付阮和蒋承霖,又在互相比拼‘绿帽子’,看得出两人都拿了真本事,一个向家,一个门家,谁也不输谁。 沈全真边吃边听,津津有味,到底把原本不饿的乔旌南馋地吞口水,他出声说:“别吃了。” 沈全真:“你说你的,我还没吃饱。” 乔旌南:“你出来,我去接你吃宵夜。” 沈全真睁着眼睛改口:“算了,我吃饱了。” 乔旌南芶引她:“我这儿还有好多八卦。” 沈全真不信:“捡几个我听听。” 乔旌南:“你知道蒋超被拘留是谁干的吗?” 沈全真一脸听腻的反应:“大头。” 乔旌南:“那你知不知道他会被关多久?” 沈全真:“民事拘留顶多十五天。” 乔旌南笑了笑:“你也太小看承霖了,十五天他还用得着找律师?” 沈全真一秒被吸引住,出声问:“大头想干嘛?” 乔旌南:“能收拾收拾,我等会儿过来接你。” 第604章 亲口承认兄弟情 第604章 亲口承认兄弟情 虽然外界都不知道蒋超的真实身份,但律师冲到长康暴打设计部职员,搞得警车来了好几辆,连部长都进去一个的超级大八卦,即使有人故意压着不上热搜,但也架不住附近几座cbd,好几百家公司,成千上万的打工人,一线吃瓜。 时隔两天,蒋超一直没来律所,付姿对着工位前的空桌,视若无睹,看不出脸上有丝毫端倪,更不出心中所想,同事没人来问她,因为听说蒋超被拘了。 付姿正在工作,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未读微信,相熟的同事发来的,内容言简意赅:【顾惜蕾刚刚在茶水间说蒋超坏话】 看到蒋超二字,付姿不受控制地心口一提,脑袋想着大事化小,可手上打着:【她说什么了?】 同事:【落井下石呗,说蒋超这种人被抓很正常,之前在盛天酒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人,这次又冲到人家公司里闹事,人家不报警抓他才怪】 【我们说蒋超打人也是因为对方欠打,不是都传长康设计部主管騒扰新来的女职员,被抓的其他几个男职员都是帮凶嘛,顾惜蕾说警察都没定,但蒋超打人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就算对方有错,蒋超也该抓】 付姿面无表情看着屏幕上的字,心跳没有加速,脸没有红,手没有抖,她在心中问自己:【确定冷静吗?】 【确定要这么做吗?】 【确定可以承担任何后果吗?】 【确定不会后悔吗?】 大脑给她的回答不是肯定的,但付姿根本不在乎,她不等同事继续发什么,把手机关了静音,扣在桌上,起身往反方向走。 工位上正在给付姿发消息的同事看到她,惊讶的视线顺着付姿的脚步,直到发现她站在了顾惜蕾面前。 顾惜蕾抬眼看向桌边付姿,打量她的脸,慢半拍问:“干嘛?” 付姿平静道:“你想去外面说,还是在这说?” 她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周围同事目光,众人纷纷侧目,顾惜蕾身体僵了几分,心虚,但又不想承认,所以硬着头皮道:“什么事?” 付姿脸色很淡:“如果你对蒋超有意见,大可以当着他的面有话直说,没必要背后阴阳怪气牢騒不断,你要实在看他不爽,我替你问问,看你能不能做告他那边的原告律师,到了法庭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既能表达看法,又能赚笔劳务。” 周围所有人共用一个表情——看呆了。 顾惜蕾先是蹙眉,几秒后仰着头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告蒋超了?我又怎么阴阳怪气牢騒不断了?” 付姿当然不会说出通风报信的人,只冷淡的看着顾惜蕾:“你真的很怂,敢说不敢认。” 顾惜蕾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红着脸道:“付姿你别太过分了!我看在大家都是同事的面子上,你上次找茬我就没说什么。” 说罢,她根本不给付姿回击的机会,话锋一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借题发挥,你跟蒋超吵架关我什么事?你们闹别扭闹不和,你找他撒娇去,没事往别人身上撒什么火?” “你不就是故意想给自己找个跟蒋超和好的台阶嘛,正好把我揪住了,等到蒋超回来,你就说这段时间你替他做了多少事,吵了多少架,受了多少委屈,坏事都是别人做的,英雄都是你当的。” “我闭着眼睛都听到你的算盘打得叮当响,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啊,你有意思嘛你!” 付姿的脸瞬间爆红,不知是被掀开秘密,还是欲加之罪,也许两者都有,原来在外人眼里,她喜欢蒋超是件很明显的事。 整个办公区再次静谧无声,大家不是不想打圆场,而是不知道谁对谁错,怕圆错了场。 付姿想反驳,可嘴像是被人拿封条封死,她根本不知道用哪块肌肉发力,直到一个男声横空插来:“顾律师说这些话,是有确切证据,还是主观推测?” 众人闻声望去,顾惜蕾也看向付姿身后,付姿不用回头,她听出来了,是谢施与。 谢施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听的,他迈步上前,没有站在付姿身旁,但是非常明显,站在了顾惜蕾的对面。 顾惜蕾瞧着半路杀来的程咬金,想着律所两大帅哥都在帮付姿,从前是蒋超,现在又是谢施与,她心底不平,嘴上道:“我哪句说错了?” 谢施与:“这里超过五十个人,如果一旦查清你刚刚说的话不属实,会同时涉嫌诽谤,诬陷,名誉,侮辱等民事侵权。” 顾惜蕾眼睛一瞪,谢施与就是打民事的,重点还是名誉这块,他在夜城就曾给几个一线明星打赢过名誉侵权案。 不等顾惜蕾回话,谢施与不紧不慢,自顾道:“而且我刚刚经过茶水间的时候,亲耳听到顾律师在发表一些关于蒋超,非常主观的个人看法,虽然法律没办法定义什么叫阴阳怪气和牢騒不断,但我个人觉得,顾律师说话的语气,确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落井下石。” 谢施与通程一个语速,一个语调,像极了法庭上不动声色的客观陈述,这次,终于轮到顾惜蕾面色涨红,完全敢怒不敢言,生怕谢施与真的告她,憋得眼眶都红了。 付姿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她的脸也很红,哪怕谢施与过来帮忙,她依旧觉得丢出去的脸再也收不回来,后悔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后悔,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看着面前泫然若泣的顾惜蕾,付姿再次开口:“不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就得是爱情,也别把兄弟情看浅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我就直说了,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在背后对蒋超落井下石,我肯定跟你没完。” 说罢,付姿转身,当众对谢施与道:“谢谢你谢律师。” 大步往前走,付姿来到自己工位,拿起手机和包,转身往外走,她的确不后悔,但也没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之风,她做不到镇定自若的继续工作,因为,她随时都会崩溃。 快步走出律所,情绪在胸腔疯狂冲撞,付姿每一秒都酸地想流泪,可是不行,周围人太多,成年后大家都知道,就是崩溃也得找个犄角旮旯,不然身体还活着,精神社死了。 听到手机响,付姿想翻包,翻了两下才发现手机就攥在手里,她差一点就哭出来,可当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时,奇异的,所有崩溃的情绪在几秒内烟消云散,像是从未发生过。 付姿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余柠】二字。 第605章 兄弟的刀,专杀兄弟 第605章 兄弟的刀,专杀兄弟 自打那天在付姿家里,三人诡异的见面后,这么久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联系。 付姿接通,心里难免尴尬,声音还是尽量自然:“余柠。” 余柠一听付姿并没有生分,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问:“你下班了吗?” 付姿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确实快到午休时间,她出声回:“我刚下班。” 余柠:“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付姿故作轻松:“有,我马上出大楼,你在哪,我们先碰个头。” 多日未见,十分钟后,两人就这样再次碰了头,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不自然,也都能看出对方在强装自然。 付姿问:“去哪吃?” 余柠道:“东北菜你吃得惯吗?” 付姿一下想到蒋超,她原本根本接触不到这个菜系,但蒋超偶尔会约她去东北饭店,扎着心,她笑着应声:“吃得惯。” 两人上了一辆计程车,路上十几分钟,她们互相绞尽脑汁,谁也没让话掉在地上,终于到了地方,两人一起下车往里走,余柠要了个包间。 点菜的过程一切正常,店员拿着小本从旁记录,问:“两位要点儿什么主食?咱家有米饭,饺子,面条,还能烙饼。” 余柠说:“我要一碗辣面,多放辣椒,你呢?” 付姿愣住,因为听到辣面二字,蒋超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岄州人,他的口味真的很不清淡,尤其每次拉她去东北饭店吃饭,都会点一碗付姿看着就辣胃的面。 而付姿每次都会说…… “我也要一碗辣面,少放辣椒。”这次也一样。 店员又复述了一遍菜单,“两碗辣面,一份多辣一份少辣是吧?” 付姿应声,店员转身出去。 包间里终于只剩她们两个,付姿知道余柠有话要说,只是不晓得她要说什么。 余柠沉默片刻,开口:“之前那么突然从你家离开,事后连个原因都没说,过这么久才联系你,我都怕你不出来。” 付姿下意识挺了下背,很快道:“怎么会,其实我也一直想联系你,但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跟我联系。” 余柠:“想过不联系。” 她很直白,付姿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直到余柠看着她,开门见山:“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跟蒋超高中发生过什么事儿吧?” 付姿在这一刻忽然get到余柠口中的‘想过不联系’是什么意思,因为哪怕知道别人曾经被校园暴力过,对当事人都是一种变相的‘伤害’。 付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余柠倒是笑了下:“看来知道了。” 付姿下意识道:“对不起…” 余柠微微诧异:“干嘛跟我道歉?” 付姿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为蒋超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余柠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说:“这就是我特别不想让人知道的原因,被不熟的人知道,他们只会拿这个当谈资,我怕丢脸,被你们这种心善的人知道,你们心疼我,我也会觉得不大露脸,我这人活着就要一张脸。” 付姿有特别多的话想说,可她拿不准先说哪一句,也怕说不好冒犯到余柠,余柠见付姿欲言又止,笑了声:“你想说什么就说,我都怕你憋坏了。” 付姿确实憋了半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手臂上的疤还会痒吗?” 留过疤的人都知道,疤不会疼,但会痒,越深的疤,痒的年有越长,付兆阳小时候磕破腿,露了骨头,伤好结疤还痒了好几年。 脸上轻松的笑容收回,余柠穿着长袖,看不到手臂上的痕迹,她出声道:“有人问过我还疼不疼,你是第一个问我还痒不痒的。还好吧,我就是疤痕体质,去医院和美容院都做了几次修复,还是能看见,痒倒不是特别痒,前几年有点儿,现在完全没感觉。” 付姿眼眶有些发热,低声道:“对不起,我要是知道…我不会让他来我家里。” 余柠很爽快:“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以前不当人…”她语速很快,但有微妙停顿,随即道:“但我从你家离开后确实想过,你为什么会跟蒋超在一起,是他现在当个人了?还是你也没我想得那么好。” 付姿瞅准机会,赶紧替蒋超在余柠面前说话:“我跟他在大学认识的,我俩见第一面,就是一个外国人欺负我,抢我手机,周围没人帮忙,只有蒋超二话不说上来帮我,那时候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他在大学里没有欺负过任何人,能让他动手的都是欺负别人的人,包括那天在盛天酒店你看见他打人,其实是那俩人在洗手间里聊怎么灌醉你们设计部的女生,后来他看见你也在那帮人里,他是怕你出事,现在你们部长都被抓走了,他真的没有无缘无故打人…” 付姿说的很快,因为这些话已经藏在她心里很久,她一直希望说给余柠听,但是苦于不知怎么起头,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说到一半,付姿打量余柠不咸不淡的脸,急忙道:“我不是想替他洗白,他高中时做的那些缺德事,除了你没人能说过去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 付姿眼眶红的根本不受控制,声音略微哽咽,她还是很坚定的继续说:“蒋超在改,他知道做错了,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有愧,他吃东北菜,吃辣面,听十几年前的老歌,轻易不去夜城,完全不去冬城,他努力想当一个好人……他从来没忘了你。” 眼泪终是掉下,之前在律所被顾惜蕾损成那样,付姿都没哭,她可以自己受点委屈,不要面子,但她受不了蒋超被人误会,蒋超那人,火化后都是一堆灰加一张嘴,他嘴太硬了。 让蒋超自己跟余柠说他在改,说他变了,打死他都不会说,付姿看得难受,做兄弟嘛,两肋插刀,兄弟不在,她长嘴了,她替他说,哪怕事后蒋超嫌她事多……那再大不了,兄弟都不做了呗。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开心,不是她自己,可以是蒋超。 第606章 被迫算了 第606章 被迫算了 余柠抽了纸巾隔桌递给付姿,付姿接过,余柠说:“做错事儿的人一滴眼泪没掉,替他道歉的一脸愧疚,真应了那句话:道德越低越容易开心。” 付姿眼底露出的都不是焦急,而是恐慌,生怕因为自己没说好,影响蒋超在余柠心里的形象。 可还不等付姿重新解释,余柠又说了句:“不过能跟你做朋友,看来这些年他确实变了不少。” 付姿点头,认真道:“他真的改了很多,虽然脾气一上来还是六亲不认,但他不会欺负别人,也不会主动惹事,他现在只会因为看不惯一些不公平和不对的事才动手…当然动手也不对。” 付姿脑子不是乱,而是很怕哪句话说不好会让余柠反感,所以她斟酌再斟酌,小心翼翼道:“我是想说,他知道以前的事做错了,这些年他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见你,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事,没资格请你原谅他,但我想告诉你,他现在不是个坏人。” 对比付姿泛红的眼睛,余柠双眼黑白分明,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也是想麻烦你替我跟蒋超带句话。” 付姿一瞬提起心,一眨不眨地看着余柠。 余柠道:“长康派了律师团队来设计部,只要是遭受过职场騒扰的职员,公司无条件替大家出头打官司,一切费用公司出,所有赔偿全部分给受害者。” “最近部门已经有四五个人公开站出来,我才知道这里面水这么深,孙楚航和赵鑫也都在大家的指控当中,蒋超打他们是为民除害,我为我之前的主观判断跟他道歉,这事儿他做的没错。” 抿唇,余柠微顿,继而道:“蒋超说的没错,我这人打小儿爱冲锋陷阵,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看见不平就想拔刀相助,总觉得这事儿我不上去,晚上回家觉都睡不踏实。” “看见蒋超我就已经戴了有色眼镜,搁着从前我还能稍微辨别一下是非再冲上去,但那天我一看见对面是蒋超,本能觉得他就是恶势力,他又在欺负人,那天当着长康设计部那么多人的面儿,我骂他是垃圾…” 付姿心口猛然一痛,垃圾,从来都是蒋超这么骂别人,谁敢这么骂他?他能允许谁这么骂他? 余柠神情很诚恳:“单就这件事儿而言,蒋超不是垃圾,我自己识人不清冲上去装好人,我才是垃圾,麻烦你替我跟蒋超说声对不起。” 付姿的心疼一直牵扯到喉咙,偷偷在桌下攥拳,指甲用力戳进肉里,肉疼终于抵过心疼,她一眨不眨,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佯装淡定道:“误会说开就好,蒋超一直想要你的电话号码,等下我给他,让他跟你联系。” 余柠很快道:“我不想跟他联系。” 付姿嘴里都是酸水,指甲还戳在掌心,她明显慢半拍道:“为什么?” 余柠坦诚:“一码归一码,我做错的事儿我道歉,不然这事儿压在我心里,我总觉得心里有愧,像是欠了他的。” 付姿咕咚咽了口口水:“他不会觉得你欠他…他只是不想你在长康设计部里吃亏。” 余柠:“被他打的人的确该打,但我不想接受他是为我才打的人,我更不想等到职场騒扰这事儿过后,大家又开始铺天盖地扒我和蒋超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说他现在做人还不错,我信,因为你一看就是个心软又心善的人,如果他还跟高中那德行,你不会跟他做朋友,但他现在是好是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付姿下意识说:“他是因为你才想学好的。” 余柠眼底清晰划过浓浓的讽刺,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厌恶:“付姿,我把你当朋友,在你面前我就有话直说了,如果你爸把你妈打得半死,事后再道歉说做错了,你会原谅他吗?” 付姿:“……” 余柠:“如果你男朋友极尽可能的羞辱你,事后再说因为喜欢你,他会改,你会原谅他吗?” 付姿:“……” 余柠:“你说蒋超现在变好了,我顶多可以说替他身边人开心,因为他对你足够义气,你才会替他说话,但他是不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我根本不在意。” “就算因为我又能怎么样?别人问我是怎么把他改邪归正的,我说因为他高中校园霸凌我,用一斤多重的书打我后脑,掐着我脖子把我按在水房墙上,让全校人都知道我爸妈离婚,全班没有一个人敢跟我说话,我被人堵在洗手间里,从头到脚泼了一身的油漆,头发洗不掉,我只能把留了快十年的头发剪掉。” “我无数次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在他蛮不讲理想发泄情绪的时候,替无辜的人做了个证明,然后他就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不仅他把我当个笑话,他还带动全校看我的笑话。” “你试过每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下,想过十种以上的自杀方法吗?我这辈子最恶毒的想法,都是在认识蒋超之后才有的,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他,但是我不敢,我怕惹麻烦,怕坐牢,他一句不轻不重的对不起,我做了五六年的噩梦。” “你试过过年不想回老家吗?因为怕在路上看见以前的高中同学,我早就退了所有高中初中甚至是小学的群,就因为哪怕我们那届已经毕业三四年,学校还是会传有关我的笑话,他们没见过我的人,但是都知道有一个叫余柠的,曾经像过街老鼠一样丢人。” “你试过不敢接受一个很优秀男生的表白吗?就因为那个男生当初被蒋超找麻烦,我帮他说了一句话,我怕他说喜欢我,是因为我曾经帮过他,就算他说不是,可我看见他就会想到蒋超,想到我曾经那么狼狈丢脸的样子,我没办法在熟人面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开始害怕身边有任何知道那段过去的人。” “哪怕所有人都会忘,只有我不会忘,我说算了不是打从心里原谅他,而是我知道我没办法像他对我那样对他,那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告诉自己算了,世界这么大,再也不会见,如果见了,就当大家从来没见过,不认识。” 第607章 隔空刺蒋超 第607章 隔空刺蒋超 这是继十七岁那年后,余柠第一次主动跟人谈及过往,她手臂上的疤早就结痂,不痛不痒,可她心里的疤,轻轻一碰就是血流成河。 付姿红着眼,眼眶里都是不敢掉下来泪,蒋超在她心里是脾气很差的好人,可在余柠心里,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是个彻头彻尾坏到骨子里的恶人。 付姿一直共情感很强,她能从余柠近乎冷漠的口吻里,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她难受的不敢大幅度呼吸,可令她悲哀的是,明知蒋超犯了大错,她却无法像余柠一样憎恶他。 这种明知有错却无法认真怪罪的感觉,让付姿觉得自己也是个很差的人,她连最起码的公平都做不到。 余柠看着付姿越来越红的眼睛,声音温和了几分:“你不用觉得难过,再难的时候我也挺过来了,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对蒋超印象不好,说白了我们俩分别出现在同一个人不同的时间段里,我看见的蒋超和你看见的蒋超,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 “他对我差是真的,对你好也是真的,正因为知道你俩关系铁,加上这次设计部的事儿,让我知道蒋超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才想来找你,麻烦你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至于我俩以前的事儿…” 余柠缓缓吸气,说不上无奈还是泄气:“真的算了。” 出事以来,付姿一直绞尽脑汁想让余柠知道真相,知道蒋超不是她想的那种人,付姿以为,只要误会除了,可能余柠会对蒋超有改观,说不定从前的事儿也能有所缓解,没想到八年前的那段经历,并不是结束即停止,而是不停地渗透在余柠的生活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引爆。 付姿眼睛很红,强忍着没掉眼泪,她压抑着声音道:“你说得对,对不起一点用都没有,但他也不该拍拍屁股就走,他欠你的,你要让他还。” 付姿说这话的时候,内心被分割成两半,一半真心实意心疼余柠,共情她的遭遇;另一半,她又控制不住的想替蒋超再争取一个机会,蒋超心里一直想着余柠,他肯定想当面跟余柠说点什么,哪怕是那句再荒唐不过的对不起。 余柠闻言,从鼻子里叹气,“很多人都觉得只有施暴者的道歉才能弥补受害者的损失,以前我也这么想,我巴不得蒋超出点什么事儿,让全世界都来围观他笑话他攻击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知道以他的家庭背景,他大概率不可能受到这种对待。” “所以我一直觉得愧疚这事儿,就是狗屁,不管他愧不愧疚,我身上不会多长一块儿肉,但你说他一直没忘了我,怎么说呢…” 余柠定睛看着付姿,淡定开口:“恶心。我不是说你,也不单指蒋超,而是所有打着喜欢在意的幌子,做各种各样上不了台面事儿的人,真的很令人恶心。” “家暴不离婚,说是还有夫妻感情;恋爱动手不分手,说是因为爱情。” 眉头一蹙,余柠:“现在连校园暴力也要披上爱情这层皮,是不是所有问题一旦遇到爱情就都不是问题了?关键谁跟他有爱情了?” “别说爱情,就连友情我都做不到,我不缺朋友,不需要一个曾经带给我伤害的人来保护我,我无数次做同一个噩梦,梦见我跟蒋超站在一起,迎面走来一个高中同学,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他在心里鄙视我犯贱,并且会告诉所有他认识的人。” 付姿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的,此刻她仿佛蒋超附体,余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余柠自顾道:“世界这么大,好人这么多,如果我需要朋友,我可以跟像你这样的人当朋友,如果我想谈恋爱,肯定也是找一个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的人谈。” “被家暴不离婚,大家都骂活该,跟一个曾经把自己当笑话的人在一起,我是多缺爱?如果今天他想用保护我的方式来弥补当初的错,那万一当初他把我爸杀了,现在他是不是要给我当后爸才能弥补我缺失的父爱?” 说到最后余柠都笑了:“被施暴者说爱,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直到这一刻付姿才恍然大悟,余柠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原谅蒋超,更别说跟他… 蒋超的日夜妄想,她的日夜妄想,终究都没能实现,付姿难过到极处,心都空了,反而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他们果然是好兄弟,‘死’都死的这么同频。 店员敲门进来上菜,端了两碗辣面,一碗红油上堆满炸过的红辣椒,看着就流口水;另一碗汤色稍微淡些,上面也没有辣椒。 很巧,余柠和付姿同时想到蒋超。 余柠想到她故意坑蒋超吃辣,明知他吃不了辣,还让他加满一罐辣椒油,让他把汤都喝了,十几岁的年纪,她以为这种报复会很爽,可后来看到蒋超喝得脸红脖子粗,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付姿想到的蒋超很简单,蒋超来东北饭店,会点一碗跟余柠辣椒放的同样多的辣面,他坐在她面前,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 两人低头吃面,余柠主动道:“我喜欢现在公司的大老板,感觉换了主管后,以后部门风气也会大变样,我不想再收拾东西换工作换城市,如果蒋超心里真还有一点儿抱歉,我希望大家以后就当陌生人。” 付姿吃不了辣,这种程度的辣面还是被蒋超给带的,他喜欢吃,她就陪他吃。 一口辣面下去,嘴里辣的口水分泌,付姿回:“放心,我替你把话带到。” 余柠:“谢谢你。” 付姿:“朋友之间不说这个,有时间来家里给我炖排骨。” 余柠嘴里塞着面,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一刻两人脸上都是轻松的样子,说穿了,余柠不喜欢蒋超,至于付姿……她尽力了,对得起兄弟一场。 第608章 愚人节 第608章 愚人节 长康设计部主管携部门男职员一起下套騒扰女职员,这事还是被人买到了热搜第一上,一时激起千层浪,网上吵职场潜规则,吵性别对立,吵女性生存现状,吵付家发家史。 自打付家进军夜城,顺利拿下南岭后,树大招风,有太多人看其不爽,热搜谁买的都有可能,付家发家史就是付阮找人买的,主要挖付长康一路‘白手起家’的过程。 每个巨大资本的形成过程都带有原罪,更何况付长康这种,无论岄州本地还是外人口口相传的狠角色,他得罪过太多人,狠只能让人一时闭嘴,一旦被人找准空挡,肯定会合力一起推。 付阮跟付长康见面,举手投足间皆是担心和不爽:“我一定把背后使绊子的人揪出来。” 付长康:“这件事你别管,先把公司的问题处理好,还好你有先见之明,第一时间以公司名义替那些女职员打官司,现在受害者都站在我们这边,网上再怎么吵,意义不大,反正因为你的处理方式和态度,网上越吵对公司正面形象越好。” 付阮面色阴郁,心里骂街,在付长康看来,她做的一切只是从‘大局’出发,在付长康眼里,能带来利益的就要庇护,一如王立耳,至于那些求救无门的小职员们,就像路边的小花小草,一脚踏上去,有些人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付阮沉吟片刻,出声道:“当时我赶紧叫人处理王立耳,也是猜到一定会有人趁机做文章,我还怕你多想,以为我一进新区公司就拿老人开刀。” 付长康‘哼’了一声:“自己没出息,管不住下面那二两肉,因为一个人搞出这么大摊子的事,坐牢都是便宜他,换我直接扔海里喂鱼。” 付阮悄无声息地打量付长康脸色,看来最近网上一窝蜂的攻击,多少也让他有些芒刺在背,他再能耐也没有三头六臂,一个人处理不了太多事,尤其是关于他发家史的事,牵连甚多,付长康甚至不想让付阮插手,所以让她去管公司那摊。 付阮要的就是付长康顾不过来,前几天向径来岄州,两人打着谈判的旗号,她请他吃喝玩乐了几天,一直在吊着白家,最后到底向家扛不住打给付长康,问付阮到底什么时候放人。 付长康让付阮带向径回家吃饭,路上付阮问向径:“是不是你爸找我爸了?” 向径回的意味深长:“我是没听见他俩打电话,但是我爸找我了,言语间还带了几分看不起,问我行不行,连个女孩儿都搞不定。” 付阮看抻地差不多,饭桌上顺势给了付长康一个台阶下,现在还不是正式闹开的时候。 付阮和付长康在书房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她出声道:“爸,你要不要找向伯父帮个忙,我觉得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不是单纯冲着长康来的,而是冲着你。” 付长康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甚至查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里都有谁,其中就有白家。 付长康想找人动白家,向启元跟他打电话,虽然态度还是客气,说他会让白家停手,可话里话外就是想让他把这个哑巴亏给吃了。 付长康本就是小心眼的人,他明面上给向家面子,让付阮把白璐宁放了,可在他心里,向启元没有站在他这边,是向家不讲义气。 没有把这些内情说给付阮听,付长康只是道:“小场面,这点风浪还不足以让我们自乱阵脚,你管好公司那块,其他的不用担心。” 付阮可太担心了,担心付长康怎么才能担更多的心。 付长康自顾不暇,分身乏术,付阮独揽大权,雷厉风行,在四月一号当天,正式请律师团队起诉王立耳和长康设计部另外几人。 因原告和被告皆出自同一家公司,又恰逢愚人节,所以热搜刚上的时候,大家都戏称这是历年愚人节最大的玩笑,公司老总替员工请律师高部门主管和同事。 这是大家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同样发生在四月一号当天,还有沈全真正式接管王立耳的所有职务,成为新老区长康设计部的唯一老大; 付阮给新区所有高管开会,会议内容言简意赅,从即刻起,有问题的可以跟她私下坦白,也可以互相举报,如果被下面人捅出来,她一概送‘王立耳套餐’,身败名裂加窝头管够; 孙楚航和赵鑫在看守所,突然分别看见一个律师,律师统一口径,想让他们当原告,俩人都懵了,牢服尺码都选好了,只有别人告他们,他俩告谁啊? 律师:“蒋超。” 孙楚航傻了,赵鑫沉默半晌,突然蔫蔫道:“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但我笑不出来。” 律师没有自报家门,但是承诺,如果他俩同意分别告蒋超蓄意伤人,会有其他律师过来,尽可能替他们打王立耳的官司,争取轻判。 愚人节当天,警察去后院开门,蒋超平躺在床上,睁眼,不紧不慢地翻身坐起,他脚上鞋子都是穿好的,起立,准备往外走。 警察伸手一拦:“欸…去哪?” 蒋超面色淡淡:“七天了,还没走法院流程?” 警察回道:“长康已经正式向法院提交起诉申请,你打的那俩人还有其他人,今天都会移交,但你还不能走。” 蒋超一眨不眨地盯着警察,他个子高,长得好看,但神情属实太有侵略性,沉声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在蒋超看来,只要对方正式被起诉,他这边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 警察生怕蒋超听到接下来的话会暴走,伸手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推回到一旁椅子上,咕咚咽了口口水,谨慎措辞:“你打的那俩人告你蓄意伤害。” 蒋超登时咬肌出现,脸色岂止阴沉了两个度。 警察忙道:“我也觉得他们不要脸,但是没办法,这种烂人也有人权,而且…” 他欲言又止,蒋超坐在硌屁股的椅子上,微微抬头,沉声道:“还有什么?” 警察也觉得无语:“他俩分别告的,行政拘留一次十五天,两次……三十天。” 蒋超一声没吭,只是小白脸一瞬间气成了大红脸,警察怕他掀桌子,紧忙补了句:“但是你家找了律师,你跟律师聊。” 警察出去,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身穿正装的男人,个头不算高,但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正经精英,跟蒋超这种半吊子律师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对方进来,很自然的打招呼:“您好,小蒋先生。” 蒋超瞥了男人一眼,当下认出来,这不蒋承霖身边人嘛,怪不得会喊他小蒋先生。 第609章 如果呢,没有如果 第609章 如果呢,没有如果 门关上,房间内蒋超和律师面对面,屋内只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两张上下铺,律师没有坐在下铺床边,而是站着对蒋超道:“小蒋先生,蒋先生让我来问您一件事。” 蒋超不做声,男人不紧不慢,开口就是炸:“您还想当律师吗?” 蒋超一瞬皱眉,压着火:“什么意思?” 男人面不改色,娓娓道来:“是这样,蒋先生替孙楚航和赵鑫请了律师,目前对您提出的是民事诉讼,如果是行政拘留,您出去后还能继续在律所工作;如果您不想继续做律师,那蒋先生那边不排除打刑事官司,毕竟孙楚航脑震荡有医院证明,赵鑫也掉了一颗牙,都能做伤残鉴定。” 蒋超一口气吸到胸闷,他知道蒋承霖惯会气人,行政拘留就算了,他还想让他坐牢? 沉默半晌,蒋超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问:“那俩人不该打吗?他们都该死!” 男人淡定道:“该死就该你来杀吗?” 不等蒋超出声,男人补道:“蒋先生的原话。” 蒋超被顶得肝儿疼,不是别的,而是蒋承霖竟然预判了他的预判,人没到,嘴到了。 蒋超知道蒋承霖为什么整他,因为他动手打人,蒋承霖打小儿就骂他:“如果拳头比脑子有用,脖子上为什么长头不长手?当你把手举地比头还高的时候,你就该警惕,而不是继续。” 蒋超记得,只是不在意,本以为这次赖谁都赖不到他头上,没成想蒋承霖在这等着他呢。 蒋超已经在拘留所里待了七天,这边连澡都不能洗,他都快臭了,低低地翻了一眼,蒋超尽量识时务:“以后尽量不打了。” 男人站在他面前,还是那句话:“请您给我个明确回答,您还想当律师吗?” 蒋超深呼吸,几秒后不轻不重地回道:“想。” 男人干脆利落:“那这次就先走行政拘留,大概三十天的样子。” 蒋超终于受不了,当即眉头一蹙:“我已经在这待了七天,再待三十天,刑事拘留最长才三十七天!” 男人声音平稳:“如果小蒋先生有异议,您也可以请律师,不过蒋先生说了,他会放话出去,不许任何人替您辩护。” 这他妈不等同白说嘛,外面三十度,屋内只有风扇没空调,蒋超瞬间汗就上来了,但他最基本的涵养还有,不会跟蒋承霖派来的人翻脸,而且他知道,他要是在这翻了脸,蒋承霖真敢往死整他,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敢怒也敢言,蒋超不是挑衅,只是明晃晃的怼人:“谁也别把话说的这么绝对,我哥放话就能让所有人都不敢替我打辩护?” 男人微微点头,眼里满是笃定:“我相信蒋先生有这个实力。” 蒋超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要赌吗?” 男人:“赌什么?” 蒋超:“我打个电话,如果有人愿意做我的辩护律师,我哥输,你们立马撤了那俩垃圾的起诉,现在立马放我出去。” 男人:“如果您输了呢?” 蒋超想都不想:“没有如果。” 男人用礼貌又让蒋超觉得冒犯的口吻,重复之前的几个字:“如、果、有呢?” 在蒋超心里就没有第二种可能,这种假设就像是如果太阳第二天不升起,如果天会塌,如果那个人不救他。 但这种笃定在外人看来显然无凭无据,蒋超费力随口发了个誓:“如果我输,我在里面待三个月。” 男人目不转睛:“这是您说的。” 蒋超:“我说的。” 男人从身上掏出手机递给蒋超,问:“您记得号码吗?” 蒋超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被不信任,逼到要发誓的地步,真的让人很不爽,他现在就想当面打这厮的脸。 不假思索,蒋超在屏幕上输入十一位电话号码,等待过程中,他短暂想过,如果蒋承霖跟付姿说,让她别帮他,付姿会怎么选?她应该会先顺着蒋承霖的话茬把他损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让蒋承霖别关他这么久。 付姿甚至会替他保证,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去年圣诞节他也在这个拘留所过的,出去后看见付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坐牢了,瘦了一圈。 这个世界总有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如果让蒋超想一个人,他脑中出现的不是父母,不是蒋承霖,不是任何人,而是付姿。 嘟嘟声响了四声才被接通,里面传来熟悉声音:“喂,你好。” 蒋超突然发觉,他们好久没说过话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付姿没等到回答,再次道:“喂?” 蒋超捏着手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一点紧张,也有几分尴尬:“我。” 手机那头没声音了,蒋超瞬间胸口一闷,他们从来没冷战过这么久,他记得在盛天酒店走廊里,付姿死命的拽着他,不让他动手打人,他也记得坐在病床边,问她余柠电话号码的时候,被她骂活该。 那时候特生气,可现在想想,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说错。 律师看着蒋超,他半天就说了个‘我’字,律师没有催,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付姿率先开口:“你在哪?” 蒋超视线微垂,声音不咸不淡,不辨喜怒:“拘留所。” 付姿声音平静:“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为何,蒋超顺嘴说了句:“三十天吧。” 他以为付姿肯定会惊讶,为什么这么久? 可付姿只是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哦。” 一个字,直接让蒋超从胸闷变成整个前胸都疼,既然话说到这,他沉声道:“我打的那俩人要告我,你当我辩护律师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超说不出的心虚,因为按照他的逻辑,这话都不该他来说,应该付姿气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说要帮他打官司。 果然,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很准,当蒋超说完后,付姿心平气和地回道:“我建议你还是找大律师,现在这件事闹得很大…你身边有人吗?” 蒋超余光瞥见面前的大活人,一眨不眨地回:“没有。” 付姿声音还是很轻:“找你哥,或者我问公司里那几个大律师…” 蒋超蹙眉:“我就问你能不能接?” 他不知道付姿还在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付姿听到他在拘留所,可能还要关三十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点很让蒋超受不了。 付姿一顿,三秒后无波无澜的回道:“接不了。” 许是屋内太热,许是面前律师直勾勾的目光,也或许他没吃早饭的缘故,总之蒋超被气得俩眼发花,短暂几秒什么都看不到。 不等他出声,付姿自顾道:“本来以为你这几天就能出来,还想等你出来再跟你说,正好你身边没人,我帮余柠带个话。” 听到余柠二字,蒋超心一沉,没说话。 付姿声音没有任何自我情绪,甚至怕蒋超误会余柠的语气,尽量委婉地说道:“余柠知道你打那俩人的原因,让我替她跟你说句对不起,那天在设计部不该骂你是垃圾,她才是。” “还有,她很珍惜现在的工作,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更不想让人去扒你们的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她全当从前的事算了。” 屋内还是热,律师已经出汗了,电风扇吹的都是热风,可蒋超的体温忽然降下来,不是降至正常,而是通体发寒。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说话,很久,付姿那边先说:“你这边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蒋超开口,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平稳过:“你告诉她,安心在岄州待着,我说过日后要是再见,一定不是我故意想见她。” 第610章 夜夜点外卖 第610章 夜夜点外卖 同样是四月一号当天,门姝妍的公司开业,地点就在新区长康某层,蒋承霖和乔旌南都来了。 现场人不少,三人打了声招呼,蒋承霖叫门姝妍去招呼别人,他跟乔旌南溜达到没人的休息区,乔旌南低声道:“你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往长康跑了。”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香槟杯道:“光跑有什么用,跑十次奖励我上顶楼一次?” 乔旌南难得以年长者的口吻对蒋承霖谆谆教诲:“万里长征听着远,每走一步就近一步,今天之前你想进长康还得绞尽脑汁,现在不就进来了嘛,没事儿,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晚上继续‘送外卖’。” 蒋承霖瞥了眼乔旌南,狐狸眼里带着狐疑:“你什么时候心态这么好了?” 乔旌南也拿着杯香槟,喝了一口,他风轻云淡:“等会儿我上楼看全真。” 蒋承霖不动声色地沉下脸,乔旌南‘解释’,“她今天升职,大喜的日子,不上去打声招呼不太好。” 蒋承霖永远反应比气恼快,当即道:“我跟你一起。” 乔旌南挑眉:“你上去干嘛?” 蒋承霖抿了口香槟,坦然:“我跟付阮闹掰,又没跟沈总监闹掰,现在她总监升部长,来都来了,不上去打声招呼不太好。” 乔旌南提气,低声道:“你上去也看不见付阮,她们不在同一层。” 蒋承霖不紧不慢:“没事,能进一步是一步。” 乔旌南一看蒋承霖是认真的,不得不说出心中真实所想:“你别连累我,我一个人上去,全真开开心心的,你跟我一起上去,咱俩一起没有好脸色看。” 蒋承霖无所谓:“都是‘逢场作戏’,泡菜的配方还是我让你给她的。” 乔旌南拿人的手短,顿了顿,低声问:“我给全真发个消息,让付阮等会儿去设计部?” 蒋承霖:“你难得聪明一回。”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蒋承霖和乔旌南在角落也没能躲多久,很快就有人提着酒杯过来寒暄。 门姝妍父母都在高位,她出来做生意,家里不能帮她敲锣打鼓的宣传,蒋承霖就没关系,早在一个礼拜前就故意放消息出去,他自己的公司旷世传媒,还有乔旌南的公司,分别跟门姝妍签了一份合同。 合同金额不大,签的是门姝妍以后落户岄州的牌面儿和人脉,这不门姝妍发了请帖,今天就算没有人满为患,也是高朋满座。 门姝妍应酬了一圈,来到蒋承霖和乔旌南身旁,出声道:“你俩要是忙就先走吧,不用在这儿待着。” 蒋承霖眼镜后的眸子里露出不满:“知道你忙不过来,没让你招呼我们,也不至于直接赶人吧?” 门姝妍通透:“两位大佛出场费按秒算的,时间太长我怕付不起,差不多就行了。” 乔旌南:“没事儿,我还能再站二十分钟。” 因为他刚给沈全真发消息,沈全真还在开会,大概二十分钟后结束。 蒋承霖低声道:“哪个商人的时间不算钱,今天来的都是岄州的人精,他们也在算我们的‘出场费’,时间太短,证明交情太浅。” 门姝妍面色坦然:“要的就是交浅,开门儿红看人脉,能不能长红还得凭本事。” 蒋承霖正欲开口,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姝妍。” 三人同时闻声望去,只见人群里走来一抹高大俊逸身影,向径穿着一件姜黄色的薄外套,里面是件白色打底,黑裤子白色运动鞋,看不出职业属性,但能看出腰缠万贯。 贵公子,是一种气质。 门姝妍上前几步,“你怎么来了?” 向径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门姝妍:“你之前就在岄州,还是今天刚到这儿?” 向径:“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花到人不到,不完美。” 门姝妍:“你不是特意为我来的岄州吧?” 向径微微挑眉,“这是哪儿的话?” 门姝妍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没有攻击性,全是真诚地眼睛盯着他看,几秒后,向径笑道:“好吧好吧,我来岄州还有其他事儿。” 但他紧接着道:“不过因为你上午开业,我坐的最早一班飞机。” 门姝妍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看出来了,妆都没化。” 蒋承霖不喜欢向径,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向径对付阮绝对有意思,但他又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戳穿的,这是想走趁虚而入见缝插针日久生情的路子。 付阮现在需要跟向家走近,蒋承霖也不好以吃醋的名义叫付阮别跟向径走近,这跟不信任她,影响她复仇大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只能憋着。 乔旌南看其他的差点儿,看蒋承霖不爽谁,一看一个准,他主动跟门姝妍说:“你们聊,我跟承霖去那边儿跟熟人打声招呼。” 门姝妍应声,蒋承霖和乔旌南从两人身旁走过,向径看似没有正眼看蒋承霖,实际上什么表情都看到了,面带笑意,他如常跟门姝妍聊天,多余的一句都没说。 付阮在顶层开会,手机静音,出来时看到几条未读微信,先是向径的,他说:【我来岄州了,在你楼下】 然后是更早的,沈全真发来的微信:【外卖靓仔和乔旌南在楼下参加开业典礼,他们二十分钟后过来找我,你要不要来?】 付阮马上想到,蒋承霖,乔旌南,向径都在长康,这种巧合的几率应该小过特殊原因,她随口问了句邓佩山:“今天楼下哪家公司开业?” 邓佩山也愣了下,整栋大楼里上百家公司,还有一部分空位,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邓佩山刚想说不清楚,话到嘴边,临时道:“我知道一家,扬名创投,做风投的。” 付阮心里忽悠一下,扬名创投,那不是门姝妍的公司嘛,前些天她就听说蒋承霖和乔旌南给她热场子。 像是楼下出租单位这种事,不需要实时过付阮的手,付阮没想到,门姝妍竟然把公司开到她这里,怎么不去新世大厦?她这边的租金还更贵些。 正迟疑,沈全真又给付阮发了条短信:【他俩上来了,你开完会了吗?】 付阮刚刚跟那些八百个心眼子的高层开完会,那些人竭尽全力演绎着一身清白,因为太用力,付阮就快看到他们心里的猫腻,一想到他们背后是付长康,她就恨不能一锅炖熟了扔给付长康。 付阮在监视众人,众人也在监视付阮,最近付长康分身乏术,她也心软,每天晚上‘点外卖’,已经连续好几天跟蒋承霖见面,不想在公司里还搞灯下黑。 付阮回复沈全真:【我不下去了】 发完,她又给向径回了一条:【我刚开完会,你等下有空随时上来】 第611章 楼上,楼下 第611章 楼上,楼下 蒋承霖和乔旌南出了名扬创投,正在等电梯的时候,向径从一旁走来,也站在了电梯前,他正低头发信息,三人谁也没说话。 这里是56层,电梯按的是上,如果向径要下,自然不会站在这里等,长康大楼总共68层,从66往上三层都是长康自己的,向径一个常在夜城少来岄州的人,除了来参加门姝妍的开业典礼,他上去还能找谁? 别说蒋承霖,连乔旌南都往那处想了,电梯门打开,蒋承霖和乔旌南双双跨步进去,向径最后一个上,乔旌南按了66,随即跟蒋承霖一起不动声色地瞥向向径的手,向径按了68. 电梯不小,但诡异的安静,十层很快就到了,电梯在66层停下,向径没回头,蒋承霖和乔旌南先后从他身旁经过。 待到电梯门合上,乔旌南这才看了眼蒋承霖,声音不大:“不气,他上去也是扑个空。” 蒋承霖不出声,他强烈觉得向径刚刚在跟付阮发微信,男人的打字速度和频率决定了对面人是谁,或者说,对面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向径刚刚手就没停,发的又快又多。 乔旌南跟蒋承霖往长康设计部里走,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从门姝妍那拿的精美鲜花篮,前台瞧见两人,赶紧请到会客室,不多时,沈全真推门进来,她一个人。 乔旌南替蒋承霖问:“那谁呢?” 沈全真:“她有事儿不下来了。” 说罢,她瞥见沉默不语的蒋承霖,调侃道:“外卖小哥也有走空的时候,没想到吧?” 乔旌南岔开话题:“怎么样?” 沈全真坐两人对面:“什么怎么样?” 乔旌南:“恭喜啊,现在你是长康设计部真正意义上的老大。” 沈全真:“我在哪儿当老大无所谓,重要的是阿阮是不是长康真正意义上的老大。” 乔旌南微微点头:“想把岁宁山庄和南岭变更公司主体,除了过设计部的手,还要过法务那关,法务那边儿你们有人吗?” 沈全真:“搞法律的那帮人都相对小心谨慎,阿阮从老区带过来的人,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漏洞。” 乔旌南下意识说:“也不是每个搞法律的都谨慎。” 沈全真一秒get,看向蒋承霖:“你真要关蒋超一个月?” 蒋承霖好像在想什么事,长长睫毛掀起,慢两秒道:“三个月。” 沈全真美眸瞪大:“啊?你不是想让他坐牢吧?” 蒋承霖口吻淡定:“他自己打赌打输了,原本我只想关他一个月,三个月是他自己说的。” 沈全真眼睛还撑着:“什么赌玩儿这么大?” 蒋承霖意味深长:“信任崩塌了。” …… 付阮在顶楼见向径,两人在办公室沙发上面对面坐着,付阮煮茶,向径道:“听我爸说网上关于付叔叔的消息,白家也有份推波助澜。” 付阮没抬头,甚至没张嘴:“嗯。” 向径:“付叔叔不高兴是正常的,白璐宁前脚惹完你,白家紧随其后落井下石,我爸也很生气,白家刚让我爸帮忙劝你放人,马上又整这出,这不摆明了让我爸夹在中间难做嘛。” 付阮没听付长康提这茬,她跟向径的信息有偏差,所以干脆不讲话,茶煮好,她给他倒了杯茶。 向径拿起茶杯,脸上也是诸多无奈:“你也知道夜城是个什么地方,不是简单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爸随便说句话就好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不怕跟你直说,田家跟赵家走得也很近,至于我家跟赵家…你懂的,具体细节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家最近需要田家的支持,这一票还很重要,不然我爸不会硬着头皮让付叔叔咽下这口气,先叫你们放人,又不让你们动田家。” 付阮心里终于了然,还有这事呢? 付长康一直拿向家当尚方宝剑,这么多年发生多少事都不轻易示人,可见其重视程度,她本想借不放白璐宁的契机,试探一下付长康和向启元的交情,没想到,情这东西,最不禁试。 付阮依旧不出声,向径终是试探性地问道:“付叔叔很生气吧?” 付阮不咸不淡:“这事放谁身上都该生气吧。” 向径很快回:“是,我爸也觉着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叫我来探探你的口风,你最了解付叔叔,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最好?别伤了两家的感情。” 付阮之前去夜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向启元很宠向径,不然不会三个儿子,就把他带在身边,话里话外都喜欢地不得了,而且像是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题,向启元也派向径过来,足以见非常信任。 信任这个东西太难能可贵,有时候连血缘都做不到,用好了是软猬甲,用不好是屠龙刀。 付阮故意沉吟良久,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向径跟付阮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她是个雷厉风行不会欲言又止的人,见状,他的贵公子脸上尽量表达出真诚,嘴上道:“我之前就说过,你别看我长了一张不太靠谱的脸,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绝对不会做让你后悔信我的事儿。” 两人隔桌四目相对,付阮在审视,向径在接受审视,五秒后,付阮再次开口:“以下我跟你说的话,仅限你跟我知道,你能保证吗?” 向径不假思索:“可以。” 付阮也不啰嗦:“你看我就知道我爸是什么样的人,寸土必争,锱铢必较,一些夜城人说我们家江湖气很重,确实,我爸没读过多少书,从码头工一路走到现在,除了靠脑子,也要靠拳头,有时候还得靠偷,靠抢,靠一些不那么主流的方式。” “最近外面风言风语一直很多,真真假假,我都替我爸烦心,但他之前一直没往心里去,一看就是有人在搞鬼,大不了抓出来喂鱼,多消失几个,就不会再有人多嘴了。” 付阮故意在向径面前抖出付长康的匪气,因为当官的需要这种人在外面冲锋陷阵,同样也瞧不起这种人动辄冒出的杀气,毕竟翻车了,很容易连累上头。 付阮看着向径,一本正经地添油加醋:“白璐宁得罪我,向伯父让我放人,大不了我吃点亏,但我人还没等放回去,白家就敢背后捅我爸一刀,你知道吗?我爸本想拿白璐宁填海,是向伯父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我爸才把人放回去,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对白家…” 向径:“还有我们家。” 付阮不置可否:“我跟我爸都很难相信人,现在他不信向伯父,但我还相信你,跟你说这些话,也是不想假惺惺地给你支个招,让你白费功夫,到时候你们都以为没事了,但我爸喉咙里还卡着一根刺。” 付阮倒也没撒谎,向径说的是真话,那她形容的付长康心理,不能说一模一样,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那种只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的人,哪怕从前跟向家一百个好,只要向家一次让他不好,他就不会再信。 向径沉默,付阮意料之中,向启元让他来解决问题,但他接了个目测无法挽回的问题。 付阮默默喝茶,良久,向径抬眼,看着她道:“付叔叔现在对我爸失去信任,就算我爸道歉估计也很难修复,而且他们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再像小孩儿一样闹完别扭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能。”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今天的话就咱俩知道,我回去就跟我爸说,付叔叔没往心里去,过一阵儿就好了,但我有一点儿私心。” 付阮:“你想让我跟你通风报信。” 向径笑了笑:“通风报信算不上,我也不觉得付叔叔不信任我爸后就会坑我爸。” 付阮:“但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如果我爸有这方面的想法,你想让我提前跟你打招呼。” 放下茶杯,付阮不冷不热:“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不帮我爸帮外人?” 向径挑眉:“咱俩不是朋友吗?” 付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几秒后,向径笑说:“好吧,除了朋友之外,还有利益,我能保证的就是,向家绝对不会主动背刺付家,但如果付叔叔哪天心血来潮…还请四小姐给我提个醒,向家需要的是一个信得过的朋友,至于朋友是年长还是年少,我觉得年少更好,毕竟我也年少,大家以后一起赚钱的日子还很多。” 第612章 我得娶她 第612章 我得娶她 付阮白天在公司,晚上有个局,结束后回家,家里灯火通明,没看到沈全真,但她一定在。 平时付阮一个人住的时候,基本不点外卖,没道理突然间家里又是美团,又是饿了么,时不时换跑腿儿和闪送,如果有人暗中监视,一定会起疑,所以沈全真身先士卒,打着房子装修的旗号住进了付阮家里,她是外卖大户,可以一个月不出门的那种,两人一起住,安全系数加倍。 唯一不大方便的一点,就是乔旌南想跟沈全真近乎近乎,但他又不好正大光明的往付阮家里钻,他从最开始的嘲笑,到现在有些羡慕蒋承霖,私下里认真掂量:“一次性点两家外卖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 蒋承霖:“你拿阿阮家当酒店了?” 乔旌南从没反应这么快过,当即道:“你没拿封醒家当酒店吗?” 蒋承霖:“封醒家就是我家。” “切。”乔旌南讽刺,“你说封醒家就是付阮家我还信,你跟封醒有屁关系?” 蒋承霖表情不咸不淡:“话别说绝了……我俩指不定谁是谁大舅哥。” 乔旌南前三秒没反应,突然察觉到不对:“什么意思?” 蒋承霖一脸‘女大不中留’以及‘妹大不由哥’的复杂,乔旌南之前就听说过这茬,试探道:“承希跟封醒在一起了?” 他的尾音十分疑问,蒋承霖的口吻放弃抵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之前还说对承希没想法,让我把人看好了。” 乔旌南紧张:“到哪步了?” 蒋承霖眉头一蹙,乔旌南心一凉,激动道:“封醒他妈混蛋!” 蒋承霖:“他俩拥抱了。”顿了顿,严谨道:“承希抱他了。” “……” 原本乔旌南火都顶到天灵盖,以为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锅都没盖盖儿,当即从二百二的血压降到二十二,嫌弃道:“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蒋承霖:“女主男隔层纱,沈全真追你的时候才十八,你当人了吗?” 乔旌南忽然神情一顿,跟沈全真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日子过得又快又慢,他知道两人在一起很久,但是久到忘记沈全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而且… 乔旌南低声道:“她十七追的我,追到了十八。” 蒋承霖:“还显摆上了?” 乔旌南不是若有所思,而是恍然如梦,沉默半晌,突然道:“我得娶她。” 蒋承霖侧头看了眼乔旌南,理所当然的口吻:“那就娶啊,她没同意跟你复合,没说不答应你求婚。” 这种毫无逻辑的鬼话,鬼听了都直摇头,但是乔旌南觉得,对啊,没错,这话说的在理。 从恍惚到恍然,再到踌躇满志,乔旌南用了不到半分钟,最后特别轻车熟路地跟蒋承霖说了句:“你跟付阮没日子,我就不等你了,结在你前头,你们还能以伴郎伴娘的身份见个面,我爸早年买了好几个岛,选一个过去度蜜月,带上你俩,也算给你俩创造偷…忙里偷闲的机会。” 蒋承霖知道乔旌南想说什么,他跟付阮现在可不就是‘偷’情嘛,但是不得不说,乔旌南的蓝图引起了蒋承霖的强烈关注,他说:“为了蜜月时间,我会尽量祝你成功。” 乔旌南美得好像明天就要出去度蜜月,笑着道:“我也祝你跟付阮早度蜜月。” 蒋承霖被祝到心坎儿上,没出息的扬起嘴角。 …… 付阮穿着拖鞋走到沈全真房门口,敲门道:“干嘛呢?” 沈全真正在跟乔旌南视频,听他八卦蒋超即将在拘留所里待三个月的事,闻言果断道:“阿阮回来了,我挂了。” 说罢,她单方面挂断,速度之快,让对面乔旌南怀疑她老公回来了。 沈全真下床开门,付阮调侃:“我以为乔旌南在屋里。” 沈全真撇嘴:“他当这儿是酒店啊?” 付阮:“我不介意。” 沈全真:“我介意。” 两人一起往客厅走,付阮说:“没道理把你拉过来,又当障眼法,又让你独守空房。” 沈全真:“说的跟我以前不是独守空房一样。” 付阮:“以前你乐意,现在你乐子回来了,还准备测他多久?”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因为蒋承霖每晚过来,沈全真现在穿着相对保守,t恤加短裤,下面盘着腿,上面叉着手,她如常回:“说真的我没想测他,他刚回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害怕重蹈覆辙,一次就差点儿要命,两次真没救了。” 付阮吃着西瓜,随口道:“现在处着处着,感觉还行。” 沈全真:“你知道分过手的人最怕什么吗?我怕分不清到底是还喜欢,还是不甘心,忘不掉。” 付阮:“你现在怎么想?” 沈全真舌尖抵着下排牙齿,几秒后道:“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俩脾气都大,吵起来谁也不服谁,最后总结谁有理听谁的,现在他都不跟我吵架,有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他想跟我battle,结果提了口气又咽下去了。” 付阮:“可能年纪大了,脾气太大对血压不好。” 沈全真噗嗤笑出声:“我也这么说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二十二,现在一转眼他都快三十二了。” 付阮:“你要是耗到他四十二,他保准赖你耽误他的大好青春,你要结婚他就敢跑到你婚礼上借酒装疯唱《背叛》。” 沈全真:“他《背叛》唱得也还行。” 付阮:“我最烦‘差不多就行’,你一定要很喜欢一个人才点头嫁给他。” 沈全真下意识回:“放心,目前没人说要娶我。” 说着,沈全真问:“几点了?” 付阮看了眼腕表:“快九点半。” 沈全真:“‘外卖哥哥’怎么还没来?” 根据前些天的推测,蒋承霖最晚不超过九点半就会到,沈全真入戏,她可是每天认认真真等着蒋承霖来送饭的,蒋承霖会吃也懂吃,每次带来的都很对胃口,搞得乔旌南在背后埋怨:“你可别吃他的嘴软,他那菜单里有一半是我出的。” 付阮没跟蒋承霖联系,白天她没下楼去设计部,见了向径没见蒋承霖,以他的脾气,他早就该把电话打过来了,这么久不出声,临时有急事?快到了?生气了? 付阮脑中诸多念头,有些烦,但她已经习惯了,这就是谈恋爱,比做生意麻烦多了。 第613章 外卖哥哥也有脾气 第613章 外卖哥哥也有脾气 付阮直说没联系,沈全真靠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到点儿了,好饿啊。” 付阮:“你给他打个电话。” 沈全真:“你打,我跟你说,想他就要说出来,你说出来大头会开心死。” 付阮多少有点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其实两人在床上的时候很和谐,承霖,四哥,没什么没喊过的,但是说来奇怪,可能她精神男人?多少有点提上裤子不认人,下了床就是另外一张面孔,虽说不像从前那么铁板一块,但平日里几乎都是蒋承霖主动找她。 忙肯定不是理由,付阮忙,蒋承霖也忙,但更喜欢的人,总是会更早一步没迈出来。 如果她说想他,他会开心死,既然能左右他的情绪,为什么不让他快乐呢? 付阮毫无预兆地从沙发上起身往主卧走,沈全真意外:“干嘛?” 付阮头也不回:“打电话。” 沈全真:“我让你打电话又不是说浪话,怎么还背着人呢。” 说着,她也回了房间,之前乔旌南的八卦还没讲完。 付阮回房,关门,一边往沙发处走,一边拿出手机,现在她已经把小龙和许多的当值时间摸得很清,今晚是小龙在蒋承霖身边。 电话拨过去,嘟嘟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里面没声音,付阮知道小龙的路数,不爱说话,但他会递给蒋承霖,总不至于蒋承霖也不说话,所以对面还是小龙。 付阮问出人生第一句查岗的话:“蒋承霖呢?” 小龙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明显提高半分:“他早就上去了,你没看见他?” 付阮闻言也愣了,确定道:“他来我这了?” 小龙:“他九点十五就上去了。” 付阮心跳陡然加速,脸都红了,此刻她跟小龙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怕不是进小区之后出了什么事。 小龙没说话,付阮听到他那头下车关车门的声音,付阮没挂断,拎着手机快步出主卧往大门口走,咔嚓一声,防盗门推开,付阮火急火燎,心里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如果付长康敢动蒋承霖一下,她要他的命。 然而腿才跨出一条,付阮突然看见面前不远处,坐在换鞋凳上的蓝色身影,蒋承霖戴着头盔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睫毛很长的眼睛,他今天是饿了么。 是什么都不重要,付阮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条腿前一条腿后,向来大事不慌的精致面孔,此刻满是惊慌失措。 蒋承霖瞧见付阮先白后红地脸,诧异道:“怎么了?” 付阮吓坏了,盯着蒋承霖没讲话,手机里小龙已经听见蒋承霖的声音,出声问:“他没事吗?” 付阮慢半拍吞咽,把手机贴到耳边,“没事。” 小龙不是八卦的人,只要蒋承霖没事就好,不问过程,直接挂断。 蒋承霖起身来到付阮面前,抬手想摸她脸:“出…” 付阮一拳怼上去,直击蒋承霖胸口,蒋承霖始料不及,当即闷哼一声:“啊!” 付阮脸红脖子粗:“你跑哪去了?” 蒋承霖捂着胸口,口罩下已经呲牙咧嘴:“…我一直在这,哪都没跑。” 付阮瞪着眼:“来了你不进来,密码忘了?还是走到换鞋凳那恰好累了?” 蒋承霖低声道:“你小点声。” 付阮更气,声音更大:“还怪我说错你了?” 这里是顶层,两侧安全通道里站的都是付阮自己人,他们负责确保付阮的地盘不受监控,同样也知道付阮成宿成宿‘点外卖’。 付阮声音不小,保镖们又是各个耳聪目明的,当然蒋承霖的目的不是怕丢人,而是顺势大声回道:“我早就来了,我就想等你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哪了,问我什么时候来,看你想没…” 付阮看出蒋承霖的意图,懒得跟他一起丢人,扯着他的衣服将人拽进门里,蒋承霖把口罩往下一拉,迫不及待地低头吻她,付阮刚开始还生气,但架不住蒋承霖扣着她的手臂,将她一步一步逼到墙上。 从呲牙到顺毛,付阮环着蒋承霖脖颈,沈全真听到关门声,从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穿着蓝色衣服的高大身影,他俯下身,埋着头,付阮175的身高在他怀里,也只露出侧面的一条腿,他把她完全圈在怀里。 “咝……” 从第一次在付阮家里看到送外卖的蒋承霖,到跟蒋承霖坐在一起吃宵夜,到看见蒋承霖的手很自然地横在付阮腰间,再到看见两人抱团回房间,终于还是到了眼前这一幕…… 沈全真本不想打扰他们,可她认真看了看蒋承霖空空如也的手,以及周边没有任何可食的袋子,她终于急了:“欸,等一下,我插句嘴…” 沈全真说完,蒋承霖还继续在付阮唇上碾了三秒,而后慢半拍抬起头,朝沈全真看来。 沈全真问:“什么都没带吗?一个屋檐下两个人,不能只顾着一个人‘吃饱’吧?” 蒋承霖:“在门口,忘记拿。” 付阮要去拿,沈全真忙道:“别介,我来我来,这种‘脏活儿’让我来,你来‘累活儿’就行。” 沈全真出门拿外卖,等到再回来的时候,门口没人了,都说饱暖思婬欲,她饿得饥肠辘辘,怎么还突然对男女那点事儿产生强烈地冲动了呢? 仔细一想,现在是春天,连楼下的猫都成宿的暗示她,喵~想要个对象啊~ 喵~我是单身啊~ 喵~成了。 人和人在一起总是看这看那挑三拣四,屁事儿特多,猫和猫就不一样,别说模样,人家连品种都不挑,有空就行。 …… 地上是衬衫西裤和饿了么全套,付阮的外卖虽迟但到,她好久不动手打蒋承霖,下手的时候没觉得多用力,可蒋承霖胸口明显红了一块,付阮心疼,一直用唇贴着那块红色印记,蒋承霖心痒,将人托上来,见缝插棒。 沈全真吃的倍儿撑跟乔旌南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八卦,付阮和蒋承霖从浴室出来,她说:“你又作什么妖?” 蒋承霖餍足,声音懒中带酸:“你说呢?” 付阮从前很烦蒋承霖有话不直说非要绕的样子,但习惯了倒觉得这话就是直说,直说他不开心。 付阮:“因为向径?” 蒋承霖躺在床上,表情…让付阮很想打他,又舍不得打他,想想还是想打他。 付阮不轻不重:“你忙着参加开业典礼,一天赶两场,怕你累着。” 第614章 互相吃醋 第614章 互相吃醋 蒋承霖闻言,原本慵懒的眼皮微微挑起,一边打量付阮脸色,一边不可置信道:“不是幻觉吧?我怎么隐约闻到一点酸味?” 付阮穿着白色背心靠在床头,干脆不藏着掖着:“你跟门姝妍关系那么好,她为什么不去新世来长康?你跟她说我们的事了?” 蒋承霖腰一扭,枕在付阮小腹上,抬眼看着她道:“当然没有,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她想去哪开公司我又管不了,我提过帮她找合适的地方,她不用,她这人能自己做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蒋承霖的手跟付阮的十指相扣,随口道:“跟你一样。” 付阮不动声色:“她不会不知道我跟你闹成什么德行,还敢把公司开到我楼下。” 蒋承霖云淡风轻:“所以说呢,她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在她心里只有最合适的公司选址,无关私人交情。” 付阮问:“她看上长康哪了?” 蒋承霖玩着付阮的手指,嘴上道:“门姝妍这次回国开公司,背后出资方是kpcb,我在国外念书那会,kpcb就跟花旗闹得不可开交,这几年国外市场不行,他们都把眼光和手放到国内,想在我们的地盘上重新斗一斗。” 付阮反应很快:“付兆深这次回岄州,背后出资方是花旗的人。” 蒋承霖忽闪着纤长浓密的睫毛,故意调侃中还带着几分挑衅:“门姝妍是看上长康里还有一家深信资本,你要是不让付兆深来你楼下开公司,门姝妍也不会去。” 付阮心跳有些加速,她一没开天眼,二犯不着找人查门姝妍,怎么会知道门姝妍背后是kpcb,原来人家来长康纯属工作需要,而她却敏感到… 蒋承霖原本平躺,忽然间侧身搂着付阮细而紧致的腰,眼底满是藏不住的促狭,低声问:“你吃醋了吗?” 付阮本能想否认,可不受控制泛红的脸色,瞬间出卖了她不纯洁的本质,她抿着好看的唇瓣,自己跟自己憋气,一声不吭。 蒋承霖快要喜死,翻起来就要吻付阮,付阮多少带点恼羞成怒,伸手推他,蒋承霖将她双臂往自己脖子上一圈,凑近深吻。 半晌,蒋承霖稍稍退开几厘米,垂目睨着付阮,低声说:“阿阮,我超开心的。” 付阮没说话,到底嘴巴没有蒋承霖的甜,不知道说什么。 蒋承霖道:“我中意你。” 如此熟悉的台词,付阮微红着脸,低声道:“我也是。” 蒋承霖:“我跟门姝妍是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把她当成封醒。” 这种比喻很直观,不是说门姝妍性格像封醒,而是封醒跟付阮之间的关系,明明大家都是直的,明明一男一女,但是不可能,不来电。 付阮原本也没有生气,只是纳闷,蒋承霖解释完,她‘嗯’了一声,蒋承霖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哄好付阮,不着痕迹地问:“你跟向径聊的顺利吗?” 他不是问聊的什么,而是问聊的顺利嘛,付阮一边感叹蒋承霖的说话之术,一边又忍不住戳穿他:“你吃醋吗?” 蒋承霖特坦荡:“我酸一天了,凭什么他能按68,我就只能按66.” 付阮晃神两秒才反应过来,蒋承霖说的是长康楼层。 心里心花怒放,付阮面上使劲儿绷着,喜不行于色:“你在外面表现的别太明显,省得让人说你对我余情未了。” 这是两人刚离婚那会儿,蒋承霖用来揶揄付阮的话,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付阮如数奉还,也算报了那天在天水楼门口的仇。 蒋承霖一秒就能get到付阮的报复欲和好胜心,轻笑出声:“需要余情未了,如果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就闹不起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出声。 蒋承霖:“乔旌南。” 付阮:“全真。” 他们在比心里的默契程度,一个眼神猜对方心里想什么,当两个名字同时出来时,付阮也终于露出笑模样。 因为爱情闹得鸡飞狗跳的代表人物,乔旌南和沈全真认第二,也就只有蒋承霖和付阮敢认第一,悄无声息好聚好散,不存在的,有些人的爱情注定敲锣打鼓打断骨头连着筋。 付阮把白天跟向径的对话说给蒋承霖听,蒋承霖听后第一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付阮:“哪里?” 蒋承霖微微挑眉,眼中不仅是狐疑,还有防备:“你们俩的交情并没有很深,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图什么?” 付阮看懂蒋承霖眼底的言外之意,替他开口:“你觉得他图色?” 蒋承霖并不否认。 付阮更不急于否认,不急不缓:“如果向径是普通人,会觉得我白天的那番话是真心实意想跟他交个朋友;如果他是普通的聪明人,不难听出我在故意卖关子,实际上就是想卖个人情给他;如果他是非常聪明的人,就该知道我在暗示他,我跟付长康的关系并不像外面,更不像我说的那么好。” 蒋承霖瞧着付阮那张淡定又精明的脸,心里连俩人孩子的平均智商值都算好了,他不光爱漂亮,更爱聪明,当然,最爱付阮。 像在看完美艺术品一样的看着付阮,蒋承霖随口问:“你认为他是哪一种?” 付阮不假思索地回:“他应该是最后一种。” 闻言,蒋承霖的目光立马从观赏改为明显不爽:“我怎么没看出他是非常聪明的人?” 付阮:“你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蒋承霖半真半假,明目张胆地吃醋:“别说眼镜,我甚至不想看见他的人。” 付阮勾起唇角,笑着道:“大度一点,我又不喜欢他。” 蒋承霖:“你不喜欢他,能控制住他不喜欢你吗?” 付阮说:“聪明人都知道谈钱比谈感情靠谱。” 蒋承霖:“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只想趁虚而入,如果他察觉到你需要他的帮忙,他没有装糊涂转身就走,还冲上前无反顾,不是他正义,就是他见色起意。” 第615章 下狠手 第615章 下狠手 付阮:“向家要的是一个长期稳定,尤其不会在背地里捅刀子的合作伙伴,如果跟付长康合作,那就只是向启元和付家的交情,但如果跟我合作,是向径和我的交情。” “向启元和付长康年纪都大了,他们心里都有数,长江后浪推前浪,用不了几年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时代,所以之前付长康想撮合我和向径,用联姻的方式巩固彼此的势力和加深安全感。” “但现在我已经暗示向径,我跟付长康不像表面那么父女情深,如果向家还是选付长康,肯定就会得罪我,得罪我划不划得来,他们自己会算这笔账。” 蒋承霖还是酸:“我要是向径,我也选你不选付长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要是帮你,就是江山美人可两全,有什么好纠结的?” 付阮听后嗤笑一声,不答反问:“你真觉得是个人就会像你这么蠢,为了谈段恋爱跟付长康往死里斗?” 蒋承霖不以为意:“你是一般人吗?谁不想跟你谈恋爱?” 付阮:“可我只想跟你谈恋爱。” 她这话肯定有哄蒋承霖的意思,毕竟从前也没这么觉得,蒋承霖这么聪明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可他太开心,当场被付阮哄地找不到北,别说稍微一想,脑子完全不转。 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蒋承霖肉眼可见的高兴,眼睛都弯成月亮的弧度,付阮的心脏在一刹那被击中,她终于理解特别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就是聪明人变傻。 付阮上前,主动亲吻蒋承霖的唇,蒋承霖搂住她的腰,将人托到自己身上,付阮想,她应该要说很多次中意他,要表现得非常明显,要做的更多,这样蒋承霖才不会疑神疑鬼,不会拈酸吃醋,不会,不开心。 当天晚上,付阮让蒋承霖开心了好几回,开心到蒋承霖想把自己焊死在付阮床上,为什么有人可以让他如此开心… 付阮鲜少有累到忘记自己怎么睡着的时候,睡得很沉,连个梦都没做,不知道几点钟,隐约听到手机响,身边有人把手臂伸过她的脸,付阮以为蒋承霖接了就不会再响,没想到蒋承霖在她耳旁轻声道:“阿阮…阿阮……” 付阮没睁眼:“嗯…” 蒋承霖声音温柔:“你的电话。” 蒋承霖把手机塞到付阮手里,付阮费力睁开一只眼睛,隐约间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意识越来越清楚,她也终于察觉到周围为什么这么吵,因为蒋承霖的手机也在响。 蒋承霖拿着自己的手机,没接,给付阮做了个口型,随即掀开被子下床。 付阮就着蒋承霖不着片缕的背影,看着他走进洗手间,这才接通电话,“喂?” 现在是早上七点,国外那边晚上八点,付阮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里面传来男人声音:“四小姐,出事了。” 付阮平躺在白色枕头上,视线清明,声音波澜不惊:“怎么了?” 男人说不上懊恼还是恐慌,沉声道:“宋正侨和他女朋友都死了。” 一大清早,她和蒋承霖的手机同时响,付阮假设过不是好消息,可哪怕心里早有预设,这一刻付阮还是变了脸色,声音都提高几分:“你们怎么搞的?三家人合伙看不住两个大活人?!” 想起宋正侨女朋友的身份,付阮忍不住蹙眉,声音又低下几分:“孩子呢?” 对面保镖也是惊魂未散,急忙回道:“孩子还在,医生说母体中毒,孩子也有缺氧现象,还在icu观察。” 付阮脸色奇差,皱眉道:“中毒?” 保镖回:“我们跟蒋家和戚家,一直都是每次出两个人看着宋正侨和他女朋友,出国这么久从来没出过问题,今天在别墅里,轮到蒋家人上楼给宋正侨他们送饭,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宋正侨开门出来,脸色紫红,喘不过气,当时话都说不出来。” “他扯着我的衣服示意屋里,我冲进去一看,他女朋友倒在床边,地上都是吐出来的东西,人已经晕过去了,我们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我看他俩的样子像是中毒,我说灌水,戚家人拿不定主意,蒋家人同意,付先生身边人不同意,怕之后万一出什么事,再怪到付家头上。” 几个月前付家和戚家码头冲突,戚赫微先把她那头的奸细揪出来,然后一路顺藤摸瓜,摸到了新世海外部的宋正侨身上,是他挑唆付戚两家关系,然而他一开口,就是付长康指使的。 蒋家人说付家指使,一句话,三家全都兜在里面。 宋正侨癌症晚期,人之将死,无所畏惧,所以付阮才出主意,让三家派人带他去国外,跟他女朋友和未出世的孩子享受最后一段天伦之乐,只要他一贪生怕死,临终前肯定会吐出点新的东西来,没成想,眼看着到了最紧要关头,人竟然死了。 付阮怕付长康耍花样,所以付长康派了两个人,她也派了两个信得过的人,此时给她打电话的,就是自己人。 付阮问:“所以你没救?” 男人忙道:“我救了!出国前您嘱咐过,无论如何要保住宋正侨的安全,尤其是他女朋友的安全,我当时就说灌水,如果是中毒,大量灌水能救命,付先生身边人让我别插手,叫蒋家人弄,饭是蒋家人送的。” “我当时特意留意,蒋家人没什么迟疑,尤其是负责送饭的两个人,当时就把宋正侨拖进洗手间灌水,我也没管那么多,给他女朋友灌了好多水,救护车来的时候,俩人都还有气。” “宋正侨被抬上车之前,眼睛看着我,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我凑近听,但他说不出来话,等到医院,两人都没救回来,红矾中毒,放的就是致死量,如果当时没灌水,救护车没到人就没了。” 第616章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第616章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蒋承霖穿着黑色睡袍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付阮正坐在床上,白色被子堆在胸前,露出后面一大片背和两条手臂,她右手拿着不知何时挂断的手机,视线微垂,有些出神。 一瞬间,蒋承霖从付阮身上看到了浓烈地孤单感,这种感觉跟她在外面的强势霸道完全天壤之别,像是一副皮囊下的两个人。 蒋承霖心口一揪,他知道付阮为什么这样。 迈步上前,蒋承霖坐在床边,默默握住付阮的手,温声道:“跟你无关。” 付阮定睛看着床上某处,脸上不见喜怒,声音也没有太多波澜:“是我提议让宋正侨去见他女朋友。” 蒋承霖握紧她的手说:“你从来没想让宋正侨死,更没想连累他女朋友,红矾中毒,有人故意想要他们的命,凶手就在那栋别墅里,不是我的人做的,也不是你的人做的,负责煮饭的是个当地人,剩下的不是戚家,就是付长康的人。” 付阮脸上咬肌隐现,宋正侨胃癌晚期,注定要死的人,可为什么要杀他女朋友?杀一个还没出生孩子的妈妈?如果不是现场被灌了大量水,今天听到的消息就是一家三口,一个不留。 多大的仇怨? 多狠的心? 付阮没有攥拳,因为手被蒋承霖握着,她不想弄疼他,可蒋承霖心疼付阮快要咬碎的牙,抬手覆在付阮脸上,蒋承霖看着她道:“阿阮,听我说,我不是偏心才说跟你无关,线索查到宋正侨身上,他也并不否认,所以他不无辜。” “你说送他去国外见他女朋友,他没有强烈反对,一是怕我们不择手段拿他女朋友要挟他,二来…我想他早就知道我们三家里,没有真正在背后指使他的人,所以他没有打从心里感到恐惧。” 付阮眼皮一掀,看向蒋承霖,蒋承霖跟她目光相对,温柔又理智:“如果你看见蛇的本来样子,还会带着它去你最想保护的人身边吗?” 付阮目不转睛,几秒后道:“你是说,指使宋正侨的不是付长康。” 蒋承霖:“之前我也不敢肯定,毕竟付长康那种人,他先威逼宋正侨,再利诱以后会放了他女朋友和孩子,宋正侨同意去国外也很正常,只要他在最后时刻死于‘意外’,我们不会拿他家人怎么样,他还能白赚几个月的幸福时光。” “但现在不光宋正侨死了,下毒的人想要一家三口一个不留,经蒋家人的手,明目张胆地栽赃陷害,付长康明知跟蒋家关系紧张,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除了激怒我,跟我彻底反目成仇,他能拿到什么好处?” “而且付长康现在本身就在风口浪尖上,他不会想在这种时候跟我闹,戚赫微那么聪明的人,事闹得这么大,她也只会中立。” 付阮脑中纷繁复杂的线,随着蒋承霖的思路而抽丝剥茧,逐渐清明:“如果是付长康,他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只要让宋正侨‘闭嘴’就可以。” 蒋承霖:“所以我更倾向是谁,想在这样的时候浑水摸鱼趁黑打劫,想让蒋家和付家往死里斗,还有…” 付阮接道:“那个人不光时刻留意着我们,知道我们三家的事,他还要有能力把手伸到国外,甚至是那栋别墅里。” 蒋承霖:“嗯,别墅里就那么十几个人,红矾不会平白无故落到宋正侨和他女朋友碗里,需要有人精准投放。” 付阮表情说不上严肃还是冷寒:“我的人信得过。” 蒋承霖:“我的人也可以信。” 付阮:“那就剩戚家和付长康手下的两个人,你说付长康的可能性不大…”眉头一蹙,付阮本能不愿相信:“你怀疑戚家?” 蒋承霖很坦诚,声音也很淡定:“蒋家跟戚家的关系一直不近,大家走的路不一样,只能说大方向井水不犯河水,我爸妈对戚家老爷子还是很敬重的,从前都会嘱咐,不要跟戚家弄出误会。” “从前温家没倒之前,蒋乔,温戚,大家自己人找自己人,这些年也都相安无事,但现在温家没了,付家跟戚家走得近,首先戚家信不信得过你们,我不清楚,之前我们又在一起,会不会对戚家造成什么影响,我也不知道。” 付阮:“我跟戚赫微认识十几年,虽然平常不总在一起,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聪明,但不会做这种主动在背后算计别人,更别说想让人一家三口绝户的阴损事。” 蒋承霖:“我没说一定是戚家人做的,温家倒台,无论蒋家,乔家,还是付家,都没少瓜分温家的生意和地盘,只有戚家分文未动,单从这件事来看,我觉得戚赫微办事仗义,没有落井下石。” 两人推了一圈,最后只剩一种可能,付阮试探性地说:“不是我,不是你,如果也不是戚家,那就只剩付长康派去的那两个手下,但那俩人跟在付长康身边快二十年,是付长康很信得过的人。” 蒋承霖面对付阮疑惑的眼神,轻轻说了句:“你从前也很相信付长康。” 付阮瞳孔肉眼可见地缩成一颗黑点,蒋承霖心疼,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信任是很主观的决定,我们总会找无数种理由证明我们相信一个人,一件事,是客观因素导致的,但觉得自己很客观,本身就是主观意识,所以但凡带有私人感情,我从来不说客观二字。” 喜欢,不喜欢,信任,不信任,统统都是主观决定的。 付阮半晌没说出来话,心不是被压着,而是被一个透明的塑料袋真空地裹着,她无法呼,也无法吸,直到蒋承霖伸手揉了揉她变长的头发,温声道:“谁都可能会背叛谁,我也可能骗你,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第617章 奋不顾身 第617章 奋不顾身 国外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天下午,付阮,蒋承霖,付长康以及戚赫微,又同时出现在一张桌子上,还是这四个人,但跟上次相比,气氛明显更加焦灼。 蒋承霖从刚进门就阴沉着脸,向来以不动声色闻名的人,这次就差把不爽二字刻在脸上。 付阮绷着脸,神情冷漠;付长康盘着手中的狮头核桃,意味深长;戚赫微看似表情最淡,但淡中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四人到齐已有十几秒,茶室内静谧无声,谁都不先开口,最后还是付阮一副耐心耗尽的模样,出声说:“让宋正侨去国外见他女朋友的主意是我出的,三家派人跟去的建议也是我提的,现在一家三口就剩一个刚出生几个小时的孩子,谁做事这么绝,自己不怕断子绝孙,天打雷劈时别连累到我。” 坐付阮对面的蒋承霖当即唇角轻勾,说不上冷嘲还是热讽:“你有我倒霉?饭还是经我的人手里送出去的,最该喊冤的应该是我吧?” 付阮冷眼瞧着对面人,冷声道:“是不是冤的,现在还没盖棺定论。” 蒋承霖眼底也浮上冷意:“你的意思是,我在付家和戚家面前,明晃晃地毒死宋正侨和他女朋友,是我蠢还是你蠢?” 付阮瞬间唇角一沉,眼看着不是拍案而起,就是直接掀桌子,付长康不紧不慢地开口:“赫微,你也说句话,你是怎么想的。” 卷发红唇,明艳动人的戚赫微闻言,依旧淡定的靠在椅背上,出声道:“原本只想查宋正侨背后人是谁,他错不至死,他女朋友和孩子更跟整件事无关。” “现在两条命就这么没了,孩子还在icu,能不能活下来也不一定,这么大的罪过,我没法轻飘飘一句跟我无关就算了,我也怕遭报应。” 付长康手里的核桃盘了几下,随即道:“出事时别墅里就那些人,查,我们三家互相审对方的人,就算把满口牙都掰下来,也要知道是谁在撒谎。” 蒋承霖眼里带着浓浓地讽刺:“毒药送到我手里,都不能证明跟我无关,还说什么互相审…” 说着,他眼神陡然变得冷漠而锋利,沉声道:“想动我的人,直说。” 付长康看向蒋承霖,面不改色道:“灯下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说这是欲加之罪,我还说这是脱罪之法,听谁的?” 蒋承霖不加掩饰,冷眼瞧着付长康:“是不是欲加之罪,看对面坐的人是谁,你栽赃陷害别人的次数还少吗?” 从前两人再怎么互相内涵,但毕竟差着辈分,还是曾经的岳父和女婿,总要顾着三份薄面,如今蒋承霖直接拉下脸,毫无遮拦,不等付长康开口,付阮当即沉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蒋承霖视线平移到付阮脸上,一贯斯文的面孔,翻起脸来格外恐怖,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好看,但气场一整个乌云压顶。 “我说付长康。”蒋承霖冷厉又直白,“别以为我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横拦竖挡,哪怕我们在一起,他也一直在背地里挑拨离间。” “他在怕什么?不就是怕有一天你嫁到蒋家,会带着付家的资产过来帮我赚钱,不再给他当摇钱树了吗?” 付阮腾一下子站起来,“蒋承霖!” 付长康不紧不慢地打断:“你让他说。” 蒋承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给到付长康:“你也少跟我装大人物有大度量,你是什么出身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一路靠着心狠手辣和睚眦必报走到今天的人,能挤进岄州四大家族,不是你有多大本事,而是温家倒了。” “温家倒台后,是谁像恶狗扑食一样疯狂抢资源?是谁捡了个空之后就觉得自己山鸡变凤凰,连出身都不许外面人提了?是谁一路靠着卖女儿…” 蒋承霖话未说完,迎面一杯温热茶水,尽数泼在他脸上,他高挺鼻梁上架着眼镜,眼睛并未打湿,但还是下意识闭上眼,茶水顺着下颚淌到衬衫上。 没人敢对蒋承霖做这种事,还是当众,当然也没人见过蒋承霖如此口出恶言,这要不是急了,那就是气疯了。 戚赫微坐在中间,既不好劝付阮别动手,又不能给蒋承霖递纸,只能礼貌地垂下视线,表示自己没有在看热闹,她是被迫按在观众席的。 付阮拿着茶杯,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蒋承霖摘下眼镜,抽了纸巾擦脸,表情意外淡定,待到脸上水擦干,他直接将纸团扔在付阮面前,起身,看着她道:“别费力搞那些弯弯绕绕了,又是三家保镖,又是三家互审,不如直接开战。” 付阮瞪眼看着蒋承霖:“你以为我怕你?” 蒋承霖脸上不是愤怒,而是失望到极致的…嫌弃,他说:“我受够你们付家了,你不是付长康生的,但你被他养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同样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自不量力。” 付阮攥起拳头,戚赫微眼疾手快,拉住付阮手腕:“阿阮,别这么冲动,现在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 蒋承霖看向付长康:“付兆深车祸,你不是也想赖在我头上嘛,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证据,他都快出院了,你怎么当人爸的?” “哦,对,能帮你挣钱的才是亲生的,所以你亲生的孩子没一个跟你亲,一定把你的宝贝摇钱树女儿看好了,一辈子别叫她找男人,让她一辈子在付家给你当牛做马日进斗金。” 付阮被戚赫微拉着,咬得牙齿咯吱作响,付长康抬眼看向蒋承霖,整张脸都沉下来,浑浊目光里带着清晰的狠意,“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从今往后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蒋承霖冷到极致就是淡:“我跟你之间什么时候有旧情?跟你女儿那点情,现在也磨地一干二净了,往后别再提从前,大家都往前看,看谁活得更好。” 付阮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她眼眶泛红,在旁人眼里,这是除了气之外,还有未了的余情,可只有付阮知道,她是真的心疼蒋承霖。 蒋承霖说解不开的题,不如顺势而为,就按背后人写的剧本走,看看那个人下一步要做什么,而且他跟付长康闹得越凶,付阮在长康的一举一动就相对而言更轻松。 付阮不肯,这样等同把蒋承霖彻底露在付长康眼前,惹翻了付长康,蒋承霖每时每刻都会有危险。 可蒋承霖说:“我不想被动地被人推着走,如果等就能解决,不如等到付长康自己老死的那天,你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也想尽快解决所有事好跟你结婚,我们不需要无心插柳,我们要的是求仁得仁。” 付阮看着蒋承霖大步离开的背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出眼泪,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爱她爱到奋不顾身。 第618章 都想让她当老婆 第618章 都想让她当老婆 四月中旬的岄州,高温逼近三十,满大街t恤短裤凉拖鞋的男男女女,医院单独病房里开着二十五度恒温空调,付兆深穿着病号服,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是串没存名字的号码,付兆深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男声:“你没事儿吧?” 付兆深盯着电脑上纯英文的工作信息,面无表情:“什么事?” 男人:“这么久还没出院,你真病还是装病?” 付兆深单手敲电脑,另一手拿着手机,完美地一心二用:“病这东西,需要就有,不需要就没有。” 手机里猝不及防地笑了一声:“你真行。” 说罢,男人收起玩笑口吻,声音如常:“我昨天跟付兆安见面了,跟你猜的一样,他果然想趁着付长康和蒋承霖撕破脸的时候浑水摸鱼,他说他负责动付长康和付阮,让我找人动蒋承霖。” 付兆深面不改色,右手在电脑键盘上敲着一些按键,蒋承彰若有似无的嗤了一声:“但他比你狠,他跟我说的是,不留活口。付阮都算了,付兆安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但付长康总归是他亲爸,杀条狗还得犹豫犹豫,他像是等这天等了很久,只怕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完全没有任何道德束缚。” 付兆深镜片后的眸子一暗,三秒后,他关上电脑,摘下眼镜,一边捏着鼻梁,一边道:“付家人最大的相似点,就是不把血缘放在眼里,只要是挡道的,无论兄弟,姐妹,还是父母,就没有不能死的人,死一个少分一份。” 蒋承彰笑了笑:“难为你这么多年不在岄州,还是把你家里这帮人看的这么透,你就知道付兆安不会放弃这种趁火打劫的好机会,所以才买通付长康手下,叫他们栽赃到蒋家人身上。” 付兆深很淡:“是付兆安先对我动的手。” 蒋承彰:“只能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但一堆聪明人里也分三六九等,别说外人,就连付长康都想不到,你能买通他身边人,现在付长康和蒋承霖的仇算是结下了,他俩任何一个出了什么事儿,外面人都会想当然以为是另一个做的。” “如果他俩加上付阮都出事儿,就算有人怀疑第三方在浑水摸鱼,但也没证据,只能怪他们虎狼相争,死伤也是难免,兄弟,这波你稳赚。” 蒋承彰的口吻已是提前恭喜付兆深,付兆深最近一直在医院里待着,给外人营造出一种与世无争,并且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样子,就算外面天塌了,也跟他无关。 付兆深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你们想搞付长康和蒋承霖,我可以搭把手,谁要是动付阮,我先送他去下面数冥钞。” 蒋承彰明显一顿,慢半拍道:“兄弟……你对付阮是认真的?” 付兆深道:“套一下付兆安的话,看他想怎么动付阮,其他的我不管,你们随便。” 蒋承彰不喜欢被指使,从前他就是被蒋承文使来使去,但付兆深间接帮他除了蒋承文,还把祸水的源头泼在蒋承霖身上,虽然现在赵萍茹还是不肯原谅他,但赵萍茹更恨蒋承霖和蒋耀贤。 人总要活下去,无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现在蒋承彰如愿以偿地成了赵萍茹的‘独生子’,下一阶段的目标,除掉蒋承霖,也算他帮一母同胞的蒋承文报仇了。 这个复仇大计很复杂,也很难,光凭他一人很难做到,更何况蒋承彰还不在岄州,所以付兆深就是最佳拍档。 蒋承彰没迟疑,当顺水人情还给付兆深:“等我消息,付阮真是命好,有你在背后这么护着。” 付兆深没说其他,电话挂断,他无缝打给付阮,嘟嘟声响了三下,付阮接通:“喂?” 付兆深声音淡漠里又透着温和:“你转来的钱我看到了。” 付阮:“这是第一笔,现在蒋承霖想借新来的扬名创投把你彻底挤垮,用你的失败先给付长康一个下马威,我跟付长康聊了,他还会分三笔再给你十个亿,你争取先打场漂亮仗,让他相信你的实力。” 付兆深:“放心,我不会输。” 付阮:“听说门姝妍在这行也不是吃素的,你还是小心为上。” 付兆深很淡定:“我说不会输,前提就是无关对手是谁。” 付阮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付兆深不敢肯定,只听得她道:“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有意外,付长康这边有我顶着,你只管做你的事。” 付兆深提醒:“最近付长康和蒋承霖闹得这么凶,你平时出去身边多带几个人,万事小心。” 付阮:“我给你那边也多加了人手,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干脆在医院里多住一段时间。” 付兆深:“我正想跟你说,我要出院了,最迟明天去公司。” 付阮沉默数秒,倒也没说别的,声音如常:“你想好了就行。”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再次挂断,付兆深有些出神的看着某处,像是在发呆,可脑子清醒得很。 付兆安要动付长康,如果成功了,他随时随地可以叫蒋承彰在夜城对付兆安动手,让付兆安消失在任何一场‘意外’当中,他本就是个废物,没人会在意; 如果付兆安失败了,他就把付兆安的底掀给付长康看,这样付兆安还是死定了; 至于蒋承彰要动蒋承霖,这是付兆深唯一怕的,他怕万一,万一蒋承彰手下人废物,所以他还得再做个防止万一的计划,如果能趁这次彻底让蒋承霖消失,那接下来就是蒋家跟付长康斗个你死我活,哪种结局都是好的。 正对面病房门被人推开,拿着餐厅打包盒的付娢从外面进来,付兆深起身去接,一分钟后,姐弟俩面对面吃饭。 付娢像是随口问:“你答应付阮跟她一起合伙套付长康的钱,不怕她设套害你?” 付兆深:“她要是喜欢钱,我给她就好了,我也不缺钱。” 付娢:“她要是突然反水告诉付长康呢?” 付兆深低头吃东西,闲话家常一般的口吻回:“那就让付长康消失。” 付娢心脏猛的下坠,几乎不敢抬头看付兆深脸上的表情,因为从声音就能听出来,付兆深根本没有表情。 付娢听到付兆深很轻地补了句:“有些人很早就不配活着,现在让他多活的每一天,只是为了让他死的那刻更痛苦。” 付娢知道付兆深恨付长康,周桢就是变相死在付长康手里,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对方是谁,但还有一件事,付娢早就想问:“就算付长康死了,付阮知道是谁害死她爸妈,她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付四小姐,你想让她嫁给你后安心当付太太,她会乐意?会同意吗?” 付兆深轻轻咀嚼,喉结翻滚,几秒后道:“付长康有今天,有一半功劳是妈妈的,长康我可以跟阿阮一人一半,前提是,她必须得是我老婆。” 第619章 不喜欢,全是差别对待 第619章 不喜欢,全是差别对待 付阮坐在办公室里跟封醒通电话,封醒说:“你最近小心一点,肯定有人会借这次的蒋付冲突从中作梗。” 付阮淡淡‘嗯’了一声:“你在岄州的好几个兄弟都私下跟我联系了,听到什么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封醒:“我没让他们派人到你身边,尽量先藏着,如果有人想动你,你身边最好只有自己人,这样他们才更敢下手。” 付阮没张嘴:“嗯。” 封醒听出付阮心情不好,不是生气,而是百年难遇的忧心忡忡,他主动道:“我也让他们留意了有关蒋承霖的消息,一旦有风声,我随时通知蒋承霖。” 付阮这次干脆没讲话,沉默在两人身边蔓延,差不多十秒钟的样子,付阮才开口,声音很轻:“我是不是做错了?” 封醒知道付阮省略掉的前提是什么,她想说,把蒋承霖拉进这摊浑水里,她是不是做错了。 封醒平静回:“不是你拉蒋承霖进来,是他一早就在里面,你比他知道真相的时间还晚些。” 付阮心乱如麻,嘴里五味陈杂。 封醒:“喜欢一个人不会舍得让她蒙在鼓里,很喜欢一个人,做不到让她孤军奋战,这是蒋承霖自己选的。” 付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从前更不觉得自己多愁善感,可最近半个月,她要么闭不上眼睛,要么整宿整宿的噩梦,梦里都是蒋承霖和身边人出的意外,她一直以为自己能相信的人很少,可真到了这一天,她猛然发现… 封醒,沈全真,邓佩山,丁明,一些她最近才认识的道上人,乔旌南,蒋承霖……以及蒋承霖的全家,原来这么多人都会选择站在她身边,有些人是义无反顾,有些人是反复挣扎,最后还是选择跟她一条路。 有人赌上身家利益,有人直接赌命,付阮看着某处,时刻克制着酸涩上涌的冲动,她很怀疑一件事,她值得吗? 封醒看不见付阮脸上的表情,但他可以精准给她解惑:“你不会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我们都是傻子吧?选你肯定是图你点什么。” “蒋承霖图你最后一定会跟他结婚;沈全真图你以前救过她一命,现在终于到她显摆的时候了;邓佩山不光图个良知,他更知道把自己和亲人的命交到谁手里才能寿终正寝。” “谁都不傻,都是自己选的,跟你无关。” 封醒说完,付阮不咸不淡地问:“你呢?你为什么选我?”她故意的,毕竟她跟封醒的关系,从最开始的不信任,到后来的不用问,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 封醒闻言,一副听着就不靠谱的口吻道:“可能因为你可怜吧。” 付阮一瞬黑下脸,声音都高了两分:“你才可怜!谁有你可怜?” 封醒淡淡,完全事不关己:“是啊,我连父母是谁,自己哪年哪号生的都不知道,你还有伯母,她还在等着你办完所有事去跟她汇报,不知道你是不是跟蒋承霖在一起待久了,怎么现在变得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付阮犹如一盆冷水和一剂强心针同时来袭,头脑清醒的瞬间,人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确,她从前做事很少犹豫,更不后悔,当别人还在纠结要不要做的时候,她已经拿着或胜利或失败的经验,开启下一件事。 从忧郁到明朗,付阮变换在口吻上,她明目张胆地护短:“骂我就骂我,少指桑骂槐,蒋承霖招你惹你了。” 说罢,不待封醒回应,付阮清醒后马上反手一针:“对你大舅哥尊重一点。” 一声大舅哥,成功让封醒那边断了电,付阮整张脸上充斥着胜利的喜悦,不就拿三寸嘛,从前她还真抓不到封醒什么把柄,现在,她能把封醒的三寸提起来玩。 提到蒋承希,封醒沉默数秒,随即不带玩笑的说:“最近岄州闹得凶,我跟蒋承霖打过招呼,事成之前别让蒋承希找我。” 付阮听话听重点,封醒并没有否认大舅哥一说,她也收起玩笑,认真道:“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你们带去的都是不开心,所以没有条件你自己努力争取创造条件,比如乔装,蒋承霖已经给你做示范了,你要试着开心,你开心我才能少点愧疚,我这人就是这么自私。” 封醒正要说话,手机里传来嘀嘀的提示音,他看了眼屏幕,显示蒋承希来电。 封醒不受控制地开始掐算时间,心里读秒,嘴上不紧不慢的对付阮道:“没事少抑郁,这条路不适合你,让你的敌人和对手抑郁,才是你的风格。” 付阮眼底带笑,嘴上烦躁:“知道了,啰嗦。” 封醒更是毫无预兆,直接挂断。 接通蒋承希的电话,封醒声音惯常不冷不热:“喂?” 比起平日里热情洋溢的‘封醒哥哥’,这次回给封醒的是安静如鸡的沉默,封醒意外,意外到又看了眼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秒数还在跳,他又看了眼侧面,没有静音。 当然不会静音,他刚跟付阮通完话。 找了一溜自己的问题,封醒心中说不上的感觉,想生气,又不能跟蒋承希发脾气,只好不动声色地再次开口:“有事没事?” “……”手机那头还是沉默。 蒋承希反常,封醒上一秒还想说‘没事我挂了’,可话到嘴边,根本控制不住,出声问:“怎么了?”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可他妈音量又不自觉地变小了,封醒气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了别人很正常,控制不了自己,简直离谱。 不过手机对面人终于开恩,回了一声:“哼。” 成年人的嗤之以鼻只是一个气音,而蒋承希的不满,真的是哼出声,一个音,完美表达出她的不开心。 封醒一愣,紧接着马上想到原因,肯定是蒋承霖跟她说,不让她再跟他联系了。 封醒没说话,蒋承希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各自拿着手机,看不见脸,心思各异。 封醒不是故意拖着蒋承希,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或许,他知道怎么开口,怕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蒋承希,然后通话结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620章 第一次就翻车了 第620章 第一次就翻车了 屏幕上的秒数不停跳动,封醒可以精准读秒,现在已经过去十秒,十一秒,十二秒…… 他从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可这十几秒太长了,封醒终是忍不住,正欲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说不上气还是委屈的声音:“封醒哥哥!” 蒋承希声音本就甜,混杂了其他情绪,也是酸甜,封醒明显觉着后脑勺一麻,声音不自觉的发出:“嗯。” 蒋承希不老高兴:“你都没话跟我讲吗?” 封醒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嘴巴彻底自由了,完全不受脑子控制:“你先不讲话的。” 蒋承希微微扬声:“那我想你问我嘛。” 封醒:“我问了,你不说话。” 蒋承希:“我说了,我说‘哼’!” 她又重复表演了一次,模仿得惟妙惟肖,封醒又想笑,努力忍着。 蒋承希自顾嘀咕:“哪有把人抱上顶楼又推下来的道理…” 封醒不苟言笑:“什么意思?” 蒋承希:“我哥又让我别去騒扰你,又怎么了嘛。” 她嘀咕中带着抱怨,封醒却不觉得烦,尤其她连着说了两个‘又’,封醒甚至能体会蒋承希此刻的烦躁。 短暂沉默,封醒回:“为你好。” 蒋承希:“你明明知道什么才是为我好。” 封醒沉默,主要很难回答,上次在他家里,小五一个生日蛋糕直接把他钉在社死的柱子上,蒋承霖跟付阮回房间,他陪蒋承希吃了生日蛋糕。 蒋承希也惯会拿捏人,当下趁热打铁,跟封醒表示:“封醒哥哥,你别害怕,我不是现在就让你跟我在一起,咱们先交个朋友嘛,你对我再多了解一点儿,看看我人品怎么样。” 这种以退为进的小技巧,封醒个位数的岁数就会玩,可那晚面对蒋承希,他鬼使神差,同样使了出以退为进,默认了。 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他跟蒋承希说:“交朋友可以,以后别来我家。” 男人这种生物,从出厂就带着天然的bug,对于穷追不舍的女人,不碰只有两个原因,一,完全没兴趣;二,心里有更有兴趣的人。 第二点纯凭个人道德,然而众所周知,男人的bug之一就是不太讲道德。 对于有兴趣又穷追不舍的女人……封醒信不过自己的性别,只能警告蒋承希提高警惕。 封醒当然知道蒋承希想要什么,但他严重怀疑,蒋承希到底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思绪兜了一圈再回来,封醒道:“听你哥的话,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会骗你,只有你爸和你哥不会骗你。” 本以为蒋承希还要气一会儿,没想到她声音很轻:“你们不说原因,我也大概猜得到,跟你闹着玩儿的,我没生气,就想找个理由,多跟你说一会儿话。” 封醒前一秒还心如钢铁,下一秒,心疼。 蒋承希懂事起来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封醒哥哥,你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就不给你添乱了。” 说着,她仿佛轻轻提了口气:“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疑问,如果你的事办好,你还会来找我吗?” 封醒被人拿刀子戳在身上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心梗,喉咙也哽,一口气郁结于胸,怎么都发不了声。 蒋承希等了几秒,乖巧道:“你忙,我不打扰你了,拜拜封醒哥哥。” 她挂电话的速度很快,快到封醒这边嘴都张开了,愣是没来得及回应,他不怪蒋承希挂得快,是他自己犹犹豫豫踟蹰不决。 有人敲门,封醒坐在办公椅上,说了声:“进来。” 助理进来汇报工作,封醒来夜城不是公费旅游的,南岭这么大摊子事,付阮完全信任他,付长康表面也信他,可封醒早就察觉公司里谁在偷偷监视他,要想把南岭成功转回到付阮名下,除了岄州那边顺利接应,首先他这边也得万无一失的给出去。 忙是真的,这一打岔就从中午到了下午,期间封醒有三次晃神想到蒋承希,他都用理智克制住了,小孩子满脑子都是谈恋爱不奇怪,他都多大的人了,再跟小孩子一样,传出去笑死人。 晚上九点多,封醒从酒桌上下来,对方还想请他去按摩,封醒拒绝了,坐到车里,他给伍兴打了个电话,哪怕听到嘟嘟声,他都在疯狂纠结,要不要现在就挂了。 但人的行为永远会给摇摆的内心一个交代,封醒没挂,一直等到熟悉男声传来:“醒哥。” 封醒问:“蒋承希在哪?” 伍兴:“蒋小姐一直在家,今天一天都没见她出来。” 封醒脑中马上出现一幅画面,蒋承希跟他打完电话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委屈地流眼泪。 她内定保送夜大,早就不用上学,现在每天大把时间,按道理她不说天南海北地跑出去玩,也该回岄州,只因为他在夜城,所以她留下了。 没说别的,封醒挂断,前面驾驶位的保镖见状,试探性地问:“醒哥,去哪?” 本以为封醒会去找蒋承希,结果封醒说:“回家。” 保镖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心底感叹不愧是醒哥,美色当前而面不改色,实属兄弟们抵御外界诱惑的楷模。 三十分钟后,封醒到家,他到家三分钟后,外卖也到了,再过一分钟,包裹严实的外卖骑手从楼里出来,骑车离开。 …… 同时,蒋承希家里,五个人坐在沙发上炸金花,六个人围在地毯上看关键给人用塔罗牌占情感,蒋承希就是那个被占卜的。 关键一脸认真,周围人跟着心情忐忑,他拿起一张牌,看了看,而后道:“你最近的感情运整体是向上走的。” 蒋承希微微蹙眉:“你不要诓我。” 关键:“但是会有波折。” 蒋承希:“我就只剩波折了。” 关键:“这个波折还是误会导致的,只要误会能破除,你的感情运就会直线上升。” 蒋承希零分信十分疑,可别闹了,她跟封醒即将连面都见不到,还误什么会,波什么折啊。 家里门铃响,关键是在场唯一男士,马上身轻如燕地起身:“外卖到了,我去拿。” 蒋承希被身边朋友低声耳语,说的是对关键有好感的话,她听得认真,根本没在意门口发生了什么事。 关键一把推开房门,瞧见外卖员的衣服,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接过道谢,可仔细一瞧,对方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买的,这才抬眼看人脸。 第621章 心软是病 第621章 心软是病 四月中旬的夜城,晚上只有几度,封醒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衣服,戴着头盔和口罩,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反观关键,因为夜城三月底就不供暖了,蒋承希家里开着空调,二十五六度,他又被一帮女生围在一起,表演了一晚上的塔罗牌,此时正穿着白色半袖,脸颊泛红,一副男主人的状态出现在封醒面前… 四目相对,真的很难不让人想偏。 封醒几乎刹那间变了脸,但在关键眼中,他只看到一双紧盯着自己的,让人觉得背后发寒的眼睛。 关键一手扶着门把手,微微错愕的看着面前人,试探性的问:“不是我们的外卖吧?” 蒋承希订的披萨,还是五个,而面前封醒手里虽然拎着不少袋子,但没一个长成披萨盒的样子。 屋内炸金花的一帮不知发生什么事,集体嗷了一嗓子,封醒想蹙眉,忍着没蹙,冷声道:“送错了。” 他掉头就走,走出几米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直到关键把门关上。 封醒会说国语,英语,缅甸语和一些泰语,但这一刻才后知后觉,他的母语应该是无语。 在他想象中,蒋承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茶不思饭不想,倒在床上以泪洗面;事实上,蒋承希足不出户高朋满座,四维立体欢声笑语,完全乐不思蜀。 封醒无语,无语他凭什么觉得蒋承希寂寞到只能有他陪? 刚刚屋里全是女声,是不是只有关键一个男的? 他明明刚提醒过她,不要随随便便去男人家里,她倒好,一转头就把男人叫到自己家里。 白天还在电话里强装镇定,晚上就在家里开起了party,果然,女人的话信不得,漂亮女人的话更信不得,年轻又漂亮的女人……电梯门打开,封醒冷眼跨进去,这次不是他故意找伍兴的麻烦,有些人长了张嘴都是摆设,不如割下来扔了。 关键空手回客厅,蒋承希见状:“欸?不是外卖吗?” 关键随口道:“送错了。” 说着,他喊蒋承希:“你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蒋承希从地毯上站起来,跟关键去了厨房,厨房灶上煲了一锅黑胡椒猪肚汤,到处都是浓郁的香。 蒋承希低声问:“怎么了?” 关键瞧了眼外面没人跟过来,这才低声道:“你给你哥哥打个电话。” 蒋承希没听懂:“啊?我哥怎么了?” 关键想想那个眼神,现在后脊梁还在发凉,低声说:“不是你哥,是你求而不得的哥哥。我刚刚一开门,门口有个外卖小哥,比我高一个头,他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我都感觉出是个帅哥,他手里拎了一堆东西,看见我说送错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他那气场,我之前在酒店里见过。” 关键就差说,化成灰我都认识。 蒋承希不可置信,第一反应,蹙眉道:“你逗我的吧?” “啧。”关键也是眉头一蹙:“我没事儿拿这种事儿开什么玩笑?” 蒋承希也是有理有据:“你怕我说你占卜不准。” 关键一个白眼儿,险些把眼球甩出去,“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 蒋承希何尝不想联系封醒,可她白天才说不打扰,晚上就以这种理由去打扰,她实话实说,就怕封醒觉得她没事找事。 可是……万一呢? 万一真是封醒呢? 蒋承希冲到客厅拿手机,拨通封醒电话的同时,直接往大门口跑去,她得做两手准备。 封醒刚从电梯出来,手机响起,蒋承希打来的,他一瞬脸红脖子粗,难道关键认出他来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封醒此时不仅想割了伍兴那张只会吃不会说的嘴,还想捎带手把伍兴的腿也给打折了,蒋承希家里那么多人,就不会提前说一声吗? 封醒不想再经历一次社死,干脆放回兜里不接,迈步往外走,他一边走,兜里手机一边响,这声音就像蒋承希在他身边一样,响的他心神不宁。 这里的小区不许外来电动车进入,封醒出了单元楼,还得腿儿着往外走,他身高腿长,走出几十米远,耳听得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扯脖子喊道:“外卖哥哥!” 一句话,四个字,封醒心跟脚步同时一顿。 是蒋承希,封醒不会听错,至于她为什么喊外卖哥哥……她太聪明了,猜到封醒为什么会乔装来,也猜到岄州蒋付两家的大环境,猜到大家为什么让她离得远远的,猜到周围也许会有人在监视她,所以她不喊封醒的名字。 封醒一瞬清醒,他不该来,蒋承霖找付阮是天经地义,‘不择手段’是别出心裁,他白天刚教育完蒋承希,晚上就来展示反面教材,东施效颦就算了,还为老不尊。 蒋承希出来的太急,上身一件半袖t恤,下面一条很薄的家居裤,脚踩拖鞋,一边打电话一边跑,边跑边喊:“外卖哥哥!” 巡逻保安闻声走近,出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手机里已经显示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蒋承希道:“您看到一个一米八四左右,很帅的外卖小哥哥吗?” 保安道:“刚才有俩外卖员从那边儿过去,一个高的,一个不高的,长什么样儿我没看清楚。” 蒋承希道了声谢,火急火燎地往保安指地方向跑去,保安纳闷儿,这是给了钱,外卖让人顺走了? 狐疑着往前巡逻,不多时,从暗处景观后走出一抹身影,保安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是外卖小哥,小哥大步而来,迅速跟保安擦肩而过,保安走了几步后回头望了一眼,好高啊,而且莫名地,挡着脸都觉得帅。 蒋承希住的小区很大,也有很多岔路,她还在锲而不舍地给封醒打着电话,原本不抱着能打通的可能,可某一瞬,手机里不再是嘟嘟声,蒋承希惯性喊道:“外卖哥哥!” 手机里传来:“别喊了。” 蒋承希呼哧带喘,原地停下,看了眼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她忙道:“封醒哥哥。” 手机里传来声音:“穿那么少你不怕冻死?” 第622章 半分钟都挺不到 第622章 半分钟都挺不到 蒋承希在两秒停顿后,猛然转身,身后几米外,一个高个子外卖员,右手拎着很多袋子,左手正在挂断电话。 眼睛一亮,蒋承希满脸震惊,掉头快步向封醒跑来,她的长发被风撩起,人还没到,封醒已经闻到空气中的香甜。 看蒋承希的起势,封醒还以为她要飞奔过来抱住他,他连预期都打好了,没想到蒋承希一路疾驰,到封醒面前还有半步远时,一个急刹车,打住。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醒,蒋承希压低声音,压不住兴奋:“封醒哥哥,真的是你!” 封醒不经意间掠过蒋承希忽上忽下的胸口,她跑的太快,呼吸太急,而且……穿的太少。 封醒露在外面的眼睛波澜不惊,抬起拿着诸多外卖袋子的手,一言不发。 蒋承希见状,好奇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封醒暗道,是他第二次社死的日子。 “听说你跟朋友在家聚会,顺路过来给你们拿点吃的,赶紧上楼。” 蒋承希分双手接过袋子,抬眼看着封醒道:“你现在不忙了吧?” 封醒猜到蒋承希接下来的意图,淡淡道:“我还有事。” 果然蒋承希很快说:“这么晚还有事?” 封醒:“我又没被保送。” 他觉得自己实话实说,不是每个人都像蒋承希,出生就在罗马,大多数人拼尽一生,也就只能成为通往罗马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蒋承希闻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封醒淡漠的瞳孔,微微歪头,试探性的问:“封醒哥哥,你生气了吗?” 封醒脱口而出:“生什么气?” 蒋承希直言不讳:“因为关键在我家。” 不等封醒出声,蒋承希很快补了句:“我家还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对关键有好感,让我约关键一起来家里玩儿,我发誓,我只是红娘,不是新娘。” 蒋承希举起提着袋子的右手,还想伸出手指发誓,发现很不方便。 封醒简直快恼羞成怒,声音不冷不热:“跟谁在一起是你的事,你又没卖给我,拿上东西赶紧上楼。” 封醒已经有些不耐烦,因为蒋承希脖子,锁骨,手臂,全都露在外面,已经出来这么久,分分钟冻感冒。 蒋承希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看见关键就说送错了,掉头就走?” 封醒也是见惯风浪的人,睁着眼睛胡编乱造:“我又不知道你约了谁,关键认出我,对你哥和付阮没有好处。” 蒋承希:“那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封醒:“没听到。” 蒋承希:“那你刚才为什么又接了?” 封醒:“又听到了。” 封醒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程度,但是怎么办,骑虎难下,让他低头求虎,他办不到,他现在就想赶紧走,赶紧去外面找到伍兴,痛痛快快的把他腿打断,然后回家,闭上眼睛,迅速让今天过去。 两人一连串紧锣密鼓的一问一答,最后蒋承希嘴一撇,说不上不高兴还是埋怨:“封醒哥哥,实话实说很难吗?” 封醒脸上发烫,好在戴着口罩,不等他出声,蒋承希又嘀嘀咕咕补了一句:“就算你说想我了,那也是我先想的你,你说有一点点喜欢我,也是我先很喜欢你,在意一个更在意你的人,不是件丢脸的事儿吧?” 封醒只觉得一股热血顶上头,连口罩下的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心里想什么,也很清楚蒋承希心里想什么,更清楚蒋承希清楚他心里想什么,只不过被一个小八岁的人当面戳穿,总会觉得老脸没地儿搁。 一阵冷风从封醒背后吹过,他穿着长袖长裤都感到寒意,果然,面前蒋承希一个寒颤,胳膊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封醒蹙眉,沉声道:“赶紧回去。” 蒋承希缩了下脖子:“你走吧,我再过半小时就上去。” 封醒下意识问:“你还要等谁?” 蒋承希看着他说:“不等谁,等等看你会不会心疼。” 封醒目不转睛,只是睫毛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蒋承希跟封醒耍过赖,但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耍无赖’,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四秒后,封醒毫无预兆地的转身,大步离开。 蒋承希看着封醒近乎决绝的背影,还是会心疼,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受,蒋承霖总说她见一个爱一个,心怀‘天下’,可蒋承希自己心里清楚,喜欢是想靠近,而很喜欢,是想拥有,如果一不小心达到爱的地步,心才会不受控制地疼。 封醒身高腿长,走得很快,转瞬就消失在蒋承希的视线里,蒋承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唉……” 从小家里人就告诉她,永远不要为了证明爱而伤害自己,爱一个人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怎么会舍得让对方难过。 她这么做真是不对,封醒肯定觉得她不成熟,有问题,问题还很大,啧,冲动了冲动了。 蒋承希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距离封醒离开还不到二十秒,她整个人已经从难过到自省,完成了一次内部循环,正准备撒丫子往家里跑,一抬头,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又折回来了。 封醒回来的步伐比走时还快,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色,但很容易从气势上看出来势汹汹。 蒋承希怕封醒以为她打算死站着不走,隔着几米扬声道:“我要走的…我这就走!” 像极了小贩对城管,说罢,掉头往反方向跑。 身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蒋承希也不敢回头,拖鞋倒腾地倍儿快,某一刻,手臂被人从后握住,蒋承希吓一跳,刚要转头,一个明显带着温暖体温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穿着黑色衣服的封醒站在蒋承希身旁,沉声道:“你不是站半小时吗?半分钟有没有?” 身上一冷一热,皮肤又酥又麻,蒋承希抬头看着封醒,声音如常:“原来你连半分钟都挺不到…” 第623章 赔了外卖,又折自己 第623章 赔了外卖,又折自己 “原来你连半分钟都挺不到。” 蒋承希话音落下,封醒瞳孔瞬间缩至一颗比夜色还黑的黑点。 他戴着口罩,又是逆光,蒋承希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神情,她也不用细看,一米八四的大男人,明晃晃地朝她走近,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行动,永远大于语言。 蒋承希脸上不是得意,更不是炫耀,而是最极致的坦诚,似乎已经把封醒给看透了,封醒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蒋承希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扯着蒋承希的手臂,封醒一言不发,拉着她往旁边走,蒋承希一时意外,因为旁边不是正常行走的路,而是一片有景观的绿化带。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绿化带,后面是个安置水井的小房子,封醒手往前一送,看似没用力气,蒋承希身体惯性向前,很快就靠着墙根站。 这边背光,四下没人,周遭昏暗,蒋承希身上披着外卖员外套,手里拎着外卖袋子,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脑中很难不浮现前年都不能看的画面。 封醒也是人狠话不多,毫无预兆地跨步上前,按着蒋承希的肩膀,将她彻底抵在墙上,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五公分。 蒋承希手一抖,本能扔掉外卖,封醒以为她害怕,她终于知道怕,她最好知道怕,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成天挑衅一个比她早八年成年的成熟男人,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蒋承希确实吓了一跳,因为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先是本能靠后,待到退无可退,这才缓缓抬手,抓住封醒腰间的衣服。 封醒一愣,不对啊… 不待他回神,蒋承希已是屏气凝神,忐忑又勇敢地抬起下巴,两人距离本就很近,她根本不用踮脚,直接就能吻住某人的唇。 唇上突然多了从未有过的柔软,封醒像被一针扎到屁股上的马,险些当场尥蹶子,本能想把人推开,然而蒋承希背后是墙,封醒改为捏着蒋承希的下颚,不受控制地一推。 蒋承希后脑跟墙之间距离不大,饶是如此,寂静夜里,封醒还是清楚听到‘砰’地一声,这一声直接把他所有的无措,慌乱,不安和下意识,通通震了个精光。 封醒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手心里柔软又脆弱的触感,是蒋承希的脸颊和下颚,而他,竟然把她的头磕在墙上。 当即,封醒抬起另一只手,伸到蒋承希脑后,捂着她的后脑,声音听得出的紧张:“没事吧?” 蒋承希没说话,主要微微耳鸣,心跳也很快,这一下确实把她吓到了。 封醒看不清蒋承希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懵,大手揉着她的后脑,他紧张到整张脸都是红的,沉声问:“晕不晕?” 蒋承希咕咚咽了口口水,她都不说话了,封醒说不上是心疼才愧疚,还是愧疚才心疼,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用手揉。 两人挨得很近,封醒左手给蒋承希揉后脑,中途抽空用右手给她紧一紧外套衣领,怕灌风,蒋承希抬手,想把外套扯下来,封醒揪着衣襟没松手,心里不是滋味,低声说:“穿着。” 说罢,几秒后,他又补了句:“对不起。” 错了就是错了,封醒也不会解释本能这种东西,如果是付阮很容易就能理解,越是练家子手越欠,从前付阮试着在背后偷袭封醒,那时候封醒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当即给付阮一个背摔,外赠一个手臂骨折。 但付阮是付阮,蒋承希是蒋承希,付阮向来不把自己当人使唤,蒋承希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磕这一下得多疼? 封醒胸口堵着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心疼。 蒋承希开口,声音比平常软:“你快穿上吧,太冷了。” 封醒心头猛然一动,原来蒋承希想脱外套,不是跟他生气,是怕他冷。 蒋承希觉察脑后的手停下不动了,再次道:“没事儿,早就不疼了。” 封醒的良心被蒋承希的善良按在地上死命摩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终于,他开口,声音很低:“你就这么喜欢我?” 蒋承希:“你又不是故意的。” 封醒喉结翻滚,他真不是故意的。 蒋承希突然抬手,在封醒腰间摸了摸,封醒浑身一紧,蒋承希说:“你都冻凉了,快把外套穿上吧。” 封醒没说话,俯身,歪头,蒋承希唇瓣还微微张着,眼前一黑,陌生的柔软再次压住,她像石头一样,不呼吸,不动,眼睛一眨不眨。 封醒脑袋是清醒的,第一个想到蒋承霖,蒋承霖一副又不敢得罪他,又想警告他的纠结脸,苦口婆心的反复跟他嘱咐:“承希才十九岁,她这人不怎么靠谱,她说的话你不用全信,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封醒也想到付阮,付阮肯定要跟蒋承霖在一起的,所以蒋承希一定会是她小姑子,如果他泡了付阮小姑子……对她好不就得了。 蒋承霖也是怕他泡了就睡,睡完就跑,那他不睡不就完了,亲一下总可以吧?亲又亲不坏。 蒋承希吆喝的能耐,她没谈过恋爱,在影视剧里看过一些猪跑,但真轮到自己身上,别说嘴,她连头都不敢动,唇上辗转,封醒为什么要咬她?虽然不疼,但… 封醒贴着蒋承希的下唇,声音很低:“呼吸。” 蒋承希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呼还是吸,想吸气,发现肺里根本没有余地,封醒单手捏着她的下颚,把接吻接成了人工呼吸。 蒋承希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自主呼吸的,披着封醒的外套,身前身后都是他的温度,她扯着他身前的衣服,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封醒衣服后的身体,他绷得很紧,像铁。 很久,封醒主动停下,蒋承希咕咚吞咽,这会儿穿外套的没穿外套的都不觉得冷,几秒后,封醒率先开口:“我会跟你哥说,是我没忍住先找的你。” 第624章 单身的姐姐们 第624章 单身的姐姐们 蒋承霖最近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大家都以为是跟付家彻底闹翻搞的,只有乔旌南看着蒋承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啧’了一声:“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你还真以为承希能一辈子不谈恋爱不找男朋友?” 蒋承霖拉着张脸,不说话。 乔旌南也跟着上火:“承希打小儿主意就正,还是她主动追的封醒,你说她长得难看也就算了,又好看又可爱,也不怪封醒说话不算,换谁都扛不住。” 蒋承霖从拉脸到黑脸,乔旌南蹙眉:“你愁又能怎么着?大家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个年纪的特点就是越不让干嘛越干嘛,你可千万别拦着,拦急了我怕承希说想结婚,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蒋承霖眉头一蹙:“你要是不会劝就闭上嘴。” 乔旌南一脸嫌弃:“谁要劝你,我是警告你,别做两头不讨好的事儿,你管多了,不光承希不开心,付阮跟封醒的关系,她也不会高兴,付阮不高兴,某些人又要借机找我的麻烦。” 蒋承霖瞥了眼乔旌南:“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 乔旌南大方承认:“全真明天生日,大家谁都不要找晦气。” 蒋承霖:“你看起来已经够晦气了。” 乔旌南听出蒋承霖的言外之意,马上给与反击:“你不怕付阮吗?” 蒋承霖:“我怕她不开心。” 乔旌南一眨不眨:“难道我是怕全真打我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这些年,难道你没有一刻在心里想过,如果沈全真是个温温柔柔的人就好了?” 乔旌南明显一噎,紧接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没这么想过付阮?” 蒋承霖一本正经:“阿阮心里一直很柔软,只是外人轻易看不到。” 乔旌南明显一个嗤笑:“行,付阮三天不打你都是对你温柔。” 蒋承霖话锋一转:“沈全真生日请你了吗?” 不问还好,乔旌南瞬间拉下脸,半真半假地吐槽:“你说呢?你跟付家现在闹成这样,我俩就是装也得装的避避嫌吧?” 蒋承霖不以为意:“恭喜你。” 乔旌南蹙眉,狐疑道:“恭喜什么?” 蒋承霖:“我最近才总结出的道理,人一旦偷偷摸摸都要见的时候,就是快成了。” 乔旌南无意伤害蒋承霖,只是随口一说:“对啊,就像承希和封醒。” 蒋承霖好不容易把这茬忘了,闻言,再次黑下脸,现在封醒在他心里已经进入失信人员名单,封醒跟他保证不会动蒋承希,他说的话自己相信吗? 而且什么叫动?是按兵不动的动,还是动手动脚的动? 蒋承霖完全没法细心思,只要一想,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跑到付阮面前告状,看看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说话根本不算,承诺朝令夕改,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原则俩字。 今天四月二十一号了,他跟付阮又有一个礼拜没见面,不光白天,晚上付阮也不让他去了,蒋承霖知道,多事之秋,一切小心为上,可他是真的很想付阮,很想很想。 付阮正在公司见两个合作伙伴,聊得好好的,她脑中一瞬间想到蒋承霖,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会不会也在没有任何原因的前提下想起她。 送走合作伙伴,付阮拿起手机,之前有人给她发微信,是付兆阳:【四姐,你不忙的时候找我一下】 付阮直接给付兆阳打了电话,付兆阳显示正在通话中,付阮挂断,不久,付兆阳给她打过来:“四姐。” 付阮:“什么事?” 付兆阳:“全真姐不是明天生日嘛,我本来想跟你商量,想带我的几个朋友一起过去,你没回,我猜你在忙,刚刚就直接给全真姐打了电话,全真姐没问题,她让我多带点朋友过来玩。” 付兆阳不是个爱攒局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个爱在别人的局上多此一举的人,付阮马上想到别处,试探道:“你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付兆阳诚实:“男的,都是学校里总跟我一起打球的,人都很好,不会乱拍照,也不会出去乱说。” 付阮也是直接:“你不是想给我介绍你同学吧?” 不怪付阮有此一问,最近蒋付两家闹得凶,外面又开始风言风语,前阵子传付阮为了跟付兆深破镜重圆,给蒋承霖戴了绿帽子,最近又开始传,一早就是蒋承霖不要的付阮,所以付阮才想用付兆深刺激蒋承霖。 还有人说蒋承霖跟门姝妍在一起,醋地付阮火冒三丈,杯子都砸碎一墙。 反正诸多版本,付阮在里面扮演的角色,不是妒就是毒,不是恶就是坏,索性她在外面的风评一向如此,这种传言更容易被群众接受,往好了想,人设从头到尾始终如一。 付兆阳闻言,当即否认:“不是…”顿了两秒,他又道:“我是想给你们介绍。你是单身,全真姐是单身,我姐也是单身,你们不要觉得我身边人比你们小几岁,你们就拿我们当小孩,我有个朋友上学晚,今年刚过二十五生日,跟你一样大。” 付阮始料不及,噗嗤一声笑出来。 付兆阳解释:“他不是留级,真就是上学晚,我们六岁上学,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九岁才上。” 他解释的越认真,付阮越想笑,等到沈全真推门进来时,付阮还坐在沙发上笑,沈全真走近,口型示意:【谁啊?】 付阮直接开了扬声,手机里传来付兆阳真诚地声音:“姐,你干的事我干不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之前我跟我姐也说过,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帅哥满大街都是,只要你们勇于尝试,怎么发展还不是一段故事了。” 付阮抬起一只手,同时擦两边眼角,沈全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出声道:“兆阳,全真姐支持你,明天我生日,我说了算,你有多少帅哥朋友都带来,姐姐请他们吃喝玩乐一条龙。” 付兆阳闻言,还是问:“四姐,可以吗?” 沈全真晃着付阮手臂:“可以可以,你不同意我翻脸了。” 付阮第一秒想到蒋承霖,这要是让他知道,还不得把醋放喷壶里,逮到机会就喷? 沈全真对付阮做口型:【你怕大头?】 付阮不怕蒋承霖,他能把她怎么着,她就是…单纯地想看他吃醋而已。 付阮:“带来吧。” 沈全真海豹鼓掌。 第625章 送礼赠八卦 第625章 送礼赠八卦 沈全真四月二十二的生日,但很少有人知道她是金牛座,因为她不爱一张一张的钞票,只爱有市无价的收藏品。 沈弋千在沈全真生日当天,叫人送来一副他亲笔题字的画,为表诚意,还特地盖了五个章,对艺术家而言,章就是钱。 沈全真心里高兴,打电话时,嘴上还是埋怨:“我二十七岁生日,我妈好歹还送了副崔如琢的水墨给我,你每年送我一副你的画,我是小时候还没看够吗?” 沈弋千不以为意:“你懂什么,艺术品都得等创作者死了才值钱。” 沈全真瞬间被戳肺管子,当场翻脸:“呀!” 沈弋千调侃:“干什么,一刻都等不了了?” 沈全真气到极处,反戳软肋:“我越长大越理解,为什么我妈跟你过不下去了。” 沈弋千反驳:“是我们互相过不下去。” 说罢,他话锋一转:“你那脾气比我俩有过之无不及,今年生日愿望,要么许找一个脾气好点儿的,要么许老天开眼突然让你想通了,自己脾气收敛点儿,眼看着快三十了,再不找…” 沈弋千话没说我那,沈全真打断:“我早说了,想参加婚礼自己办,二婚又不丢人,别说二婚,你这年纪二胎都来得及。” 沈弋千:“滚蛋,越活越回去,一年不如一年…” 沈全真每年生日都得跟沈弋千和乐惠怡吵上两句,就像沈弋千和乐惠怡离婚这么多年,见面还得掐个输赢,沈全真也很羡慕父母和睦,父慈子孝的家庭,但是没办法,日子不是俩好人凑一起就能过一辈子的。 付阮送了沈全真一套还没刻章的羊脂白玉,一个收藏级别的砚台,以及几支翰珍毛笔,付阮懂沈全真,沈全真也知道付阮懂她。 沈全真很早就清楚,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在艺术上的造诣也不可能超过沈弋千,小时候她讨厌书法,也不喜欢画画,但逼着逼着,被逼得太久,倒也习惯了,要不是付阮需要她来长康,沈全真现在还关在家里画画。 沈全真出来是为了友情,付阮送她‘文房四宝’,是帮她记着这份情。 今年最让沈全真意外的礼物,是付姿送的一张黑胶老唱片,最主要的,上面还有歌手的签名,那歌手今年超过六十岁,四十几年前发的唱片,别说市面上,就是歌手家里都一张难求。 沈全真完全不可置信,激动到震惊,问付姿:“你从哪儿搞到的?” 付姿说:“律所里一个朋友的。” 沈全真:“什么朋友这么牛哔?” 付姿:“姓谢,谢施与。” 沈全真抱着唱片道:“他就这一张还是有很多张?能卖吗?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付姿被问的有些懵:“我不知道,他看见我在电脑上查jacky,说他家里有唱片,然后就给我拿了这张,我没问他是不是专门有收藏,你等我问下他。” 沈全真:“他没从你要钱?” 付姿摇头:“没有,我请他吃了饭。” 沈全真张口,震惊中带着欲言又止,眉飞色舞中带着意味深长。 付姿被沈全真看得发毛:“……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面色淡定的付阮:“这种收藏级别的唱片,有钱都买不到,当然如果江湖救急,随便换个二三十万不是问题。” 付姿显然不清楚市价,当场被吓到,沈全真拍了拍付姿肩膀,盯着她的脸问:“小姿,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付姿瞬间红了脸,本能摇头:“没有…” 沈全真挑眉:“咝…谢律师?听着有点儿耳熟,你是不是之前跟我提过他?” 付姿大红脸,脑子不转。 付阮问:“这人怎么样?” 付姿如实回答:“很优秀…人也很随和。” 付阮开门见山:“你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付姿更紧张了,编不出瞎话,绷着一口气回:“他对我挺好的,但是我跟他说了,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付阮当然知道付姿为什么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她说:“这唱片超过同事和普通朋友间的礼尚往来,你给他拿回去,再请他吃顿饭,不管怎么说,心意到了,还是要谢谢人家。” 沈全真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前半段是人情世故,但后半段可不是礼尚往来,一个男人肯不说价钱,随便把一个值钱的东西当普通玩意儿送给其他女人,首先他肯定不差钱,其次到底是真心还是手段,还得往后看。 沈全真没有不依不舍,直接把唱片递到付姿手里:“听你姐的。” 付姿这一刻红脸,是发自内心的尴尬:“对不起啊全真姐,是我没搞清楚。” 沈全真完全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什么呢,全世界的好东西多了,还非得摆在我家床头才是我的?能在今天看到jacky的唱片,就是你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你看唱片保存的这么好,他的主人肯定也很珍惜它,都是歌友,我很开心。” 沈全真攥拳敲了敲心口。 付阮也出声说:“没事,她最爱听八卦,你在她生日当天,不仅让她看了老唱片,还外赠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八卦,里外里是她赚了。” 沈全真:“就是,什么时候找机会带我们看看谢律师,长得帅吗?” 付姿点头,很中肯:“嗯,帅的。” 沈全真挑眉:“那你还不出手?想再看看帅哥的品德?” 付姿不是故意想到蒋超,而是品德俩字,很容易跟败坏挂钩,而品德败坏,是很多人对蒋超的印象。 付姿从大学时才认识蒋超,她只知道他品德不高,但是认识余柠,她才知道年少时的蒋超不是品德败坏,而是根本没品又没德。 跟蒋超比起来,很难不衬地别人德高望重。 付姿道:“谢律师人也挺好的。” 沈全真差点儿冲口而出,那是为什么?直到她也想到蒋超,余光瞥见付阮的脸,嗐,谁能不想到蒋超呢,说起来蒋超已经在拘留所里蹲了三个礼拜了,之前蒋承霖说关他一个月,听说他打赌打输了,要自罚三个月,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第626章 第一个开喷的 第626章 第一个开喷的 沈全真生日,封醒从夜城回来,当着付姿的面,沈全真没有调侃封醒,只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对封醒眉来眼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猫腻。 晚上一行人去天水楼吃饭,包间门一推开,沈全真敞亮的在心里发出一声:嚯~~~! 不愧是一年一次的节日,能坐二十人的大圆桌,此刻坐了半张桌的大男生,清一色的二十出头,一水儿的帅哥,有阳光的,有运动的,有休闲的,有穿着衬衫稍微正式的,帅的百花齐放。 一眼扫过去…是个人就想喜上眉梢。 付兆阳起身挨个儿打招呼,而后着重道:“全真姐,生日快乐。” 其余人也都起身,齐齐道:“祝全真姐生日快乐。” 沈全真嘴角极力靠近眼角,偌大的眼睛也能笑成一条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依次发放,“谢谢弟弟们百忙之中抽空来玩儿。” 伴随着一声声的‘谢谢姐姐’和‘姐姐生日快乐’,沈全真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做姐姐的快乐。 她一路发着红包,直到走至一个一米八几,穿着黑t和牛仔裤的高大男生面前,沈全真惯性笑着:“来…” 之前所有弟弟都会主动伸手接着,只有这个垂着手,沈全真抬眼一看,男生理着最简单的寸头,脸型很正,浓眉,眼睛不是很大,但很叨人,鼻梁高挺,唇瓣不薄不厚,典型地一张gq封面男模脸。 两人目光相对,沈全真率先撑了撑眼:“欸?是你。” 男生早就看见沈全真,打从她穿着条嫩粉色的吊带长裙,推开房门的一瞬。 “邵新也。”男生看着沈全真,开口,没笑。 这声音……不光沈全真听着心里咯噔,付阮,封醒,付姿全都朝邵新也看来,因为跟乔旌南太像了。 沈全真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自报家门:“沈全真。” 邵新也:“我知道,兆阳跟我说了,生日快乐。” 沈全真看着面前跟乔旌南完全不像的一张脸,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乔旌南的脸,估计乔旌南听到邵新也说话,也会震惊怎么会这么像。 递上手里红包,沈全真笑着说:“谢谢你来捧场,玩儿得开心。” 邵新也接过,沈全真从他面前走开,给下一个弟弟发红包,弟弟嘴甜,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沈全真心花怒放,连发两个红包,这才后知后觉,邵新也刚才喊她姐姐了吗? 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刚开始男生们都在偷偷打量付阮,不光看她的脸,也看她的脸色,这位经常出现在新闻杂志和传言中的付四小姐,本人确实比网上传的照片还要漂亮,但她性格… 付阮叫人拿了很多点餐簿,保证两个人手里最少有一份,她还吩咐后厨先上一些特色点心,虽然没有特别跟哪个弟弟讲话,可她的周到有目共睹,确实看着不像沈全真那么热情好相处,但完全没有凶神恶煞嘛。 席间有人起话茬聊天,年轻人坐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哪怕封醒算个哑巴,付阮算个倾听者,付姿算半个语言康复患者,但胜在桌上人多,沈全真又开心,气氛倒也活跃。 付兆阳在桌下拿手机发消息,身旁邵新也手机响,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是付兆阳发来的:【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邵新也先把手机侧面的静音键打开,而后面无表情地回复:【哪一个?】 付兆阳:【三个都是单身】 邵新也看见沈全真之前跟封醒眉来眼去,还时不时用手肘撞封醒,封醒不理她,她一副‘你等着’的样子。 邵新也:【你叫醒哥的人,不是她们任何一个的男朋友?】 付兆阳:【不是,醒哥跟我四姐是家人,跟全真姐是兄弟,跟我亲姐更没什么关系,我们都拿他当大哥】 邵新也只看到沈全真那段,别的都无所谓,其他人都在偷偷捏红包的厚度,猜里面到底是五百还是多少,有人已经偷偷看了,是一千块,私下发消息,认真又玩笑的口吻说:【富婆姐姐终于被我遇到了!】 下面都是同样的复制粘贴,在群里集体艾特付兆阳:【可以追全真姐吗?】 付兆阳:【我希望你们有点节操,纯粹一点!】 下面全部一样的回复:【我是在乎这点小钱吗?我只是一见钟情了】 付兆阳也没把这帮人的话当真,叫大家过来,一是热闹热闹场子,二来让对面的姐姐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蒋承霖和蒋超,当然,也不是只有乔旌南,不说人品,帅哥有的是。 同一张桌上,有男生主动跟付姿讲话,也有人主动跟沈全真热聊,一时间没人敢向付阮抛橄榄枝,她也没故意黑脸给谁看,甚至努力挂着和善的微笑,长辈看小辈的样子。 屁股还没坐热,付阮手机响,看了眼屏幕上‘小龙来电的字样,付阮起身往外走,在开门时才接通:“喂。” 手机里没人讲话,饭店走廊里有保镖也有店员,付阮看着对面包间问店员:“里面有客人吗?” 店员摇头:“没有。” 付阮推门进去,周遭终于变得安静,她没有马上找椅子坐下,而是漫不经心地溜溜达达,不知过了多久,出声说:“差不多得了。” 手机里蒋承霖的声音终于传来:“你不解释一下吗?” 付阮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蒋承霖:“里面有没有你看得上的?” 付阮单手扶着一把椅背,表情若有所思:“兆阳眼光确实可以,都还不错。” 蒋承霖不冷不热:“我以前对兆阳印象还挺好的……” 付阮跟蒋承霖都是记仇的人,她太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闹了几句,付阮说:“兆阳什么都不知道。” 蒋承霖:“不知者就无罪吗?” 付阮如愿以偿闻到喷壶开喷的醋味,忍着笑,故意道:“这是敲打谁呢?不知者都不能无罪,我这个明知故犯的怎么判?” 蒋承霖沉声道:“罚你今晚来找我……我好想你。” 第627章 早就不等了 第627章 早就不等了 在天水楼吃完饭,沈全真又做东请大家换场唱歌,在会所包厢里,几层大蛋糕用车推进来时,封醒忽然想到蒋承希,因为蒋付两家的关系,蒋承希不好直接回来凑热闹,托他给沈全真带了生日礼物。 坐在角落沙发上,封醒拿出手机,给蒋承希发了条微信,是沈全真的生日蛋糕图片。 蒋承希秒回,连续三个开心到转圈圈的表情包,而后道:【封醒哥哥,我好想你啊】 封醒是见过蒋承霖怎么哄付阮的,他也早就知道,蒋家人惯会哄人,可饶是如此,还是五迷三道。 心里回应着我也是,他下手打字:【在干嘛?】 蒋承希:【在想你啊】 封醒盯着屏幕,两秒后起身,去了洗手间,直接拨通蒋承希的电话号码,意料之中,蒋承希秒接,开心到不行:“封醒哥哥~” 封醒在饭店没喝多少酒,忽然觉得腿软,没张嘴,“嗯。” 蒋承希问:“你们没在切蛋糕吗?” 封醒:“外面在切。” 蒋承希压低声音:“你躲起来给我打电话?” 封醒:“…不算躲。” 蒋承希:“那你在哪儿?” 封醒:“洗手间。” 蒋承希:“你一个人吗?” 封醒:“我已经过了跟人手牵手上厕所的年纪。” 蒋承希笑出声,封醒就听着她笑,半晌,蒋承希轻声道:“封醒哥哥,你快去吃蛋糕吧,多吃一点,把我那份也吃掉。” 封醒不咸不淡:“我不是很喜欢吃蛋糕。” 蒋承希有些意外:“是吗?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之前蒋承希在他家里过生,封醒自己吃了半个蛋糕,当时他内心活动很简单,看见那个心形的蛋糕就来气,眼不见心不烦,吃掉就好了。 顿了几秒,封醒回:“那天饿了。” “哦…”蒋承希故意拖长声:“原来不是因为我啊。” 封醒唇角无声勾起,他确定自己没有笑出声,可蒋承希突然抓贼见脏一般,突然道:“你是不是在笑?” 封醒撒谎:“没有。” 蒋承希:“你骗人。” 封醒:“你看见了?” 蒋承希:“我猜的,你一定在笑。” 封醒:“猜错了怎么办?” 蒋承希嘀嘀咕咕:“错了就错了嘛…” 封醒能清楚想象到蒋承希脸上的表情,他再次勾起唇角,这次明显带着笑意道:“想要岄州的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带回去。” 蒋承希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说,一,二,三,猪脚饭…” 封醒:“我。” 然后手机里一片安静,三秒后,封醒佯怒,淡淡道:“挂了。” 蒋承希忙说:“欸…别挂,我跟你开玩笑的。” 封醒:“我没听出来。” 蒋承希:“我发誓!” 封醒:“发誓是三根手指。” 蒋承希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果断又拿出一根手指,说:“封醒哥哥,我真的跟你开玩笑的,你相信我。” 封醒:“我知道。” …… 包厢里面,大家分完蛋糕,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聊天,付阮和封醒都不在,沈全真忙着应酬,付兆阳来到付姿身旁,对她耳语:“我几个朋友都想加你微信。” 虽然光线昏暗,可付姿还是忍着没有当众翻白眼,侧头,她对着付兆阳耳边说:“你干脆拉个群,把我们几个都放里面,群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在线相亲群。” 付兆阳听着她的冷嘲热讽,重新凑到付姿耳旁说:“你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付姿回:“谁告你我没人追的?你能不能别搞这些不靠谱的事?四姐和醒哥都没法在这待了。” 付兆阳:“我提前跟四姐打招呼了,她同意的,全真姐也很开心。” 付姿:“你只顾着帅,忘了合不合适,你的朋友们不想努力了,我还得努力,我可养不起弟弟。” 付兆阳凑在付姿耳边道:“这就是你这种光棍打久了的人才会有的想法,没人让你千军万马选老公,我也没强迫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个男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眼睛长在前面,是让你往前看。” “你也只顾着喜欢,忘了合不合适。” 付兆阳说完,别开头去拿桌上酒杯,付姿还靠在沙发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有一阵子,她的生活也早就回归正轨,可心,还是会猝不及防地受到碾压。 长康设计部丑闻,搞得街知巷闻,付兆阳也在附近工作,怎么会没听说,他没问付姿,而是给付阮打了电话,从付阮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蒋超为了设计部的一个女职员,动手打了另外两个男职员,从而牵扯出一大摊子事。 而那个女职员,是蒋超上高中时就认识的女同学,听说两人还谈过一段恋爱。 在外人眼里,蒋超叫路见不平,在知情人眼里,蒋超叫问心有愧,可在付姿眼里呢?蒋超做这些事的时候,选择这些方式的时候,有没有一次,在意过付姿的感受? 付兆阳明白,被爱的就是牛哔,谁叫付姿喜欢蒋超,可哪怕蒋超有一万个理由这么做,付兆阳也有一万个理由,告诉付姿不要再这么做,一个愿意为其他女生去蹲局子的男人,她等来还有什么用? 付兆阳倒了一满杯酒,一仰而尽,今天的局说是给三个单身姐姐准备的,难道他心里没数,付阮和沈全真大概率不会看上这些刚出校门的?其实他就是想给付姿多一些选择的机会,哪怕只是单纯地多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这些年付姿身边只有蒋超,她为蒋超拒过的人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八,原来付兆阳从没怪过蒋超,是付姿乐意等的,可这一次不同,拒绝的方式明明有那么多,蒋超偏偏选了最伤人的一种。 付兆阳喝完第一杯又倒了一杯,仰头刚喝一半,被付姿伸手拦住,付兆阳垂着视线没看她,几秒后,听到付姿很轻的声音道:“我早就不等了,你总得给我点时间重新开始。” 周围不知道谁在唱歌,付姿这些年一直跟蒋超的风在听老歌,没怎么听现在的新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的青睐像是一场意外 从此我留在空白的地带 有些狼狈这种姿态 但我无法轻易释怀 可我始终只能混迹在人海里 始终不敢越界说句我爱你 保持着你说过的满分距离 保持不远不近 直到被你忘记 第628章 靠某人蹲出来的交情 第628章 靠某人蹲出来的交情 包厢里人多,付兆阳很多朋友不是播音系就是配音系,还有专门学表演的,反正各个多才多艺,用不着付姿上前热场子,她坐在旁边称心称职的当个好观众。 中途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是两条刚进来的微信,谢施与发来的。 付姿点进去一看,不是文字,而是两张图片,第一张是某种鱼尾像裙摆的白色小鱼,第二张是同样的鱼,只不过颜色更加梦幻,是蓝紫色。 付姿也是无意间才知道谢施与也养鱼,而且养得多种多样,随便给她看一种就是她没见过的。 付姿先是发了张斜眼竖大拇指,表示牛掰的表情包,而后打字道:【好看,这是什么鱼?】 谢施与:【孔雀鱼】 【你朋友生日宴结束了吗?】 付姿:【还没,他们在唱歌】 谢施与:【你去玩儿,我在逛水族市场,看到好看的就拍给你,不用回】 付姿:【哪里的水族市场这么晚还没关门?】 谢施与说了个地点,而后道:【这里和对街宵夜大排档都是一个老板,老板个人爱好养鱼,通宵不关门】 付姿:【我在岄州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你刚来就知道,显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岄州】后面跟了个emo的表情包。 谢施与发了个同款嘚瑟的表情包:【我能说这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开的吗?而且才试营业第二天】 付姿连发一组感叹号:【我就知道我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岄州人】 谢施与:【你想多尝试几个品种的话,这边品类很丰富,品相也不错,最近刚营业还能优惠一些,我今晚先替你探探路】 付姿:【你刚开始逛,还是快走了?】 谢施与:【我刚来,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付姿:【你等我一下,我离你不远,过去差不多十五分钟】 谢施与:【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付姿:【不用,我打车很方便】 两人约好,付姿收起手机,越过付兆阳叫付阮:“姐。” 付阮正在看别人给沈全真表演魔术,闻声转头。 付姿低声道:“姐,我刚跟送我唱片的朋友联系了,他正好在附近,我想先走一会,把唱片给他送过去。” 付阮:“我让人送你。” 付姿摇头:“不用,我叫个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付阮:“去吧,等下我跟全真打招呼。” 沈全真现在没空,正沉浸在弟弟们五花八门的表演当中。 付姿拿着唱片出了门,还在路上就接到谢施与的电话,水族市场和夜市很多入口,他说了确切位置,就站在大门口等她。 付姿是心很细的人,跟人相处,她永远会与人方便,之前在国外读书,人生地不熟,她跟蒋超约了去哪,她一定会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他,生怕他找的费劲。 反而如果蒋超先到,她要是找不到他,蒋超要么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要么直接找到她,当着她的面骂骂咧咧。 赶上付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翻脸,后来蒋超十次里也会有六次站在外面等她,虽然理由还是因为她蠢,但付姿觉得这就够了,好歹他还在改。 如今想来,以为一个人肯为自己改变就是喜欢,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如果是,看看蒋超为余柠变了多少,就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付姿抱着唱片坐在计程车后座,不过短短一个月,如今再想到这些事,她还是会心酸,但不会再有控制不住的眼泪,太阳不是突然就下山了,人也不会突然就变了,都是慢慢的。 晚上十点,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付姿到地方才知道谢施与为什么要出来接她,人太多了,就是找对入口也找不到人。 好在她的车刚停下,几米外一抹高大身影已经主动朝车走来,付姿推开车门,扬手打招呼。 谢施与走近,不等出声就看到付姿怀里的黑胶唱片盒,表情微微异样,慢半拍道:“你朋友不喜欢吗?” 计程车开走,付姿和谢施与面对面站着,她双手递出唱片,解释道:“我朋友很喜欢,她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张唱片多珍贵,我不懂这些,差点一顿饭就拿走你几十万,真不好意思…” 谢施与微笑:“东西的价钱都是炒出来的,唱片就是唱片,对喜欢的人而言,只是一份礼物,我不是卖给你,你也不是卖给你朋友,它就是张普通唱片。” 付姿听完付阮的话后,没道理再平白无故占谢施与的便宜,不管他怎么说,一边道歉一边道谢,就是要把唱片还给他。 谢施与见状,伸手接过,笑容里带着无奈:“你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不然我都要给你道歉了。” 付姿忙道:“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一番好意,主要怪我不懂行,对,我朋友说谢谢你,能在生日当天看到jacky的老唱片,还被保存的这么好,她已经很开心了。” 谢施与:“开心就好,我还怕你不高兴。” 付姿摇摇头,一本正经:“你的财产得到了保护,我朋友也开心了,我里外里就当了回跑腿,哪还有不高兴,只剩心怀感激。” 谢施与:“那你介不介意现在破财请我吃顿宵夜?” 付姿着急来送唱片,本没打算久留,可既然谢施与开口,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左右沈全真那边也不差她一个,付姿应声道:“没问题。” 两人一起往里走,谢施与打趣:“我才是什么都没损失,又赚了感谢,又赚了两顿饭。” 付姿:“你应得的,好人有好饭。” 谢施与猝不及防地笑出声,还笑了好久,笑到付姿侧头‘鄙视’他:“有这么好笑吗?” 谢施与边笑边点头,付姿蹙眉:“真替你以前的人生感到心酸。” 说话间,两人往夜市方向走,迎面走来两男一女,付姿看着他们的脸,只觉得眼熟,可又想不到在哪见过,对面人也看见她,盯着她的脸,显然也是认识她的。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付姿还是没想起来,但又不好临时别开视线装没看见,直到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率先开口:“这么巧,来逛夜市?” 付姿还没想起来,下意识露出笑脸:“是啊。” 另外一个年轻些,看着三十左右的男人道:“谢谢你之前给全警局送的苹果。” 付姿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对号入座,面前三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都是某辖区的警察,去年圣诞节,蒋超蹲局子,她牵着弟弟给全警局上上下下都送了苹果,只希望有人也能可怜可怜蒋超,给他也拿一个。 第629章 女人心里,失联就是死了 第629章 女人心里,失联就是死了 大家在天水楼吃饭时约等下去唱歌,已经把时间定好了,最迟不超过晚上十一点,沈全真给的理由是:“明天都还要起早上班。” 实际上付阮私下跟沈全真打了招呼,她今晚要去找蒋承霖,沈全真好奇:“怎么了,外卖哥哥今天也要点‘外卖’了?” 付阮不否认,敞敞亮亮地回:“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沈全真撇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他生日。” 提到生日,沈全真不由地想到乔旌南,两人天天都联系,没道理她生日当天,乔旌南还失踪了,肯定是故意的,不知道背地里憋着什么花样。 乔旌南不是个浪漫的人,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乔旌南都会提前两三个月就旁敲侧击地打探,看她今年想要什么,沈全真嫌他没有惊喜,乔旌南回的天经地义:“惊就是惊,喜就是喜,生日礼物当然要选最喜欢的,没事儿吓你一下干嘛?” 不管生日,过年,情人节,愚人节还是劳动节,哪怕是清明节,乔旌南都会问沈全真想要什么,在他看来,给一个人想要的,才是最实在的。 再后来,沈全真也习惯了乔旌南的实用主义,身边吃喝玩乐都是她想要的;再后来,她要到没得要,索性就吃顿饭;再后来,她随口说了句:“什么都不缺,想不到要什么……要不我们结个婚?” 她说的像排除了一二三四五,实在没辙凑一个出来交差的。 乔旌南也是随口回:“那是你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再选个别的。” 沈全真十八岁之前一直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愿望,十八结婚,等她十八岁跟乔旌南谈恋爱,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是两人直接闪婚的画面,后来才知道,十八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 再后来,乔旌南说等她三十那年跟她求婚,沈全真信了,现在她二十七,跟乔旌南分手第五年。 选在十一点前结束聚会,除了有付阮去找蒋承霖的原因外,还是沈全真给自己留的一点私心,还剩最后一个小时,她想看乔旌南会不会出现。 聚会十点四十多结束,付姿特地给沈全真发了消息,解释不能回来的原因;封醒叫人派车送付兆阳和喝多的人回家;沈全真跟付阮上了同一辆车,回家路上,沈全真靠在后座,五分清醒五分醉。 付阮问:“还有一个小时,要我陪你过完生日再走吗?” 沈全真勾起唇角,笑着道:“大头知道,肯定要骂我白长一岁,一点事儿都不懂。” 付阮:“男人哪有姐妹重要,你开心我就留下。” 沈全真伸手搂住付阮肩膀:“the.same.to.you,你去找大头开心开心,我都开心一整天了,开心累了。” 车子驶入付阮家小区地库,两人从车上下来,付阮没跟沈全真上楼,而是直接在地库又上了辆普通车牌的车。 沈全真见状,笑着往电梯方向走,看别人谈恋爱也太开心了,尤其是看付阮谈,从前能让付阮这么上心的只有生意,但生意只能让付阮上心,而蒋承霖,他能让付阮开心。 有谁会不喜欢开心呢? 有谁能拒绝一个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人呢? 沈全真一个人上电梯,顶层,她出电梯,换鞋,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二十三,没电话,没短信,没惊喜。 沈全真不禁往另一个方向质疑,乔旌南不会出什么意外死了吧? 不能,如果乔旌南有个三长两短,蒋承霖不会有心思叫付阮去找他……等等,如果乔旌南真出事,付阮找理由过去看不是也很正常吗?而这个理由恰好可以是蒋承霖想见她。 沈全真猛然站在原地,浑身发凉,对啊,蒋承霖什么时候叫付阮去找过他,从来都是他来找付阮; 付阮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蒋承霖说想见她,她就乖乖地过去找了? 不对,不对……乔旌南肯定出事儿了,还是大事儿。 沈全真穿着一席粉色的吊带长裙,头顶灯光照下来,她脸色惨白惨白,怪不得乔旌南今天一天都没动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怪不得身边所有人都怪怪的。 先是吃饭时付阮出去接电话,后是唱歌时封醒进洗手间很久,就连付姿都中途离场再也没回来,难不成付兆阳叫一堆帅哥朋友来给她庆生,都是在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叫她再换一个? 鼻子好像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一拳,酸地不像话,视线模糊,沈全真慌里慌张的找手机打电话,开包时手都在抖,手机拿出来,她又想快点打给付阮,又怕打给付阮,她怕付阮开口第一句,告诉她别哭…… 一个人站在宽大走廊,沈全真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声音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全真视线刹那全糊,果然,所有人都背着她,只因为今天她生日,不敢告诉她。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对面防盗门从里面打开,穿着衬衫西裤,一身正装的乔旌南,正拿着手机跟付阮通电话,付阮说:“她还没到家吗?” 乔旌南火急火燎:“没有,我出去找找…” 一抬眼,几米外沈全真穿着礼服和拖鞋,满脸眼泪,乔旌南一瞬楞冲,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眨眼窜到沈全真面前,急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沈全真听到乔旌南的声音,但是看不清他的脸,乔旌南手机里是付阮的声音,同样着急:“她怎么了?” 乔旌南顾不上付阮,握着沈全真的白皙手臂,将她从头看到脚,“怎么了,你别吓我…” 沈全真瞪大眼睛,泪水差点冲走隐形眼镜,她依稀看到乔旌南的脸,什么都没说,忽然闭上眼睛,哭得更凶。 乔旌南一把将沈全真揽到怀里,用力抱着她,手机里传出付阮提高的声音:“全真?丁明,掉头回家。” 沈全真用力咽下嘴里的酸,先从乔旌南怀里挣出来,而后拿起他的手机,闷声道:“阿阮。” 付阮急着问:“你怎么了?” 沈全真吸了下鼻子:“没事儿,你不用回来,我好着呢。” 对面乔旌南原本不白,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拧着眉道:“你哪好了,到底怎么了?” 沈全真抬起泛红的眼睛,剜了他一眼,她不想说,可付阮又担心,最后沈全真只能云淡风轻,实话实说:“我喝多了,刚刚神经错乱,以为乔旌南死了。” 乔旌南:“……” 付阮:“……没事就好,那我不回去了。” 第630章 爆爆,我们结婚吧 第630章 爆爆,我们结婚吧 沈全真挂断电话,下意识想把手机放包里,突然发现另一手也拿着部手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右手的手机是自己的,左手的手机是乔旌南的。 说不上社死的烦躁还是余惊未退导致的愤怒,沈全真把乔旌南手机扔在一旁鞋柜上,迈步就往里面走,防盗门没关紧,她拉开门刚要往里进,只见地板上没有丝毫落脚处,铺满黑红色的玫瑰花瓣,厚厚的一层,一眼望去,客厅地板上也都是。 沈全真小时候看动漫,特喜欢里面的黑红色玫瑰,问沈弋千和乐惠怡要,他们都说没有哪种玫瑰天生这种颜色,动漫都是假的,解释完也就算了,没有后文。 长大后沈全真也知道没有这种玫瑰,可她还是跟乔旌南提了,打那之后,但凡乔旌南送花给她,永远都是黑红玫瑰。 第一次收到这种花,沈全真无比惊讶:“你在哪儿买到的?我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过。” 乔旌南不以为意:“买红玫瑰喷黑色颜料漆就好了,傻。” 沈全真站在门口,看着原本铺好的玫瑰花瓣上,明显一条被人疾步走过淌出来的痕迹,不完美,但是看得出轨迹。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膀,沈全真蹙眉,转身烦躁道:“干嘛…” 乔旌南不知何时单膝跪下,手里拿着黑色的绒布盒子,盒子里是是一枚十几克拉的全美方钻。 沈全真完全愣住,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的画面,可真当发生了才知道,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别说跟她想的不一样,跟乔旌南想得也不一样,他没有跪在准备好的灯光,音乐和玫瑰花瓣上,而是跪在了付阮家门口的换鞋地毯上,这感觉就像房子都装修好了,结果在安全通道打了地铺。 沈全真的视线从戒指移到乔旌南脸上,这才发现他今天特地捯饬过,锡纸烫拉直了,梳成了正经人的模样,没穿休闲,穿的正装。 可能是第一次跟人求婚的缘故,乔旌南姿势略显僵硬,举着戒指,热泪微微盈眶,开口道:“爆爆,我们结婚吧。” 沈全真盯着乔旌南,表情很微妙,沉默五秒有余,出声道:“你脑子让门夹了?” 乔旌南竟然没翻脸,自顾道:“我没喝酒,也没嗑药,更不是一时冲动,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爱你,我也怕你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红着眼,他抬头望着沈全真:“就算你没以前那么爱我,我还像以前一样爱你就行,我不想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再跟你求婚,我现在就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还跟从前一样。” 乔旌南说的根本不是之前准备好的话,就像他求婚的位置也不是之前设计好的位置,他这人最大的缺点和优点一样,随机应变。 沈全真也看着乔旌南,除了前几秒的意外,她竟然出奇的平静,脸上和口吻都接近无欲无求的平和:“你先起来再说。” 乔旌南也很实在:“我在跟你求婚。” 沈全真:“你想跪就跪着吧…” 她难得不强求,自顾道:“要说我对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是撒谎,在意就会有期待,你今天一整天没露面儿,我就猜你是不是憋着整什么幺蛾子,你要给我弄点儿生日惊喜就算了,你说你求婚…” 沈全真不由地提了口气,认真问:“谁给你出的搜招儿?” 乔旌南单膝跪着,右手因为举太久都快酸疼了,沈全真的反应既不惊也不喜,他心凉半截,出声回:“我想娶你还用别人支招?” 沈全真半开玩笑半调侃的口吻道:“南哥,好的时候都没提结婚,分手五年你跟人求婚,理科生的逻辑呢?你讲不讲道理啊?” 乔旌南:“以前我以为结不结婚都是你跟我,一辈子,后来发现不是的,一不小心你会走的,我再不努力,你可能真的不要我了。” 他没有刻意煽情,声音都是尽量轻松口吻在说,可越来越红的眼眶骗不了人。 沈全真正以为自己进化成刀枪不入的时候,舌底猝不及防地一酸,抿唇,她没有马上出声。 乔旌南当着沈全真的面,把右手戒指换成左手,“这手酸了。” 沈全真视线一瞬模糊,她的泪点向来很怪,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怕真诚。 她不出声,乔旌南也不催她,就这样跪着,举着,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沈全真终于开口:“我也是第一次拒绝别人求婚,是不是得先说不好意思啊?” 乔旌南脸上没有失望,反倒是意料之中,“看个人风格吧,你自由发挥。” 沈全真眼底有泪,又忍不住勾起唇角,“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不同意。” 乔旌南眼底也很湿润,淡笑着问:“方便给个原因吗?” 沈全真吸气,本想稳定一下情绪,可眼泪却一不小心掉下来,她说:“不知道,可能二十七岁不想要十七岁时的礼物了吧。” 乔旌南眼眶瞬间红了几个度,沉默数秒,再次开口,低声道:“好,只要不是不想要我就行,以后我不问你想要什么,我自己猜。” 沈全真恍惚间看到乔旌南手掌一包,将戒指盒关上,起身,跪了太久,腿多少有些酸麻,乔旌南站在原地没动,抬手擦了下沈全真脸上的眼泪,“生日快乐。” 沈全真刹那泪崩,乔旌南将她揽到怀里,这次是轻轻的,两人彼此什么都没说,可沈全真清楚知道,算了,过去的所有争吵也好,疑心也罢,哪怕是那些怒极时发过的老死不相往来的誓,通通都算了。 没人能回到过去,也没人能穿到将来,正因为大家都不是圣人,所以才要拜佛,她不纠结过去了,往后只往前看,如果还能再肯定一次,那也是现在的沈全真,爱上现在的乔旌南。 沈全真在乔旌南怀里,心里想的是付阮,她特想跟付阮分享一下这种终于放过自己的心情,突然想到,付阮不在家,她去找蒋承霖了。 此时,一辆普通车牌的宝马小跑,驶入蒋承霖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一分钟后,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脚踩红底高跟鞋,穿着黑色短裙的年轻女人,女人长发齐腰,大半夜戴着黑色墨镜,露出来的下颚尖尖的,嘴唇红艳。 付阮连口罩都没戴,更别说帽子,她可不会像蒋承霖一样装送外卖的,女人的伪装向来千变万化,就她现在这打扮,哪怕走在长康顶层,那些成天跟她打交道的高层们,都会盯着她看,但也不会把她跟办公室里的付四小姐画上等号。 第631章 她超爱 第631章 她超爱 进电梯,上楼,付阮一路都走在监控摄像当中,她故意换了走路姿势,甚至在电梯中对着银色墙壁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红。 电梯在顶层停下,付阮踩着红底高跟鞋跨出去,至此来到‘无人区’,没保镖,没监控,没人管,除了…一扇留缝的防盗门。 付阮在进门前踢掉高跟鞋,光脚进去,咔嚓一声,防盗门合上。 整栋房子里只有客厅传来的微弱光亮,付阮也没刻意开灯,径直往里走,走了几十步,绕过一面摆满杯子的水晶墙后,付阮看到沙发上的身影。 蒋承霖穿着白色浴袍,侧身躺着,怀里搂着个东西,对面电视开着,忽明忽暗的画面将他身上映地色彩斑驳,付阮不确定他是不是装睡,悄无声息地走近,走近之后才看清,蒋承霖怀里不是抱枕,而是个河豚的玩偶,跟她家里的一样。 是真睡还是假睡,付阮很容易分辨,蒋承霖呼吸有些沉,眼皮一动不动,睫毛长的让女人嫉妒,明明赏心悦目的画面,付阮却忽然觉得心疼。 最近外面不太平,虽然付长康还没对蒋承霖下黑手,但跟一个阴险狠辣的人当对手,怕的不是真正交锋,而是时时刻刻的提防,加上蒋付两家摊到明面上的生意竞争,蒋承霖肯定很累。 一个连擦破皮都要矫情懊恼的人,竟然开始玩儿命了,付阮蹲下身,想去亲吻蒋承霖的唇,让他‘开心开心’,可临时又忍住了,比起劳力,还是让他睡一觉的好。 付阮忍着没碰蒋承霖,穿上他的拖鞋去了厨房,当她一动不动站在厨房的第三十七秒后,付阮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她想给蒋承霖做点东西吃,然而下厨这事,付阮这辈子就没想过,她连偶尔热点什么东西都能炸厨房,封醒和沈全真都嫌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都让她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付阮曾以为不下厨,在她这里是板上钉钉的事,尤其蒋承霖也很会煮东西,可真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没招没招的时候,是会萌生出一种‘很蠢’的念头,对他好,竭尽所能的对他好,哪怕这件事她完全不会。 像是盲人一样在厨房站了大半分钟,付阮终于迈开了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然后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品类,她又一动不动地站了十秒有余,最后,把冰箱门合上。 掏出手机,付阮刚想打给沈全真,突然想起乔旌南这会儿在她家里,她临时改成打给封醒,封醒正在跟蒋承希通话,挂了那边接的付阮这边,“喂?” 付阮问:“忙吗?” 封醒仅从两个字里就能分析出付阮的诸多情绪,比如,这件事不是很急,但也不能说不急,不然她不会找他;然而这事多少还有点难以启齿… 封醒直接问:“怎么了?” 付阮努力克服别扭尴尬等情绪,出声回:“不忙教我煮东西。” 封醒第一反应:“蒋承霖呢?” 付阮:“在睡觉。” 封醒很难不在心里默算时间,算蒋承霖这会儿睡觉,是事前还是事后,这一算就难免有停顿。 付阮跟封醒太熟,有时候默契到彼此心烦,就像现在,付阮面无表情道:“他睡觉不是我累的,但也不能说跟我无关,我想给他煮点宵夜。” 封醒:“你手边有什么?” 付阮看了眼,而后道:“厨房。” 封醒:“我问你手边有什么食材。” 付阮一边跟封醒保持通话,一边打开冰箱报数,在封醒看来,煲汤最简单,但在付阮看来,封醒试图让一个三岁小孩跨越北极圈,她有一瞬烦躁,想要反驳,可事实上她乖乖听话,封醒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封醒一边教付阮煲汤,一边用微信跟蒋承希聊天,两头不耽误。 蒋承霖这一觉睡的很沉,因为睡前知道付阮会来,他想浅眯一会儿,补充一下精神和体力,梦里他拉着付阮跑,跑着跑着,付阮脚下一空,整个人从他面前往下坠,蒋承霖用力一收手臂,人瞬间惊醒。 他怀里还抱着那只圆滚滚的河豚玩偶,面前电视里不知道放着哪段戏,周围精密无声,一切都跟睡前一模一样。 蒋承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后半夜十二点五十八了,许是因为没做好梦的原因,他心里一沉,下一秒翻身而起,刚想给还没到的付阮打个电话,余光一瞥,沙发下的拖鞋没了。 蒋承霖走向亮着灯的厨房,看不见里面人,他情愿相信是小龙肚子饿,或者许多喝多了,再不然,可能许多把蒋超养的古牧带来了,是狗开的灯。 总之蒋承霖不肯相信……一个穿着黑色短裙,露着两条又细又长大腿,穿着拖鞋,披着长发的曼妙身影,正站在他家灶台前试汤。 付阮右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品了品,蹙眉,没什么味道,她放下勺子拿起盐罐,试探性地抖了半勺,再尝,还是淡,再抖,还淡,两次过后,她直接挖了一勺进去。 蒋承霖默默地站在玻璃门后,看着付阮的一举一动,瞧不见付阮正脸,完全可以想象她脸上的表情,他也预测到,这一勺盐下去,肯定要咸。 果然,付阮拿起汤勺尝了一口,气得当场把勺子甩在厨台上。 “嗤…” 蒋承霖笑出声。 付阮转头,看见倚在厨房门口,抱着双臂,不知道醒了多久,又看了多久热闹的蒋承霖。 两人隔着一面玻璃门,一个在笑,一个一脸被抓包后的意外,尴尬,恼羞成怒。 几秒后,蒋承霖划开门走进来,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拿了个大碗,接了水,来到汤锅前,全都倒进去,一本正经地忽悠付阮:“煲汤的窍门就是盐少了加盐,盐多了放水。” 付阮拧起的眉头略显松动:“我知道。” 蒋承霖逮哪靠哪,这会儿又倚在厨台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付阮,他不开口,但一双狐狸眼会说话,看的付阮觉得自己好像土匪头子从了良。 眼皮一掀,付阮先发制人:“看什么看?没见过靓女还是没见过汤?” 蒋承霖勾着唇角,温声道:“汤加了水还要多煮一会。” 他暗示的很明显,付阮也说了句:“睡好了吗?” 蒋承霖笑起来,上前一步,将付阮迎面抱起,裙子瞬间移到胯上,付阮搂着蒋承霖脖颈,居高临下,用力吻他。 蒋承霖连走到主卧的定力都没有,在沙发就把付阮放下,付阮也是在几分钟后才晓得,蒋承霖这个棉被罩大海——闷着浪的货,他睡袍里面挂空挡,当真是洗好了等着她来睡。 第632章 请君入瓮,注意身体 第632章 请君入瓮,注意身体 付阮也是后面才反应过来,蒋承霖为什么拿了个比脸还大的碗加水,不是因为盐放多了,而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饶是付阮这种常年锻炼的人,中途愣是几次拔不上气,蒋承霖像是要长在她中间,她腿酸到要靠外力才能收拢,蒋承霖又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男女真的有别,以及,他睡得很好。 每次过后付阮都会被蒋承霖催着喝很多水,这次也一样,将近两个小时,锅里的汤还剩下三分之二,蒋承霖关火,盛了两碗出来。 付阮洗过澡,垂在锁骨上的半长头发被蒋承霖吹干,她有些松散地窝在餐椅里,蒋承霖把汤碗放在她面前,“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付阮不尝,“你不如直接给我拿水。” 蒋承霖:“尝尝嘛,毕竟是第一次自己煲汤。” 说着,他在付阮对面坐下,没拿勺子,直接拿起碗喝了一口,随即点点头:“嗯,很好喝。” 付阮浅浅翻了一眼:“得了吧,我就是烧白开水你也会这么说。” 蒋承霖:“把我想得肤浅了,你可以说我盲目,不能说我没‘品味’,真的好喝,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付阮被蒋承霖认真又诚恳的话语打动,端起碗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小口,嗯…有点那意思,付阮又正常喝了一口。 蒋承霖问:“怎么样?” 付阮也不好意思自夸,如实道:“还可以…跟你煲的味道有点像。” 怎么会不像呢,蒋承霖刚刚进厨房,偷摸尝了一口,怕付阮等下摔得不是勺子而是锅,赶紧现场做法,女娲补天,不过好在付阮煲汤像炖水,无滋无味,后期也方便他逆天改命。 要不说还得是他的阿阮呢,就没有她打不好的底,起不了的头。 蒋承霖笑着道:“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是会互相传染,不然夫妻相是怎么来的?” 付阮半信半疑:“做饭这东西也传染?” 蒋承霖:“耳濡目染。” 付阮信了:“也是。” 蒋承霖在她家做饭时,她会搬把椅子坐在外面看,刚开始烦油烟味,还会把厨房门关上,后来习惯了,蒋承霖会搬把椅子,叫她坐在厨房里看。 付阮看的是蒋承霖,可一眼没看怎么做饭,但第一次煲汤就很成功,怎么说呢……她就是聪明,有天赋,做什么像什么。 前面两个小时一直在消耗,付阮缺水,连喝了两碗汤,肚子一饱,人难免有三份膨胀,开始跟蒋承霖探讨起厨艺来:“你之前要是不加那么多水就好了,刚喝还可以,细喝味道有一点寡淡。” 蒋承霖应声:“嗯,下次还是按你的来,一个人煲汤一个手感。” 若是平常,付阮早就察觉话中漏洞,下次?她原本被齁地打算砸了锅,这辈子再也不进厨房了。 可这会儿她脑中已经开始盘算,下次煲什么汤好。 …… 在付阮深夜去蒋承霖家里送‘外卖’后的第三天,‘蒋承霖深夜家中私会美女’的标题,赫然登上各个渠道的头版头条,图片里是付阮穿着小黑裙高跟鞋,长发墨镜的造型,无论是背影,侧影,还是三分之二的侧脸,无一不在网上掀起一股巨浪。 尤其狗仔是怎么确定此美女跟蒋承霖有关,一来扒了美女进出车库时,戴的墨镜不是同一副,出来时戴的一款男士墨镜,蒋承霖早前也被拍到有一副; 其次蒋承霖这两天正好有公开场合的商业活动,被记者拍到衬衫领口下,脖子和锁骨均有可疑红紫。 此消息一出,又是全网狂欢。 【嗐,换女朋友可以,约我真不行,塌房了】 【我磕的cp又be了,谁懂?】 【原来他爱长发,短裙,红唇……】 下面全是一模一样的回复:【姐妹别说了,杀我别用回忆刀】 有人不懂什么意思,有人做科普:【fr:短发,衬衫,中性】 【呵,男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强势永远不抵风騒】 沈全真跟付阮面对面吃饭,感叹道:“网上一波骂大头男人本色的,一波心疼感情会变的,还有一波阴阳怪气装理中客,说什么女强人就是不敌騒浪贱的,恨不能戳在你眼前嘲讽你,你再好看,再有钱,可你还是不顶出来赚钱的。” 付阮淡定用叉子叉了块牛肉放进嘴里,眼睛都没抬:“别说他们,现在连付长康都在等着看我的反应。 沈全真:“你准备唱哪出?” 付阮:“请君入瓮,有人一直在背后伺机而动,等着找机会好浑水摸鱼,之前蒋承霖公然跟付长康闹掰,现在蒋承霖又公开给我‘难堪’,但凡我翻脸动手,蒋承霖有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会想到我。” 沈全真:“反过来也一样,只要你们把事儿先闹开,就会有人过来蹚浑水。” 付阮冷淡:“有些耗子躲在暗处那么久,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 沈全真感慨付阮和蒋承霖的格局,“你俩真是爱情事业两不误。” 后面还有半句,沈全真没敢说出来,炮和坏人一起打,就没见过恋爱谈的这么不耽误事业的。 …… 蒋承霖和门姝妍约了一起吃饭,两人吃日料,面对面坐着,桌子不长,门姝妍一抬眼就能看到蒋承霖低领衬衫下的红色痕迹,说是红色,有些地方甚至紫红,可以想象对方下口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蒋承霖穿成这样就是没想遮掩,门姝妍半顿饭都没抬头,两人聊了会儿工作,蒋承霖发现她故意不抬头,不由得问:“你真就一点八卦之心都没有?” 门姝妍举止优雅地吃了口鱼子寿司,不紧不慢,待到完全咽下去时才回:“瓜都在网上吃完了,还有什么新鲜的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会不会觉得谈恋爱正常,约就可耻?” 门姝妍拿起纸巾,擦了擦干净的嘴,抬眼看向蒋承霖,面不改色,如常道:“说实话,我只会庆幸,别让一些背地里想整你的人,误以为咱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弄你的时候再刮到我。” 蒋承霖挑眉,佯装意外:“这么理智?” 门姝妍淡定关心:“你注意身体。” 第633章 谁不是一腔热血,一厢情愿呢 第633章 谁不是一腔热血,一厢情愿呢 门姝妍跟蒋承霖刚从日料店里出来,手机响,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只有一个字:妈。 门姝妍没有马上接,而是看向蒋承霖:“你先走吧。” 蒋承霖:“我等你一会,直接送你回公司。” 门姝妍:“不用,我开车来的,你先撤吧,我接个电话。” 看着蒋承霖迈步离开的背影,门姝妍这才接通:“妈。”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停车的位置走,手机里传来夏洁的声音:“吃饭了吗?” 门姝妍:“刚吃完。” 夏洁:“吃的什么?” 门姝妍:“日料。” 夏洁:“心情还挺好?” 门姝妍掏出车钥匙,解锁停车位上的一辆路虎,打开车门跨上驾驶席,她随口道:“我每天心情都挺好。” 夏洁口吻在如常和意味深长之间:“开心就好。” 门姝妍不着急发动车子,坐在车上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夏洁是现任夜城公安总局二把,在这行工作二十多年,以前在基层的时候,就素有‘火眼金睛’和‘铁齿铜牙’的称号,前者因为她心细如尘,总能发现很多证据和细节;后者单纯因为她的审讯技巧,无论是胡编乱造还是压根儿不开口的人,到她手里都能吐出真东西。 夏洁一上来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说蒋承霖的新闻了。” 门姝妍右手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你最近不忙吗?还有时间在网上冲浪。” 夏洁也很随意:“身边人都在说,哪儿还用上网看,这事儿真的假的?要是造谣,我让人处理一下。” 门姝妍盯着方向盘上的某一点,声音如常:“我俩刚在一起吃的饭,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门姝妍避重就轻,夏洁单刀直入:“没放在心上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被爆出来也无所谓,还是假的,无所谓外面人怎么说?” 今天外面三十三度,车里没开空调,更热,门姝妍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胸口发闷,她没法迟疑,直接回道:“是真是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夏洁:“没关系,只是好奇,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有时间我直接给他打电话问问。” 门姝妍知道夏洁说到做到,心里烦躁,声音仍旧波澜不惊:“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八卦了?吃瓜还非得吃到本人头上,就这么想替他辟谣?” 夏洁:“要真是谣言,好说,哪家媒体报道的,我让他们负责人出来道歉,问题是,到底是不是谣言。” 门姝妍满脑子都是蒋承霖衬衫下露出来的痕迹,她已经故意不去看,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记得这么清楚。 夏洁的追问让她越来越窒息,门姝妍实在扛不住,干脆挑明道:“你要是想替我问就算了,我跟你说过,我和蒋承霖就是朋友,如果有那么一点儿特殊,也只能说我们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别打着我的旗号扒别人隐私,我不喜欢。” 门姝妍打小儿受的教育就是讲道理,哪怕跟父母,跟年纪更大的长辈。 夏洁不急不缓:“好,我也跟你讲道理,你公司在哪儿落户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据我所知,蒋承霖给你公司投入了大量资金,想让你跟付长康的儿子同台打擂,没错吧?” 门姝妍:“不是蒋承霖让我做什么,而是我本来就要做什么,付兆深背靠花旗,跟我背后的kpcb本来就在竞争岄州市场,只能说恰好付兆深是付家人。” 夏洁:“你不会不知道蒋付两家现在闹成什么样子,如果不是蒋承霖,你还会去趟这摊浑水吗?” 门姝妍脱口而出:“你先入为主带着刻板偏见,我跟蒋承霖都是生意人,你别把我看的这么不专业。” 夏洁声音沉了几分:“是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 门姝妍一瞬沉默,她很想反驳,很想死鸭子嘴硬,甚至想原地隐身,可所有的一切只要做出来,通通叫做恼羞成怒。 这些年她一直装的很好,当她喜欢蒋承霖的第一秒,到现在,快十年了,哪怕蒋承霖那么鸡贼的人都没发现。 从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蒋承霖用一张脸统一了中西方审美差异,他身边从来不缺瞳色各异的女孩子们追,门姝妍一直没开口的原因,不是怕追不上,也不是怕竞争,而是许筝萦追了蒋承霖很久,有一天放学,又堵着蒋承霖表白。 门姝妍本以为蒋承霖会一如既往地拒绝,谁料蒋承霖直接问:“我有喜欢的人,你还喜欢我吗?” 在那之前,门姝妍就知道蒋承霖心里有人,不然很难解释他好好一人,能对身边的各种美色视若无睹,直到他不久前回了趟岄州,匆匆回国,又匆匆回来,回来后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许筝萦愣了两秒,说她还是喜欢蒋承霖,结果蒋承霖当天就答应跟许筝萦在一起了。 那年他们十九岁,门姝妍站在蒋承霖身旁,亲耳听到他同意跟许筝萦谈恋爱,不是她没给蒋承霖机会,而是蒋承霖,自始至终没有给过其他人机会,他连自己反悔的机会都不给,跟许筝萦谈了很短的时间,意料之中,草草收尾。 再后来,蒋承霖回国了,门姝妍知道他心里的人叫付阮; 再后来,蒋承霖跟付阮结婚了,他亲自给她打电话通报喜讯,邀请她回国参加婚礼,她说男朋友生病了走不开,生病是假的,但她很快谈了个男朋友,跟蒋承霖完全不一样的人; 再后来,蒋承霖跟付阮离婚了… 蒋承霖跟付阮又在一起合伙做生意了,他们又在一起了,他们又分了…… 门姝妍听到的有关蒋承霖的所有,都跟付阮有关,哪怕他被爆深夜约妹,八卦上也在说他为了气付阮。 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最后门姝妍声音平静地说道:“妈,不用担心我,我没犯糊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想彻底磨光期待,痛痛快快地走。 夏洁没出声,门姝妍带着几分自嘲:“我有很明显吗?” 夏洁把心疼藏在肚子里,嘴上坦然道:“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知道不是因为你露了什么马脚,只因为你是我女儿,我看不了你受委屈。” 门姝妍视线模糊,低声笑了笑:“喜不喜欢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霸道还差不多,哪儿有委屈。” 夏洁:“别哭,不管是谁,无论在哪儿,只要有人敢让你受委屈,跟家里人说,爱情不一定靠谱,我跟你爸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634章 不能说 第634章 不能说 封醒这次回岄州,明面上因为沈全真过生日,私下里为了跟道上兄弟见个面,这些年他很少求人帮忙,他开一回口,等同许诺每个帮忙的人,他欠大家一个人情。 能让封醒欠人情的机会实在难得,大家都铆足劲打听,事实证明没有不透风的墙,封醒还没等回夜城,就有人跟他通了风。 长康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封醒和付阮面对面,他出声道:“后天焦龙六十大寿,他是不是发了请帖给你和付长康?” 付阮隐约察觉封醒想说什么,面色无异:“是,我还好奇他这些年一直都说身体不好,基本不露面,怎么突然想起办六十大寿了。” 封醒:“付长康准备去吗?” 付阮:“焦家近几年混的一般,但早年焦龙跟付长康还称兄道弟,就算付长康心里不想去,为了做给外人看,也一定会去。” 封醒不动声色,径自道:“我听到的消息,有人想在焦龙生日宴上对你和付长康动手。” 付阮眉毛都没挑一下,完全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在焦龙的地盘上动手?这事焦龙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封醒:“我让人查了,焦龙六年做了两次心脏搭桥,身体不好是真的,这几年都是他两个儿子在管事。” 付阮一针见血:“两个儿子关系怎么样?” 封醒:“表面和气。” 付阮靠在宽大皮椅上,脑中迅速梳理几种可能:“焦龙现在这种情况,他没胆子也没能力动付家,就算浑水摸鱼,对他的代价都太大了,但如果他哪个儿子想要富贵险中求,一口吃个胖子,借着老子的生日宴搞事,这就说得通了。” 封醒跟付阮想的一样:“太多人想借蒋付冲突,从中渔翁得利,如果是外面人想在岄州动手,最基本的条件就要岄州有人接应,焦家只想从中分杯羹,你这次去了,才能知道躲在焦家背后的人是谁。” 两人最快速度分析局势,而后拿出既能钓鱼,又能以防万一的对策,都商量完,付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封醒问:“你没跟蒋承霖说吧?” 封醒:“没有。” 付阮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不觉得你俩现在走得太近了吗?” 她这话就是揶揄封醒,以前封醒何止防贼一样防着蒋承霖,简直就是防狼,但现在付阮经常从蒋承霖口中,无意间听到封醒的消息,也会从封醒口中听到蒋承霖的消息,俩人分明背着她经常私下联系。 封醒闻言,脸上丝毫异色都没有,自顾道:“你去跟他说,他总给我打电话。” 付阮怼得更快:“他为什么总给你打电话,你心里没点数?你泡他妹妹,他不盯死你才怪。” 封醒实话实说:“他不跟我提承希,说的都是跟你有关的事,他怕你有事不跟他说,让我这边有消息,第一时间跟他打招呼。” 付阮心头骤然一软,软到发酸,酸到发疼,忍着面不改色,她停顿几秒,出声道:“你让你的兄弟多帮忙,如果有人想动蒋承霖,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说着,付阮又补了句:“后天的事你别告诉蒋承霖。” 封醒淡淡道:“够双标的,有人想动蒋承霖就得告诉你,有人想动你,你不告诉蒋承霖。” 付阮:“这点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封醒:“蒋承霖有事也能自己解决。” 付阮眉头一蹙:“你哪头的?” 封醒看着付阮的眼睛,出声回道:“你不告诉他,怕他知道会担惊受怕,跟他突然发现你在危险里走一遭的恐惧,哪个更大?” 付阮迟疑,她可以瞬间想到蒋承霖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就算她全身而退,可蒋承霖的余惊怕是很久都不会退。 封醒兀自道:“蒋承霖的承受底线在哪,我不知道,但他对你的一切都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我个人建议你不要试图刺激一个随时都会撂挑子不演的人,不然他要是突然闻讯,带人冲到焦家救你,到时候场面会很尴尬。” 付阮能想到那副画面,当真是又揪心,又…下不来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又感动又想笑。 封醒起身,临走前道:“我没和蒋承霖说,跟不跟他打招呼,你自己做决定。” 封醒走后,付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她能轻而易举地定下普通人完全不敢拍板的决定,但她又很难做普通人轻而易举就能做的决定,比如,遇到一些棘手的事,要不要告诉自己男朋友。 在付阮看来,虽然有危险,但所获肯定颇丰,她能揪住焦家,能顺着焦家扯出他背后人,谁知道背后人想不想动蒋承霖……这是拆炸弹的开始,她必须得去,还不能提前打草惊蛇,不然别说揪背后人,就连焦家都得无病呻吟倒打一耙。 可如果她告诉蒋承霖,以蒋承霖的脾气,他绝对会拦着她,不让她去焦家,她连蒋承霖拒绝她的台词都想好了:“你怎么保证万无一失?万一他们在现场藏枪呢?万一他们干脆在现场埋地雷呢?” 付阮第一次觉得,她是吵不过蒋承霖的,蒋承霖有无数种办法,让她别去,他甚至会威胁她:“你敢去参加焦龙生日宴,我就敢拿着扩音器去他家楼下喊,我们没分手,都是假的,我成天往你家里跑,网上那个长头发黑裙子的就是你,你还给我煲汤,还说你最中意我……” 付阮一个人坐在宽大皮椅上,忽然深吸一口气,她太了解蒋承霖了,不细想都不知道她竟然这么了解他。 本来都被封醒说的三分心动,最后,还是止于七分理智,有些事她必须得做,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蒋承霖,毕竟蒋承霖也是被她拉到这摊浑水里的,炸弹拆一个少一个,少一颗雷,蒋承霖也会更安全一点。 付阮拿起手机,给封醒打电话,封醒那边正在通话中,付阮没挂,等了几秒钟,封醒接通,付阮随口道:“你最近怎么老是正在通话中?” 封醒不答反问:“什么事?” 付阮视线微垂,声音平静:“别告诉蒋承霖,但你要安人在他身边,万一焦家那边走漏了风声,叫人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不会有事,千万别让他出现。” 第635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635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付阮已经决定某件事的时候,再跟蒋承霖通话时,心里难免有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蒋承霖微微有异,但这一丝若有似无的微妙,全都被心花怒放所掩盖,她都能给他煲汤了,说话温柔点怎么了?付阮就是爱他。 付阮跟蒋承霖聊了十几分钟,看了眼腕表,出声说:“我要下楼了。” 蒋承霖问:“今晚约了谁?” 他都不是好奇,而是单纯嫉妒,嫉妒有些人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付阮出现在同一场和。 付阮也不是故意刺激蒋承霖,实话实说:“付兆深在楼下等我,今晚有人做寿,付长康让我带付兆深一起过去。” 蒋承霖:“谁做寿?” 付阮心底五分紧张,声音如常:“焦龙,你认识吗?” 蒋承霖:“没听过。” 付阮暗自松了口气:“付长康早年的兄弟,这几年都不出来了。” 蒋承霖依依不舍:“…你去忙吧,完事给我打电话。” 付阮应声,特想肉麻的说一句‘我真的好中意你’,但这样的念头只能存在于心里,电话挂断,付阮从办公室里出去,又是一如既往的又酷又飒,哪怕她的头发留长了,众人也只会觉得她想换个发型,没人会想,她是为了某人而留,而那个人,还是蒋承霖。 付阮在楼下看到付兆深,付兆深车祸出院,人比之前更消瘦了一些,衬衫西裤穿在身上,像套在衣架子上,他手里拎着外卖袋,付阮走近时,他递过袋子。 付阮问:“什么?” 付兆深:“夏记糖水。” 付阮接过,跟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驾驶位是丁明,副驾是封醒,两人手里也都各拿着一杯夏记的绿豆沙。 焦龙今天六十大寿,没在酒店办席,而是选在家里,邀请的除了至亲之外,还有为数不多的挚友,付长康就是其中一个。 付阮到时,车离别墅还有几十米就停了,因为别墅门口车位有限,看车牌,都是付家车,付长康已经到了。 付阮和付兆深同时推开车门,一同下车的还有后面十几辆车的保镖,付阮和付兆深走在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别墅大门口。 焦家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毕竟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加之今天到场人的身份,哪家不是带着保镖来的,只不过付家带的格外多而已。 焦龙大儿子焦天宝站在门口,隔着几米笑脸相迎,出声打招呼:“四小姐。” 说着,又看向付兆深,颔首:“大公子。” 付兆深微笑:“你好,叫我名字就可以。” 焦天宝三十多岁,明明年长,但他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付阮这个级别的人,态度很恭敬,甚至讨好:“伯父已经到了,在里面跟我爸和另外几位伯父聊天。”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付阮和付兆深迈步往里进,身后跟着封醒和丁明,焦天宝很客气的阻止:“二位朋友,不介意的话,麻烦过一下安检。” 从旁站出来一个焦家保镖,手里拿着金属检测器,今天到场的都是从前所谓的道上人,道上人有道上的规矩,不等封醒和丁明上前,付阮率先走过去。 焦天宝脸色一变,忙道:“四小姐你不需要…” 付阮抬起双手,大大方方:“没关系,过个安心。” 焦家保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焦天宝,根本不敢检付阮,付阮直接拿过他手里的仪器,当众把自己从头到脚过了一遍,而后把仪器递给付兆深,两人过完,仪器都没响。 封醒和丁明手里各自抱着礼盒,皆是顺利通过。 焦天宝领路,进入别墅,乘电梯上二楼,还没见人,先闻笑声,几秒后,付阮拐过屏风,看到茶桌旁的几个人,她勾起唇角,挨个儿打招呼:“爸,焦叔,庞叔,三叔…” 几人闻声望来,瞧见付阮,自是弯起眼睛一顿热情回应,付兆深多年没在岄州,桌上人除了付长康之外,他都不认识,只能随着付阮叫:“焦叔,庞叔,三叔…” 几人一边笑着一边打招呼,都是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的老人精,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总归现在付长康肯让付兆深回国,还砸大价钱给他发展公司,而且看付阮和付兆深出双入对的形势,指不定付长康想把养女变儿媳呢。 好生招呼着就对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后风水怎么转,还真是说不定。 焦龙身旁一直站着个一米七出头,比付阮还矮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看起来不像保镖,穿得也很家居随意。 付长康介绍:“这是你焦叔的小儿子。” 男人主动上前跟付阮和付兆深握手,“你好四小姐,大公子,我是焦天禄。” 付阮对眼前人完全没印象,但还是面带微笑,客气回应。 焦天禄打过招呼,转头对焦龙说:“爸,人都到齐了,大家移步饭厅,准备开席吧?” 焦龙只比付长康大几岁,付长康头发有三分之二是黑的,他已经白了大半,六十像七十,拄着拐棍才站起来,“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 焦天宝抢先道:“所有保镖都已经安排在楼下开席了。” 焦龙点点头,这才招呼大家去饭厅,保镖上不了二楼,封醒和丁明也一样,付阮抱着礼盒,“祝焦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焦龙笑容满面,让焦天禄把礼盒收了,焦天禄抱着礼盒,盒子触手冰凉,付阮看他表情有诧异,解释道:“我记得焦叔喜欢吃甜食,我有个朋友开蛋糕店的,我让她做了个冰淇淋蛋糕。” 焦龙连连道:“谢谢谢谢,阿阮有心了,把蛋糕带到饭厅,等会一起切来吃。” 一楼都是各家保镖,二楼空间开阔,一半茶室,一半饭厅,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唯一能上二楼的,只有楼梯,而能正大光明经过所有保镖上楼的,只有焦家上菜的人。 当付阮听到楼梯从下往上,不止一人的脚步声时,她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竖起防备,当她瞥见楼梯口第一个端着菜盘的女人时,这种防备达到极致。 女人虽然穿着厨房做饭的围裙,可一点都不像做饭的人,尤其付阮本身又不做饭又会打人,她一打眼就知道对方也是一路人,更何况除了打头第一个是女人外,后面清一色的男人上菜。 脚步声不止,一共上来十几个人,付阮回手拎过身后桌子上的蛋糕,佯装无意地问道:“焦叔,蛋糕要现在吃还是饭后吃?” 说话间,上菜的人来到每个人身边,焦龙看付阮的意思,顺应道:“先吃也行,省得等下化了就…” 他话没说完,只见付阮身旁上菜的女人,刚刚放下菜盘,原本已经转身要走,可却突然从围裙下抽出一把刀,用力朝付阮背心刺来。 第636章 修罗场 第636章 修罗场 付兆深坐在付阮身边,叫了声:“阿阮!” 他本能起身,根本不在意自己是赤手空拳,掌心直奔女人刀尖握去,付手头都没回,手伸进蛋糕盒里,转身的同时,右手猛地往前刺去。 女人猝不及防,身体剧痛,她脸色瞬间一白,刀还在她手里,刀刃被付兆深握着,滴答的红色从付兆深攥紧的拳头下流出,但是更多的血,从女人腰间涌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桌上人来不及发出尖叫,甚至根本没看到付阮手里拿的什么,两秒后,付阮冷着脸,右手用力往外一拔,女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整个人颓然倒地。 付阮右手握着一截约莫三十公分长的东西,前尖后粗,被血染了十几公分,前面鲜红,后面透明,细看才惊觉,这是一把削尖了的冰锥,像北方冬天房檐垂下的冰棱。 但这里是岄州,不结冰,付阮手里这把,显然不是从路边捡的,而是早就预备好的。 整个过程发生在两三秒钟,几乎是同一时间,付阮听到身后一声惨叫,转头一看,一个想暗杀付长康的男人,此时正跪在他面前,付阮没看到过程,只看到几根手指齐刷刷的断在桌面上,男人手里的刀掉在地毯上,付长康手里是一把不足一手长的折叠刀。 这把刀付阮很久没见过了,久到她快要忘记,付长康当年也是因为狠才混出的名堂。 付阮和付长康同时遭到暗算,两个动手的人又同时遭到反杀,整个二楼静到没人喊救命,某一刻,桌上的焦天禄拍案而起,狗急跳墙:“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落下,刚刚一瞬被震到的传菜员里,有两个朝着付阮扑来,另外几个分别朝着付兆深和付长康扬起手中刀。 这下桌上彻底乱了,几个长辈大惊失色,扬声喊楼下保镖,焦天宝也是瞠目结舌,半晌才瞪着焦天禄,不可置信:“你疯了?!” 一楼早就传出杯盘砸碎的声音,显然是大型群架,焦天禄完全没想到付阮一个女人,付长康一个快六十的人,竟然能扛住两个专业打手的刺杀,这会儿说不上急还是吓,白着脸,瞪着焦天宝道:“你少他妈废话,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焦龙气得浑身发抖,事已至此,他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无力回天,抡起拐杖打在焦天禄身上,这一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焦天禄本就胆战心惊,这一下更是魂飞魄散,瞪大眼睛,刚要骂人,没想到焦龙突然身体僵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脏病突发,死了。 “爸!” 焦天宝起身要去桌对面,焦天禄有些茫然又无措地转头,盯着焦天宝说:“是你气死了爸爸…” 焦天宝:“……” 焦天禄视线扫过桌上另外几个长辈,微微侧头:“几位伯父,你们说呢?” 在焦天禄看来,今天付阮和付长康必须死,付兆深也得死,不然死的就是他,而楼下他早就准备了百十来号人,付长康和付阮带的人再多,也不可能以一敌五,而他只需要在事后把所有的锅都推到焦天宝身上,再有几个幸存的长辈作证。 几个年长的,年轻时也都见过风浪,很快就猜出焦天禄赌这么大,想要灭付家的口,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一时间皆是沉默不语,毕竟这会儿谁敢替付家说话,谁就得替付家人死。 焦天宝先是发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死不瞑目的焦龙,几秒后突然起身,抄起桌上的盘子,用力朝对面焦天禄掷去,焦天禄抬臂一挡,眼看着焦天宝发疯似的要过来弄死他,他索性把心一横,瞪眼喊道:“杀了他!杀了焦天宝!” 一个刚好被付阮一脚踹出去的打手,闻言抄着刀,直接从背后捅到焦天宝身上,付阮被三个人围攻,好不容易变成两个,她发狠把冰锥扎在其中一人肩膀上,对方痛呼。 付阮想拔出来捅第二个人,冰锥卡在对方骨头缝里,她一时拔不出,眼看着另一人已经扬刀过来,她先是将人往前一推,短暂两秒阻碍,等到对方再次抬手时,付阮手里已经多了件武器。 打手根本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得咻的一声,眼前一黑,人都被抽麻了,付阮手里攥着从腰上解下来的皮带,这是封醒教她的,皮带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如果说二楼叫剑拔弩张危在旦夕,那么一楼就是兵荒马乱九死一生,各家被卸了武器的保镖,面对接近五倍,手持刀棒的打手,从一开始的想冲上楼救人,到刹那间的想放弃自保。 直到封醒第一个冲上前,眨眼间就夺了其中一个打手的刀,然后左右开弓,像是切瓜砍菜一般,只挑右手手筋,不要命。 丁明也夺了别人手里的棒球棍,一下一个,照头打,短短几十秒,封醒踩着一堆人的身体往二楼台阶上走,打手刚开始的目的,是遵从焦天禄的指示,不许任何人上二楼,后来愣是被封醒面无表情挑人手筋的气势吓到,一路往二楼楼梯上退。 封醒没听到楼上有枪声,心里安了一半,没听到付阮喊,心全安了,如果她搞不定,她会出声叫他。 果然,当封醒劈开一条道来到二楼时,二楼已经尘埃落定,付阮和付兆深都站在付长康身旁,封醒先看付阮,她白色的衬衫上迸了不少血,一时间难以确定有没有受伤。 付兆深满手是血,付长康坐在椅子上,付阮拿着白色擦手毛巾,捂着付长康的手臂,毛巾下渗出血,是付长康的。 地板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人,全是活口,桌上几个长辈面如死灰的坐着,哪怕楼上付家人赢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楼下保镖团灭,他们还是砧板上的鱼肉。 可当他们看见封醒,当即就晓得楼下局势,几个老人精赶忙起身,一股脑站在付阮和付长康身旁,其中一个指着不可置信的焦天禄说:“都是这个小孽障做的,杀亲哥,气死老爸,对付家人动手,还想叫我们给他作伪证!” 封醒面色淡淡的看了眼焦天禄,焦天禄脸色煞白,牙齿打颤,他唯一寄托的就是楼下,楼下那么多人,封醒是怎么上来的? 第63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63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封醒没说话,稍一侧头,身后丁明跨步上前,直奔焦天禄而去,焦天禄吓得六神无主,情急之下伸手往桌下探,付阮第一时间侧身用身体挡住付长康,付兆深则挡住付阮。 焦天禄的手还没等从桌下拿出来,封醒手里的刀已经飞过去,直钉在他右臂上,刀刃进肉三分之二。 “啊!”焦天禄痛呼一声,手上卸力,丁明两个健步飞上去,将人一脚踢翻,而后从桌下摸出一把枪,咔嚓两下拆了弹夹,枪是真的,弹夹是满的。 付阮相信封醒,就像相信自己,更何况封醒手里握着刀,他的刀肯定没有子弹快,但他的刀肯定比普通人拔枪快,所以她‘舍命’挡在付长康面前,让他知道,她永远是信他如命的好女儿。 至于挡在她前面的付兆深……付阮跟他短暂对视,付兆深脸色发白,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受了伤,失血的原因。 桌上几个年长的,硬生生又被吓了一轮,其中一个站起来,拿起面前的茶杯就朝焦天禄砸去,凶狠骂道:“你他么个小兔崽子,真拿我们当猴耍了,我就是为你爸报仇,今天也得剥了你一层皮!” 另外一个虽是坐在椅子上,但也是面如菜色,沉声道:“他敢动付家人,把他交给长康吧。” 付阮看了眼付长康,他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自己身上有本事不假,但毕竟上了年纪,中途她对付几个人,还抽空假模假式地喊了一声爸,替他平了一个打手,不然付长康不会只是手臂割破这点伤。 付阮不是舍不得付长康死,而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更不能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手里,付阮就要他险象环生,要他体会到久违的惊魂未定,要他惴惴不安,要他惶惶不得终日,要他亲手把背后人揪出来。 果然,当全部愤怒值一瞬拉满,付长康看似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实则内心杀气滔天,沉声道:“今天大家聚到这,都是来参加龙哥生日宴的,别的不说,龙哥死了,他的仇,我必须给他报。” 二楼鸦雀无声,只有焦天禄上牙磕下牙发出的细微声响。 付长康使了个眼色,封醒亲自上前,提着焦天禄右臂上的刀,他立马疼得哇哇乱叫,封醒不管不顾,像是遛狗一般,扯着刀柄把人提到付长康面前,短短几米距离,焦天禄已然疼得脸色青白,冷汗都蹦出来了。 半分钟前,焦天禄坐着,付长康站着跟几个打手搏命,半分钟后,付长康坐着,看着没种的焦天禄,疼得很不能给封醒跪下。 这种人根本没勇气多人做事一人当,他也不可能保守秘密,付阮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焦天禄,很是期待他口中即将说出的人是谁,那个人敢对付家下手,大概率也敢对蒋承霖下手,她糟过的罪,没必要让蒋承霖再糟一回。 付长康不拿正眼看焦天禄,声音冷淡:“你痛快点说,我也给你一个痛快。” 焦天禄没出息的跪在付长康面前,满脸鼻涕眼泪,恳求道:“康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一时糊涂,我蠢,我坏,你高抬贵手,再给我一次机会…” 付长康看了眼焦天禄,声音淡地像确认:“再给你一次机会?” 焦天禄不知怎么看出这事还能谈的,膝行一路跪到付长康面前,拽着付长康的袖子,仰脸道:“康叔,我不想的,我爸跟你关系这么好,你对我们小辈也照顾,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不该听人怂恿,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说着话,他忽然抬起左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想抬右手,整个右臂实在抬不起来,所以他不停地用左手扇左脸,动作生硬,但是一点力气都不敢藏,几下嘴角就渗血了。 付长康见状,出声问:“是谁在迷你心窍?” 焦天禄机械地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后,红肿着半边脸,望着付长康,说不上恐惧还是欲言又止。 一旁三叔开口:“你大胆的说,你不说今天的事就都算在你头上,你有几条命能赔?” 焦天禄颓然的跪在众人面前,嘴里牙齿打颤,看得出疯狂犹豫,付阮耐性有限,突然抬手,一把拔掉他手臂上的刀。 焦天禄呜嗷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被戳了一刀,抱着伤口连滚带爬,嘴上不停地说:“付兆安!付兆安!是付兆安!” 他声音很大,又是连喊三遍,满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就连付阮心里都晃了一下。 付长康沉默五秒有余,面上不辨喜怒,当众问:“是谁?你说清楚,再说一遍。” 焦天禄疼得双眼血红,脑袋撅在地上,清清楚楚地说:“付兆安,你的二儿子……是他跟我联系,他想要你和付阮的命,没想到付兆深也会来,我给他发了消息,问付兆深来了怎么办,他说都杀了,我有信息…” 事到如今,焦天禄只希望少遭点罪,封醒从他裤袋里掏出手机,让他说密码,打开微信,又让他自己找聊天记录,封醒没看,直接拿到付长康面前。 付阮站在付长康身侧,没有特意看手机屏幕,只见几秒后,付长康勃然大怒,用力将手机掷在焦天禄头上,手机没板砖重,也比烟灰缸沉,这一下砸地焦天禄头破血流,直接晕死过去。 付长康脸色灰白,显然真被气到,付阮手搭在他后背,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付长康被刺的第一剑,看到仇者的血,付阮忽然觉得自己流点汗也不算什么。 “爸,你先别动气,他的话未必就是真的,你先跟三哥联系…” “联系个屁,叫人把他给我抓回来,现在!立刻!” 这么多年,这是付长康第一次打断付阮的话,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付阮险些乐出声,看来真是付兆安,儿子要杀亲爹,啧,真是报应。 付阮看向封醒,封醒转身去稍远的地方打电话。 二楼再次陷入安静,最难受的莫过于那几个长辈,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想来参加个六十大寿,结果寿星公死在桌上,他们蛋糕没吃成,愣是被喂了一嘴的瓜。 突然听到付家的丑闻,这可怎么是好?付长康不会发疯灭了他们几个的口吧? 正想着,付阮开口,看着几人道:“庞叔,三叔,李叔,实在不好意,没想到因为我们家的事连累几位。” 几人连连摆手摇头,这说的哪的话呢。 付阮:“焦天宝送去医院治疗了,他不是致命伤,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出院,焦叔的葬礼等到焦天宝出院再定;焦天禄我先带走,几位要是没有其他事,先回去休息?” 几人巴不得赶紧走,此时就是感谢付阮八辈祖宗,赶忙一个搀着一个,楼梯都恨不能当滑梯下。 外人走后,付阮,付长康和付兆深也从焦家离开,付长康主动要求付阮跟他坐一辆车,付兆深上了另外一辆车。 有人给付兆深递毛巾,毛巾擦不干他手上血,他坐在车子后座,旁若无人地给蒋承彰发了条微信:【我这边结束了,你准备动手】 蒋承彰秒回:【挺快的】 而后又发了一条:【敢动门姝妍,你胆子挺大的】 第638章 动她,祸及全家 第638章 动她,祸及全家 付阮晚上要去参加生日宴,蒋承霖也有约,只是到地方还不到十分钟,手机响,屏幕上显示‘阿妍’来电。 蒋承霖接通:“阿妍。” 里面没人讲话,蒋承霖略有意外:“喂?” 两秒后,一个陌生男声传出:“黄金湾,自己开车来,不许带保镖,我等你两小时,你不到,让人来收尸。” 说完,径自挂断电话。 蒋承霖还在桌上,别人听不到电话里讲什么,也看不出蒋承霖脸上有任何异样,他不是不紧张,只是理智告诉他,他首先要做的是确认门姝妍到底在哪,只是丢了手机,还是人跟手机在一起。 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是门姝妍发给他的,一段三十几秒的视频,蒋承霖跟桌上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往外走,出门后点开视频。 视频里门姝妍被绑在椅子上,周围很暗,根本辨不清地理位置,她眼睛被黑布蒙着,看不见的地方有男人说话:“叫蒋承霖来救你。” 门姝妍嘴巴没动,充耳不闻,画面中一根钢管伸出,去撩门姝妍垂在膝盖下的裙摆,门姝妍看不见,本能一激灵,大喊:“滚开!” 男人重复之前的话:“叫蒋承霖来救你。” 门姝妍被绑着,上身动不了,她的腿和脸都向着钢管伸出的反方向别着,明明恐惧恶心到极处,她尽量稳着声音道:“我不管你是谁,谁要动蒋承霖尽管去动,别把我扯进来,我妈是夜城公安总局副局,我爸是渝城书记,拿我给蒋承霖垫背,你们在自寻死路。” 男人闻言,忽然把钢管丢在门姝妍脚边,门姝妍身体紧绷,用尽全力没有发抖,可男人下一秒上前,直接用手撩起她的裙摆。 门姝妍大喊,画面戛然而止,就录到这里。 蒋承霖的脸色早就阴沉下来,冷眼回拨门姝妍的电话,嘟嘟连接声响了五下才被接通,里面没声音,蒋承霖自顾道:“不管你是谁的人,听谁的话做事,你再敢碰她一下,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一定把你找出来,祸及家人的那种。” 男人沉默几秒,出声回:“从现在开始,计时两小时,只要你遵守游戏规则,我可以保证她安然无恙。” 说完,电话挂断。 蒋承霖脸色淡中透着狠,今天当值的是小龙,他站在走廊不远处,看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蒋承霖快步走来时,他出声问:“怎么了?” 蒋承霖身高腿长,边走边道:“有人抓了门姝妍,让我去黄金湾。” 小龙本能道:“我去。” 蒋承霖冷着脸:“给许多打电话,我等下从高速过去,不排除他们中途临时让我改路,从这去黄金湾的所有路段,叫他派车跟着,车要勤换,别让任何人发现马脚。” “你亲自找信得过的人去黄金湾,别打草惊蛇,一切以门姝妍的安全为主。” 蒋承霖脚下带风,电梯都没坐,走的楼梯,短短时间,脑中过的都是能保护双方安全的最佳方式。 可小龙还是不放心,摆明了有人在搞请君入瓮,他正要出声,蒋承霖临时又想到一件事:“我身边有封醒的人,等下我自己开车走,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别让他们跟我,也别让他们告诉封醒和阿阮。” 如果被付阮知道他可能会遇到危险,她会担心,会内疚,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多米诺的骨牌才会接连倒下。 小龙本就不怎么开口,在蒋承霖的一连串强输出下,更是话都插不上,转眼间两人已经出了饭店,蒋承霖径自拉开驾驶席车门,小龙握着车门没有关,蒋承霖拉过安全带快速系上,侧头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小龙。 嘱咐道:“别让阿阮知道。” 从前小龙只在乎蒋承霖,当然现在也是,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蒋承霖在乎付阮,可在乎到明明自己有危险,心里最记挂的还是怕付阮担心。 小龙气到极处,忽然就通了,蒋承霖已经把付阮放在高于自己的位置上,他爱自己,更爱付阮。 在给蒋承霖关车门之际,小龙把自己的随身刀扔在蒋承霖腿上,没有说一个字。 蒋承霖很快发动车子离开,小龙上了另外一辆车,马上打给许多,事无巨细的安排。 蒋承霖知道,只要意外不是发生在当下,那么用不了几分钟,他身边随便驶过的一辆私家车,身后随便跟着的一辆计程车,就都有可能是蒋家人,蒋家不会在岄州一手遮天,但任何人想在岄州遮蒋家的天,痴人说梦。 小龙开车去了蒋承霖的反方向,又在确定不会有人追踪的情况下,换了一辆普通的本田。 蒋承霖身上有定位器,小龙和许多都能实时确定他的位置,两人不敢跟的太近,怕被人发现。 从市中去黄金湾,走高速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中途蒋承霖没有接到对方的电话,叫他改变路线,这丝毫不能让他放松警惕,反而让他更加谨慎,谨慎留意身前身后的每一辆车。 眼看着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黄金湾,车内亮起油量最低警惕,估计撑不到地方,蒋承霖临时搜了附近加油站,从下一个路口下高速,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中型货车,货车后面还跟了车。 蒋承霖要加油是真的,也是临时的,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货车也跟来了,不确定是敌是友,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迈步进了旁边洗手间。 货车停在蒋承霖的车后,从驾驶舱下来三个男的,工作人员问:“加多少?” 其中一个随口道:“加满。” 说着,三人前后往洗手间方向走,脚步很快,像是着急。 加油站的洗手间不大,四个小便池,四个隔间,洗手池都是外面公共的,巴掌大的地方,一览无遗。 三人互相试了眼色,一人关上门,另外另个从外套遮挡的后腰里拔出枪,枪口是早就上好消音器的。 第639章 谁的命都是命 第639章 谁的命都是命 试探性地推开第一个隔间门,两把消音枪口对准里面,里面空空如也; 继续推第二个门,空的; 第三个,还是空的。 只剩下最后一扇门,两人互相对视,其中一个一脚踹开门,同时,两把枪口对准门内,守在大门口的人见两人都没开枪,不由得表情一变,拿着枪的一人短暂沉默,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没进男厕。” 他们都太主观意识,认为蒋承霖进洗手间,当然会进男厕,可如果蒋承霖早就发现有人在跟呢? 短短几秒,两人重新收起枪,门口男人刚要开门,门外忽然有人用力一踹,猝不及防地巨大力量,直接将最近的人掀翻在地,一抹高大身影冲进洗手间,直奔站着的另外两人而去。 是蒋承霖。 他知道他的人肯定也快到了,但究竟有多快,能否快过同一个洗手间从男厕到女厕的距离,能否快过别人手里的武器,他的人身上不带枪,万一对方带了枪,那他更等不起,他不想赌运气,更不会坐以待毙。 与其把命放在别人身上,不如握在自己手里。 一共三个人,蒋承霖一脚踹倒一个,中间只有两秒多的空挡,他掏出小龙给他的刀,在另外两人向后拔枪之际,他的刀扎在其中一人身上,男人痛呼,暂停动作,蒋承霖根本来不及抽刀,直接伸手去握另一人的手臂,因为那人的枪已经掏出来。 先前被蒋承霖踹翻在地的男人,也在最短时间内摸出枪,这是蒋承霖想过的最差的情况,三个人,三把枪,他没有三头六臂,只能拼个九死一生。 黑洞洞的消音枪口对准蒋承霖的方向,男人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蒋承霖握着敌人的手臂竭力一躲,这一枪堪堪从他身边擦过,消音手枪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能听到子弹划过空气的割裂声。 砰的一下,墙上瓷砖瞬间多了个深深的洞,蒋承霖一边躲枪子,一边跟持枪男人拉扯,耳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近,他本能扬声提醒:“有枪!” 为时已晚,蒋家保镖踹门而入,被堵在门口的男人当胸一枪,保镖瞬间倒地,蒋承霖下意识瞥了一眼,不是小龙,也不是许多,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刹那目光阴冷,不得不借着有人拿命换来的时机,咬牙夺枪。 在此期间,他又听到两声嗖嗖的闷响,都是消音手枪开枪的声音,余光里是倒下的人影。 蒋承霖带着持枪男人一起撞入最后一个隔间,他个子高,用手臂横抵着男人脖颈,男人脸红脖子粗,嘴里发出抵抗的闷哼:“嗯!” 两个成年男人,纯拼体力,男人的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只是枪口对准的方向不对,不然他秒秒钟扣下。 明明才几秒的功夫,两人体力都在迅速流失,蒋承霖不知道隔间外面是什么情况,但他心知肚明,再快的拳脚和武器也快不过扣下扳机,可能是五秒,也可能是三秒,另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将对准他的后脑。 只需轻轻一勾,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蒋耀贤和林泓希怎么办? 付阮怎么办?她那脾气也难得再找个好人改嫁。 想到付阮,蒋承霖不是一瞬来了劲头,而是脑中忽然有了画面,如果是付阮,她可不会跟杀手在这相面,一时半会勒不死,她只会…… 蒋承霖明明离男人很近,可却突然把头往后一甩,正当男人纳闷之际,蒋承霖像是完全没把自己当肉体凡胎,玩儿命往前一撞。 砰地一声,严格来讲,是两声,第一声是蒋承霖的额头撞男人的额头,第二声更重更沉,是男人的后脑撞到身后的墙。 蒋承霖刹那间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但身体还在本能行动,他去夺男人手里的枪,男人眼前是黑的,心里知道反抗,但是身体动不了,蒋承霖往后一退,他整个人原地瘫倒。 耳鸣,眼花,蒋承霖手里提着枪,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他的命,别人用命换来的。 一手扶着隔间门板,蒋承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迅速看清,无数个白芒似的星星点点正在慢慢消失,还不等他全部看清时,耳听得门外传来熟悉声音:“四哥!” 是许多。 蒋承霖没看见外面是什么情况,但他猜得到,估计之前的蒋家保镖都凶多吉少了,而一把枪里的子弹不止两三个。 听许多的声音,他人还没到洗手间门口,如果他进来,就是堵枪口的命,蒋承霖单手扶着门框,从隔间里出来,他视力还没全部恢复,只隐约看到两三米处有个站着的人影。 是的,现在谁还能好好的站着,谁就是那个拿枪的人。 原本持枪者听到外面来人,无论视线还是枪口都对准门口,可蒋承霖故意发出声音:“这呢!” 许多在踹男厕大门的前两秒,依稀听到里面发出嗖嗖的两声…枪响,他整个人都慌了,白着脸冲进去,刚开始发现门踹不动,还以为故意有人顶,后来才发觉,是门内躺了太多人。 他跟其他人一起把门推开,地上瘫了五六个人,其中就有倒在隔间门口的蒋承霖,他穿着件低领的白色衬衫,整个左胸一片通红。 许多瞳孔一缩:“四哥!” 第640章 灯火通明,不眠之夜 第640章 灯火通明,不眠之夜 付阮从焦家离开后,没能马上脱身,而是陪付长康回了趟老宅,虽然很意外焦天禄背后的合伙人是付兆安,但这个问题也没有填满她的所有。 她身边有蒋承霖派的人,只不过那些人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跟着她,也不能到焦家门口守着,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蒋承霖只需要一点时间就会知道,她怕他突然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更怕他突然出现在她和付长康面前。 只希望封醒能先她一步稳住蒋承霖,别让他发疯。 回老宅路上,付长康吩咐贴身保镖:“你去把孙月芬带回来。” 顿了两秒,又垫了句:“把付婧一起带来。” 付阮闻言,心里已知付长康的想法,他怕付兆安在夜城,山高皇帝远不肯回来,所以他先把付兆安的亲妈和妹妹抓起来。 那他有没有一刻想过,孙月芬也是他的女人,付婧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拿亲人要挟亲人,这种离大谱的事也就付长康才做得出来。 到了老宅,付长康的私人医生已经在等,瞧见付长康,付阮和付兆深身上都带血,他眼里没有紧张,只有意外,意外以付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付长康说:“你先给阿阮处理伤口。” 付阮腰间受了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刀划的一条口,她自己都没感觉到,之前垂着手臂,封醒也没马上发觉,还是后来下楼时,丁明突然看见她腰间红了一片。 付阮说:“我是小伤,你先给我爸把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我去楼上换件衣服,自己弄就行。” 临走前,付阮又跟一旁封醒说了句:“你帮他看下手。” 这个‘他’,说的是付兆深。 付阮开口向来干脆利落说一不二,随手拿了药箱里的消毒水和纱布,迈步上楼,付兆深垂着通红的双手,注视着付阮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 客厅灯火通明,保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但却鸦雀无声,沙发上四个人,付长康坐在主位,一旁的医生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旁边封醒在给付兆深处理掌心上的伤。 付长康手臂上这一刀划得很深,要缝针,付兆深的掌心肉全都翻出来,感觉再狠一点都能撅断。 医生给付长康消毒后,轻声说:“我不知道大家都伤得这么重,带的麻药剂量不够,给您用三支,剩下的两支留给阿深,待会缝针的话,你们都会感觉到疼。” 医生年纪不小,周桢还在的时候就给付长康看外伤,他认识付兆深,只是很多年没见。 付兆深闻言,淡淡道:“都给我爸,我还好。” 付长康面色依旧难看,但口吻还能听出些许父爱:“这点伤用什么麻药,以前后背缝了七十几针我也没喊过疼,都给他。” 医生和封醒都不插话,只有付兆深不冷不热地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付长康眉头一蹙,一点耐性都没有,沉声道:“让你用你就用,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今晚气氛本就不对,付长康许久没有露出如此暴躁的模样,他的杀心写在脸上,付兆深没再开口,封醒给他伤的最重的右手打了两针麻药,要等几分钟,麻药才会起作用。 另一边,医生已经穿好针线,跟眼睛没往手臂上看的付长康打招呼:“我开始了。” 针穿过皮肉,付长康面无异色,问封醒:“夜城那边怎么样了?” 封醒:“已经让人去找付兆安了。” 付长康脸色说不上泛白还是铁青,一边失血一边怒急攻心,焦天禄还活着,他也想看看付兆安到底怎么解释,这个连他都看走眼的窝囊废儿子,竟然一装就是这么多年。 现在想想,怕是大年三十那天故意闹分家,也是计划之中,他得想办法先把自己从暴风眼里摘出去,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坐山观虎斗,然后再从中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这样的心计和心机,蛰伏多年,卧薪尝胆,为了就是杀他亲老子。 “啧…” 付长康突然皱眉,手臂也微微颤动,吓得医生本能停下手里动作,付长康确实皮肉疼,但更让他无法平复的,是付兆安竟然想杀他。 客厅外面依稀传来声音,是被保镖带来的孙月芬和付婧,付兆安离开岄州时,想带孙月芬和付婧一起走,孙月芬不走,她的理由是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付婧更不会跟付兆安走,付兆安是废的,离了岄州,离了付家,他去夜城还能干什么? 半夜三更突然被付长康的保镖叫回付家,孙月芬刚开始还在窃喜,是不是付长康想他们了?差点想先化个妆再来,就连付婧都是云里雾里,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直到走近沙发,一眼瞧见正在缝针的付长康和付兆深两人。 两人受伤的位置不同,一样的都是血肉模糊,被消毒过后的伤口,一边缝针一边流血,封醒和医生都是一边擦血一边缝,场面无声的恐怖。 付婧吓得倒吸凉气,别开视线往后退了一步,孙月芬也害怕,但到底多吃了几年米,小心翼翼地看向付长康,试探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付长康没拿正眼看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冷不热道:“我还想问你呢。” 孙月芬瞪大眼睛:“…我…”她想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小心措辞:“我最近一直在家,哪都没去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付长康拿着茶杯,“你生的儿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孙月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兆安?兆安怎么了?” 不等付长康出声,封醒的手机率先响起,他右手拿针,左手接通,不知手机里的人说了什么,封醒微顿,随即侧头看向付长康:“干爹,付兆安死了。” 他声音不大,刚好够客厅里的人听到,刚刚从二楼下来的付阮,也听得清清楚楚。 第641章 一家冤家 第641章 一家冤家 只有经历过极静的人才会知道,静也分等级,如果说之前的付家老宅只是鸦雀无声,那么在封醒话音落下后,成功变成无声无息……很多人连呼吸都停住了。 不知过了几秒,钉在原地的孙月芬,目不转睛地望着封醒,声音不大:“你说谁死了?” 封醒没回答,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显得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孙月芬直勾勾地上前,歪下头看着封醒,重复道:“你说谁死了?” 封醒依旧没出声,直到沙发上的付长康问:“怎么死的?” 封醒这才开口:“他应该知道岄州这边出了什么事,我的人没在他家里找到人,他去机场的路上开太快,在隧道里出了车祸。” 孙月芬伸手拉着封醒肩膀上的衣服,像是魔怔一般,不停地问:“你说谁死了?谁出了车祸?” 封醒不回应,不是故意忽视孙月芬,而是不想在这种时刻落井下石,毕竟就算孙月芬再讨厌,此刻她也只是一个乍闻丧子消息的母亲。 付长康脸色也非常差,他本想把付兆安抓回来,亲手把他打死,可人就这么没了,他第一反应是意外,第二反应就是有诈,所以他出声说:“活见人死见尸,就算死了,也要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封醒起身要去打电话,付长康道:“就在这打,我听着。” 付阮迈步下二楼,封醒拨通电话,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桌上,很快,里面传来男声:“醒哥。” 封醒说:“把付兆安带回岄州。” 男人明显一顿,三秒后犹豫道:“付兆安知道我们在追他,出了市中车速一直没下一百,我们刚进隧道,就听到前面非常大的声音,他追尾了一辆小货车,车子爆炸着了好大的火,等119来时…人都烧得没法看了。” “啊——!!!” 孙月芬全程听见,某一瞬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喊,她手还揪着封醒的衣服,封醒一动不动,手机那头的付家保镖一声不敢吭。 付婧脸色惨白,听着付兆安惨死,看着孙月芬崩溃,这一刻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看着付长康的背影,出声道:“我哥为什么会死?” 客厅这么多人,没有人回她,付婧牙齿打颤,视线迅速模糊,攥紧无力的拳头,她拼尽全力,大声质问道:“你们这帮孬种!有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我,我哥到底为什么会死?!” 这一声像是促使孙月芬发疯的催化剂,她原本离封醒更近,闻声突然整个人向右扑去,右边沙发上坐着付长康,医生是始料不及,封醒是故意慢了两秒。 所有人眼看着孙月芬一把扯住付长康的衣服,睚眦欲裂地喊道:“你还我儿子!” 付长康有多少年没被人揪着衣领?有多少年没被人当面大吼?更何况孙月芬的指甲划破他下颚和脖子上的肉。 两秒后,医生,封醒,付阮,保镖,一窝蜂地上前‘解救’,就连付兆深都站起来,他垂着的右手缝了一半,掌心下还垂着针和线。 一帮人去扯孙月芬,孙月芬发疯又发狠,像是明知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抬手就往付长康脸上抓,付阮和封醒假把式,奈何保镖是真用力,两下就把孙月芬从付长康身前扯下来。 付婧冲上去撕扯:“你们别碰我妈!” 怎么说呢,整个场面比大年三十还要热闹,而付长康破天荒地,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哪怕脸上挂彩,衣服被扯皱。 孙月芬和付婧被保镖钳着拉远,前者腿软,根本站不住,红眼瞪着付长康的方向:“你还我儿子!付长康…你还我儿子!” 付长康充耳不闻,铁青着脸道:“烧得面目全非也给我带回岄州…” 付阮冷眼旁观,她知道付长康在想什么,他怕那具没法看的尸体不是付兆安,更怕那就是付兆安,父子一场,开始没得选,连结局也由不得他们选。 孙月芬悲恸太大,原地晕过去,付婧吱哇乱喊,吵得付长康头疼,他手一挥:“把他们送回去。” 孙月芬被抬走,付婧被拖走,两人的到来仿佛只为了近距离听说付兆安死于横祸,当然,也为了排解付长康的疑惑。 付长康多疑,看了焦天禄跟付兆安的聊天记录,他基本可以肯定,想杀他灭口的就是付兆安,可这事除了付兆安之外,有没有孙月芬的背后支持?有没有付婧的从中参与,他必须要确认。 如今看来,孙月芬和付婧应该是不知情的。 孙月芬和付婧离开后,客厅再次恢复死寂,医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给付长康缝伤口,只能把目光投到付阮身上,向她求助。 付阮开口:“你先帮爸把伤处理好。” 医生有了免死金牌才敢动手,封醒也继续给付兆深缝掌心。 付阮对付长康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付兆安,等下你先上楼休息,剩下的我来做。” 剩下的就是验尸,确定身份,付长康没抬头,沉声道:“等人回来,我亲自去验。” 付阮:“出了事故,人会先在夜城警方那边验明身份,你信不过外人,我现在去趟夜城。” 付兆深抬头道:“我跟你一起去,如果车里出事的不是付兆安,你现在一个人去夜城太危险。” 不等付阮回应,付长康打断:“你们都回去吧,谁都不用去夜城。” 他肉眼可见的疲惫,不光是身体,而是心里,连话都不愿多说,突然撑着腿起身,医生懵懵然地跟着站起来,一手拿针,一手拿着消毒棉布,不确定该怎么办。 付阮道:“你陪爸去楼上。” 医生拎着药箱跟付长康一起上楼,楼下,付阮坐在单独沙发上,斜对面是给付兆深缝伤口的封醒。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每个人脸上都若有所思,再正常不过,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心里藏着谁。 付阮在想蒋承霖,过了这么久,蒋承霖没给她打电话,封醒的手机也没响,是有人通知他必须按兵不动?还是他暂时还不知道? 付阮就想快点离开付家,快点跟蒋承霖联系,如果他知道了,她得赶紧让他安心;如果他不知道,付阮准备‘坦白从宽’,态度好一点,争取宽大处理,省得以后落他话柄。 付兆深抬头看了眼付阮,其实付阮的模样跟从前变化并不大,她年少时就长得精致,气质又冷淡,但那时她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开心,不开心,从不藏着掖着。 不像现在,他不确定付阮是不是在想夜城的那具焦尸,如果是的话,他可以肯定的告诉她,那个就是付兆安。 他提前叫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岄州这边焦天禄失败后,他又让蒋承彰给付兆安通风报信,去抓付兆安的人是真的付家人,付兆安狗急跳墙要跑也是真的,只不过没了刹车的车,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知道付兆安发现前后都是死路一条的那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可能,如果只可以许一个愿,那就是下辈子再也别当付家人,再也别遇上这么无情无义的一家人吧。 第642章 我真的好中意她 第642章 我真的好中意她 付阮从焦家出来,还没到付家老宅时,蒋承霖正躺在距离黄金湾还有二十分钟车程的某加油站洗手间里。 肩膀传来剧痛的一刻,蒋承霖又想骂人又想谢天谢地,骂的是对面倒下的杀手,谢的是他终归命好,蒋耀贤不能再没一个儿子,林泓希只有他一个儿子;付阮不用孤独终老;他还得盯着封醒,不能叫封醒对蒋承希乱来。 刚开始的几秒,蒋承霖疼得魂肉分离,耳听得身边有人不停地喊‘四哥’,他知道是谁,但完全说不了话,当然也看不到自己的脸有多白,身上的血有多红。 许多人都懵了,他不是没见过血,更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蒋承霖不可以,蒋承霖别说死,他就连受伤都不行,他最怕疼了,还怕脏,可他竟然倒在公共洗手间的隔间旁。 许多不是没听见两声枪响前,蒋承霖明目张胆地那句:“这呢。” 如果他不出声,这一枪大概率会落在许多身上,可能是胸口,也可能是头,杀手开枪,肯定奔着一枪毙命去的。 佛祖下来也是保镖保护老板的道理,世上哪有老板玩命保护保镖的,许多跪在蒋承霖身旁,一边确定他受伤的具体位置,一边颤着声音叫道:“四哥,四哥…” 许多想让蒋承霖别怕,可他自己怕得要死。 蒋承霖知道自己没死,只是说不了话,许多拿刀把他染血的半边衬衫划开,仔细一看,枪口在左肩锁骨下,这位置,疼死,但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 许多眼眶血红,当即脱了自己身上的t恤,一边给蒋承霖止血包扎,一边道:“四哥,忍一忍,我们去医院…你别怕,没事,没事…” 不确定外面会不会还有杀手来,跟许多一起赶来的蒋家保镖拿枪守着,许多叫人打给小龙,小龙离他们很近,就差一段高速路口。 蒋承霖怕脏,许多不想他躺在洗手间地上,手伸进他后背,把人从地上打横抱起,蒋承霖一米八七还多,整个人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另外一名保镖搭了许多的手,许多才完全起身。 正在大家要出门之际,不大的空间里传来手机铃声,从蒋承霖身上传出的,蒋承霖人是懵的,记忆也很错乱,在他的意识里,这个电话必须接,因为跟付阮有关,但至于怎么有关,他不知道。 所以许多听见脸色煞白的蒋承霖,动着嘴唇,无力却执着地念着:“电话……接,电话…” 许多给其他人使眼色,有保镖从蒋承霖身上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阿妍’来电的字样。 蒋承霖疼得眼底猩红,可他仍旧费力睁眼,看不清屏幕,自顾道:“接…” 许多让人接通开扬声,屏幕上过了五秒,里面才传出一个男声:“蒋承霖,距离两小时,还有十五分钟,游戏还没结束。” 蒋承霖的头靠在许多身上,要么睁不开眼,要么睁开三分之一,里面除了黑色瞳孔,剩下的全是一片红。 许多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旁保镖也全是满脸杀气。 男人听不到蒋承霖的声音,再次道:“死了吗?死了的话,带蒋承霖尸体来黄金湾,我说话算话,只要他在两个小时内赶到,我保证门姝妍安然无事,如果不来…” 声音戛然而止,对方挂了电话。 洗手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里的保镖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攻击,几秒后房门被人踹开,来者是小龙和其他蒋家人。 小龙看见被许多抱起的蒋承霖,脸上清晰的恐惧和无措,所有人,从来没在小龙脸上见过这么明显的情绪,包括许多,许多原本就红着的眼睛,瞬间更红了。 他明明可以保护蒋承霖的,只要他再早到两秒,两秒钟就够了。 喉结一滚,小龙晃了四五秒,忽然跨步上前,要从许多手上接过蒋承霖,蒋承霖这会儿还是很疼,但终于可以意识清醒地疼,在两人准备交接时,他蹙着眉,低声道:“去黄金湾…” 小龙明明矮蒋承霖一个头,但是接蒋承霖的手臂纹丝不动,一声不吭,他抱起蒋承霖,快步往外走。 蒋承霖知道小龙要带他去哪,他重复:“去黄金湾。” 小龙装聋作哑,蒋承霖心里骂街,真是趁他病要他命啊。 一旁许多紧跟着宽慰蒋承霖:“四哥,你先去医院,黄金湾我去,我一定把门小姐带回来。” 蒋承霖蹙眉,他的确担心门姝妍的安全,因为他蹚浑水是自愿的,可门姝妍是被牵连的。 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蒋耀贤和林泓希不会找付阮的麻烦,但门姝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门锋和夏洁就算再讲道理,也一定会迁怒到付阮身上,付阮已经活得很辛苦了,不能再有任何人欺负她。 蒋承霖费力抬起右手,抓住小龙的衣领,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去,黄金湾。” 保镖把车开到小龙面前,有人开车门,小龙弯腰,把蒋承霖轻轻放在后座,蒋承霖的手没有松开小龙衣领,小龙弯着腰,两人离的很近,只有他听见蒋承霖很低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阿阮。” 很奇怪,小龙自己都觉得纳闷,他怎么一下子就听懂了呢,也可能不是一下子,打从蒋承霖从包间出来,决定一个人赴约去找门姝妍的那刻,小龙就知道,付阮的确是个害人精,但更坏的是爱,原来爱真能让一个人盲目到如此地步。 小龙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不能再让蒋承霖去犯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蠢事,做一次就够了,蒋承霖疯了,但他还没疯。 蒋承霖太疲惫,一大堆话想说,可他不得不惜字如金,拽着小龙衣领,头靠着后座椅背,轻声道:“小龙,我真的好中意她,你帮帮我……也帮帮她。” 第643章 为别的女人抛头颅洒热血 第643章 为别的女人抛头颅洒热血 许多站在车外,看着小龙把蒋承霖抱进车后座,几秒后,小龙退出来,直起身,关车门。 一切都在许多的预料当中,他顾不得愧疚,只红眼对小龙说:“龙哥,你照顾好四哥,我去黄金湾。” 小龙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脸,他也不看许多,一边往车后走,一边道:“上来,开车。” 许多一愣,眼看着小龙打开另一侧后车门,跟蒋承霖坐在一起,慢半拍,许多赶紧打开驾驶车门,一步跨进来,边系安全带边道:“四哥你坚持住,前面下高速很快就有医院。” 回应他的是小龙,声音不冷不热:“去黄金湾。” 许多脚都搭在油门上,闻言手臂一紧,下一秒转头朝后看,蒋承霖白着脸靠在后座,左肩膀缠着许多之前给他包好的t恤,现在t恤又被血浸透了。 许多没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小龙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重复:“去黄金湾,还有十三分钟。” 许多觉得蒋承霖疯了,小龙也疯了,当然,两秒后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的自己,也疯了。 蒋家留了保镖在加油站负责善后,安抚现场工作人员是其一,更重要的一点,十三分钟后再报警,蒋承霖遵守游戏规则,他不自己开车去,也是因为实在开不了,如果对方因此而牵连门姝妍,他也一定会说到做到,祸及家人的那种。 按常理要跑二十分钟的车程,许多愣是缩短了一半,不到十一分钟就驶入黄金湾区域,这边是国内少有的岛屿度假区,马上快要五一,国内外游客很多,哪怕晚上九点,所见之处,皆是人头攒动。 十一分钟,于正常人而言很快就过去,可后座的蒋承霖,脸色又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个度,跟他减半上渗出的鲜红形成强烈对比。 小龙用蒋承霖的手机打给门姝妍,嘟~嘟~嘟~连接声均匀响着,漫长的令人生燥。 许多握紧方向盘,眼睛盯着周围每一个游客,蒋家早就派人进入黄金湾,但要在七千多亩的小岛上,从上万人里找到一个人,还得是悄无声息的,不比大海捞针困难,而且…… 没人敢打保票,门姝妍到底在不在这里,可蒋承霖没得选择。 打电话用了将近一分钟,久到车上所有人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耗到时间结束,然后宣布蒋承霖游戏失败。 蒋承霖白着脸,冷着眼,失血过多让他意识很难集中,但他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活着,门姝妍凭什么有事,凭什么门姝妍有事,以后很可能会牵连付阮。 正想着,嘟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正在通话中的秒数计时。 小龙没出声,蒋承霖开口道:“我在黄金湾,把人放了。” 他声音很稳,但是听得出来没力气。 手机里男人出声道:“你守时,我守诺,门姝妍就在黄金湾,你自己找吧。” 说完,电话再次被挂断,蒋承霖疲惫地闭上眼,小龙和许多同时掏出手机,叫下面人明目张胆的找… 付阮十点二十从付家老宅里出来,跟封醒和付兆深一起,分开时,付阮第一次跟付兆深说:“谢谢。” 付兆深没有矫情的说‘你没事就好’,看着付阮,克制的回了句:“别想那么多,想不想终归都会有结果,结果也不会变,早点休息。” 三人分两辆车离开,车上,丁明开车,付阮和封醒坐在后面,封醒问:“你腰伤重不重?” 付阮对一条十几厘米长,深处有两公分的伤口,完全不以为意,淡淡道:“没事。” 说罢,她终于有机会问出一整晚都在担心的事情:“蒋承霖没找你吗?” 封醒:“九点之前没有,我进别墅前把手机给丁明了。” 封醒有两部手机,就知道今晚进别墅之后,肯定要待在付长康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没法接蒋承霖的电话,所以进门前把手机给了丁明。 付阮看向前座丁明:“蒋承霖来过电话吗?” 丁明一边开车一边回:“你们进别墅不久,有人给醒哥打电话,是负责跟蒋先生的人,他说七点十几分的时候,蒋先生从饭店出来,一个人上的车,没带小龙也没带许多,后来许多亲自跟他们打招呼,说蒋先生有很重要的事去做,需要保密,请他们暂时别告诉醒哥和你。” 后座付阮和封醒,同时本能竖起防备,丁明继续道:“他们以为蒋先生要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就没跟醒哥打招呼,一个小时前醒哥朋友打电话过来,说蒋先生出事了。” 封醒变了神色,付阮连脸色都变了,腾一下子从靠着变成挺直背脊坐着,就差一把抓过正在开车的丁明,沉声道:“他怎么了?” 丁明:“听说蒋先生中了枪。” 付阮脑袋翁的一下,紧接着血液上涌,连眼眶都被冲的发胀。 封醒替付阮问:“现在什么情况?” 丁明:“打电话的人说,他看见很多蒋家人出现在黄金湾,兴师动众,连警车都来了好几十辆,像是在找什么,蒋先生的车也在,找了能有二十分钟,后来好像带出来一个女的。” “然后许多把车直接开到附近医院,从医院里透出来的风,蒋先生是枪伤,不是要命的位置,正在手术,我让人去医院守着了,手术十分钟前做完的,蒋先生现在没事…” 看不见后面两人的脸,丁明略微停顿,也不等谁问,径自道:“有人在蒋先生现在住的医院里看见门姝妍,蒋先生叫人从黄金湾带回来的人也是她,我让人去打听了,应该是有人绑了门姝妍,叫蒋先生去黄金湾赎人。” “蒋先生在中途进了个加油站,有人一路跟着他,在加油站里对他动的手。” 车内昏暗,封醒第一次不敢直视付阮的脸,别说直视,他连余光斜视都不想。 蒋承霖在中途就出了事,可他最后还是到了黄金湾,这个事实连他都心里一翻,更何况身旁的付阮呢。 她一整晚都在担心,担心蒋承霖随时会冲到付家来,可蒋承霖……为了救其他女人,抛头颅洒热血,这一次不是夸张比喻,就是客观陈述。 第644章 哪哪都酸 第644章 哪哪都酸 丁明说完,车内静了五秒不止,某一刻,后座传来付阮的声音,意外平静,不辨喜怒:“去蒋承霖住的医院。” 丁明心下一沉,本能从后视镜里看封醒,封醒下意识道:“你先别冲动。” 付阮不急不缓:“我哪冲动了?作为仇人赶去落井下石,不是再正常不过?” 她声音波澜不惊,外人一时间还真看不出付阮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封醒太了解付阮,她要是把不开心写在脸上,那还没那么不开心,可她要是装无所谓,这事真就大了。 封醒道:“今晚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你以何种理由出现在蒋承霖面前,付长康都会怀疑,现在对你,对蒋承霖最好的办法,就是各回各家。” 付阮暗暗咬紧牙,她可以回家,蒋承霖现在能回家吗? 枪伤,丁明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不是要命的位置,可枪伤受在哪里能确保万无一失? 蒋承霖平日里那么惜命一人,不光受了枪伤,还在明知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跑去黄金湾救人,他就这么担心门姝妍?非得亲眼看到门姝妍平安无事才肯去医院? 他说他和门姝妍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但他也说,他和门姝妍两三年都没见了,这是关系多铁的朋友,值得蒋承霖去拼命? 或许……根本就不止是朋友呢。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付阮心脏骤然一痛,她担心蒋承霖担心的快要发疯,哪怕明知他现在没事,她仍旧止不住的愤怒,愤怒伤他的人,也愤怒他没把自己保护好。 前面路口左拐,去蒋承霖所住医院的方向,右拐,付阮回家的路,丁明不好自己拿主意,出声问:“我们去哪?” 付阮:“医院。” 封醒:“回家。” 两人异口同声,丁明踩了刹车,车速明显变慢。 封醒:“我知道你着急,医院那边我让人随时打听,我不能去,你更不能去,别以为付长康现在正沉浸在背叛和丧子之痛里,就没心思管你,你能保证门姝妍被绑,蒋承霖受伤,不是出自付长康之手吗?” 付阮心一沉,巨大的幅度晃地脑子都清醒了三分。 封醒自顾道:“我们在套别人,别人也在套我们,我们只知道焦天禄会动手,也是他失败才供出了付兆安,在此之前,你有怀疑过付兆安吗?” 付阮沉默,没有。 全岄州皆知,付家老三是个废物,小时候学习不好,长大了能力不行,全靠投胎投的好,可偏偏头上又压了个付阮,只能仰她鼻息。 付阮跟付兆安接触并不多,但也相识近十年,她虽然不会像外人一样喊他废物,可平心而论,她觉得付兆安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如孙月芬有野心。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装的,是假的,付兆安做小伏低多年,只为了找准时机,一锅端了。 封醒:“一个付兆安都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还不足以提醒我们,付家都是一群真正的豺狼虎豹嘛。” 他尾音很淡,在嘲讽和唏嘘之间。 付阮浑身一凉,几秒后道:“是啊,你,我,付长康,付兆安,哪怕是付兆深,付家哪有一盏省油的灯。” 说着,付阮视线微垂,口吻也很淡:“蒋承霖家里也没比付家好到哪去,他本来就一堆麻烦,现在又蹚进付家这摊浑水里,如果他受伤是因为我,就算我好意思面对他,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家里人。” 封醒听出来,付阮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而是透不过气的愧疚和无力。 封醒试着改口:“我是说假如,未必就是付长康做的,你也说了,蒋承霖家里本身也一团乱麻,之前蒋承文明明是蒋承彰弄死的,赵家愣是怪到你和蒋承霖头上,现在你跟蒋承霖明面上闹得这么凶,谁来插上一脚的可能性都有,就是赵家也不稀奇。” 付阮:“要不是为了我,蒋承霖也不会逼赵萍茹二选一。”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付阮会觉得蒋承霖受到的所有危险和苦难,都是她带来的,因为跟她在一起,他才会平白无故多出一大堆事,还都是要命的事。 封醒侧头,不顾车内还有丁明,沉声道:“我之前就发现你现在婆婆妈妈的,是不是谈恋爱的人都特喜欢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扛?蒋家和赵家的恩怨又不是从你才开始的,都让人堵在墙角了,还手叫正当防卫,怕疼又怕死,那就别来主动挑衅人。” “蒋承文到底为什么死,你觉得蒋耀贤会没你清楚?在亲儿子和未来儿媳之间做选择,他选择相信你,有他更爱蒋承霖的原因,但前提一定是你不存在任何过错。” “林泓希是什么样的人,她要是觉得你诱导蒋承霖手足相残,你还能跟蒋承霖从地上恋转到地下恋?她早就想办法让你去下面跟阎王爷谈恋爱了。” “你要是生气蒋承霖为门姝妍受伤,那你就等他想办法来跟你解释,吃醋可以,别发疯,这是你说蒋承霖的话,别双标,更别悲春伤秋,这路线不适合你。” 封醒跟丁明不一样,他话多话少取决于跟谁,付阮早知道他能噎人,但这也太噎了,丁明还在呢,让她以后怎么抬起头做大姐? 正想着,只见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缓缓升起,付阮和封醒都没动,那就是前座的丁明按的。 隔音板彻底升起的瞬间,封醒再次道:“你先别顾着吃醋,想想门姝妍为什么会被绑,她刚从国外回来,父母又是那样的身份,谁没事绑她干嘛,风险大又不敲诈勒索,还点名叫蒋承霖去救。” 付阮让封醒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烦躁又清醒,蹙眉,她沉声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我就想去医院看蒋承霖。” 她生气蒋承霖为救门姝妍受伤是真的,但愤怒的根源,还是蒋承霖受伤了,付阮担心的要死,可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男人中枪伤,她竟然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医院里看一眼。 心里是热锅上的蚂蚁,付阮表面温度零下。 封醒见多了付阮不爽的样子,可很少见到她气得直蹬腿的样子,虽然她看上去一动没动,但她心里肯定蹬了。 侧头,封醒隐约看到付阮皱着眉,但他没看到,她还红着眼。 这个挨千刀的蒋承霖,行,真行,他为别的女人挨枪子儿,她还得心疼他疼得偷偷直蹬腿,付阮咬牙忍着酸,鼻子酸,嘴里酸,心酸,哪哪都酸。 第645章 人心都是偏的 第645章 人心都是偏的 蒋承霖是真的很怕疼,不单单是矜贵矫情,小时候由于他对受伤这件事过分的一惊一乍,蒋耀贤和林泓希特地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他就是那种天生的痛觉敏感,同样破个伤口,可能别人只觉得一分疼,但蒋承霖会觉出五分疼。 带着枪伤去黄金湾找门姝妍,从去到找到,前后正好半小时,蒋承霖疼得每分每秒都想哼出声,但他不能,小龙这人记仇,他怕万一是付长康做的,小龙恨付长康无所谓,但他一定会怪付阮。 所以他咬牙忍着,把所有疼都变成沉重的呼吸,车内安静,小龙脸色跟蒋承霖一样白,前座许多的眼睛跟蒋承霖的一样红。 直到蒋家人把门姝妍找出来,确定她只是昏睡,没有其他伤,蒋承霖这才放下心,任由自己疼晕过去。 被麻药迷晕,连梦都不会做,也没有时间概念,门姝妍视线模糊,能看到身旁有人影,耳听得一声一声的召唤:“妍妍,妍妍…” 差不多十秒钟,门姝妍的眼睛才彻底睁开,她终于看清模糊的人影,是门锋。 门锋弯在病床边,一手握着门姝妍的手,另一手覆在她头顶,担心和焦急写在脸上,“妍妍,能听到我说话吗?” 门姝妍开口,轻声叫了句:“爸。” 她想问门锋怎么在这,话未出口,门锋眼泪上来了,轻轻摸着门姝妍的头,克制道:“别怕,爸来了,你妈也快到了。” 门姝妍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是医院病房,棚顶亮着灯,现在是黑天,渐渐地,记忆上涌,她忽然握紧门锋的手,急声问:“蒋承霖呢?” 她记得自己走在地下车库,打电话的途中被人从后面捂嘴带走,再睁眼,不对,严格来讲,再清醒时,她被人蒙着眼,绑在椅子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是屋里有个男人,对方想用她引蒋承霖出来。 看到门姝妍陡然慌张的眼睛,门锋赶紧安抚:“他没事,子弹取出来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门姝妍短时间内被用了两次麻药,脑子反应不快,明显迟疑几秒,随即一眨不眨地问:“什么子弹?” 门锋坐在床边椅子上,有问必答:“你被人抓走,蒋承霖去找你,中途有人一路跟着他,他肩膀上中了枪…” 说着,丝毫不敢让门姝妍心急,门锋很快接了句:“你别担心,手术很顺利,他就在隔壁病房。” 门姝妍作势要起,门锋赶忙给她按住,“别动,小心头晕。” 门姝妍才起了个头,确实天旋地转,从心脏涌起一股里,直冲得人眼花耳鸣。 门锋不光后怕,还气得牙根痒,“你麻药吸入过量,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也会有危险,好好躺着,要干什么跟我说。” 门姝妍眼前还是花的,嘴上道:“我想去看蒋承霖。” 门锋:“他也是全麻手术,刚出来一个小时,还没醒。” 给门姝妍提了提身上的薄毯,门锋轻声道:“累不累?累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门姝妍没闭眼,只是眼泪迅速涌上眼眶,而后又从眼角垂直滑落,门锋心疼地不行,抬手去擦,红着眼眶道:“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别哭,有我和你妈在呢,我俩一定给你要个说法。” 天知道门姝妍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哭,她甚至不觉得委屈,她只是气自己固执又自以为是,之前夏洁不让她在岄州待,说这边危险,她不信,她自觉自己跟其他人的恩怨无关,加上她的背景,随便打听一下也知道,谁敢动她? 如今现实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关键她不怕脸疼,蒋承霖是实打实的肉疼,他为什么要来?他那么聪明的人,摆明了一个等着他往里跳的大陷阱,他是不是疯了? 没有声音,门姝妍眼泪断线一般的默默流下,门锋手忙脚乱的跟着擦,哄不好,最后心疼地跟着一起掉眼泪,夏洁急匆匆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病床边,老泪纵横和梨花带雨的父女俩。 夏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姝妍身旁,一个字没说,眼眶先红了。 门锋暂且起身去洗手间整理情绪,夏洁坐在病床边,开口的第一句就戳穿门姝妍的心思:“你哭是后怕,还是心疼蒋承霖中枪?” 门姝妍不怕门锋,但她还是怕夏洁,夏洁一句话,她眼泪瞬间就收了一半,夏洁心里疼,面上端着严肃的架势说:“你别以为是你连累了蒋承霖,要不是他没处理好感情问题,你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儿。” 门姝妍下意识替蒋承霖辩解:“你查到是谁做的了吗?是不是跟蒋承霖有关?” 夏洁黑着脸道:“查我肯定会查,都把手伸到你头上来了,我还能不管吗?” 说罢,她声音一沉:“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想替蒋承霖说话,你为什么被绑,蒋承霖又为什么去救你?你心里没数?” 门姝妍躺在枕头上,眼泪都顾不得擦,据理力争:“绑我的人点名要蒋承霖来救我,我跟蒋承霖都是受害者,你不要受害者有罪论。” 夏洁目不转睛:“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什么人会通过你伤害蒋承霖?一般人稍微打听一下,也知道我跟你爸是做什么的,疯了才会冒这个险,我早跟你说了,岄州不是夜城,付家也并不干净,在这边儿你有什么事儿,我跟你爸想救你都来不及。” 门姝妍:“说是付家做的,你有证据吗?” 夏洁脸色难看:“正常人想动蒋承霖,为什么要绑你?除非对方觉得你跟蒋承霖之间有什么,怕你跟蒋承霖在一起,蒋家又多了一个后盾,拿你当鱼饵,蒋承霖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不去,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爸不会放过蒋承霖,现在想让蒋承霖进退都是死的人,除了付家还有谁?” 门姝妍毫不退让:“你都说了,我出事儿,正常人都会想到付家,难道付家想不到吗?” 夏洁:“付长康本就是捞偏门起的家,付阮更是嚣张跋扈无所顾忌,他们动你还需要正常人的逻辑和理由吗?” 门姝妍:“我不认识付长康,我也不了解付阮,但我相信蒋承霖,他不会眼瞎到喜欢一个耍阴招儿的女人这么多年,你怀疑付家人做的,我理解,但请你不要用盖棺定论的口吻说话,这样显得你很不专业。” 门锋在洗手间里听了半天,感觉再继续就要打起来了,他赶紧出来打圆场:“别争了别争了,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人都没事,承霖也算可以,带着枪伤还去找妍妍。” 他手搭在夏洁肩膀上,示意夏洁少说两句,门姝妍的重点却是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什么叫带着枪伤还来找她? 第646章 心小善妒 第646章 心小善妒 夏洁原本阴沉着脸,也是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才稍有缓和。 门姝妍看向门锋:“爸,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蒋承霖不是受伤后就被送到医院了吗?” 门锋道:“绑你的人要承霖两小时内到黄金湾,不然不会保证你的安全,他在去的路上中了枪,带着枪伤又去黄金湾找你,等把你找到才被人送到医院。” 门姝妍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夏洁见状,说不上恨铁不成钢还是跟着窝心,开口说:“不管绑你的人是谁,这件事儿肯定跟蒋承霖有关,他心知肚明,但我也佩服他是个爷们儿,明知对方有备而来,他还是冲上去了。” “如果他怕事儿不出头,你哪怕磕破点儿皮,我都跟他没完。” 门锋看了看门姝妍煞白的脸色,打岔道:“好了,妍妍和承霖都没事,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妍妍是受害者,承霖也是受害者,要找就找背地里耍阴招的人。” 门姝妍咬紧牙,可眼泪还是无声涌出,门锋心疼,凑上去拿纸给她擦,边擦边解释:“别生你妈的气,她是担心你,来的路上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门姝妍闭上眼,攥紧拳头,泪如雨下的时候,情绪十分复杂,她不光让父母担心,还让想保护的人受伤。 夏洁握住门姝妍的手,红着眼眶,声音也温和了几分:“我答应你,我不会怪蒋承霖。” 门姝妍一瞬握紧夏洁的手,终是哽咽出声:“妈……对不起…” …… 即便付阮得知的消息,蒋承霖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很顺利,可她仍旧坐立难安,回家后,鞋都没换,第一件事就是用备用手机给许多打了电话。 平稳的嘟嘟声像是仪器上波澜不惊的心跳,付阮站在客厅,还有几步到就到沙发,可她走不过去,也坐不下。 终于,里面传来熟悉男声:“喂?” 只一个字,付阮心里咯噔一下,是许多的声音,她听得出许多情绪很差。 “是我。”付阮道。 许多没出声。 付阮也是如鲠在喉,两人同时沉默五秒有余,还是付阮再次开口:“他现在怎么样?” 许多声音低落:“四哥在病房休息。”顿了顿,“子弹拿出来了,人没事,麻药没过,还没醒。” 这些事付阮早就知道,再听一遍,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嘴里更酸。 封醒说她变矫情了,好像确实是,她开始不停地假设,不停地如果,如果今晚她没陪付长康去焦家,该发生的事一样会发生,付兆安还是会动手,但她要是在蒋承霖身边,兴许蒋承霖就不会出事了。 “嫂子…对不起。” 手机里突然传出许多压抑的道歉声,付阮意识被抽回,出声道:“跟你们没关系,大家都尽力了。” 别人不说,单说小龙和许多,他们都是可以替蒋承霖拼命的人,肯定不是他们没尽力,只是当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许多沉默半晌,声音低到发哑:“四哥是为我挡的枪,如果我再早到两秒,那枪就不会打在四哥身上。” 付阮听封醒说了,加油站里一共死了五个人,三个蒋家保镖,两个杀手,还有一个杀手是活口,脑震荡送了医院,目前由警方看守。 这次的事闹得很大,蒋承霖的身份就不必说了,还牵扯上一个门姝妍,夏洁一句话,全岄州警务部门都得给面子严查。 事已至此,过程已经不重要,付阮顿了几秒,出声道:“每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去拼命的人,都是因为你们值得。” 付阮用了‘你们’,因为还有门姝妍,心里说不酸是假的,事实上付阮酸到发疯,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是蒋承霖选的。 付阮声音同样很低:“蒋承霖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多懊悔的快要哭了,他多希望小龙能一脚给他踹到坟里,可小龙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他希望林泓希骂他,可林泓希说:“都没事就好。” 他寄希望于付阮,希望付阮这种暴脾气的人,能劈头盖脸的怼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没把蒋承霖看好,可付阮说他值得,他值个屁。 许多崩溃,冲口而出:“嫂子,之前四哥脸上的伤是我打的,四哥怕你生气一直替我瞒着,你问是不是我打的,我还说不是。” 他就不是个东西,哪怕他现在躺太平间,也不能让蒋承霖躺手术室。 付阮之前确实记了很久,一直想找出把蒋承霖嘴角打破的凶手,她问过小龙,小龙说不是他,她也问了许多,许多也没承认,她问蒋承霖,蒋承霖说是自己打的。 她信他个大头鬼,蒋承霖要是能下去手,她管他叫四大爷。 前阵子耿耿于怀的事,如今得知真相,付阮才恍然大悟,她已经忘记了。 许多这种就是典型的找骂,对方不想骂他,他激怒付阮找骂。 付阮闻言,沉到谷底的心情,终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弹,她不辨喜怒的说:“我现在不能去医院看他,你们也别让他知道付家今晚发生了什么事,用不着心里有愧,你喊他一声四哥,他罩着你是应该的。” 许多这才想起,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付家今晚差点被团灭,他很快道:“嫂子,你没什么事吧?” 付阮风轻云淡:“我要是有事现在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许多下意识道:“四哥要是知道你那边有事,他肯定要急死了。” 付阮:“所以你们口风严点,好好照顾他,我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多应声:“等四哥醒了,我告诉你。” 电话挂断,付阮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站了好久都没动地方,许多说蒋承霖是为他才中的枪,她有那么零点几秒的窃喜,原来不是因为门姝妍,可紧接着人性又开始鞭挞自己,蒋承霖人都在医院里躺着了,她还有心思在这掰扯到底是为谁才中的枪。 这种心理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羞辱到死,付阮试图用理智压住邪念,可越压心里越邪,她终究还是会计较门姝妍在蒋承霖心目中的位置,什么交情,能让他拖着枪伤也要去救? 而且现在明面上,蒋承霖和门姝妍,都是单身,还是青梅竹马,还是门当户对,蒋家和门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也当户也对,不像付家,提起来都是歪门邪道,说起付阮,都是嚣张跋扈。 捏着手机,付阮绷着脸,可不是嘛,她不光嚣张跋扈,现在还多了一个,心小善妒。 第647章 会糟报应的 第647章 会糟报应的 蒋承霖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时,看见病床边有个人影,对方喊他名字,还握着他的手,蒋承霖心里想着付阮,只是叫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视线终于变得清晰,坐在床右侧握着他手的人,是林泓希,蒋耀贤站在病床左边,俯身小声道:“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蒋承霖平时嘴唇红润,现在唇色跟脸色一样,只剩下单纯的白,林泓希温声道:“没事,累了就继续睡。” 蒋承霖眨了几次眼,肩膀上的痛觉跟意识一起涌来,他刚一蹙眉,蒋耀贤和林泓希的眼眶瞬间红了三分。 林泓希握着蒋承霖的手,主动道:“门姝妍没事,她爸妈都来岄州了,在隔壁陪她。” 蒋承霖呼吸很轻,因为动作稍微一大,左肩那里就钻心的疼,他忽闪着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一个字都没说,林泓希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林泓希:“付阮给许多打过电话,她知道你的情况,现在不方便来医院看你,让你多休息。” 蒋承霖很累,眼皮很重,闻言,这才重新闭眼,看到他逐渐均匀的呼吸,林泓希红着眼眶,把蒋承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蒋耀贤绕到林泓希身边,给她擦了眼泪,搂着她肩膀,低声安慰:“别哭,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我一定给你和承霖一个说法。” 林泓希的手抚过蒋承霖脸旁,眼神温柔,声音平静到极致,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如果是夜城那边做的,只能先跟你说声抱歉,就算是你儿子,你也保不了他。” 蒋耀贤没有反驳,蒋承霖出事,包括门家在内,外面所有人都以为是付家做的,如果目标再精准一点,付阮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在外界看来,付阮跟蒋承霖是结婚再离婚,恋爱再分手,分分合合,次次不欢而散。 说他们没感情吧,好像又有感情,说有感情吧,感情又不多,加上现在付兆深回国,付阮为了付兆深当众给蒋承霖难堪,不久前蒋承霖深夜叫长发美女回家,一转头门姝妍就被绑了。 这换了谁能不往付阮身上想? 可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清楚,不可能是付阮,可能是付长康,也可能是浑水摸鱼的赵家或蒋承彰。 蒋承文死的时候,蒋耀贤亲口警告过赵萍茹和蒋承彰,如果再敢对蒋承霖下手,他会当没生过蒋承彰这个儿子。 可在心底深处,蒋耀贤不愿是夜城那边做的。 …… 蒋承霖失血有些多,挂着止疼棒又睡着了,付阮一夜没睡,一边惦记蒋承霖,一边叫人去跟夜城警方沟通,想快点走完程序。 在夜城方看来,车祸是意外,确定完死者身份后,隔天一早,付家包飞机把尸体接回岄州,付长康叫身边保镖全程看守,哪怕尸体在夜城已经验过一回,运回岄州的第一件事,还是尸检。 付长康在现场,付阮,封醒都在,结果很快出来了,确定是付兆安无异。 同样一夜未睡的不光付阮,付长康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他叫人把孙月芬接到停尸间。 孙月芬一夜之间像是精神都不好了,直勾勾地走进停尸间,掀开白布,看到面无全非的尸体时,她没有反应,按理说正常人见到尸体都会怕,更何况还是烧过的,但真当一个人无欲无求连死都不怕时,也就不怕什么死尸了。 封醒没让付阮进停尸间,他跟付长康一起进去的,两人眼看着孙月芬木然的走到床尾,然后掀开尸体脚上的白布。 付兆安小时候很皮,有一次从二层楼那么高的阳台掉下来,幸好楼下工人要种树,院子里刨了一堆土在地上,付兆安掉在土上,脑袋没摔坏,但脚踝正好砸在一旁的铁叉上,整个穿过去,当时都以为腿都保不住了,后来做了手术,在脚踝骨那里补了一块钢板。 火把外面的一层皮肉烧掉,孙月芬掀开白布,看着尸体的右脚脚踝,那里血肉干涸,唯有一块银色的钢板,莫名的没有沾上一点污渍,干干净净,跟浑身的黑红形成强烈对比。 孙月芬张开嘴,额上青筋绷起,明明好看的人,可表情却在几秒内扭曲到极致,付阮在停尸间外面,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我的儿子——!!!” 付阮不信人,也不信鬼,更不信命,但这一刻,她忽的头皮一麻,后脊梁发凉,付长康,他会遭报应的。 付长康叫人接孙月芬来,不是想让她看儿子最后一眼,而是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一眼就辨别出尸体的身份,不是刑警,也不是法医,而是妈妈。 付长康就是怕付兆安诈死逃脱,所以狠心叫孙月芬来认人。 果然,停尸间里的撕心裂肺持续片刻,随即就是孙月芬的诅咒谩骂:“付长康!你还我儿子!你把兆安还给我!” 付长康也是大怒:“你的好儿子跟人合起伙来,昨晚差点杀了我!” 孙月芬:“所以你就让人杀了他?!” 付长康:“是他自己开车逃跑,慌不择路才出的车祸。” 孙月芬无力又疯狂:“现在兆安没了,你怎么说都行……付长康,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当初周桢瞎了眼为你拼命挡刀打江山,你说断她的腿就断她的腿;都说你爱付兆深,你把他们娘俩扔到国外不管不问…” “你说兆安要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哪怕你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气,让他再喊我一声妈,也算我这三十年多年没有白跟你,哈…” 孙月芬忽然笑起来,越小越大声,听的人毛骨悚然:“我真是蠢…我们都好蠢,可能周桢早就看透你了,我还傻得以为你会顾念我们多年的情分,你这种人,杀兄弟,杀老婆,杀儿子,所有挡你道的人,你通通都会除掉,翻脸不认人,只许你对不起别人,不能别人有一点点伤害到你。” 付长康大怒:“你把精心谋划的杀局叫一点点伤害?昨天要不是我们命大,我,阿阮,阿深,我们都得死在你的好儿子手里!” 孙月芬一秒没等,尖声反驳:“那也是你们的报应!谁让你偏心付阮?付阮是你女儿,兆安就不是你儿子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承认,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是你逼的周桢惨死国外,是你害得付兆深没了妈,是你不公才让下面这些孩子心里不平衡,是你害死付长毅,从他手里抢走了别人的老婆和孩子,付长康,你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648章 两天两口,亲眼送走 第648章 两天两口,亲眼送走 付阮就站在停尸间外面,一门之隔,孙月芬的歇斯底里和走投无路,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前面她面无表情,直到听见付长毅三个字,付阮脸上咬肌隐现,眼神比停尸间里的温度还要低。 意外的是,付阮没有听到付长康勃然大怒,他连反驳的声音都没有,不多时,停尸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付阮跟封醒四目相对,短短两秒,封醒用眼神示意付阮克制,而后没有情绪的声音说:“干爹让你进来。” 付阮原本双手插兜,手在兜里攥成拳,只是再拿出来的时候,手已然放松,走进停尸间,她无视冰冷铁床上的尸体,看到站在一旁的付长康,也看到趴在床尾,徒劳抱着尸体小腿的孙月芬。 付长康没看付阮,径直望着神情恍惚的孙月芬,沉声道:“你说我杀兄弟,从兄弟手里抢走别人老婆和孩子,我把阿阮叫到你面前,你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证据都拿出来,我要是拦你半句,付长康三个字,我倒过来写。” 付阮面色不说坦然,但也一副事不关己,根本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孙月芬搂着付兆安的尸体,额前发丝凌乱,眼睛通红。 刚开始的几秒,孙月芬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过了会儿,她忽然扯起嘴角,嗤笑出声:“付长康……哈,付长康,哈哈哈…” 整个停尸间里都是她带着哭腔的讥笑声,另外三人都没说话,待孙月芬笑够,她才继续道:“当了太久的付长康,你怕是忘了自己本名叫什么。” 付阮站在付长康身旁,余光瞥见他脸颊肌肉一瞬绷紧。 孙月芬嘲讽:“长康的由来,是付长毅的长,和付康的康,付长毅死后,你把名字改成付长康,让所有人都觉得长康从最开始就是你的,这种掩耳盗铃强行捂嘴的方式,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付阮淡淡道:“这件事我很小就知道,爸早年为替我爸报仇,得罪了很多人,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有人给爸算过,只要他改了名字,往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这事是我妈告诉我的,她不仅同意,还双手赞成,一个名字而已,谁都能叫,如果真能保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孙月芬的脸隔着白布贴着付兆安的腿,也不抬头,兀自道:“当年很多人都说付康杀了付长毅,只是这些说话的人,现在都被付康灭了口,我猜你妈妈当初也应该听到了什么,不然她也不会出车祸,周桢知道的应该更多,所以她被打断腿丢到国外,只有死才能回来。” 付阮心里翻江倒海,恨意滔天,可她面上不得不做出油盐不进水泼不入的模样,冷淡的回:“你有证据吗?” 孙月芬冷笑:“知道真相的都死了,唯一一个没死的,在医院里当了快十年的活死人,这些还不能证明你身边那个人,他根本就没有人性吗?” 付阮实在没忍住,眉心一蹙,牙齿咬的咯吱响,封醒怕她崩溃,付阮一开口,厉声道:“我看在你跟爸三十几年的份上,叫你一声芬姨,这些年无论你们一家三口背地里怎么耍手段,我从来没想过要你们任何人的命,现在是付兆安跟人里应外合想要我们全家死,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爸跟他也没有吗?付兆深跟他也没有吗?” “就算爸做的再不好,他也给了你们别墅豪车锦衣玉食,就算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毕竟实打实为这个家里做了事,而且付兆深哪里得罪了付兆安?付兆安连付兆深也要杀。” “现在你儿子东窗事发逃跑把自己玩死了,你就想挑拨我跟爸之间的关系,你想让我替你儿子报仇,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一点?” 付阮脸色难看是真的,怒是真的,恨是真的,唯独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付长康敢让她进来听,就是确保孙月芬手里无凭无据,而孙月芬肯定想破罐子破摔能毁一个是一个,但她不知道,有些事付阮比她了解的多。 果然,听到付阮这么说,孙月芬缓缓从尸体上抬起头,血红着眼睛,望着付阮的方向,看的却不止付阮一个人,而是一片人。 “你们拿到的证据就一定是真的吗?就不能是别人嫁祸到兆安身上的吗?” 说着,孙月芬话锋一转:“付康,你一辈子机关算尽,得罪的人太多,生怕有人分你的家产,你连张结婚证都不敢拿,一堆孩子,一个跟你一张户口本的都没有。” “今天你怀疑兆安,明天你就会怀疑付兆深,后天就是付阮,付兆阳……你从来不信任何人,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你需要时才拿起来的一颗棋,用完就丢。” 孙月芬视线落到付阮脸上,直勾勾地道:“你叫我一声芬姨,那我也最后告诉你一句,永远别掏心掏肺的相信一个人,要不然那个人成为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不然,他会成为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堂课,我跟周桢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说完,周桢直起身,抹了把脸,抬手掖了掖头发,把付兆安脚上的白布盖好,她又来到床头,旁若无人地低头,亲吻付兆安被烧得面无全非的脸,没有掉眼泪,她起身,盖上白布,突然像从精神恍惚的神经病,变成了正常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才不正常。 付阮和封醒都看到孙月芬去掏兜,付长康也看到了,三人同时戒备,然而周桢只是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也许周桢最开始想用这把刀杀别人,可看到付长康身边站着的封醒和付阮,她连横在双方之间的铁床都不想越过,付阮一瞬猜到周桢想做什么,下意识跨前一步… 然而孙月芬从掏出刀,到弹出刀刃,到毫不犹豫地戳进脖子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更谬论畏惧。 颈动脉被戳穿,付阮眼前忽然一花,是孙月芬脖子上的血溅到她脸上,睫毛上挂着血珠,她看到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鲜红,脸上是温热的触感,付阮呆呆地,一动不动。 刚开始的几秒钟,付阮心里大怒,孙月芬就这么死了,付兆安不无辜,但该死的不是孙月芬,是付长康,而且她就这么舍命陪着付兆安走,付婧怎么办? 但是三秒后,付阮幡然大悟,孙月芬说了这么多,付长康肯定不会放过她,如果她还活着,付婧才是真的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所以,孙月芬为付婧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亲手解决掉一个多嘴多舌又拿不出证据的母亲。 孙月芬早就倒在地上,付长康眼里只有刹那的意外和动容,很快视线便从没用的人身上移开,迈步上前,他掏出随身手帕,帮付阮擦脸。 付阮一声没吭,唯有眼眶微微湿润,付长康像极了一个慈父,从旁温声细语的宽慰:“别怕,有爸在。” 封醒冷眼看着付长康的背影,他和天都知道,付阮无声的崩溃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付长康亲手将她从天堂拽到地狱,让她以为自己拥有一切,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让她亲眼见证每个‘家人’的到来,又亲眼看着每个‘家人’的离开。 第649章 暗恋就是刀柄落于他人手 第649章 暗恋就是刀柄落于他人手 蒋承霖再次睁眼时,天是亮的,病床边依旧坐了个人影,见他抬着眼皮,一下一下试图清醒,对方起身,凑近叫道:“蒋小四…能听见我说话吗?” 蒋承霖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能马上辨别声音,但他可以从轮廓中知道,这不是阿阮,阿阮的头发没有这么长。 几秒后,蒋承霖视线终于聚焦,门姝妍弯在病床边看他,长发快要垂到他身上,两人离得不远,蒋承霖看见门姝妍眼底的红血丝,还有掩盖不住的担心。 门姝妍伸手在蒋承霖面前晃了晃,蒋承霖轻轻眨眼,声音疲惫又无语:“我没瞎。” 门姝妍顿了几秒,紧接着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有毛病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当自己是武松吗?武松能打虎是因为老虎不会用枪,你看看武松生在这个年代,他敢不敢单枪匹马连保镖都不带就往上冲,你有几条命能禁得起这么折腾?” 蒋承霖蹙眉,不光因为吵,更因为肩膀上的刺痛渐渐传来,他才稍微往左一侧头,门姝妍立马知道他是为什么,出声道:“伤口疼吗?” “嗯。”蒋承霖在门姝妍面前也不遮掩。 门姝妍绕到病床另一侧,拿起一旁挂着的止痛棒,说:“医生刚来给你关掉了,止痛棒也不能二十四小时一直开,毕竟是麻药,对你身体恢复不好。” 蒋承霖拧着眉,怪不得睡着睡着疼醒了,他说:“打开。” 门姝妍也知道蒋承霖怕疼,一边心疼一边纠结:“刚关不到十分钟…疼得完全受不了吗?” 蒋承霖白着脸回:“能不疼,为什么要忍?” 门姝妍:“说了麻药对你身体不好。” 蒋承霖:“疼就对身体好吗?” 他说话都费劲儿,脸白唇也白,一整个孱弱少爷的模样,门姝妍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不管多大,人都要讲理,可蒋承霖就是个典型的讲情不要理的人,门姝妍很快就在继续讲理和放弃讲理之间做出选择。 她给蒋承霖开了止痛棒,蒋承霖言简意赅:“最大。” 止痛棒上有开关,门姝妍一股脑推到最上面。 麻药不会立马有效,蒋承霖还是疼得一脸不耐,门姝妍心疼地每一秒都想泪奔,不敢开口,因为嘴里都是酸的。 蒋承霖主动开口,声音很低:“我爸妈呢?” 门姝妍:“在隔壁,跟我爸妈聊天。” 蒋承霖左右两边看,门姝妍问:“找什么?” 蒋承霖:“手机。” 门姝妍:“你别不是这种情况还惦记着工作。” 蒋承霖哪里是惦记工作,他是惦记付阮,他问:“现在几点了?” 门姝妍手机也不在身边,出声回:“大概九点半左右。” 蒋承霖没看到手机,猜是小龙或者许多帮他收起来了,过了这么久,付阮肯定要知道的,对了,昨天忘记什么时候,好像林泓希跟他提过一句,说付阮现在不方便来看他。 蒋承霖平躺在病床上,若有所思,不确定哪些是幻想出来的,哪些是真实发生的。 门姝妍见状,只觉得蒋承霖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却莫明的有种强烈感觉,他离她好远,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间病房里。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主动看向门姝妍,问:“你没事吧?” 门姝妍偷偷握拳,克制着随时都会喷涌的情绪,尽量口吻如常的回道:“没事儿,吸了点儿麻药,医生让我留下观察几天,我觉得一切正常。” 蒋承霖轻声道:“听医生的。” 门姝妍故意不咸不淡的怼他:“医生让你别开止痛棒,你也没遵医嘱。” 蒋承霖眨了下睫毛,慢半拍道:“我不想疼得满床打滚,影响我的形象。” 门姝妍直视蒋承霖的眼睛:“你是什么形象?以前我还觉得你挺聪明的,这次的事儿一出,不知道多少人会觉得你形象崩塌。” 蒋承霖回视门姝妍,睫毛煽动,声音不紧不慢:“不然呢?如果绑匪撕票怎么办?” 门姝妍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是藏了近十年的防线,她想告诉蒋承霖,她一直喜欢他,喜欢他好多年,去他的当朋友比当恋人长久,如果可以当恋人,谁想当朋友? 话就在嘴边,门姝妍眼眶发烫,直等到自己也耗不下去的那一刻,全盘托出。 然而还不等她心底的风浪涌至最高峰,蒋承霖又说:“我是挺贪生怕死的,但我还有点最基本的良知,我怕我没去,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我怕我没按照绑匪的要求做,他们借机把不守游戏规则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这辈子都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按他们说的做?是不是我当初做了,结果就不会变成这样。” 喉结翻滚,蒋承霖如实道:“比起自己选的路,我更怕走后悔路。” 门姝妍表白的话都到了舌尖,她以为蒋承霖是在乎她才去救她,是心里有她才去玩儿命,就连夏洁和门锋都私下里说,蒋承霖是个爷们儿,如果他可以为她豁出命去,门家不仅不会怪他,如果蒋承霖想当门家的女婿,也不是不行。 两人目光相对,门姝妍要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她一眨不眨,声音不辨喜怒:“就因为这点儿良知,你连命都能不要。” 蒋承霖不答反问:“要是我被绑,你会去救我吗?” 门姝妍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毫不犹豫地,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她一定会去,可她的理由,跟蒋承霖的不一样。 所以门姝妍淡淡道:“我未必像你那么有良知。” 蒋承霖也不生气,口吻坦然:“没有就对了,我也不全是良知,绑你的人点名叫我去,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你无故躺枪,不去救你我不是人,不拼尽全力救你,在你爸妈眼里我都是罪人。” 从前门姝妍觉得自己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看破不说破,明明都知道的事情,何必再挑开让对方难堪? 可此时此刻,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就想问蒋承霖一句,他说了这么多理由,难道就没有一个,单纯的因为她吗? 坐在椅子上,门姝妍脸色并不比病床上的蒋承霖好多少,沉默片刻,她开口道:“果然世上只有爸妈好,有个好爸妈,好上加好。” 她八分调侃,两分讽刺,蒋承霖也跟着笑了,并不解释,他一睁眼时就看到门姝妍急到泛红的眼睛,她对他的质问和数落,合情合理,但可能他比较自恋吧,蒋承霖怕门姝妍误会他这么英勇,近乎舍生取义的举动,里面有超出友情之外的部分。 的确有,但那些无关爱情,也不能说无关爱情,只能说,这爱情跟门姝妍无关。 第650章 你在跟我求婚吗? 第650章 你在跟我求婚吗? 付阮在医院洗手间里,清洗孙月芬溅在她身上的血,她连死人都不怕,怎么会怕血,可今天特别奇怪,她用冷水洗脸,洗了无数次,但脸上被血溅到的地方依旧灼热,像是打下的烙印,越洗越明显。 如果孙月芬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付阮记住她今天说过的话,那她成功了,付阮一直想报仇,奈何抓不到付长康的把柄,可今天,她不止一次动了想杀付长康的念头。 一个连自己家人都可以随意利用伤害的人,又怎么会顾念兄弟情? 孙月芬说的没错,太相信一个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那个人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么,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堂课。 冷水打湿脸和头发,付阮耳听得洗手间里传来手机铃声,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响。 直起身,付阮不顾顺脸流到衬衫衣领下的水,径自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是陌生号。 付阮第一反应就是蒋家人,伸手去点接通键,手上带水,划了两下才通。 付阮声音平静:“喂?” 手机里传来故意变化的男声:“你的快递到了,家里有人吗?” 蒋承霖的声音,化成灰付阮都听得出来,他是怕付阮身旁有人,付阮一瞬捏紧手机,对面镜子中映出她一张挂着冷水的脸,白色衬衫上都是血。 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付阮四五秒后才发出声音:“你怎么样?” 直到这刻付阮才知道,比起所谓的嫉妒和生气,她更在意蒋承霖好不好。 蒋承霖声音温柔,比平日更甚:“你在哪?身边没人吗?” 付阮鼻子酸到发疼,蹙眉咬牙,两秒后道:“我在洗手间,身边没人。” 蒋承霖轻声说:“我好想你。” 从昨天两人通电话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恍如隔世,蒋承霖中途睁过两次眼,病床边都有人,但两次都不是付阮。 他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好想她。 付阮一个不留神,一滴眼泪滚落,很快顺着冷水一同流下,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到蒋承霖的医院找他,可封醒让她冷静一点,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比谁更耐得住性子,谁更慌,谁露出的马脚就更多。 所以付阮咽下所有冲动,低声回道:“我也想你。”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半晌,蒋承霖主动道:“我没事,不用担心,等我出院过去找你。” 付阮视线模糊,她没让许多告诉蒋承霖,昨晚付家发生了什么事,蒋承霖更不知道,就在刚刚,孙月芬死在停尸间,死在她面前。 付阮很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过,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她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想了一个遍,她甚至想过放了蒋承霖,逼他去国外避避风头,虽然知道这不现实,封醒也骂她矫情,可她太怕了,短短几个小时,蒋承霖枪伤,付兆安孙月芬死了。 焦天禄拿出很多证据,都能实打实的证明,确实是付兆安在背后跟他合作,要一锅端了付家这伙人。 付长康派人去夜城,在付兆安的住处,找到的都是他跟焦天禄有来往的证据,他真就像狗急跳墙,兵荒马乱,然后慌不择路,最后死于一场车祸意外。 有头有尾,有始有终,有人证也有物证,唯独少了点,让人能完全安心的结束感。 付阮和封醒都觉得,付兆安背后还有人,因为付兆安结束的太过利落。 付家和蒋家同时出事,付阮也不确定两件事之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谋划,太多的不确定,太多事还要梳理细节,她想蒋承霖快要想疯了,她就想发疯一样跑到蒋承霖面前,用力抱住他,这个画面她从昨天到现在,在脑子里过了一万遍… 可现实中,付阮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承霖温声问:“怎么了?” 付阮怕蒋承霖听出异样,很快就找到转移视线的捷径,她沉声道:“明知有诈还要去救人,除了友情之外,你心里有没有其他想法?” 蒋承霖当即没出息的扬起唇角,这是他被枪伤折磨的几个小时里,露出的第一个标准笑容。 付阮也听到他的笑声,几秒后,他低声问:“你吃醋吗?” 付阮捏着手机不说话,镜子里的人,头发刚刚垂到锁骨,冷水顺着下颚滴落,仔细看她脖子上也有血,精致的五官趁着衬衫上的血,一整个疯批大美人。 付阮没说话,蒋承霖眼底带笑,忍着疼道:“放心,我跟门姝妍纯友谊,刚刚我还跟她说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她爸妈找我算账。” 顿了顿,蒋承霖再开口:“这也不是我心里最怕的,我怕的是我死了,她也没救出来,到时候她家里把账算到你头上,你怎么办啊。” 付阮简直被剜心,事发之后,大家都在如实转述经过,也都直观体会到蒋承霖对门姝妍的重视,就连付阮都一时上头,觉得蒋承霖为门姝妍做的太多。 理智告诉她,蒋承霖不会脚踩两条船,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没办法一点歪心思都不动。 可当蒋承霖说出他的理由时,付阮那颗脏心烂肺都被蒋承霖隔空刺中,杀人用刀,杀付阮,用蒋承霖就够了。 付阮这边一声没有,蒋承霖故意逗她:“不会感动地哭了吧?” 付阮咬牙切齿:“你等着。” 蒋承霖:“等什么?” 付阮低声说:“以前我还想过,大不了不合适就散,我给你留过后路,是你自己断的。” 蒋承霖学付阮的语气:“所以呢?” 付阮蛮横霸道:“你先惹得我,也是你先说想跟我过一辈子,从现在开始,你连后悔药都没得吃,以后你想死都得跟我埋在一起。” 蒋承霖也不知在哪学的外语,他低声问:“你在跟我求婚吗?” 付阮红着眼,怕蒋承霖听出她在掉眼泪,停顿几秒,绷着脸道:“想让我跟你求婚,就别再让我听到你受伤,你受一次伤我推三年。” 蒋承霖闻言,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付阮说到做到,她真的会跟他求婚,悲的是… “先说好哪种伤算受伤?磕破点皮你也要推三年?” 付阮不讲理:“对!你再敢磕破一层皮…” 喉咙哽地非常突然,连付阮都始料不及,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忍下这股顶肺的情绪,没想到,没想到。 蒋承霖听出付阮没有收住的哭腔,沉默两秒,近乎央求的口吻,很低的声音道:“你别哭,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第651章 合伙骗他 第651章 合伙骗他 蒋承霖不这么说,付阮还没崩,隔着手机听到他温声哄慰,付阮一瞬闭上眼,眼泪顺着睫毛涌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一声不吭。 在付长毅去世后,阮心洁保护她很多年,但付阮从没觉得阮心洁是她的后盾,她只想快点长大,大到足够保护好阮心洁; 后来阮心洁出事,她跟付长康的关系越走越近,无论家里家外,熟人生人,都会觉得付阮的靠山是付长康,但只有封醒和沈全真他们才知道,付阮也从没把付长康当靠山,她依旧想着快些长大,快些变强,这样她就可以成为付长康的靠山。 付阮这种人,争强,好胜,无论跟谁在一起,她都希望自己是可以被依靠的那个人,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特别渴求某个人的怀抱,甚至只是那个人的出现。 她不光想哭,还想扑到蒋承霖怀里哭。 蒋承霖这会儿压根感受不到肩膀疼,因为心疼到说话都微微发抖,他低声问:“你在哪?” 几秒过后,付阮缓缓睁眼,无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这下好了,眼睛跟衬衫上溅到的血一样红。 头脑刹那清醒,付阮马上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在医院的洗手间里,门外都是付家保镖,不光是她的人,还有付长康的人。 十分钟前,孙月芬被拉去抢救,其实根本不用走这个过场,孙月芬根本没想吓唬人,刀子从侧面扎到底,血不光溅了她一身,还洒的白布上到处都是。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孙月芬死在付兆安的尸体前,付长康必不得好死。 混着口水咽下所有酸涩,付阮沉默半晌,再次开口:“你给我好好在医院里躺着…别让我操心。” 蒋承霖声音很低:“你这样我怎么待在医院里?” 付阮舌底又开始泛酸,不给情绪上涌的机会,她很快道:“你是不是找打?” 蒋承霖见坡下驴,轻声道:“那你来医院打我吧。” 除了付阮和蒋承霖以外,这个世界没有第二对情侣会把‘打‘等同于‘想’。 付阮心酸到心疼,疼得不要不要的,这一枪打在蒋承霖肩膀上,也打在她心上。 蒋承霖想见她,付阮何尝不想,可是… 付阮狠下心说:“你出这么大的事,外面根本瞒不住,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就算我假装跑到医院去嘲讽你,有心人都能看出我们在暗度陈仓…” 付阮从未有过这么频繁的心绞痛,每说一个字,都像有人在用力捏着她的心,蒋承霖就是想见她,这么简单的要求她都不能满足。 拳头不知何时攥起,付阮佯装冷静:“你理智一点,我现在去医院,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 说到自己都听不下去,付阮最后还是放任自己口吻软了几分,带着哄的成分:“听话了,好好养伤,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外面的事有你家,有我…还有门姝妍家里,你不用操心。” 蒋承霖知道付阮说的都对,可爱情就是不顾理智,不顾逻辑,不顾一切,他多想付阮可以横冲直撞的跑到他面前,告诉外面所有人,去他妈的,老子不装了,那他一定会高兴地原地拔了止痛棒,从病床上飞起来。 可昨晚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付阮没来。 再睁眼时,门姝妍在,他看清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失望,付阮还没来。 现在付阮亲口告诉他,她来不了,蒋承霖知道是对的,他也不希望破坏付阮的计划,可是……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不舒服。 他不确定付阮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出的事,如果很早就知道,她是怎么忍住不来医院看他的? 在付阮心里,到底是他更重要,还是报仇更重要? 付阮半晌没听到蒋承霖出声,试探性地问:“生气了?” 蒋承霖在心里无声叹气,他不是生气,只是受伤了,身体和精神都很脆弱,一脆弱就忍不住矫情,一矫情就难免胡思乱想。 但蒋承霖不会给自己胡搅蛮缠的机会,他出声回:“没有。” 付阮很难从这两个字里听出蒋承霖的个人情绪,微顿,她好声好气的哄道:“不生气,生气影响伤口恢复。” 说罢,她终归抵不过心软,“那你等我几天,这两天风头正紧,我又不能隐身去找你…” 蒋承霖瞬间满血复活:“不着急,我等你。” 付阮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要不是付家这边一大摊子事,她昨晚就冲到医院了,她好怕蒋承霖刨根问底,问她现在在哪,在干什么,原本昨晚就想坦白从宽的话题,现在愣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不然蒋承霖不会安心在医院里养伤,又要担心她这边。 付阮不怕辛苦,但是怕心苦,更怕拖着别人一起心苦。 她进洗手间的时间不短,付阮主动说:“说了半天话,你赶紧把眼睛闭上,听医生的,少操心多休息。” 蒋承霖也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心里不舍,嘴上不得不放过她,“嗯,你去忙吧,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别怕影响我休息,我接不到你的电话才会休息不好。” 付阮心酸,临挂之前还得往她心上插一刀。 应声,付阮:“知道了。” 蒋承霖:“阿阮,我今天也好中意你。” 付阮眼眶一烫,“我也是。” 电话终于挂断,付阮攥着手机,看着镜中眼睛憋红的自己,之前她一直想弄清真相,一直想报仇,但蒋承霖都劝她慢慢来,可是这一秒,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她必须要快点解决所有的烂摊子。 无论前面挡着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从现在开始,她要人挡杀人,魔挡杀魔,她不会再按照别人的节奏走,不会再被动等待背后人露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按照她的路子走。 她不会让蒋承霖等太久。 …… 跟付阮聊完,蒋承霖把许多叫进病房,许多也是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蒋承霖:“四哥。” 蒋承霖问:“从昨天到现在,付家有什么动静吗?” 许多谨遵大嫂叮嘱,摇头道:“没有。” 蒋承霖躺在病床上,身体虚,没力,也使不上劲用眼神威慑,干脆又把小龙叫进来,同样的话又问了遍小龙。 小龙从不对蒋承霖撒谎,蒋承霖信得过他。 小龙闻言,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许多跟小龙并排站着,心里特难受,要是蒋承霖知道付阮昨晚也是九死一生…… 正想着,病房房门被人敲响,许多转身去开门,不多时,死角处拐出一抹高大身影,穿着件咖色的缎面衬衫,理着很短的寸头,五官硬朗深邃。 第652章 有人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第652章 有人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五十几,蒋承霖瞧见秦佔出现在面前,挑眉,第一句话是:“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秦佔是夜猫子,无必要不早起,联系他最早都得赶中午场。 秦佔看着脸色发白的蒋承霖,说不上担心还是不爽:“我刚要睡觉就听小姑父说你这边出事了,他们正在过来,知道是谁干的吗?” 按辈分排,秦佔小姑父是元宝,看来夜城那边也知道了。 蒋承霖没接到任何人的电话,面色平静地回:“自己找地方坐。” 许多有眼力见,给秦佔搬了把椅子,秦佔坐下后,毫无预兆地说:“跟你老婆那边是一波人吗?” 秦佔跟蒋承霖太熟,岄州这边成天闹得鸡飞狗跳,他早就知道蒋承霖和付阮是假分手,不然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蒋承霖。 可他话音落下,霎时,许多动作僵住;小龙看似杵在原地没动,实则面无表情的脸,细看更像石膏了;蒋承霖虽然动不了,但他又没瞎,许多和小龙的细微反应,他全都看在眼里。 许多完全不敢看蒋承霖的脸,拉着小龙要往外走,蒋承霖沉声道:“站着。” 秦佔看看蒋承霖,又转头看看身后的许多和小龙,他也是聪明人,就是一夜没睡,直接从深城开车赶到岄州,人有些懵。 不过再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蒋承霖应该还不知道昨晚付家也出了事。 微妙的几秒停顿,秦佔开始睁着眼睛硬编:“我听说昨晚有人找付长康的麻烦…” 蒋承霖不动声色:“什么麻烦?” 秦佔心烦,欠这一句嘴干嘛,惹祸上身不说,关键传出去像什么话,好像他百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来传话的。 心底如此想,秦佔面上一眨不眨:“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蒋承霖目不转睛,一句就怼的秦佔哑口无言:“现在这些传话的人这么闲,小事也能传到你面前?” 秦佔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回:“是啊,我也觉得无聊。” 蒋承霖:“无聊还值得你特地在我面前提?” 秦佔已经有些坐不住椅子了,但他嘴硬:“我也是无聊,随口问问。” 别说许多,小龙都听不下去了,这会儿都不想吐槽秦佔编瞎话的能力,只想赞叹他的胆子,他是怎么有勇气在蒋承霖面前硬编这么久的? 蒋承霖视线掠过秦佔的脸,面色不善,声音也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压迫感:“你们两个谁说?” 许多侧着身,不敢看蒋承霖的脸,小龙正对蒋承霖,但是垂着眼,秦佔恨不能掀开蒋承霖身上的毯子套自己头上,这叫什么事吧,他还怎么从这扇门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许多白着脸,小龙黑着脸,秦佔红着脸,蒋承霖明显在克制情绪,声音还是稳定的:“都不想说,那我打电话问别人。” 刚跟付阮通完电话,他手机就在右手边,刚要拿起,秦佔伸手一按,他皮肤不算白,尤其跟蒋承霖比,是小麦色的,此时小麦色的脸掺着红,秦佔一脸烦躁道:“我嘴欠,你要说就说我。” 蒋承霖脸上没有丝毫玩笑,沉声道:“我说你干什么,你们要当回人,就别让我担惊受怕,赶紧告诉我,付家出什么事了?” 事已至此,谁也不敢让蒋承霖跟着着急窝火,秦佔毕竟只是一知半解,说不明白,小龙也不善言辞,最后重担又落到许多头上。 许多这会儿已经不知是心疼蒋承霖还是心疼谁,红着眼,低声道:“昨晚嫂子跟付长康去焦家参加生日宴,焦家有埋伏…” 他越说声音越小,“他们想把付家人一锅端了,付长康和付兆深都受了伤,我们的人进不到别墅区,是嫂子他们出来后才知道的。” 怕蒋承霖急火攻心,许多赶忙补道:“嫂子说她没事,她也是事后才知道你受伤,昨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至于那句‘嫂子不让我们告诉你’,许多不用说出口,蒋承霖自然懂。 许多说到‘想把付家人一锅端了’时,几人就清楚看到蒋承霖的脸,肉眼可见地毫无血色,原来那么苍白的一张脸,还可以更白。 秦佔不想钻毯子,他就想抬手给自己两下子,本想来看看蒋承霖,结果这一看,还差点把人送走。 秦佔按着蒋承霖放在毯子外的右胳膊,“你别着急,人没事,你不方便出去检查,等会我出去帮你看。” 蒋承霖终于知道付阮为什么不来医院看他,不是她有多理智,而是她根本就分身乏术; 付长康和付兆深都受伤了,付阮呢?她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因为受伤动不了,所以才不能来看他? 她还跟他撒谎,跟他装理智,装冷静,装坦然… 而他还在腹诽,在异样,在微妙的不开心,在揣测付阮心中,他到底占几分…… 蒋承霖一时间忘了身上有伤,想从床上起来,然而刚一抬头发力,肩膀上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 秦佔,小龙和许多一窝蜂涌上来,秦佔按胳膊,许多压毯子,小龙直接按着蒋承霖的头,把他重新压到枕头上。 秦佔拧着眉,弓着身,红着脸,沉声道:“哥,你真是我亲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别让我死在你前面?” 天地良心,秦佔真不是爱传话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再这样下去,他还出什么门啊,直接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算了,人死了好歹还能给面子留个全尸。 蒋承霖也是这一下过后才知道,他是真下不去床,疼得眼花耳鸣,耳边是秦佔和许多的声音,最后连小龙都开了金口:“你想见她,我想办法把她接来。” 蒋承霖肩膀疼,心更疼,能开口的第一秒,他咬着牙道:“你们都出去。” 秦佔蹙眉:“怎么还说不听了呢,你想干什么跟我说,你现在连床都下不去,还能去哪?现在外面都以为你出事是付家做的,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找付阮,她准备好了吗?你离开医院出了什么岔子,算谁头上?就你这定力还好意思说我和蒋超是莽夫…” 秦佔也是难得逮到蒋承霖的把柄,当然,在付阮这里除外,蒋承霖身上的所有bug,都是因为中意付阮,打从两人结婚,离婚,恋爱,分手,到现在,秦佔就指着付阮才能嘲到蒋承霖。 蒋承霖听秦佔唠叨半天,喘着粗气,忍着疼,一字一句道:“我让你们出去,我给我老婆打电话,你们也要听?” 第653章 叫全名 第653章 叫全名 付长康并没有因为孙月芬的死而有太多悲恸,甚至怪她临死前还要挑拨他和付阮之间的父女情,他让人把孙月芬和付兆安的尸体一同送去火化,骨灰不入付家私墓,直接撒海里,没打算告诉付婧,更没想通知孙家人。 付兆安想要付阮的命,孙月芬生前也没少给付阮穿小鞋,至于付婧,两人更是互看不顺眼,但付阮还是叫封醒偷着给付婧指条道,让她去见孙月芬最后一面。 付阮不是心善,只是有必要让付婧知道孙月芬到底是怎么死的,冤有头债有主,可千万别放过付长康。 付家两天死了两口人,焦天禄审了一天一夜,皮都剥掉一层,但他只知道付兆安,别的什么也问不出。 付阮跟付长康商量:“龙叔死了,焦天宝还活着,焦天禄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他肚子里应该没货了,把他还给焦家,焦天宝不会让他活,没必要脏了我们的手。” 付长康:“你做主吧。” 从医院出来,付长康要回老宅,付阮假惺惺:“我送你回去。” 付长康摆了下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注意你身上的伤,这几天别碰水。” 保镖给他开车门,付长康弯腰坐进去,付阮看着他的后背,付长康越是对她言语细心,她越是控制不住的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一把刀,背刺付长康,让他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背叛的疼。 付长康的车开走,封醒对付阮道:“你赶紧回去睡觉,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他怕付阮再这么熬下去,人没事,精神也会崩溃,她刚从虎口里逃出来,又要惦记蒋承霖的伤,关键惦记还不能去看,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付阮正要开口,兜里手机响,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跟之前洗手间里的一样。 封醒看她微表情就猜到来电人是谁,给她打开车门,叫丁明送她回去。 付阮上车,接通:“喂?” 她心里是带着火的,蒋承霖怎么还没睡觉?他不知道没什么比睡觉更养身体的吗?他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劲儿的撩她,她会崩溃吗? 手机里没声音,付阮眉心轻蹙,声音加重:“喂?” 她怕是蒋承霖不小心按错了,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不小心。 里面还是没人应,付阮脑中冒出n多念头,别人拿蒋承霖的手机打的?那能是谁?小龙?小龙只是不爱讲话,不是故意不讲话。 难道……是门姝妍? 付阮正在这边想入非非,手机里忽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冷淡又充满危险:“付阮。” 付阮被叫的一愣,明明是蒋承霖的声音,可这口吻…太陌生,她也很久没休息,精神一直在紧绷状态,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顿了几秒,付阮试探性地叫道:“蒋承霖?” 蒋承霖:“付、阮!” 总共就俩字,蒋承霖还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付阮这次终于听清楚,就是蒋承霖,蹙眉,她问:“你搞什么?” 蒋承霖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不爽,不答反问:“你说呢?” 付阮已经很久没有被蒋承霖直呼大名,还是这样的口吻,刚想反驳,刹那间醍醐灌顶……他知道了。 付阮沉默,蒋承霖冷声道:“怎么不说话?” 付阮暗自叹气,“我没事…” 她才刚开了一个头,蒋承霖沉声打断:“你拿我当什么?” 付阮下意识解释:“我早就知道焦家有问题,有防备…” 蒋承霖声音更冷:“那你从昨晚打电话的时候就在骗我。” “啧。”付阮抬手拢了下额前头发,愁眉苦脸。 蒋承霖:“不耐烦?嫌我问多了?还是嫌我多管闲事?嫌我现在躺在医院,帮不上你什么忙,没瞧得上我?还是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不稀罕告诉我?” 他大病未愈,止痛棒开到最大,伤口仍旧钻心的疼,失血,气虚,字稍微多点,都不用声大,立马开始喘粗气。 付阮顾不得他字里行间的阴阳怪气,蹙眉道:“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她想让他少说点话,蒋承霖偏要说:“你让我闭上我就闭上?我是哪句说到你心坎上了?” 付阮听着窝心又刺耳,想发脾气,又下意识压着,声音维持在正常音量:“我昨天是想告诉你的,突然知道你受伤进医…” 蒋承霖打断:“你昨天没想告诉我,你说你去参加生日宴,没说你知道生日宴上有人想要你的命,我们打了几十分钟的电话,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你都没说。” 蒋承霖越气,声音越有气无力,付阮听见,心快要揪死,她从不认输,更不会平白无故认错,但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计较,脱口而出:“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能不能不吵了?有什么事等你出院再说。” 蒋承霖忽然很低的说了句:“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事,我会疯。” 付阮:“……” 车内的隔音板早就升起,付阮拿着手机,一个人坐在后座,眼睛烫到发疼。 蒋承霖控制不了呼吸的深浅,粗重的气息隔着手机,一声接一声的传出,许是十秒,或许更久,蒋承霖率先开口:“你在哪?” 付阮如实回:“车上。” 蒋承霖:“受伤了吗?” 付阮内心天人交战,嘴上毫不迟疑:“没有。” 她受伤的事很少人知道,应该…不会传到蒋承霖那里吧? 蒋承霖骤然沉默,付阮又开始做贼心虚,半晌,她主动问:“谁告诉你的?” 蒋承霖避重就轻:“最近这段时间别来医院,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我有点累,先挂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蒋承霖主动提挂电话的时候,没有。 付阮心虚到极致,又不敢拖着蒋承霖说话,只能先挂了,而后马上打给许多。 许多猜到付阮为什么打来,垂头丧气的叫道:“嫂子。” 付阮:“谁告诉蒋承霖的?” 这让许多怎么说,他含糊其辞:“四哥朋友来看他,不小心说漏嘴。” 付阮没心思知道是谁说漏的嘴,顿了几秒,她再次道:“我等下想办法去医院,你在那边接应我。” 许多忙道:“嫂子,你现在来太危险了吧?” 付阮皱起眉:“我再不去他要气死了。” 第654章 哪有她哄不好的人 第654章 哪有她哄不好的人 蒋承霖所住的医院,就是距离黄金湾最近的一家普通医院,连三甲都不是,只是蒋承霖人还在黄金湾时,小龙已经打电话叫权威的外科医生去医院准备手术。 医院不大,因为同时住了蒋承霖和门姝妍这么两尊大佛,里里外外保镖和便衣,就快比里面的医护人员还多,加上秦佔,乔治笙等人都从各地赶来看他,算上各家带的人,整个医院比监狱的安保系数还高。 蒋承霖人很虚,加上一急一气,脸色更差,大家都劝他闭上眼睛休息,蒋承霖也想睡,可他眼睛闭不上,闭上都是付阮的模样,他看不见付阮,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的人快要发疯。 秦佔在乔治笙面前一脸丧气,还在纠结到底是原地跳楼,还是往上爬几层再跳。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让医生给他打镇定剂。” 秦佔蹙眉,一脸‘这不太好吧?’的模样。 等到秦佔下定决心准备出去跟蒋家人提议时,许多跟秦佔说:“四哥睡了。” 秦佔微微挑眉:“终于熬不住了?” 许多:“四哥妈妈让医生给他推了镇定剂。” 秦佔意味深长,不愧是林泓希女士,这些年秦佔心里一直有个微妙感觉,其实林泓希才更像乔治笙亲妈。 蒋承霖左手扎着留置针管,从睁眼就在吊水,几十个袋子,昼夜不停,医生进来换药的时候,他没在意,也不知道医生换的是助眠类药物。 肩膀上的疼痛正在逐渐减轻,蒋承霖缓缓眨着浓密睫毛,实在困得不行,这才把眼镜闭上。 不是正常睡觉时,人对时间没有丝毫概念,蒋承霖连梦都没做一个,就像记忆生生被剪断一块,待到再睁眼时,病床边趴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头发,白色的…医生服。 蒋承霖下意识心一晃,因为对方趴着,看不清脸,他不知道是谁,可无论是谁,屋里就他们俩,这都不合适。 蒋承霖本能去抬右手,这一抬才发现,手还被人牢牢握着,蒋承霖急了,来人啊,这是哪个女流邙趁他不备见色起意了? 他用力抽手,牵扯到左边肩膀,疼得发出声音:“啊…” 趴在病床边的人近乎惊醒,抬起头的瞬间,用力握住蒋承霖的手,蒋承霖前一秒还皱眉吸气,当他看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时,整个人,呆住。 付阮显然困狠了,睡得很沉,半边脸上压出细微痕迹,眼底泛红,一边的口罩带子还挂在耳朵上。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见蒋承霖在她面前中枪,恰好蒋承霖哼出声,梦境和现实重叠,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眼底是最真实的恐惧。 病房有些暗,没开灯,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段,两人的脸都是金红色,蒋承霖右手在付阮手里,他本能去抬左手,想摸一摸付阮的脸,可是稍微用力就会牵动肩膀上的伤,疼得钻心,他眉头轻蹙,一声不吭。 付阮全都看在眼里,当即蹙眉:“别乱动。” 她声音很低,也有些哑,蒋承霖目不转睛,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付阮看着蒋承霖姹紫嫣红的脸,她知道这层瑰丽是假的,他的底色就是毫无血色的白,心里难受,她低声回:“想你了。” 蒋承霖忍着,面不改色,声音也是波澜不惊:“少来这套。” 付阮不急不缓,自说自话:“本以为能忍住,后来发现忍不住……太想你了,来看看你。” 蒋承霖喉结微不可见的上下翻滚,几秒后道:“现在知道想我,出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付阮一眨不眨:“你怎么知道我办事的时候没想你?” 蒋承霖:“如果你想我,不会故意瞒着我去做。” 付阮:“你要是知道还会让我去吗?” 蒋承霖:“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 付阮:“是,我必须去,我等不了了,我每分每秒都想抓出躲在背后的人是谁,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单纯想冲我来,还是连你也算计在内,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是什么局,会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坐在这里抓着你的手……” 付阮声音平静,但眼眶越说越红,蒋承霖抬不起左手,右手用力回握付阮。 不等他开口,付阮率先道:“你说中意我,所以想保护我,我说中意你,不是想让你当我的防弹窗和消音枪,我可以接受你站在我身边,但你不能让我躲在你身后。” “我做不到。” 眼泪无声滑落,这是付阮第二次在蒋承霖面前掉眼泪,上一次在海上,她刚刚知道自己这些年可能认贼作了父,那次的眼泪她为自己流,这一次,她为蒋承霖流。 付阮眼泪一出,蒋承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恨自己没用,不能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蹙眉,他低声说:“过来。” 付阮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她凑上前,把头埋在蒋承霖右侧脖颈,他用右臂环着她,付阮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跟她想象中一样,是安心的味道,像是给心脏找了个合适的盒子,刚刚好够容纳。 蒋承霖稍微低头,吻的是付阮头顶的假发,光是这么搂着她的上身,蒋承霖觉得不过瘾,安静片刻,开口道:“上来。” 付阮闭着眼,闷声道:“上哪?” 蒋承霖:“床。” 付阮试图让他清醒一点:“这是病床。” 蒋承霖费劲巴力的往左蹿,付阮怕他闪着伤,当即搂着他的腰,抬头道:“别乱动。” 蒋承霖就俩字:“上来。” 付阮红眼瞪蒋承霖,脸上大写着‘你有毛病,我还没病’八个大字。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轻轻蹙眉,软磨硬泡:“我就想抱抱你。” 付阮也是实在:“你现在这样也干不了别的。” 蒋承霖见坡下驴:“就是,你心疼心疼我,我好想你。” 十秒钟后,医生常穿的平底软鞋掉在地上,付阮坐在床边收腿,哪怕这一刻,她都觉得自己神经病发作,蒋承霖中的是枪伤,躺的是病床,她这是干嘛呢? 但想归想,付阮还是把自己侧身卡在蒋承霖右侧,顶多四十公分的窄缝里,他只能平躺不能侧身,付阮枕在他手臂上,搂着他的腰,不得不说,果然舒服了。 第655章 致命伤 第655章 致命伤 夕阳的时间本就短,眨眼的功夫,病房内逐渐昏暗,付阮躺在蒋承霖身边,闭着眼,恍惚间还以为身在家里,不过是平常的一天。 蒋承霖胸口起伏不大,付阮知道他没睡着,低声道:“疼就哼出来,不用忍着。” 蒋承霖确实在忍,可嘴上道:“开什么玩笑。” 付阮:“你现在可以大张旗鼓的呻吟,机会难得。” 蒋承霖:“我只喜欢无病呻吟,有病还是要治病。” 付阮搂着蒋承霖的腰,声音平静:“要是打在我身上就好了,我比你会忍疼。” 她不带任何矫情,像是权衡利弊后的客观分析,蒋承霖心口一揪,搂紧付阮的腰:“别胡说。” 付阮眉头一蹙,蒋承霖按到她腰上伤口了,身体条件反射的绷紧,她瞬间在心里求神拜佛,主啊,阿门,千万别让蒋承霖发现,求求了… 下一秒,蒋承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了?” 付阮试着慢慢放松身体,嘴上能扛千斤顶:“没事。” 蒋承霖本就是很敏感的人,之前几次察觉不对,都被付阮给忽悠的五迷三道,现在她就躺在他身边,他要是再让她混过去,那他干脆死了算了。 搭在付阮腰间的手变得很轻,付阮心一凉,完了。 蒋承霖问:“你腰怎么了?” 付阮脑中疯狂盘算两种可能性谁更大一点,第一,她死鸭子嘴硬蒙混过关的可能性;第二种,她现在坦白从宽争取蒋承霖宽大处理的可能性。 三秒后,付阮下巴一扬,故意吻在蒋承霖耳边,低声说:“受了一点点小伤…” 她心很虚,本能补道:“不疼。” 蒋承霖一言不发,短短几分钟,病房里已经从昏暗变成暗,两人离得这么近,付阮也只能看到蒋承霖优越的侧脸,高挺的笔挺,看不见他脸上的具体表情。 但她很清楚,蒋承霖生气了。 赶紧把人搂紧,付阮嘴唇贴在蒋承霖耳边,一着急,声音都接近哄诱:“我没想骗你,一点小伤,你不碰我都忘了。” 蒋承霖依旧不讲话,付阮从来没有这么讨好过谁,她一下一下亲着蒋承霖的侧脸,借着房间没亮的光,没有羞耻,只有求生欲。 说来也怪,所有人都以为蒋承霖怕付阮,但只有付阮知道,其实她也怕蒋承霖,因为她知道蒋承霖的底线在哪,他不能接受她撒谎去犯险的最底层逻辑,是怕她会受伤。 所以付阮的最后一个底线,就是不能让蒋承霖知道她受了伤。 亲着无动于衷的蒋承霖,付阮心里生自己的气,怎么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明明都哄好了的,现在罪上加罪,简直就是复宠还没三分钟就要进冷宫的节奏。 付阮亲的嘴皮子都薄了,蒋承霖愣是一声没吭,半点反应都没有,付阮小心翼翼的抬起手,绕过他受伤的左肩,捧着蒋承霖的脸,郑重其事地说:“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 她睁大眼睛,想看看蒋承霖是什么表情,结果别说表情,她连蒋承霖睁没睁眼都看不清。 蒋承霖就是不理她,付阮心急,直接吻上他的唇,舌尖硬是往里撬,一撬才发现,不用硬来,某人根本没有抵抗,但他也…没有回应。 付阮说不上来的挫败,以前别说她这么软磨硬泡,她就是往他身边一靠,蒋承霖也遭不住,还是那句话,真生气了。 美人计加服软显然走不通,付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撑起身,佯怒:“蒋承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人?我在跟你道歉。” 她就差大声喊‘我错了’,她都知道错了。 本以为这次蒋承霖得给点回应,谁料他今天吃了秤砣铁了心,就要把她晾在这,付阮想吓唬他,穿上鞋就走,但又觉得这样太缺德,用恐吓的方式逼蒋承霖开口,这不往他枪口上撒盐嘛。 付阮发现了,她现在越来越难伤害蒋承霖,哪怕是假的都不行,她侧身撑起,时间久了会窝到腰上伤口,疼痛开始逐渐明显,付阮没说谎,她很会忍疼,原本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可现在… “咝……” 黑暗中,付阮声音不大,调整了一下姿势,想下床,蒋承霖第一秒握住她的手腕,“让我看看。” 付阮心酸的一塌糊涂,果然,她找到了蒋承霖的软肋。 转身躺回床上,付阮抱着蒋承霖,低声道:“我好中意你,你别跟我生气。” 蒋承霖沉默半晌,开口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可能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你不信我。” 付阮刹那间仿佛冰锥戳心,先冷后疼,原是她把蒋承霖想浅了,他们都是不容易相信人的人,能走到今天,全靠蒋承霖掏心掏肺,她也在试着相信,但是跟蒋承霖比起来……真的九牛一毛。 她永远最相信自己,只跟自己逻辑自洽,只要她觉得对,她觉得好,她就会给到她爱的人身上,从不问对方怎么想,想不想要。 鼻子酸疼,付阮偷偷捏着毯子道:“我没有不信你。” 蒋承霖声音很轻:“你怕我影响你的计划,耽误你的时间,也不想把我纳入你的布局,你宁愿自己受伤,因为你会忍疼,也不麻烦…而我会让你觉得麻烦。” 付阮确实想过前半段,可她从没觉得蒋承霖会成为她的麻烦,当然,他受伤确实会很麻烦,因为她会手足无措,会有气没处撒,会懊悔,会歉疚,甚至会在心里打退堂鼓。 蒋承霖看的太透,也说的一针见血,付阮想反驳,可无从辩起。 两人用最亲密的姿势躺在同一张病床上,付阮搂着蒋承霖的腰,蒋承霖的手却不敢放在她腰上,怕弄疼她。 付阮唇瓣紧抿,咬牙抵着酸,蒋承霖沉默半晌,再次开口,声音轻轻地:“如果我的出现没能帮到你,反而让你觉得更累,你告诉我。” 眼泪滑过鼻梁,付阮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蒋承霖:“我怎么样都行,你开心就好。” 第656章 都在想睡觉 第656章 都在想睡觉 沈全真四月二十二过生,封醒从夜城回岄州,原计划当天去隔天回,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很快就听说有人要在焦家生日宴上动手,所以封醒只能给蒋承希回了电话,跟她说晚几天回夜城。 这一晚就是五六天,蒋承希在夜城等的发霉,每天就靠跟封醒打电话吊命,她身边同学朋友,很多家里都是有背景的人,尤其关键,他跟向径一起吃饭的时候,听说蒋承霖出事了,赶忙告诉给蒋承希。 蒋承希闻讯打给许多,许多这一天一夜里经历了太多,他在心里痛定思痛,等蒋承霖伤好后,他要么出家,要么当个俗家的哑巴,像小龙一样,省得大家有任何问题,都是第一时间来找他,他不是大嘴巴,只是相较于小龙而言,他看起来更加口齿伶俐一些。 蒋承希在闻讯的当天中午赶回岄州,下飞机直奔医院,一路上哭得眼睛通红,结果到了医院,进不去蒋承霖的病房。 蒋承希脑子里马上冒出蒋承霖浑身插管的画面,刚要爆哭,许多低声说:“付小姐在里面。” 蒋承希表情都做好了,闻言,停顿片刻:“付阮姐姐来了?” 许多:“嗯。” 蒋承希:“我哥真没事儿吗?” 许多:“四哥要多休息,泓姨让医生给他推了镇定剂,他现在还在睡觉。” 蒋承希红着眼睛,憋着嘴:“那我等等。” 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晚上,太阳都快下山了,付阮也没从蒋承霖的病房里出来。 许多劝道:“我先让人送你回家,贤叔和泓姨都一夜没睡,付小姐来了,四哥也不需要其他人陪,今天深城夜城都来了人,大家都去酒店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明知今天排不到,同样的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叫重色轻友,但蒋承霖喜欢付阮太久,喜欢到所有人都觉得天经地义,这就叫基本操作,谁也不会跟付阮争。 蒋承希也不会,她说:“我先不回家。” 付阮在蒋承霖身边,那封醒会不会也在附近? 蒋承希给封醒发了条微信:【封醒哥哥,你在忙吗?】 封醒在蒋承希身边安了人,知道她回岄州看蒋承霖,他在外面忙事情,但隔三差五就会检查手机,这会儿也是秒回:【不忙,看见你哥了吗?】 蒋承希红着眼睛打字:【没有,付阮姐姐一直在病房里】 封醒:【别等了,回去休息】 蒋承希:【我能见你吗?】 封醒隔着手机看见这几个字,仿佛蒋承希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抬头望着他。 封醒养狗,萨摩耶的微笑都没有蒋承希的甜,两人快一个礼拜没见,封醒也想的紧,短暂迟疑,手不听使唤:【我去接你】 随后不久,愿望从坟地挨着小龙改成想当俗家哑巴的许多,接到了封醒的电话。 封醒言简意赅:“你找人开辆蒋家的车来新地,我等会坐车去接承希。” 许多脑仁疼,付阮要来医院看蒋承霖,他拦不住;现在封醒又要把蒋承希从医院接走,他也拦不住,毕竟人家都是为了爱情,他要从中横扒竖挡,那他就是个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酸反派。 垂头丧气,许多道:“你小心点。” 封醒淡淡:“我女朋友,我比你小心。” 许多忍不住拧眉,要不是心情实在太差,他高低要跟封醒掰扯掰扯,哪怕现在,他也得替蒋承霖再念叨一句:“承希还小。” 就这四个字,唐僧给孙悟空念得紧箍咒都比这复杂。 封醒一字一句:“我、女、朋、友,我比你小心。” 许多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 半小时后,许多亲自送蒋承希出医院,医院门口有辆蒋家车牌的车停在那里,许多给蒋承希打开后车门,目送她离开。 车上,前座司机穿着黑色t恤,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蒋承希第一次没有热情洋溢的喊封醒哥哥,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 封醒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只能看到蒋承希的小半边胳膊,她默默地抬手擦脸。 封醒道:“伤在肩膀上,你哥不会有事,休息几周就好了。” 蒋承希开口就是哽咽:“我哥最怕疼了,我都比他好点儿。” 但凡换一个人,封醒一定会说:【那怎么办,生病受伤又不能替,哭也没用】 可这是蒋承希,有些人眉头一皱都会让人心疼,封醒说:“要是能替的话,我就替他疼了。” 蒋承希很快道:“我不要你替。” 如果可以,她会替蒋承霖,谁都不用。 封醒故意逗她开心,半真半假:“还看不上我?” 蒋承希直球:“你疼我也受不了,你跟我哥受伤,疼得都是我,有什么区别。” 封醒:“手心手背还一个薄一个厚。” 他本是随口一说,可既然说到这,封醒问:“我跟你哥,你更喜欢谁?” 蒋承希闷声道:“我又不想跟我哥谈恋爱。” 一句话就让封醒心情舒畅,从昨天到现在,他快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付阮去医院找蒋承霖,他要善付家那边的后,还要叫人查是谁绑了门姝妍,又是谁雇人在半路袭击蒋承霖。 哪怕他穿着干净的衣服,也会恍惚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和阴谋味,蒋承希的到来,让封醒从铁锈里尝到香甜。 他出声问:“想去哪?” 蒋承希鲜少的心情低落,丧丧的:“随便。” 封醒载她去了蒋家别墅区,蒋承希还以为他想送她回家,结果车在门前兜了一圈,两人临时又换了一辆车,封醒开车带她回了家,他家。 换鞋进门,封醒解释:“现在外面哪里都不能保证完全安全。” 蒋承希挑开:“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我不会多想。” 封醒暗道:【你最好多想一下】 他说的理由是事实,但把蒋承希带回家,也不是一点其他念头都没有,只不过他现在累得心跳都不正常,大大降低了跟人性搏斗的成本。 封醒把手机解锁递给蒋承希,蒋承希纳闷儿,封醒:“我有点累,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先去洗澡,等会睡觉。” 蒋承希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封醒秒懂,吸气,吐气:“人在特别困的时候,是想睡觉,单纯的,睡觉。” 第657章 只有他自己能吵赢自己 第657章 只有他自己能吵赢自己 封醒的手机从不离手,尤其是更私人的这部,但他可以坦然的把手机解锁递给蒋承希,蒋承希确实饿坏了,之前在医院,心情不好,许多和小龙都要给她点吃的,她吃不下去。 没接封醒的手机,蒋承希说:“谢谢,我自己点,你想吃什么?” 封醒道:“用我的,万一有人去餐厅查本机号码,就知道你在我这里。” 蒋承希没封醒这么细心,闻言这才接过他的手机,封醒说:“我不饿,不用给我点,付款没密码。” 交代完,他迈步往主卧方向走,背脊还是很挺,脚步也不拖沓,但蒋承希看得出他很累。 封醒洗完澡,随便擦了两下头,穿着t恤运动裤从里面出来,蒋承希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封醒拿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盖在蒋承希身上,蒋承希没睡实,抬手握上封醒手腕。 封醒轻声道:“要不要去房间睡?” 蒋承希窝在宽大的奶白色沙发上,更显得乌发红唇,垂着浓密的长睫毛,她没睁眼,也没说话,只身子往沙发里窜了窜,意思不言而喻,她要封醒陪她。 封醒洗澡前还觉得自己困得要死,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可这会儿人也不困了,心思也开始活泛了,别说手指……哪哪都能动。 念头刚起,封醒马上用理智压住,且不说现在不是时候,就是短时间内,都不是时候,他别说当个好人,最起码得当个人。 喉结微动,封醒道:“你睡吧,等下起来吃饭,我也进去睡会。” 蒋承希懒洋洋的侧着身,抬手拉着封醒的手腕,软声道:“等下有人来送外卖,我开门不危险吗?” 封醒想说他现在打个电话,等下让人房门口就好了,可话到嘴边,懒得跟她犟,两人六天没见了,她本就这点小心愿嘛,满足她,怎么了? 几秒后,蒋承希觉得身旁沙发一陷,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很快将她包围,封醒用的水偏冷,身上也是冰冰凉凉,他还没躺好,蒋承希又往后退,尽量给他空了足够的位置。 其实不用,沙发一米四宽,两人平躺都还有剩余,封醒看着跟自己隔了好几十公分,后背抵到沙发的蒋承希,轻声说:“够了。” 蒋承希也没说往他身前凑,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调整一下姿势,认真睡觉。 封醒拉过毯子盖在她身上,跟他的预想的画面不一样,他以为蒋承希会钻进他怀里,枕着他手臂,贴着他胸口,窝在他怀里腻着他… 事实上两人中间再挤一挤,还能放下个大活人,蒋承希就是单纯地想跟他一起,睡个觉,谁想歪了谁知道。 封醒睁着眼,将蒋承希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蒋耀贤和林泓希肯定生不出不好看的孩子,蒋承希很精致,笑起来很甜,不笑的时候,像个大号的人偶娃娃,很难不让人生出想要拥有和私藏的冲动。 封醒明明拉着蒋承希的手,可她整个人就近在眼前,渐渐的,一只手会觉得不够,封醒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他如果凑上去,蒋承希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觉得他心口不一,人面兽心?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原本只想倒头就睡的封醒,眼睛还睁着,他黑眼球很多,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眼神不善,而当他真正不善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注视着猎物的某种野兽。 他真的好想凑近,不干别的,只是离她近一点,这样就能安心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闭眼之前还有心愿。 蒋承希很放心封醒,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封醒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握着蒋承希的手,他用腰部发力,一秒钟,他来到她面前,挡住她身前的大片光。 仔细观察蒋承希的脸,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几秒后,封醒才逐渐放松身体,缓缓躺下,这下离得足够近,她呼出的温热呼吸,封醒可以感受得到,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日月可鉴,封醒什么都没想,眼前也是一片昏黄,可耳边突然冒出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蛊惑道:【不抱她一下吗?又不做别的】 封醒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声音再起:【亲都亲了,抱一下而已,而且你们从见面到现在还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哦~】 封醒怼回去:【蒋承霖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她能有心情嘛,闭嘴!】 【她不主动你可以主动,人家是女孩子,你还能指望每次都是她主动?】 封醒:【闭嘴!】 那声音说不上挑衅还是贱:【你是不是害怕?怕她看出你根本不像说的那么清高?】 封醒蹙眉,因为终于听清这是谁的声音,就是他自己的。 这些年他无论做什么,从不后悔,更不纠结,所以根本不会在脑子里出现自问自答,甚至互相吵架的情况,这是第一次,有些陌生。 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点到即止,没必要搞到自己也难受的地步。 可脑子里那贱嗖嗖的声音立马道:【想抱就抱啦,你是个成年人,还是非常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你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可以亲她,可以抱她,可以让你们两个都开心,你可以的…】 没有人能拒绝鼓励,更何况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自我鼓励,封醒闭着眼,细听就会发现,他呼吸越来越重,当然,他已经皱了半天没头,自己都没发觉。 表面一声不吭,心里鸡飞狗跳,封醒足足自己跟自己吵了十几分钟,吵到快要崩溃,某一刻,他终于抬起手臂,把手伸到蒋承希的后背和沙发背之间,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这种事封醒还很不熟练,躺着抱跟站着抱也不同,他瞬间红了脸,身上也开始发燥,生怕蒋承希惊慌地睁开眼,一把将他推开,大声骂他耍那个流邙。 可蒋承希太乖了,被封醒抱在怀里,她很自然地在他身旁钻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睡觉。 封醒不敢吞咽,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他控制不了心跳,差不多十几秒的样子,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怀里传来蒋承希的声音:“封醒哥哥,你心跳声平时就这么大吗?” 封醒:“……” 第658章 蒋家她做主 第658章 蒋家她做主 蒋承希从夜城回岄州,蒋耀贤和林泓希当然知道,付阮来了医院就一直没走,两人干脆在家等消息,反正去了医院也见不到蒋承霖。 蒋承霖一心想见谁,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清楚,白天付阮去医院的时候,他们也在,付阮看见两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蒋耀贤道:“不用说对不起,跟你没关系。” 林泓希更是直接抬手拍了拍付阮手臂,心疼道:“你家里的事还没忙完就来看承霖,是他让你担心了,他没做好。” 付阮唇瓣紧抿,一声不吭。 蒋耀贤说:“他刚用了镇定剂,睡着了,你进去看他,顺道也休息一会。” 付阮应声:“伯父伯母先回去休息吧,这一晚你们也累了。” 蒋耀贤和林泓希回家补了几个小时,到底担心蒋承霖,睡不踏实,中午起来给许多打了电话,许多说付阮还在。 晚一点蒋承希到了医院,一直在排队等见蒋承霖,下午蒋耀贤给她打电话,叫她先回家,蒋承希不回,就要等。 等到晚上快七点,蒋耀贤打给许多问医院的情况,许多:“付小姐还在里面,一直没出来。” 蒋耀贤:“你让人先送承希回来吧,明天再见也一样。” 许多明显一顿,两秒后小心翼翼:“…承希说她不回家。” 蒋耀贤:“她一直在那等着也见不着人,吃也吃不好,坐也没处坐,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 许多人早就麻了,他上哪找蒋承希接电话去,不是不想罩着她,而是罩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说:“承希被封醒接走了。” 蒋耀贤拿着手机,刹那变了脸色,许多已经做好挨批的准备,这一世他话多,来世定要做个哑巴,还是不认字的那种,谁也别试图从他这里拿走一个字。 可蒋耀贤只是明显停顿,最后声音如常道:“好,后半夜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我不找你和小龙了,你们两个也别一直熬着,找地方睡觉。” 电话挂断,蒋耀贤立马沉下脸,坐在他身旁的林泓希正在淡定沏茶,淡定不是没听到许多说什么,而是听到了也很淡定:“承希刚跟封醒在一起,正是腻歪的时候,两人快一个礼拜没见,她着急回来见承霖,除了承霖,第二个哪会是你。” 蒋耀贤心急如焚:“天都黑了,要见不能白天见吗?” 林泓希淡淡:“别自欺欺人了,想干什么连地方都不计较,更何况是白天晚上。” 蒋耀贤脸都变色了,抄起手机要给蒋承希打电话,林泓希平静打断:“我劝你别做后悔事,承希说一句烦你,你未必接受得了。” 蒋耀贤当即顿住,自己消化了几秒,发现消化不了,侧头看事不关己的林泓希:“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林泓希端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也不看蒋耀贤,自顾道:“你追我的时候,我年纪也不大,你当时满心满眼想的可不是让我怎么保护好自己,而是怎么迷失自己。” 蒋耀贤立马回:“我没有,我光明正大追你,掏心掏肺对你,我相信你的眼光,能分得清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泓希:“我很小的时候,我外婆就告诉过我,人关不住,人性更关不住,没人管的时候,一个屋子一张床,多得是人能过大半辈子,也没人说必须要出去走走,但你试试看坐牢,同样的一个屋子一张床,给你把挖耳勺你都要挖地道往外逃。” “都说男生叛逆,女生一样,与其关着她让她疯狂幻想,不如让她平静地出去看看,她又不傻,分得清好坏。” 蒋耀贤感觉火烧屁股,坐立不安:“我不是信不过承希,我是信不过封醒。” 林泓希:“你信不过全世界的男人也没用,她早晚都得谈恋爱,还会结…” 蒋耀贤一抬手:“别说了…承希才十九,她还小,最少还能在家陪我十年二十年。” 林泓希瞥了热锅上的蒋耀贤一眼:“四十结婚?” 蒋耀贤不管不顾:“现在人结婚都晚,过些年更晚。” 林泓希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科技有了重大突破,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延迟到一百二。” 蒋耀贤情急之下说了大实话:“我不担心承霖,他也老大不小了,不是他不想结婚,是人家付阮不跟他结,我现在就担心承希…” 说着说着,蒋耀贤眼眶一红,声音都哽了:“我不能想象承希结婚…不能想。” 林泓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这是我最看不起你们男人的一点,找老婆都想往年轻的找,生了女儿恨不能留在家里孤独终老,一边说着自己有多情真意切,一边骂着天下男人没一个鸟。” 蒋耀贤被林泓希怼的不敢回嘴,只能默默擦眼泪。 林泓希重新拿起茶杯,嘴上道:“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生什么样的孩子,人生几件最重要的事,结果都不是自己能选的,唯一能选的就是喜欢什么样的人。” “父母和孩子顶多各自陪我们十几年,伴侣少说四十年,我妈说谁要是妄想替她未来四十年的幸福与否做主,她就跟谁翻脸,因为你在质疑她连开不开心都分辨不清。” “承霖选付阮,你没说过一个不字,你知道这是他自己选的,好坏他自己担着,他开心兴许赏你几个孙子孙女,不开心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承希也一样,不是男人才要为自己负责,是当人就得为自己负责。” 蒋耀贤还是揪心,听闻蒋承霖中枪,他心脏疼了几十分钟,可听说蒋承希被封醒带走,他觉得自己死也得拉上封醒,因为男人心里想什么,男人最清楚,怎么可能干谈恋爱不动手呢,更何况承希还像个天使。 他敢怒不敢言,因为林泓希向来一视同仁,不仅不分男女,还不分老少,他都这个年纪了,该挨骂还是会挨骂。 林泓希嫌蒋耀贤在身边长吁短叹,叹的她心烦,冷不防的来了句:“你就祈祷承希结婚别结在承霖前面吧。” 蒋耀贤顿时深吸一口气,想找速效救心丸。 第659章 坎儿 第659章 坎儿 封醒搂着蒋承希,还没等心猿意马太久,家里门铃响,外卖来了,他心里骂街,下沙发去拿外卖。 外卖拿回来,蒋承希不吃,要睡觉,封醒也没劝,连要不要去房里睡都没问,关了灯,重新躺在沙发上,一回生两回熟,他抬手,轻车熟路地抱住蒋承希。 封醒跟自己妥协了,减肥不吃饭,闻闻总行吧? 谈恋爱不上 床,抱一下不会怀孕吧?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紧,越紧越容易出事。 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封醒躺下没多久,也睡着了,怕突然来电话吵到蒋承希,他特意把手机调了震动放在裤袋里。 封醒不知道付阮提前打过招呼,今晚任何事不许给他打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太疲惫打呼,中途吵醒过蒋承希,蒋承希只是微微睁了下眼,周围黑暗,他搂得她很紧,她一动没动,重新闭上眼,努力适应不是一个人睡觉的氛围。 心底终归有事,封醒哪怕再困,始终不敢完全放松睡觉,不知道几点,他忽然睁眼,天还没亮,怀里的蒋承希好乖,跟之前的动作一样,窝在他怀里,手里抓着一节毯子。 封醒凑近,轻轻亲了下蒋承希的头顶,而后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一。 他动作很轻地从沙发上下来,去主卧给丁明打了个电话,丁明接的很快:“醒哥。” 封醒声音有些低:“她还在医院吗?” 丁明:“付小姐早就回家了。”说完补了句:“昨晚七点多的时候。” 封醒没说别的,但心里有计较,付家这边暂时没什么急事,除非付长康突然要找她,不然她肯定会在蒋承霖的医院能多待一秒是一秒,怎么会七点多就到家了? 封醒拎着手机从主卧出来,经过客厅时,双腿不受控制地被沙发上的身影吸引,到底还是绕过去,俯身在蒋承希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出门,去隔壁。 封醒去付阮那跟回自己家一样,都不用输密码,直接指纹解锁,咔嚓一声,房门打开,屋内没开灯,封醒也没开,径直往里走。 两边房子都没开灯,封醒视线早就适应了黑暗,所以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黑色身影,一般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封醒倒是意料之中,他就知道不太对。 黑暗中,封醒一屁股坐在单独沙发位,声音如常:“怎么了?” 斜对面的黑影没动,几秒后,付阮声音传来:“是不是你们骨子里就觉的,男人必须要保护女人,女人就得躲在你们身后,如果喜欢的女人受伤了,就是你们没用。” 她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封醒不答反问:“跟蒋承霖吵架了?” 付阮依旧淡定:“没有,他都这样了,我跟他吵什么吵。” 封醒:“嗯,成熟了,还知道体贴人了。” 付阮话里带着自嘲:“只有你觉得我变了。” 封醒一秒听出言外之意:“蒋承霖觉得你还跟以前一样?” 付阮说不上心酸还是失落:“他只字不提我死性不改,可字里行间的每句话,都是对我瞒着他去焦家的失望,他说我怕他影响计划,耽误时间,没有把他纳入我的布局,说我宁可自己受伤,因为我会忍疼,如果是他受伤,我会嫌麻烦。” 封醒风轻云淡:“说的很中肯,你没有这些顾虑吗?” 付阮沉默。 封醒:“他发现你受伤了。” 付阮依旧沉默。 封醒停顿片刻:“是个男人就想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蒋承霖不想才奇怪,你瞒着他去焦家就是不信他,现在你还受伤了,他心里怎么想?他肯定觉得在你心里,他至多算个战友,你这个战友不仅没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他,就连受伤都不会主动告诉他。” 付阮:“我不会躲在任何人背后。” 微顿,她又补了句:“我更不会被任何人关在防弹笼子里养着。” 封醒:“这是你跟蒋承霖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他喜欢你野性难驯,又不放心你独自打猎,你嘴上说着跟他并肩作战,但关键时刻连哄带骗把他扔下,单枪匹马做完再跟他道歉。” “你真以为蒋承霖脾气好到连男人的底线都能放弃?你不仅让他觉得不被信任,你还会让他怀疑,他出现在你身边到底是为什么,有事你自己上,没事跟他谈恋爱,你拿他当休息日过?” 蒋承霖就是这个意思,付阮心里不是滋味,“我跟他道歉了…” 封醒:“那下次再有事,你会不会告诉他?” 付阮:“……” 每个人都有自己先天性的选择,付阮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站出来,把想保护的人扒拉到身后,这是本能,叫她跨越本能,她脑中马上会亮起危险信号。 想了一整晚,付阮也过不去心里这一关,她说:“我不想让他有事。” 封醒不紧不慢:“你真的很会伤男人的心,伤普通男人的自尊心,单纯伤蒋承霖的心。” 付阮刹那鼻子一酸,怪不得蒋承霖连气都不跟她生,只一副改变不了她就随她开心的自暴自弃样。 心里难受到极处,付阮开始跟封醒battle:“他出事的时候想过告诉我吗?他还特地吩咐堵你这边人的嘴,生怕传到我这里,我跟他生气了吗?” 封醒淡淡:“你生气了,气得要死,心疼他受伤,又看不惯他为救别的女人受伤……我猜蒋承霖是为你才去的,现在外面都是付家绑了门姝妍的传闻,幸好门姝妍没事,不然你和蒋承霖谁都跑不掉。” 封醒之所以会这么猜,一来是站在蒋承霖的角度想,二来,付阮刚刚说过,她道歉了,如果不是自知理亏,她还道歉?不再捅蒋承霖一刀就不错了。 付阮声音提高几分:“只许他替我着想,不许我替他着想,你们讲不讲理啊?他要是不跟我谈恋爱,至于生出这么多枝节?他让我开心,我还能送他去死?” 封醒:“你想让他开心,要先问他想要什么,不是你觉得什么好就硬塞给他什么,你看他现在开心吗?” 付阮气得抬脚踹在茶几上,茶几特别重,不会翻,只是在地毯上发出一些响动,她燥地靠在沙发上,伸手拢头发:“好烦!” 封醒:“谁让你找个看起来软硬都吃,实际上软硬不吃的男人了,他就是在逼着你服软。” 付阮快要烦死,她怎么看不出蒋承霖在逼她,逼她承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她必须要先跟他坦白从宽,可她不想开这个口,做不到的事,她不想轻易承诺。 封醒说不上宽慰还是拱火的态度道:“不想服软就不要服,谈个恋爱而已,磨合的好就结婚,磨不好就离,结和离你俩都试过,现在最差也就是个分手,分手你怕什么。” 付阮心里咯噔一下,死她都未必怕,可是分手… 第660章 男人茶话会 第660章 男人茶话会 蒋承霖病房里,颜狗的天堂,乔旌南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皮,秦佔坐对面床边,手里握着止痛棒的开关,医生说蒋承霖二十四小时麻药剂量开到最大对身体不好,他跃跃欲试,老想给蒋承霖关掉; 荣一京坐在秦佔身旁,偷着给秦佔使眼色,示意他别一下关太多,温水煮青蛙不知道嘛; 沙发上并排坐着三个男人,分别是佟昊,乔治笙和元宝,蒋承霖躺在病床上,右手接电话,商绍城说他在国外,今晚才能到。 蒋承霖:“没什么大事,不用回来,等你结婚我们再聚。”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刚挂,坐在沙发上的佟昊开口道:“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连复婚还没个时候。” 蒋承霖病恹恹的,元宝替他说话:“人家复不复婚关你什么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是想参加婚礼还是想再办婚礼?” 佟昊:“我还想再参加一次你婚礼。” 元宝:“行啊,我跟党贞再办一次,让你当花童。” 蒋承霖不想笑,除非没忍住,这一笑牵扯到肩膀上的伤,他眉心一蹙,视线偏向左边的秦佔,沉声道:“给我打开。” 秦佔一脸无辜:“什么打开?” 蒋承霖淡淡:“止痛棒。” 秦佔:“开着呢。” 蒋承霖忍着疼和无语:“都打开。” 秦佔更无语,从床下把开关举起来,“就往下拨两毫米你都感觉得到?” 蒋承霖:“谁躺这谁知道。” 乔旌南把削好的苹果拿到蒋承霖嘴边,一个字:“吃。” 蒋承霖偏头,“拿走,跟狗啃过一样。” 乔旌南平时哪用得着自己削苹果皮,也是八百年不露一回真功夫,他尽力了,半斤的苹果削完还剩下三两半。 蒋承霖不吃,乔旌南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怼到自己嘴里。 荣一京从乔旌南那里接过刀,拿起一个苹果,没有削皮,而是直接切,切开后从中间割了块没皮又四四方方的果肉,递到蒋承霖嘴边。 蒋承霖边嚼边道:“看看人家。” 乔旌南:“有的吃就不错了,付阮会给你削苹果吗?” 提到付阮,蒋承霖面色无异,倒是旁边秦佔说了句:“她今天什么时候来,我们好提前走,给你一点休息的时间。” 蒋承霖不冷不热:“她不会来。” 秦佔打量蒋承霖脸色,有什么说什么:“为什么?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蒋承霖吐自己的槽,让别人无处可吐:“我俩吵架还是什么稀奇事吗?” 秦佔脸色微变,蒋承霖和付阮吵架是家常便饭,可他不想从中当下饭菜,如果不是他昨天说走了嘴… 蒋承霖见状:“逗你的,跟你没关系。” 秦佔也是很敏感的人,是不是开玩笑,他看得出来,他问:“你们为什么吵架?因为你救门姝妍受伤,还是她出事没告诉你?” 蒋承霖淡淡:“她没那么小气。”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不是付阮小气,那就是蒋承霖小气。 乔旌南第一个站出来替付阮说话:“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事都出完了,何必还吵。” 身后佟昊道:“欸~话不能这么说,有一就有二,这次不吵明白,下次她还秘而不宣,先斩后奏,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元宝温声说:“别听他的,吵架解决不了问题,都是成年人,没什么不能互相沟通的。” 蒋承霖还记得昨晚,他跟付阮就一起躺在身下这张床上,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还给付阮施压,可他做不到得过且过,他睁眼闭眼都是付阮身处险境的画面。 他试图逼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可付阮沉默良久,从他身旁起来,下床,让他好好休息,过几天再来看他。 付阮通程语气平静,甚至温柔,可蒋承霖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付阮也不想妥协,他当时无数次想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别走,可这样跟低头无异,所以他也说了句‘好好休息’,没有拦着付阮离开。 原本蒋承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满屋子兄弟,他也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有错。 蒋承霖:“我就想让她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她不站在我身后都算了,还每次都要站在我身前,这不是开玩笑嘛。” 乔旌南直截了当的说了四个字:“她是付阮。” 蒋承霖眉心轻蹙,鲜少用绝对的口吻道:“她也是我老婆,你会让沈全真冲到你身前替你挡刀挡枪?” 乔旌南:“区别就是正常人有心也无力,但付阮恰好是有心又有本事的人,有能力还不去做,你才要怀疑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吧?” 蒋承霖:“我不要她冲在我前面,不然要我干嘛用的?” 佟昊:“我站你这边儿,没毛病,要女人出去冲锋陷阵,男人躲在家里拿菜刀做六菜一汤吗?” 元宝:“女人是女人,女战士是战士,别人在没遇见你之前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让她为了爱情扭曲本性…”他摇了摇头,一个字:“难。” 秦佔侧头看了眼荣一京:“你最有发言权。” 荣一京微微挑眉:“我有什么发言权?” 秦佔:“女人这个领域,你是专家。” 荣一京瞥见蒋承霖都朝他投以渴望知识的目光,他当即明哲保身:“四哥,没有任何想冒犯你的意思,单纯说我,我不喜欢女强人,我搞不定,也没涉猎过这个领域,不好发表建议。” 满屋子人都说了话,除了乔治笙,蒋承霖侧头看向沙发中间,小龙最欣赏的男人,问:“笙哥,你说呢?” 乔治笙一身黑色,自带降温系统,闻言,他一贯的面色冷淡,声音也没有情绪:“能不能把豹子养成猫,看的不是豹的本性,而是你的本事,你能压住她,她自然听你的话。” 旁边所有人的眼神,皆是一副想说废话又不敢说的模样,很显然,压不住嘛。 蒋承霖也是窝心,付阮犟得很,他躺在病床上都没能让她低头,怕是以后更难得低。 佟昊嘴损:“实在不行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硬的不行软的总会吧?” 不待蒋承霖开口,秦佔先投反对票:“我不同意,还有没有点底线了?干嘛一味地跟女人低头,四哥又没做错什么。” 元宝:“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秦佔满脸写着‘切’,不屑一顾:“就算嫦娥来了,她的兔子也得自己弯腰低头抱。” 兔子,蒋承霖突然想到付阮送给他的兔子,明明从前那么怕,可现在竟然有些想。 不光女人爱聚众聊天,男人也会就一个话题争论不休,病房里正在男人茶话会,有人敲门,蒋承希来了。 她笑着跟所有哥哥们打招呼,佟昊也笑着回应:“呦,男朋友没一起来?” 第661章 扎心 第661章 扎心 蒋承希在夜城上学,夜城是乔治笙的地界,打从最开始蒋承霖就麻烦乔治笙照看着蒋承希,佟昊跟蒋承希也熟,加上蒋承希谈得是付阮身边人,他调侃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蒋承希更没有,当众回道:“封醒哥哥送我到楼下,没上来。” 说罢,她看向蒋承霖,很快道:“但是封醒哥哥很担心我哥,让我有什么事儿跟他说。” 蒋承霖就知道蒋承希嘴甜,故意替封醒讲话,他不咸不淡:“我需要他担心吗?” 乔旌南从旁补道:“你哥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付阮姐姐的担心。” 蒋承希:“昨天付阮姐姐担心了一天还不够吗?” 她是认真问,蒋承霖也是认真往心里听,付阮确实很担心他,心疼的都掉了眼泪,还跟他道了歉。 蒋承霖也心疼付阮,就是因为太心疼,所以无法放任她继续单枪匹马一意孤行,这次让她蒙混过关,她下次还会骗他,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蒋承霖问:“看见你嫂子了吗?” 蒋承希摇摇头:“没有。” 满屋子男人,就蒋承希一个女孩,她是来看蒋承霖的,结果所有人都在照顾她,荣一京给她切苹果,秦佔给她剥香蕉,乔旌南问她吃没吃饭,元宝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就连佟昊都哄:“不用哭,你哥没事儿,用不着等十八年,十八天就能健步如飞。” 蒋承希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道:“我哥最怕疼了。” 荣一京:“这话你不要光在我们面前说,多去你嫂子面前念叨,最好能让她从你的眼泪里看出你哥遭了多大的罪。” 蒋承希睫毛湿润,心疼又很有正义感:“为什么要故意让付阮姐姐难受,喜欢一个人不是该让她少点难受,多点开心吗?” 荣一京:“呃……” 秦佔言简意赅:“别听他的,他不是人。” 蒋承霖心里备受煎熬,他轻易不跟身边人开口,但这次也叫乔治笙帮忙在夜城查付兆安生前的蛛丝马迹,不光付兆安,还有赵家,蒋承彰,以及一些可能根本不在他怀疑名单上的人。 他跟付阮同一天出事,会是巧合吗?如果不是,那付兆安身后肯定还有人,那个人不光熟悉付阮,还很熟悉他,而且能想到用门姝妍从中作梗,摆明了要把脏水泼到付家或是付阮头上。 是付长康在贼喊捉贼?还是有人想趁乱找付家背锅? 还有之前宋正侨在国外死的突然,矛头公然指向蒋家,但蒋承霖心知肚明,他是被冤枉的,剩下就是付家和戚家,用脚想也会猜付长康的可能性最大。 蒋承霖不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付长康,就怕所有的证据都是有心人一步一步的安排,故意让他以为是付长康。 付长康,蒋承霖动定了,有没有这些所谓的怀疑和证据都一样,可他更在意的是,如果整个局里还有其他幕后操控者,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人会不会对付阮有害,那个人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蒋承霖枪伤未愈,思虑过重,很容易就犯困,乔治笙主动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们下午回夜城,那边儿你不用担心,有消息随时联系。” 蒋承霖:“谢谢笙哥。” 乔治笙:“想驯兽先养好身体,别让兽可怜你才服你。” 蒋承霖忽闪着浓密睫毛,骄傲道:“阿佔没关我止痛棒之前,我不是没喊疼嘛。” 秦佔闻言,紧跟着起身:“我也回深城了,来这一趟没带走什么特产,弄一身锅回去。” 荣一京一本正经:“跟你脸色很配嘛。” 蒋承希一不留神,噗嗤一声笑出来,荣一京马上对她露出笑脸:“替不了四哥疼,替他哄你开心也好,妹妹笑了就行,也算我没白来岄州一趟。” 乔旌南跟蒋承霖最熟,他替蒋承霖送大家出去,转眼病房里只剩蒋承希和蒋承霖两人,蒋承希坐在之前秦佔坐的位置,拿起止痛棒的开关,边研究边道:“还有没有更好用的,用上完全不疼的。” 蒋承霖眼底带笑,“你让医生再给我推回手术室,全麻,麻半个月,麻到我出院。” 蒋承希低着头不说话,三秒后眼泪默默掉下来。 蒋承霖整个左臂动不了,抬右臂又够不着蒋承希,只能温声说:“我把荣一京给你叫回来?” 蒋承希一想到荣一京吐槽秦佔的脸跟黑锅一样黑,顿时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蒋承霖说:“别哭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疼。” 蒋承希:“要是我能替你疼就好了。” 蒋承霖轻声道:“疼要是能替,你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半分疼…爸就全替你解决了。” 蒋承希轻轻握着蒋承霖的左手,视线微垂,闲话家常:“爸年纪大了,我想早点儿结婚让他开心。” “咳……” 蒋承霖嗓子眼儿一痒,直接呛住,咳嗽的动作牵到肩膀,脸一阵红一阵白。 蒋承希赶忙起身给他顺胸口,“喝水吗?” 蒋承霖忍着疼,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希:“你才多大?” 顿了顿:“爸才多大?” 蒋承希:“爸过完年六十八,转眼就七十了。” 蒋承霖:“你现在连结婚年龄都不到,想什么歪门邪道。” 蒋承希:“原本指望你,谁知道你闪婚又闪离,指你也指不上,只能靠我了。” 蒋承霖心脏疼,又想咳,强忍着这股郁结之气,几秒后道:“是不是封醒怂恿你?” 蒋承希:“怂恿我什么?” 蒋承霖沉声:“结婚。” 蒋承希面不改色:“我还没跟他求婚。” 蒋承霖气到极处,闭上眼睛,本想说蒋承希,可话到嘴边,省省吧,蒋家都这玩意儿,老大也别骂老二,他这个当哥的确实没做好表率。 蒋承希坐在病床边,自顾念叨:“哥,一会儿我想去看看超哥,他在拘留所都快待一个月了,所里一天外面一年,你真不让他出来吗?” 蒋承霖闭眼回:“他自己要在里面待三个月,又不是我让的。” 蒋承希:“我回来前跟二叔打电话,提到超哥,二叔说超哥在拘留所的这一个月,是他过得最踏实的一个月,实在不行不让超哥当律师,让他去当狱警,图个安稳。” 第662章 所里钉子户 第662章 所里钉子户 蒋超三月底就进了拘留所,愚人节当天隔空跟蒋承霖打赌,蒋承霖说只要他想,别说全岄州,就是全国都找不出一个人敢给蒋超做辩护律师。 蒋超觉得好笑,就算他爸妈和蒋承霖不要他,这世界绝对有一个人,会一边骂他一边挺他,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付姿的电话号码,让付姿给他做律师,结果就是…他赌输了,要在拘留所里待三个月。 行政拘留最多十五天,蒋超一待就是五周,迎来酒驾的,送走偷窃的,最凶的就是打架斗殴的,可是进来的再凶,只要跟蒋超目光一对,立马老老实实边儿上靠着,总觉得这厮不该在拘留所,应该在监狱。 蒋超一直脾气不好,赌输之后,一边愿赌服输,一边更加阴郁,时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吓得其他人偷偷跑去跟民警打听,主要问蒋超到底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最离谱的是个小偷,他一个月内二进宫,蒋超居然还在! 小偷就离了个大谱,跟民警嘀咕:“那人什么来头?拘留所里包月了吗?” 民警噎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一个月进来两次,一次十五天,吃我们这的饭吃上瘾了是吧?” 小偷嬉皮笑脸:“您这有空调嘛。” 民警眼睛一瞪,小偷立马转移话题:“您听说了吗,蒋家四公子为救女朋友中枪,都说是付家四小姐做的。” 警察本不想搭腔,结果旁边一僄倡不给钱被小姐打电话报警,昨天晚上刚抓进来的男人说:“我知道,听说蒋家报复付家,付家死了人的。” 小偷:“是付家老三,付兆安,我还听说付兆安他妈一听儿子没了,当场上吊死了。” 僄客:“对,原本蒋承霖中枪,蒋家想找付阮的麻烦,没想到搞错了人,搞到付兆安头上,现在付家一下没了两口,付长康和付阮憋着要弄蒋承霖。” 小偷:“我有个兄弟是蒋家保镖,听他说蒋家发了狠,要灭了付家所有人。” 身边不知何时围上一堆听众,大家都听得入迷,值班民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拘留所里蹲着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三教九流人士,让他们面壁他们也思不了过,像小偷这种人,这辈子就废了,保不齐哪次搞大了,直接就是坐牢。 民警不管,他们聊得越来越high,从小声到正常音量,蒋超坐在几米外都听见了,他听到蒋承霖,也听到付阮,听到中枪,也听到死人。 蒋超被关在里面一个多月,就快不知外面今夕是何年,虽然心里不信,但还是拉着脸往外走,找到一个民警,出声道:“我要打电话。” 进拘留所,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会没收,电话可以打,但要报备,用所里的公用电话打。 蒋超进来这么久,话少,也没惹过事,虽然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民警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被关进来,他是打了两个职场騒扰女性的男职员,都说打人不对,但有些东西就不是人,民警嘴上不能说蒋超做得对,但看他跟看其他人不一样。 蒋超想打电话,民警很痛快地把他带到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同事,正在聊天,其中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瞧见蒋超,主动打招呼:“欸,你怎么来了?” 同事说:“他要打电话。” 男民警起身道:“来这边。” 蒋超跟着他往里面一间屋子走,路上男民警跟他闲话家常:“给你那个女生朋友打吗?我前阵子还在夜市里看见她和她男朋友了。” 蒋超两三秒后才回过神,下意识道:“你说谁?” 男民警:“你去年圣诞节在我们这,你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朋友,她牵着狗推着车,给我们送了好几箱苹果,生怕你在这吃不上苹果。” 付姿? 蒋超心里一沉,面无表情:“她没有男朋友。” 男民警有些诧异:“不是吗?高高帅帅一男孩,跟你差不多高,晚上十点多了,我还以为是男女朋友才一起去逛夜市。” 他说的越轻描淡写,蒋超越是心里咯噔咯噔,付姿很宅,下班后没什么事就爱在家瘫着,晚上十点多,夜市,高高帅帅……他脑中马上出现谢施与的模样。 民警推开一扇门,里面有部座机,他说:“你用吧,按规定是十分钟,你多打一会也没事,进来这么久了,跟家里人和朋友都报个平安。” 蒋超一个人走进去,民警关上门,他本想打给蒋承霖,看外面那帮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但他记不得蒋承霖的电话号码,记不住蒋耀辉的,更记不住曾瑶的。 直到这一刻蒋超才发现,能让他没有电话簿的情况下拨出去的号码,只有付姿。 自从愚人节的一通电话,一直到现在,他没主动跟付姿联系,当然付姿也没来找他,拘留所给大家发饭后水果,第一次是苹果时,他下意识的想到付姿,还以为是付姿送来的。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在跟付姿冷战,渐渐地蒋超发觉,不太对,那种感觉非常微妙,他能感觉到付姿肯定不是没情绪,可那种情绪跟从前每次冷战都不同,比起气,她好像更偏向不生气。 不生气又不找他,那是什么意思? 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的一秒,蒋超绷着脸,自己告诉自己,他不是想找付姿,他就是记不住别人的电话号码。 嘟嘟的连接声正常响起,蒋超莫名其妙地有些局促和紧张,不久,里面传来熟悉声音:“喂,你好。” 蒋超空前别扭,像是从他这里发出一点声音,就是他先跟付姿低头服了软。 三四秒眨眼间就过去,付姿那边率先开口,声音平静:“蒋超?” 蒋超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血液上涌,故作随意:“啊,问你点事儿,我哥没怎么样吧?” 付姿口吻如常:“他受了枪伤,但是没生命危险。” 蒋超眉头一蹙:“怎么搞的?” 付姿:“你给你家里人打电话问问,我不是很清楚。” 蒋超心烦意乱,想说不记得别人的电话号码,话到嘴边,憋回去,顿了几秒,再次道:“听说你家里也出事儿了?” 付姿不是故意不说话,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她也是突然知道付兆安和孙月芬死了,简直不敢相信,尤其听说付兆安想杀付阮和付长康,就连付兆深都没想放过,孙月芬更是进了停尸间,就再也没出来。 她一沉默,蒋超就知道外面那些不靠谱的人,传得还有点靠谱的事,最起码结果是中的。 蹙眉,蒋超低声道:“你不用害怕,牵扯不到你身上…” 他刚想说,实在不行我现在出去,话未出口,付姿道:“嗯,你不用操心我这边,能出来就去看看你哥,出不来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没事。” 蒋超没有听出付姿对他有任何不满或者情绪,但他听出了明显的淡定和疏离,跟愚人节那天一模一样,但是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心底还在为面子纠结顾虑,蒋超嘴上已经发声:“你还在生气吗?” 第663章 不再是唯一选择 第663章 不再是唯一选择 付姿笑了下:“都哪辈子的老黄历了,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这种口吻倒让蒋超有些安稳的熟悉感,可他仍旧没有马上放松,绷着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冷战。” 付姿故意提高几分声音:“你都这样了,我还跟你一般见识,那我还是人嘛?” 她语气越来越放松,蒋超也跟着渐渐放下戒备,不爽道:“那你这么久也不联系我。” 害他以为她一直在生气。 付姿也很不爽:“大哥,你在拘留所,我怎么联系你?除非我也犯事进去。” 蒋超脱口而出:“你这不是知道办法嘛。” 付姿也是想都不想:“我凭什么进去陪你?” 两人都是话赶话,话音落下的同时,又都沉默。 从前他们每天在一起,这种程度的拌嘴就是家常便饭,可这一刻陌生的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哪怕不见面,隔着手机,都足以让人后悔地拳头握起。 不等蒋超开口,付姿率先出声,声音跟从前无异:“你哥发了话,不许任何人替你打辩护,你也是屡教不改,就该在里面反省反省。” 蒋超不辨喜怒地问:“你怕我哥才不给我打辩护?” 付姿一本正经:“你哥是为你好又不是害你,这点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 蒋超:“那他要是害我呢,你帮不帮我?” 付姿:“你在里面把脑子待傻了?幼不幼稚?” 蒋超:“我掂量一下咱俩之间的情分有多重。” 付姿煞有其事:“你要这么说,那确实可以待价而沽,你要给我开个职业终身买断的价,我也不是不能冒死给你当最后一次律师。” 听到熟悉的讽刺,蒋超不仅不生气,还很心安,这才是付姿,看来她说没生气是真的。 话锋一转,蒋超问:“你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影没影响到你?” 付姿稀松平常,还带着三分嘲:“说是我家的事,我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你说能影响到我什么。” 蒋超:“边缘人士有边缘人士的好,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你别往近凑合。” 付姿应声:“知道了,你还没跟你家里联系吧?赶紧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她摆明了想挂,蒋超又是一股说不上的心情,不是烦,而是有些忐忑,他又在琢磨,付姿是不是还在生气,可她口吻又太正常了,插科打诨,闲话家常,分明跟从前无异。 蒋超想起门外民警说的话,付姿晚上十点还跟又高又帅的男孩一起逛超市,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其实很多人,只是恰好他们两个单独出现在一起?或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又问不出口,付姿明显感觉他欲言又止,主动道:“你还在担心长康设计部的事吧?长康分别以公司名义和设计部女职员的个人名义,告王立耳和其他几人,损害公司名誉利益,利用职务之便牟利和侵犯他人,迷歼,偎亵,威胁等,五一过后开庭审理。” “这事有人证,人证手里也有不少物证,律所几个专门打这块的老师都说,王立耳数罪并罚,不会少于五年,如果长康再狠点,主打他利用职务之便的经济类犯罪,判他八年以上也不稀奇,至于另外几个,最少都是一年起步。” 这是付姿的职业,说起这些话,她轻车熟路,说完又很平常的带了句:“还有我前阵子跟余柠一起吃了饭,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以上付姿说的所有,没一样是蒋超想问的,尤其从她嘴里听到余柠,蒋超更是猝不及防,下意识恼火,声音低沉:“谁问你了?” 付姿没出声,蒋超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可三秒后也开始后悔,他不该这么大的反应,更不该跟付姿发脾气。 他以为付姿也会翻脸,结果付姿只是顿了几秒,声音如常:“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蒋超心口一揪,她不该是这种反应,她怎么不跟他发脾气? 付姿以为蒋超欲言又止,只是想知道余柠的近况,又不好意思直说,可她说了他又不高兴,合着她猜错了? 蒋超正想怎么化解这个尴尬局面,他跟付姿好久没联系,之前又在怄气,不想八百年通次电话,又要闹得不欢而散,而且这次的确是他错了,蒋超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道歉算了,付姿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付姿手机里传来滴滴两声,显示谢施与来电,换做从前,她想都不想,当然装没看见,在她这里没几个人比蒋超重要,可是现在… 付姿只觉得没意思,别恋人当不上,兄弟也当不好,蒋超就这狗脾气,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生气就没意思了,因为求而不得生气……更没意思。 所以她口吻如常:“没事我先挂了,我这有电话进来。” 蒋超的道歉就在舌尖上,听到付姿要挂,他下意识说:“等下。” 谢施与这边还在连接中,付姿多少有两分着急,催促道:“还有什么事?” 蒋超莫名不喜欢付姿这种急着挂断的态度,脱口而出:“谁找你?” 付姿也懒得撒谎:“谢施与。” 蒋超心里……咯噔一下。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咯噔,因为他很少畏惧什么。 蒋超只是两秒钟的沉默,付姿都等不了,明显急着道:“大哥,你那边信号不好?听不清?” 蒋超用的是座机。 绷着脸,他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冷冷淡淡:“挂了。” “拜拜,照顾好自己。” 付姿也是干脆利落,直接挂断。 蒋超一个人站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四面是墙,墙上挂着派出所的规整制度,某一刻,他忽然蹙起眉头,想出去。 第664章 放下凭什么 第664章 放下凭什么 蒋超所在的拘留所地处岄州最繁华的cbd区域,条件和管理都相对较好,对比有些拘留所还要求进来的人做简单的手工劳动,这里不仅不用劳动,除了每天的饭后水果外,还能组织看场电影。 今天放的是《死囚上路》,前排好几个人嘀嘀咕咕,有人想看《监狱风云》,有人想看《古惑仔》,民警说:“要不要明天给你们放个《越狱》啊?” 蒋超惯例坐在最后面,不是看电影的最后排,而是整个播放区的最后面,距离投屏幕布最少十米远,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一没惹事二没生非,只是不合群而已,这里的民警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尤其当蒋超明显黑下脸的时候。 跟付姿通完电话,他想打给蒋承霖,背不下蒋承霖的电话号码,只好申请从私人物品里拿手机,结果手机一个多月没开机,没电了,巧了,今天当值的没一个人跟他用的同型号手机,电也充不了。 中年民警看他脸色不好,一边嘀咕一边宽慰:“一看就是跟爸妈不常联系,连家里人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你要什么型号的充电器,我晚上下班给你买一个,明天给你带过来。” 蒋超拉着脸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来气,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手机没电;气背不下除了付姿之外其他人的电话号码;气想打电话的时候打不出;气蒋承霖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家竟然没一个人通知他; 气付姿好像根本没有把他进局子这事放在心上;气她貌似更着急接谢施与的电话…… 谢施与,一个跟大老板沾亲带故,空降律所的跳伞兵,说话看似滴水不漏,一看就是老油条;办事面面俱到,一看就是没少在人情世故上下功夫;说他专业牛哔,也没见他办出什么举国轰动的大案,至于长相… 蒋超凭空鄙视一眼,也就哄哄那些没见过世面小姑娘的级别,如果付姿让他哄住,那她真是猪油蒙了心,狗毛扎了眼。 可如果谢施与故意哄她呢? 蒋超想起初见谢施与的那天,他第一次参与团建,就明显表示出对付姿的与众不同,简直就把司马昭之心摊在台面上,目的性这么强一人,付姿不会看不出来吧? 蒋超越想越心烦,因为付姿烂好人,她就招这些乱七八糟的脏桃花,很多男人就好她这口,因为她看起来就很好骗。 脸色阴沉,蒋超想让警察现在就出去帮他买充电器,或者直接去趟新世找蒋承霖助理,哪怕找乔旌南过来,随便是谁都行,赶紧把他从这里弄出去,他倒要看看谢施与耍什么花样。 房间最后面的门打开,一名民警出现,四目眺望,很快就看见‘遗世独立’的蒋超,出声道:“蒋超,出来一下,有人找。” 蒋超侧头,意外,慢半拍起身,走近后问:“什么人?” 民警回:“一个年纪很轻的靓女。” 蒋超下意识想到付姿,付姿平时不上班的时候,t恤牛仔裤,或者t恤背带裤,很多人都以为她还在上学。 往外走的路上,蒋超面无表情,心情不可抑制的变好,算她还有点良心,可转念一想,一个多月了,这算什么有良心?但再一想,付家出事了,算了,原谅她了。 拘留所可以探视,民警带蒋超来到专门房间,房门一推,里面人闻声看来,蒋超一愣。 蒋承希起身:“超哥。” 怎么是你? 蒋超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憋住,这一憋就导致脸色不好看,蒋承希跟蒋超不常见面,但也瞧出蒋超这段时间清瘦不少。 民警关门离开,蒋承希眼泪汪汪地问:“超哥,你还好吗?” 蒋超喉结滚动,几秒后道:“你怎么来了?” 蒋承希:“想你了,来看看你嘛。” 蒋超坐在蒋承希对面,出声道:“你是因为你哥受伤才从夜城回来的?” 蒋承希圆目微瞪,“你怎么知道我哥受伤了?” 蒋超蹙眉:“到底怎么回事儿?” 蒋承希:“有人绑了哥的朋友,点名让他去赎人,不然就撕票,他去的路上有人埋伏,肩膀中了一枪。” 蒋超沉着脸:“摆明了有人要搞他,查到是谁了吗?” 蒋承希摇摇头:“他们不跟我说细节,也不让我问。” 蒋超:“你去交罚款,把我弄出去。” 蒋承希挑眉:“你不是打赌赌输了,要在里面待三个月吗?” 蒋超脸一黑,怎么这事连蒋承希都知道了。 压着火,蒋超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要不问你们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蒋承希面不改色,一脸坦然:“我哥说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你还得在里面待两个月。” 蒋超眼尾一沉,声音也是沉的:“他就让我在这儿待一个月,一个月已经到了。” 蒋承希:“从愚人节开始,现在还不到五一……我哥说的,愿赌服输,说话算话,你不仅要在这儿过愚人节,还要过劳动节,儿童节…七月一号就可以出去了。” 在蒋超想象中,蒋承霖毕竟中了一枪,就算没有生命危险,那也是缠绵病榻,加上蒋承霖又娇气又矫情,那还不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哼带喘,没想到啊没想到,还能跟蒋承希嘱咐这么多话。 蒋超黑着脸:“他故意派你来气我的?” 蒋承希完全不怕蒋超,一本正经地回:“是我说要来看你,我担心你在这儿过得不好,我哥说你要是不提出去,那我可以问你要不要出去,如果你主动提出去,那你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进来,你心不静。” 蒋超深吸一口气,但凡对面坐的不是蒋承希,他早就骂出声了。 蒋承希见状,出声问:“超哥,你着急出去,除了担心我哥之外,还有其他事儿吗?有的话我替你去做,我最近不回夜城,就在岄州待着。” 蒋超脑中除了蒋承霖,还有付姿,有谢施与,也有…余柠,当然余柠并不想见他,她连他当面的道歉都不愿接受,宁愿托付姿的口告诉他,她唯一接受的和解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 原来放下的对立面可以不是原谅,而是不再见; 原来二十岁那年在冬城的那晚,就是他和余柠的最后一次交集,至于前阵子的所谓‘重逢’,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于余柠而言,是场唯恐避之不及的灾难,一如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蒋承霖想错了一点,这一个月蒋超不是什么都没想明白,最起码他还想通了一点,别怪别人为什么不信他,他以为的掏心掏肺,在别人看来,掏出来的都是狼心狗肺。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会得到一句没关系,更不是一声我错了,对方就会给他弥补的机会。 从前蒋超执着于凭什么,凭什么不能洗牌重来?直到余柠让付姿带话给他,说她自以为是骂他是垃圾,她才是垃圾。 余柠永远都是这样,她有错就认,哪怕对面是他,而他还跟八九年前一样,永远只在乎自己,哪怕自己像垃圾一样,依旧强求别人要原谅一坨试图变好的垃圾,凭什么? 第665章 樱桃小口,杀人诛心 第665章 樱桃小口,杀人诛心 蒋超在晃神儿,蒋承希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半晌,蒋超道:“你把南哥电话号给我。” 蒋承希好奇:“你找南哥有事儿吗?” 蒋超:“南哥跟沈全真走得近,沈全真对付家的事儿很了解,我跟南哥打听点儿东西。” 蒋承希反应很快,压低声音道:“你应该不是担心付阮姐姐,是担心付姿姐姐吧?” 蒋超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蒋承霖现在受伤住院,他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法替蒋承霖遭罪,少去打扰就是最大的安慰。 蒋承希说:“你要是担心付姿姐姐,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我去问封醒哥哥不就好了。” 蒋超下意识说:“封醒能告诉你吗?” 蒋承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口吻理所当然:“为什么不告诉我?” 蒋超之前听说蒋承希喜欢封醒,但这种不靠谱的事儿,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不想打击蒋承希的自尊心,蒋超难得嘴下留情:“封醒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没必要自讨没趣。” 蒋承希不乐意了,反驳道:“这是你们外人对他的刻板偏见,封醒哥哥人可好了,也没你们想的那么难相处。” 蒋超淡淡,不以为意:“说得好像你跟他相处过一样。” 蒋承希一眨不眨:“我们是交往一个多月了。” 交往一个多月,切…蒋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把交往当相处听的,直到三秒后,他神色一变,定睛看着蒋承希,确认道:“交往?” 蒋承希点头:“是啊。” 蒋超:“哪种交往?” 蒋承希一脸正色,口吻云淡风轻:“谈恋爱的那种交往。” “……”蒋超沉默,有种坐在屋子里,头顶咔嚓一个大雷把他劈中的既视感。 良久,蒋超再次开口:“什么时候的事儿?” 蒋承希:“一个多月前。” 蒋超:“你哥知道吗?” 蒋承希:“知道啊。” 蒋超:“他没想跟封醒同归于尽?” 蒋承希:“是你想让我哥跟封醒哥哥同归于尽,你好从里面出来吧?” 蒋超舌尖一顶左口腔,摆明了被噎到,对面蒋承希一副‘我早就把你看穿了’的模样,蒋超无语,蹙眉道:“你们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蒋承希:“不是故意瞒你,恰好都是在你进了拘留所之后才发生的。” 蒋超胸闷,都说山中一天世外一年,他这才几周没在外面混,蒋承希跟封醒在一起了,蒋付两家闹得水火不容,就连付姿都要为了谢施与,着急忙慌挂他的电话,这他么什么世道吧。 蒋承希看出蒋超不爽,也知道他不爽肯定跟她和封醒在一起无关,粉唇轻启,蒋承希微微噘嘴,轻声劝道:“超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超眼皮微掀,声音不冷不热:“说。” 蒋承希:“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搁着别人,蒋超已经开始生气了,明知会让人生气的话,那就别说,可对面是蒋承希,他缓和了一些表情,也缓和了一些口吻:“说吧,我跟你生什么气。” 蒋承希稍微坐直了一些:“那我可说了啊。” “我在回岄州之前,二叔给我打了电话,本来是聊我哥受伤的事儿,顺带提的你,但我知道二叔其实很担心你,也很惦记你在这里面过得怎么样,二叔说他最后悔的事儿就是这些年一直忙工作,二婶生你那天他都不在身边,你从小到大他也没陪你,管生不管养。” 蒋超没想到蒋承希会提到蒋耀辉,他跟蒋耀辉的关系怎么说呢……只是父子,血缘上的,小时候蒋超还背的下蒋耀辉助理的电话,有事儿打给他助理,再后来,蒋超压根儿谁的电话都不背,反正惹了事,自然会有人来找他。 尤其十三四岁在国外那几年,蒋超最乐忠的就是惹大事,他犯的事越大,越有可能见到蒋耀辉,可他们父子每一次见面,轻则不欢而散,重则一顿打骂,搞到后来蒋超已经忘记他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蒋耀辉,像是激怒蒋耀辉,是刻在他dna里的一项任务。 蒋超答应蒋承希不生气,他也确实没生她的气,只不过面色阴沉控制不住,他不想听到有关蒋耀辉的自述,尤其是跟他有关的。 “是不是又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嫌我没家教,没素质,没城府,没人品…我就这样,不行让他赶紧拼二胎。” 面对蒋超明显地不高兴,只有蒋承希敢迎难而上:“超哥,你不觉得每个人都会犯错吗?” 这不正中枪口了嘛,蒋超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希:“确实,但不是什么错都有弥补的机会,时间没法倒回去重来,谁能逼着谁必须原谅?” 蒋承希:“我没让你原谅二叔,但你能不能别跟自己置气了?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长大了别人再给你也不稀罕,你可以不要二叔的道歉,你甚至可以继续让他觉得愧疚,但你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伤害二叔。”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顾及后果,你想看二叔能容忍到什么时候,也想逼他承认他在生活上的失败,我没资格说你不懂事儿,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儿年纪小的时候做还情有可原。” “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大人的世界里不是只有父母,一门心思做一件事儿的时候,会忽略掉身边很多人,你原本只想伤一个人的心,但你会一不小心伤了很多人的心,比如我哥,他想起你心绞痛。” 蒋承希今年十九,蒋超今年二十五,这些年被蒋超翻过脸的人不计其数,唯独蒋承希,他一直以为他是哥哥,蒋承希是妹妹,当哥的再不懂事儿也得让着妹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蒋承希当面教育。 地点还是拘留所里,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好人谁进拘留所? 瘪瘪嘴,蒋承希眼前蒙着一层水雾,眼巴巴地道:“超哥,你以后能不来这儿了吗?我怕下一次真要去监狱里看你。” 蒋超原本心酸,闻言刹那心堵,蹙眉:“我谢谢你…” 蒋承希说到动情处,吸了吸鼻子:“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连自由都没有,还上哪儿找友情和爱情啊?你总不能跟民警叔叔发展友情,跟上铺的兄弟发展爱情吧?” 蒋超听到噗嗤一声,是刀扎在心口的声音,蒋承希真够狠的,一张讨喜的脸,专说剜心的话。 第666章 短寿的修行 第666章 短寿的修行 蒋承希是奉蒋承霖的令,特地来拘留所给蒋超扎刀的,这些话也是蒋承霖让蒋承希说的,因为蒋承希长得可爱,说起难听话来不容易挨揍,换其他人,蒋超可能三句没听完就甩脸子走了。 蒋耀辉年轻时工作忙,顾不上蒋超,蒋承霖又没比蒋超大多少,按道理教育蒋超这个重担,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可谁成想看个热闹都贪官司,他一堂哥,莫名其妙就肩负起给蒋超当爹的重任。 蒋承希有句话没撒谎,想起蒋超,蒋承霖就心绞痛,从前更是吓得连孩子都不敢要,生怕人生太圆满,老天在孩子这块给他设道坎儿。 从拘留所里出来,蒋承希坐车回蒋家,这也是蒋承霖跟她说的:“你回来不是在我这就是去封醒那,爸妈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要是吃起封醒的醋,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蒋承希不想让封醒背黑锅,赶紧一溜烟跑回家里哄蒋耀贤和林泓希,林泓希一眼就看出蒋承希‘身在曹营心在汉’,纳闷儿蒋耀贤在别人身上八百个心眼子,唯独在蒋承希这里,她说什么他信什么,一整个昏庸盲目。 下午一点多,蒋承希在房间里,收到封醒发来的微信:【在干嘛?】 蒋承希秒回:【等你】 两秒后,屏幕上显示‘封醒哥哥’来电,蒋承希立马接通,趴在床上甩着脚道:“封醒哥哥~” 封醒:“嗯,吃饭了吗?” 蒋承希:“吃过了,你吃了吗?” 付家一大堆事,封醒从早上跟蒋承希一起吃了早餐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但他说:“吃了。” 蒋承希轻声说:“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别跟我说话了,你找个地方坐坐或者躺一下。” 封醒声音是外人没听过的温和:“还好。” 不等蒋承希开口,他主动问:“你哥怎么样?” 蒋承希心疼:“还行,就是伤口疼,我哥二十四小时开着止痛棒,医生说这样不好,但不开他又疼得睡不着。” 封醒:“找点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力。” 蒋承希瘪瘪嘴:“除非付阮姐姐来吧,别人都没用。” 封醒微顿,随即道:“她不是不想去,很多事只能她做,她也是分身乏术。” 蒋承希:“嗯,我知道,对了封醒哥哥,付家出事,会牵扯到付姿姐姐吗?” 封醒:“怎么提到付姿?” 蒋承希:“我今天去拘留所看超哥了,超哥担心付姿姐姐,让我问一下。” 封醒不冷不热:“光问有什么用,他就差在拘留所里办vip了,付姿有事,他现在能出来吗?” 蒋承希都替蒋超理亏,没的辩解,干脆憋着。 封醒瞧不上蒋超,但是心软蒋承希,主动道:“不用担心,外面的事跟付姿没关系,牵扯不到她。” 蒋承希道:“封醒哥哥,你跟付阮姐姐都要小心。” 封醒心软,声音也软:“知道,别担心。” 蒋承希叹气:“唉……怎么会不担心呢,付阮姐姐进不来,我哥出不去,他不光疼得睡不着,他是担心地闭不上眼。” 封醒鲜少有无法回答的时刻,主要他没办法替付阮做决定,蒋承霖想让付阮服软,想让她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必须提前跟他打招呼,可付阮还想把蒋承霖护在身后,她正在查是谁绑了门姝妍,在加油站袭击蒋承霖的又是哪波人。 付阮甚至没把重点放在付兆安的死上,比起自己的安全,她更在意蒋承霖的安危。 蒋承希都不是暗示,而是明示,封醒不是傻子,只是不确定蒋承希的这番话,是不是蒋承霖授意的,不怪他小人之心,而是蒋承霖确实做得出这种事,为了让付阮低头,蒋承霖什么事干不出来。 封醒沉默片刻,重新开口:“你劝劝你哥,让他少操点心,付阮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她想要什么不用张嘴等人喂,她会自己搞,你哥早点把伤养好,付阮也能少惦记一些。” 蒋承希不知道蒋承霖和付阮之间确切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早去医院看蒋承霖的时候,他明显疲惫,不仅是身体,心情也是,完全不像有爱情滋润的人。 如今封醒又说付阮不能来医院,蒋承希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她问:“付阮姐姐跟我哥生气了吗?” 封醒很快道:“没有,怎么会这么想?” 蒋承希:“我哥向来不把情绪写在脸上,除非跟付阮姐姐有关的。” 封醒:“你哥很不高兴吗?” 蒋承希:“强颜欢笑,强装镇定,强弩之末。” 封醒轻声道:“他那么大的人了,你不用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用担心他要不到,别想那么多,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你就负责开心。” 蒋承希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平躺,拿着手机道:“所有人都在努力挣扎,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开心,不会显得我狼心狗肺吗?” 封醒说:“怎么会,有谁看见你开心会觉得不开心?” 蒋承希就像一个藏起翅膀的天使,一颗看见都觉得甜的糖,有她在,空气都是甜的。 蒋承希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小声问:“我能让你开心吗?” 封醒心跳漏了一拍,很对不起,他一不留神就想到了别处,想起他昨晚抱着蒋承希在沙发上睡了一宿,刚开始哪怕困成那个死德行,仍旧贼心不死地盯着她看了十几分钟。 累和困都是借口,如果蒋承希可以,他也可以不睡,体力这东西,分情况,挤一挤总是有的,只不过蒋承希昨晚担惊受怕,他要是在那会儿碰他,那他就是个人渣。 能让他开心吗,当然能了。 封醒喉结无声滚动,慢半拍回:“你最近好好在家待着。” 蒋承希一时没听懂:“嗯?什么意思?” 封醒:“别到处乱跑。” 蒋承希小声问:“去找你也不行吗?” 封醒心里蚂蚁爬,他说的不要到处乱跑,就是不要到他面前乱跑,当个好人这种修行,越修越短寿,他真怕… 蒋承希叫他:“封醒哥哥~你是不是都不想我?” 她突然佯怒,封醒让她喊的魂儿都没了一半。 第667章 有时第六感比格局重要 第667章 有时第六感比格局重要 吞咽,封醒低声道:“不想你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蒋承希噘着嘴:“你都没有那种强烈想见我的冲动。” 谁说没有? 封醒心里反驳,嘴上压抑着冲动,违背着人性,佯装冷静:“我最近有点忙,你总和我见面也不太安全。” 蒋承希抓心挠肺,长吁短叹:“我知道……随便说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她的意思是怕封醒觉得她不懂事,封醒闻言,故意道:“随便说说?你不是真的想见我?” 蒋承希果然回的很快:“我当然想啊,每天都想,白天想晚上想,日思夜想!” 谁能顶得住这种单刀直入的表白?反正封醒是顶不住,心里又是兔子又是马,连跑带跳,他不是鲜少这么沉不住气,而是之前压根儿没有。 恋爱这东西,果真谁谈谁瘫,他也不用数落付阮了,都这死样。 理智是一回事,但嘴跟着心走,封醒问:“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蒋承希脑子里过了一圈,不能现在就出去,她得在蒋耀贤和林泓希面前做做样子,等会儿出去给他们准备一个下午茶点心,然后… “晚上。”蒋承希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难免带着几分偷偷摸摸和鬼鬼祟祟。 封醒闻声,心里又恐又痒,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脑子和心都在天人交战,几秒后,封醒道:“晚点我打给你。” …… 跟蒋承希通话结束,封醒着实缓了一会儿,主要想空一空恋爱脑,这些年他的日常生活,轻则勾心斗角,重则一命呜呼,付阮拼命,他也得跟着全神戒备,闻惯了阴谋诡计和血腥味,冷不防换成香甜味,多少有些不适应。 付阮在公司,封醒去的时候,她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蒋付两家同一天出事,现在全岄州八卦满天飞,有传蒋承霖在医院抢救的,有传他一命呜呼的,刚开始也有人传付阮受重伤,结果她隔天就来公司上班,除了脸色不好之外,一切如常。 跟付阮一同进办公室的,除了封醒还有沈全真,门一关,三人坐在沙发上,封醒先跟付阮说外面的消息。 “付兆安生前一定很小心,付长康派人去夜城查他,我也叫了人,查了两天,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付阮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白,眼底也少见的有些微微泛青,意料之中,她说:“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装就是这么多年,看孙月芬的样子,付兆安连她都骗,他已经不是小心,而是习惯了人格分裂。” 封醒:“看付长康不死心的样子,他八成跟我们想的一样,觉得付兆安身后可能还有人,如果不连根拔起,他睡觉连眼睛都闭不上。” 付阮:“我只想知道,设计要蒋承霖命的人,和付兆安是不是一伙的,是不是付兆安这边失败了,对方怕他被抓回岄州,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提前灭了他的口。” 封醒:“如果是你想的这样,首先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那个人很了解岄州这边的情况;第二,不仅了解,还要第一时间知道那晚在焦家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才可以判定付兆安失败了;第三,哪怕前两点都满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造一场完美车祸,难道不是早有预谋吗?” 付阮没有马上出声,沈全真听懂了,她说:“你的意思是,付兆安的合伙人,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成了就合作愉快,不成就来生再见。” 封醒用沉默代表默认。 沈全真脱口而出:“那他到底跟谁有仇?大头,阿阮还是付兆安?” 封醒和付阮下意识四目相对,沈全真这句话还真是无心插柳,问到了点子上。 付阮不轻不重的念着:“跟我和蒋承霖分别有仇的人很多,跟我俩同时有仇的人不多,在这个基础上,还想要付兆安命的人……” 封醒:“先排除付长康,他一直很小心,怕蒋家和外面人对他不利,在焦家出事后也没想到是付兆安在背地里撺掇,他还想把付兆安抓回岄州,不是他。” 付阮:“我想过赵家,付兆安在夜城待了好几年,跟付长康闹掰后,也是第一时间跑去夜城,付兆安想让付家人死,赵家想让蒋承霖死,他们两个背地里一拍即合,说得过去。” 眉心微不可见地蹙起,付阮又说:“而且不是说赵家跟门姝妍父母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吗,如果蒋承霖没去救门姝妍,门姝妍出事,门家肯定会跟蒋家闹翻,脏水在蒋家和付家头上。” 封醒:“对方可能没想过,蒋承霖会拼命去救门姝妍。” 沈全真又是随口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想过大头会去救门姝妍。” 付阮和封醒同时朝沈全真看来,沈全真赶忙解释:“我不是抬杠啊,我也没什么大局观,单纯从损人利己且不给对方留活路的角度出发,如果大头不去救门姝妍,那就像你们说的,肯定摊事儿了;但如果大头去救了,难道阿阮不会生气吗?” “就算外面不知道你俩假分手,大头玩儿命也要救门姝妍的举动,摆明了告诉所有人,门姝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同的,是他不要命也要保护的女人,这跟抡起胳膊打阿阮的脸有什么区别?” “我要是阿阮,哪怕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意,我也会气的发疯,我一发疯,别说大头,门姝妍我也看着不顺眼,然后我会一口气得罪蒋门两家,然后三家大乱斗,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这逻辑没毛病吧?” 沈全真不惜亮出自己人性的阴暗面,也要尽全力揣测背后人心目中的恶。 付阮和封醒听后,沉默数秒,同时道:“够毒的。” 沈全真不遮不掩,撩了下头发:“勾心斗角我不懂,拈酸吃醋我擅长,打从听到门姝妍被绑,我一反应就是真他娘的损,杀人不见血,让情侣夫妻反目成仇只需要一个‘第三者’介入就足够了,我甚至怀疑背后搞事儿的,不是暗恋阿阮就是暗恋大头。” 沈全真说的没错,别人打架拼内力,她打架全靠蛮力,付阮和封醒分析局势靠格局,她全靠第六感。 可就是沈全真的第六感,忽然让付阮心底一沉,下一秒,浑身鸡皮疙瘩泛起。 难不成,这里面还掺着‘爱情’? 第668章 嫉妒的很明显 第668章 嫉妒的很明显 封醒坐付阮对面,两人无意间视线相对,瞬间猜到彼此心中想什么。 付阮和蒋承霖的爱慕者都跟珠江三角洲里的河鲜一样多,有实力的更是不在少数,可有实力又希望蒋付两家斗到死的爱慕者,那就屈指可数了。 比如她这边,付阮一瞬间想到付兆深,付兆深离开岄州九年,走时身边只有周桢,回来时孑然一身,但却带着花旗集团的大笔投资; 他最开始出现在付长康身旁,可在付阮强烈排斥他的时候,他突然抖出周桢死前的遗言,明示她害死付长毅的凶手是付长康,证人是一个存在于大家记忆里,现在一直没能找到的,付长康的保镖阿六; 付兆深说他跟付阮有共同的敌人,他也确实跟她一起在套付长康的钱,可这一切都是付兆深单方面的陈述,以及付阮单方面的所见,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呢? 他们之间有九年的空白,这期间连付阮都跟从前大相径庭,她又怎么会幻想付兆深还是曾经十七岁的那个少年呢? 想想之前封醒对于付兆安‘合伙人’的几个条件,第一个,对岄州这边的局势很了解,付兆深满足; 第二个,很快得知焦天禄失手,付兆安计划失败,付兆深当天就在现场,满足; 唯独第三点说不通,如果付兆深早就想好把付兆安当弃子,那前提得是两人肯在一起合作,可他们两个,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互相信任? 某一瞬,封醒和付阮四目相对,再次异口同声:“还有人。” 沈全真思维根本没有他们跳得快,左右打量:“还有什么人?” 封醒看着付阮,目光幽深:“当年付长康赶周桢和付兆深出国,周桢让我去找孙月芬,想让孙月芬帮忙求情,孙月芬不仅不帮还落井下石,这件事付兆深也知道,付兆安不会跟付兆深联手。” 付阮面色冷淡,目光锐利:“如果这件事跟付兆深有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付兆深跟付兆安的‘合伙人’也认识,并且他们才是真正的合伙人。” 沈全真往前看看封醒的脸,往旁边看看付阮的脸,半晌才后知后觉:“……你们怀疑付兆深?” 封醒淡淡:“还要多亏你提供的新思路。” 沈全真一脸懵逼,紧接着蹙眉道:“你们怀疑付兆深在背后操控这么大的局,他有动机,但也得有能力实施啊,他人从哪儿来?” 封醒:“他合伙人。” 沈全真:“同时动蒋付两家,还搭上个门姝妍,现在全岄州的警方都在查人,动静闹得这么大,他合伙人凭什么铤而走险?” 封醒:“最简单的,合伙人也想动蒋付,再深一点,如果以后付家付兆深掌权,他现在的合伙人就是共患难的关系,今日你助我夺权,日后我帮你平敌。” 沈全真蹙眉:“合着付兆深一点儿不往外掏,全靠一张嘴,概念股吗?” 这次封醒没出声,取而代之的是有种醍醐灌顶感的付阮,她沉声道:“一定有事。” 付阮看向封醒:“全真说的没错,你一没对我有恩,二没给我权势,我凭什么替你铤而走险?而且有你没你都可以,我为什么还要带你一起玩?” “付兆深这些年里,一定发生过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之前付阮让封醒查付兆深在国外的过往,除了前几年过得特别辛苦之外,后期他进入花旗,从实习到正式工作,赚了钱后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因为没查到什么特别的,加之付阮本能不愿了解付兆深的过去,所以并没有深扒。 封醒道:“我让人仔细查。” 付阮:“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有痕迹,那些看似没有痕迹的事,只不过被掩饰的很好。” 如果能从付兆深的过往里扒出细枝末节,那躲在背后的人也就不攻自破,这是目前比大海捞针更有方向的唯一办法。 付阮很急,迫不及待,只要一想到有人随时随地在暗中盯着蒋承霖,她就如芒在背,眼睛都闭不上。 沈全真道:“你别光从自己这边儿找问题,让大头也查一查门姝妍的底细,虽然冒然怀疑别人很不好,尤其她还是个受害者,但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感情问题,而是人命关天,况且大家都在互相怀疑,那就一视同仁。” 付阮心里异样,她现在跟蒋承霖说不上冷战,昨晚告别时,互相还都挺客气,但心里难免别着一股劲儿,她想适当的信息互通,但决定权在她手里,说白了她的事她自己做主。 可蒋承霖要的是无论她这边发生什么事,她都得一律上报,付阮知道蒋承霖只是担心她,可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她觉得这感觉像谈个恋爱,出门见谁还得打声招呼,然后能不能见,怎么见,决定权还未必在她手里。 付阮很清楚自己不喜欢,也做不到,就算嘴上答应了,下次有事她还是会自己掂量,未必会先知晓蒋承霖,与其到时再扯皮,不如做不到就别答应。 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自己的屁事还没整明白,怎么好意思开口叫蒋承霖去查门姝妍,别回头蒋承霖再以为她耿耿于怀,小家子气。 付阮昨晚又是一宿没睡,白天来公司忙各种事,要平复下面人的揣测,要稳定公司形象,要安定军心,要趁乱把项目迁回自己名下,要搭理付家的烂摊子,还得忧心查躲在阴暗处的黑手。 以前累,顶多累人累脑子,现在多了个蒋承霖,付阮还累心。 沈全真见状,一眼就看出付阮心中所想,她说:“你不用惦记,我让乔旌南钉死在大头那儿,这两天大头病房里,除了他家里人之外,还有一些外地赶过来的好朋友,门姝妍根本挤不进去。” 付阮嘴硬:“谁说我在担心门姝妍了?” 沈全真斜眼:“你满脸写着想见不能见的欲求不满,和对其他女人想见就能见的嫉妒。” “啧…”付阮蹙眉,不知是缺觉的生理烦躁,还是被踩到尾巴的认真肉疼,刚要翻脸,对面封醒不紧不慢,正儿八经地说:“承希也去医院了,放心,蒋承霖病房里不会出现孤男寡女的情况。” 沈全真补充:“就算有,那个女也不会是门姝妍。” 第669章 没有社死,胜似社死 第669章 没有社死,胜似社死 晚上下班,付阮有事要忙,沈全真自己回家,回家之前,她先去了趟楼下商场,付阮喜欢吃商场里一家的拿破仑,沈全真想带回去,等付阮晚上回家吃。 那家店好吃又不算贵,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得排队,沈全真自己没耐性,从来不进排队的店,但她可以为付阮排,付阮太苦了,沈全真就想让她开心,哪怕只是吃一口喜欢吃的东西。 队很长,沈全真连店门都进不去,等待期间,低头刷手机,一切都很正常,哪哪都不疼,只是突如其来的,下面一股热意,沈全真下意识收紧,可还是有液体缓缓流下,慢慢浸透。 这种感觉女人都懂,沈全真第一反应就是看日期,现在是四月底,她上个月好像快十号才来大姨妈,怎么突然提前这么多? 然而眼下顾不得跟既定事实争论,沈全真绷着,好死不死,她今天穿着条白色的半身裙,不管透了还是流下来,她都得社死! 绷着一口气,沈全真从队里出来,快步往洗手间方向走,今天正好是周五,又是下班时间,整个商场人头攒动,原本能走直线的地方,现在必须拐弯抹角,原本一蹬脚就能走到的地方,现在愣是干走不动。 每个从沈全真对面而来的人,无论男女,皆会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先看脸,再看身材,男人意犹未尽,女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沈全真挎着连个手机都装不下的mini小香包,边走边在心里骂街,千万不要让她在人群里社死,她真的会死! 可她越紧张,身体越是跟她对着干,下面又是一股热流,沈全真已经在想移民火星的问题。 她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根缓缓往下,而洗手间距离她还有好几个百个人,情急之下,沈全真在前面能拐弯的地方,闪身往右,那里是道安全门,可以通楼梯。 沈全真算是狗急跳了墙,脚下生风,她一把推开安全门,贴在墙边,再也不敢动,尽量并着腿,哪怕现在有包纸也好啊。 沈全真都不想掀裙子看,看了也是添堵,拿起手机,她刚想叫人来救急,安全门突然被人推开,沈全真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 安全门打开,从外面闪进一道高大身影,是个男人,穿着牛仔裤和白t,寸头,五官硬挺,表情……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全真跟来者目光相对,她率先意外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来者正是付兆阳的好朋友,一个礼拜前刚刚参加过沈全真生日宴的邵新也。 邵新也看着沈全真,微顿,随即实话实说:“我刚刚看到你慌里慌张地往这边来…你没事吧?” 沈全真脑袋里顿时冒出两个声音,第一个:【让他走,别在帅哥面前丢脸,更何况他还是个弟弟】 第二个声音:【这不就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嘛,还挑三拣四的干嘛呢?】 邵新也瞧着沈全真漂亮又意味深长的脸,只觉得她眼睛会说话,欲说还休,纠结的…让人心难受。 邵新也:“你…” 他刚要开口,沈全真道:“你帮我个忙,我大姨妈突然来了,现在走不了。” 邵新也先是没反应,几秒后才突然明白过来的样子,登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又支支吾吾:“…哦,好,我,你…我怎么帮?” 沈全真也很心塞,哪怕她现在穿条裤子,大不了再围件衣服就出去了,可她偏偏穿的裙子,除非一步都不走,让人抬到洗手间里。 这绝对是个好办法,如果身边是付阮,是封醒,哪怕是乔旌南,沈全真必须让他们给自己抱出去,可她看了眼安全门口的邵新也,非亲非故,不是朋友也不是亲弟,啧,不好,传出去肯定要说她借机吃弟弟的豆腐。 权衡过后,沈全真说:“麻烦你帮我买条裤子,二尺的腰,不用管样式,能穿就行,再帮我买包卫生巾,这里不好买,实在不行麻烦你帮我多问几个女店员,看她们有没有。” 邵新也光是听着都耳根子涨红,他哪里做过这种事,一想到要满商场找女店员问计生用品,他后背汗都下来了。 情急之下,邵新也也是灵光乍现,问沈全真:“你不能走,我把你送到洗手间,你叫商场客服帮你,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沈全真反问:“你怎么把我送到洗手间?” 邵新也直视沈全真的眼睛,道:“抱你可以吗?” 他的重点在‘抱’上面,而不是‘抱你’。 沈全真觉着,话都说到这份上,再矫情就是她的不对了,短暂沉默,她开口道:“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邵新也这才从防盗门外跨进来,“不用客气。” 他全身都从门后出来,沈全真这才发现,他肩上还背着个运动包,拉锁半拉,露出里面的一块牛仔布料。 沈全真单刀直入,指着他的包说:“里面是外套吗?” 邵新也应声:“是。” 沈全真:“得借你外套用一下。” 邵新也毫不犹豫地打开包,把牛仔外套递给沈全真,沈全真接过,从侧面系在腰上,男人的长袖外套,女人的细腰,邵新也不是故意衡量沈全真的腰,只是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上面。 衣服一盖,安全感加倍,沈全真刚想说自己可以直接走到洗手间,然而腿刚一迈,不适感立马袭来,她表情一变,邵新也什么都没说,连声招呼都没打,跨步上前,一手揽过沈全真膝弯,沈全真只觉得脚下一轻,下一秒,整个人都在邵新也手臂上。 他抱得非常轻松,沈全真很多年没被人这样公主抱过,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毕竟他们也没多熟,又是这样一个尴尬的情景,这要是出门遇见熟人,她明天,不,等下就打听移民火星的费用是多少。 邵新也看见沈全真默默地拎起外套袖子,还以为她要干嘛,结果她用袖子遮住脸,见状,邵新也红着脸道:“你不用不好意思,人之常情。” 沈全真捂着脸回:“你要是嫌丢人,我帮你也把脸挡上。” 邵新也可以抱着沈全真,还能腾手打开安全门,迈步往人群处走,他嘴上道:“我没觉得丢人。” 沈全真已经听到越来越浓的人声,抱着鸵鸟心态,她闷声道:“弟弟你够讲义气,我欠你一个人情。” 邵新也一米八几,长得又帅,怀里再打横抱着个腰细腿长,用袖子挡脸的女人,可想而知,整个一移动的风景线,无论是对向来人,还是背后来人,无一不侧目观望。 一路来到洗手间门口,邵新也说:“到了。” 沈全真这才把脸露出来,她人还没从邵新也身上下来,女洗手间里走出两道年轻身影,其中一个,是齐方苡。 第670章 上个厕所,上了头条 第670章 上个厕所,上了头条 齐方苡上一次近距离见沈全真,还是qq开业当天,沈全真穿着身如登基一般的黄金色礼服,明明腿都迈不开,但却以一敌三,把公司三个女同事打得跟逃荒一样。 那三个人在当天被家里接走后,再也没有来过公司,乔旌南把她们都开了。 公司正式营业第一天,乔旌南黑着脸给所有人开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再让我听见公司里有任何人对我的过去品头论足,包括且不限于议论我的前女友,别以为拍拍屁股走人就行,我不光送辞职套餐,还会送行业黑名单,希望所有人在做好工作之前,先把人做好。” 乔旌南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在这行里年少时一鸣惊人,到现在也是资历颇深,如果他公开说一句哪个设计师品行不端,别的不说,那个人在设计这行是难混了。 后来齐方苡特意打听了那三个人的下场,果然家里有钱的出了国,没钱的换了其他城市,就连齐方苡自己都被乔旌南拿冷脸相对了很久,还是她求她哥跟乔旌南讲情,俩月过后乔旌南才肯正常态度跟她说话。 当时在现场,没人看出乔旌南对沈全真有什么偏袒,俩人是谈过四年,但也分开四年,好八卦的人私下一打听就知道,当年俩人闹分手,据说沈全真给乔旌南戴了绿帽子。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绿帽子这种事,更何况是乔旌南,他身边最不缺女人追。 那场闹剧过后数月,渐渐地没人再提,齐方苡披着乔旌南合伙人亲妹妹的身份,在公司里除了看乔旌南的脸色外,其余人要么供着她,要么躲着她。 知道她喜欢乔旌南,所有人都觉着,她肯定会追上乔旌南,毕竟她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还有她哥跟乔旌南这层关系。 齐方苡也是这么想的,女追男隔层纱,乔旌南就算现在不同意,日久天长,他早晚会答应,可谁成想……乔旌南竟然又掉过头去追沈全真了! 齐方苡得知这个消息时,不可置信又火冒三丈,哭着给她哥打电话抱怨:“我今年二十二,沈全真二十六;我爸妈好好的,她父母离异好多年;我读国外最好的设计大学,还没毕业就出来实习,她就读了个岄大,听说她都好几年不在这行干了,靠着付阮才空降的长康设计部。” “我哪不如她了?她好看我也不比她差,最起码我还没给南哥戴过绿帽子!” 齐方萧远在国外,闻言当即制止:“我告诉你,这些话你千万别跑到乔旌南面前胡说八道,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齐方苡哭着问:“我说错了吗?” 齐方萧‘咝’了一声:“你站起来,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还好意思说自己好看吗?你说没说错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羡慕嫉妒恨,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沈全真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气的是乔旌南没看上你,沈全真知道你是谁啊,你就在这跟人比来比去,关键你能比赢也行,比到最后你自以为什么都比人强,那乔旌南为什么还不喜欢你?这不显得你更low了。” 齐方苡让齐方萧咔咔一顿臭怼,静了几秒,某一刻忽然嚎啕大哭:“你到底是哪边的?!” 齐方萧郑重其事:“你是我亲妹妹我才负责任的告诉你,男人是怕死缠烂打,那是在他心里没人的前提下,如果乔旌南心里有人,你现在就是在家上吊,过去给你收尸的也是我。” 齐方苡哽咽:“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齐方萧淡定道:“你现在一作二闹三上吊,除了能沾一身丢人之外,没谁会觉得你情深义重,乔旌南跟沈全真不还没复合嘛,你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比起说竞争者不好,不如把你自己做好,别人喜欢你是因为你不错,不是因为其他人更差。” 齐方苡闷声不讲话,齐方萧就知道她未必受得了这个‘委屈’,又补了句:“不行你就回国外,眼不见心…” 齐方苡打断:“我不走!现在谁输谁赢还没定呢,我凭什么走啊。” 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乔旌南,从她上大一,第一眼看见乔旌南开始,原本她学设计,只因为齐方萧也是学设计的,家里人觉得这条路已经走出来,她就顺着这条康庄大道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可得知乔旌南也是做这行,并且非常优秀后,齐方苡更加坚定自己要在这行做下去,大学还没毕业就跟着乔旌南一起回岄州。 齐方苡以为自己拿的是女主加办公室的爱情剧本,谁料到乔旌南想跟沈全真演破镜重圆的狗血剧本,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到现在还没确定复合。 齐方苡刚从商场洗手间里出来,无意间瞧见沈全真,本能心里一慌,紧接着发现沈全真竟然在一个帅哥怀里,她更是定睛看了几秒,生怕自己眼花认错人。 齐方苡身边的同事,视线先扫过邵新也,觉得好帅,紧接着跟齐方苡一样,发现邵新也怀中人是沈全真,忍不住侧头跟齐方苡使眼色。 沈全真全副心思都在控制某件事情上,没闲工夫左瞄右瞥,甚至没发现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其中一个还假装自拍,实际上拍的都是身后的邵新也和沈全真,从他抱着她,到轻轻弯腰将人放下。 邵新也开口:“你先进去打电话问问商场的人,能不能给你送用的,我去给你买裤子。” 齐方苡和她同事走得很慢,听到邵新也的声音,同时定住,甚至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乔旌南改了发型戴了面具。 不然怎么会这么像? 沈全真应声走进洗手间,邵新也转身往外,中途手机响,他接通,里面是同在商场某餐厅里的朋友:“你不是买个喝的嘛,去厂里进原料了?” 邵新也从齐方苡身旁走过,出声道:“你们先吃,别等我,我这边有点事。” 齐方苡盯着他的背影,一边惊讶他的声音跟乔旌南的几乎一模一样,一边烦躁…沈全真这不是脚踩两条船嘛,一边芶搭着乔旌南,一边泡着大男生。 邵新也的年纪,顶多就是大学刚毕业。 齐方苡不说话,她身边同事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出声道:“我拍到沈全真正脸了,但是怎么拿给乔总看?别回头乔总发脾气再怪我多管闲事。” 齐方苡思忖片刻,不咸不淡:“这种事我们还是少出头的好。” 同事以为齐方苡不想管,可齐方苡只是不想出头,而且比起只让乔旌南一个人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齐方苡在吃饭的时候,就把邵新也和沈全真的照片,匿名发给了多个营销号,内容言简意赅:【我去!!!刚刚在恒隆商场里看到的情侣,配一脸!】 邵新也和沈全真的颜值就是活招牌,更何况两人又是这样亲密的举动,不到三分钟,就有一个五百万粉丝的营销号,把脸简单打马后,将照片发了出来。 第671章 跟姐走 第671章 跟姐走 大营销号怕惹事,还知道给照片打码,其他一些为引流不择手段的小营销号,直接不遮脸放原图片,各个营销号下面都有人发评论,说在恒隆商场看见照片里的两个人,是刚刚实时发生的,甚至有人po了其他角度的照片上去。 照片里,邵新也手臂肌肉绷起,稳稳地公主抱,他怀里,沈全真腰间系着男生的牛仔外套,害羞的用袖子捂住脸。 营销号和营销号之间也是跟风,大号发了,小号跟着发的,转的,加上评论区里不停有人讨论,‘恒隆商场’突然上了热搜。 评论区画风从最开始的讨论男女颜值和身材,感觉配一脸,到后面有人开始说摆拍,故意吸睛博眼球,再到说公众场所这么腻歪不合适,要恩爱回家里没人管。 然后是一些靠骂人引流的小营销号评论:【女的腿有毛病,不能下地走路吗?】 【谁知道是不是刚从酒店出来,不能走路很正常】 【楼上的亮了】 点赞很快冲到第二,仅次于讨论邵新也和沈全真配一脸的第一名。 因为是实时热搜,很多此时就在恒隆商场里的人,看到邵新也去女装运动店里买裤子,纷纷偷拍发到网上,包括他付账,拎着购物袋去女洗手间的全过程,简直就是一场大型直播。 期间邵新也也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今天看他的人格外多,但不得不说,当帅哥当久了,多少都会有点理所当然,加上他心思在别处,倒也没在意。 他托人进女洗手间给沈全真送裤子,等待期间,电话响,朋友打来的。 邵新也刚一接通,对面朋友火急火燎:“大哥,你搞什么鬼,你上热搜了!” 邵新也听不懂:“上什么热搜?” “你是不是抱着全真姐去洗手间了?现在全网都是你俩的照片,还有好多人在实时偷拍你俩!” 邵新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蹙眉,他站在洗手间外面几米远,抬眼往前一看,走廊前面站着好些年轻男女,不是指过路人,而是单纯站在那里,有些人看似在自拍,但后摄像头对着他的方向。 沈全真在洗手间里,邵新也托人给她拿了两个购物袋,袋子里除了一整套运动装外,还有一双运动鞋,以及半包拆封的卫生巾,她也联系上商场服务人员,对方给她拿了卫生巾和一次性贴身裤。 沈全真觉着邵新也看着像个大直男,心思还是挺细的,她今天上面穿着衬衫,下面裹身裙,脚下高跟鞋,如果换条运动裤,那真是东北的神兽——四不像。 但邵新也给她拿了一整套。 她正在隔间里换,手机开始连收微信,叮叮叮频率很密集,沈全真没有马上看,裤子刚穿上一条腿,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她打电话,是付姿。 沈全真怕是付姿有什么急事,拎着一条裤腿,接通:“小姿。” 付姿很快说:“全真姐,你是不是跟兆阳的朋友在恒隆商场?” 沈全真一愣,慢半拍回:“你说邵新也?” 付姿见过邵新也,但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如实说网上发生了什么。 听后,沈全真眉头一蹙:“有毛病吧,谁发到网上的?我穿着裙子突然来大姨妈,根本走不了,恰好看见邵新也,他给我运到洗手间的,但凡我腿能劈开,我还用得着他抱?” 付姿也知道沈全真不会无缘无故跟邵新也走的这么近,闻言,急声道:“全真姐,你先找人把热搜撤了,上面乌烟瘴气,说什么的都有。” 短短十几不到二十分钟,两个原本只会走在街上被人看的俊男靓女,被抬到网上,莫名其妙就开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审视。 齐方苡和她同事坐在某家餐厅里,桌上还有其他人,大家都抱着手机在吃瓜,瞧见有些营销号下面,已经有人扒出沈全真的身份,从说她在哪里工作,到在哪里上大学,有人爆她父母离异,更有人说她十几岁就在狂追一个大学快毕业的建筑系大神。 大营销号看局势不对,删了微博,但小营销号无所顾忌,吃的就是人血馒头,一些抢着爆料的人更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纷纷开着没人关注的小号,跑到下面肆无忌惮地说沈全真的过往,真真假假,道听途说,胡编乱造,有的没的,一句听说,后面全靠想象。 最早帮齐方苡拍照片的同事见状,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这个发展趋势根本控制不住,而且不是按照她们预期的方向走。 她们本想让乔旌南知道沈全真在外面什么样,可谁成想,评论区连乔旌南也给扒了,现在画风变成沈全真确定给乔旌南戴了绿帽子,然后现在又跟一个大学刚毕业,正在配音圈里工作的帅哥弟弟在一起。 也有部分人爆邵新也得料,可说的都是大学期间就很牛哔,长得又帅,又不乱七八糟,身边都是一群兄弟,上学期间很多人追他,但都没追上。 接下来矛头一转,又说沈全真泡的邵新也。 反正这个年头,女的找了年纪大的就是傍大款,找了年纪小的就是吃嫩草,有钱又长得好看的女的,找了年纪小又长得帅的,不是弟弟不想努力了,就是姐姐背地里各种‘努力’了。 找不到一个女人外表和实力上的不足,就找她人品上的不足,爆料的真假不重要,但她必须有不足,这样很多人心里才会有满足。 沈全真换好一身纯黑色的运动装,一把拉开隔间门,她力气不小,因为早就瞥见外面很多人影,果然,白色运动鞋踏出来的第一步,整个女洗手间里最少挤了四五十人,都是年轻小姑娘,手里都拿着手机。 有人离得近,被沈全真的举动吓了一跳,定睛看她,也有些人偷着用手机拍她,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沈全真肯定现在就把门一关,让这帮看热闹的小丫头片子拍个够,不拍都不行。 可现在被抬上去的不是她一个人,沈全真目中无人的从人群里走过,洗手,出去,看见依旧站在外面等她的邵新也。 邵新也看见沈全真,瞧他的表情,肯定也是知道上热搜了。 沈全真迈步上前,不等邵新也开口,她抬手抓着他的运动包带,稳稳地说:“没事儿,跟姐走。” 第672章 厉害的姐姐 第672章 厉害的姐姐 周围特别多人,很多人都是看了热搜,特意赶到‘案发现场’看一手热闹的,众目睽睽之下,沈全真牵着邵新也的背包带,将他扯到电梯口。 等电梯期间,有个男的明目张胆地举起手机对着两人拍,沈全真想过忍住,忍,这年头什么脏东西都有… 她正在试图说服自己消化这场无妄之灾,现在想发火的冲动只是因为大姨妈来了,情绪不稳,她刚过完二十七的生日,要成熟理智…… 把所有能想的理由都想完一遍,沈全真忽然侧头,伸手精准指向人群中某个男人:“你在拍什么?” 不光被她指到的男人愣住,其他想要偷拍的人全都心虚地捏紧手机,男人手指明显在屏幕上点了下什么,而后息屏,反驳道:“我拍什么了?” 沈全真不讨厌蠢人,但最容易激怒她的就是又蠢又坏又爱耍无赖的,她顿时朝男人方向大步走去,男人把伪装的淡定体现的淋漓尽致,其余人更是直接揣起手机,有胆子小怕惹事的,干脆往远退去,佯装路过。 沈全真几步走到男人面前,冷着脸道:“你刚刚不是在拍我?” 男人撑着眼皮,死鸭子嘴硬:“没有,我又不认识你,拍你干什么?” 邵新也站在沈全真身旁,同样绷着脸道:“可以看下你手机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道歉。” 男人双手插兜,紧紧地捂着手机,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只不过这次他也身处热闹当中,顿时笑不出来,梗着脖子回:“不可以。” 沈全真:“那就报警吧,我们确实没权利看你手机。”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毫不犹豫的按下110三个数字,对面男人一看她来真的,当即蹙眉:“你有毛病吧?” 说完,扭身要走,邵新也当场伸手抓他胳膊,男人就跟电视里演得那种疯子一样,忽然跳脚,大声道:“别碰我!” 周围路人,店里的人,全都出来看热闹,沈全真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扯住邵新也包带,电话已经接通,她面色平静,言简意赅:“您好,我想报警,我怀疑被陌生男人拿手机偷拍,他不愿意给我看他手机,麻烦您让附近同事过来看下怎么处理。” 沈全真电话刚挂,对面男人恼羞成怒,当众翻脸:“你是不是有病?我都不认识你,你上来就说我偷拍,还报警,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啊,所有男人都喜欢拍你?” 他说话时比比划划,食指对着沈全真的脸,邵新也目光一沉,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沈全真拽他包带,邵新也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定住,像极了大狼狗被主人用绳套住脖子。 对面男的欺软怕硬,本能往后躲,沈全真站在原地,难得平心静气,只是开口就牙尖嘴利:“咱俩谁有病,等会儿警察来了就知道,我也纳闷儿,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没看见过杀人放火,还没见过女生突然来例假,男生怕她尴尬,送她去洗手间的吗?” “一个个跟来的晚点儿就不包分配工作一样,洗手间里拍,外面还拍,你们做什么的?狗仔队吗?” 沈全真骂的不光是对面男人,而是在场所有跟着起哄偷拍看热闹的人,她平等鄙视这类人中的每一个。 周围看客面色各异,有些人被沈全真内涵到,有些人确实没拍,甚至还不知道有热搜这事,左右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突然从吃瓜群众变成瓜本身,让沈全真怼地脸红脖子粗,想走走不掉,干脆富贵险中求:“如果我偷拍你,你怎么办?” 沈全真干脆利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让我赔偿我就赔偿。” 男人闻言,扬声挑衅:“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当众诬陷人,羞辱人了?” 邵新也气得呼吸低沉,沈全真不痛不痒:“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偷拍我,我告你,你没偷拍,我该负责负责。” “谁也别觉得谁倒霉,我来个大姨妈,我弟抱我去个洗手间都能被一些人拍上热搜,我说什么了?” 本以为这句就是结束语,谁料沈全真自问自答:“我顶多骂这帮人没事儿闲的,把裹小脚的布拆下来裹了小脑,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隔行去装狗仔队,狗仔队拍了还拿钱,外行说不好还得赔钱。” 这是邵新也第三次见沈全真,第一次在长康大楼里,沈全真说他看着有点儿眼熟,身边朋友以为她要搭讪他; 第二次,沈全真的生日宴,付兆阳一说,他马上就同意来,因为他有点想见她,好吧,并不是有点; 第三次,邵新也没想到会在人群里瞥见熟悉身影,沈全真健步如飞,他明知自己看起来像个跟踪狂,可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上去。 第一次,邵新也觉得沈全真挺较真儿,还特意跑回来告诉他,她上学时有的是人追; 第二次,邵新也觉得沈全真很好相处,她会照顾到周围的每一个人,从点菜到结束后叫车送大家回去; 第三次,邵新也觉得沈全真……可真会骂人,原来骂人可以一个脏字不带就让一波人集体内伤。 她可太厉害了。 沈全真刚骂完,不等对面男人回应,正好两名警察从人群外围进来,简单了解情况过后,其中一名警察对男人道:“麻烦您给我看下手机相册。” 终于来到高潮环节,周围人满为患,隔着几十米的天窗,商场对面也站满人。 无数双眼睛下,男人掏出手机,解锁点开相册,拿给警察看,大家看不到手机里有什么,近处人只听到男人说:“我根本就没偷拍!” 一句话,众人齐齐看向沈全真,目光意味深长,预备好看下一波的热闹,闹得这么大,哪怕很多人心知肚明,确实不少人在跟着偷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能让警察挨个儿看所有人的手机吧? 这种事还真是只能哑巴吃黄连。 警察点开相册,几秒后抬头道:“确实没有跟您有关的照片。” 邵新也出声道:“您看下相册最下面的最近删除。” 沈全真原本也想这么说,她之所以如此笃定,肯定不是女人的第六感,而是对方拍的太明显,被她点到头上后,手指只来得及在屏幕上做一个动作,也就说明,他顶多只来得及点个删除。 闻言,警察重新低下头看手机,众人看他身旁男人的脸色,男人慌的,那叫一个肉眼可见。 几秒后,警察拿着手机对身旁男人问:“这是你拍的吧?” 第673章 都美不过三秒 第673章 都美不过三秒 乔旌南来医院看蒋承霖,实属常规操作,可一待待一天,连中饭和晚饭都要在医院陪蒋承霖吃,这就不仅仅是黄鼠狼给鸡拜拜年这么简单了。 已经过了三天,蒋承霖肩上伤口终于不像之前那么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疼麻了,他没胃口,瞥见坐他斜对面吃牛排的乔旌南,气不打一处来。 “外面有人追杀你,跑我这避难来了?” 乔旌南垂目用刀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头不抬眼不睁地回:“担心你嘛,一眼看不见连工作都没法做。” 蒋承霖面无表情,口吻平淡却坚定:“别逼我报警。” 乔旌南:“我以为你会说把昨天的晚餐吐出来。” 蒋承霖:“怕你食欲更好。” 乔旌南手中刀叉微妙停顿,三秒后,放下,在这三秒里,他挣扎过,但确实太影响食欲。 蒋承霖不看乔旌南,自顾问:“你到底来干嘛?” 乔旌南不答反问:“你一天就吃一顿饭,吃的还没鸟多,你想干嘛?” 蒋承霖淡淡:“你试试躺在这,看你有没有食欲。” 乔旌南:“你是肩膀疼的没食欲吗?” 蒋承霖没出声,乔旌南自问自答:“你是心疼的没食欲吧。” 蒋承霖不置可否,乔旌南习惯性拿起桌上烟盒,紧接着又放下,出声道:“全真让我来的。” 蒋承霖的隐形耳一支棱,面上不动声色:“有心了,替我谢谢她。” 乔旌南不确定蒋承霖是不是在装,盯着病床上的人道:“你不想知道全真为什么让我来吗?” 蒋承霖心跳加速,嘴上风平浪静:“她自己不方便来。” 乔旌南一眨不眨:“装,继续装。” 蒋承霖挺了五秒,乔旌南都没下文,身子不动,头向左,蒋承霖看着沙发上的人道:“你还能不能说了?” 乔旌南故意吊着他:“你不说了嘛,全真自己不方便过来。” 蒋承霖缓缓抬起右手,反手去拿床头柜处的纸巾盒,乔旌南下意识起身:“我帮你拿…” 话未说完,蒋承霖已经抓着纸巾盒朝他扔过来,乔旌南吓了一跳,堪堪接住,瞪眼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打我,肩膀不疼了?” 蒋承霖娇气,这一动牵到左肩伤口,疼得他想翻脸,可他也有底线,乔旌南这种欠儿登,他拼上疼也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免得乔旌南以为他躺在病床上就可以任人宰割。 乔旌南一看蒋承霖是真急了,不是跟他急,是急着听后文。 拿着纸巾盒,乔旌南顺势走到病床尾坐下,出声道:“你以为全真让我来医院看你,实际上她是让我来医院看(一声)着你,要确保你病房里一整天都有人,就差让我卷上行李,晚上也在你这打地铺,生怕有人趁你伤,上你床。” “全真干嘛怕别人对你趁虚而入?怕的还不是另有其人。” 乔旌南说完,瞥了眼平躺的蒋承霖,他抿着唇,一声不吭。 乔旌南从旁只说了三个字:“装,再装。” 下一秒,蒋承霖嘴角微微抽动,看得出在努力控制,两秒后,他直接把嘴角高高扬起,彻底不装了。 乔旌南把玩着手里的纸巾盒,意料之中:“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蒋承霖这几天休息不好,前面是肩膀疼地睡不着,后面是心疼地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付阮,想她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怎么不偷偷来看他,怎么离开之后就没有后续,怎么这样,怎么那样。 受伤,睡不好,加上不吃东西,蒋承霖眼看着下颌骨都更清晰了,很多人想来看他,都被他婉拒了,除非是关系很特殊的朋友,他会勾一勾嘴角,露出礼貌笑容。 这是他近二十四小时内的‘首笑’,还是发自真心的,哪怕病容都掩盖不住的灿烂。 光笑就笑了七八秒,蒋承霖随后道:“展开说说。” 乔旌南也想让蒋承霖开心,一开口难免添油加醋:“付阮不能正大光明的医院陪你照顾你,但她能不在意其他人会不会嘛,她一跟全真说,全真马上就派我来医院盯着你,宗旨就一个,除了你家里人,以及女医生和女护士例行公事以外,不许任何异性在你这屋慰问超过两分钟。” 蒋承霖眼底带光:“真的吗?是阿阮说的?” 乔旌南一眨不眨:“不是她还有谁?他长得就是一张偷摸吃醋的脸,你去救门姝妍,她私下里没跟你发脾气?” 蒋承霖:“她知道我为什么去。” 乔旌南:“知道是理性上的理解,不代表感性上也赞同,假如付阮受伤,有个男的为了救她给她做了一百次人工呼吸,你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蒋承霖脸上笑容消失,眼神锋利,仿佛给付阮做人工呼吸的人是乔旌南。 乔旌南赶紧看了眼蒋承霖手边,怕他抄起什么扔什么,嘴上也改了口风:“我就举个例子你都知道不爽,你去救门姝妍,搞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外面就差说你跟门姝妍好事将近,等你伤好就原地办婚礼,付阮心里能高兴吗?” 蒋承霖依旧绷着脸:“你怎么不拿沈全真举例子?少咒阿阮。” 乔旌南这才恍然大悟,蒋承霖的怒点在于他说假如付阮受伤。 乔旌南道:“全真跟我说了,你让付阮以后有任何事儿都得跟你提前打招呼。” 蒋承霖视线出神的看着某处,面上不辨喜怒,几秒后道:“我很怕。” 乔旌南也跟着纠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知道付阮的脾气,她现在本身压力就很大,我怕你俩这么犟下去,万一闹得…划不来嘛。” 乔旌南还是心软,不想刺激蒋承霖,不愿直说分手二字。 蒋承霖声音平静:“我不接受分手,我也不接受她每次都想一个人冲在前头。” 顿了三秒,他声音放轻了几分:“如果非要选个先后,我宁可得罪她,也不会让她单枪匹马肆意而为,付长康没教她怎么当个正常女人,我要告诉她。” 乔旌南用鼻子叹气,别人家谈恋爱吵架,归根到底就是没人想承担,到了蒋承霖和付阮这,俩人因为都想承担僵这了。 乔旌南:“光这么耗着没用,你吃不下睡不着,伤就好得慢,好得慢就得在医院里待着,一在医院里待着,付阮看不见你就胡思乱想,也跟着吃不下睡不着,你俩这不靠自虐互相折磨对方嘛,怎么着,到时候看谁瘦的多,谁就更爱一些?” 蒋承霖淡淡:“这是你跟沈全真。” 乔旌南马上反驳:“全真最近脾气好得很,我俩什么事儿都没有,都因为你跟付阮犯愁。” 话音刚落,手机叮叮叮连响好几声,乔旌南掏出来点进微信,最上面是齐方苡,打开聊天页面,最先看到的是文字。 齐方苡:【南哥,我在网上看到的,你赶紧找人撤下热搜】 乔旌南点开图片,是截图的微博评论,评论里说:【sqz当初狂追qjn,追到后又给qjn戴绿帽子】 下面一个评论说:【打全名犯法吗?有没有人给孩子普及一下,qjn是谁?】 有人回复他:【qq老板乔旌南,爸爸是乔顶顺,堂弟是乔治笙】 下面一堆人评论:【小心炸号】 齐方苡还在不停的给他发微博评论截图,乔旌南只扫了两张,都是扒他的,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黑着脸打字:【沈全真怎么了?】 齐方苡:【我说了你别生气】 乔旌南蹙眉:【赶紧的】 齐方苡没回话,发来几张没打码的照片,乔旌南随便点开一张,脑瓜子嗡的一声,照片里,一个陌生男人打横抱着沈全真,他都不用看对方是不是帅哥,单是这个行为,就足够让他脸色瞬间一白。 第674章 我怕你不跟我搭讪 第674章 我怕你不跟我搭讪 商场里,警察在男人相册的最近删除中,发现沈全真和邵新也的照片,问:“这是你拍的吧?” 男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先红后白,盯着手机,视线微眯,仿佛一瞬间得了白内障,甚至想否认这是自己的手机。 沈全真看了直想笑,何必呢。 警察也见惯了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尽量说和:“是你拍的就给人家道歉。” 几百双眼睛同时盯着一个人,男人面红耳赤,指尖却是发凉的,他沉默,显然在想办法辩驳。 沈全真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等着,差不多七八秒的样子,男人对着沈全真的方向低了下头,含糊其辞:“对不起,我现在就把照片删了。” 他摆明了不情不愿,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全真也不急不缓:“不用删,我报警只是想麻烦警察取个证,方便后面走司法程序。” 男人一愣,警察也看向沈全真,所有人都看着她,沈全真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接受口头上的道歉。” 男人懵了,没想到闹到警察来,闹到道歉,这件事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警察试图大事化小:“您除了道歉删照片之外,还有什么需求,尽量双方私下沟通,如非必要不用走到打官司那步。” 沈全真:“您之前没听到他是怎么形容我的,我说我要报警,他说我是疯子,是神经病,我说如果我错了,愿意赔偿他的一切损失,他说有钱了不起啊。” 说着,沈全真看向警察身边面如菜色的男人,心平气和地说:“有钱确实了不起,我愿意出钱请律师告你公众场合偷拍,又对我本人进行言语攻击和侮辱,并且有理由怀疑你偷拍我的照片,是想发到网上凑热搜的热闹。” “如果我因此受到任何精神上的打击,你要负责,每一个偷拍我照片发到网上的人,只要我愿意,我都能一个一个的找到,你们所有人,都、要、负、责。” 最后四个字,沈全真说的抑扬顿挫,敲打的就是周围每一个内心有鬼,手机里有她和邵新也照片的人。 哪有这么好的买卖,缺德事儿做尽,说句对不起就完了,杀了半城人,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了,去他奶奶个腿儿,伤害人的代价就该是大于等于受害者的痛苦,而不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 警察一看沈全真是个狠茬子,也不好多劝什么,“如果你们坚持走司法程序,那就先跟我们回趟警局吧。” 沈全真随时做好准备,抬脚就要走,没想到对面偷拍她的男人忽然向她快步走来,邵新也反应很快,一个闪身挡在沈全真前面,伸手撑开安全距离,“你干什么?” 男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声道:“对不起,我跟你们道歉,我不该偷拍,更不该出口伤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向你们道歉…” 沈全真站在邵新也身后,心里就俩字:没种。 她也不是非要吃饱了闲的去告一个欺软怕硬的孬种,主要想给周围看热闹的人提个醒,这年头看人下菜碟的比比皆是,得让有些人知道她不是软柿子,哪怕担心惹祸上身,也最好别跟着凑这个热闹,趟这摊浑水。 人群里,齐方苡还在偷偷摸摸的拍邵新也挡在沈全真身前的画面,刚拍完就发给乔旌南,文字是宽慰的态度:【南哥,你不用担心,警察到了】 乔旌南没再回,他正在开车赶来的路上,打电话给沈全真。 沈全真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乔旌南,她挂断,不是故意不接,而是这边偷拍的男人闹的正凶,之前发疯一样的狂,现在发疯一样的道歉,感觉分分钟都会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直接把她送上‘有钱有势,不可一世’的热搜。 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帮佛祖坐下的金蝉子转世们,骂她屁大点事,非要搞得别人颜面无存才肯罢休。 邵新也护着沈全真,警察去拽精神失常的男人,沈全真适时道:“我不告你也行,我需要你带真实姓名的手写道歉信,如果我发现你一转头又在背后骂我…” 男人连连道:“我不会,我真心实意跟你道歉。” 沈全真信他个鬼,他出了商场门要不是把她祖宗八代都骂一个遍,她跟他姓,但她也无所谓,人性拗不过来不要紧,人能低头就行。 乔旌南打不通沈全真的电话号码,转而打给正在现场的齐方苡,齐方苡接通,低声道:“南哥。” 乔旌南沉声问:“沈全真现在干嘛呢?” 齐方苡看着正在跟警察交涉道歉信的沈全真,想到几秒前,沈全真刚刚挂断一个电话,她面不改色的添油加醋:“她正在替身边那个男生讨公道,偷拍的人跟她道歉了,但是没跟那个男生道歉。” 乔旌南果然没有马上出声,齐方苡自顾自地说:“你别担心,沈全真不会吃亏,那男生一直在护着她。” 齐方苡知道这么说,指向性可能非常明显,但她控制不住,她就是想让乔旌南知道,沈全真不是什么好女人,谈过,也分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吃回头草? 乔旌南半晌没出声,齐方苡纳闷儿,看了眼手机,乔旌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挂了。 十分钟后,沈全真和邵新也从商场电梯里出来,在地下车库碰见的第一个垃圾桶,沈全真把手里的道歉信撕碎了扔进去,邵新也侧头看她,“搞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沈全真不以为意:“垃圾就是垃圾,搞得再久也没法变废为宝。” 邵新也:“你手里留个底,他以后要乱说之前也得想想。” 沈全真笑了:“你好天真啊。” 邵新也莫名一下红了脸,暗自屏气凝神。 沈全真道:“今天过后他可能知道我是谁,但我除了一个人名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关起门来骂我祖宗八代,我能把他怎么着?我搞这出只是没办法挨个儿检查每个人的手机,把每个偷拍的人都臭骂一顿。” “我心里堵得慌,只好揪住一个就可劲儿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反正谁难受谁知道,他们心里不爽又不敢站出来说我不对。” 沈全真总结性陈述:“我这人哪儿都大,就是肚量小,对不起没用,得付出代价。”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辆白色的奔驰大g前,沈全真掏出车钥匙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邵新也反问:“你去哪,我送你。” 沈全真:“我回家。” 邵新也:“我送你。” 沈全真侧头,微微抬眼看着身旁的高大男生,迟疑两秒,调侃道:“你现在不怕我故意跟你搭讪了?” 邵新也看着沈全真,深邃面孔上不苟言笑,同样沉默片刻,他出声回:“我现在怕你不跟我搭讪。” 第675章 物是人非 第675章 物是人非 沈全真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闻言,眸子一挑:“我什么时候跟你搭讪了?” 邵新也定睛看着沈全真的脸,干脆利落:“是我想见你。” 顿了顿,“兆阳说你现在单身。” 沈全真神色如常:“所以呢?” 邵新也:“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全真如实回答:“不了解。” 邵新也:“我跟兆阳一个学校,大学配音系,现在在你们楼下一家配音工作室工作,我上学时就配过一点东西,不是实习,正式员工,有五险一金,我们这行没有底薪,干多少拿多少,我还可以,收入还算稳定。” “我爸算是个公务员吧,我妈做点小生意,我是独生子,家里就我一个…我二十三,不抽烟,偶尔跟朋友聚餐会喝点酒,平时打打球,打打游戏……你还想知道其他的吗?” 沈全真憋着笑,看得出邵新也尽力在往外挤了。 端着一副大人模样,沈全真说:“我刚过完二十七的生日。” 邵新也:“我知道,那天我也在。” 沈全真猝不及防被戳中笑点,原本之前就在憋,现在还是一股脑地破了功。 她很轻松,邵新也倒是揣着几分紧张,不是故意装酷不笑,确实不想笑。 沈全真笑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冷面笑匠,之前一起吃饭唱歌,你连嘴都不怎么张。” 邵新也很认真:“桌上有不熟的人,熟了就还好。” 沈全真蛮喜欢邵新也……的性格,当然他人也很帅,整个人无论是看起来还是相处起来,都很赏心悦目,but… 沈全真毫无预兆地道:“弟弟,今天特别谢谢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没想到帮个忙还帮上热搜了,你别担心,我找人想办法去撤了,给你搞这么多麻烦,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的外套等我洗干净还给你,还有今天的衣服鞋子多少钱,我转给你。” 邵新也脸上没有起伏,平静道:“我不能追你吗?” 他声音真的跟乔旌南很像,像到沈全真一瞬间有点起鸡皮疙瘩,总觉得是乔旌南藏在别人身体里。 单身四五年,沈全真前些年不出门不见人,偶尔出门被搭讪,她一句结婚了就给打发掉,刚分手时,她以为自己还没准备好,后来漫长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乔旌南,只是还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感情,或者没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 直到现在,她依旧是单身,邵新也也不错,可她依旧会想起乔旌南,想起他站在她家里崩溃到抓头发,想起他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想起他在qq开业时的袖手旁观,想起他跪在付阮家门口,举着戒指跟她求婚…… 沈全真以为,她没答应乔旌南的求婚,就是她这几年最成熟的表现,她情绪不再大起大落,也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歇斯底里,可她… “我是单身,但有其他人在追我。”沈全真看着面前的邵新也,开诚布公。 邵新也很会问重点:“那你喜欢他吗?” 还喜不喜欢乔旌南?沈全真微微歪头,表情意味深长,嘴角欲言又止,几秒后,她说:“是我前男友。” 邵新也有几分意外:“你看起来不像藕断丝连的人。” 沈全真皮笑肉不笑:“你还真会戳人软肋啊。” 邵新也:“既然你还是单身,就是对那个人还有顾虑,别急着拒绝我,你还不了解我。” 沈全真眉头刚刚要蹙,邵新也道:“我先送你回家。” 沈全真:“我送你。” 邵新也不跟她争嘴,直接从沈全真手里拿过车钥匙,打开副驾车门,看着她,等她上车。 还真别说,沈全真感受到来自邵新也身上的压迫感,他看着高冷,实际上心很细,说他好说话吧,实际上他又有自己的坚持和固执。 短暂纠结,沈全真跨上副驾,邵新也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 车内手机响,沈全真掏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乔旌南’来电,她差点忘了,之前在商场里面,乔旌南已经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身旁车门被人拉开,邵新也长腿一迈,坐在驾驶位,边系安全带边问:“你住哪?” 沈全真说了付阮家的小区名字,而后划开接通键,“喂?” 乔旌南声音低沉:“你在哪儿?” 沈全真:“干嘛?” 乔旌南:“热搜撤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沈全真想到乔旌南看见邵新也抱着她的照片,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尤其她接着乔旌南的电话,身边坐着邵新也,丫明明单身,搞得跟婚内出轨,脚踩两条船似的。 努力不动声色,沈全真道:“我回家,今天热搜上的莫名其妙,我让邓佩山帮我找人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不好意思,又把你给拖下水了。” 乔家向来是很敏感的存在,哪怕乔顶祥去世好几年,乔治笙娶了宋喜,可乔家这俩字就足够让人讳莫如深。 她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上了热搜,连带把乔旌南也给扒出来,沈全真无语的同时,不得不警惕躲在键盘后面的这些人,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就算不是身边人,最起码也不会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说了这么多,乔旌南就一句话:“肚子疼不疼,自己开车呢吗?” 这句话于沈全真而言,如雷劈百会穴,瞬间从头顶麻到四肢百骸,她清楚感觉到手臂上汗毛竖起的滋味儿,无数人都在吃瓜,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邵新也当众抱她去洗手间的行为上。 只有乔旌南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从前两人在一起时,沈全真也搞过两回路上突遇‘血崩’的窘境,一次是冬天,乔旌南还能脱了外套给她挡着抱起来,另一次是大夏天,他身上就一件衣服,眼看着沈全真的裙子渗红,他想都没想,脱了t恤给她裹上,光着膀子,当街抱起就走。 今天邵新也抱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全真捂住脸,不光觉得丢人,还有些鼻酸,酸自己这么多年还是记吃不记打,酸同样的事还在不停地发生,可身边人,却不是当时的那个人了。 喉咙一瞬哽到生疼,沈全真慢半拍回:“不疼,有人送我。” 乔旌南隐有预感,低声问:“谁?” 沈全真:“雷锋。” 第676章 有弟弟就有妹妹 第676章 有弟弟就有妹妹 沈全真让邵新也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两人还在车上,她拿起手机说:“加个微信。” 邵新也心底高兴,听话照办,加上好友后,沈全真问:“今天花了多少钱?” 邵新也目光一沉:“我不要。” 沈全真理所应当的口吻:“干嘛?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凭什么花你钱?” 邵新也被怼,几秒后道:“你上次也给了我红包。” 沈全真:“我又不是无缘无故给你钱,赶紧的,别墨迹。”她已经点开转账,随时等着输金额。 邵新也随口道:“一百零八。” 沈全真的手指都没动一下,取而代之的是翻了个大白眼,紧接着瞥眼看向驾驶位的人:“你怎么不说十八呢?” 邵新也给她买的运动品牌,她平时私下里也会买,一百零八,连鞋垫儿都只够买一只。 邵新也不想跟沈全真坐这谈钱,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沈全真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肩膀上的衣服,他在动态过程,瞬间,衣领偏移,露出大男生笔直又硬朗的锁骨。 平常女人见状,早就把手收回来,然而沈全真见怪不怪,扯着邵新也的t恤道:“别跟我整灰姑娘的水晶鞋,你要不收钱就走,咱俩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这招直扼邵新也软肋,他靠在真皮座椅上,绷脸绷了五秒,沉声道:“六千。” 沈全真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很快邵新也手机传来咻的一声,他眉头微蹙,沈全真道:“收钱。” 邵新也原本已经很不情愿,结果低头一看,沈全真发来一个七千的转账,他刹那眉头蹙得明显,沉声问:“干嘛给我这么多?” 沈全真:“他家东西不是八就是九,哪儿来的整数?” 邵新也脱口而出:“你拿我当代购了?” 沈全真据理力争:“是你先给我抹零的,我让你帮忙,你搭人又搭钱,我成什么人了?” 邵新也哪有沈全真会吵架,他想说我乐意,话到嘴边,硬生生憋回去。 沈全真知道邵新也想说什么,她先说:“我确实很感谢你今天仗义相助,还莫名其妙上了个热搜,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如果因为这件事儿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你随时来找我,我能解决的一定给你解决。” “你也知道我在哪儿工作,我不缺钱,更不会花一个弟弟的钱,你的牛仔外套也不便宜,这件我就不还你了,你自己再买一件新的,赶紧把钱收了,别跟我犟,我大姨妈期间更难控制情绪。” 沈全真说一堆,邵新也get的重点是:“你不还我衣服,以后不想见我了?” 沈全真侧头,蹙眉道:“你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 听到这句话,邵新也低头看手机,把转账收了,随即道:“你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沈全真还是蛮喜欢这种进退有度的人,不会胡搅蛮缠,更不会死缠烂打,恰到好处的点到即止,但又不是世俗技巧。 沈全真要开车下地库,两人都从车上下来,这边是豪宅区,家家户户都有车,还不止一辆,计程车很少往这里来。 沈全真:“这边不好打车,我给你叫一辆。” 邵新也说:“不用,你先进去吧,我往前走一走。” 沈全真也没多客气:“那你小心点。” 邵新也:“嗯。” 沈全真拉开车门上车,跟邵新也挥了下手,臭小子双手插兜,竟然不回应她,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沈全真心里‘切’了一声,早知道她也不挥手好了,开车进地库,乘电梯上楼,再晚回来五分钟,现在这条裤子也得废。 她坐在马桶上换安心裤,旁边手机响,是条微信,邵新也发来的:【到家了吗?】 沈全真:【到了】 邵新也:【别吃凉的,早点休息】 沈全真打出三个字,你也是,转念一想,邵新也又没来大姨妈,他有什么好忌口的? 删除,她重新编辑,发送:【ok】 起身,沈全真洗手往外走,网上热搜已经没有了,搜关键词也找不到她和邵新也以及乔旌南的任何相关,当然也不可能搜得到乔家。 一切都像是短暂发生的想象,公司里没有一个人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这就是职场,所有人都在吃瓜,但没人敢欠到把上司的瓜端到上司面前去,哪怕是‘好心’提醒都不会。 沈全真折腾饿了,想吃东西,等不及外卖,付阮家又空空如也,她想到封醒那边,封醒在他家的冰箱里也屯了不少冷冻东西,她去拿包汤底,解冻煮面就好了。 穿着大t恤,沈全真踩着拖鞋出门来到隔壁,这个点,付阮和封醒肯定都在外面忙,沈全真自信放光芒,非常坦然地输入封醒家里密码,拉开防盗门。 咔嚓一声,大门应声而开,门内竟然不是全黑,隐约有光从客厅方向传来,沈全真好奇,这是出门忘关灯了? 径直往里走,才走到一半,走廊死角处拐出一抹身影,沈全真吸了口气,吓了一跳:“你在家?” 对面几米外站着一身家居打扮的封醒,封醒定睛看着沈全真:“你怎么来了?” 沈全真又吓又饿,捂着胃道:“上你这儿来拿包汤底。” 说话间,香味窜入鼻中,沈全真吸了吸鼻子:“你在做饭吗?” 封醒想说没有,可他也闻到红烧肉炖鲍鱼的香味了。 沈全真越发觉着古怪,瞄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封醒,狐疑道:“你在家里藏人了?” 封醒:“等会做好我给你送过去。” 他这么一说,沈全真瞬间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下一秒,她健步如飞,朝客厅里面冲去,她倒要看看,封醒这栋冷宫里藏了谁。 沈全真冲到客厅,客厅没人,但沙发上毯子是摊开的,明显有人用过,电视是开着的,封醒平时不看电视,茶几上有果盘就算了,还有零食! 沈全真正开启福尔摩斯模式,耳听得旁边甜甜的一声:“全真姐姐。” 沈全真闻声望去,厨房门口,一张巴掌小脸探出,弯着眼睛,扬着嘴角,正冲她摆手。 沈全真无声倒吸凉气,两秒后道:“承希?” 封醒冷眼旁观:“不然呢?你准备抓到谁?” 第677章 报应不爽 第677章 报应不爽 三分四十二秒过后,沈全真端着个大盘子,健步如飞地又回到付阮家里,盘子中是米饭,上面扣着红烧肉鲍鱼,周围码着各种其他菜,她怕当封醒和蒋承希的电灯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回到家才后知后觉,怎么活像个化缘的,还是在别人‘新婚燕尔’时。 汤汁泡饭,沈全真拿勺子往嘴里舀了一大口,前一秒还在懊悔自己穿着大t恤去封醒家里讨饭被蒋承希撞见的尴尬,下一秒,值得! 沈全真挽起头发,兀自感慨这一口饭下去的满足感,吃着吃着反应过来,这不是封醒做饭的口味,难道是蒋承希做的? 又吃了一口,别说,还真有点儿蒋承霖烧菜的味道。 看看,看看人家付阮和封醒,再看看她,从前沈全真也不怎么会做饭,但她太喜欢乔旌南,乔旌南在吃的方面又很挑剔,她带他去过一次厉家菜,乔旌南说喜欢,后来沈全真就走后门拜了厉家菜的大师傅。 乔旌南是岄州人,沈全真又学了岄州菜,想想从前,还真是除了爱他,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正晃神儿,手机响,沈全真心头一动,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乔旌南。 沈全真接通:“喂?” 乔旌南:“到家了吗?” 沈全真:“到了。” 乔旌南:“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先让人给你送过去。” 他从蒋承霖所在的医院往回赶,两边路程最快都要一两个小时,沈全真也没多想,随口回了句:“不用,醒哥家里做饭了,我去蹭了点儿。” 乔旌南应声:“多吃点儿,你…” 他还没说完,身边忽然插进其他男声:“我也没看清楚,他从匝道上下来又开得那么快…” 乔旌南:“你先吃吧。” 他要挂,沈全真下意识道:“你那边儿怎么了?” 乔旌南:“没事儿。” 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传出:“你去看着他点,别让他跑了。” 男人:“他车还在这呢。” 女人:“谁知道车是不是他的…” 乔旌南拿着手机走远,沈全真握着勺子,一脸正色道:“撞车了?人有没有事儿?” 乔旌南归心似箭,偏又横生枝节,心烦得很,压着脾气回:“人没事儿。” 沈全真:“你撞得别人,还是别人撞得你?” 提起这个,乔旌南明显提了口气:“他撞得我,我着急不想跟他掰扯,说保险都走我这边儿,留个电话回头联系,本来那男的都同意了,结果他老婆不答应,非说现在就处理,我越说我着急有事儿,他们越觉得我想肇事逃逸。” 啪嗒一声,沈全真放下勺子,拉着脸道:“你在哪儿呢?” 乔旌南:“没事儿,你先吃饭,我得晚…” 沈全真急脾气:“我问你在哪儿呢!” 乔旌南:“你来能干什么?交警一会儿就到了,定完责我就过去找你。” 沈全真下意识想撸袖子,发现自己穿的是半袖,起身,她边往次卧走边道:“胡搅蛮缠的女的和见坡下驴的男的我见得多了,你再一着急想走,他们更来劲儿,把定位发我手机上,别墨迹。” 乔旌南一听沈全真气势汹汹的口吻,忽然笑了一声。 沈全真已经打开衣柜,拿出一条运动裤:“笑个屁。” 乔旌南笑意更浓:“怕他们人多欺负我?” 沈全真把手机开外音扔在床上,边穿裤子边说:“正好我今天心情不爽,算他们堵枪口上了。” 乔旌南听出声音变远,出声问:“你在干嘛?” 沈全真脱了长t恤,拿起短的道:“我准备出门了,地址发我,你敢废半句话,我就把气都撒你头上。” 乔旌南哪想让沈全真出门,更何况她还大姨妈,可她大姨妈期间是真的很暴躁,所有的劝慰全都败在权威下面,话到嘴边,乔旌南说:“我给你发定位,你打车过来,别自己开车。” 半小时后,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沈全真开车门下去,几米外,一辆黑色宝马x7 停在那里,乔旌南正站在车旁抽烟。 沈全真走路带风,乔旌南很快发现她,掐了烟,迈步走来。 沈全真:“人呢?” 乔旌南:“都说了不让你来,你刚挂电话交警就来了,定完责都走了,我不等你,现在都到你那了。” 沈全真:“谁的责?” 乔旌南:“他们全责。” 沈全真挑眉:“那女的没跟你撒泼?” 乔旌南勾起唇角,笑说:“跟交警撒泼了,让交警一通怼,差点儿报警。” 沈全真完全能想到那副画面,甚至能想到对方跟交警吵什么,她说:“算她幸运跑得快,要是让我堵上,她还得再动一次医疗保险。” 乔旌南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沈全真,沈全真本能一挣,乔旌南手臂收得更紧。 蹙眉,沈全真道:“你搞什么,让人挫得内心脆弱了?” 乔旌南低头,没反驳,只‘嗯’了一声。 沈全真绷着脸道:“他们说什么难听话了?” 乔旌南低声回:“他有老婆,他老婆还很护着他。” 沈全真:“……” 乔旌南用力抱着她,两人站在车来车往的路边,打光是车灯,背景是一辆车头被撞瘪的宝马x7。 沉默半晌,乔旌南再次道:“其实我挺想让他们再多等一会儿的,让他们看看,我老婆有多牛哔。” 沈全真:“别跟我玩儿顺水推舟这套,我单身。” 乔旌南:“你单你的,反正在我心里,我不是单身。” 沈全真抬手,用力戳了下乔旌南的肋骨,他立马原地松手,往后退了半步。 沈全真看着皱眉咧嘴的乔旌南道:“在我这儿,我嘴里心里都是单身,不然我也不会让别人抱我去洗手间。” 她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果不其然,乔旌南表情猝然一变。 沈全真盯着乔旌南的眼睛,心平气和的说道:“只要不是一见钟情和双向奔赴,其他所有的形式都是权衡利弊和货比三家后的选择。” 不知是不是恰好有车经过,车灯在乔旌南脸上一滑而过,他的脸白的近乎透明。 沈全真说的这句话,是他很多年前对她说的原话,那时沈全真疯狂追他,又嫉妒他身边有其他追求者的存在,有一次饭局上,乔旌南稍微喝的有点多,就在沈全真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后来两人在一起时,每每吵架,沈全真脑中都会想起这句话,她并不是乔旌南一见钟情后的首选,她只是过五关斩六将后杀出重围,靠自己的本事来到了乔旌南身边。 乔旌南怎么会听不懂沈全真的言外之意,半晌,他出声问:“你准备给那小子机会?” 沈全真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是单身。” 乔旌南心梗,真是什么都爽,唯独报应不爽。 第678章 需要向前,不是从前 第678章 需要向前,不是从前 回程路上,乔旌南开车,沈全真坐在副驾,车内没人讲话,很静,但也不至于静到尴尬,最起码沈全真不觉得尴尬。 喜欢一个人,跟不顾一切想要在一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点她从前不理解,因为她从前喜欢乔旌南,就是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 当然她现在还是喜欢乔旌南,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他车上,只是,没了从前那种疯了一样想要在一起的冲动,反观付阮和蒋承霖,那才是‘死了都要爱’。 所以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尤其连在一起都要慎重考虑时,更不要稀里糊涂就点头,脑子一热就在一起,她不是承受不了复合,她只是不能再接受跟同一个人的第二次分手。 余光瞥见正在开车的某人,乔旌南也一样,只不过乔旌南害怕再分开的方式,是跟沈全真求婚,而沈全真已经另辟新径,不如大家都把眼界放的宽一点,都是单身,不是非隔壁人不可。 车内手机铃声打破静谧,沈全真掏出手机,是邓佩山打来的,现在沈全真取代王立耳,成了长康设计部老大,邓佩山开口,叫的都是‘沈部’。 邓佩山:“沈部,今天热搜上所有直发和转发的大小营销号,目前已经联系到七成以上,其中几个直发的营销号,截图最早给他们投稿的人里,都出现两个相同小号,而且小号发的照片也都是同一组。” “我让人去查这两个小号的ip,都被个人申请注销中,但有些营销号提早留了底,如果确定是同一个人,要不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同一时间,乔旌南手机也响了,他接通,手机里传来男声:“南哥,确定最早给营销号们投稿的小号里,有两个号是同一个人,对方是手机登录,显示当时就在恒隆商场里,手机号和机主都查到了。” 乔旌南阴沉着脸:“什么人?” 对方如实道:“手机号的绑定人叫齐方苡,具体什么身份我马上让人查。” 闻言,乔旌南眼皮都没眨一下,兀自道:“不用查了。” 另一边,沈全真正准备让邓佩山查是谁,听到乔旌南这么说,下意识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乔旌南挂断电话,出声说:“我知道是谁偷拍你们的照片发到网上。” 沈全真拿着手机,慢半拍道:“麻烦你邓助理,不用查了。” 邓佩山客气挂断,沈全真问:“是谁?” 乔旌南黑着脸道:“齐方苡。” 沈全真就猜空穴不来风,如果只是随便发到网上,也不至于被一堆营销号往外捅,她好信儿让邓佩山查查,没想到,还真是事出有因,因出在乔旌南这边。 乔旌南以为沈全真会大发脾气,毕竟开业那天就差点跟齐方苡结了梁子,只不过没有证据,结果沈全真闻言,沉默数秒,不咸不淡地说:“你的人,你看着办。” 乔旌南蹙眉,反应很大,“谁说她是我的人?” 沈全真云淡风轻:“她不是你合伙人的妹妹吗?” 乔旌南:“那也不是我妹妹,更不是我的人。” 沈全真暗道:【那也没见你开业那天把她怎么样】 可有些话只能心里吐槽,毕竟沈全真没证据,她和乔旌南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总不能逼着乔旌南偏心。 沈全真并不知道因为上次那件事,乔旌南俩月没搭理齐方苡,他不怕她走,就怕她不走,但凡当初齐方苡露出丝毫不快,乔旌南马上打电话叫齐方萧把人弄走。 还在车上,乔旌南就忍不住调出齐方苡的手机号,打过去。 网上现在热搜全消,但齐方苡还是心虚地注销了小号,同事更是惴惴不安,一个劲儿地跟齐方苡打电话,生怕这件事会烧到她们头上。 齐方苡接到乔旌南的电话,放在从前,那是做梦都想,可现在,她心虚到不想接。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乔旌南打不通,脸色更差。 车已经开到市中,沈全真平静道:“你给我放盛景壹号门口就行。” 乔旌南本能问:“我叫齐方苡出来,你不见她?” 沈全真淡淡:“我见她干嘛,她长得好看啊?她是你合伙人的妹妹,我给你面子,你有优先处理权。” 乔旌南蹙眉:“我说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我跟她哥关系好,又不是跟她关系好。” 沈全真还是淡定:“我说你俩有什么关系了吗?你急什么?我给你面子让你先处理还不行?” 乔旌南毫不犹豫:“不行!” “咝…”沈全真差点被乔旌南搞冒火,中途发现,乔旌南就是想看她发火,从前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乔旌南身边有异性乱飞,听都听不得。 沉默数秒,沈全真再次冷静下来:“乔旌南,我不是在跟你斗心眼儿,也不是想以退为进借刀杀人,说给你面子是真的,她毕竟跟你还有另外一层利益关系,你处理得好,我们气消了,这事儿得过且过。” “你要是没处理好,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照片里还有别人,我没资格替别人原谅她。” 沈全真一番话下来,乔旌南只关注到两个字,我们。 在沈全真心里,这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可也不是他跟她的事,而是她跟那个臭小子的事,‘我们’,说的是沈全真和邵新也。 乔旌南绷着脸,沈全真不用看也知道他脸有多臭,因为乔旌南真动气的时候,周围气氛都会跟着不一样。 说话间车来到付阮家小区门口,乔旌南缓缓把车靠边停下,沈全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乔旌南突然叫她:“爆爆。” 沈全真微顿,紧接着坦然转头。 乔旌南的脸一半明一半暗,无论是看得清的那只眼睛,还是看不清的那只眼睛,全都紧紧地盯着沈全真的脸。 几秒后,乔旌南开口:“对不起。” 沈全真愣是把想皱眉的冲动转化成挑眉:“你跟我道什么歉?”顿了顿,“替齐方苡道歉?” 乔旌南一眨不眨,面不改色:“为我以前。” 沈全真喉咙一哽,酸的生疼,五秒后,她开口道:“以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都往后看吧。” 说罢,她推开车门下去,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乔旌南舌底反酸,沈全真眼眶发烫。 第679章 贼夫妻 第679章 贼夫妻 沈全真憋了一路,到家还是觉得喉咙哽得慌,封醒倒是离得近,但他金屋藏娇,沈全真不好意思去找他诉苦,只好打给付阮。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沈全真瘫在沙发上道:“忙着呢吗?” 付阮问:“怎么了?” 沈全真把在商场来大姨和去找乔旌南的事三句话说完,她主要想说那句:“我跟他说,只要不是一见钟情和双向奔赴,其他所有的形式都是权衡利弊和货比三家后的选择。” 付阮很平静:“这不是他以前跟你放的厥词嘛。” 沈全真:“嗯。” 付阮:“你这么多年一直憋着等今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恭喜你,等到了。” 沈全真:“但我做不到。” 付阮:“看乔旌南怎么想,他要是觉得他以前那套没错,那他现在就不能说你有错,如果他承认有问题,活该,他教你的。” 沈全真没出声。 付阮道:“心疼什么东西不好,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 沈全真觉得付阮那边挺安静,但又不是完全安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发出吹风一样的响动,她问:“你在哪儿呢?” 付阮随口道:“坤叔家里。” 沈全真下意识说:“你在于记?” 付阮口吻如常:“我没在店里,在楼上。” 沈全真越听越诧异:“你去坤叔家里干嘛?” 付阮平静回道:“煲粥。” 沈全真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也提高几分:“…你在坤叔家里煲粥?怎么着,于记人手不够,需要请外援的地步吗?” 付阮言简意赅:“蒋承霖不吃东西。” 沈全真深吸一口气,太震惊,太多话想说,又太无语,太多太,停顿半晌,反问道:“是谁说的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 付阮很淡:“我不是心疼他。” 沈全真阴阳怪气:“你要是自己在家煲粥,那你纯纯的恨他,特地跑去坤叔家里学煲粥,你不是心疼他,你就是爱他!” 付阮:“我就是爱我自己。” 不等沈全真开口,付阮拿起木勺尝了口粥的味道,还不错,满意道:“他不吃东西我听了心里泛堵,影响我吃饭了。” 亏得沈全真还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听一下理由,闻言,她怒道:“你信不信我隔空一脚踢翻你的砂锅?” 付阮说:“我煲了十斤米七斤草鱼,给乔旌南带了一份。” 沈全真是会做饭的人,一听到这个量,立马窒息:“你想养活整层楼的伤患吗?” 付阮道:“蒋承霖心眼不大,煲太少他舍不得分给其他人。” 沈全真耷拉着眼尾,有气无力:“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眼儿很大?” 她跟付阮谈伤人,付阮跟她讲哄人,从前两人都是钢铁直女,都没有好的爱情,报团取暖倒也暖和,现在眼瞅着付阮铁树开花后来者居上,沈全真由衷地说:“大头真的好烦,你以前发毒誓不进厨房的!” 付阮随口道:“你以为我只是想给他煲一碗鱼片粥吗?” 沈全真撇嘴:“不然呢,还要学虾饺和肠粉?” 付阮:“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沈全真:“你想让大头跟你低头?” 付阮不置可否,沈全真:“啧啧啧啧啧,最毒你的心,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付阮:“目的达到就行,别太计较手段,就像你想从乔旌南那获取安全感,所以你拼命吓他。” 沈全真本能道:“也不是故意吓他……他要是跑了就最好,别一直跟我眼前晃悠,让我幻想我们还有可能回到从前。” 付阮不客气道:“你俩那从前,狗都嫌弃。” 沈全真撇撇嘴,但也无从反驳。 付阮:“别的都可以是假的,唯独一点,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如果你还想给乔旌南一个机会,前提是你们都要做出改变,你俩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新开始,不是重新开始。” 沈全真拿着手机,出神好久,付阮问:“吃饭了吗?” 沈全真想了想,某刻突然眼睛一亮:“欸!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承希在醒哥家里!” 付阮平静:“怎么了?” 沈全真瞪眼:“他俩…一起,醒哥…你不惊讶吗?” 她说的七零八碎,付阮完全可以意会,并且言简意赅:“封醒闷骚。” 沈全真激动地握拳:“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一直以为咱三老了要一起进养老院的。” 付阮也很缺德:“没意外的话,承希可以给他送终。” 沈全真噗嗤笑出声,两人聊了一会儿,付阮道:“我现在回去,给你带粥,还想吃什么?” 沈全真:“你不去医院吗?” 付阮:“去不了。” 沈全真劝道:“别跟大头较劲儿了,他闹心伤口不愈合,你腰上伤也好不了。” 付阮很淡:“太多人盯着。” 沈全真蹙眉:“实在找不到公司法务和财务那帮人的漏洞,不如直接制造漏洞,逼他们露出软肋,只要你把这些年属于你的东西都转回到自己名下,付长康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他最好发脾气上嘴脸,这样他的好父亲人设就彻底崩塌了,你不怕跟他撕破脸,但撕破脸的前提,必须是拿回你自己的东西,没理由白给他当牛做马这些年。” 付阮依旧很淡:“放心,哄人我最近才学会,气人,出生就会。” 沈全真撇嘴:“三句不离某人,我生气了,挂了。” 电话挂断半小时,沈全真接到封醒的电话,他说:“来我这边。” 沈全真:“承希走了?” 封醒:“没有。” 沈全真理所当然:“那你叫我去干嘛?” 封醒:“付阮在地库,她等会直接来我这。” 沈全真纳闷儿,还是穿好衣服去了隔壁,隔壁餐桌上十菜一汤,沈全真瞧着封醒和蒋承希,狐疑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她已经做好封醒突然拿出结婚证的准备,封醒也看出沈全真心中所想,幅度很小的白了她一眼。 蒋承希回:“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我哥说了几道付阮姐姐喜欢吃的菜,他现在不方便出来,让我做给付阮姐姐吃。” 沈全真看了眼旁边付阮,这对贼夫妻!连心疼人算计人都是如出一辙。 第680章 道歉没用,你得一样疼 第680章 道歉没用,你得一样疼 这边沈全真继化缘之后,开始正大光明借付阮的光,另一边,乔旌南目送沈全真进小区,再次拨通齐方苡的号码。 嘟嘟连接声响了四下,齐方苡接通:“南哥。” 她声音如常,乔旌南更是直接:“出来。” 齐方苡佯装诧异:“现在吗?什么事?” 乔旌南淡到极致就剩冷:“出来,当面说。” 齐方苡神经紧绷又不敢露怯,佯装狐疑的问了句:“怎么了?” 乔旌南反问:“你是不敢出来,还是害怕见我?” 齐方苡心底咯噔一沉,知道肯定是东窗事发,可总还抱有一丝侥幸,硬着头皮道:“我怕你干什么,我都躺下了。” 乔旌南气她死不认账,脸一黑,沉声说:“那就起来!” 齐方苡隔着手机被乔旌南吓得大气不敢喘,乔旌南咬着后槽牙:“我给你二十分钟,自己来公司找我。” 说罢,他直接挂断,手机扔在一旁,踩油门往公司开去。 齐方苡彻底慌了,乔旌南什么脾气她是知道的,他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手段,齐方苡也知道,短暂思忖,她明白这遭躲不过,赶忙打给齐方萧。 齐方萧那边还是早上,迷迷糊糊:“喂?” 齐方苡开口就是哭腔:“哥…” 齐方萧愣了几秒,忽地醒了,急忙问:“怎么了?” 齐方苡六神无主,把今天在恒隆商场里的事讲了一遍,临了解释:“哥,照片不是我拍的,最开始也不是我说想让南哥看见的,我跟南哥说,他会少发一点火吗?” 齐方萧:“……” 齐方苡哭着道:“哥!你说话啊!南哥让我二十分钟内去公司找他。” 齐方萧声音很冷:“那你还不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齐方苡拔高声音:“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齐方萧:“你做这种事之前,怎么没想想会不会死?现在跟我说,我能让时间回去?还是能让所有人当没发生?” 齐方苡脱口道:“你去跟南哥说…” 齐方萧冷淡:“我跟他说什么?你怕死,你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就不会丢脸死?我现在恨不能把脸撕下来,能甩多远甩多远!” 不等齐方苡啰嗦,齐方萧言简意赅:“你现在赶紧去公司,乔旌南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见到他一别哭哭唧唧,二别找任何借口,三别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齐方苡瞪眼:“那不全成我的错了?” 齐方萧怒火攻心:“不是吗?我不信你不在背地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同事看到沈全真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第一反应就是拍照片发给乔旌南。” “是不是你把照片发给营销号的?别说其他人也跟着发,事是你从你这开始的,所以乔旌南才找到你头上,我实话告诉你,今天的事你‘死’定了,就看你想死的好看点还是难看点。” “你要不想听就挂电话,想听就别废话,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 乔旌南不到十五分钟就推开公司大门,公司里有人在加班还没走,瞧见乔旌南黑着脸往办公室方向去,一猜就是晚上热搜的事。 两分钟后,齐方苡一路小跑着推开公司门,红眼直奔乔旌南办公室方向。 她站在门口敲门,里面男人沉声道:“进来。” 齐方苡小心翼翼的推门往里走,乔旌南坐在老板椅上抽烟,之前一直催着叫她来,可她来了,乔旌南都没拿正眼看她。 齐方苡站在办公桌前,没有了往日里‘沾亲带故’的松散随意,怯怯的叫了声:“南哥。” 乔旌南兀自抽烟,眼皮都没抬一下。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安静,高压之下,齐方苡心态逐渐崩溃,齐方萧让她坦白从宽,她红着眼眶,开口道:“我错了。” 本以为乔旌南会搭句话,问她错哪了,可就连这句都没有,乔旌南坐在办公桌后,一口接一口的抽烟,齐方苡最喜欢看他的脸,可此时愣是不敢抬头。 都知道乔家不好惹也不能惹,但很多人都以为乔家专指夜城乔家,齐方苡也是这么想的,她知道乔旌南脾气不好,但乔旌南从来没对她怎么样,开业那次是他第一次跟她发火。 如今真摊到自己头上,齐方苡终于明白,有些人的压迫感都不用做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周围氧气稀薄。 呼吸越来越困难,齐方苡最终也选了伸头一刀:“是我把沈全真和那男生的照片发给营销号,我发誓我只想让你看到,我从来没想让人扒沈全真背景,更没想有些人会把你也扯进来,我发誓!” 她还是犯了大忌,犯错又解释。 乔旌南吐出一缕烟,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开口,意外的声音平静,不冷不热:“你想怎么解决?” 齐方苡不由得升起一丝侥幸,是不是她表现得好一些,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起齐方萧说的话,齐方苡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还是违心说:“我去给沈全真道歉…还有那个男生,尽量争取他们的原谅。” 乔旌南冷淡:“他们原不原谅你我不知道,你怎么弥补你给我和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 齐方苡一愣,像是根本没往这处想。 乔旌南:“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别人我管不着,我最忌讳我手底下人心术不正背刺同行,你把沈全真送上热搜,我这儿,你待不了了。” 齐方苡定在原地,没有呼吸,齐方萧跟她说过,乔旌南会开掉她,她不信,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然而乔旌南还没说完,他看着齐方苡的目光像在看陌生人,声音更是没有丝毫情绪,更别说交情。 “你离职之前手写一封带真实姓名的道歉信,我以公司名义帮你发到网上,再买个热搜,理由就写年纪不大没有脑子吧,你别说因为我喜欢我,我不想跟你一起丢人,这个热搜上了,算你给我和公司一个交代,至于沈全真他们那里,你自己看着办。” 齐方苡闻言,瞳孔骤然一缩,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乔旌南对上齐方苡不可置信又伤心欲绝的神情,他找准时机,当胸一刀:“我真的很讨厌摆不清自己位置的人,你管我跟沈全真以前发生过什么,她再作也架不住我喜欢,其他人作,我只想说丑人多作怪,跟她比之前,不上称掂量掂量自己在别人心里有几斤几两吗?” 第681章 无时无刻都要炫 第681章 无时无刻都要炫 乔旌南从病房走后不久,好巧不巧,门姝妍来看蒋承霖,蒋承霖心中难免唏嘘,要是被付阮知道,不晓得会不会醋意横生,一吃醋,会不会直接跑到医院来找他。 门姝妍走到病床边,都没坐下,站着问:“今天怎么样?” 蒋承霖张嘴的幅度很小:“苟活。” 门姝妍面色平静:“能活就行。” 蒋承霖:“你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大好。” 门姝妍拉了把椅子,坐在距离病床快一米远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承霖得了什么传染病。 神色如常,门姝妍回:“医院里有病的没病的,左三层右三层的人,待地压抑,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 蒋承霖应声:“嗯,早点出去,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门姝妍心里不是滋味,理智告诉她,蒋承霖清醒后已经说的很清楚,救她的原因有很多,唯独不是爱情。 可她经历过这次大难,门姝妍发现自己更难再把天平倾向于友情一端,尤其当蒋承霖白着脸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压抑着所有情绪,不咸不淡:“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没食欲?” 蒋承霖看着门姝妍明显瘦了一小圈的脸,反问:“你有食欲吗?” 门姝妍一噎,她这几天也是如非必要,水都不想碰,好在还有个吸食麻药过量当借口,不然很容易被夏洁看穿她心中所想,当然,夏洁到底相不相信她的借口,门姝妍并不清楚。 沉默片刻,门姝妍问:“我妈让人煮了粥,还带了泡菜,你想不想吃?” 平时蒋承霖很喜欢吃门姝妍家阿姨做的泡菜,可此时稍微一想…眉头微蹙,蒋承霖道:“没食欲。” 门姝妍想问‘你想吃什么?’,话到嘴边,心里有鬼,她很怕越界,所以非常克制,换成:“你再这么不吃不喝,就不是我爸妈怪你,而是你爸妈怪我了。” 蒋承霖笑笑:“想多了,我爸妈很喜欢你。” 门姝妍想起门锋和夏洁私下里的对话,他们以为她睡着了,门锋说:“承霖这孩子挺好,现在这年头敢挺身而出就不错了,更何况对方摆明了冲他来的,你别怪他连累妍妍。” 夏洁:“我也没有不喜欢他,最早他们还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我就说挺喜欢蒋承霖,不说家庭背景,他本身也很优秀,跟妍妍很配,但他不喜欢妍妍,一回国就开始围着付阮转,从追,到结婚,再到离婚,俩人合伙做生意,哪次不是搞得人尽皆知?” “他不喜欢妍妍,咱们家也不能上赶着强求,现在是他跟付阮的事儿牵连到妍妍头上,这次幸运没怎么样,万一怎么样了呢?谁负责?” 门锋:“如果这次的事真跟付家有关,蒋家不会轻易作罢,我们可以公事公办,但你不要再给承霖施压了,他也不想,关键你给承霖施压,妍妍心里难受,你要看妍妍的心情。” 夏洁声音很轻:“我就是看在妍妍的面子上,不然我早翻脸了。” 门锋轻声叹气:“妍妍从小懂事,心思又深,你要不说她对承霖有意思,我都没看出来。” 夏洁:“蒋承霖单身她单身,蒋承霖要结婚前,她谈了男朋友,现在蒋承霖离婚又跟付阮闹得这么僵,她从国外回来,夜城不待,非要来岄州,图什么?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非要挑长康大厦?她是看不了付阮跟付兆深旧情复燃的传闻,怕蒋承霖受委屈,所以豁出命去也要给蒋承霖站台撑场子!” 当时病房里鸦雀无声,病床上门姝妍背对沙发上的两人,咬紧牙关才能忍住汹涌而上的情绪,不光是心思被看穿的窘迫和尴尬,更多的是心酸。 这些年来她从没觉得为这场暗恋付出过什么,哪怕在外人眼里这叫付出,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如果她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往后谁来照顾门锋和夏洁? 蒋承霖一定会管,但他也只是以好朋友好兄弟的身份,他不喜欢她,承认的干脆利落,说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因为蒋承霖的一句‘我爸妈很喜欢你’,门姝妍险些破大防,门锋和夏洁也很喜欢蒋承霖,她…也很喜欢,可又有什么用呢? 蒋承霖不喜欢她,只一个条件,其他都成了不必要条件。 她明明就坐在蒋承霖床边,可却跟他隔着一米远,这一米的距离,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外人都觉得亲近,可门姝妍知道,不是亲密。 内心翻江倒海,好在门姝妍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她淡定问:“我明天出院,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蒋承霖:“早睡早起,好好吃饭。” 门姝妍定睛看着他:“我说正经的。” 蒋承霖迟疑片刻,出声问:“你爸妈没让你回夜城吗?” 他一语中的,门姝妍微顿:“说了,我给否了。” 蒋承霖:“你应该听他们的。” 门姝妍:“我连他们的都不听,会听你的?” 蒋承霖:“生意在哪都能做,命只有一条。” 门姝妍看着蒋承霖,风轻云淡:“我跟我爸妈说了,有人要动你,并且已经动到我头上,祸不是我惹的,锅让你背了,没道理事儿就这么算了,既然有人敢动我,就是不怕跟我们家为敌,左右水都这么浑了,不差我家这一瓢。” 蒋承霖:“没必要。” 门姝妍:“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我很憋屈,我爸妈也很不爽,而且我妈的身份,她查案叫天经地义,她想查谁叫例行公事,我们家进来,不会让水更浑,说不定是漂白剂。” 蒋承霖:“这么做,你们会得罪很多人。” 门姝妍不以为意:“就我爸妈的行事风格,这些年得罪的人比交下的人还多,对,他们私下里还认真分析,谁知道是你连累我,还是本身就有人想借题发挥整我,顺便把黑锅扣在你头上,咱俩到底谁拖谁后腿,现在还真说不准。” “我听他们说,他们想先从付家下手,你这儿没什么想法吧?” 蒋承霖平躺在病床上,脸上并无明显变化,只是问:“从付家哪个人下手?” 门姝妍眸子略微挑起:“有区别吗?” 蒋承霖一眨不眨:“别人无所谓,付阮就算了。” 门姝妍感觉到激流而起的血液,不断地冲着神经,她耳边轻微嗡鸣,面上不动声色:“为什么?” 蒋承霖等的就是这一句,唇角勾起,他说不上的炫耀:“她是我老婆。” 第682章 我信你,我信你个鬼 第682章 我信你,我信你个鬼 轻微的耳鸣在一瞬间变成全聋,门姝妍看到蒋承霖心花怒放的脸,可她周围都是刺耳的嗡鸣声,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再自然一点,可她做不到,她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承霖,不动声色已经是她的极限,云淡风轻,下辈子可以试试。 在蒋承霖看来,门姝妍的表情是淡定的惊讶,这也在他的预设之中,他脸上笑意更浓,美滋滋地问:“很意外吗?” 门姝妍看到蒋承霖嘴巴动,也隐约听到他说了什么,几秒后,她开口道:“什么意思?” 蒋承霖收起脸上笑容,但眼底尽是温柔:“我跟阿阮是一伙的。” 耳边嗡鸣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门姝妍很讨厌这种生理上的反应,尤其在蒋承霖面前,她想不露痕迹,就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可这样她就会丧失更多思考的能力,以至于她现在看起来像个蠢货,根本听不懂蒋承霖在说些什么。 蒋承霖看出门姝妍眼中的疑惑,兀自道:“阿阮爸妈,我是说她生父,他们出事,有很大可能是付长康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我们都没找到确切证据,付长康忌惮我,怕我在阿阮面前胡说八道,所以一直找各种理由想让我们分开。” “阿阮留在付长康身边,因为还有没做完的事,我们只好假分手,正好看看背后都是哪些鬼在唱戏。” 他三言两语,说了一个在任何人听来都是惊天的大秘密,可在门姝妍心里,她只听到两个字:假的。 蒋承霖和付阮离婚是假的,分开是假的,不合是假的,闹得你死我活,争得头破血流,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统统都是假的。 她一时蹙眉,蒋承霖马上道:“我之前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本来没想让你掺和进来。” 门姝妍声音不辨喜怒:“现在怕我家误伤付阮才肯说实话。” 蒋承霖三分打趣三分混:“你也不是个爱听别人秘密的人,反正我什么时候结婚都会请你,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 门姝妍腾一下从椅子上起来,转身欲走,蒋承霖也是下意识伸手拦她,一瞬扯到左肩上的伤,当即疼得闷哼出声:“啊…” 门姝妍转头一看,蒋承霖眉眼都蹙在一起,脸色都变了,是真疼。 她当即蹙眉,跨步上前,之前就不敢轻易跟蒋承霖有身体接触,现在听他口口声声喊付阮老婆,别人的男人,她更是不会碰。 又气又急,门姝妍站在床边,拉着脸道:“你干什么了?” “咝……”蒋承霖咬牙,疼得左手攥床单,半晌才挤出一句:“都怪你…” 门姝妍直愣愣的站在床边:“关我什么事儿?” 蒋承霖:“你要不走,我就不会急着拉你,我不拉你就不会扯到伤口…” 门姝妍叫蒋承霖气得想哭,可她不能哭,哭了就完了,那么多年都装过来了,没道理在他有老婆的时候,在人家面前哭哭啼啼,如果真叫蒋承霖看出来,那她也甭活了,窗户一推跳下去都比这有面子。 门姝妍咬着牙,用鼻子深呼吸,这模样在蒋承霖看来,非常好理解,他跟门姝妍认识多年,这几年虽然不常联系,可感情依旧,门姝妍就是女版的他,蒋承霖看门姝妍就像照镜子,怎么看怎么舒服。 抬手扯住门姝妍衣袖,蒋承霖轻轻晃了两下,白着脸道:“别生气了,坐下,容我跟你解释。” 门姝妍瞪了蒋承霖五秒以上,袖子往回一抽,转身,不是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 蒋承霖意料之中,勾起唇角,淡笑道:“还得是妍仔,大气。” 门姝妍双臂交叉抱在一起,鲜少露出一副三堂会审正襟危坐的模样。 蒋承霖:“我真不是故意瞒你,主要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对阿阮来说越安全。” 门姝妍一眨不眨:“你不怕我说出去?” 蒋承霖笑了:“你跟谁说?” 门姝妍抿唇不语。 蒋承霖看着她:“我既然告诉你,就是信得过你。” 门姝妍:“你少信我。” 蒋承霖微微挑眉:“我就信你,你听也听了,还能怎么着?” 门姝妍:“我就当没听见。” 蒋承霖嘴角再度扬起:“好啊,我也当我没说。” 两个加起来也快六十岁的人,互相说着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话,沉默半晌,门姝妍终是蹙眉:“蒋承霖,你就是个害人精!” 蒋承霖知道门姝妍在气什么,她听了关于他和付阮的秘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不管付阮。 笑得没心没肺,蒋承霖道:“谁让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呢。” 门姝妍一时间说不上是伤心更多些,还是闹心更多些,她先提的门家要漂白这摊浑水,所以蒋承霖才搬出他的秘密,现在她退也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从前她要保护蒋承霖,现在,又多了个付阮? 门姝妍鲜少把情绪表露在脸上,此时愣是拧眉瘪嘴,一副后了大悔的模样,蒋承霖越看越想笑,笑大劲儿难免抻到伤口,又疼得咝哈倒吸凉气。 门姝妍看见蒋承霖就来气,起身要走,这次蒋承霖没拦,只嘴上假模假式:“不再坐一会吗?” 门姝妍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前脚刚走不久,许多很快敲门进来,先看了眼椅子放置的位置,紧接着看了眼床头柜水果和水杯的摆放有没有挪动。 他已经观察的很低调,可蒋承霖还是道:“看什么?” 许多下意识回:“没有。” 蒋承霖:“你替谁看着我?承希,封醒,还是乔旌南?” 许多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蒋承霖故意不说话,许多走近,给杯子里添了温水,插上吸管递到蒋承霖嘴边,蒋承霖喝水,许多问:“四哥,想吃点什么吗?” 蒋承霖一直在等许多嘴里说出付阮二字,付阮有没有打过电话,叫人传过什么话,无论什么,只要跟付阮有关的就好,可许多什么都没憋出来。 心情好了不到三分钟,蒋承霖淡淡:“不想。” 许多轻声说:“不吃东西不行的,你每天要挂的药水会刺激胃,麻药也会…” 蒋承霖闭上眼睛:“不吃,我要睡觉。” 许多刚刚在外面跟小龙研究过,蒋承霖一直这么干较劲儿不吃东西怎么行,付阮那边也没说打个电话,叫人带个话什么的,实在不行……骗蒋承霖吧,就说付阮打电话让他必须吃。 喉结滚动,许多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蒋承霖,死就死! “四哥…四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再不吃东西,她真的翻脸了。” 蒋承霖眼皮下眼球微动:“她还说什么了?” 许多睁着眼睛编瞎话:“她让我们给你录吃饭视频,要看你是不是真的吃了。” 第683章 逆天改命的嘴 第683章 逆天改命的嘴 蒋承霖缓缓睁眼,漆黑的瞳孔直视许多的眼睛,许多被他盯得神情真挚又僵硬。 三秒后,蒋承霖道:“你耍我。” 许多吓得脸色都变了,狗急跳墙,急忙摇头,急中生智:“嫂子的确没说录视频…她就让我们监督你吃饭。” 蒋承霖一眨不眨:“她怎么说的?” 许多喉心脏连着嗓子眼,声音不敢太大,怕一不小心把心吐出来,一本正经地传话:“嫂子打电话,问你今天怎么样,我说还行…就是不怎么爱吃饭,嫂子当时就不高兴了,问你为什么不吃饭,是伤口很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许多边说边观察蒋承霖的表情,蒋承霖看着不动声色,实则脸色越来越好看,许多一瞧,嗐,正中下怀了。 心里有了底,许多编起瞎话来更是无中生有,栩栩如生:“我说伤口疼肯定影响心情,心情不好又影响食欲,而且四哥还担心你,就更吃不下了。” 蒋承霖不知不觉间吊着呼吸,问:“她怎么回?” 许多叹气:“唉……嫂子心里也不好受,她想来看你又不能来,家里家外一大堆事等着她办,她担心你又看不见你,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蒋承霖眉心一蹙:“她家又出什么事了?” 许多忙回:“没有,还是之前付兆安和孙月芬的事,听说付长康不让他俩进付家私墓,尸体直接火化准备扬了,付婧跑到墓地把两人骨灰拿走,扬言跟付长康恩断义绝,跟付家划清界限。” 蒋承霖:“她没去騒扰阿阮?” 许多:“没有,孙月芬和付兆安一死,付婧身后等同没有任何帮衬,她想上长康大厦顶层都上不去。” 蒋承霖眼底又冷又讽刺:“缺了八辈子德,这辈子给付长康当儿女。” 许多:“所谓的白手起家,说穿了就是穷人乍富,正常人还好,像付长康这种靠阴狠毒辣上位的,越富越怕有人图财害命,老婆孩子一大堆,不过是彰显他身份的一种途径,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跟他分江山,所有的,都只能是他的。” 说完,许多又认认真真地对蒋承霖道:“四哥像你这种富过三代的人是不能理解的,付长康这种人,我小时候在滇南见过很多。” 蒋承霖十三四岁的时候,带着小龙蒋超跟乔旌南一起去滇南玩,家里长辈以为他们去滇南游山玩水,实际上乔旌南带着一帮小崽子在赌场大杀四方,反正有的是钱,输赢都无所谓。 乔旌南和蒋承霖一眼没照顾到,小学还没毕业的蒋超就跟几个十六七的社会青年撕吧一起去了,虽然保镖也在,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地闲散青年一呼百应,一下子叫出大几十人。 正当乔旌南满脑子都是回岄州怎么被扒皮之际,跟蒋超年纪相仿的许多横空出世,他既是赌场的人,也跟那帮社会闲散青年有交情,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平了。 后面几天,许多带着几人在滇南好一顿玩,临别时,乔旌南给许多封了个很厚的大红包,许多不要。 他看着几人,忽然泪眼婆娑地说:“哥哥们,你们带我走吧。” 乔旌南:“……” 蒋承霖:“……” 小龙:“……” 蒋超:“你比我大吧?” 许多,一个十二三岁就能在当地看大型赌场,被一群大他好多的社会青年喊哥的人物,愣是声情并茂地把蒋承霖等人给说哭了,说他身世如何之惨,走到今日如何之难,关键他志不在此,以及……他想做一个好人。 小龙打小儿就话少,饶是如此,关起门来都不免嘀咕一句:“他是不是骗子?” 乔旌南带孩儿们来滇南赌钱,本就不好跟家里交代,再认识许多这么个人,更是不敢跟家里明说。 蒋超意气风发:“我跟我爸说!” 乔旌南:“你就算了吧,你爸可能会把许多从赌场扔到派出所。” 蒋超负气,蒋耀辉的确做得出来。 最后压力竟然给到了蒋承霖,蒋承霖给蒋耀贤打了电话,蒋耀贤刚开始说的跟小龙的顾虑一样,怕许多跟赌场里那帮社会青年是一伙儿的,但蒋承霖给许多争取了一个跟蒋耀贤通电话的机会。 然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蒋耀贤再打给蒋承霖,就是同意他把许多带回岄州。 怎么说呢,许多说的那些关于他的经历都是真的,但他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也是真的,他就是靠一张嘴逆天改命的典型人物。 蒋承霖至今都不知道,许多那天到底跟蒋耀贤说了什么,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轻易相信许多此刻说的话。 许多承诺蒋耀贤,这辈子都不会欺骗蒋承霖。 见蒋承霖心情明显好转,许多顺势道:“四哥,你吃点东西,不然我没法跟嫂子交代,我前几天都跟嫂子说了,你嘴角的伤是我打的,嫂子可不高兴了,我不能再得罪她,不然以后你俩复婚,嫂子看我不顺眼怎么办?” 看似只是一个劝吃的主题,实则许多半句不离蒋承霖心缝,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复婚,换谁谁不迷糊。 蒋承霖可太喜欢看付阮为他抓心挠肺了,哪怕听听都十足过瘾。 心里高兴,蒋承霖面上勉为其难:“拿进来吧。” 许多喜上眉梢:“欸,四哥你等我。” 许多扭头就走,等到再进来时,跟小龙一起,两人直接推着一张移动餐桌进来,桌子上各式各样蒋承霖喜欢吃的东西,没有四十样也有三十八。 病床摇起,许多和小龙一左一右坐在床边,一个负责喂干的,一个负责喂汤,蒋承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原以为是胃口不好,实际上就是心情不好。 左一口右一口,蒋承霖期间还抬手指:“吃那个。” 许多赶紧去夹,小龙见状,脸色是近几天最好的一次。 蒋承霖平时一直八分饱,今天也是一不小心吃猛了,待到回神已经很撑,连汤都喝不下。 许多跟小龙坐在床边吃东西,中途许多手机响,掏出来一看,付阮的电话。 许多起身出去接:“喂,嫂子。” 付阮:“他今天怎么样?” 许多:“刚吃完饭,吃了蛮多。” 付阮一瞬沉默,许多马上道:“嫂子,我得跟你承认错误,我打着你的旗号哄四哥吃的,本来他就是不吃饭,我说嫂子让我监督你,四哥才肯吃。” 付阮提起来的心悄然放下,她还以为蒋承霖心情蛮好,是不是吃了门姝妍家阿姨做的泡菜。 闻言,她不动声色地说:“没事,我煲了点粥叫人送过去,他吃过就算了,你们吃。” 许多当即脸色一变,付阮煲的粥,他在滨海是见识过的,狗看了都掉头走;可重点还不是这个,而是狗掉头走,蒋承霖不会走,付阮给他煲的砒霜,他喝之前都得先唱一首《偏偏喜欢你》,但现在蒋承霖撑得躺都躺不下,等下付阮的粥送来,他怎么跟蒋承霖解释? “对不起四哥,菜上早了……” 第684章 饿了喂,撑了遛 第684章 饿了喂,撑了遛 许多揣起手机重新回病房,正琢磨怎么跟蒋承霖说,只见蒋承霖躺靠在床上,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对面是元宝。 元宝说:“付兆安这几年在夜城发展,见过的人太杂太多,可能知道他在付家没什么用,基本没人跟他深交,你让我们特别留意付兆安跟赵家有没有联系,有,但是非常少,而且付兆安接触的都是赵家公司的边缘人,跟赵萍茹和蒋承彰没有直接往来。” “现在付兆安死了,佟昊正在查赵家之前跟他有过往来的那些人,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但是感觉几率不大,付兆安出事儿时车速在120,而且据说他上了上了这个车速就再也没降下来过,他就算再狗急跳墙,为的也是活命不是去死,很有可能他当时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根本降不了速。” 蒋承霖神色凝重,口吻却很淡:“如果付兆安背后人早就打算失败就让他去死,不会在车上留下任何线索,付兆安也是拿命豪赌,轻易不会让人查到他跟谁有勾结,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翼翼,到头来倒给害他的人做了嫁衣。” 元宝:“你先别着急,夜城这边儿我们帮你盯着,现在门家的女儿出事儿,官差一进来,局势又不一样,躲在背后的人会暂时消停一阵儿,你跟付阮也能喘口气儿。” 蒋承霖:“谢谢宝哥。” 元宝很随意:“谢什么,早点儿补办婚礼,你跟付阮多敬我们几杯酒就行了,佟昊还憋着看咱俩谁更能喝,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咱俩一起灌佟昊。” 蒋承霖勾起唇角:“行。” 电话挂断,蒋承霖收起笑脸,从电话簿里找到一个号码,打过去。 嘟嘟声连响几下,电话接通,蒋承霖没开口,不多时,对方先出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恭敬道:“蒋先生。” 蒋承霖道:“赵萍茹这几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接电话的人是章慕黎,明面上是赵萍茹身边,像半个女儿似的贴身助理,实际上是蒋承霖安在赵家的眼线。 章慕黎回:“蒋承文死后,赵萍茹一天多半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我也不见,公司的事儿她现在也不管,都是蒋承彰在管。” “你出事儿那天,蒋承彰来家里找赵萍茹,估计跟她说了你中枪,我在门外听到赵萍茹大哭,一直喊报应,喊蒋承文的名字……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赵友知让人给她开了精神类药物,但赵萍茹不肯吃,每天抱着蒋承文的照片才能睡觉。” 蒋承霖没有那么多的唏嘘和感慨,早在他很小的时候林泓希就说过,除了那种天生反社会的人,九成九的孩子变成什么样,都是父母和身边亲近人教的。 蒋承霖也接触过蒋承文和蒋承彰的童年,那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明明大家都不怎么见面,可敌意和恨意逐渐增长。 蒋承霖声音平静:“别守在赵萍茹身边了,想办法回赵家公司,查查蒋承彰跟付兆安之间有没有关系。” 章慕黎干脆利落:“明白。” 蒋承霖:“辛苦了。” 章慕黎:“不辛苦,蒋先生照顾好自己。” 蒋承霖:“嗯,你也是,万事小心,安全永远比消息重要。” 电话再次挂断,病房内气氛多少有点凝重,小龙和许多一左一右,都没说话。 蒋承霖率先开口:“吃你们的。” 小龙说:“泓姨不让你操心这些,我们会办。” 蒋承霖右手下意识搭在胀起的胃上,不以为意:“你们为我,我为我老婆,劲头能一样吗?” 小龙懒得吭声,付阮连个电话都不打,更别说劝饭了,虽然不确定他们因为什么闹别扭,但蒋承霖都这样了,就不能等他好了再闹吗? 许多抿抿唇,瞥了眼蒋承霖搭在胃上的手,大胆开麦:“四哥。” 蒋承霖:“嗯?” 许多:“要不要下地走走?” 小龙眼皮一抬,看向床对面的许多,蒋承霖也是慢半拍侧头看去,他枪伤住院几天,麻药推到最大,还是疼得死去活来,下不去床,上厕所靠的都是尿管,连医生都没敢让他翻身试试,许多跟他说什么? 对上蒋承霖不温不火得视线,许多胆大心细:“我刚才问过医生,医生说你可以下床走动,只要不是运动就没事。” 蒋承霖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下床?” 许多哪敢说等会儿粥来了,他只能说:“吃的有点多,我怕你晚上不好睡觉。” 这倒是真的,蒋承霖快要躺瘪的翘臀都长到胃上了,现在就是前凸后瘪,在许多积极的撺掇下,蒋承霖决定,起床! 小龙和许多一个轻轻扶后背,一个轻轻提尿管,蒋承霖稍微用力都会牵到左肩,他眉头刚蹙,小龙马上道:“不行就算了。” 许多赶忙说:“能行!站起来就好了。” 蒋承霖疼得皱眉,小龙心疼的皱眉,许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掉进另外一个大坑里,慌地皱眉。 光起个床,蒋承霖额头上出汗了,按理说这个运动量就够了,可起来都起来了,不走起来都对不起这双搁置了好几天的大长腿。 五分钟后,许多搀着蒋承霖右臂,小龙用衣服盖着手里的尿管尿袋,三人成功走出病房,出了病房蒋承霖才知道,整层除了医护外,只有蒋家人和部分门家派来的便衣。 所有人都看着脸色微微发白的蒋承霖,像是在看瘫痪创造奇迹,他明明是肩膀受伤。 蒋承霖在走廊里非常慢的走路,他还是虚,走几步就呼吸变重,许多扶他在椅子上坐下,蒋承霖眉头轻蹙,许多马上问:“肩膀还疼?” 蒋承霖:“硌屁股。” 小龙把手里的东西连带盖着的衣服,都交给许多,转身进去拿毯子,许多瞅准时机,压低声音道:“四哥,我想跟你说个事…” 他说不上神神秘秘还是鬼鬼祟祟,蒋承霖侧头:“小龙怎么了?” 许多摇摇头:“跟龙哥没关系,是我,我又闯祸了。” 第685章 都忍不住 第685章 都忍不住 小龙拿着毯子回来时,只见椅子上没了人,迅速侧头往右,走廊尽头,许多扶着蒋承霖正在慢慢走路。 许多抱着蒋承霖右臂,内心十分愧疚:“四哥,慢一点…” 蒋承霖咬着后槽牙,边走边道:“你是不是觉得阿阮不可能找我,心里可怜我?” 许多哭丧着脸:“没有,我知道嫂子一定会找你…”他越说声音越小:“就是时间早晚问题,我怕你饿坏了。”谁想到蒋承霖会吃撑。 蒋承霖猜到许多心里想什么,当即道:“吃撑怪我了?” 许多忙回:“怪我怪我。” 小龙隔着几米远就看到蒋承霖一脸不爽,走近听到许多说:“四哥,我觉得嫂子给你煲粥这事,不是单纯的煲粥。” 蒋承霖蹙眉:“说。” 许多:“嫂子的厨艺我也略知一二,她担心你心疼你是板上钉钉的,但她亲自下厨……四哥你感觉呢?” 蒋承霖故意:“我感觉她就是爱我,不知道怎么心疼我才好。” 许多顺势道:“那是自然的!” 小龙听不下去,面无表情说:“她下厨就是故意整你。” 许多当即向小龙投以敬礼级别的目光,还得是他龙哥。 蒋承霖也是差别对待,同样的话如果许多说,他就算不抬手,眼刀也早就飞过去了,可小龙说,蒋承霖不以为意,声音平淡:“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 小龙头铁:“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花八小时煮的鲍鱼如果难吃,都不如路边随手花八块钱买的白粥。” 许多垂下视线,小龙轻易不开腔,开腔即嘴替。 蒋承霖面不改色:“那是没认识阿阮之前。” 小龙绷着脸:“你高兴就好,粥不要喝。” 蒋承霖:“你又没喝,怎么就知道一定难喝?” 许多怕小龙把蒋承霖气死,抢先道:“四哥,嫂子说她煲了不少,大家都有份,我还没吃饱,等会我替你…” 他话还没说完,蒋承霖瞥眼看向他,许多当即理亏,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三人在长长地医院走廊走了两个来回,小龙劝蒋承霖回病房,蒋承霖:“我不累。” 小龙脸上写着不高兴,一时间不知该怪许多菜上的太早,还是怪付阮粥煲的太晚。 蒋承霖不回病房,累了就坐在走廊长椅上,小龙给他屁股下面垫了毯子,倒也不硌屁股。 约莫四十分钟的样子,电梯门打开,蒋家保镖缓步而出,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合力抱着一个快半人高的铁皮圆桶,就是那种专门开饭店才会用的大铁桶。 刚开始蒋承霖视线扫过,没做停留,还以为医院搬器材,三秒后,他再次抬眼看去,这桶非常眼熟,他好像在哪见过,迅速搜索记忆,想起来了,他在于记喝粥的时候见过。 两名保镖把大桶抱到蒋承霖面前,连许多都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东西?” 保镖回:“粥。” 许多当即一愣,这该不会是付阮煲的粥吧?她是想把整层人都送走吗? 蒋承霖突然想起付阮送他兔子的时候,一百只,各种颜色,各种尺寸,各种吓人,他让保镖开盖,伴随着一股蒸腾热气,很快,附近所有人都闻到浓郁的……香味。 许多好奇到抻长脖子去看,满满一大桶粥,感觉少说得有二三十斤,煲到粘稠的米,里面清晰可见一片片的鱼肉,中间夹杂着香菇,西洋菜和一些葱花。 许多脑中就一个念头,他不敢说,被耿直的小龙说了:“这是她送的吗?” 一旁保镖道:“是四小姐让人送来的。” 许多和小龙皆是神情怪异,许多想的是,付阮当时到底怎么说的,她有没有说她亲自煲粥?是不是他又传错话了? 小龙想的是,看卖相就知道,绝对不是付阮做的。 蒋承霖叫大家过来喝粥,许多给他也盛了一碗,蒋承霖右手拿勺喝了一口,许多观察他脸色,一旁小龙说:“于记的粥。” 许多也尝了一口,确实是于记的味道,但又好像差那么点意思,估计在路上耽搁久了。 蒋承霖主动起身要回病房,小龙和许多送他回去,不晓得蒋承霖心里想什么,看见付阮送的一大锅于记的粥,他还没有之前开心,八成知道不是付阮煲的。 许多主动揽责:“四哥,我听错了,可能嫂子说的不是煲了点粥,是买了点粥。” 蒋承霖重新躺回床上,面色不辨喜怒:“你们先出去吧。” 许多心里懊恼,他今年真的犯太岁,可说倒霉吧,倒霉事都被蒋承霖给扛了。 许多和小龙走出病房,蒋承霖拿出备用手机,不是找到付阮的号码,而是直接按下一串数字。 嘟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蒋承霖没开口,手机对面的人也没出声,两人就这么无声耗着,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率先开口:“我不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找我?” 不冷不热地声音传来:“不找。” 只两个字,轻而易举让蒋承霖心跳加速,连掌心都热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说:“你不想我?” 付阮依旧淡淡:“不想。” 蒋承霖:“那你干嘛给我煲粥?” 付阮:“那你干嘛让承希给我做菜?” 蒋承霖:“我中意你。” 付阮趾高气扬:“我也中意你。” 蒋承霖又气又欢喜,就像用石头挠痒痒,又痒又硌,沉默五秒有余,他低声埋怨:“一个人煲这么多粥干什么,你不嫌麻烦,我还怕你累。” 付阮突然一句:“我给鱼去骨的时候割到手了。” 蒋承霖当即眉头一蹙,像是割到他手上:“割地深不深?都叫你别进厨房,你又不会做饭,我也不用你学做饭,伤口处理了吗?” 他好一通埋怨,付阮风轻云淡:“你不让我受伤就跟你说嘛,我说了。” 不等蒋承霖回答,付阮又补了句:“深不深你等会自己看。” 蒋承霖心头猛然一动:“…你在哪?” 付阮:“高速,还有一小时到医院。” 第686章 算你狠 第686章 算你狠 付阮让人送来一大锅粥,当真见者有份,整个走廊的保镖人手一碗,就连值夜班的医护都有,小龙和许多站在病房门口,有保镖端着两碗粥走近:“龙哥,多哥,喝粥。” 小龙惯常生死看淡的一张脸,不吭声,许多也是打从心底里疲惫:“我们吃过了,你们吃吧。” 保镖应声,拿着粥离开,许多垂头丧气,自我怀疑:“难道是我幻听了?嫂子说的是买粥,我听成了煲粥?” 小龙沉声道:“你现在不光脑子不好,耳朵也聋。” 说罢,仍觉不爽,又补了句:“用脚想也知道,她怎么会自己煲粥。” 许多让小龙这么一骂,更加怀疑人生,“龙哥,虽然你不信风水命理这些,但你说实话,你不觉得我最近点子很背吗?” 小龙不出声,许多兀自嘀咕:“我想抽空去拜下佛,估计撞见什么脏东西了。” 两人像门神一样杵在蒋承霖病房门口,突然听到门里传来熟悉声音:“进来个人。” 霎时,小龙和许多同时转身往门里冲,蒋承霖好好地平躺在床上,脸色……很正常。 许多怯怯问:“四哥,怎么了?” 蒋承霖:“找医生,帮我把管子拔了。” 许多眼皮一撑:“…拔尿管吗?” 蒋承霖声线很平:“不然呢?我身上还插了什么管子?” 小龙直勾勾地盯着蒋承霖,问:“你要去哪?” 蒋承霖心情甚好,但仍旧架不住身边这俩货,许多一惊一乍,小龙草木皆兵。 抿了抿唇,蒋承霖真正意义上的躺平,声音也是无波无澜的:“你看我这样能去哪?” 小龙一脸严肃:“那你为什么要拔尿管?” 蒋承霖差点被气笑了,忍着道:“这玩意没长我身上吧?我都能自己下地走路了,为什么还要插尿管?” 话是这么说,可小龙和许多还是两眼狐疑,蒋承霖盯着两人,声音稍微提高几分:“看什么?赶紧的,管子拔完我还要洗个澡。” 小龙:“……” 许多:“……” 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十分,非常,极其怀疑蒋承霖的动机,蒋承霖气得深吸一口气,翻了一眼,沉声道:“快点,等会阿阮要来!” 小龙还是没什么反应,许多恍然大悟:“……你早说啊。” 蒋承霖目光凌厉,口吻严厉的半真半假:“我躺床上就叫不动你俩了是吧?” 许多忙应声:“我现在去找医生。” 他跑步离开,病房里还剩蒋承霖和小龙,蒋承霖看着小龙道:“你有什么不满的,别拉着张脸,直说。” 在外人看来,小龙一直都是这张脸,但蒋承霖就能看出来,他拉着张脸。 闻言,小龙也是不遮不掩:“她叫人给你送份粥你就开心,你要是想喝于记的粥,我叫人买给你。” 蒋承霖眸子微挑:“那是一份粥吗?” 小龙:“一桶粥又怎么了?你喜欢我请于记的老板来医院煲给你喝,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蒋承霖勾起唇角:“可我只想喝阿阮煲的粥,你刚刚也尝了,不好喝吗?” 小龙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微诧,蒋承霖最喜欢见缝插针地炫耀:“你是觉得太好喝,不可能是阿阮煲的吧?” 小龙没出声,蒋承霖满脸得意:“于记的粥我喝了十几年,坤叔就我一个关门弟子,我会吃不出是不是坤叔煲的粥?” 小龙还是没说话,蒋承霖眼底浸满温柔,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小龙,你没试过特别中意一个人,人是会变的。” …… 从市中来蒋承霖所在的医院,差不多两小时,付阮到时已经晚上十点,在许多的接应下,她顺利换好护士服,出现在蒋承霖的病房门口。 夜深人静,保镖也被许多提前撤到别处,付阮很轻松的推开门,门内一片昏暗,没开灯。 她之前来过,病房内路线摆设都很熟悉,轻手轻脚地来到病床边,视线适应黑暗,付阮看到病床上的身影,她知道蒋承霖不会睡,可又怕蒋承霖身体虚,撑不住睡着了也正常。 俯身,付阮贴近看蒋承霖的脸,他呼吸均匀,身上…香香的,像是刚洗过澡的沐浴液或是洗发水,被身体的温度溶解,甜甜的味道。 两张脸距离只有十公分不到,付阮刚想再低一点,亲亲蒋承霖的唇,黑暗中,病床上的人突然抬起右臂,大手扣着付阮后脑,往下一拉。 四片唇瓣相抵,蒋承霖张嘴用咬的,付阮前几秒不敢动,怕一不小心碰到蒋承霖左肩伤口,可没过多久,她就忍不住伸出手,覆住蒋承霖脖颈,动作很小,如果放大,就是她经常做的,搂住蒋承霖脖子。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弓着,唇齿相碰,带出藕断丝连之声,良久,蒋承霖右臂环上付阮的腰,想把人往床上带,付阮低声说:“你老实点。” 蒋承霖声音更低:“上来。” 付阮这才发现,蒋承霖鸡贼,早就把她的位置留好了,他躺地不是正中间,而是更靠某一边。 踢掉护士穿的平底鞋,付阮掀开蒋承霖身上的毯子,手在床边摸了摸,蒋承霖问:“找什么?” 付阮:“尿管。” 蒋承霖自取其辱,低声道:“拔了。” 付阮:“为什么?” 蒋承霖单臂捞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低声道:“你还想让我插一辈子?” 付阮动作轻柔地枕在蒋承霖右肩上,刚开始肌肉不能放松,怕挤着他,也怕他不舒服,蒋承霖搂着她道:“没事,好多了,不那么疼了。” 说罢,他的手轻轻环在付阮腰间,问:“你腰伤怎么样了?” 付阮想说小伤,话到嘴边:“肉疼不要紧,我怕心疼。” 蒋承霖:“谁让你心疼了?” 付阮不冷不热:“王八蛋。” 蒋承霖调侃:“呦,王八蛋你还抱的这么紧?” 付阮躺在蒋承霖怀里,辗转反侧二十七小时,眼睛都闭不上,她最终还是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让她可以心安的王八蛋怀里。 闭着眼,付阮平静道:“算你狠。” 第687章 让步才能靠的更近 第687章 让步才能靠的更近 蒋承霖喉结翻滚,吞咽:“还不是我先给你打的电话。” 付阮也不知跟谁置气,沉声道:“你打给我之前一小时,我已经在来的路上。” 蒋承霖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时忘了肩上有伤,他还纳闷儿自己为什么平躺着,他就该侧身抱着付阮,用力将她镶进怀里。 蒋承霖突然扭身,付阮吓了一跳,本能睁眼,“欸…” 蒋承霖翻到一半已经扯到伤口,他愣是咬紧牙,一声没吭,从平躺变成侧躺,付阮整个人绷紧,一动不敢动,感觉到蒋承霖身上忽然一阵蒸腾的热气,就知道他肯定疼得冒了汗。 皱眉,付阮发脾气:“你干什么?” 蒋承霖很艰难地抬起左臂,缓缓放在付阮身上,低声回:“想抱你。” 他声音都疼得走了样,付阮心底气得一脚把人踢飞,实际上她纹丝不动,任由蒋承霖身上的热气将她包围。 待到疼劲儿缓解,蒋承霖说:“还是这样舒服。” 付阮这人就是骨头硬,再牢的笼子也关不住,可蒋承霖用一条半残的胳膊搂着她,她就像兔子一样温顺,连呼吸都很克制,生怕一动就把蒋承霖弄疼。 付阮一心为蒋承霖着想,奈何蒋承霖拖着条不怎么敢动的胳膊也不老实,手指恰好在付阮的护士服衣摆,他手指撩开,往里钻。 付阮完全不怕,只是好奇:“干嘛?” 蒋承霖:“给我看看你腰上的伤。” 付阮:“包上了。” 蒋承霖:“伤口很深吗?” 付阮:“个把礼拜就好了。” 蒋承霖摸到付阮的右手,问:“哪只手割伤了?” 付阮左臂折在蒋承霖胸前,用左手抓了下他的衣服,说:“这只。” 蒋承霖:“开灯,我看看。” 付阮把蒋承霖搭在自己身上的左臂轻轻移开,而后转身,伸手,啪的一声,床头灯亮起,两人皆是视线微眯。 蒋承霖看到自己身旁的美护士,付阮原本有刘海儿,现在刘海儿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头顶戴着护士帽,一身淡蓝色的长裤,上身同色半袖衬衫,她个子高,衣服看起来有些短小,胸前扣子再有一厘米都系不上。 加之她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让人过目就会惦记的脸,蒋承霖做梦都不敢想的打扮,昨天没开灯,没瞧见,如今蒋承霖险些晃着眼。 付阮也看着蒋承霖,他视线眯着,上下睫毛聚在一起,又密又长,眼底阴影让人想起树下乘凉。 脸还是白,但唇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接吻的缘故,看起来又亮又润。 两只颜狗,同时欣赏对方的脸,又同一时间肯定自己的审美和品味,越看越欣喜,越看越上头。 当蒋承霖喉结滚动的一瞬间,付阮低下头,吻上他的唇,准确来讲,是吮。 蒋承霖真想把人双臂一搂,腰一扭,按在身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付阮在上他在下。 付阮从蒋承霖口中尝到薄荷柠檬味,他还刷了牙,别人解剖,里面是五脏六腑,蒋承霖如果剖开,里面肯定全是心眼没别的。 蒋承霖吻得好好的,舌尖突然一痛,他哼了一声,睁眼,对上付阮漆黑的瞳孔。 两人僵持许久,付阮松口,蒋承霖:“咝…”而后吞咽一口。 他大抵知道付阮为什么咬他,也不抱怨,而是直接去抓付阮左手,抬起来看,这一看,蒋承霖瞬间蹙眉。 一条快要贯穿掌心的刀伤,赫然出现在付阮左手,伤口不深,但是很长,而且看深浅,竟然是一致的,就像刀尖一口气从头划到尾,中间没有任何停留。 这种深浅一致的伤口出现在任何东西上都正常,唯独出现在活人身上不正常,因为活人知道疼,刺破一下就有反应,不会再继续。 蒋承霖盯着付阮的掌心,蹙眉问:“怎么会割地这么长?” 付阮云淡风轻:“第一次给鱼去骨,下手没深浅。” 蒋承霖也给鱼去过骨,他还是坤叔的关门弟子,完全能想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付阮一定是用左手掌心按着鱼,右手握刀去剔骨,她这人,耐性没有,本事又不小,让她握上刀,她但凡迟疑一秒,都是对自己技术的不尊重。 因为毫不迟疑,下手又快,所以鱼骨去掉的同时,刀尖在掌心从头划到尾,一气呵成。 蒋承霖脸色难看,付阮火上浇油:“心疼吗?” 蒋承霖抬眼瞪她,真的是瞪。 付阮视若无睹,自顾道:“做饭伤到手很稀奇吗?你还拿剪子戳过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蒋承霖绷着脸:“那就别在河边走,你连双雨鞋都没有,上海边干什么去?” 付阮一眨不眨:“两个目的,哄你,让你心疼。” 她直白到让人无言以对,蒋承霖从心疼到心累,低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付阮:“不许再跟我生气,你要再生气,说不定下次整只手都保不住。” 她赤果果的威胁,摊牌了,不装了,蒋承霖眉头一蹙,心绞痛。 付阮忽然低头凑近,嘴唇挨着蒋承霖的唇,低声说:“你不是中意我嘛,那你对我好一点,不要跟我发脾气。” 她声音低到岂止柔软,近乎撒娇,蒋承霖唇瓣紧抿,不马上吻上去,是他对自制力的最低要求,不能轻易妥协,不能轻易放弃底线,不能… “四哥…” 付阮轻声一唤,蒋承霖魂飞魄散。 付阮看他负隅抵抗,使出杀手锏,开口,叫了声:“老公。” 蒋承霖耳边尽是嗡嗡声,右手扣着付阮后脑,扬起下巴,狠狠地吻在她唇上。 付阮心满意足,就没有她哄不好的人。 两人缠绵病榻,期间蒋承霖缓缓用左手握住付阮的右手腕,拉着她的手向下,当付阮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放松的手指一瞬紧握成拳,睁开眼,稍微抬起头:“你干嘛?” 蒋承霖掀起浓密睫毛,眼底不知何时变了神色,开口,就俩字:“老婆。” 付阮心一晃,腿一软,几秒后迟疑道:“你不疼了吗?” 蒋承霖:“肩膀影响不到这里。” 付阮坐地起价:“是不是不生气了?” 蒋承霖:“一人退一步,你保证有事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保证只跟你打配合,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付阮没有马上回应,脑中疯狂算计。 蒋承霖用没力的手攥着付阮的手腕往下抻,“别想了,与其抓心挠肺让对方服软,不如把精力用在外人身上,我承认,我一天见不着你都很难受,你再耗两天,我就算不开心也会跟你低头。” 付阮心口刺痛,谁不是呢,再熬两天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低头啊。 攥紧的拳头突然打开,付阮握住,蒋承霖猝不及防地哼了一声。 第688章 火热,水深 第688章 火热,水深 付阮进了蒋承霖病房,病房外五米之内不留人,倒不是怕听见什么,主要蒋承霖受伤,每天疼得倒吸凉气,还能有什么兴致?大家躲得远只有一个理由,蒋承霖绝对不会突然叫任何人进去。 付阮在床上向来很凶,还急,偶然软上一次,蒋承霖都能记好久,但像今天,已经不能用温柔来形容,简直就是温顺。 蒋承霖能清楚感觉到付阮手指下的力度,每一下都刮在他心坎上,像无形的羽毛掠过,他抓不住,只能干吞咽。 付阮不是不会哄人,只是能让她哄的人,少之又少,更没人会像蒋承霖这样,让她茶不思饭不想,觉都不睡,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个人,她要如何让他开心。 脸埋在蒋承霖颈间,付阮嘴唇一下一下掠过他喉结,盖在下面的毯子上下起伏,她不急不躁,专心‘照顾’身旁伤患。 蒋承霖让付阮照顾的浑身发热,肩膀还是会疼,但这种疼跟某些更强烈的感受比起来,顶多算另一种助兴。 他从小怕疼,可如果付阮在身旁,蒋承霖根本不需要麻药,她就能止疼。 病房内很静,只有蒋承霖明显沉重的呼吸声,他知道付阮肯定也想,只怪自己这副身体不中用,男人,还是得身体第一,不然想让喜欢的女人开心都做不到。 付阮倒没想这么多,反正蒋承霖是她的,无论什么时候想用就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谁伤更重谁吃‘小灶’,今天她栽树,后面也是她乘凉。 两人手机都关了静音,忙里偷人,不知道几点,病房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门外传来许多试探性的声音:“四哥,嫂子…” 付阮手一停,蒋承霖也被拉回现实,慢半拍开口:“怎么了?” 许多贴着门道:“封醒打电话过来,说付长康在盛景壹号门外,再有几分钟就能上楼。” 盛景壹号是付阮现在住的小区,蒋承霖当即身体微绷,倒是付阮扬声,平静地回了句:“知道了。” 许多应声离开,蒋承霖沉声问:“付长康不是去查你的岗吧?” 付阮淡定回:“我走之前跟封醒打招呼了,他知道怎么说。” 说着,她手指毫无预兆地重新开始动,蒋承霖完全没防备,肌肉紧绷,蹙眉哼了一声。 付阮:“我今晚不能陪你了,你等会早点睡。” 蒋承霖心惊肉跳又如置云端,思绪越想聚焦就越涣散,终于,他隔着毯子按住付阮的手,声音低到沙哑:“别搞了,赶紧回去。” 他不是催付阮走,而是付阮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付阮扛着蒋承霖的手,继续动,嘴上不以为意:“你更重要。” 蒋承霖明知付阮故意哄他,还是叫她哄的五迷三道,加重力气按着她的手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走吧…别让我担心。” 付阮扬起下巴:“还没卸磨就要杀驴?” 蒋承霖第一头,顺势吻在付阮唇上,哄道:“我是驴,等我好了你杀我,快点回去。” 付阮:“不生气了?” 蒋承霖:“我一直也没生你气。” 付阮跟蒋承霖接吻,手上玩了点花活儿,终是在三分钟之内清理战场。 许多敲门后,过了七八分钟,戴着口罩的女护士从病房内出来,许多带着人往外走,他不是故意看大嫂,只是大嫂身上衣服褶子有点明显,从衣服到裤子,还都是左半边褶多,一看就是左侧躺在床上。 啧,要不说还是四哥会享受呢,如果说所有的女人都是一种猫科动物,普通女人就是普通猫,付阮是豹的级别,美艳,凶猛,吃人,结果,还是生生让蒋承霖给私养了。 …… 付阮在返程路上看到封醒发给她的消息:【勿急,付长康来找我】 付阮看到这条消息,心里更安的同时,也知道不能再给封醒打电话。 此时,封醒家中,付长康坐在沙发主位,封醒坐在茶几对面的皮墩上,垂目给他沏茶。 付长康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出声道:“晚上在家做饭了吗?” 餐厅桌上还放着菜盘,封醒面不改色:“嗯,她最近胃口不好,我也不常回岄州,晚上还有沈全真,我们三个一起吃的饭。” 付长康之前经过饭厅,的确瞥见桌上三副碗筷。 点点头,付长康:“这几天你们都太累了,尤其你,还得顾着夜城那边。” 封醒神色如常:“我还好,阿阮心理压力更大,她怀疑付兆安背后有人,怕那个人也会对付家不利,连续几十个小时,觉都不睡。” 付长康一脸心疼以及慈爱:“难为你们了,从小我就教你们怎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站稳脚跟,你们学得太好了,有时候看见你俩,我都会自愧不如,我年轻时比不上你们。” “阿阮是女孩,我就希望把她放在身边,有我在的时候,我照顾她,我不在的那天,还有你,以前我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还得是自家人,外人指望不上,但出了这样的事我才明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是白说的。” 封醒静静地坐在付长康对面,脸上只有一如既往地敬畏,丝毫看不出心虚,更别说心慌。 聊到现在,封醒也不确定付长康要往哪方面走,索性不出声,静待后续。 付长康:“这次付兆安的事,让我想了很多,阿醒,你说我是不是太偏心了?” 封醒:“都是您的孩子,您自有安排,只不过有些人没有耐心,看不到您的苦衷。” 付长康垂目喝茶,半晌后道:“当初我让你去夜城,你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封醒不紧不慢也不迟疑:“有一点,我怕其他人照顾不好她。” 付长康:“我最疼阿阮,你对阿阮一心一意,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不只是付家人,而是我付长康的家人,我不会让你白给付家当牛做马,你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着,付长康直视封醒的眼睛,径自道:“曾斌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第689章 上门女婿 第689章 上门女婿 封醒想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没想到付长康张嘴扔过来一坨屎。 看见封醒一时没出声,付长康道:“我要是没记错,曾斌女儿前几年好像追过你。” 封醒心里早就一脚把面前茶几踢飞,跟他这装什么失忆,曾茵前几年追他追得全岄州街知巷闻,连城中村路边修鞋的都在拿他开涮。 曾茵她爸是岄州警务总局二把,仗着家里背景硬,嚣张跋扈,她的跋扈还跟付阮不一样,她是瞧上哪个男的就必须要搞到手,旧时候土豪地主强抢民女都没她离谱。 听说她看上一男的,愣是把人还有三天就举办的婚礼给搅合黄了,逼得对方领了结婚证的老婆差点跳楼,然而曾家有的是门路压下去,就当很多人都以为闹得这么大,也许曾茵对那男的是真爱时,曾茵跟那男的鬼混不到两个礼拜,一抬脚就把对方给踹了,那男的还有脸要死要活。 什么有妇之夫,有女朋友,哪怕是有男朋友,曾茵想要就要得到,见过男的不择手段,女的疯起来更让人避之不及。 封醒就是有一次恰好跟曾茵在天水楼擦肩而过,曾茵就盯上他了,而后就是长达一个月的騒扰。 曾茵从来没‘追’谁这么久,放出狠话,她一定会追上封醒,她要跟他求婚。 那段时间付家也不怎么太平,温家倒台,付家大肆瓜分温家地盘和利益,付家需要跟官方搞好关系,所以封醒无奈,不爽也只是躲着,忍着,付阮看不下眼,几度要找人修理曾茵,也被封醒给拦下了。 最后还是沈全真想了个损招儿:“她不是没男的活不了,见到帅哥走不动道嘛,找个帅哥塞给她不就完了?” 付阮:“……” 封醒:“……” 对哦,果然每天只想正事的脑子想不出邪门歪道来。 付阮叫人从外地找了个跟封醒有些像,主业就是捞偏门的海王,塞给他一笔钱,叫他务必要搞定曾茵,然后……曾茵就跟那男的厮混了一个月,封醒也才得空呼吸了一个月的新鲜空气。 主要一个月后,温家的地盘被蒋乔和付家分的干干净净,曾茵再掉过头来追封醒,付阮直接冷着脸警告:“封醒是我的人,你敢在他面前五米内出现,我就当你公然跟我抢人。” 好在付阮名声够差,她的警告向来很管用,封醒这才躲过一次烂到发臭的桃花。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谁想到,又被付长康搬到台面上,沉默几秒,封醒道:“她还记得我?” 付长康眼底带着欣赏的笑,“我忘了去年还是前年,跟曾斌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跟我念叨,说早些年他女儿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成熟稳重多了,还是中意你,想让我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对她没意思,就替你拒了。” 封醒憋着一口气,声音如常说:“我现在对她也没意思。” 付长康不急不缓:“曾斌今年年初刚升到正的,前几天门姝妍被绑,夏洁从夜城赶来,当晚叫曾斌一起聊天,曾斌跟我说的意思,夏洁对付家有些看法,想查付家。” 说到此处,付长康低头喝了口茶。 封醒暗骂,好茶。 不管曾斌是不是趁火打劫,想跟付家勾结,付长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门家目前看来肯定是帮蒋家,所以付家也需要有官方的支持,恰好曾斌又投来橄榄枝,曾茵又中意他,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派出去当曾家的上门女婿,美其名曰,给他找个好未来。 且不说联姻这事靠不靠谱,但凡曾茵是个正经人,封醒都不会觉得这么离谱,一个不为生活所迫,单单为了生活开心就主动要求万人枕的女人,让他去接盘,真是怕他头顶不够绿的。 封醒不说话,付长康放下茶杯,循循善诱:“我知道你看不上曾斌女儿,但曾斌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宠得跟眼珠子一样,说是上门女婿,但你是我干儿子,曾斌如果给你气受,我第一个翻脸。” “阿醒,有时候男人做事,不需要计较太多世俗,你娶的不是曾斌女儿,而是曾家的一切,而且干爹会老,会死,以后付家还要靠阿阮和你,如果你能当曾家的女婿,对阿阮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封醒垂目,想的不是曾茵,而是此时正在他主卧里躲着的蒋承希,他希望蒋承希不要听见,一个字都不要听见,他不想她知道自己在付家是怎样的存在,像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放。 从封醒被付长毅带回国内,放在付长康身边开始,十几年,封醒从未拒绝过付长康的任何要求,哪怕让他离开付阮。 可这次他都不是迟疑,而是压根儿不给回答,付长康等了半晌,开口道:“不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逼你,曾斌的意思,也是想让你跟他女儿先接触接触,交往一下,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也不存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考虑考虑。” 付长康起身,封醒跟着起来,陪他一起往外走。 封醒要送付长康下楼,付长康道:“不用了,你有时间多休息,这件事先不用跟阿阮说,女人的思维,她一定会觉得我在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她从小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能站在高处有多来之不易。” 电梯门打开,付长康迈步进去,转身时,封醒站在电梯口,一如既往的恭敬:“谢谢干爹,给我点时间,我想想。” 他故意说了句谢谢,付长康欣慰的点点头,知道谢就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上门女婿,但苦于不是他付长康的身边人,门路都找不到,能从一个缅甸街头靠偷东西为生的小孩,摇身一变,成为付长康的干儿子,往后还可以是曾斌的女婿,这是封醒目前能看得见的,最好的一条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封醒视线从敬畏恭顺,一秒变成阴冷杀意。 第690章 严刑逼供 第690章 严刑逼供 原地站了片刻,封醒掉头往回走,待到走至主卧门口,他神情已经切换成平常模样,房门推开的前一秒,他承认心底十分忐忑,没人希望被当成商品一样等价交换,更不会有人希望这一幕在喜欢的人面前发生。 房门推开,入目所及之处,没有看到熟悉身影,封醒一路寻到洗手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内没人应,封醒:“是我。” 闻言,几秒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颗漂亮的脑袋探出来,鬼鬼祟祟:“封醒哥哥。” 封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比如沐春风再温暖百倍,他已经忘了曾茵的模样,但犹记得她那副如饥似渴的状态,同样都是女追男,曾茵让他生厌,蒋承希让他生欢。 原来她一直躲在洗手间里面,那就不可能听到他跟付长康的对话,还好,还好。 封醒:“走了。” 蒋承希声音仍旧没有放开,压低道:“他不是知道我在你这,故意来试探你的吧?” 封醒看着蒋承希的眼睛,莫名就说了句没有尺度的话:“他就算在床上堵到我们也无所谓。” 蒋承希美眸一撑,明显意外,封醒见状,不动声色地补了句:“只要不是堵到你哥和付阮。” 蒋承希脑袋里有了床上画面,后知后觉,封醒就是打个比方,她怎么能一出溜就想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眼神晃动,蒋承希动了动嘴:“是哦…” 封醒盯着她问:“你在想什么?” 蒋承希抬眼看他,一眨不眨,慢半拍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 封醒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蒋承希目不转睛地硬撑,封醒看着半躲在门口的人,用听不出认真还是调侃的口吻道:“我平常的工作除了问话,就是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我有很多种判断办法,你想试试吗?” 如果封醒对面站着其他人,无论是谁,听到这样的话,轻则白脸,重则尿裤子,然而蒋承希……只觉得封醒好酷,又好有礼貌。 年轻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蒋承希点点头:“想。” 她不知道整个岄州圈流传着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连封醒都不能从那个人嘴里套出真假,那个人一定是个死人,因为只要活着,他就一定会挖到。 封醒往前迈了一步,走进洗手间里,蒋承希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被他逐渐靠近的步伐,逼得贴在门上,咔地一声轻响,洗手间房门关上,蒋承希贴着门板,面前光线昏暗。 封醒站在蒋承希面前,垂目睨着她,眼神明明淡淡的,却又炙热着,蒋承希有种被放在冰上烤的错觉,高压之下,她咕咚咽了口口水,坦白从宽:“那…你说了床上,我肯定会想到床上嘛…” 她小声辩解,封醒一言不发。 蒋承希眼球转转,提了口气,突然道:“包子!” 她抬眼看着封醒:“你是不是在脑袋里想包子的样子了?再等一会儿,你连馅儿…” 蒋承希本想说,再等你一会儿,你连想吃什么馅儿的包子都想到了,话未说完,封醒压下来,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蒋承希收声,闭眼,紧绷,握拳,一气呵成。 两人谈恋爱一个月,早就不是初吻了,可蒋承希每次跟封醒接吻都会非常紧张,像是第一次,因为封醒平日里看着非常冷淡沉稳,但接吻时总是一秒压上,还不待人回神,舌头已然撬开她唇齿,长驱直入,完全占据主控。 蒋承希又是本能地屏住呼吸,封醒在她唇上肆意辗转,镜子中他低下高大身躯,一手抬着蒋承希下颚,另一手,揽着她的腰。 蒋承希憋了快半分钟,体内氧气实在不够,她想推开封醒换口气,然而她刚刚想躲,封醒立马压上去,把她牢牢地挤在门上。 “嗯…” 蒋承希口中溢出微弱声音,憋得眼冒金星之际,封醒稍稍退后,贴着她的唇,低声道:“再给你次机会,你在想什么?” 蒋承希唇瓣微张,心跳如鼓,不是大口大口呼吸,而是小口连吸,最少五秒,眼前金星才逐渐散开,抓着封醒衣服,蒋承希小声说:“想活。” 封醒没听清:“什么?” 蒋承希重复:“想活着,刚才差点憋死。” 封醒低声问:“紧张还是害怕?” 蒋承希:“紧张。” 封醒:“为什么?” 蒋承希微微红着脸,坦诚道:“很中意你。” 封醒耳边嗡的一声,本就黑的瞳孔一瞬浓成墨,他一不小心露出贪欲,可在蒋承希看来,封醒的目光充满‘杀戮’,像是盯着猎物很久的猛兽,突然起了范儿,随时准备扑杀。 蒋承希再次屏气凝神,眼神清纯又戒备,封醒重新低头吻她,没有很凶,反而比以往都要温柔,还特意给蒋承希留了气口,蒋承希在他怀里,渐渐从紧张变得放松,从被动变成互动。 她整个人都甜甜的,软软的,很难不让人燃起揉圆搓扁的冲动,封醒搭在蒋承希腰间的手,从搭变成扣,又从轻扣变成紧扣,尤其捏在她下颚的手,开始移到她后颈,吻也从温柔变得急促。 封醒温水煮天鹅,煮着煮着,唇开始往天鹅颈下移,两人的交往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唇,当颈肩突然一片湿痒,蒋承希下意识一缩脖子,揪着封醒的衣服,低声叫道:“封醒哥哥…” 封醒停住,但脸还埋在她颈肩,呼吸很热,他身上也在发热,感觉到蒋承希紧张地缩小,他缓缓抬起头,轻声问:“害怕了?” 蒋承希小声:“没有。” 封醒:“撒谎。” 蒋承希直视封醒同时拥有冰与火的眼睛,出声说:“只是接吻吗?” 封醒没有马上回答,主要不确定蒋承希是什么意思,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几秒,蒋承希说:“如果不止是接吻,我不怕,如果只是接吻,我怕你等下会难受。” 第691章 男朋友一套,爸爸一套 第691章 男朋友一套,爸爸一套 封醒视线微眯,很怕自己会错意:“不止是接吻…那是什么?” 蒋承希靠着门,抬着头,直截了当:“封醒哥哥,你现在脑袋里有床吗?” 封醒一下被蒋承希刀中心事,瞬间血气上涌,红了耳根,别说说话,嘴都张不开。 蒋承希眼神清澈又坦荡地望着他,“我好中意你,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封醒低下头,额头抵在蒋承希额头上,沉声道:“别说话。” 蒋承希听话,一声不吭,封醒闭上眼睛,天知道这短短的十秒钟,他脑中都出现了哪些画面,他将她按在床上,使劲,用力,看着她蹙起眉,他会放轻力道,但在此之前,他一定不会留有余地。 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即时满足,这是天大的诱惑。 喉结滚动,封醒单手抚着蒋承希的脸,睁眼,道:“不用着急,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蒋承希脸一红:“谁着急了?” 封醒唇角勾起很温和的弧度:“等你进夜大。” 蒋承希:“那还有四个月。” 封醒当即调侃:“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呢?” 蒋承希:“九减五谁不会算?” 封醒:“我又没说你一进大学马上就上床。” 蒋承希美眸撑起,明显被封醒将了一军,脑子飞速转着,正在想反驳的话,封醒笑了笑:“逗你的,我想。” 蒋承希定睛看着封醒,不是女孩子的娇羞,而是掩不住的得意,唇角寸寸扬起,高兴都写在脸上。 封醒假装严肃:“你怎么一点都不知羞?” 蒋承希一本正经:“你别看我脸上在笑,我内羞。” 听过内秀的,第一次听内羞,封醒没忍住被蒋承希逗笑,蒋承希不吝啬任何碎片时机,“封醒哥哥,你笑起来也好看。” 她不说,封醒还没发现自己笑得眼睛都小了,他不是爱笑的人,也鲜少有人能把他逗笑,跟付阮不一样,付阮经常参加各种商业场合,一脸惟妙惟肖的职业假笑,而封醒连商业场合都不笑,有事说事,笑什么笑。 封醒不光不爱笑,也不爱听别人说他好看,早些年好看不顶饭吃,现在好了,好看最起码有软饭吃。 突然想起付长康说的话,封醒想吐,努力不动声色,他说:“我送你回家。” 蒋承希:“我今晚不能在你这住吗?” 封醒故意逗她:“四个月都熬不住了?” 蒋承希嘴一撅:“我就想陪陪你嘛。” 封醒难得实话实说:“你要在这住,我想的可就不是这些了。” 蒋承希刚要说话,封醒伸手捂住她的嘴,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大眼睛道:“我对高中生没兴趣,再留你几个月,等你上大学再说。” 蒋承希冲他眨了眨眼睛,封醒把手移开,蒋承希道:“我没要软磨硬泡留在这儿,我想说那你趁早送我回去,你也好早点儿休息。” 封醒得承认,他这人虚伪极了,他一边想送蒋承希走,一边又想她死缠烂打着不走,一边劝她克制,一边又想她拼命冲动,最好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推在床上,然后他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眼看着舟是推不动了,封醒压住心底不当人的冲动,又吻了蒋承希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将她带出洗手间。 蒋承希是封醒亲自送回蒋家的,这会儿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蒋承希解开安全带,从副驾倾身到驾驶席,主动亲了下封醒的脸:“晚安封醒哥哥。” 封醒手都抬起来了,刚要把蒋承希拉过来吻她,蒋家别墅大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接蒋承希。 封醒只好把手落在蒋承希头顶,干拍一下:“回去吧,晚安。” 蒋承希下车往里走,快到大门口时,倒着走跟他挥手,封醒没有降下车窗,在里面跟她摆了摆手。 大门开了又关,封醒看不见蒋承希,开车离开,蒋承希收起脸上笑容,径直往别墅里面走。 已经这个点儿了,蒋耀贤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电视是刚打开的,里面放着小伙大学毕业回老家养猪年入五十万的致富之路。 蒋耀贤佯装看得认真,耳听得门口有响动,拿起茶杯喝茶,待到蒋承希快走到他眼前,他这才随意转头:“回…” 回来的来字还没等说出来,只见蒋承希瘪着嘴红着眼,顿时脸色一变,茶杯都没放,慌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蒋承希往沙发上一瘫,也不说话,嘴一撅,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蒋耀贤顿时六神无主,差点把杯中茶水晃出来,放下茶杯,他面色凝重,沉声道:“是不是封醒欺负你了?” 蒋承希没回答,眼泪一时流的更凶,蒋耀贤一咬牙,完全不敢想封醒对蒋承希做了什么,跟封醒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但他现在还不能死,拉起蒋承希的手,蒋耀贤苦口婆心:“别哭,跟爸爸说,天塌了有爸爸给你顶着。” 蒋承希眼睛红得像兔子,她憋了很久,委屈到整张脸都是酸的,看向蒋耀贤,蒋承希哽咽道:“爸爸,付长康欺负封醒哥哥。” 蒋耀贤一顿,三秒内想了很多,怎么还有付长康的事呢?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蒋承希变流泪边道:“付长康晚上去封醒哥哥家里找他,我躲在主卧,听见他让封醒哥哥娶曾斌的女儿,让他去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啊…” 蒋耀贤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封醒对蒋承希做了什么,可紧接着怕蒋承希对他的反应不满,蒋耀贤马上蹙起眉头:“付长康真是这么说的?” 蒋承希点头:“爸爸~~付长康欺负封醒哥哥!” 蒋承希的眼泪像火一样滴在蒋耀贤心坎上,他拉着她的手,连连道:“爸爸知道了,不哭不哭…那封醒怎么回?” 蒋承希憋着嘴:“封醒哥哥没答应,付长康逼他考虑。” 握着蒋耀贤的手,蒋承希晃了一下:“爸爸,你要帮封醒哥哥,不然我怎么办啊?” 蒋耀贤想都没想,嘴比脑子快:“帮,一定要帮,你喜欢的人爸爸怎么能不帮呢,听话,不哭了,这件事包在爸爸身上,谁也不能逼封醒做上门女婿!” 蒋承希吸了吸鼻子:“咱们家可以。” 第692章 都没本质,全靠现象 第692章 都没本质,全靠现象 付阮赶回盛景壹号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拉开封醒家门,封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付阮边走近边道:“付长康找你什么事?” 付阮不喜欢烟味,封醒把干点燃的整根烟,按灭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出声回:“他想让我给曾斌当上门女婿。” 付阮坐在沙发上,闻言眉头一蹙,几秒后道:“曾斌刚升岄州警务总局一把,付长康是想借曾家的力,防着蒋家和门家查他的底。” 顿了顿,付阮又道:“他想要岁宁山庄,就撺掇我跟蒋承霖结婚,想要曾家当保护伞,就推你去当上门女婿,当年也是为了一笔买卖,匆匆忙忙就把付娢给嫁了。” 眼底露出浓浓地讥讽,付阮:“我们没一个有他会做生意。” 封醒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我真想直接做了他。” 付阮何尝不想,每每对上付长康那张伪善的脸,她都要咬碎牙吞进肚子里,想要一个人消失再简单不过,可她要的不仅于此,她要真相,要报复,她不要公平,她要百倍,千倍,一万倍的报复回来。 封醒明白付阮才是最煎熬的人,他再次开口,声音如常:“付兆深说的六叔,确实有这么个人,但六叔现在是生是死,没人知道,我托人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知道内情的人,除了付长康,还可能有阮伯母,付长康这些年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哪怕明知蒋承霖背地里查他,他也不慌不忙,最大的可能,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可以证明他是凶手的人证或者物证,我们继续找下去,除了大海捞针之外,只能是浪费时间。” “全真说得对,逼一个人现原形,未必要拿出他过去杀人放火的证据,只要你足够让他愤怒,他依旧会原形毕露。” “今晚付长康跟我说,门家要查付家,这段时间势必很乱,你要快刀斩乱麻,赶紧把公司股权变更到自己头上,等到付长康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让你被刺一刀的那天,他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据。” 付阮:“就算法务部和财务部的人都能点头,付长康手里还有个主章,得想办法把那个章拿到。” 在外人看来,整个长康都是付阮在管,付阮的职位也确实很高,坐着总裁办公室,还代理着付长康董事长的职责,她能拍板公司的所有大小事务,唯独要用到公司主章的时候,付长康都会来公司,亲自盖,可谓章不离身。 从前付阮蠢,觉得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哪个大公司会把权利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不然如果那个人出了事,公司很可能就完了,现在想想,付长康真就把她当个打工的。 封醒道:“付长康肯定不会把那个章给你,你手里权利太大,他要给也只会给他信得过,但是手里没公司实权的人。” 付阮停顿片刻,眼皮一掀:“你说付兆深?” 封醒:“别忘了付兆深现在正在帮长康做投资。” 他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付阮很快接道:“如果有什么原因,让付兆深现在马上就要盖章,但付长康还没办法亲自来盖…” 封醒:“只要章不在付长康手里,你就有机会变更主体,前提是付兆深要很坚决地站在你这边。” 付阮沉吟,封醒说:“我相信你。” 付阮抬眼,不咸不淡:“我都没把握,你哪来的自信?” 封醒:“虽然我看不上你,但还要实事求是,你长得确实可以。” “哈…”付阮当场翻了一个白眼,无语到极致,一时间没有其他更好地表达。 封醒:“蒋承霖不也看上你这张脸了嘛。” 付阮拧眉:“你没看上我是你没品,你祖坟上没冒青烟,肤浅的人才看脸,蒋承霖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封醒眼皮都没挑一下:“那还真不如就看现象,你扪心自问,你本质有很高尚吗?” 付阮美眸一瞪,恼羞成怒:“你品质高尚吗?承希看上的是你的本质还是现象?” 提到蒋承希,封醒别开视线,心烦意乱:“我没空跟曾斌女儿浪费时间,其他事你不用管,你现在就想办法赶紧把该变更的都挪回你名下。” 付阮难得看封醒的笑话,故意不紧不慢:“已经这么喜欢了?刚开始是谁说的,没感觉,没兴趣,不可能有后续?” 封醒看向付阮:“是谁让蒋承霖气得脸红脖子粗,势不两立的毒誓都不知道发了几回,结婚后蒋承霖突然消失一礼拜,是谁暗搓搓派人去找,当初选男模的时候,翻了两百多张照片,誓要找出一个比蒋承霖更好看…” 封醒话没说完,付阮已经动如脱兔,从沙发上弹起来朝封醒扑过去,她疯起来六亲不认,封醒还记得付阮身上有伤,愣是挨了一靠枕后,才抓着付阮的手腕道:“你腰不疼了?” 他不提醒,付阮还没发现,咝,疼。 封醒却一不小心看到付阮的左掌心,那里浅浅的,粉色的一条伤痕,很长,几乎贯穿整个掌心。 封醒问:“怎么搞的?” 付阮咻得抽回左手,气不过,右手靠垫又抡了封醒一下子,封醒也没躲,付阮这人记仇,不让她把仇报了,她没完没了。 付阮重新坐回沙发上,本是想回击封醒骂她除了脸没有本质,炫耀道:“做饭划的。” 封醒:“拍黄瓜拍刀刃上了?” 付阮瞥眼瞪过去,几秒后道:“别显摆,会做饭没什么了不起,以前我就是不想学。” 封醒:“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让你拿刀捅人,你血都不会溅身上,让你煮个菜,你能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当摆盘。” 付阮翻了一眼:“又不给你做,你少在这羡慕嫉妒恨。” 封醒当即说:“我谢谢你,你可千万别给我做。” 话不投机,付阮起身要撤,封醒道:“去厨房把锅抱回去。” 付阮:“干嘛?” 封醒:“姜丝红糖水,沈全真大姨妈,她心情不好,别让她吃冰淇淋喝可乐。” 第693章 发现重点 第693章 发现重点 付阮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凌晨两点多,客厅开着灯,沈全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手里抱着桶冰淇淋,茶几上是一堆零食和几罐可乐。 瞧见付阮,沈全真:“回来了,拿的什么?” 付阮走近,直接把汤锅放在茶几上:“姜丝红糖水,听封醒说你昨天上热搜了,怎么没跟我说?” 沈全真大大咧咧:“小事儿,学煲粥要紧。” 付阮:“凭脸上去的,还是有人故意搞你?” 沈全真薯片嚼得咔咔响:“齐方苡,乔旌南合伙人的妹妹。” 付阮蹙眉:“之前乔旌南开业,你唯一没打着的那个?” 沈全真:“嗯。” 付阮:“你想怎么处理?” 沈全真完全不以为意:“你忙你的,这点小事儿还用你操心,乔旌南查到的,我让他处理。” 付阮眼神变了变:“上考题了?” 沈全真:“以前的事儿谁对谁错很难掰扯的清,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一些画面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我想象出来的,整不明白对错,重新开始是不可能了,我试着从新开始,不看以前,就从现在算起,我不是给他机会,是再给我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付阮:“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开心就好。” 沈全真看向付阮:“你今晚开心吗?” 付阮脑中出现蒋承霖的脸,以及一些无法描述的手感,微微点头,她扬起唇角:“开心。” 沈全真:“你不一定能参加上我和乔旌南的婚礼,但我俩一定能参加你俩的婚礼,最次也是一个伴郎一个伴娘,这么想想确实挺开心的。” 付阮一本正经:“这句话我会想办法通过蒋承霖的嘴告诉乔旌南,让他也体会一下追人追不到的刺激。” 说罢,她起身:“你早点睡。” 沈全真:“你赶紧补觉去吧,蒋承霖再折磨你一会儿,你都得升天当神仙。” 付阮困得哈欠连天,眼泪在眼眶打转,之前心里有事,眼睛瞪得像猫头鹰,现在事一解决,倒头就睡。 喜欢上蒋承霖之前,付阮只为阮心洁彻夜不眠过,喜欢上蒋承霖之后,或气,或喜,或伤心,或不平,她的心不再是自己的,就连心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付阮想到今年蒋承霖生日,她送他什么礼物,他一定会开心地疯掉。 隔天早上八点多,沈全真刚睡着没两个小时,生生被一连串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吵醒,她眯着眼睛,随便一看,都是部门同事和一些很久不联系的同学,发给她的热搜截图。 齐方苡道歉了,带着大名公开向昨晚上热搜的沈女士以及热心男士邵某道歉,事实是沈女士突然生理期到访,人群中无法走到洗手间,邵某出于帮忙,绅士解围,结果被齐方苡一时猎奇,拍了两人照片,分别向某某营销号投稿,没想到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对此她向沈女士和邵某正式道歉,并愿意为此承担一切责任,目前已从任职公司离职,望大家切莫再传谣言,不要对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qq官博转发了齐方苡的道歉微博,呼吁大家关爱女性朋友,同时男性朋友也要‘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个社会会给与所有人真相和对应的赏罚。 同一时间,昨晚很多或直发或转发沈全真邵新也照片的营销号,集体出来道歉,这种场面也是活久见,毕竟见惯了吃人血馒头时的狂欢,从不见酒足饭饱后的善后。 网上开启了新一轮的哗然,一波人在骂昨天扒人带节奏的,一波人在骂营销号们自作自受的,还有一波人在说:【难道只有我磕到了吗?qq是乔旌南的乔和沈全真的全吗?】 下面跟评超过三千条,点赞最多的一条:【我去姐妹,你发现了重点!】 第二条:【妥妥的霸道前男友还爱我】后面配了个狗头。 第三条:【什么时候复合,我随二百】 第四条:【乔姓前男友和帅气热心男士邵某,吵起来吵起来!】配图是一个动图,下雨天,两男街头斗舞,女生雨中狂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一夜之间,网上画风大变,没有人说沈全真不好,都在说她牛哔有本事,能让帅哥弟弟心甘情愿当热心男士,能让有势前男友一夕之间按着大小几十个营销号低头认怂。 沈全真看着大家发来的截图,从迷糊到精神,付阮说这是她给乔旌南出的考题,算是,当她没办法用原谅过去来继续向前时,只能拿乔旌南此时此刻的表现作为判断。 但凡乔旌南犹豫一点,偏心一点,沈全真保证,她不会再留丝毫念想,可乔旌南偏偏做得让她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此举等同断了齐方苡在国内设计行当的路。 正想着,新收一条微信,沈全真点开一看,邵新也发来的:【今天有时间见一面吗?】 沈全真瞧着微信上的字,多少犯了难,邵新也昨天明确对她的态度,她也明确了她的态度,目前单身,但前男友也在追她。 脚踩两条船这种事,沈全真做不出来,她就是跟自己较劲儿,从前她男性勿近,满心满眼只有乔旌南,可现在她单身,凭什么为了乔旌南拒绝跟不讨厌的人接触?这要是被乔旌南知道,他没有尾巴都得现长出尾巴,然后翘上天。 有些面可见可不见,但邵新也同时出现在昨天和今天的热搜上,起因还是她,沈全真略微思忖,打字回道:【有,几点?】 沈全真没想到,邵新也约她出去吃早餐,果然欠什么别欠人情,人情债比债还要难还。 硬着头皮从床上爬起来,沈全真也没化妆,穿上牛仔裤和t恤,往包里塞了几片卫生巾就出门了。 邵新也跟她约在一个老式茶餐厅,沈全真没睡好,打车来的,从车上下来,迷迷瞪瞪往里走,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全真姐。” 沈全真转头,闻声望去,视线在两秒后定格,沈全真挑眉:“欸?小姿。” 付姿穿着律所职业装,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都被他穿得格外有型,主要脸也很行。 三人走近,沈全真问:“你怎么在这儿?” 付姿回:“我跟同事过来见客户。” 沈全真看向付姿身边男人,勾起唇角道:“谢律师。” 谢施与眼底有诧色:“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我有点忘记了。” 沈全真笑道:“没见过,只是我久闻谢律师大名,从小姿那知道你是个靓仔,谢谢你上次给我看jacky的老唱片。” 谢施与这才松了口气:“原来22号过生日的人是你。” 沈全真:“正是。” 谢施与:“听友就是朋友,我家里还有很多张jacky以前的老唱片,你喜欢我让付律拿给你,你带回去听。” 沈全真:“我也有几张,但估计我有的你都有,要是你没有,我们就换着听。” 付姿:“要不你俩直接加个微信吧。” 谢施与:“方便吗?” 沈全真拿出手机:“我还怕你不方便。” 谢施与:“付律开口我肯定方便。” 闻言,沈全真当即向付姿投以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第694章 嘴上不叫姐,心思必定野 第694章 嘴上不叫姐,心思必定野 谢施与对付姿有好感,这是整个律师事务所人尽皆知的事,只不过大家都以为谢施与在追她,实际上谢施与没有主动说过喜欢她,就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三人站在街边聊天加微信,突然沈全真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咻得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白t牛仔裤,斜挎着运动包的邵新也。 邵新也并不出声叫什么,深邃面孔配上不苟言笑,十足的冷酷范儿,他视线扫过沈全真的手机屏幕,看到沈全真刚刚添加了新的好友,不用问,肯定是谢施与。 对面付姿和谢施与也看向邵新也,此时早上八点多不到九点,付姿和谢施与是不得不起早,要见客户,但沈全真和邵新也…很难说又是一不小心在街头碰见热心男士邵某。 沈全真鼻梁上架着眼镜,余光瞥见付姿和谢施与意外又好奇的目光,没法解释,只能主动道:“你们赶紧去见客户吧,有空约。” 付姿应声:“那我们先走了,拜拜全真姐。” 四人分道扬镳,沈全真和邵新也进了路边一家茶餐厅,这边老街坊很多,店里平均年龄五十岁往上,没人上网,也没人刷微博,更没人过多关注刚刚进门的靓仔和靓女。 两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店员过来下单,沈全真说:“麻烦帮我拿一个凉可乐。” 不等店员回应,对面邵新也率先开口:“你能喝凉的吗?” 沈全真下意识道:“为什么不能?” 邵新也:“我听说来月经不能喝凉的。” 沈全真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月经二字,而是身旁还站着五十来岁的店员阿姨,阿姨闻言,从旁道:“靓仔说得对,生理期还是别碰凉的,喝常温的就好。” 沈全真听劝,常温就常温,把点餐簿推到邵新也面前,她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邵新也接过问:“你想吃什么?” 沈全真:“不用管我,我凌晨两点还在吃东西。” 邵新也随便下单几笼点心,待到店员走后,他出声问:“怎么睡这么晚?” 沈全真眉头轻蹙:“我发现你从来不喊我。” 邵新也:“喊什么?” 沈全真:“喊姐呗,还能叫老妹儿啊。” 邵新也直视沈全真,不动声色的开口:“全真。” 沈全真原本迷迷糊糊,差点让邵新也喊激灵了,浑身汗毛竖起,她本能眼睛一瞪:“全真也是你叫的?” 邵新也淡定:“为什么不能叫?” 沈全真:“你可以喊我全姐,也可以喊我真姐,实在不行你乐意叫沈姐都行,我比你大,你有没有点儿礼貌?” 邵新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没把你当姐。” 沈全真没问‘那你把我当什么’,而是话锋一拐,突然调侃:“还知道女生生理期不能喝凉的,确实不是一般弟弟啊。” 邵新也淡定:“我谈过恋爱。”顿了两秒:“虽然女朋友没教我,但我还有爸妈,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看见我妈窝在床上,我爸坐在床边拿着碗红糖水,这事我四五岁就知道了。” 沈全真没想到邵新也回的这么认真,而且字里行间都是良好的家教,倒显得她玩笑开得又肤又浅。 抿了下唇,沈全真说:“你爸妈感情这么好,难怪把你培养的尊老爱幼,道歉的热搜你看了吧?” 邵新也:“看了。” 沈全真:“希望不会对你善良的心灵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你别看现在网上是个人就喊生活累,没屁闲搁楞嗓子的人多得是,你昨天的行为往小了说是举手之劳,往大了说那就是仗义相助,完全没毛病,别听网上乱说,你就是大公无私。” 沈全真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扬,邵新也平静地接受夸赞,待沈全真说完,他出声道:“不是大公无私,如果换个人,我不会跟过去,更不会抱她去洗手间。” 沈全真:“……” 刚夸他上道,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不过也好,沈全真双手放在桌上,像谈判,更像摊牌:“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追我吗?” 邵新也严谨:“如果你现在是单身,我会追你。” 沈全真:“昨天上热搜的除了咱俩,你应该还看见一个姓乔的吧?” 邵新也:“乔旌南,你前男友。” 沈全真:“就是他,今天的热搜你也看了,齐方苡会道歉,不是因为她知道错了,而是她知道怕了,同样那些营销号也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生怕摊上更大的事儿,这些都是乔旌南做的。” 邵新也直视沈全真的眼睛,脸上丝毫变化都没有,三秒后道:“我现在的确没有他有钱,但我比他年纪小,再等十年未必就比他混得差。” 沈全真挑眉:“我是在跟你谈钱吗?你什么阅读理解能力?我是说乔旌南也在追我,而且他这个人……心眼儿不大。” 这次邵新也的阅读理解能力很到位:“你怕乔旌南找我麻烦?” 沈全真不晓得时隔多年,乔旌南现在还会不会跟从前一样,以前她追他追的凶,同样身后也有很多人追她追的凶,轻狂的年纪,难免有人的表白方式看起来像个智障,比如在学校操场,突然带着一帮人把她围起来起哄,逼她点头答应。 这事传到乔旌南耳朵里,他直接跑到男生班级找对方,问对方几个意思,对方下不来台,呛他说沈全真又没男朋友,直接被乔旌南拽着脖领子从班级拉到走廊里揍。 当天晚上,乔旌南就跟沈全真表白,隔天拉着她的手招摇过市。 乔旌南这人就像护食的狗,他看上的可以暂时不吃,但别人不能动,更别说两人谈恋爱那四年,沈全真身边被乔旌南警告和动过的狂蜂浪蝶,没有一排也有一打。 沈全真私心想过爱谁谁的日子,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看着面前的邵新也,她出声回:“弟弟,就你这张脸,出门顺这条街走一百米,就会有俩女生大着胆子从你要电话号码,咱把眼光放远一点儿,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邵新也不为所动:“没什么事是光有好处没有弊端的,我不想找麻烦,但如果找女朋友的必然条件是附带麻烦,我完全可以接受。” 第695章 军师 第695章 军师 乔旌南昨晚见完齐方苡,连夜开车返回医院找蒋承霖,许多看见他回来都愣了:“南哥,你怎么…又来了?” 乔旌南心烦,绷着脸道:“没事儿,进去陪陪他。” 许多谨慎:“四哥睡了。” 乔旌南皱眉:“我又不会把他喊起来,你怕什么,不用管我,我等会儿困了在沙发上睡。” 许多也不敢问,更不敢拦,眼看着乔旌南推开蒋承霖的房门,走进黑灯瞎火中。 蒋承霖前几天不是被伤痛折磨,就是被爱情折磨,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今天倒是睡得沉,乔旌南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有三分之一没处放,架在扶手上,这回轮到他睡不着觉,生生睁眼到天亮。 蒋承霖一睁眼就瞥见沙发上有堆东西,吓了一跳,细看发现是乔旌南,蹙眉:“你怎么在这?” 乔旌南憋了一宿,下巴都冒了青茬,开口,声音低沉:“你说全真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蒋承霖余惊未退,声音更沉:“你就不怕这世上再多一个烦你的人?” 乔旌南自顾自:“原来我说的话,她都记得。” 蒋承霖太了解乔旌南,乔旌南出身好,长得好,就连上个学都能被誉为建筑系多少年难得的天才,家里人又宠,装都装不了成熟稳重,情绪很容易失控。 前些年跟沈全真闹分手,以为沈全真为气他真跟别人睡了觉,整个人都崩了,几乎是仓惶逃到国外。 当时蒋承霖还想,不愧是付阮的亲生姐妹,真知道怎么让一个人痛不欲生。 看乔旌南这德行,蒋承霖怕他在病房发疯,关键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又不好躲,再伤着自己就不好了,蒋承霖问:“又怎么了?” 乔旌南躺在沙发上望房檐,把昨天的事一说,蒋承霖简单了当:“我还以为多大个事。” 一秒后:“不就是报应嘛。” 乔旌南一夜没睡,心口突然刺痛,疼得他说不出来话。 蒋承霖带着起床气,说话不留余地:“以前沈全真追你,现在你追她,从前你怎么对她,现在她就怎么对你,不能说公平,只能说讲理。” 乔旌南心头痛上加痛,“我不怕她折磨我。” 蒋承霖:“就怕她不要你是吧?那你能不能接受她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 乔旌南蹙眉,要不是腰酸腿疼起不来,他真想翻身下去,用被子蒙住蒋承霖的嘴。 蒋承霖半晌没等到回答,兀自道:“你把这件事想清楚,其他的不用想,都是通的。” “如果你还指望过了这么多年,发生过这么多事,沈全真还像从前一样喜欢你,那你趁早放弃,别等到把人的兴致挑起来,你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到时候又要退货。” 乔旌南眉头一蹙:“我都跟她求婚了,怎么可能退货?” 蒋承霖:“你要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人是会变的,感情会淡的,哪怕沈全真没有从前那么喜欢你,你还是喜欢她,那你就别在我这悲春伤秋,当年你喜欢她,也是她拼命追来的,现在换你拼命追她不就得了。” “别告诉我,你现在年纪大了,燃不动了。”蒋承霖明目张胆地阴阳。 乔旌南正要说话,兜里手机响,他看了眼来电人,是他放在沈全真身边,暗中保护她的人,最近很不太平,自己的人自己看。 这么早,很怕沈全真出什么事,乔旌南秒接,沉声道:“怎么了?” 手机里传出男人声音:“南哥,沈小姐早上八点多从家里出来,打车到成水湾…我看她约了昨天热搜上的那个男生,两人一起吃早餐。” 乔旌南脑袋嗡的一声,这不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到荒年饭量增嘛,这边正犯愁沈全真没有从前那么喜欢她怎么办,另一边早饭都约上了。 沈全真最烦早起的人,这要不是天大的动力… 乔旌南人是懵的,沉声问:“谁约的谁?” 这话把保镖给问愣了,明显一顿,回:“我不知道…” 紧接着,保镖试探性地问:“要在沈小姐身边安窃听吗?” 乔旌南反应那叫一个快,翻脸道:“你说呢?” 保镖连忙噤声,暗道又不是我撺掇沈全真和邵新也吃的饭。 乔旌南情绪说失控就失控,挂断电话,从沙发上下来就要走,蒋承霖问:“去哪?” 乔旌南脸色难看:“全真和邵新也在一起。” 蒋承霖:“回来。” 乔旌南暂时停下脚步,焦躁到极致:“干嘛?” 蒋承霖:“且不说你现在赶回去,人家中饭都吃完了,就算你现在闪现在他们面前,沈全真也只会赏你一句:干嘛?” 乔旌南黑着脸,没说话。 蒋承霖眼神示意:“坐下。” 乔旌南坐不下,谁敢跟他抢沈全真,他就跟谁拼了。 蒋承霖见状,不紧不慢:“你跟人家拼得着吗?沈全真现在是单身,这个世界上所有单身男人都可以追她,你充其量只是她前男友,管的太宽对你没任何好处。” 乔旌南气疯眼,蹙眉道:“你没追上付阮的时候,能把她身边追她的异性当理所应当?” 蒋承霖平躺在床上,睡了个好觉,面色也好了,眼睛也亮了,说不上得意还是炫耀,正大光明的回道:“现在阿阮是我老婆,别说我俩离了,离之前是假的,现在才是真夫妻。” 眼看着乔旌南气得深呼吸,蒋承霖不急不缓:“过来人的经验,没身份之前,千万别走怨妇那条路,也别把过去当资本,你的过去要是好,现在就不用重新追。” 乔旌南扎心又无话可说,原地站了一会儿,愤愤转身,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那你说怎么办?” 蒋承霖信誓旦旦:“别怕,阿阮一句话,顶你半年工,我一句话…” 乔旌南瞥眼看向蒋承霖,眼神很难不带有审视和狐疑。 蒋承霖也很有自知之明:“我还是少替你说话,我们自己保自己。” 乔旌南当即白眼别开视线,他就不该听蒋承霖废话。 蒋承霖道:“沈全真跟阿阮不一样,你俩失败过一次,她一定怕重蹈覆辙,你得让她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所以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她身边有其他人追。” 乔旌南眉头一蹙,刚要呲牙。 蒋承霖:“你要对她好过所有人,她才会不要所有人,要你。” 第696章 这不比蜜月甜 第696章 这不比蜜月甜 五一过后,蒋承霖从黄金湾附近的小医院,转到了位于市中心的私立医院,是蒋家自己的,安保照样很严,条件不知比之前的好多少倍,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方便付阮偷着去医院看他,又不用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蒋承霖这几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付阮陪他在七十平的套间里溜达,蒋承霖溜达出一身汗,付阮给他放水洗澡。 蒋承霖肩上从缠的纱布变成贴的纱布,付阮怕溅到水,又在纱布外面裹了一层保鲜膜,蒋承霖躺靠在浴缸边,付阮不是坐在浴缸外,而是坐在他身前。 蒋承霖用手指卷着付阮脖颈处的头发,两人聊天,付阮道:“乔旌南最近像受了什么刺激,每天打鸡血一样,不是往全真办公室里送花,就是明目张胆地往长康跑,公事没多少,全是私事。” 蒋承霖声音像是被水浸过,懒懒的:“再不努力,就得去沈全真婚礼上当嘉宾。” 付阮:“你给他出的主意吧?” 蒋承霖明哲保身:“跟我没关系,我现在都什么样了,活着就行。” 付阮:“你要不给他出主意,他能跑去跟全真说,随便多少男人追她,他不介意,大家公平竞争。” 蒋承霖:“说的不对吗?” 付阮:“全真说这种人话,乔旌南说不出来。” 蒋承霖:“人都是长大的…” 他低头吻付阮脖颈,付阮坐在蒋承霖身前,逐渐感觉尾骨处有什么横空出世,让她难以忽视,她说:“你也会长大的。” 男人这个物种,从前付阮不了解,也没兴趣,后来深入了解才发现,说他们是下 半身思考的动物,诚不欺人,饶是蒋承霖这种破点皮都要矫情半天的骄矜人士,但只要前提是男人,依旧不能免俗。 他能忍着枪伤也要爱,有时候付阮都分不清蒋承霖脸上的表情是真疼还是假疼,直到她停下来去看他,如果蒋承霖马上扶住她的腰,那就是假疼,如果过几秒再去扶她的腰,那就是真疼,但是不要命。 付阮最近连续一个礼拜,每天都来看蒋承霖,多数时间是晚上,偶尔也会白天就很想他,突然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乔旌南羡慕嫉妒恨,一边揶揄蒋承霖好好享受这迟来两年的蜜月期,一边提醒他:“欸,快到你俩离婚周年纪念日了。” 蒋承霖心情好,好到用日益容光焕发的脸就能轻而易举的伤害乔旌南。 付阮和蒋承霖在浴缸里磨蹭了一小时,她先跨出来,脚尖沾地的时候,腿多少有些软,好在底子硬,围上浴巾,她搭手扶蒋承霖出来。 给他擦水的时候,付阮道:“我今天见了付兆深,跟他说我需要付长康手里的章,他答应帮我搞到。” 蒋承霖神色一暗,声音也沉了几分:“他还在异想天开。” 付阮知道蒋承霖是什么意思,把浴巾扔在一旁,拿起干净睡衣给蒋承霖穿:“他想什么是他的事,你知道我想什么就行。” 蒋承霖:“想后面跟得永远都是要,你没想过他要不到会怎样?” 付阮轻松穿过蒋承霖右臂,待到给他穿左臂的时候,动作明显轻柔许多,淡定说:“付长康能活到现在,除了他身边那些保镖之外,周桢也救过他的命,早年周桢跟着付长康一起打江山,严格来说,长康里有周桢的一份。” “我不会天真地以为付兆深从国外回来,只是单纯想跟我再续前缘,他说想给周桢报仇我信,你说他想不想要长康呢?” 付阮给蒋承霖系真丝睡衣的扣子,一边做着温柔细致的活,一边说着勾心斗角的话:“你说得对,想后面跟得永远都是要,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我不可能一次性都给他。” “我跟他说,拿到付长康手里的章,我只转走这些年属于我的东西,其余的,我一分不要,但这些付长康也不配拿,我可以转给付兆深。” 蒋承霖:“他没说他不要,全都给你?” 付阮:“你狗血剧看多了吧。” 睡衣裤穿好,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恰好赶上门口有人敲门,许多声音传来:“四哥。” 蒋承霖:“什么事?” 许多声音微不可闻的虚了几分:“门小姐来了,她在一楼等电梯,估计再有一两分钟就上来。” 蒋承霖也没想到,这都晚上十点多了,门姝妍怎么这个点来了? 虽然他已经提前跟付阮打过招呼,说门姝妍是战友,付阮也是嘴上没说什么,可蒋承霖感觉得到,付阮对门姝妍有很微妙的防备感。 这种防备倒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被迫’信任后的反弹感,乔旌南整不明白自己的事,但看待这件事还是非常清晰。 他说:“你把这么大的事说给门姝妍听,你是多信任门姝妍?关键门姝妍听到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撤,而是替你和付阮打掩护,借着自家势力给付家施压,如果付阮身边有个男的对她这么肝胆相照,你会怎么想?” 蒋承霖很想让付阮知道,他跟门姝妍之间是钢铁一般的友谊,但有些话又不能单拎出来着重点明,不然总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既视感。 所以两人的谈话里,鲜少出现门姝妍,谁成想今天话里没有,活人来了。 蒋承霖打量付阮脸色,付阮面色如常:“正好,我先走了。” 蒋承霖拉住付阮的手:“正好什么,你别走,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事。” 付阮义正词严:“你跟她熟,脸皮厚点无所谓,我还要脸。” 两人都是刚出浴的状态,付阮把手抽回来,爽快道:“走了。” 她换上护士服,戴着假发帽子和口罩,刚从蒋承霖病房走出来没五米,电梯门打开,门姝妍从里面出来,两人身处同一个走廊,擦肩而过时,门姝妍本能想回头看一眼,忍住了。 她见付阮真人的次数只有一次,在天水楼门口,再就是两年前付阮和蒋承霖结婚,婚礼上两人交颈接吻的照片流出来,门姝妍无意间看过一眼,之后半年没敢上网。 刚刚那人,是付阮吗? 第697章 谁都有私心 第697章 谁都有私心 门姝妍没回头,径直走进蒋承霖病房,蒋承霖没在床上躺着,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哪里像来医院养伤的,简直就是来度假的。 听到声音,蒋承霖抬起头,“怎么这么晚过来?” 门姝妍看到蒋承霖的头发,向上梳的,露出光洁额头,明显刚洗过澡,迈步走近,她在蒋承霖对面坐下,一如既往简单干脆:“你让我帮你问付兆深进花旗集团之后的客户名单,这种名单在行内都是保密的,尤其他级别越高,接触的客户隐私性也会更强。” “主要我还得找靠谱的人打听,刚刚国外那边发过来的,查到了。” 门姝妍打开手机,点开邮箱里的最新接收文件,递给蒋承霖,蒋承霖接过,全英字体,但他看着跟中文没差。 门姝妍道:“这里是付兆深在花旗所有的客户信息,我没细看,你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蒋承霖手指下滑,一目十行,很快,他视线定住,门姝妍马上问:“怎么了?” 蒋承霖神色不变,口吻却饶有兴致:“这里面有家公司,是赵家在海外的资产。” 门姝妍秒懂:“付兆深跟赵家有联系。” 蒋承霖右手拿着手机,这些天肩膀好了不少,他抬起左手,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唇,门姝妍不是故意看他,只是蒋承霖过于唇红齿白,正常人住院都是面黄唇白,只有他越来越红光满面。 嘴唇红润的……像是被人用力吮过。 门姝妍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门外跟她擦肩而过的小护士,说是小护士,对方比她高半头,虽然护士服不显身材,可仍旧能看到里面人腰细腿长,尤其背脊,打得很直。 身高像付阮,但门姝妍从来没在医院见过付阮,现在外头风声那么紧,门家联合岄州当地警方调查她被绑架,蒋承霖中枪案件,询问现场杀手,杀手宁愿坐牢,一问三不知。 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高级的雇凶杀人,中间商都不知道过了几手,杀手只拿钱,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与其把上家供出来,全家死翘翘,不如一律扛下,当给亲近人买份巨额保险。 警方查不到后续,门家和蒋家自然不会轻易作罢,目前正在往外放假消息,企图让一些人紧张自爆。 加上那天焦家死了人,据闻付长康,付阮和付兆深都受了伤,警方这几天正在以例行公事的态度,找付长康和付阮等人问话。 这种前提下,付阮应该不会冒着风险往医院跑吧? 门姝妍短暂走神,对面蒋承霖抬眼看着她道:“你问的谁?” 门姝妍先抬眼,思绪全部回拢在两秒之后:“嗯?” 蒋承霖:“花旗之外的人拿不到,就算他们内部能拿到这种信息的人,职位也不会低,在国外泄露这种信息要坐牢的,你花了多少钱贿赂对方?” 门姝妍面色平淡:“他不要钱。” 蒋承霖眸子一挑,门姝妍:“他以前追过我,我没答应。” 蒋承霖一眨不眨:“展开说说。” 他十足好奇,却没有半分在意,门姝妍也是个骄傲的人,既然蒋承霖老婆都叫上了,她再觊觎有妇之夫就很不礼貌了。 面色如常,门姝妍随口道:“我就不跟你说他具体做什么职位,反正有你可用的消息就行。” 蒋承霖眉心微蹙,半开玩笑半认真:“不要钱…他不会对你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比如让你跟他谈恋爱,更过分点,结婚?” 门姝妍脱口而出:“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爱交易结婚?”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干嘛逞一时口舌之快。 好在蒋承霖没多想,不以为意地回:“欸~我是因为中意阿阮,不得不使点手段才能跟她结婚,可不是为了一个岁宁山庄才跟她结婚,虽然结果看起来差不多,但动机很重要。” 自打开天窗说亮话,蒋承霖三句不离中意付阮,有时候门姝妍都怀疑丫是不是故意敲打她,转念一想,不可能,如果蒋承霖知道她喜欢他,他这种人,绝对不会让她再帮半点忙。 脑子想得清楚,心还是会疼,但门姝妍向来对自己狠,所谓心疼,也不过是应激情绪中的一种,疼惯了就好,疼惯就麻了,等到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就可以不喜欢蒋承霖了。 所以别看她现在大公无私,门姝妍自己算的很清楚,蒋承霖欠她人情债,她就偷着拿他练铁布衫。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暗恋一个人更没有错,只要别把心甘情愿的付出当成对方必须要回应的筹码,就当是一场豪赌,赢了人财两得,输了就愿赌服输,想戒赌扇自己,别去怪赌场装潢的太炫太美。 门姝妍没在医院待太久,该说的话说完,起身就走,蒋承霖明确了方向,叫来小龙:“你找人去查付兆深和蒋承彰…” 话说一半,蒋承霖灵光乍现:“先查付兆深和蒋承文之间有没有往来。” 小龙从进门到离开,声都没出,转身出去,蒋承霖靠在沙发上想事,付兆安是怎么死的?蒋承文又是怎么死的?他们一个是付家人,一个是蒋家人,付兆安死了,付兆深少分一分家产,赵家…更不必说,现在蒋承彰几乎独揽大权。 如果付兆深和蒋承彰早就勾结在一起,那所有结果反推,都成立。 蒋承霖拿起手机,给章慕黎发了条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垃圾短信’。 没多久,章慕黎把电话打过来:“蒋先生。” 蒋承霖:“你那边怎么样?” 章慕黎:“前天赵萍茹生日,蒋承彰来看她,我故意装受气,蒋承彰说想办法让我回公司,赵萍茹这里他另外找人照顾,他说话还是挺靠谱的,跟蒋承文不一样。” 蒋承霖多少听到点风声,蒋承文以前对章慕黎有意思,但他是个花花公子,别说结婚,连认真谈恋爱都难,赵萍茹虽然宠他,也不想他对身边人下手,更何况章慕黎还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蒋承文还活着的时候,蒋承彰也喜欢章慕黎,可他不能露出半点,不然被赵萍茹知道,他就是抢弟弟的女人,哪怕章慕黎也不会跟蒋承文,但这就是赵萍茹一贯的思维。 现在蒋承文死了,蒋承彰终于可以独享一个妈妈,独享整个公司,独享他以前不敢沾染的一切。 蒋承霖只对章慕黎说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别把自己搭进去,我们要的是报仇,不是同归于尽。” 赵家哪里会知道,章慕黎的父母都死于他们之手,本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家庭,只因为章慕黎她爸被怀疑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夫妻二人都被灭了口,根本用不着惊动赵家,有的是犬马乐意效劳。 那年章慕黎十一岁,更不会有人知道,她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她爸妈聊天,谈及一些她听不懂的事,只听到她爸说,如果哪天他出了意外,一定是赵家做的。 再后来,章慕黎凭自己的本事接触到赵萍茹,再后来,章慕黎主动联系蒋承霖,要做他这边的人。 蒋承霖阻止不了一个心里有深仇大恨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极其能忍,极其聪明,但从蒋承霖答应跟她合作的第一天,他就是这句话,可以报仇,但别用同归于尽的办法。 第698章 眼睁睁 第698章 眼睁睁 五月的第三个礼拜,蒋承霖出院了,蒋耀辉和曾瑶都从外地回岄州看他,蒋承希也在,就这么说吧,蒋家全员都到了,除了蒋超。 蒋超在拘留所里‘迎来送往’,之前同一个小偷短时间内见过两次,后来再没见过,蒋超知道这种人不会洗心革面,只是没想到,听后进来的人说,那个小偷死了,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当场抓包,逃窜时让车撞死了,据说小偷家属还要告当时追他的人。 从三月底关到五月底,蒋超已经从最初的冷淡不合群,渐渐变成了现在的冷淡听八卦,他还是不爱讲话,只是别人讲一些外面的事时,他也不会刻意躲很远,毕竟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蒋付两家的八卦。 昨晚拘留所进来俩花臂男,打架,不是欺负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下手狠了,被对方报警抓进来的。 俩大哥跟蒋超一个寝室,蒋超不说话,大哥也没跟他打招呼,自己聊自己的。 高个儿大哥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门家想抓付家的把柄,难。” 矮个儿大哥道:“现在出事的是夜城公安总局二把手的女儿,人家爸爸还是渝城一把,都说民不与官斗,这事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高个儿大哥:“主要这里不是夜城,门家不可能把夜城的警察全调到这边办事,这边做主的还是曾斌,付家跟曾家关系一直不错。” 矮个儿大哥:“我记得曾斌女儿还追过封醒是吧?” 高个儿大哥突然兴奋,连连点头:“对对对,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曾斌女儿要爽不要命,连封醒都敢招惹。” 之后两人聊了长达五分钟的,有关曾茵追封醒的八卦,蒋超躺在床上,难得有种听评书的既视感,直到矮个儿大哥话锋一转:“以前大家还觉得,岄州局势要变,蒋付要是联姻,乔家都还无所谓,戚家就有点微妙了,没想到现在看样子,蒋家还是要选根红苗正的一边。” 高个儿大哥理所当然的口吻:“付家在岄州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但毕竟细扒,付长康底子不干净,蒋家蒋耀贤是生意人,但蒋耀辉是官场中人,如果蒋承霖选付阮,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埋隐患?但门家就像你说的,根红苗正,强强联合,而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矮个儿大哥感慨:“你说谁家都保不齐有个拖后腿的人啊,蒋家看起来已经无懈可击了,但听说蒋耀辉儿子很废,吃喝嫖赌抽,成天惹事。” 蒋超面朝里躺着,正听得热闹,忽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难免心里咯噔一下。 高个儿大哥明显更‘懂’:“像蒋家这样的出身,优秀是挡不住的,你看蒋承霖,就连死了的蒋承文和现在的蒋承彰,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人?蒋承邺是私生子,不露脸很正常,蒋耀辉儿子是光明正大生的,但也遮遮掩掩,不是怕外人嫉妒,就是自己家里都嫌碍眼。” “……” 蒋超黑着脸,倒不是第一次遇见当面讲他坏话的人,而是大家说话的地点,拘留所,不在拘留所里关着的,未必是好人,但在这里面关着的,肯定有问题,更何况他还是两月元老。 蒋超闭上眼睛,忍着,但身后俩大哥根本旁若无人,越聊越欢,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可倒不是自己家的八卦,聊得那叫一个欢。 蒋超越听越来气,每一秒都在克制想发飙的冲动,直到外面突然传来火警出车的声音,正常情况一辆车响铃就够了,但眼下明显很多辆消防车同时响,这就代表,情况非常紧急。 消防车声音就在附近不远,其中一个大哥指着窗外:“我草,好多烟!” 另一个道:“哪着火了?” 正说着,寝室房门被人推开,值班警察进来,高个儿大哥问:“外面怎么了,哪着火了吗?” 警察回:“安良大厦,商业住宅那几层,火特别大。” 矮个儿大哥嘀咕:“不会烧到我…” 话未说完,蒋超突然从床上翻起,吓了俩大哥一跳,尤其他拖鞋都没穿就往外跑,警察慢半拍追出去,俩大哥也赶紧出去看热闹,之前以为蒋超在睡觉,现在以为蒋超要跑。 蒋超一路跑到能打电话的地方,办公室里警察们也都在议论安良大厦突发大火,瞧见蒋超,跟他相熟的年长警察问:“怎么了?” 蒋超脸色难看:“我要打电话。” 之前进寝室的警察现在才追过来,眼看着蒋超往里走,说不上心塞还是松了口气。 蒋超拿起座机,拨通付姿的电话号码,安良大厦商业住宅,付姿就住那,嘟嘟的连接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蒋超脸上咬肌明显。 前面付姿没接,蒋超准备等会儿通了劈头盖脸先骂她一顿,手机干嘛使的?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没听完,蒋超挂断,再打,这次里面压根儿一点声音都没有,半晌,直接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蒋超再打,没人接,再打,依旧没人接,外面立体环绕的消防车警铃声,空气中渐渐都是黑色的焦土气息,警察安排所有人回到统一位置,关门关窗。 不知试了几次,蒋超始终没有联系上付姿,他已经不想骂人了,他就想让她接电话,哪怕她用任何一种理由说没听见,哪怕她说静音在睡觉…不行,不能睡觉。 蒋超没法想象付姿此时还在家里睡觉,挂断,他拨通蒋承霖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蒋承霖:“喂?” 蒋超以为自己可以沉着冷静,事实上他捏着电话,慌里慌张:“哥,你赶紧让人去安良大厦b座3206,看付姿在不在家!” 蒋承霖微顿,随即声音平稳:“现在火警都进不去的地方,你让我派谁去?” 第699章 孽弟,回旋镖 第699章 孽弟,回旋镖 周围警铃大作,蒋超联系不上付姿,脱口而出:“我去!” 蒋承霖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调:“你在拘留所里怎么去?” 蒋超皱着眉:“你让他们先放我出去…” 他想说他不会跑,他就去看一眼,到时候他会回来继续把那一个月蹲完。 话未说完,听到电话里传出蒋承霖的嘲笑声。 蒋承霖:“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蒋超:“……” 蒋承霖:“你没看过《无间道》?没听过里面那句经典台词?你懂不懂什么叫坐牢?” 蒋超看过《无间道》,也知道这句所谓的经典台词:【什么叫坐牢?坐牢就是老爸死了,也不能让你出去拜。】 眉头一蹙,蒋超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讽刺,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莫可名状的,类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东西。 咬肌明显,几秒后,他沉声道:“我现在不是坐牢,你先让我出去,回来我再跟这儿待两个月都行!” 蒋承霖鲜少发飙:“蒋超,你跟我做生意呢?还是你觉得我乐意看你蹲局子,你蹲局子是给我蹲的吗?” 蒋超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最怕的是蒋承霖,小时候因为蒋承霖有的是招治他,等到渐渐长大,蒋承霖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善后,蒋超知道好赖,对蒋承霖除了血缘之情外,更多的还有一份敬畏。 蒋承霖声音一沉,蒋超下意识闭嘴,蒋承霖越说越来气:“还先让你出去,你以为警局是我开的?十四五不懂事,我还能找借口说你成熟的晚,你现在都二十五了,准备什么时候懂事?你将来还有没有懂事的机会?” “我以为你在里面这么久,最起码想明白一点道理,现在看来你是屁都没想明白,你连自己都管不好,凭什么去管别人?别人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是在蹲局子就是在坐大牢,找你有什么用?等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次错原谅你,两次错原谅你,第三次错还是原谅你,等到第四次,甚至不会有人怪你,因为大家根本不会再等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管你,我没特殊爱好,不乐意把弟弟当儿子养,更不爱看别人蹲局子玩。” 能把蒋承霖气成这样的,除了付阮就是蒋超,蒋超还因时间跨度长,次数多,质量高,明显技高一筹。 蒋承霖要挂,蒋超下意识叫:“哥…” 喉咙发紧,蒋超慢半拍道:“你帮我看看付姿怎么样,她电话打不通。” 顿了顿,蒋超不是鲜少,而是第一次服软低头:“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冒失了。” 蒋承霖要的就是蒋超这句话,不让他自己对蹲局子这事生畏,他就会觉得坐牢也无所谓,但蒋超又是个不能强按头的倔驴,想以暴力方式逼他服软,只会让他更叛逆。 蒋承霖没说话,蒋超以为他还在气头上,蹙眉说:“我真知道错了,还用我发誓吗?” 蒋承霖见坡就下:“你发,我不拦着你。” 蒋超心急火燎:“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先让人去看看付姿。” 蒋承霖:“付家人还用得着你管?” 蒋超拧着眉:“她算什么付家人,封醒日子都比她过得好,今天周六,我怕她在家睡觉…” 再烧死了,这四个字,蒋超只是想想都觉得晦气,不可能说出口,只慌里慌张地催蒋承霖:“就算进不去大厦,你先让人去打听打听,别跟我这儿废…浪费时间了。” 废话俩字,蒋超也不敢说出口,这会儿一整个被蒋承霖拿捏住,丝毫不敢得罪。 蒋承霖也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既然蒋超有所求,他不紧不慢:“我可以替你打听,你先发个誓,以后再进局子怎么办?” 想想,不够严谨,蒋承霖补道:“不光进局子,再跟人打架,下狠手,做事不顾后果…反正就你身上那一箩筐的臭毛病,你要是再犯,怎么办?” 蒋超隔空闭上眼睛,脑中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关键他现在紧箍咒已经戴上,不得不低头。 蒋承霖开天眼,突然道:“不乐意别发,没人逼你发。” 一刹那蒋超还以为蒋承霖站他面前了,赶紧把眼睛睁开,表情也不是忍耐,出声道:“再犯你们所有人都别管我。” 蒋承霖:“再犯你这辈子要什么没什么,家里着火,你在坐牢,爸妈生病,你在坐牢,老婆改嫁,你在坐牢,儿子挨打,你…” 蒋超急声道:“你够了!” 他真的听不下去了,大夏天,整个人一身冷汗。 蒋承霖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异常正经:“我没吓唬你,今天你不能出去做你想做的事,以后你可能连电话都打不出来,家里人给你打电话,说的都是通知,不是商量。” 蒋超垂着视线,沉默半晌:“……知道了。” 蒋承霖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我让人帮你打听,挂了。” 电话挂断,蒋超半天都是懵的,今天想做什么却不能做的憋闷,就是对他以前想做就做,不畏后果的报应。 中年警察在外面等了半天,推门进来,给蒋超拿了拖鞋,说:“先穿上。” 蒋超慢半拍回神,他光脚站在地上,穿上鞋,低声道:“谢谢。” 警察问:“怎么了,家里有事?” 蒋超口中忽然泛酸,说不出来话。 警察苦口婆心:“你年纪还小,现在改什么都来得及,千万别像之前来我们这的那个小偷,屡教不改,总觉得无所谓,没关系,反正这套流程全都熟悉了,小打小闹,顶多拘留,做不了牢,你说他能想到,偷三百块钱命就没了吗?” 摇摇头,警察叹道:“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本以为,那么多人小心翼翼都过不好一辈子,凭什么咱们肆无忌惮就能比人家过得还好呢?你说是不是?” 蒋超沉默,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电话还打不打了?” 蒋超经他这么一提醒,想了想,再次拨通付姿的电话号码,嘟声传来,蒋超耐着性子等着,等到六七声的时候,他已经不抱希望,里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喂?” 蒋超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你是谁?” “谢施与。” 第700章 你配不上她 第700章 你配不上她 蒋超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付姿呢?” 谢施与:“她在休息。” 蒋超右眼皮控制不住地弹了一下,脑中本能出现付姿躺在床上的画面,他不敢细想,只拉着脸道:“让她接电话。” 谢施与声音平和:“安良大厦着火,她在家睡觉呛了烟,我把她送到医院,她刚吸完氧睡觉,有什么事儿等她起来再说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蒋超听得心惊肉跳,蹙眉,问:“她没事儿吧?” 谢施与:“火灾很大,很多人都有些一氧化碳中毒,她不算最严重的,但也要住院观察。” 不等蒋超说话,电话里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护士:“注意你的伤口愈合前都不要碰水,最近天热,还要注意通风,别感染了。” 谢施与:“谢谢,刚才医生嘱咐过了。” 蒋超闻言,脑中很难不脑补出诸多画面,比如谢施与为什么会出现在安良大厦?他是现赶过去英雄救美的?还是事发当时,他就在付姿家里?可他刚刚还说,付姿在睡觉。 蒋超心很烦,这股烦躁不仅来源于付姿的手机是谢施与接的,更因为参与整件事的人不是他。 还真应了蒋承霖的那句话,房子着了,他在坐牢,鞭长莫及。 蒋超沉默,谢施与主动道:“你找阿姿有什么事儿吗?” 蒋超本就在气头上,听到阿姿二字,更是一瞬恼火:“我找她关你什么事?” 谢施与微顿,紧接着不急不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阿姿短时间内不方便接你电话,如果你有急事儿,可以找其他人办。” 蒋超从谢施与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 “你在命令我吗?”蒋超脸色全黑,声音低沉又危险。 谢施与不冷不热:“命令算不上,通知。” 蒋超翻脸:“你算老几?” 谢施与似乎从鼻子里出了口气,类似无奈,但更像无语:“蒋超,我跟你不熟,没义务接受你的负面情绪,你给阿姿打电话,我知道你跟阿姿是很好的朋友,怕你有急事儿找她我才接。” 说着,谢施与微顿,随即道:“但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急事儿,那就挂了吧。” 蒋超黑脸道:“你在追付姿?” 谢施与顿了一秒,出声回道:“我挺喜欢阿姿的。” 他风轻云淡,蒋超后牙咬烂,果然,打从第一眼见谢施与,蒋超就看出这厮目标明确,有备而来。 沉默两秒,蒋超又问:“你们在谈恋爱?” 谢施与淡淡:“还没。” 蒋超刚准备露出嘲讽的脸,心想付姿不会答应,谢施与又说:“我喜欢阿姿,但我还没开始追她,我们认识时间不长,还是先从朋友做起比较好。” 蒋超得意还不到三秒,脸一翻,沉声道:“明明喜欢还做个屁的朋友?” 他本意想讽刺谢施与耍手段,如果谢施与上来就追付姿,付姿不会同意,可他竟然打着做朋友的旗号,就付姿那种人,蒋超太了解了,只要别人不提,她不会上赶着捅穿,生怕自作多情。 结果谢施与淡定反击:“你不也在跟阿姿做朋友吗?” 蒋超心里猛然一翻,血液上涌,指尖是凉的,脸是烫的,不等他回应,谢施与又问:“还是我会错意,你对阿姿就是纯友情?” 心里一浪高过一浪,蒋超拿着拘留所的电话,越想反击,人越懵,嘴都张不开。 谢施与等了半晌,声音如常,自顾自地道:“等阿姿醒了,我会找机会跟她表白。” 蒋超心里翻地太狠,脑子一片空白,想都没想,直接道:“她不会同意。” 谢施与淡笑:“你怎么知道?” 蒋超强弩之末,脱口而出:“我说不行,她就不会答应!” 谢施与直接笑出声,一个字没说,但极尽讽刺。 蒋超真想问问谢施与在哪,他现在就过去,当着谢施与的面,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可蒋超出不去,警局不是蒋承霖开的,更不是他开的。 咬牙,蒋超不仅仅是愤怒,而是绝望,他甚至不恨谢施与,只恨自己,这种强烈地后悔感,他年少时体会过一次,往后的很多年,想起那些令他后悔的事,他都会在脑中疯狂想象,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如果当初没发生… 如果再见面,他一定让念念不忘的人知道,他有在改,有在变,能不能当做以前的事情没发生? 他没有后悔药,又妄图坐时光机,蒋超发现自己钻进了死胡同,以为证明现在的自己跟那时的自己不同,大家的痛苦就都会烟消云散,可实际上,余柠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道歉,更不是他的改变,只希望再也不要见。 而他‘证明’了这么久,到头来也不过从侧面证明,他真的无可救药,他只会以伤害身边人的方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意孤行,一厢情愿,一误再误,最后,一拍两散。 他再也回不到十七岁的那年,也回不到三个月前,因为他一个人,让太多人不开心,他以为他在弥补,可他又在不停制造新的后悔,像是坠入一个无尽深渊,没有底,只能不断重复恐惧。 蒋超拿着电话,短暂忘记对面人是谁,直到谢施与开口说:“其实我挺看不起你这种人的,你把阿姿当什么?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把她当朋友,明目张胆去对别的女人好,等到她身边有人追,你又说不可以,你凭什么?你算老几?” 谢施与就差说蒋超占着茅坑不拉屎,蒋超也明明有无数种可以回击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就是死都说不出来。 谢施与:“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搞脚踩两条船那套,不喜欢就别芶搭,是个人就更不要跟她说,让她等你出来,不管是兄弟还是朋友,哪怕你心里还有其他想法,只要你还记着她的好,放了她吧,阿姿那么好,你配不上她。” 说完,谢施与径自挂断。 第701章 大家的愿望不一样 第701章 大家的愿望不一样 眼看着快六一,不高兴的除了全天下不能放假的大龄儿童之外,还有岄州的上流人士嘛。 生日年年过,尤其蒋承霖和付阮,每年都是大摆宴席,高朋满座,一过就是二十几年,也没什么稀奇。 奇的是付阮和蒋承霖同一天过生,就这么说吧,除了前年两人结婚,把婚礼定在跟生日同一天的六月一号,所有人都去同一个地方参加婚礼,这么多年,蒋承霖和付阮的生日,就是全岄州上层社会的噩梦。 两人结婚前就是一个东城摆宴,一个西城开席,其实平时住的也没这么远,主要就是为了一个难为宾客,力求做到宾客去了一边就来不及赶另一边。 众人犹记得去年,付阮生日宴上的绿头舞狮队,今年两人关系更差,蒋付两家斗的不可开交,已经上升到要命的地步,平日里都在坐虎观山的群众们,如今终于开始头疼屁股疼,因为又到了每年一度的选阵营大赛。 沈全真坐在付阮办公室里,感慨道:“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又一年了。” 付阮:“今年会是个好年。” 沈全真挑眉:“何以见得?” 付阮:“从乔旌南追你的劲头上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开始轮流转了。” 沈全真没想到付阮会拐到乔旌南身上,顿时翻了一眼,“你想吐槽他就直接吐,你不吐我也得吐。” 付阮:“我最近看他挺顺眼的。” 沈全真再度挑眉:“他跟你说什么了?” 付阮表情如常:“他能让你高兴,我看他就顺眼。” 沈全真声音提高两分:“我高兴了吗?” 付阮:“越是高兴的时候越要擦亮眼,追人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说不出来,就像你以前追乔旌南的时候,你还表现得善解人意呢。” 沈全真突然想到什么,噗嗤一下笑出来:“乔旌南第一次看见我发脾气,都看愣了,半天才嘀咕一句:你脾气这么大的吗?” 付阮:“你的脸确实很具欺骗性,乔旌南本想找个知书达理的,没想到找了个一拳能打死三个知书达理的。” 沈全真在付阮面前撒娇,夹子音:“也没有这么夸张了啦~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不会重拳出击的。” 付阮一看就知道沈全真心情好,闲话家常:“楼下那帅弟弟也挺好强,明知乔旌南在追你,不仅没知难而退,还变本加厉。” 提到邵新也,沈全真‘啧’了一声,露出抓心挠肺的表情:“我真不适合当海王,尤其遇见这种又帅人品又好的,我生怕耽误人家,我都跟他直说,我心里可能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小孩儿是真不在乎啊,非要跟我先从朋友做起,让我多了解了解他。” 付阮:“现在了解到哪一步了?” 沈全真:“不能了解太多,越了解越觉得小孩儿确实挺有魅力的,年纪不大,业务能力很强,我就喜欢业务能力强的人。” 付阮:“一家女百家求,一家美女家家求,你是真单身,也没造假,想追你的人都是为了自己开心,你用不着替所有人负责。” 沈全真:“话是这么说…” 付阮敏锐:“怎么着,已经提前判帅弟弟出局了?” 沈全真反应过来,一眨不眨地回:“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愧疚乔旌南一把年纪,怕耽误他所剩无几的青春时光了?” 付阮:“我听蒋承霖说,乔旌南下狠心要跟你耗到底,你要跟别人结婚,他就跑到婚礼上一作二闹三演讲,讲你那些年追他的风光伟绩。” 沈全真眉头一蹙:“他要不要脸啊?” 正说着,手机响,楼下设计部前台打来的:“沈部,乔总来了,我先让他在会客室等您。” 说曹操曹操到,沈全真:“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起身下楼找不要脸的,乔旌南现在三天两头往长康跑,不拿花还能打着工作的幌子,可乔旌南要么花先到人随后刀,要么直接人拿着花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追沈全真。 沈全真私下警告过乔旌南:“你别影响到阿阮和大头。” 乔旌南当即一句:“人俩表面形同水火,背地里如胶似漆,等正事儿办完,随时都能复婚,我呢?我为了他俩跟你保持距离,到时候别人趁虚而入,我找谁报工伤去?” 沈全真愿意为了付阮两肋插刀,但乔旌南不想为蒋承霖下半辈子独守空房,这就是姐妹情和兄弟情的区别,兄弟可以为你去死,但不能为你打光棍儿。 付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打开腿边带密码锁的保险柜,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绒布盒,盒子打开,是一枚白金指环,中间镶着并不突出的平面方钻,是枚男戒。 付阮之前很犹豫,要不要买带钻的,她更喜欢简单的指环,可带钻……看起来更有仪式感,毕竟求婚用的嘛,女人被求婚都要钻戒,男人…蒋承霖应该也会喜欢这点小心思吧? 付阮太想哄蒋承霖开心,实在不知道送他什么好,就送他一个自己吧,反正他最中意的就是她。 付阮把戒指拿出来,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尺寸是按照蒋承霖做的,她戴着自然松,她只是想试一下把指环套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到时候她说点什么呢? 铛铛铛,门外传来敲门声:“阿阮,是我。” 付兆深的声音。 付阮把戒指装回盒子里,又把盒子锁进保险柜中:“进来。” 很快,付兆深推门而入,坐在付阮面前,付阮已经晓得他在花旗集团做投资经理时,赵家也是他的客户之一,这点付兆深从来没跟他说过。 可以说这是他的职业操守,但如今这个局势,谁又能不怀疑谁? 付兆深看着付阮,出声道:“这段时间我故意让门姝妍压了我一头,正在等反击,付长康也知道。” “曾斌刚开始抛橄榄枝给付长康,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事,他现在反水站蒋门两家,他手里没有付长康的实质性把柄,但这些年岄州发生的大大小小,他那也知道不少,如果门家非要借此查付长康,他一时间也很难搞。” “明天你生日,我会在恰当的时间给警方透露一点付长康不光彩的事,门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蒋家也是,为了让你没面子,他们大概率会在你生日宴上就把付长康带走。” “付长康一旦进去问话,对方轻易不会让他出来,我可以在这段时间从他要章,跟他保证会压死门姝妍,他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一定会把章给我,到时候你拿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付阮看着淡定运筹帷幄的付兆深,没有刻意露出感动,甚至没有情绪的说:“如果被付长康发现,他可能会杀了你。” 付兆深勾起唇角,莞尔:“明天你生日,一直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送你如愿吧。” 第702章 他值得 第702章 他值得 在付兆深心里,付阮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在付阮心里,报仇和报复不是唯一,只是之一。 如果今年的生日只能许一个愿望,她希望先让蒋承霖开心,毕竟蒋承霖跟她在一起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苦。 付阮跟蒋承霖约好,今晚见面,她一生铁骨铮铮,难得浪漫,蒋承霖自是喜上眉梢,提前洗好澡躺床上等她。 夜里十点多,付阮穿着白色学生裙,戴着一头长及后腰的假发,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正准备去蒋承霖那过生,手都放在门把手了,手机突然响起,封醒打来的。 付阮接通:“喂?” 封醒声音低沉:“回趟老宅,家里有事。” 付阮眉头一蹙,偏偏赶在这个当口,她问:“出什么事了?” 封醒:“付婧想杀干爹。” 听他的称呼,付阮知道封醒身旁肯定有外人,不得不装出紧张口吻:“爸怎么样?” 封醒:“我也在回去路上,具体的还不清楚。” 付阮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要违心道:“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付阮气得直咬牙,一把扯下长直黑发,她打给蒋承霖,电话秒接,某人声音低沉悦耳:“这么快就到了?” 付阮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她短暂停顿,蒋承霖当即察觉异样,换了副正经口吻:“怎么了?” 付阮烦躁:“刚醒哥打电话过来,说付婧想杀付长康,让我回趟老宅。” 跟付阮无关,蒋承霖松了口气:“没事,那你先去吧。” 付阮蹙眉:“不知道要待到几点,早不搞晚不搞,偏要等到今晚搞…” 蒋承霖劝道:“别烦了,当回去看个热闹,这么想想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付阮浮躁炸毛的心,很快被蒋承霖抚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假发,她迈步往主卧方向走,边走边说:“你是不是澡都洗好了?” 蒋承霖:“可不是嘛,还用了你最喜欢的那个沐浴液。” 付阮感慨又调侃:“把裤子穿上吧。” 蒋承霖也打趣:“腿都冻凉了,就跟我说这个。” 付阮站在换衣间里,手机开着外音,她边换衣服边道:“醒哥也不知道付家现在什么情况,我不确定今晚能不能走,你别等我。” 蒋承霖应声:“嗯,别心烦,当付长康提前给你送生日礼物了,论整活,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付阮猝不及防,笑了一声。 蒋承霖:“付长康这辈子不白活,所有孩子都想弄死他,他值得。” 付阮已经换好衬衫西裤,抖了抖之前被假发压扁的头发,出声说:“我先去看热闹,回来跟你说。” 蒋承霖声音温柔:“去吧,提前生日快乐,老婆。” 付阮一个人走在空荡房间里,闻言,出声回:“生日快乐,四哥。” 蒋承霖:“我喊你老婆,你喊我四哥,你觉得这样好吗?” 付阮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付婧和付长康戏开唱的时间不对,十二点一过,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喊蒋承霖老公。 刚刚她身上还揣了戒指。 快走到门口,付阮准备先保留一些神秘感,出声回:“不过年不过节,没有这么好的福利,行了,我出门了。” 蒋承霖很轻的‘啧’了一声,也没磨她,只让付阮心平气和的去看戏。 付阮出门,坐车回老宅,在外人眼里,弑父就是滔天大罪,但在付家,日常操作,买二赠一,付兆安想杀付长康,付婧做了,付兆深和付阮,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付阮什么场面没见过,到地方下车,径直往别墅里走,客厅灯火通明,但是没人,付长康保镖在楼下守着,看见付阮,跟她打招呼:“四小姐。” 付阮:“爸呢?” 保镖:“在书房。” 付阮抬腿上二楼,二楼很多保镖,所有人都跟付阮点头打招呼,付阮走至书房门口,敲门:“爸。” 里面没人回应,取而代之的是门直接被人从里面拉开,付阮看见面前的封醒,两人谁都没说话,付阮还没等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付阮暗自意外,难道付长康连女儿都下死手? 走进书房,付阮看到沙发上的付长康,一眼从头打量到脚,付长康看起来并没有受伤,视线往右移,空地上铺着一块很大的地毯,此时地毯上,瘫坐着瑟瑟发抖的付婧,她身旁,是个仰面而躺,手脚被绑,堵着嘴,浑身上下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男人。 其实说是男人,付阮都不是从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辨别出来的,而是从身形上,被搞成这样,就算能活,下半辈子也是个残废。 付阮淡定收回视线,看向付长康:“爸,你没事吧?” 付长康面色淡淡:“没事,要不是阿醒给你打了电话,我都不想让你跑这一趟。” 付阮坐在付长康面前,茶几上煮着茶,但茶香根本掩盖不了这种新鲜的血腥气,男人明显是刚被人搞成这样。 付阮问:“那人怎么回事?” 付长康眼睛都没斜一下,自顾道:“他给付婧提供枪,方便付婧杀我。” 付阮侧头,冷眼看向吓破胆的付婧,付婧神情恍惚,像极了那天的孙月芬。 付婧垂着视线,小幅度的摇着头,嘴里嘀咕:“是他找我的,他先找我的…” 付长康:“是他逼你杀我的吗?” 付婧微顿,随即疯狂点头:“是他逼我的,爸…爸,你相信我,真是他逼我的。” 付长康:“他能逼你把枪带进家里,你当着我的面,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强迫你服毒,还是往你身上安炸弹了?” 不等付婧回话,付长康拿起茶杯,吹了吹,声音平淡:“他就算想拿亲近的人要挟你都做不到,你有什么亲近的人可以让他威胁的?” 付婧当即表情顿住,付阮暗自咬牙,恨付长康就是一条最毒的蛇,他怎么能当着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内涵她没妈也没哥,尤其那两个人都是间接死在他手里。 果然,付婧沉默良久,缓缓抬眼看向付长康的方向,恍惚道:“你还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付长康手里拿着茶杯,毫无预兆,他忽然把茶杯往左一甩,杯子砸在付婧脸上,她‘啊’了一声,连疼带烫,闭眼用手捂脸。 付长康冷声说:“我的女儿,会想拿枪对着我的头吗?!” 第703章 意外之喜 第703章 意外之喜 付婧捂着脸,有红色隐约从指缝里渗出,不晓得是鼻血还是脸哪里受伤了。 付阮别开视线,拿起茶几上的坚果放进嘴里,她不是突然馋了,只是找个可以正大光明的理由磨牙。 付婧沉默良久,待到鼻子酸涩褪去,她重新看向付长康,一字一句的说:“是你杀了我妈和我哥!” 付长康:“是你哥想杀我!你妈教出你们这样的儿女,没脸没对我,她自己要死,我拦不住她。” 付婧抬手抹了把鼻子下的血,红眼道:“你怎么不说我哥为什么想杀你?你公平吗?明明我们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对付阮好过所有人?别说她有多好,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和我哥,你给过我们机会吗?” “我们不努力,你说我们混吃等死,我们努力,你说我们烂泥扶不上墙,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们哄你开心叫油嘴滑舌,不说话叫没有教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妈没把我们教好,你是死了吗?你当过一天称职的爸爸吗?!” 付长康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往付婧身上砸,付婧躲不开,只能扭身硬扛,这一次,她咬牙一声不吭。 付阮垂着视线,坚果在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付长康怒道:“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和你哥,就连你妈,如果没有我,孙家算什么东西?一家靠在海上出船打鱼混日子的,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我给的?现在你回过头来说我不公平,你开着百十来万的跑车背着十几万的包时,怎么不恨我是你爸呢?” 付婧扭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付长康:“我把所有都还给你,你把我妈和我哥还给我!” 付长康也是大怒,厉声道:“死了,他们都死了,想打我的主意,他们死有余辜!” 付婧被剜心,顿时吼道:“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我妈说的没错,你这种人不是没有良心,你是根本就没长心!” 付长康抬手就要拿桌边枪,付阮眼疾手快,一手挡住付长康的手,另一手赶紧把枪抽走。 付长康怒火攻心:“你把枪给我!” 付阮手里握着枪,重量和质地,像是真枪,只不过她不确定枪里是否有子弹,不然,她真想把枪口对准付长康,干脆利落的扣下扳机,一了百了。 但蒋承霖生怕她冲动,很早之前就小心翼翼的劝她:“阿阮,我知道你想让付长康死,他必须死,也一定会死,但你别脏了自己的手。” 付阮知道蒋承霖怕什么,怕她被仇恨冲昏头脑,怕她哪天忍不住亲手杀了付长康,怕她会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杀过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付长康。 一个人的彻底消失,不是死亡,而是被所有人遗忘。 蒋承霖不想付阮一辈子都记得付长康,付阮也不想。 转身,付阮把枪扔给身后几米外的封醒,封醒把枪别在后腰,如此一搞,付长康已经过了想杀人的劲头,只咬牙看着付婧:“你四姐明天生日,我留你一条命,滚,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从今天开始,付家没你这号人。” 付婧脸上又是泪又是血,咬牙,她想从地毯上站起来,腿软,试了好几次,刚刚起来想迈步,脚钉在原地没动,上半身一下趴在身旁男人身上。 男人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气息,付婧从最初的恐惧恶心,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再次爬起,她脸上没有怒意,只剩绝望,绝望中还带着几分讽刺:“我说这人主动找的我,也是他主动给我枪,你爱信不信。” 鼻血流下来,付婧用手背抹了把:“知道还有人想杀你,我就放心了。” 付长康指着门口:“滚!” 付婧行尸走肉般向外,付长康说明天是付阮生日,可他从来都不记得,后天就是她生日,她跟付阮的生日只差一天,可全岄州的人,都记得付阮生日是几号,付长康也是。 从前付婧每年都会抱怨,今年,她再也不想抱怨了,是真的有人想借她的手杀了付长康,她没成功,希望那个人可以。 付婧的话,付阮听进去了,付婧走后,封醒也叫人书房地毯卷起来带走,房间里只剩付阮和付长康。 付阮道:“那人没交底吗?” 付长康:“说是付兆安的人。” 付阮不做声,付长康反问:“你觉得呢?” 付阮平静:“觉不出来,都太会演了,我连付兆安都没看出来。” 付长康:“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道理都懂,都是傻佬。” 付阮给付长康倒茶:“你也别太伤心了,懂你的自然懂,不懂的你说再多也没用。” 付长康:“我年轻的时候孤家寡人,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但挨打受欺负,也就只能我一个人顶着,我记得有一次被八个人一起打,我还想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朋友?结果他们是八兄弟。” “从那刻起我就知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想不挨欺负,最低的成本就是兄弟姐妹多,所以我才生了这么多孩子,可阿深对我有芥蒂,付娢根本不认我这个爸,阿姿和兆阳跟我不亲,付兆安和付婧…” “除了你,阿阮,爸爸只有你了。”付长康垂着头,叹气,而后伸手捂住脸。 付阮冷眼看着付长康表演,如果眼神能杀人,付长康现在早就挂在墙上了。 硬生生把所有恨意和恶心压下,几秒后,付阮开口道:“我也只有你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陪你去国外散散心。” 付长康抹了把脸,点点头:“大浪淘沙,是人是鬼全都露出来了,不着急,我们陪他们慢慢玩。” 付阮:“开心点,明天我生日。” 付长康起身,从书桌后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付阮,付阮问:“什么?” 付长康:“生日礼物。” 付阮打开,是份文件,她一目十行。 付长康:“我把老区长康全都过户到你名下了。” 付阮蹙眉,抬眼道:“干嘛全给我?” 付长康:“生日礼物啊。” 付阮正愁拿到付长康身边的章,把岁宁和南岭转回老区长康后,还有四成股份不属于自己,股份变迁跟项目变迁不一样,必须付长康本人签字,这不,付长康连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心里高兴地直拍手,付阮面上不高兴:“你就这么惯着我,难怪那么多人看你我不顺眼。” 此话一出,付阮忽然一激灵,可太像蒋承霖附身了,果然近朱者赤,近蒋承霖者茶。 第704章 求婚也要比 第704章 求婚也要比 从付家老宅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付阮和封醒结伴离开,车里,封醒道:“有人故意拿付婧当枪使。” 付阮:“把锅推在付兆安头上,吃的就是死无对证。” 封醒:“付长康警惕性很强,他一直叫人暗中盯着付婧。” 付阮:“他放走付婧也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用付婧继续钓后面的人。” 封醒余光瞥见付阮手中的文件袋:“拿的什么?” 这是付阮今晚唯一开心的东西:“付长康把老区长康全都转到我名下了。” 封醒:“看过是真的吗?” 付阮:“真的。” 封醒:“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想快点推他下地狱。” 付阮:“现在局势很乱,付长康想用老区公司四成股份,买我踏踏实实为他卖命。” 封醒:“人要是坏事做绝,就是作茧自缚。” 付阮头靠在副驾,在外人面前装久了,在封醒身边难得放松,她问:“等事都解决了,你最想干什么?” 封醒开车,几秒后道:“去夜城帮你看着南岭。” 付阮反应很快,声音略微懒散:“你是想去夜城陪承希吧。” 封醒不答反问:“你呢?” 付阮:“我就在岄州待着。” 封醒:“你是想在这陪蒋承霖吧。” 付阮想都不想:“不陪老公陪你吗?” 封醒:“注意措辞,你现在户口本上写的都是离异。” 付阮:“今晚过后就不是了。” 封醒一本正经:“现在才想起威胁户籍科改档案,早干嘛去了?” 付阮沉声:“别逼我跟你动手。” 封醒:“你下辈子可以试试能不能打过我。” 付阮真的好讨厌封醒这种笃定的自信感,暗自翻了一眼,她话锋一转:“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往后管我叫大嫂的日子还很多。” 封醒:“蒋承霖也没说喊我大舅哥。” 付阮:“能喊妹夫谁喊哥?” 封醒想起蒋承希,眼底浮上一些温度,说来也巧,付长康前脚刚跟他说完曾斌有意招他当上门女婿,后脚不知道门家跟曾斌说了什么,曾斌竟然反水站蒋门两家,气得付长康几十万的茶壶都砸了好几个。 没面子是小,曾斌反水,意味着付家在岄州的保护伞又少了一个,最近外面各路风声不断,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付家要完。 两人回到盛景壹号,一起进电梯,一起出电梯,一左一右,各自回家。 刚在车里付阮就说了:“我去找蒋承霖。” 封醒:“这么晚还去?” 付阮:“今天他生日。” 封醒:“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付阮知道封醒内涵她现在太粘人,立马道:“关你屁事。” 回家,付阮只开了一道走廊灯,径直往里走,她还得换身衣服出去,她没跟蒋承霖打招呼,直接给他个惊喜比较好。 走到主卧,付阮开灯,而后来到换衣间门口,开门,她刚要抬手按墙上开关,余光瞥见对面镜子里反出一道黑影,那影子就躲在门后。 付阮神经一紧,身体已成本能,转身出拳,手腕被人扣住,对方来势汹汹,直接将她抵在墙上,付阮正蓄力挣脱,眼前一暗,来者低下头,吻在她唇上。 前几秒付阮身上肌肉还本能绷着,四五秒后,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一气呵成,长驱而入。 蒋承霖说他用了付阮最喜欢的那款沐浴液,是红酒香,贴近细闻还有一些热带水果的甜味。 付阮在逐渐卸力,蒋承霖也松开她手臂,他搂住她的腰,她环上他脖颈,两人在昏暗试衣间里抵在一处。 蒋承霖很凶,付阮也不是善类,重重的呼吸,拉扯的声音,很快,蒋承霖往下一探,付阮原地一跳,他托着她,转身把人放在旁边展示柜上。 唇瓣没有移开,付阮把蒋承霖衬衫衣摆从裤子里扯出来,蒋承霖也伸手去解付阮裤扣… 付阮的试衣间很大,连换鞋凳都有三米长一米宽,纯皮的,会黏肉,尤其出汗的时候,付阮后背粘在上面,不舒服,她把蒋承霖按倒,让他去下面,蒋承霖汗出的太多,反而丝滑,这让付阮心里不爽,使劲儿搓磨他。 从付阮进试衣间到现在,一晃半小时肯定有,两人愣是一个字都没说,专心致志,埋头苦干,中途付阮瞥向某处,那里放着戒指盒,她得拿过来。 为了出其不意,付阮主动带节奏,尽量让脚步挪得不着痕迹,好不容易来到柜子旁,付阮刚想把蒋承霖按上去,没想到蒋承霖反手将她按上去,她趴在柜子旁,蒋承霖站在她身后。 蒋承霖今天格外来劲,付阮很难走神,更别说分心干点别的,他想让她开心,她知道,咬着牙,拧着眉,她离戒指就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可她愣是抬不起手来拿。 后来蒋承霖用力揽住她的腰,付阮眼前炸开万紫千红的烟花,像是过年那晚的岄州塔。 蒋承霖贴着付阮后背,慢慢找到她的手,付阮以为他要跟她扣十指,很自然地放松手指,然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手指微蜷,付阮摸了下,是枚戒指。 蒋承霖头窝在她侧颈,低声道:“阿阮,嫁给我好不好?” 付阮浑身汗毛竖起,他还在她身体里,她不光感受到蒋承霖的心,她感受到的可太多了。 蒋承霖十拿十稳,觉得付阮点头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等了半天,付阮道:“不好。” 蒋承霖睁眼,尝尝睫毛划过付阮皮肤,他问:“为什么?” 付阮抬手往柜子里面摸,摸到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指环,又摸到蒋承霖的手,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你少跟我学,是我先跟你求婚。” 蒋承霖感觉到无名指上的异样,那里多了个东西,是付阮给他戴上的,距离她上次给他戴戒指,已经整整两年了。 第705章 夫妻互相哄 第705章 夫妻互相哄 两年前两人结婚,在蒋承霖看来是真的,在付阮看来,假的,所以婚礼上她给他戴戒指的时候,脸上连一丝虚伪应付的笑容都没有,反倒蒋承霖垂着视线,眼睛盯着戒指,笑得好像终于得偿所愿,解决了人生大事。 当时付阮只觉得蒋承霖戏真好,这种人必须要小心防备,因为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她从来没想过,会不会就是真的? 黑暗中,蒋承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付阮知道他一定是开心的,可她看不见他开心的表情。 刚想跟蒋承霖分开,付阮试着一动,蒋承霖当即从身后搂住她,手臂肌肉绷得很紧,付阮心脏一软,声音都是温柔的:“你答不答应?” 蒋承霖贴着付阮的头,呼吸声在她耳边被放至最大,好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你说呢,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付阮窝心,黑暗中扭头准确亲到他的唇,“生日快乐。” 蒋承霖用力回吻,半晌,他说:“生日快乐,老婆。” 付阮搂着蒋承霖的脖颈问:“开心吗?” 蒋承霖:“开心。” 付阮:“开心就好,以后我还能让你更开心。” 蒋承霖:“随便拎一个,让我提前开心一下。” 付阮低头啄着蒋承霖锁骨,脑袋一热:“我能给你生个孩子。” 蒋承霖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将付阮抵在玻璃柜上,喘粗气,明明一个字没说,可付阮听懂了,他在问:【你是不是想现在就给我生个孩子?】 黑灯瞎火,付阮笑出声,捧着蒋承霖的脸,说不上高兴更多,还是挑衅更浓:“我随时,看你敢不敢。” 这半年里,蒋承霖虽然不是每晚都跟付阮在一起,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晚,他都要经受最少两次以上的人性考验……人性最禁不起考验。 底下一空,付阮蹙眉轻哼,蒋承霖毫无预兆地撤退,又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主卧亮着灯,付阮在蒋承霖怀中眯起眼,他将她放在床上,当着她的面,伸手把‘阻碍’一摘,付阮一眨不眨地盯着,没有羞耻心,只有五分惊心和五分疑心,蒋承霖真的敢? 蒋承霖用行动回应付阮,他没什么不敢,重新密不可分,蒋承霖跟付阮十指紧扣,晕眩道:“我们是夫妻,你生,我养。” 他们紧扣的手指上,一面是耀眼的绿钻,一面是低调的银色指环,俩人都不习惯戴,有些硌手,但心里舒坦。 后半夜两点,付阮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直接往厨房走,倚在门口,她懒散欣赏同样穿着浴袍,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戴着戒指给她煮面的场景。 蒋承霖无意间一回头,微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付阮叉着双臂,浅翻一记白眼:“别装了。” 蒋承霖当即笑起来,他的确早就知道付阮走近,故意没回头,认真展示他迷人的一面。 几分钟后,两人面对面,一人面前一碗面,付阮拿起勺子先喝汤,汤底是封醒用走地鸡和猪骨熬的,特别有鸡味,鲜中带甜,她正心满意足,对面蒋承霖开口:“你别背着我吃药。” 付阮头都没抬:“我没这么无聊。”顿了顿,“你也没这么准。” 男人不光不能说不行,更不能说不准,蒋承霖当即问:“你怎么知道不准?” 付阮放下勺子吃了一口面,随口道:“你刚受完伤,身体虚。” 蒋承霖一眨不眨,认真发问:“我虚吗?” 付阮想想刚刚经历的一个多小时,不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好凭空造谣:“时间没变短,但你呼吸比从前沉,汗也很多。” 蒋承霖瑞凤眼差点瞪成杏仁眼,哭笑不得,反唇相讥:“明明是你试衣间里没开空调很热。”顿了一秒,“我还没说你汗也很多,站得也没以前稳呢。” 付阮闻言,眼皮一掀,目光真挚而不屈,“我每天都有健身。” 蒋承霖:“受伤前一个礼拜你能健身吗?” 付阮:“伤好后我加倍练的,倒是你,在医院就待了三周,现在整一个月没练了吧?你腹肌和胸肌明显变小了。” 蒋承霖:“肌肉含量跟精 子质量没有直接联系,你可以说我肌肉下降,但你不能说我没那么准。” 付阮一眨不眨:“赌吗?” 蒋承霖目不转睛:“赌什么?” 两人对话那叫一个芝麻开花节节高,眼看着来到赛点,付阮却一时间想不到赌什么,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非常认真的对方,看着看着,同时破功露出笑模样。 蒋承霖笑了半晌,出声道:“不赌了,准不准都无所谓,孩子来了全家开心,孩子不来,我先开心。” 付阮低头吃面,几秒后道:“你不说乔治笙秦佔那帮人总笑话你嘛,夜城那帮年纪比你大,他们有老婆孩子天经地义,别人不管,我一定让你结婚生孩子都在秦佔前头,你给我挺直腰板,好好地嘲笑他。” 蒋承霖调侃:“你好重的报复心啊。” 付阮:“但凡我能做到的,绝对不给你拖后腿,你还能跟他们显摆,只有你有两次婚礼。” 蒋承霖正要喝汤,闻言一口气把汤吹出勺子外,险些溅到对面付阮碗里,付阮抬眼,轻轻蹙眉:“干嘛?” 蒋承霖乐不可支:“你能不能比点好的?” 付阮一本正经:“两次都是跟同一个人,不值得炫耀吗?” 蒋承霖频频点头,眼里尽是宠溺:“我老婆是付阮,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值得显摆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付阮挺着背脊,唇角勾起,洋洋得意,“你也不错…各个方面。” 长相,身高,品味,主要,体力。 第706章 经典重现 第706章 经典重现 又是一年六一,收到蒋承霖和付阮请帖的人,半夜三更愁的睡不着觉,本以为蒋承霖和付阮也在憋着斗法,不可能睡得着觉,谁能想到两人不光睡觉,还在一起睡觉。 付阮想让蒋承霖半夜就走,蒋承霖死活不干,主要他不走也不睡觉,开着灯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半小时,美又美半小时,付阮没他这劲头,眼睛一闭,躺在蒋承霖怀里睡觉。 天亮付家还有大戏要唱,她得养精蓄锐。 中午十一点,付阮和蒋承霖的生日宴同时举行,区别是两人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往年付家这边都是孙月芬出头招待,今年…付阮自觉早到。 跟去年相比,今年来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一些资历深的老人儿,以各种腰疼屁股疼腿疼的原因不能前来捧场,一些中年人,以各种心脏病肾积水甚至是突发车祸等理由,临时给付阮和封醒打电话致歉。 如此对比,年轻人就显得实在得多,他们不在付阮这里,就在蒋承霖那里,把识时务为俊杰体现得淋漓尽致,毕竟现在蒋门两家联手,乔家按兵不动,戚家没有施以援手,付家处于劣势。 想当初温家在岄州家大业大,也会一夕之间土崩瓦解,更何况起来没几年的付家,谁也不想因为站错队而受到牵连。 付阮照例每年都会请很多老街坊和小孩子,楼下单开一层,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愿意来天水楼喝杯酒,她都欢迎,这些人不在乎时局,更不在乎利弊,老人拎着活鸡活鸭,小孩拿着玩偶糖果,全都开开心心来给付阮庆生。 封醒在一楼接待,付阮在二楼,看见卷发红唇的戚赫微出现时,付阮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迈步上前,她笑着打招呼:“赫微姐。” 戚赫微勾起唇角:“生日快乐。” 付阮笑说:“谢谢,今天不忙吗?” 戚赫微:“还行,好久没吃天水楼的东西了,过来解个馋瘾。” 她话虽如此,付阮知道,戚赫微是过来给她站台的,现在局势微妙,外面不少传言都说付戚两家要拆伙。 前几年付家风光的时候,戚赫微从不来她这凑热闹,反倒是付阮有麻烦的时候,戚赫微来了。 付阮亲自把戚赫微带到主桌,付长康看见戚赫微,也是笑着跟她打招呼:“赫微来了。” 戚赫微勾着唇角:“伯父,有阵子没见,身体都还好吧?” 付长康:“还可以,赫征呢,他是准备一辈子留部队里了?听阿阮说,他去年就说今年回来。” 戚赫微说不上无奈还是嫌弃:“以前死活不去,现在死活不回来,山高皇帝远,我也抓不着他,一问就是快了。” 付长康:“赫征也不小了,赶紧让他回来帮帮你,别什么事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戚赫微故意挑眉:“伯父不是想说我年纪大了,变相催婚呢吧?” 付长康也半真半假的一脸无辜:“大家都看着呢,我说什么了?这不天大的冤枉嘛。” 周围人都跟着笑,付阮背对门口,突然瞥见面前好几个人都往她身后看,表情还有些意外加意味深长。 慢半拍,付阮转头,几米开外,男人身高腿长,衬衫西裤,怀里抱着一大束粉色郁金香,出场就自带吸睛体质,是向径。 付阮也不知道向径会来,她没给他发请帖,他也没给她打电话。 所有人都看着向径,包括一旁的付兆深,他本就神情清冷,只是目光落在春风化雨的向径脸上时,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 向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付阮面前,笑着递过手中花,“阮姐,生日快乐。” 付阮接过,笑着回:“谢了,来之前怎么没打声招呼?” 向径挑眉:“给你个惊喜嘛。” 付阮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这么突然,等会只能临时给你加把椅子了。” 向径什么话都接得住:“塑料椅子就行,省地方。” 两人一来二往,一看就很熟悉,连说几句,向径才开始跟付阮身后的付长康打招呼:“付叔叔,不好意思,才看到您。” 付长康笑呵呵地调侃:“眼睛里只能看见阿阮吗?” 付兆深别开视线,避开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这一秒他突然怪付婧很蠢,他把枪送到她面前,她都杀不了付长康。 付阮也只觉得恶心,付长康现在急于找人联手,向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他装出一副为女儿终身大事操心的慈父模样,实际上就是个边走边卖的人贩子,谁出的价高,他就把她卖给谁。 付阮不烦向径,因为向径是聪明人,也大概率会成为她捅付长康的递刀人之一,而且…付阮有不着痕迹地留意付兆深。 封醒说,想试探付兆深,最简单的办法,看他会不会对她身边的异性有反应,付阮本不想用向径来测这个的,没想到向径自己跑来了。 一屋子人,八百个心眼儿,付阮可不敢说自己占一半,人均豺狼虎豹的世界,斗狠,也斗耐性。 二层开了五十桌,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宾客来了七成,乍一眼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尤其今年戚家,向家都来捧场,主桌就算没那么多人,但分量依旧够足。 付长康刚要吩咐封醒开席,耳听得楼下一阵锣鼓喧天,震耳欲聋,这节点,这声音……似曾相识。 靠窗户近的宾客,忍不住探头往外看,这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 并排能过两辆车的街道,不宽,今天付阮生日,周围几百米封路不走车,震耳欲聋的锣鼓歘声,来源于浩浩荡荡的舞狮队,全身批红的狮子们,一眼望不到头,在众多狮子里,一只绿头狮子,上蹿下跳,招猫逗狗,像猴子附了身,把欠演绎得惟妙惟肖。 坐在窗边的宾客,有去年的老人,见此情景,表情仿佛在说:【这段我梦见过……】 第707章 可以肆无忌惮抱她的男人 第707章 可以肆无忌惮抱她的男人 梦见过这段的何止一人两人,看整个二层安静的程度,就知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疑问,今年还来? 付姿,付兆阳,沈冬蕊一家并不知道内情,惊讶中带着忐忑; 沈全真知道内情,惊讶中带着错愕; 向径去年听说过这事,万万没想到,今年赶上了; 付长康强压愤怒; 付兆深脸色冷中带怒; 戚赫微也很意外,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不成蒋承霖想时刻提醒众人,他去年被戴过绿帽子的事? 付阮和封醒强忍着不互相对视,生怕眼神沟通后会问出那句:【蒋承霖跟你说了吗?】 没有,反正蒋承霖没跟付阮说过。 楼上诡异静谧,楼下震人心脾,付阮也想一探究竟,干脆带着封醒一块下楼,眼见付阮出来,落单的绿头狮子摇头晃脑,连蹦带跳,大有想舞到她面前的冲动。 付阮一身衬衫西裤,双手插兜,头发已经盖过锁骨,她也没扎,随便掖在耳后,浑身上下只有一块腕表做配饰,妆都没化,但就是好看,不单单是好看,而是气场和美艳合理交织,像一只华丽的豹。 此时豹子用懒散而危险的目光,打量那只绿头狮子,莫名的,付阮觉得这狮子跟蒋承霖无关。 果然,绿头狮子蹦跶到距离付阮还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不待封醒出面阻拦,一头全红色的狮子从狮队中横空而出,身手矫健,步伐利落,几下就窜到绿头狮子前,抬腿就是一脚。 绿头狮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起来,忽闪着大眼睛,显然被打蒙,也被激怒了,一绿一红两头狮子,原地打转,伴随着鼓点,互相试探,数秒后,同时发起进攻。 楼下特吵,付阮和封醒站在一处,身后只有丁明,不怕别人听见。 封醒问:“他派来的吗?” 付阮知道‘他’指的是谁,越看越迷茫,轻轻蹙眉:“他没说。” 不光两人看得云山雾罩,楼上简直看得想嗑瓜子,岄州舞狮很多,斗狮也不稀奇,奇的是吃瓜还带上下本,一场戏连看两年的。 窗户边的人越来越多,沈全真和付姿看不到热闹,一起下楼,中间就十几秒没看到,两头狮子就滚到一起去了,舞狮的人都带功夫,不上手,全在腿脚上,你来我往,看得沈全真一时冲动,攥拳喊了声:“加油!” 付姿不晓得这时候喊加油对不对,但是看到红狮子打绿头狮子,真的很难不加油,毕竟她们都是带着个人色彩站的队。 舞狮本来已经很好看了,再加上一些故事背景,很快楼上有人低声揣测:“好像不是蒋承霖派来的。” “会不会是付家故意内涵蒋承霖?” “唉!铲它,铲它!” 楼下,红狮子一个腿绊,绿头狮子直接原地一咕噜,红狮子乘胜追击,连连出腿,打得很多人险些喊出声,毕竟今天来付阮这边的人,还是真心希望付家能压蒋家,别让他们站错对。 所有人里,可能只有付阮心疼那只绿头狮子,她不觉得那是去年蒋承霖内涵她,照红狮子这架势,绿头狮子分明就是蒋承霖嘛。 两头狮子扎扎实实打了十几分钟,期间绿头狮子被铲五次,被踹十次,打滚无数次,最后不得不跑到付阮面前,站起来跟她作揖,忽闪着大眼睛,谄媚道歉。 付阮更加坚信,今天这波不可能是蒋承霖派来的,这不是蒋承霖的风格。 封醒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进绿头狮子嘴里,绿头狮子高高兴兴地退场,把它打到作揖的红狮子蹦蹦跶跶的过来,跟之前的威风凛凛完全不同,此时它是可爱的,欢快的,甚至是雀跃的。 付阮从封醒手里拿过两个厚红包,作势往红狮子嘴里塞,红狮子乖乖把嘴巴张开,付阮伸手,到这里都还一切正常,直到付阮忽然把整只胳膊都塞进红狮子嘴里,吓得旁边沈全真和付姿一激灵。 狮子里肯定是人,付阮这下直接揪住舞狮头人的衣领,对方也是始料不及,起初想跟付阮撕扯几下,发现付阮纹丝不动,试着卖萌,她无动于衷,实在没辙,狮子里面的人来了个金蝉脱壳。 付阮只觉得手下一松,她往外一扯,拎出来一件红色上衣,几秒后,男人从狮头下出来,光着肌肉线条清晰漂亮的上身,理着非常短的头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皮肤晒得比小麦色还深。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被揪红的胸口,又抬眼看向台阶上的付阮,蹙眉埋怨:“你怎么一点都不变啊,跟以前一样凶!” 付阮定睛看着男人的脸,没说话,身旁沈全真愣了两秒,紧接着瞠目结舌:“征哥!” 戚赫征二十岁入伍,转眼第六年了,别人参军还能有假回家看看,也不晓得戚赫征是不是拯救宇宙去了,六年就回过岄州三次,每次都是待个四十八小时就走,尤其最近两年,更是一次都没回来。 付阮知道,以戚家的背景,戚赫征进部队肯定不会是义务兵,看他每次打电话都费劲儿的样子,估计是待在哪个大人物身边历练。 身边一阵风,沈全真已经从台阶上冲下去,她不嫌弃戚赫征舞狮舞地一身汗,张开双臂,戚赫征笑着将她抱起来转圈圈。 付阮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回到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她还很快乐,有沈全真,有戚赫征,追上了付兆深,那时,阮心洁还没出事,她以为付长康是真的疼她。 戚赫征放下沈全真,看向付阮,付阮不可能向沈全真一样跳下去找他,所以戚赫征光着膀子,主动张开双臂,过来抱她。 付阮面色平静,伸出手,手在半路变成拳,她以为戚赫征一定能拦住她的拳头,毕竟她也没提速,结果戚赫征没拦,他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下子,然后大步跨前,一把抱住付阮。 他身上一股汗味,付阮假意嫌弃,“别蹭我一身汗。” 戚赫征说:“我回来了,生日快乐。” 楼上,送郁金香的向三公子,表情意味深长; 台阶上,眼看着一切发生的付兆深,恰好跟戚赫征目光相对,戚赫征看他的眼神,不冷,不热,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戚赫征还在生当年付兆深伤害付阮的气。 第708章 三缺一 第708章 三缺一 戚赫征抱了付阮五秒有余,不见松手之势,付阮也不推他,只一副腻了的口吻道:“你准备抱多久?” 戚赫征坦然:“我想抱多久抱多久。” 付阮抬手戳他肋骨,戚赫征挡臂防备,两人分开,他蹙眉道:“你能不能热情点儿?我为了给你准备这份礼物,都快累死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付阮闻言,当场翻了一眼:“谁让你准备了?” 戚赫征挑眉:“不解气吗?” 付阮无语:“我谢谢你,你要是不提,很多人都把这茬忘了。” 戚赫征突然一脸正色,很快接道:“我没忘,我回来就是给你撑腰报仇的。” 街上还在舞狮,很吵,一米开外就听不清戚赫征说什么,但付阮离他很近,看着面前宽肩窄腰,肌肉健硕的戚赫征,他样子跟六年前肯定不同了,但那颗心,永远跟十三四岁时一样。 仗义,讲究,局气,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两人四目相对,付阮眼底笑意逐渐浮现,抬起胳膊,她仗着身高优势,勾住一米八五的戚赫征脖颈。 付阮表达开心的方式,就是攥拳想揍戚赫征胸肌,戚赫征肯定不让,正常女人是小拳拳捶你胸口,付阮拳头不大,但可以捶烂你胸口。 两人一个要锤,一个不让捶,当街撕扯,付阮扬声喊:“全真!” 沈全真冲上来,她肯定帮付阮,双手去扯戚赫征胳膊,不料戚赫征单只手臂直接将她拦腰提起,拿她当人形盾牌去挡付阮。 沈全真双脚离地,说像个包都是美化自己,她就像个扫把杆。 捏着戚赫征铁一样的胳膊,沈全真俏脸通红,“没有你这么羞辱人的啊!” 戚赫征更过分,捞着沈全真,把她从身前甩到身后,又从身后绕到身前,像杂耍一样,沈全真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挣脱不开,沈全真喊:“阿阮救我!” 付阮刚要上前,戚赫征马上‘祭出’沈全真,别人是投石问路,他是敲山震虎。 三人在街边打闹,封醒拿出一厚沓红包,叫下面人等会分给舞狮队。 楼上许多人早就看傻了,一来没想到去年的盛景,今天会重现;二来没想到今天的主题是暴揍绿头狮子;最后,九成九的人都没见过付阮这么活泼的一面,像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就连身上的衬衫西裤,看起来都像是学校里的校服。 几分钟后,戚赫征光着膀子,左臂揽着沈全真肩膀,右边站着揽他肩膀的付阮,三人勾勾搭搭,一起上楼。 电梯门打开,戚赫征跨步出来,瞧见面前卷发红唇的戚赫微,当即张开手臂过去:“姐~” 戚赫微抬手抵在他胸口,准确来讲,是三根指尖,她尽量用最小的碰触,阻止戚赫征的靠近,蹙眉,满眼嫌弃:“你还想这打扮进去?” 戚赫征低头看了看自己,他光着上身,下身大红裤子,裤子腿还带着各种流苏,鞋子也是舞狮专门的鞋,就他这身打扮,cosy都嫌口太重。 戚赫征解释:“我先进去跟伯父打声招呼。” 戚赫微:“你先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 付阮:“我让人带你去。” 几人正说着话,没想到付长康从里面出来了,瞧见戚赫征,满脸笑意:“赫征回来了。” 戚赫征笑着打招呼:“伯父,好久不见。” 付长康走近,抬手拍了拍戚赫征肩膀:“身体比小时候好多了,你姐没说你今天回来,我刚还以为谁在下面。” 戚赫征余光瞥见戚赫微一脸‘有辱家风’的嫌弃表情,实话实说:“我姐不知道我要回来,我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戚赫微当场拆台:“你是想把惊给我,把喜给阿阮吧?” 沈全真从旁拱火:“赫微姐,他刚刚在下面把我当扫把使!” 戚赫征斜眼瞪沈全真,沈全真步子一跨,站到戚赫微旁边,狐假虎威。 戚赫微看向戚赫征,轻轻蹙眉:“赶紧去换衣服,别在伯父面前丢人。” 付长康笑道:“没什么好丢人的,都是自己人,阿阮,你带赫征去吧。” 付兆深和封醒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出来时,恰好赶上付长康说这句话,封醒面色无异,付兆深也没说什么,只看着付阮跟戚赫征并肩离开的背影。 一会儿是向家,一会儿是戚家,在付兆深看来,付长康就像一条什么肉都不挑的狗,只要是肉就行。 但付长康拿付阮当什么?一家女百家求可以,但一家女不能许百家,付长康明明答应,付阮只能是他的。 大家都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封醒不着痕迹地留意付兆深,付兆深抿着削薄的唇瓣,不爱讲话,低调地像个边缘人士,很难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付兆深想的是,付长康敢耍他,其他事都算了,唯独在付阮属于谁这件事上,谁敢跟他撒半句谎,谁就该死。 生日宴已经正式开始,付阮作为今天的主人公却不在椅子上,直到二十分钟后,付阮才跟换完衣服的戚赫征一同回来。 这一次,两人都是白衬衫黑裤子,之前看付阮和向径,觉得很登对,如今再看这对儿,也很登对,稀奇的是,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时,更是登对。 付阮明明不百搭,但却让人看不出究竟花落谁家。 前年付阮二十四,年纪轻轻就嫁给蒋承霖,今年是她二十六岁生日,向径,戚赫征,包括初恋付兆深,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不能说盛世,毕竟还缺个蒋承霖,不然刚好凑一桌麻将。 彼时,蒋承霖生日宴上,乔旌南和门姝妍都是座上宾,除此之外,像夜城乔家,深城秦家,该来的都来了,论含金量,肯定高过付家。 蒋承霖正跟桌上年纪最小的秦嘉定说话,问候他那堪比动物园规模的宠物群体们,许多从外面进来,俯身在蒋承霖耳边,低声道:“向径在嫂子那边。” 蒋承霖面色无异。 许多又道:“戚赫征也回来了。” 蒋承霖微顿,努力面不改色。 许多硬着头皮:“戚赫征弄了个舞狮队,亲自上场,当着嫂子的面,暴揍了一只绿头狮子……” 第709章 一壶醋,俩人轮着喝 第709章 一壶醋,俩人轮着喝 蒋承霖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变,桌上都是人精,众人纷纷侧目,总觉得今天这么双喜临门的日子,不发生点离谱的事,都对不起蒋承霖和付阮演了这么久的戏。 门姝妍也看着蒋承霖,她太了解他,如果不是付阮那头有什么令他意外的事发生,他可以对生活中九成的事面不改色。 许多心里咯噔,这还是他挑三拣四后,捡能说的说,他要是告诉蒋承霖,戚赫征当街赤身抱着付阮,两人又打又闹,勾肩搭背,蒋承霖还不得气得旧疾复发? 许多走后,挨着蒋承霖的秦佔,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蒋承霖不悲不喜:“没事。” 秦佔戳穿:“那边出事了?” 蒋承霖拿起酒杯,喝酒压酸,几秒后道:“没有,戚赫征回来参加她生日宴,他们很熟,捧场不是砸场。” 秦佔低声道:“我去夜城见党家人的时候,有一次看见戚赫征在党帅身边。” 党帅是尊称,他原名党毅,是每天七点都会准时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人物,也是元宝的老丈人。 能在党毅身边当差的,往上倒几辈都得是根儿红苗正的,戚家军背景,到了戚赫微和戚赫征这辈,戚赫微选择经商,戚赫征选择从军,如果他想留在夜城,往后的仕途自然是平步青云。 可蒋承霖听付阮说,貌似戚赫征对留在夜城继续晋升的兴趣不大,他还是要回岄州。不是说岄州不好,只是从军六年,放着唾手可得的权利地位不要,非要回岄州的目的是什么? 回岄州后的第一次露面在付阮的生日宴上也就算了,干嘛要弄那么大的阵仗,亲自下场揍绿头狮子?这不摆明了打给他看呢嘛。 想给付阮当靠山,他当得着嘛。 蒋承霖拿着酒杯,十指空空,他真该把戒指戴上,让那些觊觎付阮的人全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付阮是他老婆!还是付阮跟他求的婚呢。 蒋承霖在这边说不上憋气还是窝火,十二岁的秦嘉定惯会猜人心思,他也听说过蒋承霖和付阮的事,今天蒋承霖生日,他想哄蒋承霖开心,主动开口:“四叔。” 蒋承霖抬眼看去,秦嘉定精致面孔上不苟言笑,一本正经:“你现在单身吗?” 桌上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意外,有人唏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蒋承霖也是愣了一瞬,勾起唇角:“怎么了?” 秦嘉定:“你要是单身的话,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噗…”佟昊正在仰头喝酒,闻言,直接呛了。 元宝一边嫌弃一边抽纸堵住佟昊的嘴,秦佔也不拦着,睁眼看笑话。 蒋承霖笑了笑,“你有好的人选吗?” 秦嘉定:“我家教,每个来我家里打着教我学习幌子的女老师,我看她们都挺想谈恋爱的。” 蒋承霖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嘉定:“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拿我当学生,一个个都想给我当后妈。” 这次桌上‘噗嗤’的人不止佟昊,好些人都憋不住乐。 蒋承霖挑眉:“那你应该先给你二叔介绍啊,我都离过一次婚的人,他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秦嘉定:“我二叔不会跟我家教谈恋爱,他做人做事很有原则。” 蒋承霖煞有其事的接话:“原来如此,怪不得肥水能流外人田呢。” 乔旌南从旁打趣:“不是你二叔看不上,你才想起你四叔吧?” 秦嘉定话锋一拐:“南叔,你现在是单身吗?” 一记窝心脚,顿时踹得乔旌南大喜变出殡,只见他深吸气,正愁怎么回应,秦嘉定面不改色的说:“没有,那我给你和四叔一起介绍。” 乔旌南当即抬手:“不用…这么麻烦,你受累给你四叔介绍就行了,我现在虽然单身,但心里有人。” 话音落下,蒋承霖道:“刚许多说,戚赫征抱了沈全真。” 乔旌南脸色再一次从晴转阴,蒋承霖忽然好羡慕乔旌南这种想变脸就变脸的能力,他也好想明目张胆地吃醋,可他不能。 顿了三秒,乔旌南蹙眉问:“怎么回事儿?” 蒋承霖不能一个人不爽,把许多刚刚在他耳边说的话,又跟乔旌南说了一遍,乔旌南一听戚赫征当街抱着沈全真转圈,恨不能现在就杀去付阮那边,他还没抱沈全真转圈呢,戚赫征凭什么抱? 乔旌南不爽,当场起身往外走,打给沈全真。 几秒后,沈全真接通:“喂?” 乔旌南拉着脸,本想一上来就问的,但又架不住没名没分,怕被沈全真怼,只能压着脾气。 沈全真没听到声音,看了眼显示正在通话中的屏幕,再次道:“喂?” 乔旌南:“我能听见。” 沈全真眉头一蹙:“那你不说话。” 乔旌南直抒胸臆:“我不高兴。” 沈全真眉头蹙的更深,好奇:“怎么了?” 乔旌南:“戚赫征回来了?” 沈全真不以为意:“啊。” 乔旌南等了几秒,发现沈全真没有后文,不由地道:“他是不是抱你转圈儿了?” 沈全真终于知道乔旌南抽的什么邪疯,压低声音,警告性的口吻道:“你派人监视我?” 一听沈全真要翻脸,乔旌南当即明哲保身,同样压低声音回:“谁监视你?付阮那边儿有承霖的人,顺道提的你。” 沈全真马上道:“大头也不高兴了?我们跟征哥认识这么多年,六年才见三次面,抱一下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想说征哥没穿衣服?我告诉你俩少找茬儿,又不是我们三个都没穿衣服!” 这话信息量太大,乔旌南捋了一会儿,出声道:“戚赫征没穿衣服抱你俩了?” 沈全真不想在这么开心的日子跟乔旌南掰扯这些废话,一句没回,直接挂了,乔旌南再打,沈全真干脆静音。 重新回到座位,乔旌南一脸铩羽而归相,蒋承霖落井下石:“看来前任不如兄弟。” 乔旌南正愁有气没地儿撒,当场冷哼,低声道:“许多没告诉你吗?戚赫征光着膀子抱了付阮。” 这回轮到蒋承霖表演笑容消失术。 第710章 复仇正式开始 第710章 复仇正式开始 因为戚赫征的突然出现,付阮脸上笑容明显增多,不仅笑容,嫌弃,鄙视,被挑衅后的愤怒,不好当众发作的忍耐,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真实又活灵活现,寻常人根本见不到。 当然付阮也没有冷落同一张桌上的向径,她甚至就坐在向径身旁,对他也很照顾,但向径能明显感觉到,付阮对他是客气,对戚赫征才是真熟悉,真兄弟。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越是真兄弟越没戏,男女之间如果连那层有别的界限都没有,那就从侧面代表着,谈恋爱,没戏。 向径会注意同一张桌子的戚赫征和付兆深,同样那两个人也会关注他们,三个男人都在互相揣测心意,而后权衡自己的输赢比例。 付阮看着付长康乐开花的脸,强忍怒意,如果蒋承霖不逼着她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这辈子都是橱窗摆设里的付四小姐,走着付长康替她精心规划的道路,每一次看似自己的选择,实际上都是付家资本积累的薪火。 她在前头吭哧吭哧抛头颅洒热血,付长康在后面哭着喊着给她当靠山,付长康随便叹口气,她能多跑三百里地;付长康说走不出岄州是遗憾,她就把长康的标志树在夜城当战旗。 今天是付阮给付长康当女儿的第二十年,也是她给他当牛做马的第九年,桌上觥筹交错,付长康在笑,付阮也在笑,一整个家庭美满,其乐融融。 直到封醒从别处走来,俯身在付阮耳边道:“曾斌派人过来,说让干爹借一步说话。” 付阮心底激动,终于来了,但她面上要做出意外和不爽的样子,眉头一蹙,低声跟封醒说话。 付长康见状,开口道:“怎么了?” 付阮神色如常:“爸,我有个朋友从外地过来,我先去一下。” 付阮起身跟封醒一同离开,出了宴会厅,门外站着几个穿便衣的,付阮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瘦小精干,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是岄州警务总局三把。 勾起唇角,付阮出声叫道:“黄局。” 黄安瞧见付阮,赶紧笑脸上前:“四小姐,生日快乐…”说着,从下属手里拿过一大束鲜花递给付阮。 付阮接过,笑说:“黄局太客气了,怎么不直接进去?走,带兄弟们一起…” 她话未说完,黄安满脸赔笑:“谢谢四小姐,我们就不进去了,刚刚我还跟阿醒说,我们今天过来,一是给四小姐当面说声生日快乐,二来…上面给的任务,让我过来带付先生回警局一趟,有点事,我们想让付先生协助调查。” 付阮问:“哪个付先生?” 黄安脸上笑都僵了,硬着头皮,轻声回:“付董,老付先生。” 付阮没有马上变脸,再次问:“什么事需要我爸协助调查?” 黄安:“这我不清楚,我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说着,他赶紧把警方下的正规证明拿出来。 付阮瞥了一眼,开口道:“黄局,给我个面子,今天我生日,带兄弟们进去吃点东西,结束后我陪我爸一起过去。” 走廊没别人,黄安双手合十,苦着脸,小声道:“四小姐,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但凡能选,谁想在你生日当天来干这种事啊?还不是欺负我没家世没背景,徒挂着一个小副局的称号嘛。” “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突然这么急,但警方做事,肯定是拿到证据,不然不会下正规文件,让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人带回去,您行行好,别难为我…” 付阮可不想难为黄安,她巴不得亲自把付长康送到警局里,只是该做的样子必须做,该等的,也必须等。 她站在走廊里跟黄安掰扯:“黄局,这文件谁下的?曾局吗?” 黄安提气,想说是又怕摊上事,但说不是,也怕自己摊上事,正犹豫之际,大厅门再次打开,付阮扭头,付长康走出来。 瞧见黄安,付长康大抵猜到怎么回事,先是淡定打招呼,得知黄安此番前来的目的,付长康也没有多做争辩,只是对付阮说:“你先回去。” 付阮蹙眉:“爸…” 付长康打断:“黄局说了,只是协助调查,我不过去怎么知道他们想调查什么事?听话,今天你主场,只要你在,谁不在都无所谓。” 付长康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这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大将之风,连黄安等人看了都不由感慨,付长康对别人怎么样且不论,对付阮,绝对竖大拇哥。 付阮绷着脸,明显不悦,付长康让黄安等人先下楼,他跟付阮说几句话,这点面子黄安自然要给,说实话他能把付长康带走,都是行善积德了。 身边没外人,付长康对付阮道:“你先别着急。” 付阮蹙眉:“摆明了有人整我们!” 付长康:“专挑今天扫你的兴,还让警察上门堵人,看来蒋门两家是打定主意要联手了。” 付阮心里:【呵~tui!】 这种时候还要趁机黑蒋承霖一把,也不晓得是他们演的太真,还是付长康太坏,当然,他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今天这一刀,是付兆深扎的,他早晚也会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刀,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扎的。 付阮咬着牙,一脸恨得牙根痒,只不过不是恨蒋承霖,而是恨眼前人。 付长康说:“他们就是要我们乱,乱就会出错,你不要慌,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果他们叫我进去又没证据定我的罪,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在此期间,你要做的就是稳,哪怕他们挑衅,你也要耐得住性子。” 付阮隐忍:“知道了。” 付长康拍了拍付阮肩膀:“不用送我下楼,直接进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付家只要有你,没谁都能转。” 付阮还真就没送,从现在开始,她就让付长康求人得人,然后再人财两空。 第711章 自己男人 第711章 自己男人 付阮再次回到桌上,只有她一个人,满桌子人精,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唯有向径的身份,可以毫无顾忌地问道:“付叔叔呢?” 付阮笑着回:“我爸有点事,让我们不用等他。” 自始至终,付阮没有跟付兆深交换神色,两人都坦然得很。 饭局结束,付阮跟戚赫征说:“你刚回来,该忙什么忙什么,我们晚点再约。” 戚赫征神色如常:“先走了。” 付阮又去招待向径,向径说:“你忙,我来岄州有点事儿要办,不急着走,你有空我们再单独约个饭。” 付阮让封醒送向径下楼,其余的付家人都没走,陪付阮一起送其他宾客,付兆深跟付阮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 付阮低声道:“警局派人给他带走了。” 付兆深:“他早年跟别人有经济纠纷上升到的刑事案件,我姐一直藏着他的把柄,就知道哪天能派上用场。” 付阮:“他会不会怀疑到你姐头上?” 付兆深:“他做过的亏心事和得罪过的人一样多,我姐嫁出去十几年,付长康还记不记得有我姐这号人?” 他这个讽刺用的极好,付阮也一瞬间的畅快,付娢也来了,付长康这些年伤过的天,害过的理,终于到了要清算总账的时刻。 付阮面带微笑,送走面前打招呼的宾客,而后道:“你姐提的什么条件?” 付兆深沉默两秒,出声回:“没有。” 付阮神色如常:“你不用替付娢隐瞒,也不用替我跟付娢还价,虽然大家都姓付,但我跟你俩也不是一个付。” “我没道理白要你姐身上的护身符,她肯定开了价,说吧,大家不是亲人也是合作伙伴,生意就是要谈,利益比情意稳固。” 付兆深年少时的气质偏清冷,多年没见,他现在身上冷比清多,闻言,他依旧不动声色,开口道:“阿阮,只要你想,我一定配合,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我不会跟你分什么。” 付阮突然勾起唇角,不是对付兆深,而是恰好有宾客经过,她跟对方打了招呼,待到把人送走,这才收起笑容,看向付兆深。 “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要我当以前的事没发生?” 付兆深看着付阮:“我不知道二十岁那年的选择是不是最好的,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选,我有我想保护的人,你跟我妈,我都要你们活着。” “你问我要什么……我要你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跟你谈利益谈分成,我不会,你就只管做你想做的,如果你需要我,我做你的帮手。” 付阮一瞬觉得时间真让人反胃,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它能让年少时的悸动,变成成年后的猜忌;能让从前的心动,变成如今的心如止水。 时间最恶心的一点,付阮觉得她是相信付兆深的,相信他当年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或许是他现在说的这样,他希望她和周桢都能活着。 可那又怎样? 付阮已经不信现在的付兆深了,谎话连篇的人说着当年的真心话,还能证明现在的真吗? 付阮眼眶微微湿润,她突然想起十四岁时站在岄大木棉树下,跟十七岁的付兆深表白的那天,那天天气很热,而付兆深干干净净的站在她面前,让人心旷神怡。 过去了,时间让他们成长成这一秒的模样。 付兆深不知道付阮心里想什么,只看见她眼眶刹那变红,他刚想抬手去擦,付阮已经收回眼前薄薄的泪,出声道:“我没那么贪心,我只拿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处理。” 说完,付阮转身离开,付兆深看着她的背影,十几年过去,他身边太多女人出现,有长相漂亮的,也有家世突出的,两者兼备的也不是没有,但从没有一个人像付阮这样。 她的爱和恨都特别分明,欲和望都特别强烈,喜欢她是一种直觉,被她喜欢…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跟付阮谈过恋爱的人才懂,不可能再看得上其他女人,所以付兆深也不可能容得下蒋承霖,蒋承霖哪怕是恨付阮,那也是念念不忘又求而不得的恨,包括向径,还有突然回来的戚赫征。 付兆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抢走付阮。 …… 付阮结束生日宴后,打给蒋承霖,光明正大地约他出来见面,对外理由很充分,质问带走付长康的主意是不是他出的。 两人约在一家会员制的会所里,由于沈全真没跟付阮说,对面已经知道她们跟戚赫征拥抱的事,所以付阮心情愉悦的推开包间房门。 蒋承霖已经到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拿着酒杯,脸色没有很难看,也没有很好看。 付阮意外,关门往里走,出声问:“怎么了?” 蒋承霖仰头喝酒,付阮上前,直接拿走他手里的酒杯,轻轻蹙眉:“你又喝不多,装什么买醉。” 蒋承霖阴阳怪气:“心里有火,冰一下都不行?” 付阮放下有冰球的酒杯,直接坐在大理石的茶几边,看着对面的蒋承霖问:“什么火,说出来我给你浇浇。” 蒋承霖睫毛一掀,透过镜片看着付阮道:“戚赫征什么意思?” 付阮一瞬了然,紧接着忍俊不禁:“你说他暴揍绿头狮子?这不很明显嘛,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借今讽古,给我站台。” 蒋承霖绷着脸,眉头忍不住拧起:“他没穿衣服抱你了?” 付阮:“说话严谨点,没穿上衣,我没看人倮体的爱好。” 话音刚落,付阮脑中出现画面,冲着蒋承霖笑:“你除外。” 蒋承霖本想认认真真跟付阮这抱怨一通的,没想到她话锋一转,他很难控制心花怒放,抿唇硬挺着。 付阮微微弯着眼睛,继续哄蒋承霖,“想笑就笑。” 她伸手搭在蒋承霖膝盖上,再顺着他的膝盖一路往上,眼看着快到中间,她丝毫没停,蒋承霖按住她手背,付阮挑眉,正想说蒋承霖也不行啊,他忽然拽着她的胳膊,将人从茶几边扯到自己腿上,而后拉着她的手,毫无顾忌地按在她之前想碰的地方。 付阮心跳陡然加速,蒋承霖稍稍抬头,看着付阮说:“你现在是已婚状态。” 付阮蹙眉:“想教我三从四德?” 蒋承霖:“想告诉你,你老公心眼不大,你只能在我面前最开心,不然我会看戚赫征不爽。” 付阮当即抓了他一把,蒋承霖蹙眉:“咝…” 付阮:“我也想告诉你,兄弟可以看上身,自己男人才能摸下身。” 第712章 救命恩人 第712章 救命恩人 付阮生日宴结束后,沈冬蕊帮忙送客,在付家这些年,要么周桢,要么孙月芬,反正从来轮不到她抛头露面。 今天也不是沈冬蕊想出头,而是心疼付阮一个人忙前又忙后,付长康从刚开始不久后离场,就再也没出现,显然有问题。 沈冬蕊私下问付阮:“阿阮,你爸爸没事吧?” 付长康这次进去容易出来难,外面人早晚都会知道,付阮也没想瞒沈冬蕊,告诉她:“警局的人把爸带走了。” 沈冬蕊十分意外,慢半拍问:“怎么回事?” 付阮:“具体什么原因还不清楚,等我打听一下。” 沈冬蕊心神不宁,付阮安慰:“没事的蕊姨,有我在。” 沈冬蕊点点头,等到生日宴彻底结束后,她跟付姿和付兆阳一起往外走,付兆阳和付姿都跟付长康不亲,有他没他都一样,就连付长康开局就离席,两人都没往心里去。 付兆阳跟付姿聊天:“姐,你新家搬的怎么样了,还差什么,我过去帮忙。” 付姿:“不用,差不多都弄完了,等都收拾好再叫你们过去玩。” 付兆阳:“以后还是别住这种半商半居民楼了,安全隐患太大,幸好与哥离得近,第一时间去砸你门。” 付姿想想也是后怕,她在睡着时着的火,就在她上面一层,火势起的很快,等她听见敲门声时,整个房间里都是黑烟,呛地人肺管子疼,她从二层下楼时,看不清楼梯,还差两格时踩空了,一下扑倒在地上,还扭了脚。 谢施与当天正好在附近,闻讯赶来,当时大家都在往外跑,只有谢施与往里进。 付姿:“我俩都挺幸运的,他不来敲门我肯定出不去,他背我下楼的时候,我都看到安全通道的火苗了。” 付兆阳:“就冲这点,我欠他一条命。” 付姿:“是我欠。” 沈冬蕊插话:“他的伤好些了吗?” 付姿:“好点了,就是现在天热很麻烦,不包怕感染,包了怕不透风。” 付姿当天好死不死扭了脚,根本不敢使力,加上吸了太多烟,人都是懵的,谢施与把她往背上一放,背着她找出口往外跑,当时的场景,所有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让一个清醒的人说,十个里九个都知道火灾不能坐电梯,但那时人命关天,电梯都被挤爆了。 谢施与背着付姿往安全通道去,门一推开,滚滚黑烟,付姿在一片浓烟中看到快要烧到楼梯一半的火苗,怪不得大家都挤电梯,楼上的火已经蔓下来了。 那时那刻,只有两个选择,要是付姿,她肯定胆小缩回去,大不了去等下一波电梯,可谢施与当机立断,跟付姿说了声:“低头,把脸捂好!” 付姿腿不着地,全都靠谢施与,肯定不能再给他拖后腿,他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她刚把脸捂好,谢施与就冲出安全门,有几秒钟,付姿觉得皮肤被烤地发疼,热浪近在眼前,她做不了其他,只能尽量张开手臂,想替谢施与多挡一些。 烟太大,付姿眼睛睁不开,当时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天灾人祸,谁摊上谁倒霉,可要是再搭上谢施与,她真的下辈子都问心有愧。 如果她死了,付兆阳会照顾沈冬蕊,付阮也会替她护着沈冬蕊和付兆阳,她有遗憾,但也没那么恐惧。 想完家人,付姿又想到蒋超,希望蒋超再出来的时候,能听话一点,少让他家里人操点心,如果他知道她死了……应该会很难过吧,毕竟大家兄弟一场,哪怕不能有爱情,其他的情也是真的。 她希望蒋超可以开心,至于那份开心跟她有没有关,不重要。 付姿又想到蒋超,很突然,但她习惯了。 沈冬蕊说:“你多上点心,人家是救你才受的伤。” 付姿:“我知道,我最近每天都在请他吃饭。” 沈冬蕊:“钱够花吗?别不好意思跟家里说,我倒是想每天请他回来吃饭,你又觉得不方便。” 付姿:“够花,我想请他吃点好的,他不是麻辣烫就是小馆子。” 付兆阳:“他喜欢你。” 付姿抿唇,脸上看不出心底想什么,没反驳。 意外的是沈冬蕊也没出声,只一脸心事重重,有些思绪不宁的样子,付姿见状:“妈,你怎么了?” 沈冬蕊本想说没什么,话到嘴边,迟疑片刻:“刚刚你四姐说,你爸让警察带走了。” 付姿和付兆阳都看向沈冬蕊,有些意外,但并不是担心。 付姿问:“什么事?” 沈冬蕊轻轻蹙着眉:“你四姐没说,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付兆阳直截了当:“跟我们没关系。” 沈冬蕊:“我也不是怕他有事,我是怕他有事会连累你们,尤其你姐,她做律师的,如果你爸有什么问题被警方查出来,她工作怎么办?” “不光工作,他一旦有事,你们是他的儿女,被知道了难免会被指指点点。” 沈冬蕊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恨付长康,年轻时逼她,现在又来害她孩子。 付姿也渐渐嗅出不对,轻声道:“爸会有事吗?” 沈冬蕊没回答,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趁付长康不在家的时候,想办法把户口本弄到手,她要把付姿和付兆阳,彻底从付家剥离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要付家一分一毫,早年她怀孕,付长康给房给车,还因为她不住也不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骂她别不识抬举,走到今天,沈冬蕊问心无愧,她连钱都不要,凭什么让她的儿女跟着吃苦挨骂? 付姿刚要说话,手机响,是谢施与打来的,问她结没结束,付姿跟他约了一个地方见面。 待她电话挂断,沈冬蕊问:“谢施与不知道你爸是谁吧?” 付姿摇头:“他没问过,我也没说。” 事实上很少人知道付姿是付家人,毕竟付阮出门开法拉利,付婧开玛莎拉蒂,付姿开吉利。 沈冬蕊:“你先不要说,等我想个办法,看怎么把你俩的户口单独迁出来。” 付姿听出言外之意:“我爸是谁跟谢施与没什么关系。” 沈冬蕊:“谢施与父母都是政法大学教授,他爸还是当官的,如果知道你爸是付长康,会对你印象不好。” “我不是说你俩一定会谈恋爱或者结婚,当朋友也一样,不怕没背景,就怕背景不白。” 付姿提了口气,险些脱口而出,蒋超就不会,蒋超很早就知道她爸是谁,但也没说不想跟她交朋友。 想到蒋超,付姿生生忍住,也不想反驳了,他纵是有千般好,但人和心也不会是她的,算了,就这样吧。 第713章 阿姿,我喜欢你 第713章 阿姿,我喜欢你 付姿跟谢施与约在水族市场见面,看鱼从前是谢施与一个人的爱好,现在是他们两个人的。 从前付姿只喜欢小丑鱼,前阵子也被谢施与鼓动着开始养其他的,尤其这几天刚刚搬了家,谢施与送她的乔迁礼是个不算大但却特别精致的鱼缸,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新鱼缸选一些新住户。 今天六一,很多住在附近的人,都带着小孩子来看鱼,市场里多是小路,不说人满为患,也是举步维艰,家家门口都有人。 付姿和谢施与从一家店里挤出来,付姿手里拎着个透明袋子,袋子中一半水,水里是两条鹦鹉鱼,她举着袋子欣赏,谢施与道:“不用看了,我之前就来蹲过点,整条街上最漂亮的就是这两条。” 付姿:“你说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我相信,整个市场上少说也得有五百条鹦鹉鱼,你说最漂亮的就是这两条,会不会有点武断了?” 谢施与眼神略带挑衅:“要打赌吗?” 付姿:“赌什么?” 谢施与:“你要是找到比这两条更漂亮的,我送你,要是没找到,我挑几条,你送我。” 付姿立即警觉:“先说好你要挑什么鱼,你要金龙银龙,你能给我送走!” 谢施与‘啧’了一声:“我能这么坑你嘛,都是鹦鹉鱼。” 付姿放下心:“赌,我还不信满市场找不到两只更靓的。” 说话间两人直接找了一家进去,老板打招呼:“看点什么?” 付姿:“鹦鹉鱼。” 老板:“要大一些还是小一些的?我们家一年两年的都有。” 付姿:“我先看看。” 她弯腰站在大大的水族箱前,看着里面成群结队的红色鹦鹉鱼,就像很多人看不出猫猫狗狗有什么不同,鱼就更难分辨,刚开始付姿也看不出同一缸鱼,除了大小和颜色深浅之外,还能怎么区分,还是谢施与教她怎么看。 一连看了三个箱,付姿和谢施与往外走,谢施与很自信:“我说什么来着?” 付姿:“这才哪到哪。” 两人又进了一家,几分钟后,空手而出。 付姿不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不会硬说好看,这些鱼乍看大差不差,可要买回家天天看,那肯定能看出谁好谁赖。 谢施与:“前面那家没有鹦鹉鱼,再前面一家才有,但他家的鱼颜色都偏粉红,你别在老板面前念叨,老板脾气不怎么好,会说你不懂行。” 付姿意外:“你还真挨家看了?” 谢施与理所当然:“是啊,不看怎么知道你手里这两条最靓?” 付姿从完全不信到半信半疑,谢施与哭笑不得:“不信你就进去,在老板面前念叨,看他说不说你。” 付姿还真不信这个邪了,跟谢施与进了一家门脸很小的店,老板家的水族箱也不多,鹦鹉鱼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满满一缸,但颜色明显不是正红,而是偏桃粉。 老板正坐在柜台里面耍手机玩斗地主,眼皮都没抬,付姿瞥了眼谢施与,故作轻松地说道:“这鹦鹉鱼怎么不红啊?” 话音刚落,老板扬声道:“靓女,不是所有鹦鹉鱼都要大红啦,外行才看颜色,你要看品相,头鼓身圆尾短…” 谢施与偷笑,付姿忙道:“老板我是外行,我没有说鱼不好的意思。” 她赶紧抬脚往外走,谢施与跟在她身后,出门就笑她,付姿脸都红了,一半是羞,一半是吓,果然听人劝吃饱饭,别不信邪,晴天也能有办法湿鞋。 后面传来一阵笑闹声,付姿转头看时,几个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快跑到她身后,打头的一个边跑边扭头,根本不看前面路。 眼瞅着就要撞在谢施与右臂上,付姿拦不住小孩,只能扯着谢施与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男孩撞在付姿身上,力气很大,她被撞得蹙眉后退,谢施与本能抬手从后面扶住她。 一群孩子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跑。 谢施与:“没事儿吧?” 付姿第一反应就是看袋子里的鱼,鱼都被晃惊了,她眉头轻蹙:“我无所谓,别把我鱼撞坏了。” 谢施与:“鱼还能比你重要?” 付姿想都不想:“那肯定啊,花了我一百块呢。” 谢施与:“那我呢?” 付姿刚要回答,发现不对,谢施与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她双臂,像是…抱着她。 脑袋当机了两秒,付姿不着痕迹地从谢施与身前走开,故意装作没听懂,出声回:“你是我救命恩人,当然比鱼重要。” 谢施与看着付姿,表情没什么特殊变化,只是比平常要认真几分,他问:“你答应出来一起看鱼,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吧?” 付姿越来越紧张,一眨不眨地回:“干嘛拒绝?你花时间陪我选鱼。” 谢施与步步紧逼:“要是我让你陪我选鱼呢?” 付姿:“也行啊,跟你一起看鱼还长知识。” 谢施与:“以后能一三五我陪你看鱼,二四六你陪我看鱼吗?” 付姿的心提到嗓子眼,她知道谢施与是什么意思,但他又说的有些含糊,正在她欲言又止,没想好要怎么回时,熙熙攘攘的小路上,谢施与不顾旁人侧目,看着付姿道:“阿姿,我喜欢你。” 他本就又高又帅惹人注目,又突然当街表白,只见周围两米范围内的人,齐刷刷地侧头,先看谢施与,后看拿着鹦鹉鱼的付姿。 付姿脸瞬间通红,堪比袋子里的鹦鹉鱼。 她紧张到脑子宕机,谢施与见状,拉着她的包带,将人往人群外面带。 …… 今天六一,蒋承霖生日,拘留所里的蒋超拿座机给蒋承霖打了电话,也不说生日快乐,就聊些杂七杂八的事,蒋承霖说:“你让谁给我送蛋糕不好,非让警察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 蒋超:“有人送就不错了,我现在这条件,还能让谁给你送?” 两人话不投机,聊了两分多钟就挂了,蒋超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走,想了又想,他还是给付姿打了个电话。 第714章 不要了 第714章 不要了 付姿手里拿着一袋鹦鹉鱼,被谢施与拉着包带往人群外面走,中途包里手机响,她掏出来一看,是一串没存名字的号码,尾数显示110. 她不是第一次接这个电话,也知道对面人是谁,警局座机,是蒋超。 瞥见走在前面一步的谢施与,付姿想挂断,不是怕谢施与多想,而是她不愿再多想。 这两个月蒋超不在身边,从最初的彻夜难眠,到辗转反侧,再到如今的偶尔才会突然想起,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 什么念念不忘,还是不见的时间不够长。 付姿已经清楚自己要什么,然而在挂断之际,她还是选了接通,没别的理由,怕蒋超万一找她有什么急事。 “喂?”付姿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如常。 蒋超说不上来的紧张,声音不大不小,不冷不热:“在干嘛?” 付姿:“逛街。” 蒋超的确听到一些吵闹的背景音,他问:“你好了吗?” 付姿:“什么好了?” 蒋超:“安良大厦着火,你不是呛烟了吗?” 付姿回神:“早好了。” 她没问蒋超是怎么知道的,蒋超怕谢施与瞒而不报,干脆开门见山:“谢施与没说我给你打电话?” 付姿回:“说了。” 蒋超当即蹙眉:“那你怎么不给我回电话?” 付姿:“我回了,打不通,占线。” 蒋超像是吃了记闷亏,一时间不知该怪警局座机,还是怪付姿没有锲而不舍,亦或是…怪谢施与。 谢施与带付姿走出人流密集处,他听不到手机里的声音,但看付姿的回答,也能猜出对面人是谁,他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儿东西。” 付姿:“好。” 蒋超冷不防听到谢施与的声音,心底咯噔一沉,几秒后,明知故问:“你跟谁在一起?” 付姿不想故意在蒋超面前提谢施与,出声回:“同事。” 可她越是这样,蒋超越是火冒三丈,沉声问:“哪个同事?” 付姿听出蒋超质问的口吻,瞬间也有些火大:“你在里面让人打了?” 蒋超平时根本不在意蹲局子的人,今天莫名其妙被‘里面’俩字给刺激到,当即回:“看不起蹲局子的?” 付姿蹙眉:“谁惹你你找谁去,我八百年看不见你一个人影,你跟我发什么邪火?” 说罢,付姿仍不解气,脱口而出:“你又不是为我蹲的局子。” 说完付姿就后悔了,干嘛说这种话呢,哪怕说‘又不是我让你蹲的局子’都好。 她看不见蒋超的脸,蒋超脸色瞬间通红,不是被气的,而是无颜以对,除了蹲局子的这两个月,更早之前,他就一直跟付姿闹脾气,里外里俩人真的很久没有见过面,更何况心平气和的说点什么。 两人一个拿着手机,一个拿着座机,一个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一个站在只有一人的警局办公室,彼此沉默,全都心思各异。 最后还是蒋超先开口:“你来找我。” 他真的要跟付姿面对面聊一聊了。 付姿已经没了耐性,准确来讲不是没有耐性,而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今天天气特别好,街上人很多,但她只觉得热闹,不觉得吵,一百块就能买到两条最靓的鹦鹉鱼,这是谢施与提前踩好点儿的功劳;着火那天是谢施与救的她,今天身边人也是谢施与。 不止今天,最近每天在她身边的人,都是谢施与,谢施与不会无缘无故惹恼她,哪怕猜到她在跟谁打电话,他也会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付姿越想越觉得从心坎儿酸到了鼻尖,可能老天都看不下眼,想要指一条明路给她吧。 视线微眯,付姿咬牙,强忍着涌上来的酸涩。 蒋超半晌没等到付姿回答,莫名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他胡乱扯了个谎:“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来陪我聊聊天。” 太阳没刺到付姿的眼,可她就是无法把眼睛睁到最开,因为被蒋超的话刺到了。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蒋超有事需要她,向来就是一句话,像是:【我感冒了】 【我不舒服】 甚至就俩字:【头疼】 他都不用说你来找我,付姿自然会火急火燎的跑上门,因为她喜欢他,喜欢就是对方第一位,并且无条件。 但现在她不想了,不想再无条件,不想再上赶着,不想再等,她连蒋超这个人都不想了。 沉默的几秒钟里,付姿脑中过了很多,最后声音平静地说:“今天不行,改天吧。” 蒋超从最开始的笃定付姿会来找他,到渐渐心虚,觉得付姿可能会拒绝,只是没想到,她的回答更让他闹心。 蒋超提气,原本想发脾气,后来想到付姿也不是个好惹的,又生生把脾气压下,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今、天!你改天来还有毛用?” 付姿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哪天心情都不好,找个最差的,我去看你。” 她一笑,蒋超反而吃不准她是生气还是又好了,不过他也能放松一点心情,又恢复到以往不讲理的态度:“别墨迹,让你来你就来。” 付姿开口,完全是不生气的口吻:“我今天有点事,你也没提前打招呼。” 蒋超蹙眉:“你都在逛街还能有什么事?” 他就差点到谢施与头上,跟谢施与逛街有时间,没时间去警局里看他? 付姿还是那句话:“今天不行。” 蒋超也逐渐没了耐心,沉声道:“你除了跟谢施与逛街,还有什么事?” 付姿完全没有想刺激蒋超的意思,仅仅实话实说:“谢施与说喜欢我,我得想想好给人回复,你就别在今天掺和了,过几天我一定去看你。” 蒋超只觉得十指指尖同时一凉,沉默五秒有余,他开口道:“你让谢施与接电话。” 第715章 没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第715章 没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付姿余光里瞥见一抹高大身影,侧头看去,几米开外,谢施与一米八四五,鹤立鸡群,穿着白t休闲裤,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路上很多年轻女孩都在看他,看他拿着两支冰淇淋往哪里走。 两人目光相对,谢施与抬了抬右手,他右手是一支淡蓝色的冰淇淋。 付姿喜欢美少女战士里的水星,喜欢蓝色。 阳光照在谢施与身上,他笑容十分耀眼,付姿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着道:“我挂了。” 这三个字,付姿是对蒋超说的,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开了手机左侧的静音,然后把手机放进包里。 谢施与走近,把蓝色冰淇淋递给付姿,付姿接过,挑眉道:“你哪找的蓝色冰淇淋?” 谢施与:“我也是看到有个小孩儿在吃,问他在哪儿买的,小孩儿还挺热心,亲自带我去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付姿吃了一口,谢施与观察她脸上的表情,问:“什么味道?” 付姿回味几秒,轻轻蹙眉:“说不上来…” 谢施与:“不好吃给我,你吃这个。” 他把左手的白色原味冰淇淋递给付姿,付姿当即把手往后一躲,笑起来:“骗你的,我怕说好吃你跟我抢。” 谢施与提气,哭笑不得:“吓我一跳,我以为翻车了。” 付姿煞有其事:“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人很圆滑的,难吃我也会说颜色很好看。” 谢施与:“好吃呢?” 付姿:“说不好吃。” 两人站在某店门口躲太阳,边吃冰淇淋边聊天,路过的年轻男女皆会侧目,一看两人这状态,情侣,还单身的甭想了,初见即失恋。 吃完冰淇淋,付姿继续跟谢施与逛水族市场,两人整整逛了三小时,一人拎着几袋子鱼,怕把鱼闷坏了,付姿道:“我先回家把鱼安置好,晚点请你吃宵夜。” 谢施与:“我送你。” 付姿:“不用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心疼你那八百多一条的鱼。” 谢施与没说,他鱼缸里近期添了不少便宜鱼,勾起唇角,他出声回:“行,晚点儿交流照片。” 这是两人不知何时养成的默契,添了新鱼给对方显摆一眼。 付姿腾不出手,用眼神回了个ok,站在市场大门口,谢施与给付姿拦了辆计程车,打开车门,告诉司机去哪。 付姿走后,谢施与去停车场开路虎离开。 付姿换了新住处,以前住的地方能看见公司,现在她租了个老小区,坐地铁半个多小时,主要房租便宜。 打小沈冬蕊就告诉付姿和付兆阳,别拼爹也别比妈,靠谁不如靠自己,谁有不如自己有,只要伸手从别人要,就一定会看别人脸色。 加上付姿长大一点后知道沈冬蕊为什么会跟付长康在一起,对付家更是没什么感情,至于跟付阮关系好,不是因为想抱付阮大腿,单纯因为付阮也很护着他们,不然这些年肯定要被孙月芬他们穿很多小鞋。 回家,付姿换鞋进门,把鱼倒进困好水的鱼缸里,她掏出手机准备拍个照片,屏幕上显示同一个号码,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尾数都是110. 这么多个未接电话,付姿忽然想起二十岁的那年,她还在国外读书,蒋超几个小时前约好晚上跟她一起出来吃饭,结果到点,人没了。 付姿打一个蒋超不接,打五个他不接,付姿当即慌了,脑中不由得出现n种蒋超意外惨死的画面。 她跑出餐厅,一边给蒋超打电话,一边找人,学校,校外常去的台球室,网吧,酒吧,他租的公寓,找到最后,付姿差点哭着报警,蒋超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过来了,声音低沉暗哑,摆明了刚睡醒:“喂?” 付姿提着一口气问:“你在哪?” 蒋超:“酒店。” 付姿:“你去酒店干什么?” 蒋超:“跟我哥一起吃饭。” 付姿听着他理所当然中带着微微不耐的口吻,不辨喜怒地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蒋超把脸埋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回:“什么?” 付姿气的直接挂断,然后怒删手机上的三十个播出电话,她在这边找的人仰马翻,蒋超在酒店里睡得昏天暗地,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蒋超整个人事不关己。 要不是这二十七个未接来电,付姿已经把那段事给忘了,她跟蒋超认识很多年,早在蒋承霖还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她和蒋超就认识了,后来付阮和蒋承霖结婚,付姿还偷偷在心里幻想过,有没有可能,她给付阮当个伴娘,蒋超给蒋承霖当个伴郎,这样好歹她还能跟蒋超有个‘情侣装’。 后来发现,想多了,付阮和蒋承霖也不是真心实意的结婚,所以她不光没跟蒋超穿上‘情侣装’,还因为付阮和蒋承霖离婚,吵得脸红脖子粗。 一个人站在鱼缸前,付姿忽然嗤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她下一秒就闭上眼睛,眼泪从睫毛下涌出,她唇瓣紧抿,死撑着一声不吭。 可能她跟蒋超就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在一起不是拌嘴就是冷战,冷战这么多年还没彻底闹掰,有六成是她在迁就蒋超,还有四成,是蒋超看她真生气了,转过头来先给递台阶。 付姿在蒋超那里,肯定有特权,但特权不是特别,特别也不等同偏爱,张嘴,付姿吸气,吐气,待到再睁眼时,睫毛上挂着眼泪,眼睛也短暂憋红,但她不会再放任自己把情绪扩大了。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自己一段,就像前些天突如其来的火灾,付姿跑出去了,什么都没带,包括那个小小的鱼缸,以及里面的小丑鱼,都是蒋超送给她的。 这段时间总是不见蒋超,但每天看见小丑鱼还是会想到他,现在好了,鱼缸不是他送的,里面的鱼也不是他送的,现在再看面前的东西,付姿只会想到谢施与。 把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删了,付姿拍了新鱼缸和新鱼的照片,发给谢施与,谢施与秒回一张鱼缸照,配字:【我就是网速比你慢一秒】 付姿点开表情包,有一张秋田犬斜眼的图片,她点击发送,同一时间,谢施与发来一张一模一样的图片。 第716章 无血脉的压制 第716章 无血脉的压制 蒋承霖跟付阮在会所包间,付阮费了点力气才把他的酸劲儿压下去,蒋承霖只是嫉妒,不是真生气,很快就开开心心地让许多送进来一只蛋糕。 许多嘴甜,冲着付阮笑道:“嫂子,生日快乐。” 付阮心情好,勾起唇角,许多想说‘嫂子笑起来真好看’,余光瞥见蒋承霖看着付阮的宠溺眼神,后脊梁一凉,他怕不是拍马屁不要命了。 带着一身鸡皮疙瘩,许多很快道:“嫂子,蛋糕是四哥亲手做的。” 说罢,他一溜烟出了房间,付阮看着桌上干净的抹茶色蛋糕,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上面只有细细的两排小字:【阿阮,生日快乐】 付阮昨晚一直跟蒋承霖在一起,他白天又要准备生日宴,付阮看向蒋承霖,惊讶多余好奇:“你什么时候做的?” 蒋承霖一脸坦然:“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 付阮蹙眉,半真半假:“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诚意。” 蒋承霖抬起左手,显摆无名指上的指环:“你还跟我求婚了呢。” 付阮:“你也跟我求了。” 不行,付阮是个很公平的人,她当即问:“你还想要什么?” 蒋承霖:“要什么给什么?” 付阮:“你说。” 蒋承霖佯装思考,付阮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结果,蒋承霖忽然抬手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笑道:“我什么都不要,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 付阮正要吐槽蒋承霖的想象力太少,他手机响,蒋承霖看了眼来电人,尾数显示110. 接通,蒋承霖:“喂?” 手机里传来蒋超声音:“哥,你让我出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警局不是你开的,也不是我开的,不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我想通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关我,是我不懂事儿,我无所顾忌,不怕后果,一次两次又死不悔改,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蒋承霖这辈子第一次见蒋超服软,从前蒋耀辉发狠恨不能掐死蒋超,蒋超都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别说认错,他头都不会低半分。 如今不光喊错了,还喊后悔了,蒋承霖顿了两秒,蹙眉道:“你受什么刺激了?”明明二十分钟前还好好的。 蒋超还是那句话:“你先让我出去。”他生怕蒋承霖骂他目无法纪,赶忙补道:“我没拿法律当儿戏,我该关的一个月早就关完了,现在是我打赌输的两个月,你就当我说话不算话,你让我出去。” 蒋承霖不紧不慢:“你先说什么事。” 蒋超难以启齿,让他怎么说,付姿要考虑跟谢施与在一起,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付姿都不接。 蒋承霖等了几秒,大抵猜到什么原因,蒋超在拘留所里蹲着,除非他找别人,别人等闲不会找到他。 付阮就在身边,蒋承霖没提付姿名字,淡定道:“我还有事…” 他话没说完,蒋超怕他挂断,很快道:“哥!” 喉结滚动,蒋超低声道:“我要出去找付姿。” 蒋承霖:“她怎么了?” 蒋超沉声道:“她身边有不靠谱的人,她自己又分不清好赖。” 蒋承霖:“你算好还是赖?” 蒋超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蒋承霖还跟这说这些,心里燥火一瞬间攀至顶峰,他像是要不到玩具的小孩,用最‘狠毒’的方式表达不满:“你让我出去,我不想阻止不了付姿,以后怪在你头上!” 他声音不低,蒋承霖和付阮挨着坐,付阮听得清清楚楚,对面是蒋超,不光要搅合她妹妹,还敢威胁她老公。 不待蒋承霖开口,付阮一把抢过手机,贴在耳边,拉着脸道:“你要干什么?” 蒋超:“……” 他好像出现幻觉了,跟他说话的是付阮吗? 付阮沉声道:“你想找付姿,不用跟你哥说,跟我说就行。” 蒋超跟付阮认识也有五六年,尤其前两年蒋承霖跟付阮刚结婚那会儿,这帮人时常聚在一起,只是他跟付阮鲜少有一对一聊天的时候,不是没有机会,是根本没话聊。 早年乔旌南还调侃,说蒋超跟付阮像是一家人,两人脾气都差得要死,当时蒋超心里还腹诽,他可不像付阮,他没付阮那么难搞。 付阮不故意给人压力,对方都会觉得难扛,更何况她故意施压,完全是大军压境的气势。 蒋超沉默三四秒,开口道:“我找付姿有事,你让她接我电话。” 付阮不动声色:“你指挥我?” 蒋超无声提气,声音不卑不亢:“请你帮忙转达。” 付阮:“你找她什么事?” 蒋超不回答。 付阮:“没事就挂了,我跟你哥还有事。” 蒋超:“等一下…”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倾身切蛋糕,完全不在意付阮和蒋超过招,如果蒋超是刀,那付阮就是屠龙刀,敢跟屠龙刀过招的,只能说勇气可嘉,至于死相多惨,看运气。 付阮没说话,等着蒋超的下文,蒋超不敢跟付阮来硬的,因为他知道对面这女的是真疯。 压着脾气,不要面子,蒋超尽可能好声好气:“嫂子,你让我哥放我出去,我欠你一个人情。” 连蒋承霖都知道,蒋超很少服软,但付阮根本不吃这套,蒋承霖已经把蛋糕切好,她着急吃,所以开门见山:“你找付姿,跟谢施与有关吗?” 蒋超心里咯噔一下,连个‘嗯’都发不出来。 蒋承霖用叉子舀了一块蛋糕放进付阮嘴里,付阮用舌尖抿化,淡淡的甜,一点都不腻,她跟蒋承霖十指相扣,跟蒋超说话却丝毫不留余地。 “如果为了这件事,那你还是在里面待着吧,我们家的婚丧嫁娶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 蒋超:“你知道付姿喜欢谁吗?” 付阮一瞬被气笑了,嗤了一声:“你想说什么?说付姿喜欢的是你,所以不能跟谢施与在一起?” 蒋超:“你不是她,不要替她做决定。” 付阮:“你喜欢阿姿吗?” 蒋超只两秒停顿,付阮就劈头盖脸地损道:“如果你不喜欢她,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如果你说喜欢她,那你更该稍远点,谢施与不是在你之前出现的,你跟阿姿认识这么多年,之前干嘛去了?” “现在看不见摸不着又不想让别人追,你以为你是谁?你这种人就是下单不付款,干占着一个名额又不许真正需要的人买,阿姿抢手不代表她是便宜货,但你,是真的贱。” 说完,付阮干脆利落的挂断,把手机还给蒋承霖,蒋承霖面不改色的接过,付阮瞥眼看他:“没什么想说的?” 蒋承霖竖起大拇指:“说得真好,说到我心坎上了,还得是你。” 第717章 走哪儿跟哪儿 第717章 走哪儿跟哪儿 戚赫征和向径同时在岄州,区别是前者回家,后者暂住,付阮跟戚赫征打了招呼,先去找向径。 沈全真跟戚赫征约出来吃饭,虽是好几年不见一面,但胜在两人都没变,聚在一起永远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还在车上就笑得前仰后合。 来到于记,芳婶看见沈全真,很快笑着跟她打招呼,随即把视线落在戚赫征身上,心里正嘀咕这帅哥不常见,结果越看越有些眼熟。 戚赫征朝着芳婶笑:“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他声音比一般人都要低,芳婶当即瞪大眼睛,激动到冲着厨房喊:“出来,你看谁来了。” 几秒后,坤叔系着围裙探出头,戚赫征跟他四目相对,约莫能有三四秒的样子,坤叔开口:“阿征?” 戚赫征笑了:“坤叔。” 年少时戚赫征和付阮一样,也总来于记喝粥,他离开岄州六年,回来三次,每次必须要回的除了家,就是这里。 坤叔放下厨房,芳婶也从收银台里出来,两人对着戚赫征好一通稀罕,坤叔仰头看着他,“长高了。” 芳婶拍着戚赫征手臂:“好像比前两年我见你的时候瘦了点?” 戚赫征:“还是芳婶疼我,我比那时瘦了差不多十斤。” 芳婶心疼得不行:“是不是在外面都吃不好饭?” 戚赫征顺坡下驴:“可不是嘛,就想喝这的粥。” 芳婶催坤叔进厨房:“赶紧去准备,阿征的口味你还记得吗?” 坤叔边往厨房走边道:“比你记得清楚。” 芳婶:“给他做大份,多放西芹,不要香菜。” 这个点儿店里人还不是很多,芳婶亲自招呼两人,戚赫征瞥见一头一尾两台空调,打趣道:“呀,用了十多年的老空调终于舍得换了?还一次性换俩。” 芳婶脱口而出:“一个是阿阮送的…” 她明显话说一半,表情悬崖勒马,戚赫征见状:“另一个谁送的?” 蒋承霖,这三个字芳婶不是难以启齿,而是难以对着付阮这边的人提起。 如今对外,蒋付两家已经闹翻天,听说蒋家有意跟门家联合,蒋承霖为救门姝妍,差点把命都丢了。 在芳婶看来,蒋承霖和付阮都是善良的孩子,不像外面传得那么邪乎,可他们离婚是真的,中间又短暂复合过,现在不仅又分了,还分地非常难看,芳婶不想提起蒋承霖,也是避免尴尬。 沈全真替芳婶说了:“另一个蒋承霖送的。” 戚赫征表情不咸不淡。 芳婶赶紧岔开话题,问他们想吃什么,下完单趁机走开,怕自己说多错多。 两人坐在角落处,四周没人,沈全真低声道:“阿阮跟你说了吗?” 戚赫征:“嗯。” 昨天付阮生日宴,她陪他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门刚关,她毫无预兆地开口:“我跟蒋承霖是假的。” 戚赫征完全反应不过来,懵了几秒:“什么假的?” 付阮:“我们没有分开,准确点说,他还是我老公,只是差个结婚证。” 戚赫征一时间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付阮被蒋承霖欺负,肯定不行;可她说她和蒋承霖一直都是假分手,戚赫征发觉,他也没有很开心,最起码,没能感同身受,和付阮一样开心。 见他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付阮还挑眉问:“你不高兴吗?” 戚赫征狠狠地瞪了付阮一眼:“你被骗心情会好?” 付阮又花了几十秒,精准地告诉戚赫征,她和蒋承霖为什么要这么做,戚赫征听后,如遭雷劈,所以后来饭桌上,付长康走后就再也没回来,戚赫征毫不意外,不仅不意外,他甚至庆幸付长康走得快,不然他真的很难忍住不掀桌子。 思绪拉回此刻,戚赫征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沈全真:“你就不错了,当天回来当天知道,我成天跟她混在一起,她也没马上告诉我。” 微顿,沈全真低声补道:“她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她的事儿,还是她的事儿,所以我挺佩服大头的,他能让阿阮从老虎变成狮子,从独行侠变成集体配合。” 戚赫征虽然不知道蒋承霖的外号为什么叫大头,但他知道,大头肯定是蒋承霖。 心里一刹那的嫉妒,戚赫征心烦自己离开的太久了,久到错过很多事,不过,好在… “他没辜负阿阮就最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沈全真:“放心吧,我观察他很久了,他是真的很喜欢阿阮。” 戚赫征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沈全真问:“你呢?” 沈全真抬眼:“我什么?” 戚赫征:“我听说乔旌南在追你。” 沈全真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拿起玻璃瓶喝了口可乐,顾左右而言他:“你刚回岄州,都是听谁说的?” 戚赫征:“我姐。” 沈全真挑眉:“赫微姐可不像这么八卦的人。” 戚赫征:“她也是个人。” 沈全真:“赫微姐在我眼里是神,美神。” 戚赫征:“少跟我整这些没用的,说你和乔旌南。” 沈全真插科打诨没混过去,破罐子破摔:“赫微姐是怎么说的?” 戚赫征:“有个弟弟在追你?” 沈全真瞪眼,正想说戚赫微吃瓜吃得这么全吗? 门口铃铛叮铃铃一响,沈全真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很高的男人走进来,上身浅咖色t恤,下面黑色阔腿休闲裤,顶着一头渣男锡纸烫,鼻梁高挺,眉眼和唇瓣无一不是渣男的顶配。 沈全真眉头一蹙,他怎么来了? 乔旌南一个人走进店里,芳婶抬眼看见他,笑着打招呼,沈全真收回视线,不是很想打招呼,然而乔旌南转头看向角落,紧接着迈步而来。 一屁股坐在沈全真身旁,乔旌南不跟她打招呼,看着对面的戚赫征,假客套:“欸?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全真真想戳穿乔旌南的假脸,昨天是谁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问她,是不是跟戚赫征拥抱了,戚赫征是不是没穿衣服,她当时把电话挂了,下午乔旌南就找到她面前,好一通墨迹。 第718章 晚熟 第718章 晚熟 戚赫征二十岁参军,沈全真十八岁跟乔旌南谈恋爱,戚赫征全程目睹了两年,跟乔旌南不能说不熟,而是很熟。 乔旌南这人怎么说呢,年纪挺大,心眼儿挺小,明明是戚赫征先跟沈全真认识,可乔旌南跟沈全真谈恋爱后,总是看着沈全真,不喜欢她单独跟男生来往,连戚赫征都防着,生怕有人给她撬走了。 从前沈全真爱乔旌南爱的疯魔,戚赫征随她,可现在两人分手这么久,换乔旌南追沈全真,戚赫征作为娘家人,不可能让他好过。 面对面,戚赫征神色如常:“昨天。” 乔旌南笑笑:“为付阮生日回来的?” 戚赫征:“付阮没心没肺的,谁想她啊,想全真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沈全真头皮一麻,乔旌南更是神色一暗,眼看着脸上的假笑都只剩下假,没有笑。 沈全真知道戚赫征是为她出头,战术性喝水,乔旌南在笑容即将消失的前一秒,生生又把唇角提起来,蒋承霖说了,喜怒不形于色,别把情绪挂在脸上。 短暂停顿,乔旌南淡笑着道:“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戚赫征目不斜视:“总打电话,但我们限制时间,每次都聊不了太久。” 沈全真喝了一大口水,戚赫征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这几年打回来的电话都屈指可数,一年两次顶多的。 乔旌南心里醋火燎原,戚赫征这口吻,几个意思?关了六年的兔子想吃窝边草的节奏? 假笑已经变成皮笑肉不笑,乔旌南说:“谈恋爱了吗?” 这次轮到戚赫征笑,他笑容里一半都是讽刺:“我倒是想,平时也见不着女的。” 乔旌南:“回来就好了,让全真给你介绍几个,我公司也有不少单身的。” 戚赫征:“我正跟全真聊这事儿,可能年纪到了,小时候我们都喜欢哥哥姐姐,现在都喜欢弟弟妹妹。” 闻言,沈全真鸡皮疙瘩泛起,非常努力地面不改色,实际上差点被一口水给噎死。 乔旌南都不是敏感,而是完美地对号入座,他才不在乎戚赫征喜欢姐姐还是妹妹,但他在乎沈全真喜欢哥哥还是弟弟,尤其沈全真身边还真有一弟弟。 这种情况下还能挂得住脸的是蒋承霖,乔旌南挂不住,侧头看向沈全真,他开门见山,直接问:“你喜欢弟弟?” 沈全真赶鸭子上架,跟乔旌南目光相对,乔旌南不凶,只是表情僵硬,像是她敢说出弟弟俩字,他就敢当面心碎给她看。 年轻时的乔旌南,有一种沈全真想气死他的混账感,每每气得他脸红脖子粗,气得他坐在书房抽烟,甚至气得他摔门而去,沈全真都会有种变态的爽感; 现在的乔旌南,乍眼一看也是一渣男,开着二百来万的车,戴着三四百万的表,经营着几千万的公司,做不好还得回去继承百亿身家。 可沈全真再看他,只觉得他比从前脆弱,不禁气,以前抽一包烟还能喝两瓶红酒,现在感觉认真气他,能直接给他送走。 不忍心气乔旌南,又不能拆戚赫征好不容易搭好的台,沈全真短暂权衡,不答反问:“你不喜欢年纪小的?” 乔旌南一眨不眨:“喜欢啊,你不就比我小五岁?” 沈全真没想到自己挖坑埋自己,一时语塞,对面戚赫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光年纪小也不行,还得懂事儿会疼人。” 乔旌南可算找到一个反击的点,当即视线从沈全真脸上移到戚赫征脸上,挑衅道:“多懂事儿叫懂事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那是家政。” 戚赫征似笑非笑:“那也比年纪大又不懂事儿的强。” 这话就差点名道姓,眼看着两人即将从试探变成实战,沈全真开口问乔旌南:“你怎么这个点儿来喝粥?” 乔旌南直截了当:“我来找你。” 沈全真:“找我什么事儿?” 乔旌南旁若无人:“没事儿,想你不行吗?” 明明一句疼人的话,偏让乔旌南说的跟要开战前的战书一样,沈全真噎得慌,戚赫征气他,又不是她气的,跟她使什么劲儿啊。 戚赫征:“你冲她使什么劲儿?” 沈全真的腹诽,戚赫征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乔旌南看向戚赫征,脸色已经很明显地不好看,沈全真像块夹心饼干,两边都是护着她的人,她怕乔旌南狗脾气再翻了脸,情急之下用手肘拐了拐乔旌南的手臂。 “你去帮我拿瓶可乐。” 乔旌南瞥了眼沈全真面前的玻璃瓶,里面还有小半瓶,沈全真也看见了,二话没说,拿起来一仰而尽。 乔旌南一瞬没了脾气,他看出沈全真的紧张,怕他跟戚赫征吵起来,戚赫征的确故意找茬,但他不能让沈全真为难。 起身,乔旌南迈步往前走,沈全真放下玻璃瓶,冲戚赫征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你没事儿怼他干嘛?” 戚赫征:“心疼?” 沈全真:“明知他年纪大,你还一个劲儿的说年纪大,戳人不戳短。” 戚赫征:“不戳短戳长吗?他有什么长处?” 沈全真瞥见乔旌南拿了可乐,转身往回走,没出声,只在桌子下踢了脚戚赫征,让他点到即止。 乔旌南重新走近,他拿了三瓶喝的,把其中一瓶雪碧放在戚赫征面前,沈全真着实意外,这是要仇将恩报? 乔旌南坐下,看着戚赫征说:“我知道你看我不爽,跟全真分手都是我的问题,我现在也正在试图解决问题,你俩关系好,你替她说话无可厚非,有什么随便说,我年纪是不小,但还不至于不懂事儿。” 沈全真第一秒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旌南竟然开始懂事儿了; 可是下一秒,沈全真就觉得心里难过,懂事儿是因为她,低头也是因为她。 第719章 三十几怎么了? 第719章 三十几怎么了? 戚赫征知道从前的乔旌南是什么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不让别人给他道歉就不错了,能让他承认错的,根本没有。 回视乔旌南,戚赫征道:“我没什么想说的,男人还是少说,多做。” 乔旌南:“你回来也好,帮全真掌掌眼,省得她选错人。” 戚赫征:“那你大可放心,我不光会叫她擦亮眼,还会叫她少心软。” 他句句冲着乔旌南去,沈全真在桌下偷着踩戚赫征的脚,戚赫征想把脚拔出来都拔不动。 这死女人,跟从前一个德行,就是听不得任何人说乔旌南不好。 戚赫征想替沈全真测一测乔旌南的耐性,以前的乔旌南是个暴脾气,沾火就着,所以他跟沈全真在一起才会天雷炸地火,这样的性格就算因为爱情,在一起一时,也难忍一世。 如果还想破镜重圆,总要有一方做出改变。 乔旌南的确窝火,可火上心头,没到喉头,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交朋友还是得交你这样的,全真跟你当兄弟,我放心。” 沈全真侧头瞪他:“我跟谁当兄弟关你屁事?” 乔旌南抬手摸了下沈全真的头,完全不气,眼神还满是宠溺:“不关就不关呗。” 沈全真一瞬懵住,纵然孔武有力,奈何无处发挥,乔旌南以前可不是这路子,他邪魔附体了? 戚赫征别开视线,没眼看。 乔旌南手机响,沈全真不是故意偷看,两人坐的太近,她余光瞥见上面显示一个字:妈。 乔旌南:“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迈步往外走,沈全真瞪着他的背影。 戚赫征沉声:“别看了,把脚松开。” 沈全真抬起脚的同时,恍然大悟:“我说像谁呢,肯定大头给他支的招儿。” 说着,沈全真抬手扫了扫被乔旌南摸过的后脑,生怕沾上什么邪门东西的模样。 戚赫征:“什么?” 沈全真蹙眉:“你这么刺激乔旌南,他都不翻脸,我跟你赌十万,绝对蒋承霖教他的。” 戚赫征微顿,随即道:“蒋承霖平时就是这么忽悠阿阮的?” 沈全真身体往后一靠,一脸岂止的模样,微微摇头,几秒后道:“他的道行,乔旌南连跟毛儿都没学到。” 戚赫征也听说过蒋承霖追付阮的那些名堂,原先他以为付阮不会喜欢这些。 于记门里,沈全真跟戚赫征说蒋承霖的一些騒操作,门外,乔旌南站在街边接电话:“妈。” 手机里传来女声:“在哪?” 乔旌南笼统回:“在外面。” 常晚意:“我回岄州了。” 乔旌南登时眼睛一瞪,话到嘴边的‘你怎么回来了’,生生改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常晚意:“刚下飞机,你晚上没约人的话,跟我一起吃饭吧。” 乔旌南下意识道:“我现在去机场接你。” 常晚意:“你不忙吗?” 乔旌南:“再忙也得接你啊。” 常晚意声音如常:“你要是忙就忙你的,别回头说我影响你工作。” 乔旌南:“这话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多不孝顺…” 常晚意这才露出点笑模样,说:“别来机场了,直接去松风斋。” 乔旌南应声,两人聊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回于记,沈全真余光瞥见他走进来,本能猜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他应该要走。 乔旌南走近,跟沈全真打招呼:“我妈回岄州了,我去接她。” 沈全真没说什么,乔旌南问:“一起去吗?” 沈全真刚一挑眉,乔旌南马上说:“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晚点儿给你打电话。” 沈全真通程什么都没说,看着乔旌南来了又走,戚赫征道:“他妈对你不是挺好的嘛,你不去打个招呼?” 沈全真表情平淡,声音也很淡定:“我跟乔旌南闹分手的时候,他妈来找过我,说两个人想走到结婚那步很难的,不是互相喜欢就可以,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别做仇人,做陌生人就好,哪怕以后在路上见到,也当没看见。” 戚赫征沉默片刻,无声叹气:“你俩当时闹得半个岄州都知道了,就算想复合也不是你俩的事儿,你们两边家里怎么想?” 沈全真视线微垂,握着乔旌南给她的可乐瓶,的确,当一件事的波及范围远远超过当事人本身,再想毫无顾忌地回到过去,基本不可能,就算乔旌南不在乎,他家里人会不在乎吗? 乔旌南开车到松风斋,点好常晚意喜欢吃的菜,想了想,又临时让人送了束常晚意喜欢的花过来,所有都准备好,常晚意也到了。 五十几岁的女人,肯定不能用年轻来形容,即便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真实年龄,只觉得美人就是美人,岁月也拿她没辙。 乔旌南捧着花站在饭店门口,见常晚意从车上下来,他迎上前,递过花,常晚意接过,“你什么时候学会搞这套了?” 不待乔旌南回答,常晚意自然而然地接道:“最近追人养成的习惯?” 乔旌南就知道常晚意突然回岄州,肯定不是心血来潮,闻言,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嗯,我最近每天都给全真送花。” 常晚意一看他这副来者不拒的态度,抿着唇,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清眼神,她径直往饭店里面走,乔旌南跟在她身旁。 进了包间,常晚意随手把花放在一旁,摘下墨镜坐在椅子上,乔旌南率先道:“点了你喜欢吃的,你看还加点儿什么?” 常晚意也是爽快人,开门见山:“你觉得我现在还吃的进去吗?” 乔旌南坐常晚意对面,神色如常:“哪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常晚意看着乔旌南,母子二人有六分以上的相像,尤其眉眼,都是笑起来很灿烂,凌厉起来又特别冷的。 乔旌南明知故问:“心脏怎么了?” 常晚意:“你别跟我弯弯绕绕,你回岄州之前,我明确问过你,回来是不是为了沈全真,你说不是,回岄州开公司才是目的,结果你现在不仅开了合伙人的妹妹,还敲锣打鼓地追沈全真,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面对常晚意的质问,乔旌南一眨不眨,一脸正色:“三十几岁怎么了?三十二有很大吗?” 第720章 孩子他妈,沈全真 第720章 孩子他妈,沈全真 常晚意眼睛一瞪,愣是顿了两秒才回:“你是觉得三十二还小,可以出尔反尔是吧?” 乔旌南:“人生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吗?你年轻时还想当舞蹈演员呢,实际上你弯腰都摸不到脚面。” 常晚意眼睛越瞪越大:“跳不跳舞都不影响我的整个人生,现在你要选的不是爱好,你在选老婆!” 乔旌南:“全真不好吗?” 常晚意:“这话我该问你,是她以前不好吗?你还不是跟她分手了?” 这刀扎在乔旌南心坎儿上,他脸上再无半分儿戏,沉默半晌,开口道:“是人都会犯错。” 常晚意:“区别是有的错可以原谅,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永远都过不去。” 乔旌南知道常晚意想说什么,眉头一蹙,他不愿意也要替沈全真澄清:“你知道我不会脚踩两条船,她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儿。” 常晚意:“她亲口跟你说的?” 乔旌南:“以前的事儿我根本不在意…” 常晚意抬手一拍桌子,桌上碗碟被震得哗啦一声,她目光凌厉地瞪向乔旌南:“你再说一遍!你不要脸面,你爸和我还要,本以为你回岄州开公司,结果你追前女友追得人尽皆知。” “关键你有本事,当初就别闹得那么难看,不是不能吃回头草,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初被绿得满头长草,岄州是没有其他女人了吗?你非盯着沈全真不放?” 乔旌南早知道会有这通臭骂,如今被挖出来,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鲜血淋漓,面色平静,他说:“我花了四年时间才想明白一件事儿,恋爱不是非谈不可,但如果必须谈,我只能跟沈全真谈。” “同样结婚也是,我跟她求婚了。” 常晚意一眨不眨地看着乔旌南,被他气麻了,反倒没有什么反应。 乔旌南眼底带着自嘲:“她没答应。” “你不会觉得你儿子很好,好到沈全真配不上我的地步吧?” 常晚意没说话,乔旌南直截了当:“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牛,谁离了谁都能活,确实能活,只是不太开心而已,心里说不上是多个东西还是少个东西,总想她,但又找不到能代替她的人,除非你说我这辈子可以打光棍儿不找,不然你别催我结婚生孩子,我没想过我孩子他妈不是沈全真。” 常晚意:“你吓唬我?” 乔旌南平淡:“吓唬你干嘛,跟不跟沈全真在一起,你都是我妈,因为你是我妈,我才跟你交个实底。” 说罢,不待常晚意回应,乔旌南先将她一军:“你可千万别搞那套,你和沈全真掉海里我先救谁的戏码,我可以死,你俩不行。” 乔旌南最知道常晚意的软肋在哪,对付她,就得当儿子。 常晚意蹙眉:“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爸也不赞成你俩复合,你脾气不好,沈全真脾气更大,你俩在一起怎么过日子?每天大闹天宫吗?” 乔旌南:“年纪大了就没那么多脾气了,你看我现在,每天修身养性,我都不发脾气的。” 常晚意剜他一眼:“没脾气你把齐方苡赶出国?前些天你爸正好跟齐方苡他爸碰见了。” 乔旌南挑眉:“他家里抱怨了?” 常晚意:“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话里话外还不是怪你把事做的太绝。” 乔旌南不以为意:“我是看在齐方萧的面子上,不然还能更绝。” 常晚意蹙眉:“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为沈全真得罪齐家,沈全真领你的情吗?” 乔旌南:“不需要领情,齐方苡是我公司的人,她也是打着喜欢我,嫉妒沈全真的旗号去做这种恶心事儿,我处理是天经地义,我踩你脚给你道歉,你会觉得我人真好吗?” 常晚意绷着脸:“说到底你非要一条路跑到黑不可?” 乔旌南:“对,就算沈全真是火坑,我也心甘情愿往里跳,这辈子就求个有始有终。” 常晚意知道乔旌南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硬逼不行,她试着来软的:“你见过破镜能重圆的吗?外人都能看出裂纹,你俩看不出来?” 乔旌南:“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镜子,我跟全真都是砖,磕碎了大不了扔火里再重新回个炉,疼我俩都经历过,两个人过日子,不需要外面人觉得合适,都这么爱凑热闹,干嘛结婚证只能俩人领?” 他软硬不吃,常晚意没好脸色,沉默半晌,出声道:“说的这么热闹,你俩现在到哪步了?” 乔旌南不敢说沈全真连机会都没确定给他,云山雾罩,避重就轻:“从新开始总得要点儿时间,你回来就回来,我不指望你替我开心,你别拦着我娶老婆,我还想你五十五岁生日之前,把结婚证送你当贺礼呢。” 乔旌南是常晚意的心头肉,也是心头病,好好一儿子,长得又帅,工作能力又强,年轻时恋爱谈得多,女朋友换得勤,家里还能当是人之常情,谁晓得跟沈全真谈了四年恋爱,后面一空窗就是四五年,关键乔旌南年纪也不小了。 乔治笙比乔旌南小几个月,老婆孩子早就有了,搞得乔顶顺现在一提起乔旌南,就一句话:“也别管他找谁了,能找一个回来就行,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他哪天想不开去出家。” 沈全真给乔旌南戴绿帽子这事,乔家想查,很容易就知道真假,只不过没法走街串巷说给每个人听,常晚意也不是讨厌沈全真,只是觉得两个性子都这么烈的人,当年就闹得不欢而散,再来一次,好则好,不好,怕是这辈子都缓不过来了。 脸上虽没给乔旌南好脸色,常晚意嘴上道:“这几天有时间叫她一起吃个饭。” 乔旌南下意识道:“她最近公司很忙。” 常晚意眼皮一掀:“忙到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是不想吃饭,还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乔旌南:“你别这么歪行不行?你首先要当个好婆婆,其次才会拥有一个好儿媳。” 常晚意瞪乔旌南:“要不是你,我跟全真关系好得很!” 乔旌南赶忙哄道:“赖我赖我,都是我的锅…” 常晚意想了想:“叫全真回家吃饭,我给她做。” 乔旌南喜上眉梢,心里又在打鼓,怎么跟沈全真说呢,他家这边随时准备娶了,可沈全真那边… 沈全真在办公室里坐着,助理敲门,满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沈部,有位姓邵的先生找您。” 沈全真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人?” 助理:“他说叫邵新也。” 沈全真闻言,终于明白年轻女助理脸上的笑容为何这么灿烂了,谁看了邵新也都会是这个表情。 “让他进来吧。” 第721章 拼妈 第721章 拼妈 沈全真坐在办公桌后,没多久,办公室房门被助理推开,高高帅帅的邵新也迈步走进来,沈全真起身,笑着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邵新也并不腻人,两人同一栋大楼不同层,他也从不来公司找她,说是追她,其实两人目前为止的相处更像朋友。 邵新也问:“打扰到你了吗?” 沈全真走到沙发处:“没有,坐,想喝什么?” 邵新也坐在沙发上:“不用麻烦了,我是想问你这周六有空吗?就明天。” 沈全真正准备找个理由拒绝,邵新也从兜里掏出两张设计感极强,像是窄信封一样的东西,递给她,“我这有两张设计展的门票,你有兴趣可以跟朋友一起去看看。” 沈全真一眼就被门票的造型吸引住,打开一看,邀请人那里,赫然写着‘袁佳’二字。 挑眉,沈全真看向邵新也:“袁佳,我们这行特别有名的大前辈。” 邵新也面色平淡:“我不懂室内设计。” 沈全真:“她一直在国外办展,前年我去德国的时候,还看过一场,大前辈就是大前辈…” 沈全真拿着手里两张堪称收藏品的门票,无限感慨。 邵新也:“你有兴趣就好,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他太懂事,沈全真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下意识道:“欸,你等会儿。” 邵新也站在原地看向沈全真,沈全真也起身,看着邵新也道:“弟弟,谢谢你的票,我明天会去看。” 邵新也:“不客气,你之前也送了我录音设备。” 因为帮忙,邵新也硬是被上了一波热搜,沈全真心里过意不去,知道他是学配音的,特意找专业的人,挑了一套很好的设备做谢礼。 沈全真:“我有朋友是做影视行业的,前些天还在朋友圈儿里吐槽,现在很多演员声台行表第一个就没有,你有兴趣给影视做配音的话,我给你们推个微信。” 邵新也脸上没有开心之色,只定睛看着沈全真:“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沈全真没想到小屁孩儿还够直接的,她也爽快道:“你送我袁佳的门票了,她的票行内人都知道,有钱也未必搞得到。” “对了,你是怎么拿到的?” 邵新也不苟言笑,有问必答:“我爸单位发的。” 沈全真本想问你爸什么单位,这么豪横?但是看邵新也明显不高兴,她还是选择当个人,更关注后者。 “给你推个朋友,你还不乐意。” 邵新也:“你是推个朋友吗?你是推钱给我。” 沈全真挑眉:“你要这么想就太幼稚了,第一,给你机会也要看你有没有能力把握住;第二,职场上的朋友就是互相资源置换。” 邵新也目不转睛:“我不是来跟你换东西的。” 沈全真同样面不改色:“我知道,你想让我开心嘛,我现在倍儿高兴,那我也想投桃报李行不行?” 邵新也短暂沉默,随即道:“你开心就好。” 沈全真是很感性的人,邵新也让她一瞬窝心,她开诚布公:“弟弟,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现在虽然单身,但我心里还有人,你别追我,这样对你不公平。” 邵新也:“光是坦诚这点,九成九的人都做不到。” 沈全真笑了,自嘲道:“你别被眼前假象蒙蔽了,刚认识总觉得对方身上什么都好,你没细接触,一接触你就知道,还不如不接触。” 邵新也更直接:“你这么不好,你前男友为什么还要追你?” 沈全真:“……” 邵新也:“你拿我当小孩子都算了,别拿我当傻子,走了。” 他面色平淡的撂下这句话,迈步往门口走,沈全真想过把他叫住,跟他battle几个回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唉……”生活不易,只想叹气。 如果邵新觉得她很好的理由,是乔旌南疯狂想吃回头草,沈全真只想让乔旌南也闪远点儿,都走,让她一个人清净一会儿。 正想着,助理敲门进来:“沈部,乔总来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沈全真坐在办公桌后,没多久,乔旌南推门而入。 沈全真的办公室,乔旌南来过很多次,这里的摆设他都如数家珍。 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他坐在客椅上,沈全真盯着电脑做事,头不抬眼不睁,他也不以为意,径自道:“明天有空吗?” 沈全真:“没空。” 乔旌南:“不是我约你,我妈叫你回家吃饭。” 沈全真心底一动,努力不动声色,她瞥向乔旌南,第一反应:“你跟你妈说什么了?” 乔旌南靠在椅背上,大方道:“我说我跟你求婚,你没同意。” 沈全真拿起面前的文件夹,朝乔旌南的方向甩过去,乔旌南早有防备,一把接住,不怒反笑:“我实话实说,你干嘛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还真是沈全真眼下最真实的状态,她知道常晚意从前挺喜欢她的,也知道常晚意现在不会喜欢她,乔旌南这么一说,常晚意要怎么想她?当初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就是每天啪啪打脸。 看沈全真气得脸都红了,乔旌南试图隔桌去捞她的手,沈全真咻得把手收回,乔旌南哄道:“除了这个我没再乱说别的。” 沈全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乔旌南思忖片刻:“我还说了句,不跟你结婚,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别人。” 沈全真猛地提了一口气。 乔旌南:“还说了句,如果他们还想抱孙子,孙子他妈只能姓沈。” 沈全真攥拳。 乔旌南:“反正我跟我妈说,咱俩现在关系挺好的,她请你回家吃饭,给不给面子看你。” 沈全真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乔旌南年轻时真不这样,他年轻时什么都不要,就要脸;怎么现在什么都要,就不要脸? 趁着沈全真闭眼的功夫,乔旌南肆无忌惮地欣赏她的脸,某一刻他瞥见桌上放着的漂亮信封,随手拿起一看,“你明天要去看展吗?” 沈全真还在生乔旌南跟常晚意面前胡说八道的气,不理他,乔旌南自顾道:“下午看展,那就晚上一起吃饭。” 沈全真:“我答应你了吗?” 乔旌南:“我让我妈亲自约你?” 沈全真:“……” 邵新也从长康离开,拿出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很快,手机里传来女人温和声音:“儿子。” 邵新也:“票我给了。” “她怎么说?” 邵新也:“她很开心,说袁佳是大前辈,前年还去德国看过你的展。” 袁佳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我早跟你说了,你妈我在这行混得可以的,明天等她过来,我跟她聊聊。” 第722章 清澈的愚蠢 第722章 清澈的愚蠢 沈全真手握两张门票,找付阮,付阮说:“我明天要见蒋承霖。” 找封醒,封醒说:“我明天有事。” 沈全真阴阳怪气:“约了承希?” 封醒:“你去问问戚赫征,光棍儿时间都比较多。” 沈全真隔空翻了个大白眼,“他有时间我还用找你?” 沈全真第一个给戚赫征打的电话,戚赫征家里有事,走不开。 沈全真问了一圈儿,最后连付姿都想到了,付姿说:“全真姐,我明天下午刚好约了客户。” 沈全真:“没事儿,约客户不要紧,我就怕你说约了谢律师。” 付姿不明所以,还以为谢施与怎么了,诧异道:“为什么?” 沈全真没法解释,有老公的看老公,有对象的看对象,只有单身狗看个展都找不到搭档。 最后沈全真手握一张门票,从办公室里出去,全部门临时现场抽奖,没任何原因,部长心情好,不光提供门票,还提供车接车送,全程部长陪聊。 所有人都很开心,自打王立耳下台,沈全真上位后,整个设计部的气氛比从前不知道好多少,沈全真做事,个人风格非常明显,该赏就赏,该罚就罚,犯错可以,犯罪滚蛋。 从最开始不少人觉得沈全真是靠付阮的关系,进来的空降兵,到王立耳事件,沈全真护着下面人,替大家出头,现在设计部所有人都很服她。 大几十人围在一起抽奖,沈全真叫后勤部送来的一箱乒乓球,抽中0号的跟她一起去看展,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落榜选手叹气,感觉煮熟的鸭子飞了。 余柠运气向来不好,买彩票都没说中瓶酱油,更别说能去看袁佳的展,她随手进去摸了一个出来,她这面乒乓球上什么字都没有,意料之中,只是刚想放手之际,只见对面人群一阵欢呼。 余柠把乒乓球转过来,自己也愣了,上面赫然一个‘1’,就是沈全真亲手写完扔进去的那个。 不怕抽不中,就怕有些人还没站在起跑线,有些人就已经提前撞线了,人群里有人兴奋有人失落,沈全真道:“我请大家吃冰粉,找个人统计一下口味,我让人送来。” 有年轻女孩举手道:“沈部,能点名夏记糖水吗?” 旁边女孩们疯狂应援,沈全真挑眉:“你们是惦记糖水还是惦记人?” 有人笑道:“最近天气太热,看下靓仔消消暑嘛。” 沈全真之前请过全部门喝夏记的糖水,仁野过来送的,好么,可让这帮年轻女孩子们惦记上了,有事没事,一帮人攒个十几二十份糖水下单,但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多数都是专门的骑手配送,还有一次终于不是骑手,但也不是仁野,是个头很大的男生,搞得她们喝糖水都没有味道。 沈全真:“我只负责点,不确保谁来送。” 大家在外面七嘴八舌的热闹了一番,沈全真临进办公室前,拍了下余柠肩膀:“一会儿加我微信,把地址发我,我明天去接你。” 余柠下意识道:“不用了…” 沈全真:“客气什么,说了车接车送的,我说话算话。” 余柠很喜欢沈全真,当然,她也很喜欢付阮,喜欢她们就是做的比男人还好,脾气硬,人品更硬,她之楷模。 沈全真刚进办公室,付阮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你找到看搭子了吗?” 沈全真:“巧了,刚找到。” 付阮:“谁啊?” 沈全真:“余柠。” 付阮听说余柠是被抽中的,出声道:“我以为你故意给她的。”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蒋超之前作天作地,成功把王立耳拉下马,也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他是为余柠,所以那阵子付姿才会格外失落。 付阮不晓得中间具体发生什么事,只是付姿有天突然跟她说:“姐,能拜托你和全真姐多照顾一下余柠吗?我不是说工作上的照顾,就是别让她在公司里受到什么不公平或者委屈。” 付阮敏感:“蒋超的意思?” 付姿忙道:“不是,跟他没关系,他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是我跟余柠有缘分吧。” 付姿很少向付阮求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付阮肯定会答应,她很早就跟沈全真提过一嘴。 沈全真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道:“我特别留意过余柠,很有冲劲儿一小孩儿,工作认真,做人上也不马虎,你看她敢跟蒋超往死整,也知道她不是个吃瘪受屈的性格。” “她不用我提拔也能把事儿干好,都公平一点儿,省得遭嫉妒。” 付阮:“我明天去看付长康,他的事很麻烦,一时半会想保释都难,最快下个礼拜,付兆深会想办法从他要章。” 沈全真:“放心,我这边儿的合同和文件都准备好了,你别紧张,付长康再奸也玩儿不过所有人,他以为他在骗每个人,其实每个人都在骗他。” 付阮:“我不紧张,只是太期待刀子插进去的那一刻。” 沈全真:“别激动,好戏才开始。” …… 隔天下午,沈全真接上余柠去往展厅,到地方两人停好车一起进去,很多人拿手机只顾着拍照,沈全真却是时刻开着备忘录,观赏途中一直在做笔记。 余柠见状,低声道:“沈部,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你这样?” 沈全真:“第一步,拿出手机;第二步,打开备忘录。” 余柠一脸忧愁:“我只觉得很牛,都不知道从哪儿记起。” 沈全真:“你现在只需要记住这种牛掰的感觉,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导师开展,我也只会站在展厅喊牛哔。” 余柠:“我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能看你的作品做出笔记。” 沈全真:“你很崇拜我吗?平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余柠一本正经:“我喜欢藏在心里。” 沈全真:“我就不一样了,我遇到偶像都是大声喊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你觉得怎么样?” 沈全真下意识转头,身后两米外站着邵新也,他身旁还有个四十多岁,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跟邵新也长得…很像。 女人冲着沈全真微笑,沈全真一时恍惚,紧接着反应过来,勾起唇角:“是阿姨吧?” 邵新也够孝顺的,还带他妈妈一起来看展。 女人走上前,主动跟沈全真打招呼:“逛的怎么样,无不无聊?” 沈全真:“不无聊,这是我们行业超级厉害,天花板级别设计师的作品展,我还要多谢邵新也呢,他不给我门票,我根本来不了。” 女人勾起唇角,淡笑着说:“也没那么厉害了。” 沈全真笃定:“是真的很厉害!隔行如隔山,邵新也可能不知道袁佳,搞设计的一听就是这个。” 沈全真竖起大拇指。 邵新也始终盯着沈全真的脸,目光温和,实际上是忍不住笑,沈全真把袁佳好一通夸,邵新也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口,出声说:“妈,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沈全真。” 说罢,他又看向沈全真:“这是我妈,袁佳。” 第723章 造孽啊 第723章 造孽啊 乔旌南拉着常晚意来看展,常晚意内心甚慰,觉得乔旌南这一年变化挺大,当然人不会突然变成熟,尤其是男人,绝对是经历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让他主动想做出改变。 乔旌南这三十二年来,有两次非常明显的转折点,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常晚意当然想过让乔旌南找个新人,再次开始,可他宁可跟沈全真从新开始,他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自然是想清楚后才做的决定,常晚意不想把母子情分扭出疙瘩来,索性随着他。 边走边看,常晚意道:“全真现在比你还忙吗?请她回家吃顿饭,她都没时间。” 乔旌南低声说:“你也知道付家现在什么情况,付长康在警局,保释都不行,肯定不是小问题,公司里就付阮一个人,全真跟她关系那么好,肯定要帮忙的。” 常晚意知道内情,同样低声道:“她要帮付阮,等同把自己搅进浑水里,付家人都是铜皮铁骨,她就一副肉体凡胎,别人碰一下破皮,她碰一下要命,怎么敢的?” 乔旌南眼底带光:“英雄之所以叫英雄,不是因为他比别人蠢,而是比别人勇敢,明知不可为而为,这才叫交情。” 常晚意怎会不懂这个道理,但她不能捧着乔旌南说,只能不冷不热道:“你就喜欢这种。” 乔旌南:“爱恨特别分明的人,脾气才会特别大。” 常晚意:“你爸年轻时就是这么说的。” 乔旌南:“所以我爸也很喜欢全真,我努努力,争取两年。” 常晚意侧头,下意识道:“两年就能让我和你爸抱孙女吗?” 乔旌南:“争取两年能结婚。” 常晚意顿时嘴角一平,别开视线,“一点用都没有。” 乔旌南暗道,这个小目标都定大了,人年纪越大越不容易冲动,二十岁的时候,沈全真成天想结婚,虽然她脾气不好,但她特想当个贤妻良母,而且很想早婚,总觉得跟儿子做兄弟,跟女儿当闺蜜,感觉特别酷。 现在倒好,一晃儿沈全真二十七,乔旌南三十二了,别说早婚,再过两年就算老来得子了。 乔旌南闹心,烟瘾上来,跟常晚意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走后,常晚意一个人逛展,逛着逛着,突然听到背景板后隐约传来乔旌南的声音,常晚意纳闷儿,乔旌南没去洗手间?还是遇见熟人了? 直到听见乔旌南喊‘妈’,虽然没听清后面具体说的什么,但他肯定喊妈了。 常晚意太好奇,大白天的,乔旌南这是管谁喊妈呢,迈步往背景板另一侧走,常晚意刚露脸,正巧沈全真,邵新也和袁佳也在往这边走,几人撞了个对脸。 常晚意没看到乔旌南,只看到邵新也,随即一路往旁边移… 沈全真愣了两三秒,诧异道:“阿姨?” 常晚意跟沈全真目光相对,同样意外,顿了顿:“全真,好久没见了。” 沈全真怎会想到在这里碰见常晚意,眼看着常晚意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邵新也和袁佳,沈全真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巧了,余柠刚去洗手间,这不显得她和邵新也母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嘛。 勾起唇角,沈全真努力挤出笑容:“阿姨,您一个人来的?” 常晚意:“旌南去洗手间了。” 乔旌南也来了? 沈全真一个头两个大,虽说她没卖给谁,但莫名的总有种被捉贼见赃的心虚感。 沈全真多少有点不知所措,最起码没想好下句说什么,就这么打声招呼走开,显得不礼貌,可这么站着干聊,她就差问:【阿姨,您吃了吗?】 邵新也多少看出沈全真的不自然,他主动问:“你们喝什么,我去拿。” 他不开口还好,声音一出,常晚意定睛看他,沈全真默默在心底发出‘啧’的一声,今天什么日子啊? 袁佳见常晚意盯着邵新也看,礼貌试探:“是认识吗?” 邵新也微微摇头,常晚意也回过神,淡笑着道:“不认识,他跟我儿子说话声音好像。” 说儿子儿子到,乔旌南从背景板另一侧拐过来,本想找常晚意,结果第一眼就看见沈全真,随即,看到沈全真旁边,隔着袁佳的邵新也。 五个人堵在一起,乔旌南意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袁老师,您也在?” 袁佳看见乔旌南,除了意外还有惊喜:“欸?好久不见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乔旌南非常礼貌:“我去年回来的,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佳:“我上个礼拜。” 沈全真已经懵了,余光瞥见常晚意和邵新也的脸,大家都挺意味深长的。 最后还是乔旌南主动介绍:“袁老师,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在国外认识的老师,教会我很多。” 袁佳和常晚意握手,袁佳道:“原来旌南是您儿子,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他跟我儿子说话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常晚意微笑:“我刚才在对面,把您儿子当成旌南了。” 袁佳:“我们真的有缘分。” 常晚意:“是啊,晚上有没有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袁佳:“好啊,我也好久没见旌南了。” 乔旌南看向沈全真,沈全真心里默念,闭嘴! 乔旌南:“晚上一起吃饭。” 沈全真内心:【你大爷】 邵新也侧头看向沈全真:“一起吧,你不是有很多专业上的事跟我妈聊吗?” 两个几乎分辨不了的声音,一左一右,从沈全真耳边响起,这一刻沈全真脑袋里就俩字,毁灭吧,并且自始至终没发现这是三个字。 常晚意同时看向沈全真和邵新也,面带笑容,不着痕迹地问道:“全真也跟袁老师认识?” 不等沈全真回答,袁佳主动道:“全真跟我儿子是好朋友。” “啊…”常晚意只发出这一个声音,但沈全真听到了n多。 这是乔旌南和邵新也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常晚意和袁佳的第一次见面,情敌见情敌,没有分外眼红,最起码表面没有,但婆婆见婆婆,哪怕都是八字还没一撇的,心底都在暗自绷劲儿,不能在她们身上让儿子落了下风。 沈全真不想去,正准备说借口,常晚意:“全真,没事的话一起去吧,很久没见,我也想跟你叙叙旧。” 袁佳:“去吧,你刚才说的那几个问题,我一会路上跟你讲。” 沈全真用脑电波向付阮发射信号,快来救救她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724章 情话直说 第724章 情话直说 余柠从洗手间出来,离着几米远瞧见沈全真夹在两对母子中间,当即选择掉头就走,少看上司热闹,保平安。 她给沈全真发了条微信:【沈部,你忙你的,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己逛逛】 沈全真本想叫余柠回来,转念一想,余柠又不认识这帮人,好好一展,别搞得局外人败兴而归,随她去了。 从缺看搭子,到陪看人数激增,沈全真终于明白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五个人一起看展,其中三个是专业人士,聊起业务相关,倒也不无聊,反而长见识,尤其沈全真发现,乔旌南果然在聊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这点从袁佳一脸欣慰的表情上也可见一斑。 期间常晚意跟邵新也聊天,从大学专业聊到现在公司,从业务范围聊到兴趣爱好,常晚意发现,邵新也和乔旌南除了都是学霸,其他半毛钱相似都没有。 乔旌南从上学时就熬夜画图,几天不出房门非常正常;邵新也每天早睡早起,篮球,足球,羽毛球都爱。 乔旌南吃东西两极分化,要么蓝鳍金枪鱼,要么楼下肯德基;邵新也不挑食,现在还坚持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乔旌南从幼儿园时期就开始‘交’女朋友,邵新也只谈过一段恋爱,女孩大二出国留学,因为规划不同,和平分手。 乔旌南打小儿急躁,邵新也不急不缓;最重要的一点,乔旌南今年三十二,邵新也今年二十三。 常晚意打着闲聊的旗号,基本把邵新也的情况大致摸了一遍,最后发现,乔旌南没什么压倒性的优势,哪怕拼脸,邵新也也是又高又帅,而且他还有个沈全真崇拜的妈。 局势于我方不利,常晚意看着面带微笑,实际上偷偷瞪了眼乔旌南的后背,白比别人多活九年,还让后来者齐头并进了。 晚点,五人一起出展厅,准备去餐厅,袁佳率先道:“全真跟我们一辆车吧。” 不等沈全真出声,常晚意微笑:“让她跟我一起,我们好久没见,正好聊聊天。” 乔旌南和邵新也都看着沈全真,沈全真一瞬觉得,常晚意和袁佳就像他俩的看家本领,秘密武器,别看他们不怎么张嘴,空气里处处都是撕扯,这两个小时的展,看得她两边肩膀疼。 心底腹诽,沈全真面上笑容堆满:“我开车来的,这边有点儿远,我得把车开回去,我们直接饭店见吧。” 两边人很容易接受这个答案,沈全真可以谁的车都不上,但不能上对方的车。 三伙人各自上车,车门刚关,沈全真给付阮打电话吐槽。 常晚意收起脸上笑容,严肃道:“看来你这个老师打算成全她儿子,牺牲你这个学生了。” 乔旌南面色淡淡:“一码归一码,换你你帮谁?” 常晚意:“你不说沈全真在忙工作吗?” 乔旌南知道常晚意想说什么,直接道:“她不认识袁佳,也不知道袁佳是邵新也他妈,她就想过来看个展。” 常晚意:“她告诉你的?” 乔旌南眉头一蹙:“我要是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我俩白在一起这么多年。” 常晚意很自然的嫌弃:“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乔旌南:“……” 另一边,袁佳说:“你知道沈全真原来跟乔旌南谈过恋爱吗?” 邵新也:“知道。” 袁佳:“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 邵新也:“没兴趣。” 袁佳:“她比你大四岁。” 邵新也:“谁先过八十大寿都行,我没这么多讲究。” 袁佳笑了笑,轻轻点头:“行,妈不会给你拖后腿,至于能往前走多远,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先跟你说一句,乔旌南不是个好对付的情敌。” 邵新也淡淡:“我也没想把心思用在他身上,我喜欢沈全真,又不是喜欢他。” 沈全真一边开车一边跟付阮聊,她这边火上眉梢,付阮那边云淡风飘:“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在竞争上岗。” 付阮敏锐:“你在替谁紧张?” 沈全真心尖一颤,含糊其辞:“不是紧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换你你也会坐立难安。” 付阮斩钉截铁:“我不会,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坐立难安。” 沈全真撇嘴:“你最牛叉了。” 付阮知道沈全真心里慌什么,她言简意赅:“以前乔旌南身边也有很多人追,可能他心里早就有数,但他也没提前跟你打招呼,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疯狂追他的感觉,现在不过位置一调,他吃惯了糖,也该尝点酸了。” 沈全真闻言,心底奇异的平静下来,她承认,刚开始乔旌南说还喜欢她的时候,她防备,忌惮,甚至嫌弃,后来又渐渐滋生出微妙的报复欲。 她以为她会没心没肺,不痛不痒,可实际上,她还是喜欢乔旌南,没人气他的时候,沈全真想气他,可有人气他的时候,沈全真只想站在他面前骂别人。 眼下不过是把乔旌南和邵新也摆在同一张桌子上,沈全真都会难受,开着车,沈全真突然出声道:“我想给邵新也打个电话。” 付阮猜到沈全真想说什么:“人家又不是马上就想跟你在一起,你们现在是朋友,拒绝的话你随时都能说,但你别抢在乔旌南前面说,如果他连这点事都搞不定,那你也别跟他复合了。” 沈全真被付阮拦住,半小时后,一行人坐在饭店包间里,常晚意和袁佳,一个夸赞邵新也,一个盛赞乔旌南,不走诋毁路线,玩得就是一高端。 邵新也年纪最小,但却照顾到每一个人,从点菜到酒水,与其说没把乔旌南当情敌,莫不如说,没把他放在眼里。 乔旌南也格外安静,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沈全真莫名觉着,他这状态有点不大对劲儿,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果不其然,中途大家举起酒杯时,沉默半顿饭的乔旌南,终于开了口:“袁老师,我看出您挺喜欢全真,至于您是单纯拿她当个还挺有天赋的晚辈,或者有其他原因,我不知道,我不会兜圈子,就跟您直说了。” “全真二十一的时候,我俩就在谈婚论嫁,只是那时候我不懂事儿,婚没结成,我俩单了这么多年都没再找,不是没有更好的,只是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人,我从没想过我老婆不是她。” “婚戒我早就准备好了,我跟她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我俩再在一起就是结婚,您是前辈,也是老师,邵新也比我小很多,按道理我该照顾他,但他要是喜欢沈全真的话,我唯一能跟您保证的就是,我不会伤害他的人,但会不会伤到他的心,我就确定不了了。” 第725章 你知道她醒了吗? 第725章 你知道她醒了吗? 付长康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的第三天,在警局里看见了衬衫西裤,戴着细金边眼镜的蒋承霖。 两人面对面坐着,付长康虽然出不去,但警方丝毫不敢怠慢,房间甚至是独立套间,桌上还有茶具。 看见蒋承霖,付长康脸上没有意外之色,面色如常的讽刺:“最近有什么节日吗?这么有心来看我。” 蒋承霖靠在沙发上,举止很松弛,淡笑道:“庆祝伯父进来第三天算不算?” 付长康垂目沏茶,风轻云淡:“才三天就坐不住,会不会有点太心急了?” 蒋承霖唇角扬起,脸上笑容更大:“我第一天就想来,大家都劝我,生日当天,别见晦气。” 付长康自顾倒茶,不动声色的回击:“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跟阿阮离婚都一年了。” 蒋承霖脸上笑容寸寸消失,付长康抬眼道:“准备什么时候娶门姝妍啊?” 蒋承霖眼带讥嚣:“伯父想来参加婚礼吗?那你得先想办法出来再说。” 付长康:“这个不用你操心,阿阮还没结婚,我肯定要出去,亲眼看着她嫁人,亲手把她送到其他男人手里。” 蒋承霖黑脸不刻意演,眼底的冷和狠更是清清楚楚。 唇瓣轻动,蒋承霖道:“你是不想出去吗?不会是出不去吧。” 付长康:“你还喜欢阿阮吗?不会一边哄着门家,一边还在想阿阮吧。” 蒋承霖脸色彻底沉下来:“付长康,你除了卖女儿还会干什么?” 付长康笑了,笑容里一半坦诚,一半嘲:“蒋家靠你跟门姝妍的交情,打通警方这条线,你自己都在卖,问我还会干什么?” 蒋承霖佯怒:“如果不是你存心搅合,我跟付阮不会分手。” 付长康:“是你自己没本事,胭脂马是谁都能驾驭的吗?” 蒋承霖目不转睛:“你怕我查你的底,当初阮心洁的车祸,跟你有关。” 付长康面色坦然:“如果你有证据,你就不会坐在我面前,而是早早就拿到阿阮面前。” 蒋承霖:“无论你承不承认,你想让我跟付阮分开,就是你心虚的最大体现。” 付长康:“你二叔乌纱帽不稳,你过年都不敢带阿阮回家,我付长康的女儿凭什么受你蒋家的窝囊气?自己没本事,就别怪阿阮不要你。” 蒋承霖像是被戳到痛脚,面色阴沉:“原本我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离开岄州,再也别掺和我和付阮的事,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现在看来,你不是很想要。” 付长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笑了几声,对蒋承霖的评价只有六个字:“你啊,还是年轻。” 蒋承霖直视付长康自信满满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会觉得过去这么久,当年的人证物证死的死埋的埋,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吧?” 付长康捏着茶杯,跟蒋承霖四目相对,因为四下无人,他大方道:“就算你猜到又能怎么样?阿阮信你吗?” 如果付阮当真不信蒋承霖,光是这几个字,就足够蒋承霖死一万次。 蒋承霖牙齿发出咯吱一声,冷眼看着付长康,几秒后,他一字一句道:“她不信我,信不信她亲妈?” 此话一出,蒋承霖清楚看到付长康从自信笃定,渐渐退化成微妙惊讶的神情。 脸上露出得意的报复欲,蒋承霖好整以暇地看着付长康:“还没人告诉你吗?今天早上阮心洁在医院的监控指标有了变化,摄像头拍到她手指动了一下。” 付长康捏着手中茶杯,一动不动,是呼吸都停滞的状态。 蒋承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修长手指由于开心,习惯性敲打着翘起的膝盖,随口道:“付阮现在还在医院看阮心洁,不信你找人去医院打听打听。” 顿了顿,蒋承霖补了句:“阮心洁身边应该有很多你的人吧?” 付长康内心短暂兵荒马乱,很快,他放下茶杯,出声说:“这些年我背了多少骂名和无端指控,都无所谓,阿阮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妈妈能醒过来,只要阿阮开心,我就开心。” 蒋承霖嗤笑:“你最好说到做到。” 付长康:“你不用急着来我面前落井下石,向家,戚家,哪怕付兆深,阿阮能选择的人很多,轮不到你头上。” 蒋承霖咔嚓脸一黑,暗道付长康真够毒的,他太懂怎么剜人心了。 付长康挑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阿阮跟你一天结婚,这样好歹你们还拥有同一个结婚纪念日。” 蒋承霖脸上咬肌明显,付长康也是突然黑脸:“蒋承霖,我付长康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背刺,我好心把阿阮给你,撮合你们结婚,你敢在背后捅我一刀,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 “只要有我在,你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阮嫁给别人,这个人还得我来选,我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选择权不在你手里,因为她最信任的人,是我。” 蒋承霖‘恼羞成怒’,直接抬手掀了茶几上的茶具,哗啦啦一片狼藉声,门外小龙警察,一窝蜂的冲进来。 付长康扫了扫腿上水,面不改色,看着蒋承霖说:“走吧,还是你想留下跟我一起作伴?” 蒋承霖死盯着付长康,半晌才咽下这口气,起身,他居高临下:“我赌全部身家,你这辈子就在里面混吃等死吧。” 蒋承霖大步往外走,一直等到上车,小龙关上车门,他才渐渐收起愤怒表情,神色如常的拿出手机,打给付阮。 电话接通,蒋承霖道:“我说伯母有醒来的预兆,付长康明显急了。”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知道她恨到骨子里,声音温和,他轻声抚慰:“再忍忍,我保证他一定会死,但死前一定要受尽煎熬。” 第726章 心想,必成 第726章 心想,必成 付阮很难过,因为阮心洁并没有真的醒过来,一切都是为了给骆驼身上再加最后一棵稻草。 付阮早就收买了长宁医院上上下下,纵是付长康派人打听,听到的也是阮心洁手指动了一下的奇迹,更何况付阮当天跑去警局,在付长康面前掩面而泣。 蒋承霖动作很快,一方面在商场上不断给付家施压,另一面,他悬赏全岄州手里有付长康黑料的人,凡提供物证者,打钱;凡提供人证者,保这辈子和下辈子衣食无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真真假假,付长康黑料满天飞,连带着付家的诸多生意也跟着颇受牵连。 付兆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去警局从付长康要章,理由是他保证能在利益场上,狠狠地击退一次门家。 正常情况下,付长康章不经他人手,可他现在满心都是阮心洁有可能苏醒的事,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动摇,很多事也由不得他多想。 六月中旬的某天,付兆深敲响长康总裁办公室房门,坐在付阮面前,把付长康的章放在她手边。 付阮视线微垂,睨着那枚可以转移几百亿资产的钥匙,表情没有兴奋,平静地看不出心中所想。 付兆深问:“不开心吗?” 付阮不答反问:“该开心吗?” 付兆深知道付阮是什么意思,认贼作父二十年,恨的前提来源于爱,而对一个欺骗者付出最真挚的情感,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残忍。 付兆深沉默半晌,出声道:“他该死,但不该轻而易举的死,付兆安想杀他,付婧想杀他,我们都想杀他,好不容易磨好的第一刀,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捅下去。” 付阮拿起小小的圆章,仔细端详一会儿,确定是付长康的随身章,她看着对面人道:“你要股份还是现金?” 付兆深:“我说了帮你不是为了合伙分钱。” 付阮微微挑眉:“同样的话我不会问你第三次,你想清楚。” 付兆深:“要我立个字据吗?” 付阮唇角勾起,什么都没说,当天,她叫来长康总部和分部的法务财务以及相关高层,一众人坐在会议室里,付阮简单一句:“付董让我做些公司之间的股权转让,他不方便出席,叫我全权代理,有人有异议吗?” 长桌两侧,一边都是付阮的人,另一边都是被付阮威逼利诱过的人,前些天有人试图通知付长康,下场是被封醒带去海上钓鱼,封醒在船上,人被五花大绑的扔进海里,浑身上下只挂着一根鱼钩,但凡封醒手劲儿小点,头立即沉到海面下。 付四小姐的狠辣是众所周知的,看王立耳就知道了,一审被判八年,不上诉,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但大家都听说,王立耳在牢里每天‘捡香皂’,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大家说穿了都是出来打工的,有钱拿,也得有命花,谁也没想到付阮,付长康最疼的女儿,会在付长康危难之际,转移资产,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也有人试图联系付兆深和沈冬蕊,想借此阻止付阮吞掉公司的步伐,没想到付兆深跟付阮是一伙儿的,沈冬蕊更是直接把高密的人捅到付阮面前。 付长康的人集体懵掉,要说付阮和付兆深狼狈为奸,还有可能是旧情复燃,那沈冬蕊是怎么回事?她还有一儿一女,不为自己争,难道不为女儿着想? 有些人机关算尽,就是想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人跟人相处,凭的是真心,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血缘头衔。 付阮等了半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付阮见状:“既然没人有异议,那就开始吧,大家都在,整个过程接受所有人的监督,我们不是上市公司,股权转让从盖章起,即时生效。” 这句话就是敲打付长康的人,既然他们没人站出来阻止,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再想往其他船上跳,也要掂量掂量腿够不够硬。 托了付长康掌控欲极强的福,公司百分百私人控股,只需要法务部拟定几份非常全面的书面文件,几个章,几分钟,几百亿的资产,尽数转移到老区长康名下,而老区长康,不久前才被付长康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付阮。 章落,木已成舟,沈全真目睹全过程,难掩激动,钱是小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大事。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旁生枝节,顺利的让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结束后,付阮也很客气:“只是一些主体变更,不会影响到新区的正常运作,大家就当一切如常。” 众人起身,准备离开时,有人主动叫道:“先走了付董。” 付董,从来都是形容付长康的,以往付阮在公司权利再大,也只是执行总裁,如今有人冲着她喊付董,其他人见状,后知后觉,纷纷道:“我们先去忙了付董。” 所有人都离开后,沈全真坐在椅子上唏嘘:“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变得真快。” 付阮唇角勾起讽刺弧度:“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天子还是谋朝篡位得来的。” 沈全真看向付阮:“你值得。”顿了两秒,“付康也值得。” 她连付长康都不叫了,付阮唇角勾起弧度更大,她终于等到这一天,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紧张,甚至不觉得开心,她只是很想蒋承霖,很想看见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抱一下。 正想着,会议室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还没看清人,先是看到一大束粉色郁金香,来者穿着墨绿色的衬衫,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指环,阳光下,指环中间非常闪亮,那里有一颗钻。 蒋承霖站在会议室门口,隔着长长的桌子,看着尽头的付阮,一个字不说,只是笑。 付阮看见蒋承霖,勾起唇角,也是笑。 沈全真瞧着两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俩人越来越像。 第727章 都不是善男信女 第727章 都不是善男信女 蒋承霖迈步往里走,沈全真同时起身往外走,两人迎面快对上时,蒋承霖明知故问:“这么急着走,去哪啊?” 沈全真握住最近一个椅背,恐吓道:“也不是很急,你需要我就再坐会儿。” 蒋承霖:“坐,大白天的,我跟阿阮也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全真当即拉出椅子坐下,蒋承霖旁若无人的往前走,付阮坐在长桌主位,蒋承霖走近,坐在桌边,而后俯身,歪头吻向她。 沈全真腾一下子站起来,她是真受不了现场直播。 偌大会议室里,付阮和蒋承霖接吻,他伸手捧着她的脸,付阮感觉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 好半晌,两人才舍得分开,四目相对,蒋承霖眼睛很亮,付阮眼底不掩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蒋承霖满是得意:“沈全真说我是你身边的大奸臣,哪有奸臣不懂圣意的?” 付阮唇角勾起,蒋承霖哄她开心,她也哄蒋承霖高兴:“你不是奸臣,是宠臣。” 蒋承霖:“什么都行,我这人主打一个随和,不挑。” 付阮勾住蒋承霖后颈,把人拉下来,照着脖子侧面就是一口,蒋承霖总觉得付阮像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很冷淡高贵,只有激动开心的时候才会张嘴露牙。 付阮这口咬得不轻,蒋承霖也惯会小题大做,半真半假地装疼:“啊…” 付阮改口更快,前一秒还是咬的,闻声,马上收起利齿,温柔啄他。 蒋承霖根本拿付阮没辙,把人从皮椅上捞起来,楼到身前吻她,两人呼吸都越来越沉,中途付阮低声道:“有监控。” 蒋承霖沉声回:“现在整个公司你说了算,谁敢看你的视频?” 付阮一想也是,她狂了十几年,没理由现在还畏手畏脚了,她伸手揪着蒋承霖衬衫一角,拉着他往一旁小茶水间里走。 蒋承霖每次‘送外卖’,别的不敢保证,肯定都是新鲜热乎,量大管饱,并且,私人订制,只送付阮。 一小时后,袒着腹肌的蒋承霖坐在沙发上,给身前的付阮系前扣,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早就轻车熟路。 ‘正事’做完,两人聊点正事,蒋承霖说:“付兆安是付兆深杀的。” 付阮原本神情懒散,闻言,眼皮微掀,看向蒋承霖。 蒋承霖拿起一旁的衬衫,边给付阮穿衣服边道:“我有人在蒋承彰身边,蒋承彰和付兆深都很小心,她也是费了点功夫才知道蒋承彰在跟谁联系。” 付阮神情不知何时变冷,声音也在冷漠和慵懒之间:“派人杀你的是谁?” 蒋承霖面不改色,口吻如常:“蒋承彰和付兆深都有份。” 付阮当即面色一沉,付兆安想杀付家所有人,然后付兆深就来了个请君入瓮,外带斩草除根,这样所有的锅都是死人背。 蒋承霖很有耐心,一颗一颗给付阮系衬衫扣子,瞥见她阴沉的面色,安慰道:“用不着生气,解决问题靠的是手段,不是情绪。” 付阮没说话,她情绪已经占领高地,如果蒋承彰和付兆深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一枪一个。 蒋承霖话虽如此,可他太喜欢看付阮为他情绪疯狂波动的模样,衬衫扣子全部系好,他视线上移,落在付阮脸上,低声叫道:“老婆…” 付阮正被笼罩在铜墙铁壁的怒火之中,忽然听到‘老婆’二字,就像穿透乌云的阳光,让愤怒瞬间消散大半,她跟蒋承霖四目相对。 蒋承霖眼底带笑:“你不要太中意我,我会得意忘形。” 付阮还想继续维持愤怒,可惜蒋承霖太温柔,他有心不想让她动怒,她就只剩有心无力。 蹙眉,付阮外强中干:“你还笑得出来?” 蒋承霖:“我还活着,为什么笑不出来?” 蒋承霖对蒋承彰和蒋承文的感情非常复杂,他知道大家是兄弟,可蒋承文和蒋承彰从没拿他当兄弟,尤其成年后,大家更像是不能搬上台面的敌人。 蒋承彰和蒋承文姓蒋,但很多人已经把他们默认为赵家人,知道他们要杀自己,蒋承霖没有恨意,也没有失望,只有不断被挑衅后的烦躁,他不怕正面刚,也不怕背后阴,他只怕结果,蒋耀贤很难接受。 付阮看出蒋承霖的忌惮,她视线一沉:“我不管蒋承彰身上有没有你爸的血,想要你的命,他就必须死!” 蒋承霖一眨不眨地看着付阮,坦言道:“谁都能动蒋承彰,你不行。” 付阮眉头一蹙,换任何人,她都可以说不在乎对方怎么想,可蒋耀贤对她不薄,儿媳妇动手杀老公兄弟,这种事是私事,也是家事,是最不能讲究公平和道理的事。 沉默片刻,付阮问:“你想放过蒋承彰?” 蒋承霖不假思索:“我没在佛祖脚下念过经,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我妈知道。” 付阮明白,以林泓希的性格,管蒋承彰是谁的儿子,谁敢动蒋承霖,她就要谁的命。 付阮抿唇不语,蒋承霖说:“蒋承彰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没顾及过我爸的感受,他巴不得蒋家死人,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你说的没错,他必须死,谁都保不住他。” 付阮逐渐冷静下来,很快就猜到蒋承霖心中有计划,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均豺狼虎豹的世界里,势必要决个你死我活。 良久,付阮开口:“我听你的。” 她声音坚定又包容,还是那只会亮出獠牙的豹子,可豹子终于学会了团结合作,哪怕这样会让她有诸多不爽。 蒋承霖抬手抚上付阮的脸,目光温柔又沉迷:“别着急,好戏现在才开场,一刀杀了多没劲,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希望,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奢望。” 付阮知道自己中意蒋承霖,但她真的每天都更爱蒋承霖,这个死男人……天生就该是她男人。 第728章 败给爱情 第728章 败给爱情 蒋承霖抱着花,公然来长康找付阮,这事自然瞒不住,当晚付阮和付兆深一起吃饭,付兆深就直接提了:“听说蒋承霖白天去楼上找你了。” 付阮面不改色:“来跟我炫耀他的订婚戒指。” 付兆深眼底划过一丝意外,微顿:“跟门姝妍?” 付阮淡淡:“跟谁都和我没关系。” 付兆深打量付阮面色,发现她心情不好,他以为付阮还是在意蒋承霖,吃门姝妍的醋,殊不知付阮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会起杀心。 短暂沉默,付兆深说:“阿阮,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 付阮抬眼看向付兆深,不动声色:“你觉得我会为了跟蒋承霖赌气,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付兆深不答反问:“你还喜欢他吗?” 付阮目不转睛:“知道有人想杀他,我眼皮都没眨一下,你觉得呢?” 付兆深没有马上出声,付阮直视他的眼睛,自顾道:“蒋承霖今天来找我,跟我说付兆安是你杀的。” 付兆深不为所动,跟付阮对视数秒,出声道:“是我。”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后面连为何这么做的解释都没有。 付阮什么都不说,付兆深主动道:“你不问为什么?” 付阮:“三七都过完了,再问原因还有意义吗?” 付兆深平静:“确实没意义,就像很多人纠结人为什么要活着。” 付阮:“我想从蒋承霖嘴里套话,他很贼,根本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你自己小心点。” 付兆深原本狐疑,蒋承霖跟付阮单独待了一个小时,如果只是说他订婚,用得着说这么久? 如今付阮云淡风轻地甩出付兆安,付兆深又开始动摇,蒋承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从哪知道的?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蒋承彰知道,难道是蒋承彰那边出了纰漏? 付阮自顾道:“我的股份已经转完了,有部分资产是在我进长康之前就留下的,我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干不干净,最近我会把这部分资产清算变卖,彻底干净后转到你名下。” “别说你不要,这是你应得的,你不喜欢就捐了,别便宜了付长康。” 成年人的世界,钱最能衡量人心,付兆深一分不要,想换付阮一个原谅;付阮没有一口吞下,还惦记着付兆深,付兆深心底最后的一点狐疑也被打破。 没关系,来日方长,钉子要一颗一颗拔,付阮的心他也会一点一点捂。 饭局结束,两人分开后,付兆深联系蒋承彰,蒋承彰听说付兆深把长康大部分的股份都给了付阮,依旧抱迟疑态度:“朋友,这么好的机会,你明明可以跟付阮坐下来好好谈,谈个五五都不是问题。”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可以先娶她再给她花钱,现在钱都进人家兜里了,付阮又不是个一般的女人,你这风筝线放的,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就不怕付阮自己剪断风筝线,一跑了之? 最后这句话,蒋承彰没有直接说出口。 付兆深口吻平淡:“她知道付兆安是我杀的,蒋承霖跟她说的。” 蒋承彰意料之中的沉默,足足五秒,他才开口道:“蒋承霖是怎么知道的?” 付兆深:“我也想知道。” 蒋承彰微微蹙眉:“你觉得是我这边儿走漏的风声?” 付兆深:“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不是你就是我。” 蒋承彰笃定:“不可能是我这里出了问题,我身边知道我跟付兆安有联系的人本就很少,都封了口,你想想你那边儿。” 付兆深:“岄州这边就我自己,除非我亲口告诉的蒋承霖。” 蒋承彰:“那就见了鬼了……” 他琢磨片刻,忽然道:“会不会是蒋承霖故意使诈?你承认了吗?” 付兆深:“承认了。” 蒋承彰心烦:“你怎么能承认呢?你让蒋承霖拿证据啊!” 付兆深:“付兆安死了,付长康在警局,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蒋承霖不会替付家人报仇,我跟付长康早晚也得面对面,承认了,阿阮就不会再去找蒋承霖。” 蒋承彰想说付兆深这么冷静狠辣的人,竟然也有恋爱脑的一面,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日后他还需要付家在岄州的势力,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说,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蒋承彰:“蒋承霖鬼得很,他不会平白无故跟付阮提这件事,一定想离间你跟付阮之间的信任感,你这个情敌,留不得。” 付兆深很容易就读懂蒋承彰的意图,蒋承彰想借他的手除了蒋承霖。 不动声色,付兆深说:“蒋承霖要跟门姝妍订婚了。” 蒋承彰眉心一蹙:“谁说的?” 付兆深:“蒋承霖手上戴了戒指,如果他跟门家联合,以后在夜城的路只会更宽,你该尽早想想怎么办。” 蒋承彰确实没想到蒋承霖下手这么快,如果蒋门两家联合,无论夜城还是岄州,赵家的路都会越走越窄。 没有太多迟疑,蒋承彰声音很沉:“既然都走到这儿了,我们也别差最后一步了,蒋承霖对我,对你,都留不得。” 付兆深:“付长康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我跟阿阮合伙掏空长康,他这种人,不会放过我俩,更不会放过让他处于这种境地的蒋承霖。” 蒋承彰:“还是老样子,借个东风,到时候把锅往付长康身上一扔。” …… 电话挂断,蒋承彰从书房出来,家里灯火通明,他径直往厨房走,夜里九点多,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挽着头发,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煮面。 蒋承彰走近,从后面抱住女人的腰,吻她脖颈,章慕黎也不看他,自顾道:“你真会挑时间,我刚做好你就出来了。” 蒋承彰低声说:“刚好来电话嘛,我又不是故意逃避劳动。” 章慕黎要做炸酱面,往锅里倒油的时候,油点子溅到胳膊上,她‘咝’了一声,蒋承彰马上替她擦,然后把人拉到身后:“我来,你去选个电影。” 章慕黎往外走,出了厨房,去主卧拿手机,中途路过书房,她一眼都没往里面看,因为她知道窃听器安在哪儿。 第729章 都在想分家 第729章 都在想分家 警方带付长康去协助调查的理由,是很多年前的一场经济类案件,还有一场意外事故,死者就是跟付长康产生经济纠纷的某公司董事长。 其实当年这件事就闹得不小,只不过后来被付长康压下,没人敢把这两个案件合并审理。 现在警方手握部分证据,合理怀疑付长康跟当年的‘意外事故’有关,付长康一句年头太久不记得细节,全权交予律师处理,但警方也以经济并刑事案件为由,一直关他。 律师跟付长康交代,只要警方证据不足,最多三十七天,他们必须放人,但在此期间,有人刻意放风出去,现在别说岄州,全国都知道付长康进去了。 在蒋付两家斗得如火如荼之际,在蒋承霖和门家关系微妙之时,用不着明眼人,半瞎都看得出来,这是门家在背后替蒋家助力,势要弄死付长康。 但凡付长康没事,早就出来了,怎么会半个月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岄州乱得很,六成以上甚至更多人看好蒋家,唱衰付家,付长康出不去,只能把希望暂时寄托在付阮和付兆深身上,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总有人削减脑袋也想去付长康面前高密,可如今付阮把新区长康掏空六成,竟然没一个人敢去付长康那里传话。 用蒋承霖的话讲:“事前说,这叫力挽狂澜,事后说,这叫落井下石,是你,你不怕付长康一怒之下拉你一起陪葬?” 原本付阮还急着看付长康的反应,如今倒好,连个替她传话的人都没有,着实无趣。 付阮还是坐在新区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还是每天工作,只是应酬确实比从前少了不少。 手机响,付阮看了眼来电人,很快接通:“蕊姨。” 手机里传来沈冬蕊的声音:“阿阮,你现在忙吗?” 付阮笑着回:“不忙,最近比从前清闲多了。” 沈冬蕊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温声道:“不忙的话,来我这吃顿饭,我给你做白切鸡。” 付阮应声:“我现在过去,差不多半小时。” 付阮到沈冬蕊家里时,吸了吸鼻子,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地鸡。” 沈冬蕊笑道:“卖鸡的老板儿媳妇怀孕,叫人从下面抓了十几只走地鸡过来,正巧被我赶上了,我挑了最肥的两只。” 付阮跟沈冬蕊去厨房,沈冬蕊拿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白切鸡放进嘴里,付阮深呼吸,满足道:“这只鸡好有鸡味。” 沈冬蕊道:“还有一只,我装好了,等会你走时给承霖带去。” 前几天蒋承霖戴着戒指去长康找付阮,随后就传出蒋承霖要跟门姝妍订婚的消息,沈冬蕊怕付阮难过,特意打电话安慰,结果知道蒋承霖的戒指是付阮亲手戴上的,两人闹了这么久,不过是给外人看,给付长康看。 付阮现在中意蒋承霖,中意到不避讳自己人的地步,闻言,大大方方地回:“谢谢蕊姨,晚点我让他打电话谢你。” 沈冬蕊:“谢什么,一家人。” 中午就付阮和沈冬蕊一起吃饭,沈冬蕊做了六个菜,都是付阮喜欢吃的。 付阮第一次见沈冬蕊,是在阮心洁出事后的第一个礼拜,当时她们根本不认识,是沈冬蕊觉得付阮早年没了爸爸,妈妈又出意外,怕她挺不住,想过来安慰安慰她。 第一眼看见沈冬蕊,付阮就觉得她跟阮心洁很像,不光长相,还有氛围,她们都是清雅那挂的,浑身上下不会超过三种颜色,黑长发,就用发夹随便一抓,也不爱化妆。 刚开始付阮没反应过来,而且细一接触,沈冬蕊和阮心洁性格完全不一样,是很后来,付阮渐渐长大才恍然大悟。 外面都传付长康喜欢阮心洁,付阮多多少少也看得出来,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种喜欢,到底是在付长毅出事之后才有?还是生前就有? 如果按照付长康跟沈冬蕊在一起的时间,分明就是付长毅还在,付长康肖想不到阮心洁,所以强要了沈冬蕊。 每每想到这种可能,付阮恶心的同时,都会更加想保护沈冬蕊,阮心洁出事时,她年纪还小,没防备也没能力,现在她有这个能力,越发想弥补一些遗憾。 付阮拿公筷给沈冬蕊夹菜:“你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 沈冬蕊:“公司的事忙的怎么样了?” 付阮:“股权已经转完了,我刚让人在海外开了三个账户,你一个,阿姿和兆阳一人一个,最近我会先转十个亿进去。” 沈冬蕊闻言,紧张道:“我不是想跟你问钱…” 付阮笑着打断:“我当然知道你不想聊钱,我这不跟你报备一下进程嘛。” 说着,付阮渐渐收起笑容,表情正经:“公司名下肯定不是所有钱都来路有明,尤其我进公司之前那么多年,一些黑账,烂账,只有付长康心里清楚。” “我把岁宁山庄,南岭和我经手的全部项目都转回老公司名下了,现在账上钱有限,一部分要打给付兆深运作,所以先给你们转一点,等我把这些都捋清楚,后面干净的钱我再打到你们账户上。” 沈冬蕊耐心听完,出声道:“阿阮,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过年那晚,付长康跟孙月芬一家划清界限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想他也把我们一家三口划在内。” “我今天叫你来,确实有事想找你,但跟钱无关,我想把阿姿和兆阳的户口迁出来。” 付阮秒懂,她不会再给付长康翻身的机会,可如果有一天付长康倒了,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会树倒猢狲散,亲生儿女,是首当其冲受到危害的一方,哪怕有些人根本没罪,但太多人把血缘当成原罪。 付阮:“我马上让人回老宅找户口,蕊姨,你放心,阿姿和兆阳可以不当付长康的儿女,但他俩永远是我付阮的弟弟和妹妹,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俩受委屈。” 沈冬蕊眼眶红了,点头道:“我熬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救我们一家三口的人是你,谢谢你阿阮。” 付阮抽了纸巾递给她,宽慰道:“你别担心阿姿的工作,律师又不是公务员,而且这些年你们一直很低调,外面没人知道你们跟付长康的关系,到时候我再跟阿姿老板打声招呼,他们不会声张。” 付阮说话,向来有安全感,沈冬蕊情绪慢慢稳定,出声说:“工作是一方面,其实我很怕阿姿以后找男朋友,她也不小了,早晚都得有谈婚论嫁那天,我怕男方家里知道她爸爸是谁…会看不起她。” 付阮问:“我前两天还跟她通了电话,就是忘了问,她现在跟那个姓谢的律师怎么样了?” 第730章 时间不抵天意 第730章 时间不抵天意 沈冬蕊表情说不上是喜是忧:“我私心不想让阿姿跟谢施与说她爸是谁,最起码想等把户口本迁出来再说,但阿姿不想骗人,谢施与一直在追她,她跟谢施与说了。” 付阮:“谢施与什么态度?” 沈冬蕊:“阿姿本以为谢施与会忌讳,毕竟现在付长康还在警局接受调查,但他完全没有,只说阿姿低调,身边都没人知道,还说喜欢阿姿,跟她家里人没任何关系,谈恋爱又不是考公务员,还要查人家家庭背景。” “昨晚阿姿给我打电话,她答应谢施与了。” 付阮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脑中难免想到蒋承霖那个不争气的堂弟,原来时间抵不过天意,没人能看到开头就猜中结尾。 沈冬蕊跟付阮想的是同一个人,她口吻唏嘘:“前几个月我看到阿姿,她突然瘦了好多,我还以为她生病,后来兆阳说她跟蒋超闹别扭,好像蒋超以前很喜欢的女孩突然来了岄州,还在你们公司上班是吧?” 付阮:“嗯。” 沈冬蕊感慨:“虽然你们总说蒋超不懂事,不让家里人省心,但我看到的蒋超挺好的,见到长辈有礼貌,阿姿在国外那几年,多亏了他在身边才少受不少委屈,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不能强求。” “我就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人这辈子无论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还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只要活得开心,身边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但一定要是合适的人。” 付阮想到自己,出声道:“确实,尤其年少时的喜欢,能坚持一辈子的才叫爱,不然充其量就是心动。” 沈冬蕊看着付阮:“你跟承霖分分合合,打来打去,之前吓死我了,我也不敢细问。” 付阮勾起唇角:“用蒋承霖的话说,不喜欢我,都懒得在我面前出现。” 沈冬蕊也笑了:“阿阮,你能开心就好,你们这群孩子里,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能过得轻松自在。” 付阮心酸,脸上笑意不减:“我的开心就是让我在意的人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我要替我爸妈要个公道,我要给你要个公道,给蒋承霖要个公道,还要给阿姿和兆阳永绝一个后患。” 沈冬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所有的担子本不该压在付阮肩上,可命运偏就这么不公,非要用夺走的方式强迫她强大,又在她强大之后,心安理得地让她承受所有重荷,美其名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是她听过的最狗屁不通的话。 付阮抽了纸巾塞到沈冬蕊手里,哄道:“你看我别总是一副苦情小白菜的状态,我现在身家保守估计大几百亿,蒋承霖更有钱,我嫁给他直接就能升万亿身家,关键他对我还好,肩膀中枪,出院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煲粥。” “我想要月亮他不会拿星星混弄我,我想要付长康遭报应,他挨着枪子挨着骂,陪我演了大半年。” 沈冬蕊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挨骂是真的,我跟阿姿和兆阳就没少骂。” 付阮:“兆阳死活不在旷世工作,蒋承霖背地里跟我提了好几次,要不要先跟你们打声招呼,他怕阿姿和兆阳真的恨上他,养成习惯,以后就不好改了。” 沈冬蕊很快道:“不会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们是演的,尤其承霖,他受委屈了。” 付阮:“我也没亏待他,我还准备嫁给他了呢。” 沈冬蕊破涕为笑:“那你确实要好好补偿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付阮神情多了几分严肃和冷意:“还有些人没处理掉。” 沈冬蕊也不多问,只是说:“万事安全第一,你们都平安,我们才能放心。” 付阮脱口而出:“放心,我不会跟仇人同归于尽。” 说完她才发现,这是蒋承霖的宗旨,曾几何时,她想过大不了跟付长康一起死,她死也要拖他下地狱。 但现在付阮完全不想,不是多留恋人间,而是人间有蒋承霖,有阮心洁,有很多值得她留下的人。 中午吃完饭,付阮连吃带拿,带着打包好的白切鸡离开,她给封醒打了个电话:“你叫人回老宅找下户口本,蕊姨想把阿姿和兆阳的户口迁出来。” 封醒言简意赅:“好。” 直觉,付阮觉得封醒那头不是一个人,她问:“你在哪?” 封醒:“纹身。” 付阮脸上鲜少露出瞠目的表情,眼睛一瞪,她甚至顿了两秒:“…谁纹?” 封醒:“我。” 付阮更是惊讶,封醒不纹身,理由很简单,怕做一些事的时候,被人发现不安全。 付阮:“你怎么突然想纹身了?” 封醒废话文学:“突然想纹了。” 实穴不来风,更何况封醒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大石头,好好一石头晾了二三十年,没道理突然觉得自己不够花了。 付阮很快掐中重点,蹙眉道:“别说你是想哄某些人开心。” 封醒简单了当:“又不哄你。” 付阮秒懂,似笑非笑:“承希喜欢什么,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亲身示范’?” 封醒:“我没从你打听蒋承霖什么喜好。” 言外之意很明显,少好奇,少问。 付阮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她只是难得抓住封醒的尾巴。 “不想说算了,我刚好没事,约承希出来吃个饭。”付阮公然威胁。 封醒声音不变:“一个蒋承霖的秘密,和我纹什么,你自己选。” 付阮当即道:“蒋承霖对我没秘密。” 封醒:“这个世界没有对女人没秘密的男人。” 付阮手里还拎着一份白切鸡,思忖片刻:“什么秘密?” 封醒挑衅:“你不想知道我纹什么了?” 付阮嗤了一声:“我自己没长眼睛,过后不会看吗?” 封醒:“不是你能看见的地方。” 付阮挑眉,脑子里当即出现两个地方,屁股,以及屁股对面的,当然她没见过封醒的,画面是蒋承霖倮替。 第731章 兄弟,我有男朋友了 第731章 兄弟,我有男朋友了 付姿六一当天答应蒋超,过几天去看他,这几天还是过得蛮久,一直等到六月二十几号,她才大包小揽的去警局。 给警察叔叔们带了一些烧鹅猪脚当加餐,辛苦大家跟蒋超共度了三个月。 有几个警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付姿,很熟络的跟她打招呼,其中年轻的说:“你这么久都没出现,我们私下里还嘀咕呢。” 付姿笑笑:“最近有点忙。” 年长的警察道:“快进去看看他吧,你这朋友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付姿心里咯噔一下:“他又打架了?” 警察回:“那倒没有,就是心情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 付姿松了口气:“没事,他就那样。” 付姿来看蒋超,蒋超并不知道,打从六一当天付姿挂他电话,一直到现在,三周过去,两人再没联系过。 付姿挑了个午休的时间来,警察去住处床上把蒋超喊起来,其实他也没睡,就是合眼躺着。 警察拍拍他肩膀,蒋超直接睁眼,警察下意识地想哄他高兴,笑着道:“你猜谁来了?” 六七月份,岄州最热的时候,蒋超的脸冷得看一眼三天不用开空调,面无表情,他根本不想猜。 警察见状,自问自答:“你朋友来了,那个眼睛大大,长得很靓的女生。” 蒋超闻言,没有开心,反而脸色更沉。 付姿坐在单独房间里,等了能有三分钟的样子,身后房门打开,她扭头一看,当即对上蒋超的视线。 许是太久没见,付姿第一眼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蒋超穿着一身瓦蓝瓦蓝的拘留服,衣服肯定不能像他在外面一样,还找设计师上家里量尺寸,够他高的就比他穿的大,松松垮垮。 他头发在里面剪过,以前带刘海儿,现在比寸头长些,人瘦了蛮多,五官更显立体,目光是一贯的凶,胡子估计两天没刮,唇上和下巴冒出青色胡茬。 跟在外头人模狗样儿的蒋超不同,他现在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关了三个月拘留所,活像是坐了三年大牢。 付姿看蒋超的同时,蒋超也在看她,她今天特意打扮过,平时都是t恤牛仔裤,今天穿了条白底红花的裙子,细一看,不是红花,是一颗一颗红色的樱桃。 她头发长长了,做了卷发,一半扎起一半放下,平时八百年不化妆的脸,今天一整个全妆,就连嘴唇都是水润的樱桃色。 蒋超本想发个大脾气的,可付姿一转头,他意外的同时,军心也动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了将近五秒,警察主动道:“你们聊,有事喊我。” 蒋超这才收回视线,迈步往里走,警察把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两人。 绕到付姿对面坐下,蒋超拉着脸不说话,付姿把桌上的几个大袋子往前一推,蒋超瞥了一眼,里面都是他平时爱吃的零食和饮料,别开视线,他用行动表示他在生气。 付姿开口,态度倒是跟以往无二:“怎么样,这次的劫渡地够不够爽?” 蒋超不看她也不吭声。 付姿‘啧’了一声:“我不来你挑我理,我来了你又爱答不理,你再这样下去,以后真的狗不理了。” 蒋超蹙眉,呛道:“不想理别理。” 付姿好脾气,勾起唇角道:“我不理你不成狗了嘛,别想让我上套。” 蒋超余光里是付姿灿烂的笑,他想装看不到,可她今天格外显眼,甚至刺眼。 视线从桌角移到付姿脸上,蒋超光明正大的看着她,不爽道:“你怎么不等我被放出去那天再来?” 付姿一脸坦诚:“我算了,你出去那天我正好有事。” 蒋超不确定付姿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总之生气就对了,他拧着眉瞪着眼,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这就是你说的过几天?” 付姿:“前些天有事…” 蒋超:“你哪天没事?” 付姿:“我爸让警察抓了,有点私事要处理。” 蒋超虽然身在高墙内,但架不住高墙里每天都有外面人进来,他也听说付长康在付阮生日宴上被警察带走的事。 蹙了下眉,蒋超沉声道:“没事吧?” 其实他想问:你没事吧? 付姿神色如常:“不知道。” 蒋超:“对你有影响吗?” 付姿:“我妈找了我四姐,想办法把我和兆阳的户口迁出来。” 蒋超下意识道:“律师又不是公务员…”说完,他又补了句:“迁出来也行,又不是什么好爹,当了二十多年付家六小姐,一点便宜没占上,别出事的时候拉你一起垫背。” 付姿话锋一转:“你以后也消停点,别总让你家里人操心,你爸辛辛苦苦走到今天容易嘛,别最后毁你手里。” 这话付姿不是第一次说,蒋超也不是第一次听,换一个人这么说,蒋超早翻脸了,但面前是付姿,蒋超也只是蹙眉,略微烦躁:“行了,别成天磨叽。” 付姿干脆:“那您老午休吧,我先跟你打声招呼,你出来那天我不能来接你,晚点给你补洗尘宴。” 蒋超以为两人的对话才刚开始,可听付姿的意思… 蒋超:“你要走?” 付姿不答反问:“你还有事吗?” 蒋超是懵的,说不上哪里不对,但直觉告诉他:“外面有人等你?” 付姿面不改色:“啊。” 蒋超一眨不眨:“谁啊?” 他心里不停地祈祷,付姿说的是付兆阳,哪怕是沈冬蕊,是付阮,是任何人都无所谓,除了…… 付姿:“谢施与。” 蒋超明明知道答案,可是听到付姿亲口说出来,他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一白。 付姿看见了,但她只能装没看见,只能说:“你挺好的就行,等你出来…” 蒋超目不转睛地看着付姿,打断她:“你跟谢施与什么关系?” 付姿还是会觉得心口一揪,可好在人心隔肚皮,她面上纹丝不动,不对,也不能说纹丝不动,她笑了:“本来我不想趁你在里面打光棍的时候刺激你,但既然你问了,兄弟,我有男朋友了。” 第732章 错了,过了 第732章 错了,过了 我有男朋友了…… 蒋超坐在原地一动没动,愣是生出了一种微微耳鸣的错觉,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付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甚至,没有心情。 付姿望着脸色煞白的蒋超,挑眉道:“你这什么表情?是谁说的怕我烂在家里,砸在手里,一辈子嫁不出去,现在终于有人给我托底了,你还不站起来打脸?” 蒋超整个胸腔都像被人生挖出来浸在水里,先疼,后窒息,活了二十五六年,每分每秒都在做的呼吸,此刻竟然不会了。 他肺腔里的氧气还是十秒之前积攒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活色生香的付姿,终于,蒋超眉心一蹙,出声道:“你在逗我玩儿?” 付姿不敢瞎想蒋超这副状态的原因,她也不愿想,事已至此,她一脸坦诚:“逗你干嘛?我是哪配不上谢施与了吗?” 蒋超就听不得谢施与三个字,脸色难看,他沉声道:“别跟我提他!” 付姿有几分不乐意:“他哪招你了?” 蒋超也听不得付姿替谢施与说话,黑着脸道:“他招你了!” 付姿顿了几秒,目不转睛地问:“他招我什么了?” 蒋超说不上是气还是急,准确来讲,是恐惧,他现在情愿相信付姿故意拿谢施与气他。 付姿看着蒋超,耐着性子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跟谢施与在一起了,他要是哪有问题你直说,我不会偏向他,但你也别没事乱找茬。” 蒋超死死盯着付姿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然而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除了好看,只剩下…不易察觉的忍耐。 她在烦躁,烦谁? 蒋超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付姿蹙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愣是停顿几秒才回:“喜欢呗,还能图他家里有钱有势啊?” 蒋超心脏被抓得变形,忍不住眉心一聚,他沉声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付姿脑袋嗡的一声,因为突然,浑身血液上涌,她脸色迅速涨红,不光脸,就连耳朵和脖颈都粉了。 两人隔桌四目相对,脑中分别闪过诸多画面,付姿想的是国外的第一次见面,她连蒋超的脸都没看见,而他已经冲上去,一脚踹在抢她手机的那个外国人肚子上; 蒋超想的是,他在国外生病,赖着不肯去医院,付姿在他公寓里生生照顾他三天,粥都是熬好了,用勺子给他灌嘴里的,他三天掉三斤,付姿三天掉五斤; 付姿想起刀从砧板落地的一瞬间,蒋超徒手去接,余柠离开,他穿着她家拖鞋追出去; 蒋超想的是,去年圣诞节那天,警察进来给他送苹果,说付姿牵着狗在门口,眼睛都是红的,拜托大家照顾他,如果他犯浑,别跟他一般见识; 付姿的脸色从正常到通红,再一点一点退回正常,像是烧红的烙铁在迅速冷却。 半晌,付姿浅浅勾起唇角,淡笑道:“哪年的旧黄历了,你还翻出来说?” 她破天荒的没有否认,只是在时间上跟蒋超想的完全不同。 蒋超蹙眉:“你什么意思?” 付姿:“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你又酷又帅,我年纪又小,肯定会有一时糊涂的时候,细一接触,发现你又混又狗,我疯了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蒋超目不转睛,眼神说不上锐利还是愤怒:“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付姿脸上笑容更大:“不然呢?” 蒋超挑衅:“敢喜欢不敢认?” 付姿一瞬怒上心头,险些有种想跟蒋超拼了的冲动,在她脑袋里,她已经掀了桌子,大骂蒋超混蛋,原来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可他还一口一个兄弟,一个口一个哥们儿,一边损她没人要,一边骂追她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可所有行为在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付姿还是忍住了,不是脾气好,只是没有意义了。 收起笑容,付姿淡淡道:“你不爽谢施与,大不了以后别跟他相处,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唱衰。” 蒋超听得烦心又扎心,拉着脸道:“你让他闪远点,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付姿闻言,淡中带冷:“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是一个律所,你还想让谢施与换工作?” 蒋超不答反问:“不能换吗?” 付姿无语至极,视线微眯:“蒋超,你是不是有病?” 蒋超正愁有气没处撒,一直在憋,闻言,当即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这么多年,我才进来三个月你就能让别人芶搭走,你耳根子怎么就这么软呢?!” 付姿气急,随手抓起桌上的大袋子,整个朝蒋超扔过去,瞪眼道:“蒋超你他妈混蛋!” 袋子里零食众多,哗啦啦从蒋超身上滚到地上,蒋超脸色煞白,咬着牙,不是忍别的,而是知道自己说过了。 付姿脸色再次涨红,这次不是羞,完全是愤,腾一下子起身,椅子都被她撞得发出咯吱声,付姿二话没说,转身往门口走。 房间很小,付姿三四步就能走到,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响动,蒋超快步追上来,一把按住房门,付姿用蛮力拉门,根本拉不开,试了两下,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推蒋超。 蒋超站在原地,就让她推,反正她也推不动,付姿也是个倔脾气,单手推不动就双手,双手推不动就反身拍门:“来人…” 在警察局里喊警察,她还是头一个,蒋超眉心一蹙,抬手捂她嘴,这样的行为不是第一次,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付姿偶尔也会‘口无遮拦’把蒋超给惹毛,他实在管不住,就会手动让她闭嘴。 两人在狭小房间里,原地撕扯起来,蒋超忽然想起从前的一些画面,心里不是滋味,把付姿圈在怀里,他出声道:“别闹了,我喜…” 话未说完,付姿用力一口,十指连心,蒋超头皮都麻了,所有动作当即停住。然而付姿不仅没松口,反而更加用力,蒋超右手攥拳,压着本能,没有一把将付姿推开。 “啊…”蒋超疼得攥拳砸墙。 几秒后,付姿突然松口,而后趁机用力推开身后的蒋超,蒋超以为她撒过气就好,跟从前一样,可付姿红着脸,红着眼,用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蒋超,我有男朋友了,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第733章 最狠的都是女人 第733章 最狠的都是女人 蒋超发愣,不知被付姿的表情伤到,还是被她口中的话伤到。 原来她不是开玩笑,纵使两人开过一万次以上的玩笑。 好半晌,蒋超开口,声音很轻:“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付姿眼前蒙着一层薄雾,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她不敢出声,因为细小的刺激都会让神经绷断。 蒋超一眨不眨,眼白肉眼可见地充血变红,付姿从没见蒋超哭过,可他此刻眼里分明噙着泪。 付姿的心奇异的安稳下来,偷偷深呼吸,待到情绪稳定,她开口道:“有些话这么多年都没说出口,那就证明不能说,说出来怕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蒋超眼睛越来越红,他以为自己会发很大的脾气,可事实上他声音低到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你在报复我?” 付姿没忍住扯起嘴角,“我一时间听不出你在侮辱我,还是侮辱谢施与。” 蒋超喉咙哽地发疼,声音很低:“他哪儿好?” 付姿:“他喜欢我。” 蒋超毫无顾忌:“我也喜欢你。” 付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容里有滑稽,有讽刺,就是没有开心。 蒋超知道她在讽刺什么,主动道:“我欠余柠的,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做过很多缺德事儿,唯独在她那遭了报应,刚被送出国的前两年,我耿耿于怀,总想再找她要个说法,后来我去冬城找她,时隔两年,她见我还是跟见鬼一样,她从来没喜欢过我。” “我跟她说,如果再见面,一定不是我想见她,在你家里看见她,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跟她说话,问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以前的事儿还记得吗,我记了挺多年,现在也不欺负人了,以前的事儿能不能一笔勾销?如果她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帮她。” “我承认,我就是自私,我想要个心安,有些东西记了太久,我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喜欢,什么时候是后悔,我就是特想让余柠看一看,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当众骂我是垃圾的时候,我一瞬间想到高中时我当众欺负她,你说报应也好,活该也行,反正气头过去,我觉得我多少还了一点债,没以前那么欠她了,尤其她托你告诉我,她没搞清楚就骂人,她是垃圾。” 说到此处,蒋超嘴角扯起,轻笑道:“她还跟高中那会一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认,挨打就立正,她是在敲打我,人得这么做。” “我没让她变成一个不好的人,这是我最庆幸,也是唯一的心理安慰。” 蒋超做事向来不解释,哪怕付姿跟他认识这么久,也没从他嘴里听到有关余柠的丝毫,这是第一次,八成也是最后一次了。 付姿猜到蒋超后面想说什么,她先开口:“如果我是余柠,我也躲着你走,我就是比她运气好,认识你的时候,恰好赶上你想当个人,你帮我不是因为我,那天是个人你都会帮。” “年轻时春心萌动小鹿乱撞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喜欢过你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兄弟做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你现在也别说喜欢我,尤其在我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会觉得特别别扭,别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蒋超红眼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付姿肯定:“喜欢啊,他对我很好,说来有点缺德,我还挺庆幸你被关进来的,不然有你在旁边搅合,我未必能看到别人有多好。” 蒋超张不开嘴,心被捅烂了,他怕一张嘴就能吐出血。 付姿眼底的眼泪早就散了,大咧咧的劝道:“你这人我是知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就是接受不了我突然找男朋友,怕我甩了你是吧?没事,出来后你也找,恋爱一谈,天都是蓝的。” 蒋超心疼到蹙眉,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闭上嘴!” 付姿撇了下嘴角,不是报复,只是坦诚:“谢施与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喜欢就说喜欢,别让人误以为不喜欢;你可以不喜欢解释,但如果身边在意的人误会,你要多点耐心说清楚;不是不欺负人就是好人,知道你不缺人巴结,但以后尽量脾气好点…” “再遇到喜欢的人,你要主动说。” 付姿发现自己修炼了这么久,鼻子仍旧会酸,不想让情绪高过理智,她很快道:“我走了,还有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她转身开门,这一次,蒋超没有拦她,房门关上的刹那,付姿眼前什么都看不到,门内,蒋超憋红的眼眶里,眼泪猝不及防地坠落。 之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不当坏人就是个不错的人,可直到这刻才清楚,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喜欢余柠,余柠从未喜欢他;他喜欢付姿,现在,付姿也不要他了。 他这辈子就是命好,要什么都有,可偏偏喜欢的,都不能长久,要是真有因果,现在才是还债的开始。 …… 蒋承霖坐在餐厅里跟门姝妍吃午饭,没来由的,他拿起餐巾,掩口打了个喷嚏。 对面门姝妍口吻如常:“感冒了?” 蒋承霖觉得不大对劲儿,这种感觉很难说,人会在某一瞬间想起身边亲近的人。 “好像有人在想我。” 蒋承霖想到付阮,想到蒋承希,再不然就是蒋超。 门姝妍垂目切牛排:“你说过敏我都忍了。” 蒋承霖随口打赌:“五分钟内肯定有人给我打电话,赌不赌?” 门姝妍没抬头:“别说你的手机,我五分钟内都能接到电话。” 蒋承霖笑道:“一分钟。” 门姝妍:“十秒。” 蒋承霖正要说这样就没意思了,刚要开口,手机响了,付阮打来的。 身边除了门姝妍没别人,蒋承霖接通,肆无忌惮的叫道:“老婆。” 付阮一听,还以为蒋承霖一个人,直截了当:“晚上来找我,我想你了。” 她声音有些低,带着钩子,蒋承霖当即起身,迈步往外走,门姝妍虽然没听到付阮说什么,但看蒋承霖那一脸藏不住的欢喜,她机械地嚼着嘴里牛肉,现在外面都以为蒋承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是为她戴的,她认了。 这事就连门锋和夏洁都很不乐意,但架不住门姝妍仗义,她不是成全蒋承霖和付阮,她是想成全自己,她正在慢慢放过自己。 第734章 惯着 第734章 惯着 蒋承霖能感觉到付阮心情好,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心情好。 他笑着,低声问:“今天怎么了?” 付阮想到封醒跟她说的,蒋承霖在婚礼头一天,一个人躲在试衣间里,疯狂的试领带,还模拟伸手接她的场景,嘴里念着阿阮。 这个秘密是蒋承希第一个发现的,她偷偷告诉了封醒,现在封醒又交换给付阮。 如果放在从前,付阮听到这话只会觉得蒋承霖本身就爱捯饬,跟她无关,可现在听来,她只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拿来给蒋承霖,让他可劲儿挑,可劲儿选,不喜欢再换。 心是软的,付阮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没怎么。” 蒋承霖温声又狐疑:“没事吗?我怎么仿佛看到某些人笑得合不拢嘴了?” 付阮实话实说:“我今天吃到特别好吃的白切鸡。” 蒋承霖:“哪家的?以后我去那里给你买。” 付阮:“蕊姨做的。” 蒋承霖:“那我要提前跟蕊姨搞好关系了。” 说着,蒋承霖突然想到什么:“啧。” 付阮:“怎么了?” 蒋承霖闹心:“想起蒋超我就脑仁疼。” 付阮忍俊不禁,笑了一声:“蕊姨又不会因为蒋超和阿姿的事怪到你头上,对了,阿姿跟她律所同事谈恋爱了。” 蒋承霖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付阮随口道:“最近吧。” 蒋承霖顿了两秒,出声说:“我现在也不方便找阿姿吃饭,你替我请客,恭喜她。” 付阮:“你提醒蒋超,叫他出来少找茬,我不是你,我不会把他送到拘留所。” 蒋承霖知道,付阮会把蒋超打到服。 叹了口气,蒋承霖说:“我比你更希望阿姿找男朋友,蒋超这种人就是不能惯,你说他傻,他比谁都知道哪些人永远不会不管他,你说他聪明,他根本不拿这帮人对他的好当回事,他这么乐意我行我素为所欲为,现在就让他为自己的选择买单,阿姿不等他就对了,惯的他臭毛病。” 付阮第n次感慨:“蒋家有蒋超,肯定能富过三代,他在,你们所有人都得时刻保持警惕。” 蒋承霖话锋一转:“你放心,再穷不能穷老婆,蒋家到我这已经富第三代了,但我还是会好好赚钱,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付阮只回了一个字:“你。” 青天白日,蒋承霖血液沸腾,他问:“你在哪?” 付阮:“现在不行,我约了全真。” 蒋承霖当即‘恼火’:“你怎么这样?” 付阮无辜:“我怎么样了?我刚开始就说了晚上。” 蒋承霖蹙眉,低声道:“你晚上再约沈全真。” 付阮:“不行,我俩的事只能现在干。” 蒋承霖软磨硬泡半天,付阮腿都让他磨软了,低声道:“晚上早点过来,我包你开心。” 付阮说话向来算话,蒋承霖脑中肖想出八百种让他开心的方式,两人聊了一会儿,对蒋承霖而言时间飞逝,实际上快二十分钟,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门姝妍早就吃完了。 蒋承霖容光满面:“吃这么快?” 门姝妍:“手脚再麻利点儿的,盘子碗都刷完了。” 蒋承霖是聪明人,当即道:“我的错,没控制好时间,阿阮不知道我在跟你吃饭,她以为我一个人,你明天想吃什么,我订位子。” 他高兴不是因为门姝妍,请门姝妍吃饭是出于真心,但门姝妍也知道,这么光明正大且次数频繁,是因为要做给外面人看。 门姝妍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蒋承霖身边的女替,还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越想越觉得自己牺牲很大,门姝妍道:“吃全岄州最贵的。” 蒋承霖眸子微挑,十分意外,意外肯定不是请不起,而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没在门姝妍嘴里听到过如此物质的词汇。 微微点头,几秒后,蒋承霖道:“明白,我让许多去订位子,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门姝妍:“以后我结婚,你跟付阮要随双倍。” 蒋承霖想都不想:“说少了,你这么仗义,我随半条命给你。” 门姝妍神色坦然,坦然中还带着三分嫌弃:“有家有室的人,少说把命给别人,我要你半条命有什么用?还不如兑现。” 蒋承霖笑了:“我怕谈钱太俗嘛。” 门姝妍:“我就是俗人,你可千万别跟我谈交情,感情说变就变,钱不会一夕之间就一文不值。” …… 付阮约沈全真一起逛街,沈全真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暗号,两人碰头时,她压低声音,鬼鬼祟祟:“什么情况?” 付阮:“什么什么情况?” 沈全真戴着墨镜,眼观六路:“要在商场里抓谁吗?” 付阮:“我要给蒋承霖买领带,不好自己来,你替我打掩护。” 沈全真:“就这?” 付阮:“你以为呢?” 沈全真:“我以为你要在商场里抓什么人。” 付阮无语:“你歇歇吧,别把脑子累坏了。” 两人直奔三楼男士品牌区,店员瞧见付阮,意外过后,马上笑脸相迎。 付阮不常逛街,家里实时都有各大品牌寄来的新款杂志,喜欢什么,她勾了就会有人按尺码送来。 女装店没盼来付阮,男装店倒是先开了胡,四个店员紧跟着两人,付阮道:“不用介绍,我们自己看。” 店员们闻言,准备完甜点和水,全都退到几米之外,小声嘀咕她本人真的好漂亮,个子也很高,身材又好,而且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凶嘛。 付阮和沈全真自己逛,明明是付阮买东西,但她哪样都没上手,看中就给沈全真使个眼色,沈全真上手拿,眨眼的功夫,沈全真手里五条领带,三副袖扣,还有一个领结。 换一家店,沈全真手里六条领带,一把领结,还有几条男士方帕。 三楼有家专门做珠宝首饰的,付阮跟沈全真进去,几分钟后,沈全真刷了五百多万,买了几个男士领带环。 店员去准备时,沈全真扛不住,压低声音道:“差不多得了,大头有几个脖子啊?” 付阮:“漂亮东西才能配得上他那颗漂亮的头。” 沈全真提气,别开视线,心里堵得慌。 因为消费高,商场里频频广播沈女士消费多少,再次消费多少,又消费多少,地下车库停车券都能卖出好几万块。 负责跟沈全真的乔家保镖,忍不住打给乔旌南报喜:“南哥,我跟你说,沈小姐给你买了好多东西,花了好多钱。” 乔旌南愣住:“她给我买什么了?” 保镖:“领带,领结,领带环,还有一些我没看清楚,反正就是特别多,都是男人用的。” 乔旌南第一反应,不会吧?他甚至看了眼日期,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再者说……他平时穿休闲,一年到头也不戴一回领带啊。 第735章 都是守家的命 第735章 都是守家的命 付阮叫蒋承霖晚上早点来,蒋承霖特意上网查的,六点就算晚上,他开开心心地摸过去,结果付阮家里只有一只兔子在等他。 从前看见兔子,蒋承霖能一步蹿三米,现在看见兔子,他俯身,单手把兔子捞到怀里,坐在沙发上,他=蒋承霖一手撸兔子耳朵,一手拿手机给付阮打电话。 电话接通,付阮:“喂?” 蒋承霖:“在哪?” 付阮:“在外面。” 蒋承霖:“什么时候回来?” 付阮反应过来:“你在我家?” 蒋承霖:“嗯。” 付阮:“你去这么早干嘛?” 蒋承霖:“不是你说让我早点来吗?” 付阮:“我让你晚上来,现在天都没黑!” 蒋承霖:“我等不到七点多天黑。” 付阮:“你去之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今天最早九点能回去。” 蒋承霖仰靠在跟付阮做过的沙发上,声音放低:“没事,你去忙吧,三个小时而已,我能独守空房。” 付阮:“茶几下面有瓜子,我看乔旌南也是狗急跳墙,不知怎么投其所好才好了,全真喜欢吃瓜子,他买了二十几种,总共五十多斤,我家里大米都没有瓜子多。” 蒋承霖吐槽:“三个小时,瓜子不顶用,你应该给我买几卷毛线,我还能顺道给你织个围巾。” 付阮良心建议:“无聊你再出去找点事做,别浪费时间。” 蒋承霖:“我把所有事都推了。” 付阮:“那就玩兔子吧,它每天在家闲得也挺无聊的。” 蒋承霖跟付阮嘀咕几句,放她去工作,拿起手机,他给乔旌南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乔旌南接通:“喂?” 蒋承霖:“干嘛呢?” 乔旌南:“开车。” 蒋承霖揶揄:“你要不要把车速也报给我?” 乔旌南知道蒋承霖的言外之意,出声回:“我去找全真。” 说罢,他忽然声音低了两分,神神秘秘:“你知不知道全真今天买了很多东西给我?” 蒋承霖:“我怎么会知道?她又没跟我说。” 乔旌南忍不住喜形于色:“她就是刀子嘴豆腐脑的心,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惦记我。” 蒋承霖:“那你也要看是北方豆腐脑还是南方豆腐脑,南方豆腐脑是甜的,北方咸的不说,还放葱花。” 乔旌南得意洋洋:“你就是嫉妒。” 蒋承霖笑了:“我嫉妒你什么?阿阮跟我求的婚,你呢?你戒指买了都送不出去。” 乔旌南:“你别高兴的太早,婚礼办了都不算正式夫妻,我们看的是结婚证,你俩有结婚证吗?不对,你俩连离婚证都有,要不说还得是你见多识广。” 乔旌南戳蒋承霖软肋,蒋承霖想到他跟付阮的结婚证,刚结婚时他每天盯着付阮看,后来渐渐看不着,他就盯着结婚证看,别人盘核桃,他盘结婚证。 两人要离婚前,蒋承霖特意查的,离婚时结婚证需不需要上交,还好,不用,不然他已经准备好说辞:【丢了】 爱谁谁,谁也别想把他的结婚证拿走。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蒋承霖坐在充斥付阮味道的房子里,若有所思:“你倒给我提了个醒,戒指戴了也不算合法夫妻。” 乔旌南挑眉:“你还怕付阮反悔?” 蒋承霖狠起来连自己都损:“没别的原因,单纯想再收藏一张结婚证。” 乔旌南翻了一眼,随即认真道:“你想想就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俩也不能公开,女朋友就女朋友,如果付阮哪天反悔,大不了我给你作证,我去她公司贴大字报,告她始乱终弃,用完就甩,还疯狂给你画大饼。” 蒋承霖开心了:“你要这么说,我跟阿阮结婚,你跟沈全真给我俩当伴郎伴娘。” 乔旌南不乐意:“你算了吧,当伴郎伴娘都是没结婚的,等你和付阮可等不起,你怎么不说你跟付阮给我和全真当伴郎伴娘呢?” 蒋承霖:“我戒指都戴上了。” 乔旌南:“但你没领证啊,付阮充其量只是你女朋友。” 两人兜了一圈又绕回原点,蒋承霖烦他,直接挂了,看了眼时间,这才过去不到五分钟,果然,跟讨厌的人相处,度秒如年。 三个小时不好熬,兔子让蒋承霖撸地直闭眼睛,蒋承霖闲来无事,打给蒋承希。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手机里传来熟悉声音:“哥。” 蒋承霖:“在干嘛?” 蒋承希:“看电影。” 蒋承霖:“什么电影?” 蒋承希:“你今天不忙吗?” 蒋承霖不答反问:“你今天怎么没找封醒?” 蒋承希大大方方:“我在封醒哥哥家里看电影。” 蒋承霖一噎:“封醒在家吗?” 现在外面大天亮,蒋承霖不觉得这个时间,封醒会在家,他最近忙得飞起,而且付阮在外面,封醒大概率不会在家。 果然,蒋承希回:“他不在。” 蒋承霖抱着兔子,起身往门口走,边走边道:“他都不在家,你在他家干嘛?” 蒋承希理所当然:“他早晚不要回来的。” 蒋承霖:“你主动追他也就算了,小小年纪,别学别人在家当望夫石。” 蒋承希:“我说了我在看电影,又不是睁着俩大眼睛望着空气干等,在哪不是看?在别人家里还省自家电呢,我多有心机。” 话音刚落,封醒家里门铃响,蒋承霖听到扑通一声,是蒋承希光脚跳到地板上,蹬蹬蹬往门口跑:“封醒哥哥回来啦~” 蒋承霖故意不说话,几秒后,咔嚓,防盗门打开,蒋承希拿着手机,看着门口同样拿着手机的蒋承霖,瞪大眼睛:“哥?你怎么在这儿?” 蒋承霖把手机挂了揣进兜里,穿着付阮家的拖鞋,抱着兔子跨进门内:“什么电影,够三个小时吗?” 第736章 赌完就后悔 第736章 赌完就后悔 付阮跟蒋承霖说,早也是九点能到家,事实上她八点还不到就回去了。 局上她假装接了个电话,又假装临时有急事,跟桌上人赔了杯酒,匆匆回家,她不是怕蒋承霖等太久,而是自己等不了了。 到家开门,里面全黑,不像有人在的样子,付阮意外,打开玄关灯,又看到蒋承霖的鞋子整齐地摆在一旁,换鞋往里走,凭直觉,付阮感觉家里确实没人,尤其找了一圈,发现兔子也没在家。 付阮给蒋承霖打了个电话,蒋承霖秒接。 付阮:“你在哪?” 蒋承霖:“封醒家里。”说完,他紧跟着道:“你回来了?” 付阮诧异:“你怎么在他那?” 蒋承霖用鼻子叹气:“承希在封醒家里等他。” 付阮刹那被戳中笑点:“不愧是亲兄妹,还是很有默契的。” 蒋承霖:“我现在回去。” 付阮:“你等十分钟再过来。” 蒋承霖低声问:“干嘛?” 付阮:“我洗个澡。” 蒋承霖:“一起啊。” 付阮低声说:“你别带坏小孩子。” 蒋承霖暗道,小孩子早晚也要长大的,有些事拦也拦不住,尤其爱情这东西,是本能,就跟饿了想吃,渴了想喝是一个道理。 蒋承霖:“你去吧,正好电影还有十几分钟。” 电话挂断,沙发上蒋承希道:“付阮姐姐这么早就回来了?” 蒋承霖喜上眉梢:“看见没有,这才叫实力,你嫂子不可能让我在家等她三个小时。” 蒋承希一撇嘴,嫌弃尽在不言中。 蒋承霖找准机会,谆谆教诲:“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要惯,男人分识惯和不识惯,你等他一次,要让封醒等你五次,不然一旦养成习惯,他就会觉得你等他是天经地义,他回不回家还得看心情。” 蒋承希:“不就付阮姐姐早回来一会儿嘛,你要不要这么得意?” 蒋承霖理所应当的口吻:“早回来就是受重视的体现,受重视就是可以得意。” 正说着,咔嚓一声,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蒋承希像动物世界里的狐狸,顿时脖子一撑,漂亮的脑袋看向大门方向,而后光着脚跑出去,“封醒哥哥~” 蒋承霖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翘着腿,一脸‘白说了’的表情。 客厅和玄关不在一个视角,蒋承霖看不见拐弯处,蒋承希在封醒怀中,她抬手搂着他脖颈,他环着她一把掐的腰,低头吻她。 三秒,五秒,十秒,没听到关门声,也没听到任何人声,蒋承霖很难坐得住沙发,脑中更难不胡思乱想一些画面,毕竟他也是男人。 事实上,蒋承希跟封醒接吻中途,唇瓣移到他耳边,很低声的说:“我哥也在。” 封醒脸上没多少诧色,蒋承希伸出手指,在唇前跟他比了个‘嘘’的动作。 封醒秒懂,即便他早就没有童真和童趣这种东西,但他乐意陪蒋承希一起玩。 蒋承希屏气凝神,鬼鬼祟祟的看向客厅方向,等着蒋承霖什么时候破功来找她,封醒牵着她的手,垂目睨着她的脸。 蒋承希不光性格古灵精怪,长得也像一只精致漂亮的小狐狸,前几天两人一起在家看电影,里面有只狐狸,蒋承希表情分明就是很想要。 当时封醒还问她:“喜欢吗?我找只差不多的给你。” 蒋承希:“喜欢,但是我没法养,以前我总想在身上纹只狐狸,我哥说很疼,怕我受不了。” 封醒听进心里去了,疼嘛,他最不怕了,只要喜欢就好。 转眼半分钟过去,整个房间鸦雀无声,知道的是敌不动我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人。 蒋承希实在忍不住,轻手轻脚的往前挪,想突然出现在蒋承霖身后,吓他一大跳,然而她刚刚拐过墙壁死角,蒋承霖突然闪身出现,他一个字都没说,甚至没发出声音,蒋承希吓得声都没敢出,掉头往封醒怀里扎。 封醒很自然地抬手搂住蒋承希,蒋承希头皮都快竖起来了,蒋承霖一副姜还是老的辣的状态,云淡风轻地说了三个字:“跟我斗。” 说罢,他单手托着兔子,从封醒身旁走过,完全无视两人的亲密举动。 咔嚓一声,防盗门被穿着付阮家里拖鞋的蒋承霖关上,封醒抬手轻轻拍拍蒋承希的头:“没事,我想办法帮你报仇。” 蒋承希抱着封醒的腰,瘪嘴道:“算了,技不如人,挨吓活该。” 封醒:“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蒋承希马上看向封醒手中的袋子,精神饱满:“什么东西?” 封醒:“牛肉河粉,烤猪脚,炒田螺,牛杂,还有你爱吃的那家灌汤包。” 蒋承希开心死,搂着他的腰,仰头道:“封醒哥哥,你也太好了吧,我超级喜欢你的。” 封醒看着面前白t黑色运动裤的蒋承希,她浑身上下只有手臂,脖子和脸露在外面,可在他心里,他看见的不止这么多。 从前沈全真笑他心静如水,拜佛不如拜他,封醒也觉得,怎么男人就管不住下面了?那些说本能的,根本就是没想管,他这不管得好好的嘛。 如今跟蒋承希在一起,封醒才后知后觉,所谓的本能,是他想淡定,可某处偏要支棱,他想思想单纯的谈个恋爱,可内心画面龌龊到九十禁,尤其蒋承希还紧紧地贴着他。 封醒把手中袋子递给蒋承希,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去装个盘子,我洗个澡。” 蒋承希接过:“好。” 她应声后不马上走,踮脚去亲封醒的唇,封醒心里想的是,赶紧让她走,可事实上,他双手捧住蒋承希的脸,加深,闯入,纠缠,一气呵成。 是谁定的上大学之后的? 有些赌就是脱裤子放屁,没个屁用。 第737章 挑领带 第737章 挑领带 蒋承霖从封醒家里回到付阮家里,总共走了四十七步,电影最后的十几分钟没看成,付阮跟他约定的十分钟也还没到。 放下差点被撸秃的兔子,蒋承霖径直来到主卧门口,本想杀付阮一个措手不及,结果手一推,没推动,门从里面反锁了。 蒋承霖挑眉,没想到付阮的保密措施做的这么好,简直把他的好奇心勾到顶点。 蒋承霖站在门口打给付阮,不多时,伴随着水声,付阮道:“干嘛?” 蒋承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你干嘛锁门?” 付阮:“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蒋承霖也不想出尔反尔,他说:“封醒回来了。” 付阮:“他赶你回来的?” 蒋承霖:“那倒没有,我好歹是他大舅哥。”说着,紧跟着话锋一转:“但他也是我大舅哥,这点眼力见我总得有吧?” 手机里传来哗哗水声,付阮像是在洗头,慢半拍道:“等着,我一会给你开门。” 蒋承霖倚在门边:“别挂,陪我说说话,你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付阮关了水,抽了浴巾,出声回:“心情不好需要原因,心情好还需要吗?我一想到你就高兴。” 蒋承霖明知付阮故意哄他,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高高扬起,笑了几秒,他低声道:“你这样等会要吃亏的。” 付阮放下浴巾,光着往衣帽间走,无所顾忌:“我就喜欢吃你的亏。” 蒋承霖受不了,伸手拍门,沉声道:“洗完了吗?让我进去。” 付阮风轻云淡:“着什么急,我陪你说说话。” 一门之隔,蒋承霖热锅上的袋鼠,急得他心颤,“阿阮…” 付阮:“你中午吃的什么?” 蒋承霖拍着门:“老婆~” 付阮:“你给我唱首歌,唱完我给你开门。” 蒋承霖虽然不晓得付阮要干什么,但胜在有求必应:“你想听什么?” 付阮:“随便,看你心情。” 蒋承霖顿了几秒,温声唱道:“喜欢你,那凶凶的表情,连瞪人都看做深情,我喜欢这样缠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嘴唇也慢慢地慢慢清晰,我喜欢你爱我的心,爱我爱到不可理喻,我知道,全世界你最爱的是我。” 《喜欢你》付阮听过,就算没听过,她也知道蒋承霖肯定在鬼扯,毕竟没人会喜欢‘你那凶凶的表情,连瞪人都看做深情’。 但蒋承霖唱歌很好听,尤其他温柔的时候,就算鬼扯都会让人鬼迷心窍。 付阮还没搞完,让蒋承霖继续唱,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蒋承霖接连改编了好几首经典曲目,有些歌词的神来之笔,甚至想让付阮冲出来打他。 蒋承霖正在二创《一生爱你千百回》,倚在门边既深情又赤诚:“我要飞跃春夏秋冬,飞跃千山万水,带给你所有沉醉;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筋疲力竭也不喊累,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蒋承霖‘回’字落下一秒,房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他拿着手机,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人,看呆了。 付阮赤脚站在地上,垂至锁骨下的发尾还是湿的,修长脖颈上,系了不知道多少条领带,重要的是,领带应该系在衬衫外,而付阮身上,没有衬衫。 别说衬衫,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干净地像个具有完美比例的人体模型,然后有人顾头不顾尾的在模型上挂满领结,领带,领带上还有各种古董宝石的领带环,一眼看去,上面有多华丽,下面就有多返濮。 蒋承霖这辈子收到的礼物无数,珠光宝气的,别有新意的,很多如过眼云烟,也有极少数印象深刻,比如付阮今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是婚戒。 蒋承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收到比这个礼物更让他欣喜的东西,这不,付阮亲脚踹翻了上一座里程碑,用一个亮相,轻轻松松让蒋承霖毕生难忘。 付阮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在蒋承霖心目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还是一落千丈,可转念一想,她是蒋承霖中意的,领带也是蒋承霖中意的,怎么她认认真真展示领带,就不是蒋承霖中意的了? 这不符合常规理论,所以付阮毅然决然地出现在蒋承霖面前,如今看到他的表情,付阮确定,她这波算稳稳地投其所好了。 蒋承霖看呆了,付阮毫不避讳,更不遮掩,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问:“有你喜欢的吗?” 蒋承霖不知该看付阮的脸,还是往下看,她这一身的宝,他恨不能长一百双眼。 付阮难得好耐心,主动道:“今天也没什么事,你慢慢看,慢慢挑。” 蒋承霖在原地愣了五秒过后,猛地一步跨上前,搂着付阮的腰,将她抱起往床边走。 付阮后背着床,满身领带像门帘一般铺散开,蒋承霖眼睛都红了,掀开一条酒红色的,低头吻下去。 接下来的很久,蒋承霖一直在‘挑领带’,每一条都看得超仔细,每一条他都超喜欢,付阮用领带勾住蒋承霖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以后不用自己挑领带,我每天给你选。” 蒋承霖鼻尖上的汗,蹭在付阮颈间的领结上,用力,他的重点在每天上。 日日相对,夜夜入睡,他曾经的妄想,还是梦想成真了。 平时十点多,付阮还没回家,现在已经洗完第二个澡,在喝蒋承霖煲的生滚牛肉粥,他还做了小黄瓜配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蒋承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低调又明显,付阮喝着粥,随口道:“我让人通风给付长康了。” 蒋承霖也很淡定:“不想等他自己发现?” 付阮:“原来我以为让他自己发现会很好玩,谁知道公司里那么多他的人,竟然没一个敢出头的,等他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我也受不了那些躲在后面拿你当靶子的人,让付长康先动手,我一起送他们走。” 蒋承霖看着面前淡定喝粥,三言两语间狠辣必现的漂亮女人,二十分钟前她还汗涔涔又软绵绵,下了床,她对外人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不过无论哪副面孔,都是他的阿阮,他都喜欢。 第738章 失控 第738章 失控 付兆深在办公室里见客户,桌上手机调了静音,可他看见来电人显示‘阿阮’,还是跟客户打了声招呼,起身出去接。 “阿阮。” 付阮:“你晚上有空吗?” 付兆深想都没想:“有空。” 付阮:“焦天宝做东请我们吃饭,下班一起过去。” 付兆深还以为付阮单独找他,心底失望的同时,他声音如常:“焦天宝?” 付阮:“之前在焦家,因为我们他才捡回一条命,我又把焦天禄给他处理,现在焦叔不在,焦家他做主,他欠我一个人情,听说付家现在有困难,他说他能拿六千万,想放在你公司投资。” “六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主要是他有这个态度,你以后要在岄州长待的,人脉还能能攒就攒。” 付兆深内心深处一软,付阮虽然从不说原谅他,可心里还是替他着想,开口,他出声回:“好,我晚上跟他详谈。” 付阮准备挂电话,付兆深抢了句:“我订些夏记糖水,让人给你送上去。” 付阮干脆:“谢谢,我要姜汁撞奶。” 付兆深不怕付阮要什么,就怕她不要,心底高兴,他‘嗯’了一声,半小时后,整个顶层人人都有糖水喝,包括整个设计部。 沈全真拿着糖水,打给付阮:“你叫人订的?” 付阮:“付兆深。” 沈全真嘴里正叼着吸管,闻言,喝一半,不好咽也不好吐,慢半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跟小时候一样。” 付阮不冷不热:“他是演的跟以前一样。” 不怕陌生人是坏人,就怕儿时玩伴,长大后变得面目全非,沈全真暗自感慨,但又不想在付阮面前感叹,付兆深走到今天,可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这世上不能选择开始的人多了去,中途他还有无数种选择,可他最后还是选了这条路。 既然自己选的,那就自己担。 晚上付阮跟付兆深一同赴约,还是焦家,短短数月,焦家没了两口,焦龙让焦天禄给气死的,至于焦天禄,焦天宝还是念在手足之情,给了他一个痛快,对外就说有先天性疾病,猝死的。 再见面,焦天宝热情相迎:“四小姐,大公子。” 他这一句话不小心得罪俩人,付阮和付兆深,都不乐意排付家的行。 焦天宝迎着两人进别墅,别墅外面跟上次来时一样,但一进里面,发现已经重新装修过,跟焦龙在时的中式风相比,现在换成欧式风,很难不让人想到改朝换代。 三人去楼上连吃饭带聊天,还是之前的楼层,只是格局大变样,不过总归是一样的房子,现在放装饰架的地方,就是之前焦龙死的位置。 席间焦天宝亲自给两人倒酒:“要不是四小姐和大公子,现在下去陪我爸的就是我,也不是说我不乐意陪我爸,主要我爸更喜欢我弟,所以我干脆送我弟下去伺候我爸。” 他口吻随意,闲话家常,付阮也正儿八经的配合:“还是你孝顺。” 焦天宝举起酒杯道:“这杯我敬二位,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付阮:“客气了,谁家还不出个吃里扒外的了。” 她明讽付兆安,焦天宝笑笑,三人喝了一杯。 桌上从家事聊到公事,付阮不搭茬,让付兆深和焦天宝聊,聊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的样子,付兆深明显觉得一阵不正常的醉意涌来,严格来讲,是困意。 他们是喝了几杯酒,但这点酒还不至于眼皮泛沉,付兆深人是困的,但脑袋里忽然警铃大作,他不着痕迹地看向付阮,付阮看着非常正常。 付兆深刚要纳闷,紧接着想起来,付阮体质特殊,她抗酒精,抗麻药,麻药的成分里就包含迷醉神经一类。 短短几秒,付兆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找机会提醒付阮,同时又在打量对面焦天宝的神情,焦天宝肯定也在观察他们的状态,如果让他发现付阮抗药就麻烦了。 付兆深强撑着,努力不露出困倦痕迹,这样才能替付阮打掩护,焦天宝手机响,听不见里面人说什么,只听得他说:“你等下,我现在下来。” 挂断电话,焦天宝解释:“我楼下有点事,二位稍等我几分钟,你们先吃。” 他急着要走,付兆深终于可以确定,焦天宝没想自己动手,他身上没枪。 掐着腿上肉,付兆深冷不防地说:“阿阮,抓住他,酒里有药!” 焦天宝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上来!” 付阮已经起身朝焦天宝追去,付兆深试着站起来,然而要起的一瞬间,天旋地转,他想撑着桌面,可浑身上下软的像棉花,他直愣愣地栽倒在地,透过桌下看到付阮把焦天宝从楼梯口拽回来。 耳边没有声响,付兆深的世界像是被人开了静音键,他在完全闭上眼的前几秒,看到楼梯口冲上来一帮男人裤腿,不是付家保镖。 …… 再睁眼,付兆深看见付娢,付娢半俯在床头,叫他名字:“阿深。” 付兆深有几秒钟的断片,紧接着蹙眉,他一把抓住付娢手臂:“阿阮呢?” 他想坐起来,可是身上没力气,付娢反握着他手腕,开口回:“她没事。” 付兆深:“她在哪?” 付娢:“付阮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岄州看你,她没说她在哪。” 付兆深蹙着眉:“那你怎么知道她没事?” 他想起昏迷前的那几秒,他根本不知道在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付娢说:“她要是有事还能给我打电话吗?我听着她声音也挺正常的。” 付兆深左右看,付娢:“你找什么?” 付兆深:“手机。” 付娢:“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等…” 付兆深大怒:“手机给我!” 从小到大,他都没跟付娢大声讲过话,更别说发脾气,付娢直直的看着付兆深,付兆深喉结微动,半晌:“对不起姐…” 付娢什么都没说,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付阮的电话号码,递给付兆深。 第739章 不会再扔下她第二次 第739章 不会再扔下她第二次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付兆深急声道:“阿阮,你没事吧?” 手机里传来男声,封醒道:“你醒了?” 付兆深微顿,继而道:“阿阮呢?” 封醒:“她在里面审焦天宝。” 付兆深心里没底,眉头蹙起:“她怎么样?” 封醒声音不咸不淡:“受了点小伤。” 付兆深心口顿时一揪:“哪受伤了?” 封醒:“她没让我看,就说一点小伤。” 付兆深咬着牙,之前在焦家,付阮腰上被划了一刀,半边白衬衫都染红了,然而她也只是一句小伤,都没让医生帮她包扎,自己上楼处理的。 对付阮而言,只要没死,只要能动,都是小伤。 付兆深:“你们在哪?” 封醒:“你不用过来,有消息我通知你。” 他知道付兆深想说什么,封醒先一步道:“付阮说的。” 付兆深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付娢打量他的面色,刚刚也从字里行间听出付阮受伤,她出声道:“付阮没事吧?” 付兆深目光冷漠又危险,盯着某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想把某人放在碳上烤,半晌,他自言自语:“付长康知道了。” 付娢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忌惮,她很快道:“是付长康想要你和付阮的命?” 付兆深:“付家对焦天宝有恩,除了付长康,没谁能让他铤而走险。” 付娢蹙眉:“我早说过付长康没有人性,你跟付阮合伙转移公司股份又套现,他知道肯定会杀了你们!” 手握在付兆深手臂上,付娢语气恳求:“阿深,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还没事,你手里也套了付长康几十亿,赶紧出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不要以为拿走付长康的公司他就一无所有了,他这种人永远会给自己留后路。” “只要还在岄州,你跟付阮加起来也没他根基深,不要…” 付娢本想说,不要贪恋太多的钱,更不要贪恋不该想的人,付兆深平静打断:“姐,你回海城吧。” 姐弟俩四目相对,付兆深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唯有真诚:“你跟付家早就没关系了,这件事你也不用扯进来,姐夫很担心你。” 付娢眼眶泛红,直直的看着付兆深:“我跟付家没关系,但你是我弟弟,我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 付兆深淡定道:“我不可能扔下阿阮。” 付娢眉心一蹙,沉声道:“付长康发起狠来,就算你是他亲儿子,付阮被他捧在掌心上这么多年,他还是会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要你俩的命,今天算你们走运,明天呢?后天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付兆深风轻云淡:“那就让他死。” 付娢知道付兆深早有此意,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付娢道:“付长康在岄州混了五十几年,哪怕他人在警局,只要他一句话,多的是人肯为他卖命,你跟付阮在公司安了那么多眼线,都不知道付长康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清楚身边谁是人谁是鬼吗?” 她这句话提醒了付兆深,付阮转移公司股份的事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付长康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期间付长康更是传话给他和付阮,让他们做好手头的事,不要乱,显然是不清楚公司情况的。 那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又知道了? 公司里那帮人精,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读书人最会见风使舵,也没有所谓的江湖义气,绝对不会赶在这个当口背叛付阮,去付长康面前传话。 如果不是公司里的那帮高层,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还能是谁?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顺着这条线,付兆深神情陡然一暗,他想到蒋承彰。 蒋承彰最想趁乱除了蒋承霖,然而他不想直接出手,他想借付长康的手,也想借付长康这股东风,吹散他身上手足相残的血腥味。 付娢不知道付兆深想到什么,只看见他突然转变的脸色,以及狠厉的神情。 付兆深跟周桢离开的这些年里,付娢始终跟付兆深保持联系,在她心中,付兆深永远是那个会照顾她情绪的懂事弟弟,所以她心疼他。 可再次见到付兆深时,付娢不止一次觉得,原来联系不等同于熟识,现在的付兆深,早就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付娢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有难过,有失落,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忌惮,她下意识想把手拿开,没想到付兆深反手握住她的手,“姐。” 付兆深看着付娢,脸是冷的,但神情比之前温和了些许:“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想给妈报仇,我想,我不光想给妈报仇,我也想给你讨个公道,付长康不拿你们所有人当人,我也不会把他当人。” “长康里有妈的一部分,也有你的一部分,这是我们应得的,至于阿阮,我扔过她一次,不会再扔下她第二次,你知道阮心洁有苏醒迹象是假的,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阿阮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看着这样的付兆深,付娢又觉得之前的陌生都是错觉,付兆深还跟从前一样,他还是心软,还是念旧,只不过经历的太多,他不得不用狠辣去保护柔软。 半晌,付娢道:“你要是想好了,我也拦不住你。” 付兆深握着付娢的手,轻声道:“谢谢姐。” 两人聊了一会儿,付兆深说想休息,付娢懂事,关门离开。 付兆深拿着手机,阴沉着脸打给蒋承彰,根本没管现在已经是后半夜。 蒋承彰从前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但自打跟章慕黎住在一起后,他把手机放在枕下,开了震动,章慕黎不光睡得早,还睡眠浅,他怕吵到她。 手机震动,已经睡着的蒋承彰,条件反射般睁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章慕黎,章慕黎侧身背对他,并没有被吵醒。 蒋承彰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先挂断,而后轻手轻脚,黑灯瞎火的摸下床,迈步往外走。 听到开门声,黑暗中,章慕黎缓缓睁开眼,根本没睡着。 第740章 他是我老公 第740章 他是我老公 蒋承彰才从主卧出去,还没等走到书房门口,手机再次震动,还是付兆深打来的。 蒋承彰都不用直觉,而是肯定有急事发生,很快接通:“出什么事儿了?” 付兆深声音不辨喜怒:“有人想杀我。” 蒋承彰微顿,紧接着推开书房门,蹙眉道:“知道是谁吗?” 说罢,他又跟了句:“你没受伤吧?” 付兆深极淡:“阿阮受伤了。” 蒋承彰更加意外:“你跟付阮在一起怎么出的事儿?” 问完,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烟盒。 付兆深:“是焦天宝,他想杀我和阿阮。” 蒋承彰点烟的动作一顿:“焦天宝?他的命不是付家救的嘛,怎么会动你和付阮?” 付兆深:“只有付长康使得动他。” 蒋承彰:“付长康知道你跟付阮掏空公司的事儿了?” 付兆深不置可否。 蒋承彰:“谁告诉他的?” 付兆深还是没出声。 蒋承彰吐了口烟,连续发问得不到回应,多少有些不耐烦:“谁啊?你是没查到还…” 话说一半,蒋承彰脑子一瞬闪过什么,夹着烟,他忽然不冷不热:“你不会觉得是我告诉付长康的吧?” 付兆深同样不冷不热:“公司里没人敢跟付长康说这件事。” 蒋承彰烟都顾不上抽,沉着脸道:“所以你就怀疑到我头上,就因为我想让付长康快点对蒋承霖下手。” 付兆深不否认。 蒋承彰这会儿也懒得讲什么多年交情,付兆深竟然怀疑到他头上,两人认识的年头确实不短,平时也称兄道弟,但说到底,不是因为性格合得来,而是目的合得来。 把才抽两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蒋承彰干脆利落:“要是按你这个逻辑,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有可疑,你怎么不怀疑付阮告诉付长康的呢?她是最想在付长康心口扎刀子的人。” 付兆深毫不迟疑:“要不是阿阮,我现在找你都不用打电话,拖个梦就行。” 蒋承彰跟付兆深认识这么久,知道他城府深,疑心又重,蒋承彰也惯会抓重点:“付阮伤得很重?” 付兆深心里翻腾,他就是见不到付阮,不知道她伤在哪,有多重。 而他的沉默又让蒋承彰误以为付阮伤得不轻,出声说:“如果是我透风给付长康,我不得好死。” 付兆深连神佛都不信,更别说命,他只淡到锋利的口吻说:“我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我们才能走到一起,但你我都有底线,谁动阿阮,我要谁的命。” 蒋承彰不喜欢付兆深的口吻,更不是付兆深怀疑到他头上的态度,可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搭上付家这条线,眼看着付长康和蒋承霖两虎相斗,他随时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现在不能跟付兆深翻脸。 重新掏出一根烟点上,蒋承彰抽了一口,出声道:“兆深,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伙伴还是合作伙伴,要是伙伴,你有疑虑,我有义务解释;要是合作伙伴,你有担心,那我不妨直说,背地里捅给付长康,让付长康偷着对你和付阮下手,万一你出事儿,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是想除了蒋承霖,但我同样希望你好,我巴不得你抢了蒋承霖的女人再分了他的地盘儿。” 付兆深一瞬被刺到,沉声说:“阿阮不是他的女人。” 蒋承彰拿着手机,对着空气翻了个鄙视的白眼,两秒后声音如常:“我说错了,付阮一直都是你的人,你现在不过是拿回以前的东西,正因为这些一直都是你的,我才觉得理所应当,你跟付阮分开这么久,罪魁祸首除了付长康,其次就是半路杀出来的蒋承霖。” “朋友,我们的目标和目的一直很明确,我们既是合作伙伴也是伙伴,我知道付阮受伤你生气又着急,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谁乱咱俩都不能乱。” 过了会儿,付兆深声音恢复以往:“对不住了,是我着急了。” 蒋承彰无所谓:“咱们之间说这些干嘛,你好好照顾付阮,女人这种时候最需要人陪。” 付兆深话锋一转:“你现在每天都很开心了。” 蒋承彰微顿,随即反应过来付兆深说的是章慕黎,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祝你也早日体会这种开心。” 付兆深本想提醒蒋承彰,一个在赵萍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精明女人,一个从前始终对他保持距离的女人,现在突然变了态度转了性,九成的概率不会是因为突然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了。 但蒋承彰就是相信那十分之一的奇迹,再者赵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付兆深也懒得插手,话到嘴边,什么都没说。 两人聊了些杂七杂八,在轻松的氛围下挂断电话,红键一按,付兆深和蒋承彰同时变了脸,付兆深还是没有百分百相信蒋承彰,而蒋承彰也开始忌惮,付兆深一旦起疑,心里肯定早有芥蒂。 到底是谁通风给付长康? …… 付阮跟焦天宝面对面坐着,她推过去一张支票,焦天宝草草一扫,只见后面0多的数不完,抬眼,他诧异道:“四小姐?” 付阮:“这里是一亿,我的一点小心意。” 焦天宝:“你在瑞士给我开的账户,里面的钱我已经看到了。” 付阮:“那是你自己的钱,我麻烦你帮我忙,你答应,等同放弃焦家在岄州的一切,你走后我会把焦家的公司和地盘都收了,账户里的钱是我买你公司的钱。” 焦天宝:“四小姐已经开的很高了,这张支票我不能收。” 付阮微笑:“你拿我当朋友才会冒险帮我,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亿不多,最起码饶不了半个地球,谢谢你帮我,焦家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妥善保管,你随时需要,我随时双手奉还。” 焦天宝的命本就算付阮救的,当付阮主动找他反串黑付长康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焦家也是兄弟阋墙气死老爸,但要是跟付家这种‘几子夺嫡’的戏码相比,显然还是不够看的,尤其就付阮一个女人,身边全是男人,她依旧能在众多豺狼虎豹当中,当最凶最狠的一只。 付阮把底都交给他,也由不得焦天宝说不行,焦天宝赌了,只要付阮赢了付长康,日后他在岄州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一亿很多,但焦天宝也不想只看眼前,他几次推拒,付阮道:“别客气,其实严格来说,这不是我给你的。” 焦天宝看向付阮,眼带诧色。 付阮笑着,是唇角眼里都有笑意的那种,出声道:“这是蒋承霖托我给你的,谢谢你鼎力相助。” 焦天宝内心:蒋承霖…… 蒋承霖?! 他瞪大眼睛,怎么还有蒋承霖的事呢? 付阮莞尔:“他是我老公。” 第741章 师徒大战 第741章 师徒大战 付兆深想见付阮见不到,因为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两只狐狸碰头,蒋承霖先是给付阮做了个‘全身体检’,确定她没瞒着他,偷偷整出点什么伤来。 付阮也看出蒋承霖的意图,不满道:“我还能骗你是怎么着?” 蒋承霖:“你又不是第一次骗我。” 真诚就是必杀技,付阮无言以对。 检查做完,两人进浴缸洗澡,蒋承霖背靠按摩区域,声音懒散:“付兆深给蒋承彰打电话了。” 付阮背靠蒋承霖胸前,比按摩浴缸还舒服,开口,她同样懒懒的:“这么快?” 蒋承霖:“付兆深果然怀疑到蒋承彰头上。” 付阮:“心思越多的人,越难相信人,更何况两个各怀鬼胎的,能走到这步只能证明目前为止,他们的目的还是一致的。” 蒋承霖:“蒋承彰让蒋承文压惯了,现在好不容易剩他一个,他叛逆期来迟了二十年,付兆深只要一个试探,他立马会觉得他们之间的合作并不稳固,生疑就会顾虑,顾虑就会假装同心协力。” 付阮:“只要他们两个互相怀疑,崩了就是时间早晚的事。” 蒋承霖:“焦天宝是你的人,但付长康是真的知道了,他到现在还没联系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付阮在水里泡着,脸颊微粉,神情却是全冷:“他在等我主动找他。” 蒋承霖冷嘲:“他凭什么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你还会主动去警局里找他算账?” 付阮:“他会逼我去找他。” 蒋承霖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径自道:“岁宁山庄现在除了你的人,都是我的人,没人能靠近伯母身边半步;沈全真那我跟乔旌南打招呼了,他也会叫人看着。” “包括邓佩山,还有其他付长康那边转投你的人,你都已经叫人安排好了,现在你只需要时刻看好你自己。” 付阮若有所思,她已经把能想到的保护人员全都排列出来,派人一眨不眨地守着,可她不得不承认,付长康带给她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级别,某种程度上来讲,她都是付长康教出来的。 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大战’,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我还有哪里没注意到,你提醒我。”付阮说。 蒋承霖:“你照顾到邓佩山妹妹的老公一家,我连蒋超的狗都嘱咐了,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 付阮瞳孔漆黑:“我们是正常人思维,付长康不是正常人。” 她企图代入付长康去思考,付阮能想到付长康的七成,甚至八成,可她毕竟不是他,而且付长康这些年一直在演,他那不为人知的另外两成,究竟有多恶,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蒋承霖跟付阮十指相扣,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不要焦虑,所有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被你骗来的,大家都是心甘情愿选择你,都是成年人,早就计算过代价。” 付阮:“就是因为深思熟虑后选择我,我才不能让他们失望。” 蒋承霖:“你要搞清楚,选择你的人不是因为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单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们会更开心,只要你好,我们的选择就没错。” 付阮内心的压力原本堪比太行王屋,可蒋承霖温柔坚定的几句话,就像神兵天降,瞬间不着痕迹的把两座大山移走。 她这人也没什么大本事,也就是会让蒋承霖开心而已。 扭头,付阮扬起下巴,主动吻上他的唇。 付阮是个欲念很凶的人,这点她从不遮掩,她要什么就写在脸上,也会付诸行动;相比之下,蒋承霖就会装的多,在外人面前,他谦谦四公子,优雅又有品位,关起门来在付阮面前,眼镜一摘,欲念滔天。 用沈全真和乔旌南的话讲,他们就是什么锅配对了什么盖,她爱往上涌,他刚好能兜住。 付阮没去找付长康,付长康也没叫人给她带话,他倒是叫人给付兆深带了话,让付兆深去警局找他。 付兆深正想见付长康,单枪匹马前去赴约,看着坐在面前,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付兆深,付长康意外的没有雷霆大怒,反而越端详越笑。 “不愧是我付长康的儿子。”他笑得不光讽刺,甚至得意。 付兆深心下厌恶,淡淡道:“我只认我妈。” 付长康脸上笑容更甚:“无论你多不想承认,你身上就是流着我的血,看看你这这副潜心布局杀人不眨眼的狠样,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付兆深直视付长康伪善的脸:“所以阿阮还是幸运的,她身上一点你的血都没有,但她拿走了你公司六成以上的股份。” 付长康不怒反笑:“你们以为拿得走就能吃得下吗?” 他自顾沏茶,倒茶,言行举止间丝毫不见慌乱,更没有恼羞成怒。 付兆深直截了当:“你敢动阿阮,我保证让你非常不好过。”他加重了‘非常’二字。 付长康抬眼看他,笑容一秒收回,冷声道:“当年我可没逼你跟你妈一起走,是你非要跟她出国,现在回过头来怪我对不起你,是你自己选的。” “你回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你已经没了妈,不想再没有爸,只要让你回来,你心甘情愿替我分忧解难,你就是这么替我分担的?跟着外人一起合伙骗我?” 付兆深语气平淡而冷漠:“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把阿阮还给我,结果你一边够着向家,一边搭着戚家,我不在岄州的这些年,你利用过她多少回?用她赚了多少钱?你没把她当亲生女儿,有没有过一刻想过我,想过她也可以是你的儿媳妇?” 不等付长康回应,付兆深兀自道:“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棋子,你想把我们放在哪就放在哪,你让我们怎么走就怎么走,当了这么多年‘大活人’,是不是也该轮你当一回死人了?” 他身上戾气很重,付长康沉默半晌,出声道:“听说你跟付阮差点又在焦家被埋伏?” 付兆深不置可否。 付长康直视他的眼睛:“我说这件事跟我无关,你信吗?” 第742章 是谎就会破 第742章 是谎就会破 付兆深靠在椅背上,表情不以为意,他不答反问:“我说是不是你都没关系,你信吗?” 付长康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几秒后道:“你是想说,是不是我,都要算在我头上。” 付兆深:“谎言说太多的人,不配被人相信。” 付长康一瞬气笑:“那你呢,你配吗?” 付兆深:“不用再试图说服我站在你这边,见过你是怎么拿最亲近的人当枪,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姓付的人帮你。” “付兆安想杀你,付婧想杀你,我跟阿阮也一样,这是你求仁得仁,自己求来的。” 付长康脸上笑容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危险的压迫感:“你是我亲儿子,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哪怕兆安当时被我抓到,我依旧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付兆深用完全冷漠的目光看着付长康:“我做梦都想放干自己的血,让我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我想付家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付长康沉着脸:“你是打定主意要跟外人一起吃里扒外?” 付兆深:“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长康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独占了二十年,还没过够瘾?” 付长康勃然大怒:“公司能有今天,不是靠付长毅,不是靠你妈,更不是靠付阮一个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东西?你们风风光光的二十多年,是我给你们的!” 付兆深语气平淡:“是你杀了付长毅,又抢了他的公司。” 付长康抓起装满热水的茶杯,不是砸向付兆深,而是用力地掷在茶几上,咔的一声,茶杯碎地四分五裂,茶几也裂开一条十多公分的缝。 “是谁跟你说的?” 付长康瞪着付兆深,脸色因血压而涨红。 付兆深:“阮心洁醒了,你不知道吗?” 付长康手指微微发抖。 付兆深:“你不会真以为这世上没有老天开眼吧?让你颠倒黑白充了这么多年的贤弟慈父,现在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付长康直直的看着付兆深,动了下嘴唇,声音慢半拍发出:“…她提到我了?” 付兆深讽刺:“受害者提凶手,你在期待什么?” 付长康似是恍惚了一会儿,不轻不重的说:“她醒了,你妈不用再背黑锅,付阮也不用再恨你,你心里这口气能咽下了吗?” 付兆深:“有些话真想让你跪在我妈碑前说,又怕你脏了我妈的眼。” 付长康上一秒还失魂落魄的样子,闻言,顷刻变了一张面孔,精明,锐利,狠辣,还有一丝得意。 他说:“你在撒谎,阮心洁根本没醒。” 付兆深心底咯噔一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开始迅速回忆破绽,可他一无所获。 付长康像是狼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付兆深:“想知道你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付兆深不确定付长康是不是诈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面不改色,想以不变应万变。 付长康见状,笑得特别瞧不起人:“你陪你妈出去这些年,她是不是绝口不提阮心洁出事的前后经过?” 付兆深:“……” 付长康:“她直到死都不肯说的秘密,你觉得她是有难言之隐,甚至怀疑是不是在替我隐瞒,实际上她就是害阮心洁的凶手,而且阮心洁出事前也知道,她怎么可能醒来后还替你妈说话?” 付兆深的心无限下坠,目不转睛的看着付长康,他用尽全力保持镇定自若。 付长康边笑边道:“不用死撑,我不仅知道你在跟我撒谎,我还知道你一定会跟付阮撒谎,你会利用你妈的死,精心编造一个没人作证的谎言,企图把阮心洁的车祸扣在我头上,这样你妈就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付阮不光不能恨你,她还要欠你。” 付兆深的脸色越来越白,直至付长康轻蔑道:“你是我儿子,怎么会妄想斗得过亲生老子?” 付兆深面前有道透明的玻璃,瞬间崩的稀碎,付长康说得没错,一点错都没有,他回国后跟付阮说的一切,周桢的委曲求全,六叔的暗中资助,统统都是假的。 付长康身边的确有个叫阿六的人,但是早年就无故消失了,他也是偶然听周桢提起,说是付长康怀疑这个人吃里扒外,叫人暗中解决了。 出国的那些年,周桢绝口不提阮心洁和付长康,无论付兆深怎么问,直到她生病去世,她都没往外透露过半个字。 付兆深不想跟付阮因为任何误会分开,所以他费尽心力,打探当年付长毅死时的小道消息,又绞尽脑汁合理化全部细节,最后编了个没有破绽的谎言,仗着这里面的人,周桢和阿六都不在了,而付长康,本身就不干净。 付长康换了个杯子喝茶,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行为,让付兆深心生杀意。 付长康淡定:“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理解你想要付阮,不择手段的方式,但你不该糊涂到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边的人,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放下茶杯,付长康抬眼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选付阮,我把你妈就是凶手的证据发给她,至于她怎么对你,那要看你跟她之间的交情。” “还有一个选择,你回来,我还当你是我儿子,既往不咎,我说话算话。” 四目相对,付兆深沉默良久,沉声问:“条件呢?” 天上不会掉馅饼,付长康更不是什么大善人,付家哪有想回就回的道理。 付长康开口,云淡风轻:“杀了付阮。” 付兆深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蹙。 付长康不以为意:“她那么想知道她亲爸的死因真相,那就自己下去问,两个死鬼之间不会互相欺骗。” 付兆深咬牙,几秒后道:“你从来没把她当过亲人吗?” 付长康:“如果她一辈子听我的话,她这辈子都是付四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偏偏要走什么复仇的路,我几次拦她都拦不住,不是我一定要她死,是她先要逼我死。” “选她还是选回家,你自己决定。” 第743章 反手刀 第743章 反手刀 付阮知道付兆深去警局见付长康,却一直没问他两人聊了些什么,自打那天焦家一别,一连四天,最后还是付兆深主动给付阮打的电话。 付兆深:“今晚有空吗?” 付阮:“我就在等你的电话。” 付兆深微愣,付阮说:“生日快乐。” 付兆深从心尖化到四肢,慢半拍,他低声道:“你还记得。” 付阮随口说:“也没刻意记,我跟你一个月初一个月尾,想记不住都难。” 付兆深轻轻勾起唇角:“来我这吃饭吧,我给你做。” 付阮:“吃什么?” 付兆深:“你想吃什么?” 付阮:“吃龙肉。” 付兆深:“你想吃付长康的肉,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付阮:“我信了。” 两人约了时间,付阮到点直接去了付兆深家里,他住在市中心,但房子并不大,一百来平,装修也是之前带的,只有家具是他自己买的。 付阮拎了个蛋糕,付兆深挽着袖子给她开门,拖鞋已经准备好了,是双女士的,付阮跨步进来,付兆深道:“你先坐会,我还有一个菜就好。” 付阮认真脸:“是付长康的肉吗?” 付兆深笑了笑:“待会就知道。” 付阮穿着拖鞋径直往里走,付兆深去厨房,她迈步往沙发走,茶几上都是洗好的水果,西瓜都是去了皮切成块,整齐码放好的。 付兆深在厨房里做饭,付阮坐在客厅里跟沈全真发微信,最近大家一直都是战备状态,乔旌南怕沈全真跟付阮走得太近惹毛付长康,愣是死缠烂打让她从付阮家里搬出来。 这点付阮也同意,她俩关系好谁都知道,但没必要专捡这个时段炫耀。 只是谁也没想到,乔旌南竟然把沈全真家隔壁,楼上,楼下,全都给买了,上下住保镖,隔壁他住。 沈全真在微信上疯狂吐槽:【尼玛我刚听到隔壁好像在搬东西,出去一看,好么,乔旌南!】 付阮:【他住你隔壁我还放心些】 沈全真:【我不放心啊!他现在打着保护我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干涉我私生活,他不光干涉我,还给我爸妈每日三请安,我爸我妈轮番打电话问我,我俩是不是偷着领证了,乔旌南天天跟我爸妈早安午安晚安】 付阮眼底带笑:【这是实时确保叔叔阿姨的安全】 沈全真:【等会儿,乔旌南给我打电话】 付阮:【go】 付兆深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可以开饭了。” 付阮拎着蛋糕走过去,六菜一汤,都是她喜欢吃的。 付兆深给付阮盛汤,出声说:“先吃饭,吃完我跟你说个事。” 两人面对面坐着,付阮拿起筷子,夹了块白切鸡:“现在说。” 付兆深:“先吃,我怕你听了吃不下。” 付阮:“你要这么说,我还非要现在立刻马上就听。” 付兆深:“那你先把汤喝了。” 付阮:“你往汤里下毒了?” 付兆深笑了笑,拿起碗给自己盛汤,付阮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端起碗就喝。 岄州人都喜欢喝汤,付阮也是,但她的嘴被蒋承霖喂刁了,同样都是花生龙骨汤,入口的第一秒,付阮开始想念蒋承霖,还是蒋承霖煲的好喝,尤其每次‘缺水’的时候,她能一口气喝下一升那么大碗的汤。 付兆深见付阮一口气见底,询问道:“好喝吗?” 付阮:“你是不是在国外不自己煮饭了?” 付兆深:“嗯。” 付阮:“怪不得没有以前煲的好喝。” 这话如果叫蒋承霖知道,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也非要怄死不可,其实付阮只是想表达不好喝,至于付兆深从前煲汤是什么味道……她早就忘了。 对过去念念不忘的,就是没遇到更好的。 付阮无意戳付兆深的软肋时,他都经常被戳到,更何况她有意戳。 付兆深心里刺痛,又给付阮盛了一碗,付阮边喝边问:“什么事?” 付兆深沉默片刻,不答反问:“阿阮,你还恨我吗?” 付阮没抬头,喝饱了汤,用筷子捡碗里熬的半烂的花生吃,看不清她眼底神情,只听得不冷不热的声音:“你不是想用一碗汤就让我不恨了吧?那我给你吐出来。” 付兆深像是看到什么希望,如果付阮斩钉截铁的说不恨,他反而失落,恨就证明以前的爱还没过去。 喉结微滚,付兆深大胆试探:“那你还喜欢我吗?” 付阮筷子停下,眼皮一掀,看向桌子对面:“你到底想说什么?” 付兆深跟她目光相对,目光幽深,幽已经把深情盖过,黑到极处就是深不见底。 他说:“付长康让我杀你。” 付阮不慌不忙,眉毛微挑:“理由?” 付兆深:“我诈他阮伯母醒了,指证他是凶手,我妈是冤枉的,他知道我在撒谎。” 付阮这才眉头轻蹙,付兆深自顾道:“他说他有证据,证明阮伯母的意外是我妈做的。” 付阮面不改色,只目光越来越冷。 付兆深:“付长康给我两条路走,第一条,我站你,等着被你恨被你弃;第二条,杀你,拿你的命做投名状,回付家给他当儿子。” 付阮不辨喜怒:“你为什么告诉我?” 付兆深扯起嘴角笑了笑:“因为我没买到毒药,没法给菜里下毒。” 付阮看着他,看着看着,几秒后,忽然扑哧一下,她笑着别开视线,付兆深眼眶微红,轻笑着道:“就是下不了毒。” 付阮很快收起笑容,重新看向付兆深:“快十年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付长康手里的证据是真的,你妈死都死了,我不会去挖坟,我只会把付长康埋你妈隔壁。” “至于你……”付阮看着付兆深,“你的汤如果加了毒药,说不定还能好喝一点。” 付兆深狐疑:“真这么难喝吗?”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还好啊。” 付阮:“你这些年没吃过好东西吧?” 付兆深:“美国能有什么好吃的。” 付阮随口一句:“那就再也别回去了。” 付兆深微顿,随即肯定回答:“好。” 付阮信他,站他,那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付长康说任何话都不足为惧,下一步… 付兆深边吃东西边说:“我再送付长康一份礼物,你看不见他流血,但他一定会掉肉。” 第744章 冲锋陷阵 第744章 冲锋陷阵 付阮这些年跟付长康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虚情假意,虚与委蛇,虚张声势,如今她尽数把这些还给他,不仅给付长康,还顺带给了付兆深。 打从知道付兆深想杀蒋承霖的那刻起,付阮就不再相信他口中的任何一句话,千万别说这是爱情,兴许人跟人之间的相遇就是有先后顺序,付阮不管原因,她只知道付兆深曾经抛下过她,而蒋承霖从来没有。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更何况迟来的还想动现在的,付阮没亲手动付兆深,不是念及旧情,而是想拿他当刀,第一刀先斩付长康,第二刀就斩蒋承彰。 在付兆深看来,付阮跟他的关系正在逐渐缓和,她分钱时会带着他,有好处时会想着他,她明确说,让他留在岄州,以后别走了。 两人面对面吃饭,付兆深问:“焦天宝交代了吗?” 付阮没抬眼,口吻如常:“那天在焦家,焦天宝一看势头不对想自杀,我就知道让他来动我们的人,一定拿了他的三寸,连封醒都问不出来,不是不知道背后人是谁,就是做好死自己也不能死对方的准备。” 付兆深原本想,如果付阮直接说出付长康三个字,他还会迟疑,但付阮竟然没问出来,他下意识觉得付长康在说谎,付长康就是笃定焦天宝不会出卖他,所以才能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他做的。 面上不动声色,付兆深道:“你怎么处理焦天宝?” 付阮风轻云淡:“码头正好有艘大船要出国,让人带出去了。” 付兆深盯着付阮看,付阮抬头,不遮不掩:“看什么,你以为我送他公费出国旅游?” 付兆深试探性地问:“你要杀他?” 付阮:“他要有本事从公海游到陆地,我跟他之间的仇就算了了。” 付兆深没说什么,重新低头吃东西。 付阮主动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付兆深:“能好好说话,谁也不想心狠手辣。” 顿了顿,他又道:“我后悔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当年我不会扔下你就走。” 付阮面色无异,自顾吃东西,过了很一会儿,当付兆深以为付阮不会接话茬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你能平安无事,我也替你高兴。” 付兆深动作一顿,他几乎不敢抬眼看付阮,心里一片翻江倒海,没张嘴,因为嘴里是酸的。 付阮像是知道,把筷子碗往旁边一推,她把蛋糕盒子拿过来打开,切了一块递给付兆深:“你不爱吃甜的,我让他们只放了牛奶。” …… 晚饭结束后,付兆深送付阮下楼,小区门口一排私家车,封醒站在其中一辆旁边,都是付阮的人。 付阮:“不用送了,我走了。” 付兆深想起小时候,那会儿付阮还不是付四小姐,封醒也不是她的人,他们还能一起骑单车上下学,如今还是他们三个,却早已物是人非。 付兆深看着付阮坐进车内,目送十几辆车依次离开,回家,他给付娢打了个电话,“姐,我准备把付长康的把柄交给警方。” 付娢登时急了:“出什么事了?” 付兆深心平气和:“没什么,就是想速战速决,不想这么辛苦了。” 付娢急声道:“这些是妈留给你保命的东西,你一递给警方,付长康立马就知道是你做的,你想死吗?!” 付兆深:“你觉得他现在还想让我活吗?” 付娢:“我早跟你说了,你想报仇我拦不住你,但你不能出头,前面那么多人,就算你舍不得让付阮冲锋陷阵,还有蒋家赵家和其他家,你大可想办法让他们去跟付长康斗。” 越说情绪越激动,付娢盖棺定论:“我告诉你,不行!你绝对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付长康。” 付兆深平静道:“我有能力却不帮阿阮,如果付长康死在别人手里,那我回来还有什么用?她去感谢别人就好了。” 付娢:“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付阮!” 付兆深:“姐,阿阮好累。” 付娢激动道:“你不累吗?你跟着妈一走就是八九年,过的什么日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长康跟付长毅和阮心洁之间的恩怨,凭什么要连累到你头上?” “这些年你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付阮,我还觉得是她家的事连累了你,你不要再有负罪感,更不要付阮在你面前说几句好累,你就情绪上头帮她冲锋陷阵,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不懂?你不怕付阮在拿你当枪使?” 付兆深仰头靠在沙发上,出神的望着某处,淡淡道:“以前我想让付长康死在别人手里,现在我突然后悔了,如果阿阮最恨的人不是我替她报的仇,那她报仇后最感谢的人也不会是我。” 万一是蒋承霖,万一是戚赫征,哪怕是向径,他们都有可能出手,付兆深不想也不敢再赌一次,如果付阮再一次离开他,他会疯掉。 付娢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付兆深的执念,她想先稳住他,尽量平静的语气道:“阿深,你先别急,我马上来岄州,我们一起…” 付兆深打断:“姐,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付长康不可能再从里面出来了,马上岄州就会很乱,等下我给姐夫打个电话,让他带你出国玩几个月,散散心。” 付娢又气又急,眼泪顿时崩出,厉声道:“付兆深!” 付兆深淡笑道:“姐,等我和阿阮结婚的时候,你要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付娢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如果付兆深亲手弄死付长康,那他就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至于付阮,阮心洁也不会起来参加她的婚礼。 他们全都看似拥有一切,可却连最简单的亲情都没有。 第745章 死人也要拉他下地狱 第745章 死人也要拉他下地狱 付长康在警局好吃好喝的供了一个月,眼看着证据不足,随时都会被律师保释出去,没想到七月的第一天,警方突然收到大量物证。 其中包括付长康早年在生意场上的违规操作,涉嫌各类经济案件,指使手下威逼利诱他人,致使他人不同程度的伤残,甚至有些失踪人口,也在付长康这里给了答案。 曾斌看到足足三五十公分厚的证据,冷汗都下来了,这些陈年往事,不知道是哪位大仙还保留着,关键他怕里面有付长康曾经跟他的一些利益往来,好在,都是他上位前的事。 曾斌可不敢自己拍这么大的板,直接把所有证据上交给来岄州‘视察’的夏洁,因为门姝妍被绑的事,门家不仅跟付家结了仇,而是跟岄州结了仇,夏洁干脆请了令,来岄州视察工作,以近期不安定为由,留在岄州办公。 这事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夏洁是下了死心,一定要替门姝妍出口恶气的。 证据很多,但最近一起都是九年前的案子,一些更久的,都过了追诉期,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都不好找,不过有了这些,足够警方再次申请延长付长康的拘留时间,并且不允许保释,只等到证据链完整,随时起诉。 付长康又不是傻子,一看这些案件的时间,当即砸了茶杯,是周桢,唯一一个跟他打过江山,在他还没有飞黄腾达时就跟着他的女人,他的那些过往,不可不免的会被周桢知道。 但周桢口口声声说爱付长康,她的行为也是爱他的,付长康已经很小心翼翼,但他没有想到,周桢不光藏着他的罪证,还一藏就这么多年。 周桢留这些,是想给付兆深争家产或者保命用的,如今被付兆深拿出来落井下石,付长康千算万算,算不到一个死人还能把他半条腿拖进地狱。 律师坐在付长康面前,因为出汗,鼻梁上的眼镜一直往下滑,付长康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会赶在警方找到那些证人之前,叫人找到他们,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经济类案件的刑期降到最低,我最多只能接受五年。” 律师脸色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事,口干舌燥,他欲言又止,可这会儿也止不住,一边打量付长康脸色,律师一边小心翼翼,轻声道:“这个我们做不到…” 付长康眼皮一掀,杀机顿现,重复:“你们做不到?” 律师马上get到重点,重说:“不光我的团队,您就是找国内任何一个律师团队…都做不到。” 付长康:“你能做到几年?” 律师伸手推了下眼镜,“如果您能摆平刑事案,经济这块,我们争取做到十年。”顿了顿,又补了句:“最多不超过十二年。”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付长康闻言,面色无异的往前探了下头,律师眼尖,以为付长康要嘱咐什么,当即把脸凑上前。 付长康毫无预兆地出手,啪的一个大耳光,直接把律师眼镜扇飞出去,律师只觉得脖子险些扭断,半边耳朵是聋的。 他用另一只耳朵,听到付长康愤怒道:“你敢让我坐五年以上,我让你整个团队凑不齐一双好腿,你自己看着办!” 付长康的律师团队,刑事,民事,经济,名誉,各种类型的高精尖,足有十几个,十几个人凑不出一双好腿,他这是要把所有人的腿都打断。 律师不知该庆幸自己听见了,还是恨自己竟然听见了,他就想问问付长康,他妈的三四十厘米厚的证据,你不知道要坐几年牢吗? 抬手擦掉鼻血,律师忍着嘴里的血腥气,起身捡起眼镜,偷着把牙都咬碎了,但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付长康先兵后礼,递给律师一杯茶:“漱漱口。” 律师不敢不要,双手接过。 付长康:“刚才手重了,你要理解我,我快六十的人了,别说十几年,十几个月对我而言都非常重要。” “一把年纪还被养女算计,我心如刀割,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怕给我打官司,被付阮或者其他人报复?” 律师垂着视线,不置可否。 付长康:“士为知己者死,你们跟我也不是一年两年,我平时对你们也不薄,我这个人从不要求别人无缘无故替我卖命,这样吧,五年为最高限,能打下来,我给你们五个亿。” 律师拿着茶杯的手微顿,付长康见状,继续:“四年,六个亿,三年,八个亿,你们要是有本事,能让我直接从法庭上出去,我把话放在这,二十亿。” “你不要以为我在讲大话,以为公司都被付阮搞走了,我哪来的钱…” 付长康笑笑:“且不说这笔昧良心的钱,她能不能吃得下,就算她能吃,我也会让她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我今天先叫人给你账户里打一个亿,你带着下面人安安心,好好准备。” 律师根本不敢要,付长康抬手,吓了他一跳,然而付长康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不信我?” 律师急忙摇头。 付长康:“那就是怕付阮?” 律师纠结,没想好要不要摇头。 付长康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出声道:“别怕,如果你有顾虑,那我先给你吃颗定心丸,你看见了,放心了,再安安心心准备打官司的事。” …… 律师从警局出来,半边脸挂着巴掌印,丢人吗?当然丢人,他做着最体面的工作,所有要他打官司的人都得抬着他供着他,唯独给付长康工作,先威逼再利诱,拿他当狗使唤。 门口有车,律师拿出钥匙开车门上车,才刚坐进驾驶席,耳听得身后传来男声:“冯律师,下午好啊。” 律师吓得一哆嗦,本能转头,只见后座不知何时坐了个年轻男人,乍一看感觉很小,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可再一细看,其实男人很高,那双大长腿,抻直了少说也有一米八加。 律师满眼恐慌:“你谁啊?” 后座伸出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冯律师您好,我叫许多。” 第746章 有名没分 第746章 有名没分 付阮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正巧蒋承霖打给她,她一个人进办公室,接通:“喂?” “唉~”蒋承霖一个字,就能完美的体现四个字:阴阳怪气。 付阮好脾气:“干嘛?” 蒋承霖:“不干嘛,日常感慨而已。” 付阮坐在老板椅上,反应很快:“你说付兆深拿证据捶付长康?” 蒋承霖拈酸吃醋:“你要么不出手,随便一出手,再阴的人也会为你正大光明的披甲上阵。” 付阮故意:“我可不是随便一出手。” 蒋承霖果然上套,声音沉了几分:“你认真哄他了?” 付阮不是听不得哄这个字,而是哄谁。 一秒翻脸,付阮:“滚。” 蒋承霖乐了,付阮没哄付兆深,他问:“你说了什么,他突然下这么大的注?” 付阮不咸不淡:“我说希望他平安。” 蒋承霖没料到,当即嗤地笑了一声:“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平安。” 付阮:“我也没想到他会当真。” 蒋承霖收起笑意,转回正题:“我让许多找了付长康的律师团队主任,对方说付长康正在想办法抢在警方前面找到当年的所有人证,刑事案件过了这么多年,有些都过了追查期,他想把刑事案都撇掉。” “经济案有物证就够,付长康跑不掉,他想把刑期压在五年以下。” 付阮满眼嘲讽:“他以为律师是法官吗,他想几年就几年。” 蒋承霖:“他可能以为律师是仙官,还是他家养的,上柱香磕个头就行了。” 付阮:“我确实没想到,这一刀扎得最狠的,会是周桢。” 蒋承霖:“付长康这辈子踩着所有人往上爬,女人,兄弟,子女,现在活该被所有人拉下马,只能说报应来得还是晚了点,让他平白无故多活这些年。” 付阮:“他不会眼睁睁坐以待毙,以他的性格,他死,肯定要拉着所有人垫背,你最近小心点。” 蒋承霖沉声道:“我正要跟你说,付长康怕律师忌惮你,话里话外都有要动你的意思,我刚才跟门姝妍打了电话,叫她添油加醋跟她妈说,付长康发疯,要动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警方要加快点动作。” 付阮眼底气焰嚣张:“我怕他?从知道他骗我那天,一直到现在,我每分每秒都在等开战的一刻。” 她有必要让付长康知道,她是付长毅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他们骨头里流的血不一样。 付长毅可能死于过于信任一个奸人,但她不会,同一个地方,她不会摔倒第二次。 蒋承霖却很担心,他温声哄道:“阿阮,你先去国外待一阵好不好?我家在瑞士有医院,我亲自把伯母送到那边,你陪陪伯母,岄州这边有什么事,我随时跟你联系,最多半年,我接你们回来。” 要是从前,付阮说不去就不去,说翻脸就翻脸,可她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准确来讲,是耐性好了很多。 听蒋承霖说完,她才心平气和的道:“我说要跟付长康面对面的斗,不是气话,更不是一时冲动,我做了这么多,哪怕我掏空长康六成以上的股份,不是为了钱,我单纯要激怒他,我要在他最生气,最不择手段的时候,正大光明的打败他,让他知道我不怕他。” “随便他玩阴的还是玩硬的,我奉陪到底,我要让他知道,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女儿,不可能被他利用一辈子,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我要从他身上一点一滴的找回来。” “有些事只能我来做,你都不行。” 付阮拿着手机,眼底带着促狭,以及外人根本看不到的柔和:“四哥,我们还没领证呢。” 蒋承霖先是被久违的四哥叫得神魂颠倒,紧接着听到后半句,他警惕道:“什么意思?” 付阮不紧不慢:“意思就是,我们现在还不是合法夫妻。” 蒋承霖:“然后呢?” 付阮:“你可以给我提建议,我不按照你的做,你不能对我有意见。” 蒋承霖:“我要是有意见,你就不跟我结婚了?” 付阮憋着逗他,煞有其事:“婚前就有意见,婚后意见只会更多,正好,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多磨合磨合。” 隔着手机,付阮感觉蒋承霖都坐直了,他绷着声线道:“婚你都求了,戒指也给我戴上了,现在你告诉我,我们还在谈恋爱?” 付阮火上浇油:“你高兴可以喊我老婆。” 蒋承霖:“你不觉得你这话听起来特像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吗?” 付阮:“我脱了裤子也不认账。” 蒋承霖本想好好劝付阮出国避风头,实在不行他陪她走都可以,没想到付阮话锋一转,生生把话题转到他现在到底是男朋友还是老公上。 蒋承霖本身就很有原则,在付阮这里已经打破很多原则,但这事他不能忍,两人生生掰扯十几分钟,气得蒋承霖现在就要来长康,拉着付阮去民政局领证。 付阮:“付长康死的那天,我八抬大轿去蒋家接你都行。” 蒋承霖蹙眉,情绪是这么个情绪,可听起来着实奇怪,他为什么要跟付长康捆在一起? 没等蒋承霖出声,付阮自顾道:“他不死,我没法心安理得的跟我爸妈说,我要嫁人了。” 蒋承霖知道付阮前面在开玩笑,唯独这句话,她是认真的。 付阮跟他不一样,他打小儿有爸有妈有蒋承希,日子过得就想日行一善,生怕早死; 付阮当了六年童话里的公主,忽然就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哪怕成年后乖张暴戾,实际上也是心里恐慌,生怕有人敢动她; 如果付长毅还在,如果阮心洁醒着,付阮不至于什么事都自己扛,蒋承霖窝心,半晌,他低声道:“不走了,就在岄州,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善后。” 第747章 他把床头书弄丢了 第747章 他把床头书弄丢了 付阮看了眼腕表:“我要去找封醒,你今天不去接蒋超吗?” 蒋承霖:“我正准备出门。” 付阮:“你去吧,别忘了告诉蒋超,别来搅合阿姿,朋友能当就当,别搞死缠烂打横刀夺爱的戏码。” 蒋承霖:“他不会……应该吧。”先是信誓旦旦,紧跟着自我怀疑。 付阮隔着手机心疼蒋承霖,明明只差两岁的堂弟,活生生搞得像差了二十岁的逆子。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挂断,蒋承霖坐车去警局,蒋超一口气蹲了十三周的局子,比一些新来的民警‘资历’都深,他送走了一批批犯事的,又迎来一批批新的犯事的,知道他今天出去,几个相熟的民警,亲切地送上了小蛋糕。 美其名曰:新生。 蒋超穿着白t黑裤,手里拎着个小蛋糕,刺眼的眼光打在他身上,他周身是太阳都捂不热的寒。 蒋承霖今天坐了辆低调的辉腾,小龙给蒋超打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后座,蒋承霖侧头看他,不咸不淡:“里面每天都吃窝窝头吗?” 蒋超比刚进去的时候瘦了十几斤,他原先就不胖,现在看起来倒有些偏瘦,下颚线更加明显。 知道蒋承霖故意调侃他,蒋超淡淡:“拘留所里没有,以后有机会去牢里给你看看。” 蒋承霖当即抬起手,冲着蒋超的后脑就是一下子,蒋超被打得一垂头。 蒋承霖:“我现在送你去看看?” 蒋超的头,比老虎的屁股还碰不得,眉头一蹙,他明显不爽,但却忍住了,几秒后,不冷不热:“看来你跟付阮谈得挺好。” 蒋承霖瞥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蒋超一股脑损俩人:“看你现在说动手就动手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少跟她接触。” 蒋承霖眸子微眯:“就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蒋超不置可否,几秒后歪头看向蒋承霖:“你伤怎么样了?” 蒋承霖:“哪年的老黄历了?” 说罢:“现在你知道三个月有多久,能发生多少事,又能改变多少事了吧。” 三个月,蒋承霖中枪都能痊愈,付姿能从喜欢他,变成喜欢别人。 蒋超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不辨喜怒:“你不用提醒我。” 蒋承霖:“我提醒你什么了?” 蒋超:“付阮肯定告诉你,让我离付姿远点儿。” 蒋承霖:“别一口一个付阮,叫嫂子。” 蒋超:“你俩离婚多久了,我叫什么嫂子。” 蒋承霖等的就是这句话,猝不及防地伸出左手,又生怕蒋超在里面待瞎了看不见,蒋承霖把手背展示给蒋超看。 蒋超瞥见蒋承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带钻指环,下意识眉头一蹙,余光扫见蒋承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半晌,狐疑道:“你跟付阮?” 蒋承霖理所应当:“不然呢?” 蒋超情绪莫名有些激动:“你俩什么时候又结婚了?” 他的点在于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他不过在局子里待了三个月,怎么好像外面的世界都变了? 蒋承霖故意挑衅:“你不同意这门婚事?” 蒋超鱼刺在喉,他突然有点恐惧,外面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蒋承霖看出蒋超心中所想,右手习惯性地摆弄左手上的戒指,随意道:“你嫂子转走长康六成以上的股份,其余的能给人的给人,能变现的变现,算是把付长康在岄州最大的金山给搬空了,现在付长康憋着要她的命。” “所有跟你嫂子沾边的人,事,都有可能被付长康盯上,当然我身边的人也一样,你想去哪,夜城还是国外?” 蒋承霖说的风轻云淡,可对蒋超而言,每一句都是炸裂的程度。 蹙眉,他先是问:“付阮为什么跟付长康闹翻了?” 蒋承霖口吻是轻的,神情是冷的:“他很有可能是害死付长毅的凶手,就连阮心洁的意外,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蒋超心底咯噔一沉,第一反应:“他们闹成这样,付家人怎么办?” 蒋承霖:“付兆安死了,付婧跑了,付姿和付兆阳拿了户口本,从付家分出来了,付兆深…你别管了。” 蒋超脸色不好看:“付姿和付兆阳是想站付阮这边?” 蒋承霖:“换你,你站付长康那边?” 蒋超沉声道:“那付长康不得拿他俩撒气?” 蒋承霖:“你就别管别人了,你姓蒋,你头上的靶子比付姿和付兆阳的红,两个选择,去夜城,那边有人关照你,要么干脆出国…” 蒋超脱口而出:“我哪都不去。” 蒋承霖看向他,蒋超又补了句:“你在不在岄州?” 蒋承霖:“我当然在。” 蒋超:“那我也不走。” 蒋承霖挑眉:“你跟我比什么?” 蒋超:“你为什么不走?” 蒋承霖:“我老婆在这。” 蒋超:“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蒋承霖当即蹙眉,眼带嫌弃:“我认识你二十几年了,别说你一直爱我在心口难开,你是为了我吗?” 蒋超抿唇不语,蒋承霖道:“付姿毕竟是付长康的女儿,他们一家也没拿付长康一针一线,阿阮跟付长康斗,火烧不到他们身上。” “再者说,付姿现在有男朋友,有什么事人家男朋友顶着,用不着你,你该去哪去哪。” 蒋超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疼到偷偷咬了下牙。 兄弟俩谁也没看谁,车子稳步前行,蒋承霖说:“借来的书总是看的很快,因为都知道不是自己的,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可能一辈子连包装都不拆。” “你觉得它会一辈子放在你的床头,你觉得因为喜欢才放的这么近,你甚至不看就知道内容你会喜欢,但你就是没时间,等契机,看心情。” “可书跟人不一样,人长腿会跑,书丢了可以再买,再买还是一模一样的,还能更新,但人跑了,就不是以前放在你床头上的那本了。” 蒋超目视前方,鼻子酸地发疼。 第748章 真夫妻就是好磕 第748章 真夫妻就是好磕 付阮要去找封醒,从公司到他那里,前后也才半个多小时,两人通电话的时候还一切如常,等到付阮看见封醒的时候,四层娱乐城,顶层办公室,一百多平的空间里,满室狼藉。 到处都是砸烂的装饰碎片,地毯上都是血,虽然一个人没见着,可付阮完全可以想象,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什么,尤其空气中的铁锈味都是新鲜的。 封醒穿着黑色t恤,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嘴里叼着烟,手上翻着面前的一厚摞文件。 付阮脚上的皮鞋踩过玻璃碴子,径直来到办公桌前,连客椅上都是血,她随手拿起一个文件袋,扫了扫桌边碎片,坐在桌上,侧头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娱乐城是付家名下资产,经理突然打电话给封醒,说这边有人闹事,还特地注明是蒋家人,这种谎言到封醒这里,都不用过脑也知道是假的,果然封醒一来,一帮人想把他拿下。 付阮不喜欢闻烟味,封醒把烟按灭在只剩一半的烟灰缸里,出声说:“付长康的命令。” 付阮意料之中,眼底带着轻蔑:“他想动我就要先除你,就是理由找的不好,上来就把老底给掀了。” 封醒把手里文件递给付阮看:“你从最开始就不许下面人在娱乐城乱搞,他们还是背着你偷偷卖药。” 付阮扫了眼文件上的交易款项,皱眉。 封醒:“娱乐城法人写的你的名字,付长康随时都能用这个拖你一起下水,我刚问了李泊沅,这事付长康好几年前就知道,他默认的。” 李泊沅是娱乐城经理,代管这边全部事务,因为付阮对这块业务没兴趣,早年付长康又非要送这么个‘礼物’给她,就连李泊沅都是付长康钦点的,说是信得过的人。 娱乐城每个月盈利大几百万,付长康等同送了个金蟾蜍给她,为此孙月芬和付婧还闹了好久,如今想来,付长康是钱里掺着砒霜,有事她扛着,死了他数钱。 纵使付阮知道付长康有多坏,可他还是会经常刷新她的下限。 封醒早就想好办法:“现在付长康叫人把他的章挂失了,你用不了,没法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原封不动扔给他,那你索性把它接了。” 付阮看着封醒:“怎么接?” 封醒:“戴着隔热手套接。” 隔热手套? 付阮思忖数秒,出声道:“向径?” 封醒眼底带着肯定:“付长康还不知道你早就跟向径透过口风,他还以为向家是他最后的退路,他不想得罪向家,如果你找向径做娱乐城的合伙人…” 付阮接道:“投鼠忌器,付长康不会把娱乐城背地里的事捅出去。” 封醒点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知道向径敢不敢趟这摊浑水,愿不愿意帮你挡。” 付阮一切朝钱看:“我跟他谈谈,如果他愿意,我给他娱乐城六成股份。” 封醒:“如果他愿意帮你,肯定不是冲着这六成股份。” 付阮从封醒眼里看出言外之意,当即挑眉:“你少往歪处想,我可不会牺牲色相。” 封醒:“你还没跟他说,你跟蒋承霖的关系?” 付阮双手插兜,坐在宽大办公桌边:“以前用不着,如果这次他肯帮忙,那就是亲生的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话。” 封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不怕你说完他不帮了?” 付阮:“那他的格局我还真看不上,钱啊,随随便便一年大几千万,跟大风刮来的有什么区别?” 封醒:“他要是要人不要钱呢?” 付阮干脆利落:“那就拜拜喽。” 封醒:“就这么喜欢蒋承霖?” 付阮:“是啊,我恨不得付长康明天就死,我后天就去蒋家跟他爸妈说结婚。” 封醒:“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脸皮不薄。” 付阮一记眼刀,封醒起身往外走,付阮:“去哪?” 封醒:“想办法让付长康快点死,你去求婚的时候带上我。” 付阮笑了,都是要提亲的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 付阮的执行能力首屈一指,当天她就跟向径联系,先说了娱乐城目前被付长康搞得并不干净,以及她现在的处境,问他能否帮个忙,条件是娱乐城纯利润的六成。 付阮:“我保证很快处理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以后这种东西也不会在我的地盘里出现。” 她以为向径会需要几天的时间考虑,再不然也得有个缓儿,结果向径想都没想,干脆道:“可以。” 向径如此利落,付阮倒有些不好意思,出声说:“你还想要什么,条件你开,生意嘛,总得谈。” 向径:“我不是跟你谈生意,朋友有困难,我能帮就帮。” 付阮心里五味杂陈,沉默片刻,开口道:“谢谢你朋友,你要这么说,那我结婚的时候必须给你安排在头排。” 向径口吻听不出是意外还是好奇:“听这话是有对象了?” 付阮大方承认:“嗯,你认识的。” 向径试探:“不会是戚赫征吧?” 付阮笑出声:“回头戚赫征找不到老婆还得怪在我头上。” 向径:“不是戚赫征,我又认识…” 他根本不会猜付兆深,哪怕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付阮有可能跟付兆深破镜重圆,但向径听说过当年的事,付兆深带着周桢出国,把付阮一个人扔下了。 他跟付阮接触并不算很多,但向径看人很准,付阮这种人,记恩记仇都会记一辈子,再说她又不是没见过好男人… 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脸,向径自己都觉得离谱,可他还是问:“是蒋承霖吗?” 付阮笑容温柔:“不怪蒋承霖背地里嫉妒你,你真的很聪明。” 向径明显提了一口气,慢半拍唉声叹气:“唉……看来以后只能跟你谈天谈地谈交易了。” 付阮:“我手捧花拆一半扔给你。” 向径故作不满:“才一半?你还许给谁了?” 付阮:“沈全真,上次我生日你见过的。” 向径:“她也要结婚了?” 付阮:“早晚的事。” 第749章 悬赏令 第749章 悬赏令 岄州七月,又热又闷,白天最高气温三十八度,付阮从棉衬衫换成了真丝衬衫,又从真丝衬衫换成了宽肩带背心。 她留了蛮久长发,现在已经垂至锁骨下半指,跟沈全真一起去发型室修头发,她们去的楼上私人vip房,除了相熟的理发师外,不久又敲门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端着托盘,给他们拿水拿零食。 付阮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是张陌生面孔。 理发行业流动性很大,今天是tony,明天就是david,更何况只是个拿水的服务人员,但怪的是,男人把东西放在付阮和沈全真面前,通程不看她们的脸。 不是付阮自负,就是gay不看她都不正常,不是没长眼,就是肚子里藏了多余的心眼。 男人穿着t恤长裤,目测身上藏不了外物,而且保镖就在门外,最近大家都很小心,随身带着探测仪,一旦身上有可疑金属,都会提醒。 能放他进来,就说明他身上没带武器。 付阮佯装低头看手机,实际上一直留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果然,他放杯子时不小心碰倒了其中一个,水泼在台子上,他赶忙找东西擦,这一找,手就伸向台面下… 房间里一共五个人,大家都看见服务员弄撒了水,谁都没出声,沈全真跟付阮隔着两米远,没有任何预兆,她突然瞥见左边人从椅子上窜起向前。 正在给付阮剪头发的阿群也吓了一跳,毕竟他手里还拿着剪刀。 付阮从后面揪住男人头发,二话没说,直接往面前一撞,男人面前就是整面的玻璃,哗啦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 不是沈全真叫的,是她理发师叫的。 男人头破血流,可手还在往台下摸,门口保镖闻声涌入,付阮已经随着男人把手伸进台下,她摸到冰凉又坚硬的东西,男人也摸到了,她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出来,丁明最快冲上前,两下制伏住男人。 门口围了几个前来看热闹的人,但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付阮被保镖团团围住,亲眼目睹全经过的两个理发师,拎着梳子和剪子,直愣愣地站在一旁。 付阮说:“借你们地方用一会,你们先出去吧。” 理发师们赶紧转身往外走,别说,人一害怕,腿是真软。 房间门被关上,付阮这才从台子下拿出一把黑漆漆的枪,沈全真脸色一变…幸好付阮反应快。 丁明对被按在地上的男人道:“谁派你来的?” 男人脸上还扎着玻璃,咬着牙,一声不吭。 付阮走近,顺道拿起理发师落在一旁的随身工具包,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剪子,她随便拔出一把,蹲下,目光近乎清澈的看着男人的眼睛,三秒,五秒,直看得男人心里越来越毛,而后… 付阮突然举起右手的剪子,朝着男人的眼睛,狠狠地戳下去,沈全真屏住半口呼吸,近乎生理性的别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也是闭眼咬牙,牙缝里发出闷哼声:“嗯!” 剪子戳在距离男人鼻梁不足半厘米的距离,男人甚至可以闻到剪子的金属气,短短一瞬,他像是死过一次,冷汗瞬间冒出。 付阮握着剪子,看着男人道:“我可不是每次都有准头,你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我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男人睫毛再长点都能刮到剪子,他刚刚看见了,付阮高举右手,她用了全力,这一下别说扎眼睛,就是扎任何一处,都足够剪子全部没入。 豆大的汗珠冒出,男人喘着粗气:“付长康…是付长康派我来的。” 付阮:“除了你,他还找了谁?” 男人:“我不知道…” 付阮把剪子一拔,都没做重新扎的手势,男人慌着,主动说:“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付长康在道上发了悬赏令,无论什么人,能伤你的给五百万,能让你进医院的,给一千万,能要你命的,一亿。” “我去他大爷!” 这话是一旁气到脸红脖子粗的沈全真骂的。 付阮倒是面不改色,让丁明把人放开,男人第一时间离付阮远点,他只知道她身边保镖多,没想到她竟然比正常男保镖还能打,尤其是那股狠劲,带着天不怕地不怕,无所顾忌的狠辣。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付阮发起狠来,是让别人没脚穿鞋,谁看了能不怕? 男人不晓得付阮要做什么,尤其她手指晃着剪子,付阮道:“别害怕,你出去帮我带个话,无论付长康出多少,我出双倍。” “还有一句,从你过后的第二个人开始,我免费送来我这的人海葬。” 男人头皮发麻,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正要转身离开时,付阮给身旁丁明使了个眼色,丁明忽然抓住他,把他的手掰开按在台面上,付阮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 “啊——!”男人失声尖叫,叫到后来疼得只剩咬牙闷哼。 沈全真没想到还有后续,眼睁睁看着付阮手里的剪子钉在男人手背上,理发的剪子不算大,可付阮还是穿透,尖处刺破掌心,戳在台面上。 她松开剪子,拍了拍男人发抖的肩膀,轻声说:“疼记住了,我的话也记住了,辛苦你帮我传话。” 两分钟后,付阮跟沈全真一同从发型室出来,外面大太阳,沈全真脸色煞白,付阮没心没肺:“去吃日料还是牛排?” 沈全真也不掩饰,直言道:“你饶了我吧,我最少半个月都不想吃出血的东西。” 付阮:“让你最近少跟我一起,不是别人搞我就是我搞别人,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全真林妹妹抚胸口,临走前道:“这事儿你别跟大头说,省得乔旌南知道又要磨叽我。” 付阮暗道,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付长康到底还是恼了,在她偷着跟向径签了娱乐城的合同之后,他恼羞成怒,重金发了悬赏追杀令。 当天,封醒放话出去,不管岄州内还是岄州以外,但凡谁敢动付阮一下,他一定祸及家人。 这话看似不讲江湖道义,但也最有震慑力,毕竟一亿太多了,想要付阮命的人也太多了。 第750章 月黑风高 第750章 月黑风高 左边一个亿,右边祸及家人,就是对人性天平的最好考验,第一批涌上来的就是没有家人的‘光杆司令’,成了大富大贵,不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定下辈子再投胎,可以不用再为钱卖命。 短短一个礼拜,付阮遭遇过不下三十次意外,其中有三分之一,还是付家人,说的更精确点,他们都是付长康的人,有些直接是从前在付阮身边做过事的,是她曾经信任过的人。 付阮没死没受伤,不是幸运,而是本事,无论蒋承霖还是封醒,就差把她从头发丝保护到后鞋跟。 每一个被按在付阮面前的人,问其原因,归根到底都是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同一时间,蒋承霖,封醒,包括付兆深,全都遭遇过不同场合的意外,只不过封醒和付兆深的意外都是付长康找人做的,至于蒋承霖的意外,除了付长康,还有蒋承彰和付兆深。 想趁火打劫的人不止一个,想借刀杀人的人更不会只有一个。 蒋承霖跟付阮通电话,他说:“现在岄州这潭水终于搅浑了,好些人都等着月黑风高的一晚,我刚接到夜城那边的电话,知道你跟向径谈交易,蒋承彰想借题发挥,把火引到向径身上去。” “如果向径出事,向家不是把矛头对准付长康,就是对准你,对赵家百利而无一害。” 付阮都不用蒋承霖明挑,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想把这件事透给付兆深。” 蒋承霖:“蒋承彰和付兆深各有目的,他俩能达成一致的路已经走完了,从现在开始,分歧会越来越大,他们背地里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付阮明白,付兆深想要付长康和蒋承霖死,但是不想让她死;而蒋承彰无所谓谁死,他要整个付家落在付兆深手里,这样才方便赵家以后进军岄州。 付阮:“其实蒋承彰巴不得我早点死,最好我跟付长康一起死。” 蒋承霖声音很淡:“我爸年底过生,他去年生日就没过,我再留蒋承彰几个月,让他最后跟我爸说句祝福的话,哪怕是假的,也算他尽孝了。” 付阮知道蒋承霖怎么想,之前蒋承彰想杀他的时候,他都没下决心要蒋承彰的命,可现在蒋承彰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蒋承霖连最后的一丝念想都断了。 什么血缘,什么兄弟,蒋承霖每次给对方留活路的时候,都是在把自己推进下一个死胡同。 无论蒋承彰还是蒋承文,他们都被从小教育成跟蒋承霖势不两立又互相竞争的机器,在他们心里,蒋承霖不是兄弟,更不是亲人,而是敌人。 付阮担心蒋承霖心里有负担,出声道:“不用你动手,也不用我动手,自然会有人做。” 蒋承霖:“记着你的话。” 付阮一愣,她说过的话多了:“哪句?” 蒋承霖:“付长康死的那天。” 付阮顿了两秒,随即道:“我八抬大轿去蒋家接你,记着呢,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蒋承霖:“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我加个注,付兆深死,我们去领证,蒋承彰死,我们办婚礼。” 付阮挑眉:“我坐在办公室都听见你的算盘响了。” 蒋承霖:“商人嘛,不算账怎么娶老婆?” 付阮:“挂了,别耽误我去你家提亲的进程。” 蒋承霖笑了:“就喜欢你这个不服输的劲。” 付阮:“服不服输不重要,重要的是舒服。” 蒋承霖佯装惊讶加羞涩:“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晚上我去找你,天黑再说。” …… 七月下旬,警方侦查付长康案件的第三周,因几个经济案件证据链相对完整,正式对付长康提起诉讼,交由检察院收押。 同时,这也是付长康对付阮下了追杀令的第三周,无数人为钱前赴后继,可却没一个人能拿到赏金。 付阮身边的安保堪称国家级别,加之她本身也很小心,等闲人根本见不到她的人,也近不了她的身。 唯独一次,付阮去夜城找向径,两人双双在夜城出了‘意外’。 车祸,付阮伤势还算轻的,只是擦伤加骨折,向径就倒霉了,被人紧急送往附近医院抢救,据说输了两千的血,差一点就没保住命。 向启元大怒,直接把电话打到付长康这里,直言道:“你说付阮白眼儿狼,故意送你进去,又跟付兆深一起分光你公司股份,可付阮跟向径说的是,你害死付长毅,又害的阮心洁植物人一躺那么多年。” “清官难断家务事儿,你们自家的事儿我不想掺和,我跟向径说的都是,别跟付阮联系,也别跟她走近,我就算不掺和也不会对你落井下石,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明知道我最疼向径,你敢动我眼珠子!” 付长康本就因为向启元没帮他而有怒气,但又不敢在这种时候多树敌,唯有藏住不快,同样激动地反驳:“你觉得是我动了向径?我疯了吗?向径明知我跟付阮闹成这样,还是跟她合作娱乐城生意,在我伤口上撒盐,我说什么了?” “我念在我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忍再忍,你们家是怎么对我的?” 向启元怒火难平:“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想付阮死?” 付长康:“那人可多了,就不能是蒋承霖吗?我还会顾及你的面子,顾着向径也在车上,蒋承霖巴不得付阮和向径一起死。” 紧接着,付长康又阴阳怪气的补了句:“就是付兆深也不稀奇,为了付阮,他连亲爹都坑,向径跟付阮走得这么近,他不发疯想除了向径才怪。” 向启元无语到极致,半晌,憋出一句:“你都养出些什么豺狼虎豹!” 说罢,他愤怒挂断。 坐在沙发上正吃着水果的向径,赶忙放下西瓜,拍手夸赞:“爸,还得是你,情绪到位,言语犀利,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向启元瞪向毫发无损的某人,气急,抬手指向他。 向径马上拿起一块西瓜:“爸,先润润嗓子。” 第751章 下套捉鬼 第751章 下套捉鬼 向径起身去扶向启元,向启元生气,把手臂抽走,向径偏要扶他,半拖半拉的把人按在沙发上,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葡萄,向启元气得够呛,又不能直接吐出来,硬是吃了颗葡萄才骂:“你真是…岄州现在都什么样儿了?你不怕死,也不怕给我气死?” 向径坐在向启元身旁,抚慰道:“我是提前给您提个醒,让你看清楚付长康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免得你被他拖下水。” 向启元扭身瞪着向径:“你怎么知道付阮说的就是真话?我现在就看到她跟付兆深一起,吞了付长康的公司。” 向径:“你不信我,那你信不信蒋家和门家?” 向启元蹙眉:“你什么意思?” 向径吃了口西瓜,面色如常:“蒋承霖手上戴的戒指,不是跟门家定的亲,是跟付阮。” 向启元一瞬眉头蹙的更深:“什么?” 向径又吃了口西瓜:“这事儿门姝妍还知道。” 向启元一时间难以接受,沉默片刻:“这都什么跟什么…” 向径:“简而言之,付阮跟蒋承霖和门姝妍,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背后要搞的只有付长康。” 向启元彻底不说话了。 向径吃了最后一口西瓜,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您刚才有句话说的对,清官难断家务事儿,我们没责任也没义务去替他们断案,但有一点,付家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以后总得有个话事人。” “付长康年纪大了不说,心思还不正,之前白家的事儿你没帮他,后来我去岄州,虽然他面儿上还是客气,但话里话外都在敲打我。”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最烦他的一点,他看谁都像看姑爷,看我,看戚赫征。”把用过的纸巾团成团,往垃圾桶里一丢,向径目光冷淡:“咱们家也有女儿,谁敢卖我妹,我跟谁拼了。” 向启元眉头一蹙:“你这话说给谁听呢,谁要卖你妹妹?谁敢?” “啧。”向径当场换了副表情,“我能内涵您嘛,我就是单纯讽刺付长康,你看他刚刚说的话,不是蒋承霖就是付兆深,连亲儿子都卖,这种人绝对不能再交。” 向启元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但还是没给向径太好的脸色,他不咸不淡地问:“你跟付阮走得这么近,只是因为看出付长康不值得相信吗?” 向径一脸真诚:“那倒不是,付阮很会做生意,也很懂人情世故,像是这次找我帮忙,直接给我娱乐城六成股份,我都没跟她提码头的事儿,她主动跟我提的,让我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从岄州码头出货。” “本来我们从深城也能走江家那条线,但深城港口毕竟比岄州少,付家又占了岄州港口码头的三四成,如果能打通这条线,以后每年的利润会翻几番。” 向启元:“除了这个呢?” 向径看向他:“嗯?” 向启元一眨不眨地看着向径:“别跟我装糊涂,你对付阮,仅仅想跟她做生意吗?” 向径口不渴,但还是随手拿起一块西瓜,吃了口道:“以前她单身,你背地里挑七挑八,说人家离过婚,风评不好,口碑一般,脾气又大,生怕我给她娶回来当老婆,现在不用担心了,人家又嫁了,还是前夫。” 向启元眼睛一瞪:“倒是我耽误你了?我当时说这些的时候,也没见你往心里去,你还说我年纪越大心眼儿越小。” “追不上就说追不上,还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向径:“我可没说你有错儿,我就是孝顺,你不喜欢,我肯定不能往家带,不当老婆就当朋友呗,当朋友你总不能嫌人脾气大吧?” 向启元扬手要打,其实根本舍不得落下,向径呲溜一下站起来,坐在对面沙发上道:“现在我‘出事儿’,你就恶人先告状,绝了付长康再找你帮忙的念头,你赔了个儿子,付长康也不好说什么,你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等付阮他们解决了他,向家就是站稳队的盟友,你告诉我的,选择比努力重要。” 向启元:“你怎么确定,选付阮就是对的?别说蒋承霖和门姝妍也帮她,对错不看人多人少,胜负更不看。” 向径早有预料,出声回道:“您想不想顺道敲一下赵家?” 向启元眉头轻蹙:“赵家也跟岄州有关?” 向径:“蒋承彰跟付兆深是一伙儿的,他们不仅想要蒋承霖的命,知道我跟付阮签了合同,蒋承彰甚至想拿我的命开路,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会不会跟付长康和付阮拼命?” “到时候无论你对谁下手,蒋承彰都是趁乱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向启元瞬间翻脸:“这事儿你确定是真的吗?” 向径:“确定,付阮给我听了蒋承彰的录音。” 向启元狐疑:“她在蒋承彰身边安了人?” 向径:“要不我怎么说,这局无论蒋承彰,付兆深,或者付长康,他们都赢不了,他们以为自己在暗,实际上早就明了。” 向启元沉下脸:“蒋承彰敢把主意打到向家头上…” 向径嘴一瘪,委屈巴巴:“爸,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死了你就没有三个儿子了。” 向启元恨不能把整个果盘砸在向径脸上:“胡说八道什么!” …… 付阮在夜城受伤,没能马上回岄州,付兆深闻讯,匆忙赶来夜城找她,从下飞机到医院,短短一个小时路程,就遭遇围堵和暗杀,对方是奔着取命来的,招招下死手。 付兆深做足了准备,虽有惊,但最终无险,蒋承彰也有派人接应,事后,蒋承彰对付兆深说:“是付长康还是蒋承霖?” 付兆深之前就对蒋承彰有所防范,尤其蒋承彰不止一次,表现出急不可耐,想让岄州的水变浑,他好浑水摸鱼。 口吻淡淡,付兆深说:“我先去医院看阿阮。” 蒋承彰心底腹诽,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 付兆深到医院,看见额头贴着白纱布,手臂打着石膏的付阮,她的伤算轻的,可付兆深还是心疼地不行。 付阮不等他开口,先声道:“你没事吧?” 付兆深要来夜城之前,付阮就让他别来,说肯定会有危险,果然被她说中了。 付兆深:“我抓了活口。” 付阮故意道:“不是付长康就是蒋承霖。” 付兆深多疑,他心里还有个不同选项,付阮看破不说破,他跟向径合伙做了个套,这个套就是专门给付兆深和蒋承彰下的。 包括刚才付兆深遇到的暗杀,也是付阮派人做的,单付兆深如果查,背后人只能是蒋承彰。 就让他们鬼吓鬼去吧。 第752章 一夫当关 第752章 一夫当关 付阮跟付兆深回岄州后不久,付长康险些在拘留所里被人弄死。 付长康现在已经正式移交检察院,不关在之前的警局,换了另外一家拘留所,他很小心,怕有人借此害他,所以故意叫了很多自己人犯事进来,打着关押的头衔,实则是保护他。 拘留所里发放的任何食物,包括水,付长康都会跟其他人调换才肯入口,洗澡睡觉身边都有自己人保护。 但他做不到把整个拘留所都换成自己人,住进来后的一个礼拜,某天大家在食堂排队打饭,忽然十几二十人朝着付长康扑去,付长康这边也有一帮人护着,顷刻间,几十人打成一团。 拘留所不比监狱,来这的人不是大罪,或者都还没定罪,掀不起什么大浪,根本没发生过爆乱,一时间警察也很慌,急忙上前阻拦,奈何人数还没有爆乱的人多,场面没有马上控制住。 大家手里都没武器,但胜在各个心狠手辣,有人近了付长康的身,企图触碰他,被付长康随身藏着的尖头牙刷,一下把手掌刺穿。 见血更加让人眼红,杀付阮一亿,杀付长康两亿,有钱能使磨推鬼,混乱中有人用掰断的饭盘,划伤了付长康的手臂,又划了他的脖颈,血瞬间飙出,溅得到处都是。 最后局势被控制,付长康被送去急救,拘留所里突然进驻不少特警协助管理。 夏洁亲自打给蒋承霖,言语间带了几分不满:“付阮跟付长康在外面怎么斗我不管,但她不能闹到拘留所里,如果付长康死在里面,当天当值的所有人都要一起背锅,你让我查是不查?” 蒋承霖不慌不忙,口吻尊重:“对不起夏阿姨,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同意,人不是阿阮找的,是我找的。” 夏洁蹙眉,她怀疑蒋承霖故意替付阮遮掩。 蒋承霖:“一共十九个人,七个祖籍岄州,三个冬城,三个海城,两个夜城,还有四个泰国来岄州旅游的。” 夏洁眉头紧蹙:“真是你找的?” 蒋承霖坦然:“是我。” 夏洁不悦:“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查你?” 蒋承霖淡到极致就是冷:“阿阮一个月内被‘意外’七十三次,我这四十五次,阿妍遇到过几次,您比我清楚,付长康在拘留所里,明着等审判,实际上拿那当避难所。” “您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警方这么难找付长康当年刑事案的人证,因为有人在跟警方比赛,你们永远晚到一步,如果只是经济类犯罪,付长康找律师,大不了坐十几年就出来了。” “他在里面依旧可以操控外面人替他卖命,我们要小心防范多少年?一辈子活在他制造的恐怖下吗?对不起夏阿姨,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我没办法让我老婆和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时,浪费在一些垃圾身上。” 于理,夏洁肯定不能纵容蒋承霖乱来,可是于情,付长康杀人父害人母,让人认贼作父,又拿人当赚钱机器,活该千刀万剐!死一万次都不够。 沉默半晌,夏洁道:“付长康没死,他正好争取机会在外面就医。” 蒋承霖聪明,根本不用夏洁把话说完:“我明白,我们的事在外面解决。” 夏洁本想再嘱咐点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蒋承霖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女婿,她做不到门姝妍那么大公无私倾力相助,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极限,这还是看在蒋承霖答应除了蒋承彰和付兆深的前提。 付长康在医院养伤,人刚从手术室推出来,麻药劲还没过,就有人前来讨命,生怕他休息好了。 付长康不得不连夜出院,回了付家老宅,像画地为牢一样把自己圈起来,结果就是身边有人想杀他,虽然没杀成,但也给了付长康一刀,吓得他不敢睡觉,眼睛都闭不上。 付长康有十几年没被人逼成过这副德行,明明在自己家,却活像丧家犬。 没日没夜的睁了三天眼,付长康叫人放话给全岄州,这次不光是道上闲散人,而是岄州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户,直言他二十年养育,养出了一条会吃人的白眼狼,不光害他吃官司,还掏空他公司。 即日起到八月初,如有任何人替他清理门户,他愿散尽所有海内外家产,只求出口恶气。 距离付长康放话到八月,只有三天时间,付长康三天没睡觉,想出这么一个狠招,他要用几十亿,买付阮三天内必死! 付长康第一天就在家准备了一亿多的现金和几个亿的房产商铺,但凡谁杀了付阮,随时来付家取走。 酒壮怂人胆,钱蛊狠人心,一时间整个岄州沸腾了,没有人在意付长康说的是真是假,无数人打着替付长康清理门户的旗号,势要弄死付阮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当身边的恶人含量已经超过好人或者正常人,再躲就没意义了,付阮干脆清了天水楼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就在里面等着外面人进来。 后厨大师傅叫陈天水,付阮打小吃他的饭长大的,陈天水说:“我没爸没妈,没老婆没孩子,整张户口本就我一个,你说了这饭店就是我的家,要不你走,你要非在这,那你就别让我走。” 付阮很是无奈,提气道:“天叔,我不是来跟你抢家的,我是借这打架的。” 陈天水一抹围裙:“打架不用吃饭吗?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们空着肚子上战场?” 付阮还想说什么,陈天水打断:“付长康这二十年怎么对你我不清楚,我就知道你从小吃我做的饭长大的,只要你在,只要你还想吃饭,我就在,我哪都不去。” 说完,他一扭身,去空无一人的后厨了。 整个天水楼,一个客人都没有,安静地不像话,门外,乌泱泱的停了数不清的黑色私家车,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车上下来,各个跃跃欲试,大有八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势。 大家都很警惕,有都想拔得头筹,互相观望着往天水楼门口围近,眼看着还有三四米远就到了,大门忽然开了,是丁明开的。 门内,身高腿长的身影逐渐出现,封醒穿着黑t黑裤,一手拽了把木椅子,另一手拿了碗陈天水刚刚做好的木瓜糖水。 瞧见封醒出现,走在第一圈的人不是停下脚步,而是下意识往后退,封醒把椅子往门口一放,人往上一坐,垂着视线,目中无人地吃起了糖水,像是面前几百人,都是阳光下的尘埃,微不足道。 第753章 只能被抬进去 第753章 只能被抬进去 几百人现场围观封醒吃糖水,别说冒然动弹,就连个冒然出声的人都没有,所有人余光瞥着周围人,都在等着别人先做出头鸟。 半分钟过去,一分钟过去,许是知道最近不太平,天水楼附近的其他商家全都大门紧闭,街上也没有行人,不说鸦雀无声,但是青天白日,也是静得让人心惊。 直到封醒把一整碗糖水吃完,人群第一排才有个三十来岁,脸上带疤的男人,打破沉寂:“阿醒,大家不想找你麻烦,你让开。” 封醒眼皮一掀,看着几米外的男人,不冷不热道:“你是请我让开,还是警告我让开?” 男人:“相识一场,我请你让开。” 封醒淡淡:“你要这么说,让不了。” 男人眉头一蹙,他已经把台阶擦干净递到封醒脚下,封醒竟然连脚都不抬。 所有人都盯着脸上带疤的男人,男人顿觉骑虎难下,干脆把所有人都拉着:“那你就别怪大家不给你面子了。” 封醒一眨不眨:“我看看你是怎么不给我面子的。” 他目标明确,说的是‘你’,男人隔着几米远,只觉得泰山压顶,明明三十几度的大太阳照着,却是浑身发寒。 封醒话音落下已有五秒,男人实在扛不住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压力,硬着头皮,迈步上前,他一动,身后几十个小弟跟着出来,没理由让大哥一个人出去的道理。 一队人互相给对方壮胆,心底恐惧封醒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自家大哥在道上也不是寂寂无名,绰号‘刀疤强’,他脸上的刀疤,传闻就是一人单挑十几个,被人从额头一刀砍至下唇留下的。 封醒在道上名气很大,太多人互相传,都把他给传神了,可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脸上和手臂别说伤疤,连个纹身都没有,加之长成这副样子,哪有一点道上人的样子,怕不是沾了付阮身边人的光,名气比实力大。 小弟们想着,陈强已经走至封醒面前一米内,陈强并不想跟封醒动手,所以他佯装目中无人,想从封醒旁边过去,封醒屁股没从椅子上抬起,右腿一伸,脚踩在门框上。 他腿很长,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陈强站定,沉着脸看向封醒,封醒腿抬的高度在他腰间,他不能从上面迈过,也不能从下面钻过,除非,把腿打断。 饶是如此,陈强还是没敢冒然动手,只沉声说:“封醒,你也是付家人,受过付家的恩,你觉得你现在这么做,讲道义吗?” 封醒完全不以为意:“谁告诉你我讲道义?我是付家人,付阮的付。” 陈强神情一暗:“你以为你保得住付阮?” 封醒看着他,淡到极致:“你试试。” 话已至此,陈强要是再装糊涂,以后怕也不用在岄州混了,他抬手就要推封醒的腿,封醒的脚从门框上移开,直接踹在陈强胃上,陈强看见了,也抬手挡了,可封醒动作太快,他只觉得胃疼到像被人挖出来,人已经被踹得往后倒。 混乱之际,封醒伸手抓住陈强手臂,陈强刹那间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看来封醒还是顾及他的面子的,谁料封醒把他拉近,一脚踢在他小腿麻筋处。 “嗯!”陈强闷哼一声。 封醒自始至终没从椅子上起来,而陈强已经单膝跪在封醒面前,周围几百双眼睛盯着,陈强的小弟们也看傻了,一时间僵在原地,没有反应。 陈强恼羞成怒,封醒单手按着他,他要起起不来,红着脸背手掏出一把刀,直接朝封醒刺去。 两人距离很近,这一刀扎哪都容易,然而封醒直面接刀,他扣着陈强右手手腕,刀尖方向直接调转,从冲着封醒,到横在陈强脖子上。 这场面在外人看来,陈强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拿着塑料刀在封醒面前比比划划,可只有陈强自己清楚,他哪里是闹着玩,他用尽全力了,只是根本拗不过。 刀横在脖子上,陈强不敢蛮力反抗,甚至不敢幅度太大的呼吸,对比他的脸红心跳,封醒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神色很淡,封醒居高临下,垂目看陈强:“还想进去吗?” 陈强下意识吞咽,喉结滚过刀刃,细细的疼,外皮竟然被刮破了,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 封醒等了他几秒,握着他的手腕,刀刃立马压迫脖颈,陈强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 封醒又问一遍:“还想进去吗?” 脖子上的刺痛越来越明显,短短几秒,陈强脑子里转了很多,比如脸面算什么,他又用不着留取丹心照汗青,比起脸面,比起扬名立万,比起亿万身家,他得先活着。 下意识收着脖子,陈强提着气回:“不进了。” 封醒:“只是今天不进了,还是再也不进了?” 冷汗流下,陈强:“再也不进了。” 封醒干脆利落地拿开刀,陈强只觉得恍如隔世,封醒把刀插回他后腰,俯在他耳边,顺势道:“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让你小弟都找不到你头在哪里。” 陈强正浑身发寒,封醒已经伸手服了下他胳膊,声音如常:“强哥小心点,吃中饭了吗?要不要进去吃点?” 陈强跪久了,忘了自己还在跪着,起身后摇了摇头,忘记自己有没有说话,带着小弟匆匆离场。 封醒坐在天水楼门口正中间,对着周围的其余人道:“知道大家这几天都想进天水楼,付小姐在里面摆了席,愿意交朋友的,天水楼大门随时为各位敞开。” “要是不想交朋友还想进去,要么你们被抬进去,要么,你们抬我进去。” 封醒很小就在岄州道上很出名,他从不放狠话,都是直接做,如今他把话说出来,那就是先礼后兵,他情愿跟半个岄州开战,也要保着付阮。 第754章 情话只给一人听 第754章 情话只给一人听 天水楼外,封醒一张椅子,一碗糖水,一个人。 天水楼里,付阮左手边是沈全真和乔旌南,右手边是戚赫征,对面,坐着蒋承霖。 整面落地窗的窗帘都挡着,屋内开着灯,付阮脸色并不好看:“你们当我这是麻将馆,集体来打牌的?” 沈全真率先开腔:“我可不是故意要来的,现在外面这么乱,我觉得你这儿最安全。” 乔旌南紧跟着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来的,你让我盯着全真,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戚赫征没说话,刚要伸手拿桌上点心,付阮来气,斜眼道:“还吃什么吃,谁让你来的?你姐知道非把你腿打断。” 戚赫征收回手,俊朗面孔上,神色坦然:“我也不是故意要来的,怕你这儿少个牌搭子,谁知道会多个人?” 蒋承霖翘着长腿靠在沙发上,闻言,不咸不淡:“谁是多的那个?” 沈全真非常自信,反正多谁都不会多她,她跟付阮认识多少年了,她俩什么交情啊。 乔旌南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占俩人,今天无论沈全真在,或是蒋承霖在,他都要来,他必须来!多谁都不会多他。 付阮气不打一处来,不等戚赫征出声,她先开口:“多我,整个天水楼就多我一个人!” 她想到这个请君入瓮的办法之前,分明跟在座的每个人都打好招呼,让他们各自照顾好自己,她这边自有分寸。 每个人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今天一早,都杵她眼前了。 付阮严重怀疑他们私下里串通了,可他们又集体不承认。 付阮心情不好,沈全真拿起桌上杯子递过去:“你喝口茶冷静一点儿…” 付阮一记眼刀,沈全真把杯子拿到自己嘴边,把嘴堵上,乔旌南看着心疼,在沈全真耳边小声嘀咕:“你别怕她。” 沈全真瞪着乔旌南,眼神分明在说:【不怕你上啊。】 乔旌南眼神回复:【怎么也轮不着我吧?】 戚赫征给付阮拿了块小点心:“吃点儿甜的,你现在就是多巴胺分泌太少。” 付阮同样一记眼刀,戚赫征秒懂,把点心放进自己嘴里,害怕,可能也是多巴胺分泌少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因为楼下也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明楼里楼外大几百号人,却生生营造出一种空楼的错觉。 楼下人不敢轻举妄动,楼上人也不敢肆意妄为,直到蒋承霖勾起唇角,笑着打破沉寂:“我们来打牌吧。” 刹那间,包括付阮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他,沈全真眼底甚至崩出‘英雄’俩字。 狠人呐,敢在付阮气头上蹦迪。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他也骗她,昨晚在床上,他让她哄他,她哄了,非常卖力的哄了,结果这厮耍她。 蒋承霖今天没戴眼镜,好看的瑞凤眼,笑起来含情脉脉,跟付阮四目相对,他说:“五个人,我们来打纸牌。” 其余三人余光偷偷打量付阮脸色,沈全真想看付阮到底有多惯着蒋承霖,乔旌南想看蒋承霖在付阮这有几斤几两,戚赫征想看付阮掀桌子。 付阮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这群货说话不算话,而是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明知付长康下了重赏,三天之内要她的命,现在整个天水楼就是一个炸药库,一旦点燃了,谁都跑不掉。 如果她自己坐在这,付阮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可她在意的人都来了,她甚至在控制,不敢让右眼皮乱跳半下。 蒋承霖冲着付阮笑,笑得没心没肺且不顾死活。 他不是挑衅付阮,而是告诉她:【开心点,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 今天无论谁闯进天水楼,结果只能是一个:有进无出。 蒋承霖,乔旌南,付阮,戚赫征,蒋乔付戚,目前岄州顶尖四大家族的人都跟这坐着,外人看来,他们互相对立,相互掣肘,可私下里,他们是一伙的,这才是最大的核武器。 封醒从天亮坐到天黑,楼下那么多人,继陈强之后,没人敢不自量力,企图从正门进去,封醒起身,拎着椅子转身往里走,丁明把大门合上。 三天限期,第一个十二小时已过。 楼内,许多走至封醒面前,出声道:“醒哥,你休息,晚上我来守。” 封醒没跟许多客气:“谢了。” 许多忙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着,他压低声音:“醒哥,你给承希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 封醒应声,先去楼上跟付阮打了声招呼,而后去了单独休息室,都没等坐下,掏出手机,打给蒋承希。 蒋承希秒接:“封醒哥哥。” 她从来都是欢快的,唯独今天,只有紧张。 封醒心下一软,声音也不由得放低,温声道:“我没事。” 蒋承希没说话,封醒没开灯,在黑暗中走到沙发处坐下,绷了十二个小时,这会儿才稍稍放松,他轻声说:“怎么了?” 蒋承希在电话另一头,用力捂着嘴,确保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封醒停顿片刻,温柔道:“别哭,我真的没事,不信你问许多。” 眼泪打湿手背,蒋承希挂断电话,哭得屏幕都看不清楚,撑大眼睛给封醒发微信:【封醒哥哥,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没什么事儿】 封醒的脸被屏幕光照得发白,不自觉地,他叹了口气:“唉…” 重新给蒋承希打过去,嘟嘟连接声响了好几下才被接通,蒋承希没出声,封醒也不急着开口,两人就这样安静着。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希听到手机里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承希,我好中意你。” 蒋承希脑袋嗡的一下,像是烟花炸开一般,跟封醒在一起这么久,他不是鲜少甜言蜜语,是从不,一直都是她说中意他,封醒只在跟她确定关系的时候,说过一次喜欢她。 蒋承希一瞬忘了开心,只是麻爪。 封醒低声道:“等我忙完,我去找你。” 蒋承希有太多话想说,却只憋出一个字:“嗯。” 封醒道:“我想你了。” 第755章 欺负她没爸没妈 第755章 欺负她没爸没妈 此时天水楼门外有多少人,付家老宅周围,只多不少,比起付长康道貌岸然,打着清理门户怂恿道上人的举动,付阮把白眼狼体现的淋漓尽致,她直接让人去付家门口堵着,但凡有人敢动她,她绝对动付长康,大不了鱼死网破。 付长康气到发笑:“不愧是我养出来的…” 可是笑着笑着,他又脸色发寒,因为比起像他,付阮这股不怕死的劲儿,更像付长毅。 当年那么多人威胁付长毅,想让他把码头拿出来共用,哪个开的不是日进斗金的价?可付长毅偏不肯,他宁可跟一大帮人为敌,玩儿命,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把命给玩没了。 白天大太阳,晚上外面突然下起了急雨,岄州这几个月多雨多台风,风刮着雨,把窗玻璃打得劈啪作响。 付长康站在书房窗户边,隐约能见亮着灯的庭院外,一片黑压压,不是别的,都是人。 他想杀付阮,付阮同样想要他的命,大家都是一声令下,只不过看谁喊第一声。 一夜风雨,平安无事,隔天早上,天水楼大门打开,照常是封醒拎着一把椅子出来,坐在门口吃糖水。 街上满满当当停的都是私家车,只不过今天没人下车,封醒从早坐到晚,太阳西下,他起身收摊。 一连两天,除了第一天还有个陈强出头之外,其余人一点动作都没有,别说付阮觉得不对劲,楼上所有人都觉出来了。 乔旌南狐疑:“付长康不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人吧?” 沈全真:“他是想跟阿阮比谁的胆子大,谁的定立足?” 戚赫征:“不是在试探,就是想搞崩心态好再动手。”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风轻云淡又斩钉截铁:“付长康想做给全岄州的人看,哪怕阿阮这么背信弃义,他仍旧留有余地。” 沈全真一脸晦气,就差随地吐痰:“恶心。” 乔旌南也满眼不屑:“一时间很难说他要脸还是不要脸,说他不要脸,他又很在乎名声,说他要脸…他真没做什么要脸的事儿。” 戚赫征:“我找了军部的人,他们就在附近,一个电话半分钟就到。” 蒋承霖:“用不着动用军部。” 戚赫征看向蒋承霖,蒋承霖口吻淡定:“付长康不是傻子,以你跟阿阮的关系,他会想不到你背地里准备帮忙,会给你抓人的机会吗?” 戚赫征没说话,蒋承霖:“付长康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如意,他心里很清楚,阿阮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随便被他拿捏的小孩子,也不是十年前需要仰仗他才能独当一面的付家四小姐。” “拼硬的,他动不了阿阮。” 戚赫征敏锐嗅到蒋承霖话里的言外之意,微微蹙眉,问:“他还有什么软的好拼?” 蒋承霖别开视线,显然有什么让他欲言又止,付阮把话接过去,不冷不热:“我妈没醒,没人能证明付长康是凶手。” 此话一出,周围三人了然,竟然忘了这茬。 楼下,大中午,封醒在阴凉处坐着,两天没动静的街上,离着老远开过来几辆私家车,车在正门口停下,分别有保镖下来开门,紧接着,三四个老头儿被人从车里请出来。 封醒眼尖,很快认出来者是谁,这帮平均年龄快八十的老头儿,都是岄州道上现存最老资历的几个人,打头的那个,竟然是佟福。 封醒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迎上前:“福伯,海叔,浩叔,文叔。” 佟福拄着拐杖,微微抬头看着封醒,面上不辨喜怒:“阿阮呢?” 封醒神色如常:“在里面。” 佟福迈步欲往天水楼门口走,封醒不着痕迹地侧跨一步,恰好挡住这一行人的去路。 佟福身边保镖当即浑身戾气,佟福抬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封醒跟佟福目光相对,佟福道:“阿醒,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连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不能见阿阮了吗?” 封醒恭敬又坚决:“付阮很惦记几位,知道你们现在不乐意出来坐,尤其福伯您,搬去海城那么久,她只能逢年过节和您生日的时候,给您打电话聊聊。” “我先请几位去隔壁饭店休息,那家也是付阮开的,今天特别不凑巧,付长康有事要找付阮,等今天过去,付阮亲自去拜会各位。” 佟福身后一老头儿不满道:“付长康也是你叫的?有你这么直呼干爹大名的吗?” 封醒微微点头,礼貌道:“文叔,我早就不是付长康干儿子了。” 另一个老头儿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付长康跟你划清界限,解除关系了?” 封醒:“海叔,是我单方面跟付长康划清界限,解除关系。” 几个老头儿同时眼一瞪,快八十或者八十多的人了,心跳稍微一加速,脸就通红,像是随时都要撅过去。 佟福双手握着拐杖,沉声道:“封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封醒俊美面孔上,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急不躁:“当然知道,我没喝酒,也没嗑药。” 佟福从鼻子里喘粗气:“你是付家人,是付长康的干儿子,他养你这么多年,只有他对外跟你解除父子关系,可没有你单方面不认干爹的理,你受付家的恩,回过头来拆付家的台,是不是当大哥当的太久,忘了这种忘本弃义恩将仇报,是要三刀六洞的?” 周围车里的人,不知何时全都出来了,几百人围成一个圈,看昔日大佬教训封醒,如果封醒敢对他们几个不敬,那就是公然跟全岄州道上人为敌,如果他师出无名,结果就是尸沉大海。 封醒闻言,依旧不慌不忙,口吻如常:“福伯,道上规矩,义子不能背叛干爹,除非…对方做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义不勇,不礼不信之事,我跟付长康解除关系,事出有因,不算坏了规矩。” 面前几个老头儿,脸上是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惊吓,最后还是佟福点头道:“好,你说说,付长康究竟怎么做到八个‘不’的。” 封醒:“他在付长毅坟前磕过头,说过会照顾好付阮和阮心洁,结果阮心洁在医院躺了九年,付长康扬言,杀付阮奖励一个亿,他不礼不信。” “当年他出事,被一群人拿刀当街追砍,他让保镖和周桢顶住,他先跑了,这是不义不勇。” “他早年跟的人是谁,各位都知道,那位曾经拿付长康当亲生儿子,但那位出事后,付长康以在泰国出意外为由,半年没回岄州,大哥死了,他连后事都不给办,他不忠不孝。” “付长毅跟他是过命的交情,开公司拿六成的钱,规劝付长康手脚干净,走正路,结果付长康把他害死了,他不仁不义。” 封醒目不转睛说完所有,说的现场一片心悸,前六个‘不’,老头门儿心里都心知肚明,但是没办法,混这行的,没有心软的。 只是这最后一点…… 佟福:“谁说的付长康害死的付长毅?” 旁边海叔搭腔:“不是说阮心洁醒了吗?如果是阮心洁说的,让她来这,只要是真的,没有人敢动她们母女。” “要是假的,付阮跟你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两个小辈趁着长辈在警局,还翻了天了……” 封醒神色冰冷,这番话,应该是付长康提早告诉这帮人的,这帮黄土没脖子的老东西,有事巴不得往后退,不是天大的利益,岂会出来冲锋陷阵? 封醒已经做好今天跟所有人翻脸的准备,忽然间,人群外围传来一个女声:“让一下。” 第756章 人证 第756章 人证 所有人闻声望去,包括封醒,因为他听出来者是谁。 密密麻麻的人群,生生劈开一条小路,小路尽头,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稳步而来,是沈冬蕊。 沈冬蕊平时穿的简单,也不化妆,看起来知性又随和,很显然,今天她刻意打扮过,黑色半身裙加黑色上衣,高跟鞋也是黑色尖头的,长发盘在脑后,脸上妆容淡雅又不失气度。 走至封醒身旁,她面朝几个老头,微微颔首,主动道:“我是沈冬蕊,是付姿和付兆阳的妈妈。” 耳聪的人都听得出来,沈冬蕊这话意味深长,付长康这辈子小心翼翼,有很多女人,但是怕大家惦记他家产,从不给任何一个女人名分,因此沈冬蕊的介绍里,不会说是付长康的老婆,更不能说是付长康的女人。 佟福很多年前见过一次沈冬蕊,微微点头,“好久不见了。” 沈冬蕊轻轻勾起唇角:“您身体近来还好?” 佟福:“还可以。” 沈冬蕊:“听说您搬去海城定居,不常回来,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喝早茶吗?” 佟福:“我来找阿阮。” 沈冬蕊面不改色,微笑道:“今天阿阮可能不方便,您跟几位明天再来?” 佟福对沈冬蕊的印象,只有好看,以及不爱出头,不像周桢和孙月芬,但她今天突然出现在这… 佟福眼底露出质疑:“你不知道付阮趁着老付进警局的功夫,把公司股份都转到自己名下了?” 沈冬蕊:“知道,长康本来就有六成股份是她的,她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佟福像是抓到什么把柄,很快道:“当年付长毅跟老付合伙开公司,开的是现在老区的长康,老付已经把那个公司全都转到付阮名下,现在付阮趁着老付分身乏术,又把新区公司的六成股份转到自己名下,这家公司是老付的,付阮这么做,就不地道了吧?” 沈冬蕊:“不地道的是付长康,是他害死付长毅,然后把阮心洁和阿阮接到岄州,打着照顾兄弟妻女的旗号,霸占老区长康近二十年。” “你说新区公司是付长康的,如果没有老区长康,他拿什么建新区?阿阮不到二十就跟着付长康学做生意,今年她二十六,岁宁山庄是她做的,南岭是她跑到夜城拿下的,还有数不清的项目和合作。” “明明都是阿阮谈下的,为什么这些项目不落在老区公司,要落在新区?如果付长康真拿她当亲生女儿,何必要分老区新区,留这么一手?” 佟福没想到沈冬蕊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敢当众指认付长康。 神色晦暗不明,佟福脸一沉:“你是付阮的人?” 沈冬蕊笑容很淡:“付阮跟付长康都没有血缘关系,你不会觉得她跟我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海叔道:“人没道理无缘无故帮着一个外人,坑自己家里人,你是收了什么好处,还是被付阮要挟?” 沈冬蕊:“你们大可去查,这些年我有没有占过付家一针一线的便宜?” “我有一儿一女,如果我想要钱,付长康不会不给我,我连钱都不要,跟付阮之间还能有什么纷争?” “我没收任何人的好处,也没被任何人要挟,今天站在这,只想替付阮说句公道话,她没有忘恩负义,没有趁火打劫,背信弃义的人是付长康,杀人父又想杀人女的,也是付长康!” 文叔伸出发颤的手,指着沈冬蕊道:“你一个女人,这哪轮得到你说话?!” 封醒脸一沉,可不等他开口,沈冬蕊兀自回:“说到底这是付家的家事,我再没名没分,我也是付长康儿女的妈,几位呢?几位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 文叔被气得脑血栓差点通了,作势上前,封醒闪身挡在沈冬蕊面前,冷声道:“文叔,你注、意、身体!” 文叔保镖也想上前,眼看着场面一触即发,佟福跺了下拐杖:“好了!” 看向沈冬蕊,佟福稳住心神,重新道:“你一口一个付长康害死付长毅,你有什么证据?” 封醒心里也犯嘀咕,沈冬蕊能有什么证据? 沈冬蕊一眨不眨,面不改色的回:“阮心洁出事前跟我说过,她知道付长康是害死付长毅的凶手,结果不久她就出事了。” 佟福眉头一蹙:“只凭你这句话,我们怎么信你?” 沈冬蕊:“我就是人证,你们还想要什么?” 文叔嗤声道:“照你这么说,付阮找一万个人,都说同样的话,付长康就真是杀付长毅的凶手了?” “我说是就是。” 一道不容置喙又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闻声转头,看向天水楼大门口。 从门内走出一抹修长身影,付阮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散在领口处,她不化妆,但却美得惊心动魄,明明美艳,却又骇人,她的气场不是蛇蝎,而是虎豹,不阴险,是张狂。 付阮在楼内两天两夜没露面,很多人甚至怀疑她到底在不在里面,别不是封醒一个人在外面唱了出空城计。 如今瞧见付阮,所有人都只有半屏呼吸的份,又怕引起她的注意,又怕她不注意。 径自来到几个老头儿面前,付阮笑容很淡:“什么风把您几位给吹来了?” 文叔没有开口,另外几个人也都噤声,佟福等了半晌,不得不说话:“阿阮,怎么闹成这样?” 付阮收回仅有的一丝笑,神情冷漠:“付长康害死我爸,我妈的意外跟他也脱不了干系,正常报仇,对不住,惊扰几位了。” 佟福听着付阮斩钉截铁的定论,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付阮:“我蕊姨说的话,几位没听清,还是不想听得清?” 佟福变了变脸色:“阿阮,这是大事,不能只听有些人一面之词。” 付阮笑不达眼底:“几位呢?你们除了听付长康的一面之词,还听了谁的?” 佟福一噎,身后海叔道:“阿阮,做什么都要讲证据,我勉强算你有人证,物证呢?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爸的死跟付长康有关?” 付阮定睛看着海叔,明明周身气场很冷,可她脸上却带着三分笑,就当所有人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生气时。 付阮开口,声音淡淡:“这么想要物证,照你这个劲头,估计你很难等到我妈亲手给你,你倒是可以下去问问我爸,说不定更快些。” 第757章 恐吓,意外 第757章 恐吓,意外 海叔根本没想到付阮敢这么说,其他几个老头儿也都瞠目结石的看着付阮,佟福双手握着拐杖,冷着脸道:“付阮,你是真不把我们几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付阮直视佟福的眼睛:“我当然尊重几位,正因为尊重,我才允许你们掺和付家家事,现在我跟付长康各执一词,我有人证,如果这样你们还是要怪我忘恩负义,是不是有点黑白不分,欲加之罪了?” 海叔还憋着气,插嘴道:“沈冬蕊算什么人证?她的话不可信!” 付阮神色一冷,可还不等她开口,沈冬蕊直接道:“你又算什么人?你姓付吗?你跟付长康是什么关系?付长康许给你什么,你要睁着眼睛帮他害阿阮?” 海叔眼睛一瞪,脸色通红:“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付长康许给我什么了?” 沈冬蕊:“你拿出证据证明啊。” 海叔嘴巴跟不上,佟福沉声道:“空口无凭,你觉得我们拿了付长康的好处,那你拿出证据。” 沈冬蕊:“你们不也红口白牙说我收了阿阮的好处,要不然就是被她要挟吗?证据呢?” “你们四个加在一起三百多岁的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一把年纪了还做这么丢脸的事,你们好意思吗!” 付阮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沈冬蕊,因为她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好事坏事都绕路走的人,哪怕被孙月芬明里暗里欺负了这么多年,她也是得过且过。 一度,付阮以为沈冬蕊就是个窝囊性格,后来她才知道,因为沈冬蕊根本不在意付家的一针一线,谁爱抢谁抢,她巴不得别分到她头上。 如今沈冬蕊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付阮面前,直接讽刺岄州资历最深的几个老头儿,说出了付阮想说却没法说的话。 一刹那,付阮甚至有些鼻酸,她知道,这帮老不死的就是欺负她没爸又‘没妈’,她也知道,沈冬蕊说的是假的,阮心洁不可能跟她说这种话,沈冬蕊就是豁出命来保她一次。 几个老头儿被沈冬蕊当着几百人的面痛骂,全都面红耳赤,佟福更是气得一跺拐杖:“你放肆!” 沈冬蕊毫不退让:“放肆的是付长康!周桢死了,付兆深宁愿帮阿阮都不帮他亲爸;付兆安死了,孙月芬死了,付婧想替她哥和她妈报仇,在付家老宅对付长康动手;我也情愿帮阿阮都不帮他,我们全都跟阿阮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是付长康的亲人,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他死!” “你们告诉我,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被阿阮蛊惑蒙蔽,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 沈冬蕊的一长串质问,直接让现场一片死寂,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桩桩件件,哪怕众人看不到原因,也看得到结果。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付长康的今天,到底是他倒霉,还是报应,所有人心里都有定论。 海叔恼羞成怒,气得直哆嗦:“疯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疯了…” 正说着,人群忽然又辟开一条路,付阮抬眼一看,来者是付兆深。 付兆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几个老头儿面前,面色冷淡,出声道:“我是付兆深,如果蕊姨不算付家户口本上的人,那我算不算?” 他这话属实明知故问,早年他出生的时候,面前这四个老头儿都抱过他,在付兆深没跟周桢离开岄州之前,他逢年过节也都会跟着付长康去这些人家里拜访。 要说沈冬蕊跟这些人不熟,那付兆深跟这些人,就是太熟。 佟福抬头看着付兆深,绷着脸,沉声道:“你来得正好,你爸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前些年对不住你,也没对你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你现在知道错,肯回头,他既往不咎。” 付阮闻言,心底冷笑,都到了这时候,付长康还想玩怀柔和离间。 付兆深闻言,面不改色:“他为什么让您来说,您现在是付长康的代言人吗?” 佟福一噎,慢半拍道:“你爸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付兆深往前跨了一步,俯在佟福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我相信您不想伤害我跟阿阮,但付长康想让我们死,如果阿阮掉了一根头发丝,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对方全家。” “您有三个儿女,家里五个小孩子,最小的才三岁,正是承欢膝下的年纪,何必趟这摊浑水呢?” 佟福看着不动声色,实则紧紧地咬着牙。 付兆深自顾道:“福伯,你们这辈的人,时间是看得到的,但你们都有家人,做再多也是为了家人的以后着想,要是万一家人没了…” 佟福捏紧手里拐杖,付兆深却没往后说,而是抬起头,声音恢复正常:“福伯,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也是真心话,付长康不值得你们为他脏了自己的名声,如果你们觉得阿阮不算付家人,那我还在,付家的事,我自己解决,就不劳几位费心了。” 其余三个老头儿纷纷看向佟福,听不见付兆深在他耳边低语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佟福的情绪在压制。 三秒,五秒,好半晌,佟福才开口,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好,我们劝不动你们,既然是付家家事,那我们也不好插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佟福第一个转身,海叔一脸惊讶,怎么就走了呢?付长康跟他说好的,只要他们今天过来压一压场子,只要让全岄州都知道付阮师出无名,付长康会分给他长康的百分之十干股。 另外几人出现在这里,也都是一样的目的。 佟福一走,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最先跟着走的是浩叔,随即文叔也走了,最后只剩海叔自己,面对如狼似虎的付阮和付兆深,他也不想替付长康冲锋陷阵,咬着牙,一扭头,走了。 岄州老派的几个话事人一撤,周遭其余零散,心里也都打起了退堂鼓,原本想借势一拥而入,谁想到付阮光明正大的走出来,都没一个人敢动手。 付阮没想到沈冬蕊会来,也没想到付兆深会来,她正准备跟两人说话,只听得嗖的一声,不是很响,是上了消音的枪声。 付阮当即警铃大作,一把抓住沈冬蕊的胳膊,可还不等她找到枪声从哪来的,身前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是封醒。 付阮什么都没看到,可是心底咯噔一沉。 第758章 一为付阮,二为承希 第758章 一为付阮,二为承希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尤其是付阮的。 不等她推开封醒,又是嗖的一声,子弹没有擦到付阮分毫,因为有人把她挡得结结实实。 封醒面朝付阮,背后中枪,她不知道他伤在哪,只只知道他攥地她手腕生疼,封醒拖着付阮往天水楼门口跑,人群里彻底沸腾,所有人都在互相看身侧,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枪。 丁明和一众人等从门里冲出来,现场彻底一片混乱,嗖嗖的枪声不止从一处传来,付阮既担心封醒,又要护沈冬蕊,付兆深刹那间想冲上前保护付阮,可此时的付阮就是个活靶子……他犹豫了。 他可以替她挡刀,但是不敢替她挡枪。 伤口还会愈合,可命,只有一条。 丁明冲上来,他本是奔着封醒而来,结果在半路,两人目光相对,丁明一瞬收到封醒的信号,转而去保护付阮。 从街边到天水楼门口,短短二十米,却像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付兆深一直跟在沈冬蕊身后,他还拽着她一只胳膊,看似一起逃跑,实际上他不想落单。 眼看着还有几米就到大门口,门内忽然冲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想都没想,直接扑向付阮,用整个身体将她护住,抬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此时周围枪声已然停止,混在人群中的两个持枪者均被发现,一个被戚赫征按住,另一个被许多缴了枪,用枪口抵着太阳穴。 付阮周边很快围了几层自己人,除了她的人,还有蒋乔戚三家保镖。 付阮从蒋承霖怀里挣脱,急着看封醒,封醒被丁明撑着,脸色煞白,付阮看他背后,右肩靠里中了一枪。 封醒忍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声道:“没事。” 付阮眼睛一眨不眨,平静慌乱:“我送你去医院。” 封醒:“三天期限没满,你就在天水楼里待着,哪都别去。” 蒋承霖:“我让人送封醒去医院。” 说罢,他又对封醒说:“放心,我守着她。” 付兆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看到蒋承霖从天水楼里冲出来,那时枪声还没停,他一把抱住付阮,护着她的头。 周遭很乱,可付兆深的世界是安静的。 蒋承霖…他怎么会从天水楼里跑出来? 他又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冲向付阮? 他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 封醒被蒋承霖派人送去医院,很快军方和警方全都派人来了,两名持枪者当场被押走,戚赫征对付阮道:“我先跟他们过去一趟。” 就算他不能亲自审,他也要亲眼监审。 说完,戚赫征又看向蒋承霖,一言未发,蒋承霖也没说一个字,可两人眼底,分明是交接和信任。 这一切付兆深全都看在眼里,付阮要带沈冬蕊和付兆深进天水楼,付兆深开口,声音波澜不惊:“我不进去了。” 付阮看着他,同样面色无异,看不出心中所想,只平静道:“这里最危险也最安全。” 付兆深:“你照顾好自己。”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付阮和蒋承霖顾不上付兆深,原本他们没有现在就公开的计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几人进了天水楼,之前被乔旌南横扒竖挡,拦腰抱起才没冲出大门的沈全真,疾步而来,慌里慌张道:“醒哥呢?” 付阮面色难看:“送医院了。” 沈全真眼泪直接飙出来,乔旌南抬手给她擦,沈全真一句话没说,抬手就是一下,一下不解气,又来第二下,每一下都很用力。 乔旌南知道她在崩溃什么,他们在楼上看到下面出事,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往下冲,唯独他的第一反应是拦住沈全真,不让她往下冲。 沈全真在他怀里把一辈子的脏话都骂光了,像是放开,滚,问候乔旌南大爷,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沈全真甚至说:“乔旌南,你他么给我松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乔旌南就像聋了,无论沈全真说什么,她把他胳膊都抓红了,他就是死死地拦着他不放。 沈全真打他,乔旌南一声不吭的挨着,她连续打了七八下,忽然垂下头,一动不动,乔旌南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步,把她的额头按在自己胸前,伸手抚着她的后脑。 寂静空间里,只有沈全真压抑的哽咽,她知道自己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也知道乔旌南是为她好,她只是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替付阮分担,也没法替封醒挡枪,兄弟当成她这副德行,抬不起头来。 付阮心中有口气,这口气太硬,哽得她喉咙生疼,所有人都在为她的事操心,蒋承霖,封醒,哪怕沈全真和今天的沈冬蕊,大家都是不要命的帮她,她本想保护好每个人,结果每个人都在为她受伤。 蒋承霖只要看一眼付阮,就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没有安慰,他只有安排:“封醒中的这一枪,付长康会双倍还回来,一枪为你,一枪为承希。” …… 三日限期最后一晚,又是雨夜。 医生刚给付长康换完脖子和手臂上的纱布,他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三天没怎么合眼,人却不知疲惫,因为不敢。 白天佟福几人纷纷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他们不管了,沈冬蕊和付兆深当众拆他的台,站付阮。 付长康无所谓,几个老家伙有钱不赚,他还省了。 可现场的人说什么?蒋承霖和戚赫征从天水楼里冲出来,戚赫征都算了,蒋承霖? 付长康白天气得砸碎了一整面玻璃茶几,后知后觉,付阮竟然敢联合蒋承霖一起耍他! 不过这波他也不吃亏,总能叫付兆深看清楚,付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凡付阮在这世上多一个敌人,他也能多睡一个安稳觉。 窗外忽然亮如白昼,隔了两秒,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来。 付长康看着桌上怀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三天期限就过了。 但他从不在乎期限,这种东西不过是说给外人听听,如果没人替他除了付阮,他就自己动手。 窗帘突然被风鼓起,付长康抬眼望去,是窗户被风吹开了,蹙眉,他讨厌雨水涌进来时,顺带的土腥气。 起身,付长康去关窗户,走至窗前,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窗外,付长康大惊失色,这里是七米多高的二楼,而且整个院子都是他的保镖,外人是怎么进来的? 来者一身黑色雨衣,头上戴着大兜帽,付长康眼睁睁看着对方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四目相望,付长康认出来,是小龙。 嗖嗖两声,消音枪在雨夜里,几乎完全静音。 第759章 早有定数 第759章 早有定数 付长康看见小龙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今天完了,小龙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同样就能悄无声息的让他消失。 嗖嗖两声,付长康只觉得身上剧痛,疼痛让他闷哼,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接仰面倒地,眼睛闭上的最后一秒,付长康隐约看到小龙从阳台里翻进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 雨衣下摆滴下雨水,淌在付长康手腕上,很凉,这是付长康最后的意识。 有些事发生的太快,快到容不得付长康去回忆自己这辈子都做了些什么,更别说后悔什么,如果非要说想到哪一幕,那是付长毅死后,他去见了一个算命大师。 捞偏门的都信命,付长康尤为信,早年有个人说他第一个儿子会很旺他,那时付长康还没孩子,以为对方只是江湖骗术,客气话,结果不到一个礼拜,周桢就说怀孕了,能看胎儿性别的时候,付长康一查,是个儿子。 饶是如此,付长康还是没有全信,直到付兆深出生后,他的人生犹如开挂一般,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付长康赶紧找到此人,奉为座上宾,每每有事都去求问,但此人规矩也多,一年只给付长康算两卦。 他说付长康近期有血光之灾,付长康一个礼拜内必遭追砍,他说付长康近期有好事发生,付长康三天内就能有意外收获,天上掉馅饼都砸不了这么准。 几次三番,付长康快把此人当做活神仙,转眼小十年过去,付长康在岄州已然占据一席之地,但是付长毅死了,付长康十分难过,自己带了酒去找大师。 大师不喝酒,两人对面而坐,付长康自斟自饮,谁都不说话。 足足两个小时过去,大师主动开口:“我要离开岄州了。” 付长康闻言,两秒后倒酒的动作才一顿,缓缓抬眼,看着面前人道:“你要离开岄州?” 大师垂着视线,捏着手里的一串珠子,并不搭话。 付长康问:“为什么?” 大师:“十年大限,你我缘分已了。” 付长康顿了几秒:“你想要什么?” 大师不看他,自顾道:“你已经给我很多,我已经没什么能够给你。” 付长康:“我不用你给我,你就待在岄州,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大师:“缘分已尽,如果你非要给我什么,那就等明天,送我一程吧。” 付长康喝掉杯中酒,半晌,出声道:“你要执意想走,我也拦不住你,走前再帮我算一卦。” 大师:“一年至多两卦,再多泄天机,损阳寿。” 付长康像是没听到,自顾说:“我最好的兄弟死了,我要替他报仇,你帮我算最后一卦,凶手是谁。” 大师手里拨动的珠子停下,良久,他出声道:“善待对方家人,可保二十年荣华富贵。” 付长康握着酒杯,几秒后,慢慢掀开眼皮,蛇一样的眸子,盯着对面大师,“你是想说,我是凶手?” 大师垂目,重新拨珠,“我泄天机,自损阳寿。” 付长康盯了几秒,忽然勾起唇角,说不上开心还是纳闷:“我真的很好奇,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们真能开天眼看到所有人的秘密吗?” 大师不说话。 付长康渐渐收起笑容,冷静又冷漠的说:“我只想善待一个人,不想善待他全家。” 大师不知何时闭上眼睛,声音不辨喜怒:“你一定要善待那个女孩,善待她,可保你未来二十年平安富贵。” 付长康眉头一蹙:“为什么是二十年?” 大师微微摇头:“我泄露太多,活不过今晚,就不给来世造孽了,你我缘分一场,我话至此处,望你珍重。”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就像付长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人出现,为什么他做到这种地步,还是会有人知道是他害死付长毅。 付长康喝光两瓶白酒,走时还跟大师非常客气的道了谢,待他出门后,他给阿六使了个眼色,阿六太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斩草除根。 付长康带着大师最后的规劝,杀掉了他信奉近十年的‘神,他很难信人,尤其当那个人知晓不该知晓的秘密时,那个人不是不能再信,而是不能再活,杀了他,付长康就还能信他。 这二十年,付长康每天都想着大师对他的嘱托,善待那个女孩,哪怕他最想善待的人已经躺了九年,他还在善待付阮,从付阮六岁到二十六岁。 他对她不薄,是付阮身在福中不知福,干嘛要相信那些谣言呢,干嘛要跟他对着干呢,就一辈子当付家的付四小姐不好吗? 犹如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付长康猛然惊醒,前面长达十秒,他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直到疼痛把意识填满,付长康蹙眉,他还活着? 用尽全力挣扎而起,付长康低头看到自己被血染红的衣服,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涌入脑中,小龙向他开了两枪,一枪在左肩,一枪在右胸。 入眼是蓝地面,白墙,右边还有一辆病床车,这里是……医院? 付长康渐渐觉得周围场景很熟悉,白着脸,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慢慢转过去,身后是一大片落地玻璃,玻璃另一侧,是一间病房。 付长康看见付阮坐在病床边,拿着一个碗,正在喂床上人吃东西,而那个床上人…付长康蹙眉,根本不敢相信,是阮心洁,醒来的阮心洁。 阮心洁对着付阮微笑,不知道在说什么,付长康艰难地往前走,他衣服已经被血湿透了,整张脸面无血色,短短几米,他走了半分多钟。 来到玻璃前,付长康缓缓抬手,刚想隔着玻璃触碰阮心洁的脸,玻璃内,阮心洁突然侧头,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付长康眼眶瞬间通红,是惊喜。 可阮心洁的脸却很快变得冰冷,付长康听到她说:“是你杀了长毅。” 第760章 迟来的真相 第760章 迟来的真相 付长康本就没血色的脸,刹那间纸一样白,望着玻璃里的阮心洁,他想做个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阮心洁望着他,重复上一句话:“是你杀了长毅。” 付长康通红的眼底,一大滴眼泪夺眶而出,他已经很虚弱,可还是攥紧拳头,用力锤了下玻璃,大声道:“这就是你醒来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付长毅!” 玻璃很厚,只闻声响,纹丝不动,付长康一怒过后,身上血更多,脸色也更白,实在撑不住,他半边身子靠在玻璃上,死死地望着里面的阮心洁,低声问:“我到底哪不如付长毅?” “他只陪你七年,我陪你整整二十年…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 阮心洁一眨不眨,就连口吻都跟前两次一模一样,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是你杀了长毅。” 付长康倚在玻璃上,怒极反笑:“…是!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付长毅,你满意了吧?!” 阮心洁:“他拿你当兄弟。” 付长康笑道:“哈哈,兄弟不就是拿来插刀的吗?” 阮心洁:“你为什么要害他?” 付长康斜眼望着玻璃内的人:“因为你。” 阮心洁面无表情,说了三个字:“你撒谎。” 付长康眉头一蹙,失血过多,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太久,之前很确定自己没死,现在反而不确定,这是不是去往黄泉路上的最后一梦。 如果是,只能说阎王爷还挺懂他的,知道他最想见的人是谁。 阮心洁声音波澜不惊:“你为什么要害长毅?” 付长康眼皮很沉,甚至无力去看阮心洁的脸,靠在玻璃上,他低声回:“做兄弟,就是要替兄弟着想,我说我想借用他的码头,他不借,我说想租他的船,他不租,这都算了,他还想把手伸到岄州来…” “我在岄州做我自己的事,他也要指手画脚,还要收回长康六成股份,跟我割席,你说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阮心洁:“谁让你犯法。” 付长康想嗤笑,没力气,血顺着他的衣摆,已经把裤子三分之一都浸湿了,他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犯法怎么了?他是我兄弟,就该替我守着秘密,而不是知道我的秘密后,劝我去警局自首,他以为他是谁?” 阮心洁:“你当时出了什么事?” 付长康意识逐渐恍惚,竟然听出了担心,抿了抿干燥嘴唇,他重新看向玻璃内的人,阮心洁还维持最初的动作,连角度和表情都没变,在看着他。 付长康有问必答:“怀友公司老板,是我叫人杀的,他的司机和秘书,也是我杀的…付长毅知道后,不仅不帮我,还要撤股,他这样做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分别?” 阮心洁:“所以你指使彭炳森杀了他。” 付长康:“彭炳森一直想用付长毅的码头走私,付长毅不同意,他们那阵子闹得很凶,我打电话叫付长毅出来,又以他的名义约了彭炳森,然后我叫人杀了付长毅,赖在彭炳森头上…” 事后,他又打着替付长毅报仇的旗号,正大光明的做了彭炳森,只要彭炳森一死,这件事就彻底闭环,不会再有人听到彭炳森的喊冤,也不会再有人提到付长毅。 阮心洁:“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付长康原本眼睛已经闭上,闻言,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睁开,费力看向玻璃内已经模糊的人影,“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害你…是周桢…” 阮心洁重复:“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付长康急于解释:“不是我,是周桢,她发现你在背后调查我,怀疑你找到了证据,约你出去…” “不是我,你别怪我,我当时想过杀了周桢……可兆深挡在枪口前,我没办法当着他的面杀了周桢。” 付长康还想说些什么,一来没力气,二来,玻璃内的阮心洁突然消失,他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阮心洁就这样在他的视线里,凭空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坐在病床边,面色冰冷,目光如刀的付阮。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付长康闻声转头,蒋承霖站在门口处,长身而立,眼底有恨,有嘲,有果然,有终于,还有对他未来的‘期待’。 付长康已经虚到极致,再也站不住,贴着玻璃颓然地坐在地上,他费力问:“阮心洁呢?” 蒋承霖也不走近,像是嫌脏一样,远远回道:“你还不配见我岳母。” 付长康蹙眉,但凡他还能站起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蒋承霖,可他现在寸步难行,只能咬着牙问:“阮心洁呢?” 付阮不知何时从玻璃内出来,一步一步走至付长康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别叫我妈的名字,她嫌脏。” 付长康仰头看着面前人,像凶恶的老狼穷途末路,眼珠昏黄,狠辣不够,唯剩虚张声势,“我养你二十年,你杀我会遭报应。” 付阮冷漠又淡定:“别想用你这条烂命拉我下水,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不过是回老宅的时候,恰好碰见你中枪,好心送你来医院。” “刚刚你说的所有话都录下来了,我会交给警方,我爸妈不希望我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 说着,付阮话锋一转,狠辣又阴鸷:“而你,在判决下来之前,我会让人好好在里面‘招待’你,这是你教我的。” 付阮说到做到,她真的一下都没碰付长康,即便她已经在心里捅了付长康一千刀,对他开了一万次枪,可她答应过蒋承霖,报仇就是让该死的人死,让该活的人更好的活着。 死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生不如死才是。 付阮转身,迈步往外走,身后传来付长康的声音:“你现在不杀我,我保证你们未来的日子,永无宁日。” 付阮一丝停留都没有,走到门口,被蒋承霖牵着手带走,这里是岁宁山庄,两分钟后,付阮轻轻推开一扇房门,阮心洁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 付阮走至床边坐下,俯身把脸贴在阮心洁身上,闭上眼睛,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滚烫的眼泪从睫毛下涌出。 阮心洁还是没有醒,之前的醒来假象,是蒋承霖叫人用全息影像投出来的,也只能趁着付长康失血过多,神志不清时才能套出真相。 蒋承霖心疼的不行,也只能默默地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付阮。 付阮握着阮心洁的手,低声哽咽:“妈,我又嫁人了,还是蒋承霖,这次你同不同意,起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第761章 出国即分手 第761章 出国即分手 付长康没死,付阮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赎了罪,她不仅不杀他,还得在医院找人抢救他。 付长康还没等出手术室,外面警察已经到了,现在是经济案并刑事案一起,付长康亲口承认杀人,还不止一个,哪怕他醒来后推翻之前所有口供,他也别想轻易从牢里出来,而付阮要的就是他坐牢坐的久,早晚有一天付长康会知道,生比死还痛苦。 趁着付长康没缓过神来,付阮应沈冬蕊的要求,把付姿和付兆阳送到国外,两人都不想走,想留在岄州陪沈冬蕊和付阮。 付阮说:“你们要是信我,放心走,我会照顾好蕊姨。” 付兆阳当即道:“你们在这,我跟我姐哪都不去。” 付姿也红着眼睛道:“姐,你别让我们走行吗?我们虽然帮不上你什么,但大家都在,家就还在。” 付阮故意冷淡:“你俩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留在岄州,我要分人手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们,还要跟你俩操心。” 付姿抬手擦眼泪:“无论你说什么,我跟兆阳都不会离开岄州,我们不会让你跟我妈去扛所有事。” 付阮面无表情:“你知道蕊姨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吗?她就是怕付长康报复她的时候,会牵连到你们两个,你们要是远离是非地,付长康兴许还有一丝人性,不会拿你们开刀。” 付兆阳也哭了:“那你跟我妈怎么办?我们就一直躲在你们身后,有事你们上,出事我俩跑?” 付阮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揉了揉付兆阳的头:“哭什么,我还指望出国后你照顾你姐,现在家里男人就剩你了,你留岄州作用不大,我派你保护你姐,能做到吗?” 付兆阳别开视线,越不想流泪,眼泪越流越多。 付姿刚想开口说什么,付阮看向她:“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们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保护不分本事大小,只有方式不同,你不能指望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也不能指望鲁智深葬花,大家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付姿什么都没说,只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付阮。 从前付阮很怕这种亲昵,她们姐妹之间也从来不牵手,不互相说心事,更不会搂搂抱抱,但现在付阮被蒋承霖教的很好,喜欢就要直白的说出来,爱也是。 反手拍了拍付姿后背,付阮轻声道:“我是姐姐,有义务保护好弟弟妹妹,你也是,出去以后看好兆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件事刻不容缓,付姿和付兆阳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留在岄州当活靶子,付兆阳都还好,走前跟朋友发个消息就行。 邵新也听说他要走,委婉的问了下:“是你爸和你姐的事吗?” 付兆阳:“我姐还是我姐,付长康不是我爸。” 邵新也不太在乎这事,沉默片刻,问:“沈全真最近怎么样?” 付兆阳:“你没跟她联系吗?” 邵新也:“之前我约她一起去看画展,恰好碰见乔旌南,乔旌南当众说还喜欢她。” 付兆阳:“你俩生气了?” 邵新也想笑:“我什么身份,凭什么生气?” 说罢,“沈全真私下告诉我,她不确定还会不会跟乔旌南在一起,但她很确定,不会跟我在一起。” 付兆阳安慰:“不谈恋爱挺好的,一个人清闲,省得走哪还要跟另一个报备。” 邵新也这才想起付姿谈了恋爱,他问:“你姐男朋友跟你们一起出国吗?” 付兆阳模棱两可:“我们走的这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虽然予哥对我姐很好,但出国这么大的事,估计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邵新也:“你们要去多久?” 付兆阳:“不知道。” …… 谢施与问付姿:“你们要去多久?” 付姿实话实说:“不知道。” 付阮说尽快,但付姿没把这两个字说给谢施与听,因为没意义,每个人对尽快的定义都不一样,尤其是成年人定义的尽快。 不等谢施与说什么,付姿主动道:“不好意思说的这么突然,我也是突然知道今晚要走,曲总那边我已经递了辞职信,你照顾好自己。” 谢施与:“你跟兆阳先过去,等我跟我爸妈打好招呼,我去找你们。” 付姿下意识拒绝:“你别来,说实话,我跟我弟也不是出国旅行,好事我会叫上你,这种事…算了,你在这边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女朋友出国避难,男朋友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但谢施与也是瞒着家里,没告诉他们付姿的身份,如果他突然说出国,家里势必会问。 有些话谢施与没跟付姿说得太白,但付姿也不是傻子,她试探性地说:“要不,我们先分开吧。” 谢施与当即蹙眉,很快道:“你给我三天,我做家里人工作,然后出去找你。” 付姿赶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生你的气。” 谢施与不高兴:“你应该生我的气,应该在意我是不是想跟你一起出国,而不是现在这种无所谓的样子,感觉有我没我都行,你很想跟我分手吗?” 付姿还真没想过跟谢施与分手,她只是不想让他为难,更别说难堪,推己及人,才谈了一个多月的对象,突然知道对象家庭背景混乱,现在亲爹更有可能对亲妈和亲生儿女下手,谁乐意趟这种浑水? 付姿从未想过要谢施与跟她一起出国,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出去多久,与其占着那什么不那什么,还不如走之前就断了念想。 可还不等付姿找个合适的台阶递给谢施与,谢施与突然说:“要是蒋超,你还会这么淡定的跟他提分手吗?” 突然听到蒋超二字,付姿脸色不受控制地变了一下,她好久没见蒋超,生活里也没人提到这个名字。 蒋超从拘留所里出来后,辞了律所的工作,听说去了新世律师部,去那好,蒋承霖的地盘,还能随时随地管管他。 脸色红了又白,付姿看着面前的谢施与,平静回:“我们分手吧。” 信任这事特别微妙,付姿不会告诉谢施与,跟他谈恋爱的这段时间,她偶尔想起蒋超,也不是从前那种疯狂的喜欢,只是看到什么,还会想起这个人。 她认认真真想谈一段恋爱,也在认认真真忘记一个人,她以为谢施与真如他刚开始所说,不计较,不在乎,但人在愤怒时脱口而出的话,才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第762章 他不会来 第762章 他不会来 谢施与也后知后觉,他说了最不该说的话,怀疑这种事,是对一个人人品的最大质疑。 “对不起阿姿。”谢施与道歉:“我不是这么想的…” 付姿没有跟谢施与辩解,说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只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不会脚踩两条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人,我更不会拿你当过渡,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跟蒋超在一起。” “如果你说我有私心,我确实特别感谢你的出现,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放松,你也很照顾我,但我不能仗着你人好,就让你陪我出国,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出去旅行,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微顿,付姿尽量调整好语气和态度:“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伤心,但我确实觉得我们还不到为彼此去冒险的地步,我也不喜欢让我在意的人为难,有些话你不好说,就我来说吧。” 付姿把一些事看的太透,谈恋爱而已,怎么能让人拿命去谈呢? 谢施与都不敢跟家里人说她的身份,足以见得他也在权衡利弊,兴许说了,家里人现在就不让谈了,也兴许跟家里闹得脸红脖子粗后,发现两人其实没有那么合适,白闹了。 归根结底,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有太多可能性,也有太多选择性。 从前谢施与一直觉得付姿性格好,很温顺,可接触后才渐渐发现,其实她很有脾气,在她能容忍的范围内怎么搞都行,可一旦踩到她的雷点,她会瞬间变得不近人情。 谢施与拉住付姿的手,认真道歉:“对不起阿姿,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说的太突然,我一时间也没有准备,脑子是乱的。” 付姿:“我没生气,只是就事论事,我家里最近事情很多,我可能情绪也不太稳定,你别往心里去。” 谢施与抱住付姿:“很多情侣都吵架的,事情说开就好,我们和好吧。” 付姿忽然鼻酸,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锱铢必较,是不是她以为的好,根本不是谢施与认为的好。 抬手抱住谢施与的腰,付姿把脸埋在他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当晚,谢施与来机场送机,本以为付姿家里人会在,可大厅只有付姿和付兆阳,就连沈冬蕊都没来。 谢施与很是意外,低声问:“阿姨呢?” 付姿眼睛是红的,低声回:“不让她折腾了。” 分别肯定不会好受,付姿没让任何人送,包括付阮。 临走前,付姿给付阮打了电话,只说一句话:“姐,你不用担心我们,我跟兆阳会互相照顾。” 付阮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岄州这边,等事都解决了,我跟蕊姨接你们回来。” 马上要过安检,谢施与拍了拍付兆阳肩膀:“你姐我就暂时托付给你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你要把她原封不动的还给我。” 付兆阳:“那你要早点来,你要原封不动,她的体重我可控制不了。” 谢施与笑笑:“可以养胖,不能变瘦。” 付兆阳:“等你来。” 付姿把话接过去,看着谢施与道:“我们进去了,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谢施与给了付姿一个拥抱,轻声说:“落地给我打电话,不用管几点,我都在。” 付姿应声,三人就此别过,等走完安检,付姿突然道:“你不该跟他说早点来。” 付兆阳侧头看向付姿,眼底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付姿面色平静,拖着行李箱目视前方:“他不会来。” 还没等出机场,谢施与就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女人开心的声音:“帅帅呀,今天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谢施与:“我爸在家吗?” 谢母:“他在,你找他吗?” 谢施与:“妈,你把电话开外音,我有事儿跟你俩说。” 手机里隐约传来谢母跟谢父说话的声音,不多时,谢父道:“帅帅,什么事?” 谢施与:“爸,我想出国。” 谢父微顿,随即道:“为什么突然想出国?在岄州工作不顺利吗?” 谢母插话道:“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啦?” 谢施与:“阿姿今天出国了,我想出去陪她待一段时间。” 谢母诧异:“好好的怎么突然出国了?” 话说到这份上,谢施与实话实说:“因为家里原因…阿姿她爸是付长康。” 手机里面突然变得安静,这几秒钟的安静足够谢施与想很多,半晌,谢母开口,有惊更有吓:“你刚刚才知道吗?” 谢施与:“我早就知道。” 谢母脱口而出:“那你还敢跟她谈恋爱!” 谢施与:“她人很好…” 谢母打断:“你赶紧给我回海城来,现在,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 谢施与:“妈…” 谢母:“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想说回来再说。” 谢父出声平定乱局:“别吵了,先听帅帅把话说完,帅帅,你说。” 谢施与内心复杂:“阿姿跟我在一起之前,就跟我说了她爸是谁,我俩之间不存在欺骗,现在她家里有点事儿,她跟她弟要出国,她弟年纪不大,她又是个女生,我怕他们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谢母忍不住道:“她家里什么事儿,你给我说说。” 养母要杀养父,亲老婆站外人,现在亲爹要杀老婆和养女,还有可能连累到亲生儿女,这种话,谢施与着实说不出口。 谢母激动道:“你是不是当我和你爸在海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付阮和付长康都闹出人命了,付长康花一亿买付阮的命,听说付长康还有个小老婆站出来,公然帮付阮说话…” 话说一半,谢母脑中突然反应过来:“你别告诉我,那个小老婆就是付姿她妈。” 谢施与微微蹙眉:“你别小老婆小老婆的,付长康没跟阿姿她妈领过结婚证。” 谢母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连结婚证都没有……谢施与,你回来,现在,立刻。” 谢父从旁道:“你躺下,我给你拿降压药。” 谢施与紧张:“妈,你没事儿吧?” 谢父拿着手机,边走边道:“帅帅,今晚先不聊了,我去给你妈拿降压药,我没跟你说,她上个月体检,检查出一点小毛病,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别生气,别忧心。” 谢施与闻言,当即道:“我现在回海城。” 第763章 他在,她在 第763章 他在,她在 付姿和付兆阳飞瑞士,从岄州出发,转伊斯坦,然后到苏黎世,全程十七小时,因是半夜出发,上飞机后很多人戴上眼罩准备休息,付姿侧头看窗外,心事重重。 付兆阳本想安慰两句,可是不知道付姿在想谁,最近这几个月,付家翻天覆地,付姿的人生轨迹也跟着乾坤大挪移,从前每天跟蒋超泡在一起,结果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就散了。 谢施与追付姿,她答应了,两人谈得也挺好,可是突然又要出国,付姿还斩钉截铁的说,谢施与不会跟来找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付姿脸上没有伤心,更没有不高兴。 付兆阳当时莫名问了句:“姐,你不喜欢与哥吗?” 付姿一愣,随即看向付兆阳:“为什么这么问?” 付兆阳:“你要是很喜欢他,总会有点情绪吧。” 付姿想了很久,出声回:“我没有不喜欢他,但也没到很喜欢。” 付兆阳没出声。 付姿兀自说:“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一定要找个你很喜欢,也很喜欢你的。” 付兆阳想了又想,憋了又憋,道:“你还会想超哥吗?” 他到底没敢用喜欢二字,怕伤着付姿。 付姿听出付兆阳的言外之意,坦言道:“我不喜欢他了,但我还是会想起他。”顿了一秒,付姿补充:“是想起,不是想他。” 付兆阳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突然掰掉的多年好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哪一瞬间就会出现在脑海,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非要代表,它只能代表那些曾经真实发生的过去。 没人能完全忽略自己的过去,有些事能从三岁记到棺材里。 空姐用中英法和阿拉伯语对飞机上的乘客问好,付姿只听得懂前两种,她以为付阮会送他们去美国,结果是瑞士,说那边有人接应他们。 瑞士,付姿从来没去过,也没想好到那边能做什么,无所谓了,去个能让沈冬蕊和付阮安心的地方,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飞机平稳飞行两个小时后,机舱里基本没人开灯,都在休息,付姿解开安全带,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她坐的头等舱,舱位不多,走至最后一排时,付姿下意识把视线落在靠窗人脸上。 哪怕光线昏暗,她也一眼就认出来,是蒋超。 蒋超穿着黑t牛仔裤,仰靠在椅背上,眼罩遮住眼睛和高挺鼻梁,只露出饱满额头和一点唇纹都没有的唇瓣。 付姿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蒋超把头发剪短了,比之前她去拘留所的时候长一点,但也有限,人瘦了很多,从侧面看下颚骨明显,喉结也很突出。 蒋超身上穿的这件黑t,还是前年付姿买了一件,蒋超说好看,她又给他买了件女款最大号,蒋超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女款。 包括蒋超的牛仔裤…付姿恍然发觉,很多东西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脑中,她明明没有刻意想。 急忙收回视线,付姿轻轻划开门往外走,‘睡着’的蒋超在眼罩下睁开眼。 …… 封醒右肩受伤,对方用的是改装枪,威力很大,只差一点就把他射穿,医生帮他取子弹的时候,发现他后背琵琶骨和胸骨都被打断,临时又叫了骨科专家前来会诊。 手术室里,主刀副手和护士全都震惊,伤成这样,封醒是怎么做到进手术室还醒着的。 不光醒着,还嘱咐了一句:“如果外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问起,就说小伤,个把礼拜就好。” 主刀心想:【怕是疼糊涂了】 副手心想:【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三个护士心想:【啊?有女朋友了?】 一针麻药下去,饶是封醒也得把眼睛老老实实地闭上,手术才刚开始二十分钟,院长穿着无菌服从外面进来,主刀没空回头,副手意外:“陈院,您怎么来了?” 院长今天六十大寿,这个点儿正应该在酒店里摆席,院长不答反问:“手术怎么样了?” 副手回:“卢主任刚还嘀咕,就不该从背面取子弹,子弹快打穿了,从正面开个小口,一下就拿出来了,卢主任从背面花了二十分钟。” 院长不是外科出身,刚走到手术台前,血肉模糊的伤口冲入眼眶,他好悬没撅过去,迅速别开视线:“没生命危险吧?” 主任道:“放在普通人身上,还真难说,但他能到手术室里还醒着,没问题。” 院长:“都上点心。” 副手:“知道,好像说是付家人。” 院长:“不光是付家人,还是蒋家未来的女婿,我们医院背后大老板的女婿。” 几个小护士顿时来了神,齐刷刷地看向院长,院长一本正经地劝诫:“别看了,女朋友在外面守着呢,又年轻又漂亮。”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打开,原本只需要一个小护士出来,结果一口气出来三个,主刀和副手医生也都出来了,没其他想法,主要想看看封醒和陈院长口中的又年轻又漂亮,究竟有多漂亮。 蒋承希穿着最简单的运动装,竟然没哭,只脸色煞白,坐都没坐,就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 她没化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弯眉,狐狸眼,挺翘的小鼻子,自然殷红的嘴,骨架小又不矮,身材纤细又不柴,确实是顶漂亮,难怪能让封醒撑到手术室里也要炫耀一番。 蒋承希平时还会偶尔掉两个金疙瘩,可一旦遇到大事,反而不慌不忙,就连眼泪都嫌多余,她先问主刀:“手术顺利吗?” 主刀回:“很顺利,但他断了三根…” 话未说完,被旁边小护士偷偷怼了下后腰,主刀突然噤声,蒋承希立马紧张起来,看看小护士又看看主刀:“怎么了?” 主刀话锋一转:“没事,休息个把礼拜就好了。” 蒋承希根本不信,之前一直忍着的眼泪,顿时涌上眼眶:“没关系,您跟我说实话,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 主刀五十几岁的人,蒋承希一个眼红,直接把他整得心如刀绞,顿时道:“真没事,我本来想说他断了三根胸骨和琵琶骨,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外伤好了,骨头长好也要三个月,你男朋友担心你问起,硬撑到手术室告诉我们,别跟你说的太严重,怕你担心。” 蒋承希闻言,脸上没有任何伤心表情,只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第764章 很难不敏感 第764章 很难不敏感 封醒睁眼时,只短暂几秒恍惚,很快便确定位置,以及迅速发现…趴在病床边,握着他左手的蒋承希。 蒋承希睡着了,脸朝着他的方向,封醒想抬起另一边的手摸摸她的头,可稍微一用力,手纹丝不动,肩上的刺痛让他微微蹙眉。 封醒只好悄无声息地收紧左手,把蒋承希的手包在自己掌心。 蒋承希没醒,封醒好心情地盯着她看,没错,是好心情。 他早就发现了,只要蒋承希出现,他就会心情好,哪怕天快塌了,可不耽误他眼前有彩虹。 替付阮挡什么,封醒都不后悔,早年待在付阮身边,因为他的命是付长毅给的,后来他心甘情愿待在付阮身边,因为付阮是兄弟,是家人。 但是中枪后,有那么一瞬间,封醒害怕了,他竟然怕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蒋承希,他怕自己死了,蒋承希会难过很久,耽误她以后找男朋友,甚至影响她的性格,万一她不开心了怎么办? 只要想到蒋承希会难过,封醒就心口明目张胆地刺痛。 蒋承希睡着睡着,忽然手一颤,惊醒,她人又迷糊又恐慌,迷茫不知所措,封醒出声道:“别怕,我在这。” 蒋承希闻声抬头,她刚刚梦见封醒在她面前中枪,她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够到他,结果还是只能眼睁睁看他倒在满溢的血池里。 两人四目相对,蒋承希仍旧满眼惊恐,封醒抬手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做噩梦了吗?” 蒋承希一言不发,眼眶从泛红到眼泪掉下,全程不过四秒钟。 封醒喉结一滚,心疼到哽住:“别哭…” 蒋承希抬手一抹眼泪,立马应声:“嗯。” 她时常不按道理出牌,听话到封醒抓心挠肺,他低声道:“过来。” 蒋承希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封醒:“再近点。” 蒋承希又近了一些,封醒:“再近。” 蒋承希直接起身,在封醒唇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封醒暗自感慨,蒋承希真的懂他。 蒋承希懂得还不止于此,睫毛上挂着泪,她看着封醒,眼泪汪汪,封醒以为她要说一些感人的话,结果她说:“封醒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再有一个月我就开学了,你别再让我等三五个月。” 封醒不确定是不是麻药劲没过,脑瓜子嗡的一下,因失血而煞白的脸,愣是憋出几分姹紫嫣红来。 封醒确定再确定,病房里就他们两个,安静半晌,他开口道:“你不怕吗?” 蒋承希目光清澈又赤诚:“怕什么?” 封醒不太好说。 蒋承希想了想:“听说第一次很疼,是不是真的?” 梅开二度,封醒耳边轻微耳鸣,慢半拍回:“没试过,不知道。” 蒋承希美眸一瞪:“啊?” 封醒眼神刹那间不爽,口吻也带着审视:“你解释一下,这个‘啊?’是什么意思?” 蒋承希眼球微转,临场编:“你听错了,不是啊?是啊~,就是明白,了解的意思。” 封醒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觉得我这个年纪,不配拥有第一次吗?” 蒋承希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封醒被气的口无遮拦:“我就是第一次,你还嫌弃我?” 蒋承希摇头不停:“怎么会呢,我就是单纯的啊了一下,你千万别多想。” 封醒:“嫌我年纪大还没经验?” 蒋承希从来没摇过这么多次头,封醒还真不是故意逗她,多少有些真挚的敏感在里面,谁让蒋承希刚刚那一瞬间,意外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 蒋承希双手握着封醒的手,表忠心:“封醒哥哥,没经验不要紧,谁也不是出生就会的,你嫌麻烦我来学。” 封醒眉心微蹙:“少胡说八道。” 蒋承希扬起唇角笑起来:“那你来学?” 封醒还想说蒋承希胡说八道,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没毛病,俩人都不会,俩人都不学,怎么着,交白卷啊? 蒋承希看封醒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定有画面,并且暂时忘了疼。 之前蒋承霖受伤的时候,带着止疼棒还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蒋承希知道封醒不是蒋承霖,他疼也不会说出来,她想帮他分担一些,又不能把疼痛转到自己身上,想来想去,如果能让封醒忘记疼就最好。 蒋承希手肘戳在病床边,托着下巴看封醒,目光清澈又热烈,封醒无法忽视,问:“看什么?” 蒋承希:“看我男朋友啊。” 封醒抬手挡住她眼睛,蒋承希:“干嘛?” 封醒又不是没受过枪伤,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脸色肯定跟鬼一样,他说:“不好看。” 蒋承希下巴一扬,把眼睛从封醒掌心里探出:“谁说的?你硬有硬的美,软有软的靓。” 封醒不确定是他自己想多了,还是…自己想多了,他分析蒋承希的意思,应该说他硬汉有硬汉的美,柔软有柔软的靓。 封醒晃神间,蒋承希往他手腕上套了个东西,封醒垂目一看,是一条黑红绳编的手链,手链中间是只眯眼狐狸的头。 这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一起逛花市时,蒋承希挑的,他付的钱。 蒋承希说:“封醒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从前封醒会先听事,再说答不答应,现在,他说:“好。” 蒋承希:“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别再让自己躺在医院里了。” 她口吻并不伤感,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封醒闻言,心中大恸,与其说‘我不会不喜欢你’,封醒拉着蒋承希的手,伸进被子里。 蒋承希看封醒直奔裤子,不由得一脸吃惊,急忙说:“封醒哥哥,你现在的身体不行的…” 封醒把蒋承希的手放在自己裤腰处,“想什么呢。” 他单手掀开被子,对一动不敢动的蒋承希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蒋承希眼睛一转,封醒就知道她脑子里出现了什么废料,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往下褪了十公分。 蒋承希瞥见封醒腹部右下方,赫然探出两只耳朵,再一看,是只小狐狸。 第765章 你嫁,我娶 第765章 你嫁,我娶 小狐狸的头在封醒小腹右下方,这个位置已经很低了,蒋承希满眼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而后发出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只有颗狐狸头吗?” 封醒言简意赅:“还有。” 蒋承希真诚:“在哪儿?” 封醒:“想看吗?” 蒋承希不摇头了,改成点头如捣蒜,这不废话嘛,什么事都讲究个有头有尾,她倒要看看,藏得这么深的小狐狸,尾巴还能甩到哪里去。 封醒没想这么早就给蒋承希看,但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 握着蒋承希的手,封醒把宽松的病号服裤子,又往下褪了几公分,这地儿总共就这么大,蒋承希很快就瞥见不该看的东西,脸红没红不知道,但她心跳如战鼓,掌心瞬间发烧。 封醒也很紧张,他不确定蒋承希会不会喜欢这个礼物,两人一个脱一个看,正全神贯注时,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蒋承希头都没回,做贼心虚到极致,抓着封醒的裤子,用力往上一提。 封醒面对门口,他第一眼先看到付阮,紧接着看到付阮身后的蒋承霖。 蒋承希正在给封醒盖被子,付阮眼尖,她显然看见不该看的画面,不由得眼带询问。 蒋承霖比付阮少看见提裤子的一步,他只看到蒋承希给封醒盖被子,可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诸多想法。 病房里有空调,并不热,没事掀什么被子?主要真是热的话,干嘛一听到开门就盖被子? 被子里藏什么宝贝了? 付阮跟封醒是兄弟,加之蒋承希也讨喜,她看破不戳破,声音如常:“怎么样了?” 封醒面色如常:“没事。” 付阮早就听闻封醒撑到手术室,也要告诉医生‘个把礼拜’的壮举,明目张胆地开涮:“个把礼拜能下地吗?” 封醒也不甘示弱:“少见你,可以好的快点。” 蒋承希手忙脚乱,搞得自己脸都红了,硬撑着打招呼:“嫂子,哥。” 蒋承霖越发怀疑,封醒到底怎么蒋承希了? 别说中了枪伤等同上了保险,男人这辈子除了躺在盒里,就没有确定保险的时候。 蒋承希受不了蒋承霖审视的目光,出声道:“你们先坐,我出去给你们拿点儿喝的。” 封醒目光追随蒋承希,直到她出门,付阮坐在床边椅子上,问:“怎么没用止疼棒?” 封醒:“用不着。” 沙发上的蒋承霖闻言:“这种时候就不用攀比了吧?” 封醒:“我不用也不会躺在床上哼唧。” 这话就差直接报蒋承霖身份证号码,付阮出声道:“耐疼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 封醒直揭付阮老底:“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比?” 付阮微顿,紧接着一眨不眨地回道:“闲着也是闲着。” 蒋承霖:“别不是承希在这,你有包袱,不好意思用吧?” 封醒面不改色,舌战这俩贼夫妻:“有棒棒糖,谁还用止疼棒?” 蒋承霖一瞬噎死,蒋承希的甜在蒋家是出了名的,就连蒋超都会在蒋承希面前当个好哥。 三人斗了一圈嘴,付阮和蒋承霖联手都没在封醒这里讨得便宜,封醒先把话题扯回正道:“现在你俩的关系暴露了,付兆深就算不知道蒋承彰身边有我们的人,他也知道你不信他。” 付阮神情淡漠,口吻如常:“他从来没想过拿真心换真心,不过在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 封醒看着付阮,付阮兀自道:“付长康承认了,是他害的我爸,但他不承认害了我妈,说是周桢做的。” 封醒知道,付阮一直在等这一天,哪怕很多人都已经确定就是付长康所为,可要他亲口承认,是付阮唯一的目的。 现实远没有电视里演得那样,多年冤案终有罪证,凶手难以辩驳只能认罪伏法,如果有证据,蒋承霖不会找了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付阮也不会掘地三尺却无功而返。 全世界能证明付长康就是凶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除非他自己,否则这件事无解。 外人会觉得付长康死了就好,至于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分别? 可对付阮而言,付长康可以有一万种死法,但他最该死在对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忏悔当中。 不是付长康不死,付阮不能安眠,而是付长康不说出当年真相,付阮会带着愧疚,终生难忘。 蒋承霖:“付长康已经重新被警方和检察院接手,昨天混在天水楼里开枪的那两个人,愿意指证是付长康买凶杀人。” 封醒眼底透出几分精明:“你出了多少?” 蒋承霖面色坦然:“亡命徒爱财,但也不会拿命去拼,除非想给身边人留点什么,我只是找到他们两个的家人,保证付长康的人不会碰他们。” 封醒没说话,只眼底露出惺惺相惜的欣赏之色,蒋承霖也没说话,满眼都是‘一般一般,正常操作’。 付阮受不了两人无声的护捧臭脚,不苟言笑的说:“付长康一时半会死不了,还有蒋承彰和付兆深,事还没完呢。” 谁料蒋承霖和封醒异口同声:“不用怕。” 付阮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培养出的默契,难道这就是互为大舅哥的心意相通? 眉头轻蹙,付阮道:“谁怕了?” 封醒:“也不用急,快点年底,最迟明年,一定让你去蒋家提亲。” 蒋承霖可听不得这话,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这事都知道了吗?” 封醒:“到时候我跟她一起去。” “好…”蒋承霖正想说欢迎,话一出口就琢磨出不对味来,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瞥着病床上的人道:“你来我们家,想压轿,还是想近处看个热闹?” 封醒回:“你嫁,我娶。” 第766章 九年前就结束了 第766章 九年前就结束了 付兆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间挡着窗帘,白天晚上差别不大,他就这样一动不动,不眠不休的坐了五十几个小时。 他试过去想很多东西,比如那年木棉树下,付阮坦坦荡荡的跟他表白;他想到上学时,经常用单车载着付阮到处瞎逛;想到两人一起去夏记吃糖水;想到付阮因为打架在班级门口罚站,有人告诉他,他上课请假出来给她买雪糕。 他想到突如其来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看到付阮大哭,她哭着说:“我妈出事了。”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每当付兆深想加深回忆时,脑中都会突然蹦出另外一个画面,天水楼门口,蒋承霖从门内冲出,毫不犹豫地抱紧付阮,动作那样坚决…且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 付兆深不信邪,为了掩盖这一幕,他甚至刻意去想付阮拿刀去捅周桢的那天,那天他对她说了特别绝情的话,这个场景总会在付兆深的噩梦里出现,可现在就算这个场景,也掩盖不了蒋承霖冲出来抱住付阮的那一幕。 付兆深恨不能把脑袋敲碎,把这整段记忆抠出来,如果当时是他冲过去抱住付阮,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家里门铃突然响起,付兆深无动于衷,但那铃声响个不停,像是明知道有人在家。 半晌,防盗门打开,面色苍白的付兆深,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外卖员,对方递给他一个袋子:“您的外卖。” 付兆深没伸手接:“不是我订的。” 外卖员道:“是一位姓蒋的先生帮您订的,他说让您开机接电话。” 付兆深抬手接过,关门回去,现在是晚上,家里挡着窗帘又没开灯,他也懒得伸手开,径直回到客厅沙发上,拿起茶几上关机许久的手机,开机。 其实付兆深很想看付阮有没有联系他,她骗他这么久,到底有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付兆深收到几十个蒋承彰的电话,还有付娢和公司的,唯独没有付阮的。 亮起的屏幕将付兆深的脸照得更加惨白,他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点了根烟。 还在国外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留意付阮的一举一动,知道付阮不喜欢烟味,他回来后没在她面前抽过一次烟,但他抽烟已经有很多年了,从离开岄州的第一年开始。 付兆深才刚刚想到跟付阮的点点滴滴,脑中不受控制的,又出现蒋承霖的脸,那场景像单曲循环,遥控器还不在他手里。 只一瞬间,付兆深一脚踹翻面前茶几,黑暗中,哗啦一片声响,茶几在地毯上都摔得稀碎,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手机屏幕亮起,蒋承彰打来的电话。 付兆深过了快十秒才接,接通后他一言不发,蒋承彰本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可眼下愣是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关机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 付兆深很淡,完全听不出刚刚发了很大的火:“找我干什么?” 蒋承彰声音比平时高:“找你干什么?付阮跟蒋承霖合伙把这帮人耍得团团转,现在连付长康都栽进去了,你不怕下一个就轮到你?” 付兆深声音波澜不惊:“你怕我连累你?” 他够直白,蒋承彰先是觉得不舒服,紧接着就发现付兆深情绪不对,他说:“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对付阮掏心掏肺,她背后跟蒋承霖盖一张被。” 蒋承彰看似安慰,实际上也在拱火,付兆深不会听不出来,一手拿手机,他另一手拿走唇边抽的烟,茶几被掀了,烟灰缸也不在面前,他直接把烟头按灭在沙发上。 二十多万的麂皮沙发,手感很像人的皮肤,他下手没有丝毫怜惜,恨不能直接把沙发烫穿才好。 蒋承彰等不来回答,主动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付阮既然连你都瞒,摆明了就是从来没信过你,借你的手把付长康送进去,又借你把岄州那几个老资历怼回去,连付长康的随身章都是你帮她搞到手的。” “她把你身上能利用的一切都榨干了,现在她要公司有公司,要钱有钱,就连搞付长康都成了有理有据顺理成章,再看你,人财两空,还得背个害死亲爸的骂名,付阮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蒋承彰说的一切,付兆深都不在乎,他心甘情愿,唯独一点,他说付阮从来都没信过他。 不光不信他,还跟蒋承霖一起合伙骗他,她从来都没原谅过他,从来。 心疼到五脏六腑跟着抽搐,付兆深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蒋承彰沉声回:“他们不仁,我们不义,以付阮那种心狠手辣的作风,她不会允许付长康活着,所以我们必须趁着付长康还活着,除了该除掉的人,然后把锅甩给付长康。” 付兆深不辨喜怒:“谁是该除掉的人?” 蒋承彰也不藏着掖着:“蒋承霖和付阮。之前你顾念旧情,一直不肯动付阮,现在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最毒妇人心,哪怕她有过一刻在乎你,都不会把刀磨地这么利,当众对你砍下去,她在报复你,她生怕你不死!” 最后两句话,蒋承彰说得咬牙切齿。 付兆深不做声,蒋承彰怕他恋爱脑,加重道:“别再想了,你之前一直的打算都是除了蒋承霖,然后你跟付阮在一起,现在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就算蒋承霖死,付阮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你留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有什么用?你想看着她占着你的公司,嫁给你最厌恶的人吗?她将来生的孩子不姓付,姓蒋…” “够了!”付兆深沉声打断,蒋承彰跟他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情绪有明显波动。 蒋承彰最后给付兆深加把火,杀人诛心:“付阮爱蒋承霖,你俩之间,九年前就结束了。” 第767章 被最深信之人背叛 第767章 被最深信之人背叛 付兆深直接砸了手机。 聪明的人很难被骗,除非骗他的人比他更聪明,或者,自欺欺人。 很不幸,付兆深两者均占。 他不是没怀疑过付阮,可是再见面,付阮对他的敌意依旧很大,哪怕他出现在天水楼的那一刻,付阮眼底都没有太多波澜。 分股份的时候,付阮没有一下掏空长康,而是拿出近三成给他;得知焦天宝手里有笔钱可以做投资,她特意带上他去赴约… 想到这里,付兆深脑中咻得闪过一道念头,焦天宝,他真的是付长康派来的吗? 包括付阮和向径在夜城的意外,付阮睁着眼睛道:“不是蒋承霖,就是付长康。” 她会不知道,肯定不是蒋承霖派来的吗? 那她为什么故意带上蒋承霖? 她只是想利用他而已,还是有其他更多的目的? 她知不知道他和蒋承彰之间的关系? 黑暗中,付兆深坐在沙发上,疯狂追忆跟付阮相处的每一个细枝末节,直到家里防盗门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有人从外面进来。 关了几十个小时的灯被人打开,付兆深蹙眉,眯眼,不多时,穿着高跟鞋的付娢出现在眼前,看着客厅沙发前的狼藉,她脸上没有意外。 迈步往前走,付娢边走边道:“我给你订了明天一早出国的机票,你收拾一下。” 付兆深淡淡:“去哪?” 付娢:“伦敦,你姐夫正好在那。” 付兆深:“姐夫找我有事?” 付娢蹙眉,耐性全无:“你不要明知故问,岄州你现在待不了了,趁着付阮专心对付付长康的功夫,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再也别回来。” 付兆深从地毯上捡起掉落的烟,点了一根,面色苍白而平静:“我不走。” 付娢激动道:“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付长康已经亲口承认,是妈害的阮心洁,她就是凶手!当年付阮没有冤枉她,付长康也没有冤枉她…” 付兆深突然情绪失控,坐在沙发上,扬着脸道:“是!从头到尾错的人只有我!是我不信付阮,我不信付长康,我不信任何一个怀疑到妈头上,想杀了妈的人!所有人里我只相信妈,九年,她临死之前都没跟我透露过一个字,是我相信她就是被冤枉的,只有我…” 说到最后一句时,付兆深眼眶已经红得近乎滴血,尾音发抖,他哽得说不出来话。 付娢原本气得攥拳,闻言,她两步跨上前,抱住付兆深,把他的头护在自己身前。 付兆深连抬手回抱的能力都没有,脸贴在付娢胃上,他声音很低,很轻:“姐,她骗我……” 付娢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不确定付兆深口中的‘她’,指的是周桢还是付阮,她只知道付兆深被骗的好惨,他恨了九年,想了九年,念了九年,忍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空空如也。 像小时候一样,付娢摸着付兆深的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冷静道:“周桢这辈子最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付长康,她为了保护付长康,所以冒着风险动阮心洁,结果付长康想杀她。” “可能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想通了,付长康不爱她,她的是阮心洁,所以她什么都不肯跟你说,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她是委屈的,她是被冤枉的,你早晚有一天会替她报仇,你会杀了付长康,说不定还会杀了阮心洁和付阮。” 付兆深一声没吭,只用头用力钻着付娢的胃,他想逃,逃到一个没有残忍真相的地方。 即便早知人心难测,付兆深提防所有人,唯独没提防过周桢,在他心里,周桢是妈妈,是全世界对他最好,唯一不会欺骗他的人。 付娢用力钉在原地,用力抱着崩溃的付兆深,眼泪在流,她声音冷淡又冷静:“阿深,听我的,带上你手里所有钱,赶紧走,付阮没有信过你,她之所以分你股份,只是希望你能在围剿付长康这件事上更加卖力,她要先获取你的信任,你才会毫无保留,你才会心疼她的处境,才会不遗余力,哪怕自己置身险境。” “付阮是怎么一步步弄死付长康的,你也看见了,她这种人,报仇要亲手,现在她知道周桢才是害阮心洁的凶手,当年你力保周桢,让她多活了八年,付阮难免不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摸摸付兆深的头,付娢低声道:“我也是女人,女人更知道我们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下手能有多狠,我知道你想了她很多年,但付阮不是梦想,她是妄想,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九年前,阿深,算了吧。” 付兆深贴在付娢身前,良久,他开口道:“如果蒋承霖消失呢?” 付娢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蒋承彰怂恿你?你别听他的,他当然希望你来冲锋陷阵,可倒他远在夜城,自始至终连个影子都不出现,蒋家自己的事,你让他自己解决,少拉上你。” 付兆深:“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蒋承彰太多秘密,他不会放心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付娢蹙眉:“他什么意思?要挟你?” 付兆深:“现在付长康自身难保,我手里有长康近三成股份,离开对我全是好处,但蒋承彰什么都没捞到,他本想指望我在岄州扎根,他好把赵家的脚伸到岄州来,如果他没占到便宜,怎么会放我走?” 付娢思忖片刻:“蒋承彰那里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你先答应我,明天一早去伦敦,我跟你姐夫说好了,你过去他接应你。” 付兆深:“你不跟我一起走?” 付娢道:“我跟你一起走就太明显了,等下我去找付阮,周桢不仅是你妈,也是我妈。” 付兆深:“姐…” 付娢:“付长康第一次进警局,还是我把他送进去的,如果非要谈是非功过,没有我和你,她也没这么快搞垮付长康,再说付阮可以错信养父二十年,你信自己亲妈又有什么错?人都得为自己的判断买单,放心吧,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付娢从身上掏出一张国际机票,塞到付兆深手里:“不管我跟付阮谈到什么地步,你到时间就走,离开岄州,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 隔天早上六点不到,付兆深出现在岄州机场国际厅,他没带自己的手机,手里是付娢的手机,付娢不让他打电话,说她会联系他。 正准备过安检,身后扑扑楞楞一大堆脚步声,付兆深转头一看,一群人正朝他跑来,虽然都是陌生面孔,但是看身形姿态,全是保镖。 付兆深并不惊慌,因为他也没想逃走,无论是谁的人,他都能坦然应对。 一行人跑到付兆深面前,打头男人看着他,开口道:“付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姐出事了。” 第768章 因果循环 第768章 因果循环 付兆深本就接近三天没合眼,赶到医院时,人都是晃的,付娢出车祸,还在手术室,肇事司机当场死亡。 付兆深站在手术室门口,明明额头上有汗,可却浑身冰凉,差不多半小时的样子,手术室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护士,问:“谁是付娢家属?” 整个手术室门外只有付兆深一个人,他机械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说‘我’,可声音却没发出来。 护士只能重新确认:“你是付娢家属吗?” 付兆深脸色白到近乎透明,点头。 护士拿起手中的病历夹:“患者大出血,需要输血,麻烦你填下表,尤其她有什么基础疾病,你要先跟我们说。” 付兆深接过,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并不近视,可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刹那间就连呼吸在身前说什么,他也全都听不清楚。 耳鸣眼花的时间超过十秒钟,久到护士已经开始担心付兆深会不会原地倒下去,他终于发出声音:“我姐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不敢冒然刺激家属,回的中规中矩:“手术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危险,医生一定会尽力而为,您坐在那边休息一下,不会很快结束。” 手术室大门开了又关,付兆深原地站了好半晌,这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休息区第一排坐下,拿出付娢的手机,他拨通付阮的电话号码。 嘟声响了四下,电话被接通,熟悉的女声传来:“喂?” 付兆深没出声,手机里也静了几秒,随即,付阮淡定道:“你想问付娢的车祸是不是我做的。” 付兆深不置可否。 付阮一点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言道:“不是我。” 付兆深挂断电话,通程一个字都没说。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付兆深起的急,一瞬眼前花白,他什么都看不到,凭着本能往前走,结果一下撞在病床尾,在几声慌乱中被人从地上扶起。 耳边嗡嗡的,付兆深自顾自的问:“我姐怎么样?” 护士把他扶到椅子上,医生赶忙让人去拿葡萄糖,一帮人七手八脚忙了大半分钟,付兆深抓着医生的袖子,一脸冷汗,问:“我姐怎么样了?” 医生着实不想刺激他,可又不能隐瞒实情,反握着付兆深的手臂回:“伤者头部受伤严重,那里神经区域太多,我们只能尽量修复,先保证伤者性命。” 付兆深人是懵的,他听不懂:“什么意思?” 医生缓缓道:“目前麻药还没过,要等药效过去,看伤者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如果二十四小时内就能醒,问题不大。” 付兆深猩红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医生:“要是醒不过来呢?” 医生:“二十四小时内能醒,自然是最好的,临床也出现过七十二,甚至一百多个小时突然苏醒的,但是话说回来,后面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小…” 医生的每个字,付兆深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传到脑中,他还是云山雾罩,安静半晌,某一刻他忽然蹙眉:“你是说我姐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医生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付兆深耳朵突然刺痛到受不了,一旁护士惊讶道:“他耳朵流血了!” 医生:“别动他,赶紧叫人推辆车过来…” …… 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付娢的手术结果他们第一时间知道,两人并肩坐着,付阮不冷不热:“你说是谁做的?” 蒋承霖:“不知道,但意图很明显,不是想让付兆深走不了,就是想要他生不如死。” 付阮:“这么说,前者蒋承彰,后者付长康。” 蒋承霖:“付兆深会相信不是你做的吗?” 付阮无所谓:“他相信过谁?” 蒋承霖突然意味深长:“可能相信过他妈吧。” 付阮也有刹那间感慨,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她的第六感最灵,就是周桢害的阮心洁,当年付兆深那句:“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如今想来,还真是讽刺,阮心洁还活着,但周桢已经死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老天有眼? 八月底,一些被付长康害死害过的受害者家属,纷纷向法院提起诉讼,其中就包括付阮,此消息一出,不止震惊岄州。 当年坊间就有传闻,说付长毅的死可能跟付长康有关,毕竟付长毅死后,公司,老婆,女儿,尽数被付长康接管,饶是谁都会腹诽。 但这风向未免也变得太快了点,上个月国内最大的八卦,还是付阮联合付兆深掏空长康,二十年养出白眼狼和偷家贼。 付兆深在医院守了付娢二十三天,早就过了所谓的黄金二十四小时,付娢始终没醒,医生不是委婉,而是明确告诉付兆深,这么久了,付娢再醒过来的几率,等同奇迹。 付兆深从前只是心疼付阮,想念付阮,并且理解付阮,但付娢躺在病床上二十三天,他就崩溃了无数次,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了解过付阮的崩溃。 付阮就这样看着阮心洁,九年,三千多天,她要崩溃多少次? 因为付兆深关机不接任何人电话,没辙,九月初,蒋承彰冒着风险,亲自来了岄州一趟,明为公事,实际上就是来找付兆深的。 两人坐在一起,蒋承彰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听说付阮和蒋承霖最近也不太平,不是我做的,那肯定是付长康叫人做的。” 付兆深比从前更加阴郁,因为瘦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长期嗑药,精神都是萎靡的,开口,他不答反问:“是不是你找人动我姐?” 蒋承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直接摔了手里杯子:“付兆深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怀疑付长康,不怀疑付阮和蒋承霖,你怀疑我?!” 付兆深波澜不惊,眼皮都不眨的盯着蒋承彰:“真不是你?” 蒋承彰明显气得够呛,一副随时都会发作的样子,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还是蒋承彰先把火卸下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姐是你唯一的亲人,劝你想开没用,这事儿放到谁身上,谁也想不开。” “我不是怂恿你,就事儿论事儿,不是付长康就是付阮和蒋承霖,他们都想报仇,也都知道怎么做,你才会生不如死,我要是你,宁错杀,不放过,如果岄州必须要有一个人做主,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第769章 有人开学,有人开工 第769章 有人开学,有人开工 伤筋动骨一百天,封醒这种情况,正常人怎么也得在床上躺满三个月,但蒋承希九月开学,他们早就说好的,他送她去夜大。 送蒋承希去夜城的不止封醒,还有蒋耀贤,林泓希,曾瑶,蒋承霖,付阮,就连一直工作繁忙的蒋耀辉都特地空出半天时间,蒋家除了蒋超,全员出动。 蒋超早在前一天就给蒋承希打了电话:“高兴吗,以后就是大学生了。” 蒋承希:“高兴,离法定结婚年龄又近了一步。” 蒋超:“这么小你想什么结婚?” 蒋承希欢天喜地:“我有男朋友啊。” 蒋超半真半假:“挂了吧。” 蒋承希笑起来:“超哥,你在那边怎么样?” 蒋超不咸不淡:“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他故意没说还兼职一份工的事。 蒋承希问:“你过得开心吗?” 蒋超沉默几秒,出声回:“安心。” 蒋承希:“那你想不想回来?” 蒋超故意:“回去干嘛?你们都在谈恋爱,我在旁边当电灯泡?” 蒋承希:“那你要加油啦,我可不想结婚结在你跟我哥前头,到时候你俩也别说我不讲义气,我提醒过你们的。” 蒋超来瑞士正好一个月,第一个工作地点在付姿应聘的律所隔壁,两人住的也很近,同一栋公寓的上下层,这样方便蒋付两家保镖同时保护。 付姿并不刻意无视蒋超,更别说敌视,两人见了面,她还是会主动打招呼,但也仅限于此,付姿身边有付兆阳,姐弟俩每天同进同出,她不缺饭搭子,也不缺人帮她拎袋子拿重物。 蒋超知道付姿和谢施与还没分手,没有刻意靠近,目前这个距离,已经很好了,每天都能看见付姿至少一次,很安心。 夜大要求每年新生必须参加为期三周的军训,蒋耀辉陪了蒋承希半天,有工作不得不离开;蒋承霖和付阮陪了三天,都是大忙人,也都回了岄州。 曾瑶陪着蒋耀贤和林泓希,在夜城足足待了一个多礼拜,前五天夸蒋承希有出息,后五天哭蒋超不让人省心。 蒋耀贤说:“想他就去瑞士看他。” 曾瑶红着眼睛道:“耀辉不让。” 蒋耀贤:“听承霖说,你们断了超超手上所有卡,只给他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连阿姨都没给他请。” 曾瑶想起这个就心疼,边流泪边道:“超超走之前,耀辉把他叫到书房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超超出来后就把所有卡都放在桌子上,你们说他没在瑞士生活过,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气候,吃的口味习不习惯。” “他走时我偷着往他包里塞了三万法郎,我真不是惯他,他也不能一分不带就出国吧?找工作还得等到月底才发薪水呢,就算他能挨饿,他还把狗也一起带去了,不能让狗跟他一起挨饿吧?结果他到了机场发现了,又让人原封不动给我拿回来了。” 曾瑶越想越伤心,满脑子都是蒋超带狗坐在瑞士街头要饭的画面。 林泓希拿了张香喷喷的纸巾递给曾瑶,淡定道:“耀辉做的没错,人生说穿除了住就是吃,住处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再给他每月十几二十万,别说去瑞士,去南极都有企鹅给他服务。” “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他现在刚刚学会不那么天真,你要给他机会,让他学学到底怎么做人。” 曾瑶闷声道:“你说承霖和承希也没穷过,人家怎么从小就这么懂事呢。” 蒋耀贤见缝插针:“还是妈妈比较厉害。” 林泓希根本不接这种高帽子,看着曾瑶,自顾道:“你的心软没用对地方,在你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但在外人眼中,超过三岁就过了小孩的保质期,也过了陌生人无条件的容忍度。” “你是自己管教他比较心疼,还是看着外人和社会管教他更心疼?你把什么都递到他手里,他就会觉得任何东西都是天经地义,只要他想要,他就一定会有,如果他得不到,他就会动手抢。” “你告诉他要对家人和朋友好,但你没告诉他,如果家人和朋友觉得这个不好,他是不是也要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他连人情世故都没有,你能指望他有多懂事?” 曾瑶让林泓希说得眼泪都不流了,垂着视线,捏着手中纸巾。 蒋耀贤说:“别总担心他走错路扎了脚,路走错了,才能知道什么是对的,扎了脚,下次就知道要穿鞋,你要让他先失去,他才知道曾经拥有是件多幸福的事。” 三人在夜城待了十天,蒋承希每天只能赶在午休和晚上才能出来陪他们一会儿,夜大军训出了名的辛苦,蒋耀贤心疼的不行,当着林泓希的面,不敢说不训了,恨不能替女军训。 曾瑶骨子里就是个宠孩子的人,拉着蒋承希的手,抚着她额前的碎发说:“夜城最近怎么这么热啊,看把脸都晒红了,涂防晒了吗?” 蒋承希:“喷了防晒喷雾。” 曾瑶:“那个不够,你还得涂打底的防晒,戴帽子,要是有阴凉的地方,尽量往阴凉下面站…” 见过督战的,没见过劝退的,蒋耀贤和曾瑶一左一右,每天都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小病呻吟,林泓希看不惯,直接道:“你好好军训,我们明天就走了。” 蒋承希美眸一瞪:“明天吗?” 蒋耀贤也是眼睛一瞪:“明天?” 两人都很意外,区别是,前者带着一闪而逝的惊喜,后者就是纯纯的刚接到通知。 林泓希:“嗯,我们在这,你每天还要出来陪我们,太累了,有时间自己多休息。” 听到这句话,老父亲还是没法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蒋承希的痛苦之上,毅然决然,明儿一早就走。 蒋承希也着实不舍,从在岄州开始,她已经连续几个月每天跟家人见面,但她没哭,连眼眶都不能红,不然蒋耀贤敢在夜城常驻沙家浜,那她来夜城十天,每天都只能见缝插针跟她见面的封醒哥哥怎么办? 从盛天酒店出来,蒋承希打给封醒,手机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蒋承希说:“封醒哥哥,我爸妈和我二婶明天早上就走了。” 封醒心底特别明显的雀跃,微顿,声音平静又温和的回:“这么快?” 蒋承希:“嗯,我妈怕我每天跑来跑去的太累了。” 封醒:“那也是,要不你最近专心军训,我先不去找你了?” 蒋承希想都不想:“那不行!我还想你呢。” 封醒:“我现在去找你。” 第770章 家长一走,心如野狗 第770章 家长一走,心如野狗 蒋承希来夜城的第一天,封醒就跟过来了,只是没必要明目张胆地在蒋耀贤面前晃悠,免得他……扎根在夜城不走。 付阮有心让封醒多在岄州休息一段时间,封醒说南岭不能太长时间没人坐镇,付阮:“你是为了南岭吗?” 封醒:“蒋承霖都不是为了南岭,我为什么非得是?” 付阮沉默两秒:“合着只有我一心为了南岭?” 封醒:“你就没长心。” 付阮:“……” 夜城长康距离夜大不远,封醒和蒋承希,一个从公司赶去,一个从酒店赶去,刚刚好同时到学校门口。 封醒穿着黑t坐在黑色揽胜里,对着一身迷彩军训服,扎着高马尾的蒋承希打了两下双闪,蒋承希侧头,还没看清车内人,只看车牌就高高地扬起唇角。 封醒不自觉地跟着笑,看着蒋承希快步朝他跑来。 拉开车门,上车,探身,凑近吻封醒的唇,蒋承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周围不少蒋付两家的保镖,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回避视线,有封醒在,蒋承希必不可能有危险,再打着保护的旗号多看,那就不礼貌了。 封醒很自然地搂住蒋承希的腰,扶稳她,让她可以专心致志的吻他,夜城最近气温高得离谱,九月份快三十度,闷热。 蒋承希军训一下午,身上是干了的汗,封醒则是早上洗过澡后,一直坐在开空调的办公室,身上又凉又干燥。 两人抱在一起接吻,蒋承希很难不向凉爽靠近,而封醒脑子里只有一个讯号:蒋耀贤和林泓希要离开夜城了。 蒋承希的下唇被封醒碾来碾去,从心底往外发燥,要不是在学校附近,路边有人经过,她真想直接从副驾跨到正驾… 半晌,两人唇瓣分开几公分,封醒睁眼,低声问:“累不累?” 蒋承希摇摇头。 封醒试探性的问:“现在还早,回家,我给你煮东西吃?” 蒋承希:“嗯。” 她重新退回副驾,系好安全带,封醒开车带她回家,还是熟悉的地方,从前蒋承希要绞尽脑汁才能进封醒家门,现在就不一样了,本人,专驾,包接包送。 蒋承希刚一进门,雪白大狗就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上跳,狗一百多斤,蒋承希九十几斤,当即被扑地往后稍了半步。 封醒从后面搂住蒋承希的腰,右手去抬rose爪子,医生说封醒的恢复速度常人不能及,他可以出院,但是右手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太吃力。 蒋承希怕rose给封醒压坏了,赶忙道:“我抬得动,你别动…” 一番争抢下来,蒋承希和封醒同时抬着rose的两个前爪,rose笑的眼里有光,它可太抢手了。 rose有阵子没见蒋承希,摇头晃脑,开心得不行,封醒命令它:“下去。” rose跳到地上的时候,扑通一声,蒋承希跟它玩了一会儿就浑身汗,走去厨房门口,对着里面的男人道:“封醒哥哥,我能在你这儿洗个澡吗?” 封醒转头,慢半拍放下手里东西,去了大门口处的客卧,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一件女士的白色长t。 蒋承希:“这是我嫂子的吗?” 封醒:“她有很多件,这件新的,没穿过。” 蒋承希:“我先给嫂子打个电话说一声。” 封醒:“这个点她应该跟你哥在一起,你怕不怕你哥念叨?” 蒋承希二话没说,拿起t恤,边去浴室边道:“我回头给嫂子买件一模一样的。” 封醒去厨房,蒋承希去洗澡,跟付阮在一起待惯了,封醒以为女人洗澡最多五分钟,结果他粥都煲好了,蒋承希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走到浴室门口,封醒敲了敲门:“承希?” 里面没人应也没水声,封醒等了片刻,再次敲门,声音也提高几分:“承希?” 微弱声音从门内传来:“我在…” 封醒心里一慌:“怎么了?” 门内再次沉寂,封醒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推门而入,好在房门没锁,他畅通无阻,浴室里温度比外面高很多,水汽在半空蒸腾,封醒定睛一看,蒋承希蹲在地上,黑色的长发披在后背和胳膊上,水珠滑过她的身体,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她单手扶着身旁浴缸边沿,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望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说不出的虚,显然低血糖加缺氧。 封醒短暂愣住,紧接着大步上前,扯下一旁的浴巾,裹在蒋承希身上,手臂往她腿弯一揽,将她整个人抱起往外走。 蒋承希浑身是水,尤其头发,全湿的,封醒却丝毫不介意,直接把她放在黑灰色的大床上,水很快在床单上留下印记,蒋承希枕着封醒的枕头,身上盖着他的浴巾,封醒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两下拆开包装,塞进蒋承希嘴里。 是颗糖,酸酸甜甜。 封醒坐在床边,目不转睛望着蒋承希的脸,从她越发灵动的眼球就能辨别她的状态。 封醒:“好点了吗?” 蒋承希点点头:“嗯。” 封醒:“你中午没吃饭?” 蒋承希:“太热了,又着急回寝室洗澡。” 封醒不辨喜怒:“就是没吃。” 蒋承希两眼放光,声音如常:“我没事儿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主打一个年轻,身体好!” 她有意逗封醒,封醒却没吃这套,依旧不咸不淡地一张脸。 蒋承希抬手握着他手臂:“哎呀,封醒哥哥~” 她忘了自己身上只有一层浴巾,随着她晃动的动作,胸前膨起,不是若隐若现,是呼之欲出。 封醒很想着重在严肃这点上,奈何视线冲击太强,他想都没想,抬手提着浴巾往上一拉,欲起身:“我去给你盛碗粥。” 蒋承希拽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封醒重新把目光落在她脸上,蒋承希抬起另一只胳膊,要抱。 封醒强忍着不在蒋承希面前做吞咽的动作,短短几秒,只有他和鬼知道,他究竟在脑子里做了多少次天人交战。 缓缓俯身,封醒左臂撑在蒋承希身旁,吻她,很快,一个人的酸酸甜甜,变成两个人的… 第771章 好事都在一天 第771章 好事都在一天 封醒闭着眼,尽量不去想他推开浴室房门看见的那一幕,可脑袋不听话,越不愿想越往外冒。 刻意撑着手臂,封醒跟蒋承希之间隔着几公分的距离,蒋承希身上水汽很重,带着熟悉的沐浴液味道,不受控制地往他鼻子里钻,他闻到的是甜的,嘴里是甜的,唯独心里,是痒的。 当封醒脑中第n次涌起一把掀开浴巾的冲动时,他突然抬起头,手动停止。 蒋承希慢半拍睁开眼,一半茫然,一半不舍。 封醒口干,低声说:“一会粥凉了。” 蒋承希问:“你饿了吗?” 封醒实话实说:“不饿。” 蒋承希:“我也不饿。” 封醒:“不饿也要吃,都低血糖了,明天怎么军训?” 蒋承希:“吃点儿甜的就好了。” 封醒:“想吃什么甜品,我给你订。” 蒋承希忽然抬起手臂,搂住封醒脖颈,将他拉低,她不想吃什么甜品,封醒就是她的精神多巴胺。 封醒被蒋承希拉得很低,蒋承希主动吻他,封醒刚开始还用自制力扛着,想着接吻就好,接吻就好… 可一不留神,他的吻就越过界,来到她脸颊,她头发湿湿的,带着淡淡的香,是他的洗发水味道。 封醒伏在蒋承希耳边没动,近乎商量的口吻,低声道:“先吹个头好不好?” 蒋承希什么都没说,一歪头,吻在封醒耳朵上,封醒低声唤道:“承希…” 蒋承希搂着封醒脖颈,小声道:“封醒哥哥,我中意你。” 封醒沉声道:“你明天还要军训。” 这话,封醒不是说给蒋承希听,而是说给自己听,做个人吧,蒋承希最近很累的。 蒋承希小声道:“那你轻一点儿。” 轰的一声,封醒脑中有东西炸裂,是理智,是人性,是仅存不多的一点道德。 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封醒最后一次问:“你确定?” 蒋承希不答反问:“你肩膀可以吗?” 封醒一言未发,俯身,刚开始他比平时凶一百倍,可真到关键时刻,他又比平时温柔一百倍,宁可耗的汗滴下来,也绝不让蒋承希喊一声疼。 蒋承希终于看清了封醒身上纹身的全貌,在他下腹偏右侧那里,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脸,狐身和狐尾延伸至腿上,尤其狐尾,毛茸茸的,长长的一条,尾巴尖甩到大腿内侧。 对于蒋承希在意纹身多过他身体其他零部件上,封醒哭笑不得,可能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想让她多往这看看,结果好么,确实只看纹身。 一个半小时后,封醒下床,对蒋承希说:“我去给你放水。” 蒋承希盯着他的狐狸纹身看,封醒干脆走近,拿起t恤把其他挡住,让她心无旁骛的看。 蒋承希把浴巾拢在身前,坐起来凑近看,又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仰头对着封醒笑:“好可爱。” 短短一个多小时,她就从他的女朋友变成他的女人了,这种感觉特别微妙,不能细想,想想就…冲动。 封醒看着蒋承希问:“累不累?” 蒋承希:“还好。” 封醒忽然一松手,扔下t恤,朝蒋承希压下来,蒋承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抽走她身前浴巾,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夜大新生十一点门禁,蒋承希本想赶在十一点之前回去,结果十一点半,她还在封醒床上。 封醒说话算话,没让她喊一声疼,他就没让她有说话的机会,怕她累,封醒还‘体贴’的说:“把眼睛闭上,你多睡会。” 蒋承希倒是想睡,睡眠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她收回年轻身体好这句话,封醒像十九,她活像是二十七八。 …… 蒋承霖跟付阮在一起,蒋承希过了十一点还没回夜大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蒋承霖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 付阮从没见过蒋承霖接个电话,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五秒钟,分明一个字都没说,却好像说了十万字一样,表情一言难尽。 付阮侧头问:“怎么了?” 蒋承霖淡淡:“没什么。” 付阮:“没什么是什么?” 蒋承霖:“从今天开始,封醒敢有半点对不住承希,你别怪我不顾念你跟他之间的交情。” 付阮反应很快:“承希在封醒那?” 蒋承霖沉默三秒,忽然看向付阮:“我们去领证吧。” 付阮挑眉:“搞什么?” 蒋承霖:“我怕他俩结婚结在你我前面。” 付阮吸气,往上翻了个白眼,蒋承霖:“我说真的,不管什么事,当哥的总得做个榜样。” 付阮真想把蒋承霖的金算盘从他心里抠出来:“承希刚上大一还没俩礼拜,她说结婚你爸妈能同意吗?” 蒋承霖不冷不热:“别说结婚,我爸要是知道封醒把她拐到家里,连学校都没回,封醒办的就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付阮:“别想的这么复杂,说不定就是吃吃饭谈谈心。” 蒋承霖:“十一点,三个多小时,满汉全席也做完了,别说谈心,弹棉花都能弹出一床新被。” 付阮忍俊不禁,笑蒋承霖生无可恋,又无计可施。 半晌,付阮道:“蒋伯父在承希身边留人了吗?” 蒋承霖:“他想留,我妈不让,说知道了还是个病。” 付阮再次笑出声,蒋承霖闷闷不乐,像是坐在家里丢了三座金矿,付阮笑过,搂着蒋承霖的肩膀说:“不用担心,封醒肯定会对承希好。” 蒋承霖郁郁寡欢,不说话。 付阮:“开心点,不然搞得我都有些愧疚感,总觉得我对不起你。” 蒋承霖假笑,因为长得好看,虽假但不丑。 付阮见状,试探性的问:“就这么想结婚?” 蒋承霖眼睛一亮,回答的那叫一个快:“嗯。” 付阮从鼻子里出气,不是生气,而是做了个决定:“那就这样,你找人盯着承希,我盯着封醒,但凡他俩有要结婚的举动,我们立马去民政局,不早不晚,就多他们一步,怎么样?” 蒋承霖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付阮是在逗他,当即假怒要走,付阮拉他没拉住,站起来从沙发扑到他背上,蒋承霖怕她掉下来,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腿。 两人正在客厅里闹,付阮和蒋承霖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两人都很敏感,当下就觉得可能是同一件事。 分别接通,蒋承霖这边是许多打来的,许多并不是个慌张的性格,可眼下却明显激动地说:“四哥,岁宁山庄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嫂子她妈手指动了一下…” 蒋承霖大惊,随即去看付阮,付阮听到的肯定是同样的话,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抿着唇,睁着眼,没有呼吸。 第772章 陪你一起等 第772章 陪你一起等 蒋承霖开车带付阮去岁宁山庄,他从不在赛道以外的地方开快车,可今天在市区开到七十多码,付阮坐在副驾,从接完电话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蒋承霖瞥见她双手放在腿上,攥着拳,是紧张。 一如九年前她刚刚知道阮心洁出事,坐车赶去医院的路上,也是这样双手攥着拳。 中途等红灯,蒋承霖右手伸过去,握住付阮的手,半强势的替她把拳头剥开,付阮像是正在出神,微微动了下头,掌心里都是汗。 蒋承霖握了四十五秒的红灯时间,彼此无言,但付阮知道,蒋承霖在,她不是一个人。 从家里赶到医院,总共十五分钟,付阮直奔阮心洁病房,病房门口,一堆医护人员,付阮直勾勾地看着主治医生问:“我妈醒了吗?” 医生道:“阮女士还没醒,但我们的值班护士在监控里看到她右手食指动了一下,我们刚刚也调过监控,确实动了。” 付阮的心就像坐过山车,没醒,巨大的失落;确定动了,她日夜妄想九年的一句话。 无论心底多大的波澜,付阮还是轻轻地按下门把手,迈步往里走。 蒋承霖没随她进去,在门外跟医生聊天。 “像是这种情况,可不可以判定我岳母醒来的机会很大?” 医生说话非常严谨:“当年阮女士的手术是我老师做的,我是副手,阮女士受伤严重,脑干损伤很大,但仍具有部分功能,尤其从最开始的呼吸不自主,到渐渐地可以自主呼吸,只是长期陷入深度睡眠,所以被归类成植物人。” “其实我老师在退休前跟付小姐认真的聊过一次,脑干大面积受损,就目前的医疗水平而言,是做不到完全修复的,阮女士即便有醒来的机会,也不会像正常人,只是生了场大病,病好就痊愈了。” 蒋承霖听懂了,说白了就算奇迹发生,阮心洁昏迷九年终于醒了,也不过是从昏迷的植物人,变成可以睁眼的植物人。 医生见蒋承霖没说话,又补了句:“当然医学有医学的严谨,老天有老天的安排,国外还有昏迷十几二十年的植物人突然苏醒的案例,这些都没办法用医学和科学解释。” “作为阮女士的主治医生,我要用我的专业说话,但私下里,我也希望奇迹会发生。” 蒋承霖:“谢谢。” 病房中,付阮坐在床边椅子上,轻轻握住阮心洁的右手,看着她一如往日的脸,低声道:“妈,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眼白泛红,付阮小心翼翼:“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动一下手指好吗?” 付阮垂目睨着自己掌心中阮心洁的手,三秒,五秒,还不到十秒钟,她视线已然一片模糊,因为阮心洁一动没动。 付阮把阮心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稳稳地道:“我忘了,医生说你这个时间在睡觉。” 滚热的眼泪顺着付阮的脸淌到阮心洁手上,付阮想到阮心洁出事半年后,她整个人疯魔一般,死不成又活不起,后来上一任主治医生把她叫到医院监控器前,告诉她怎么看上面非常不明显的曲线变化。 跟她说,阮心洁还活着,她躺在那里,有清醒时间,有睡眠时间,只是没办法告诉付阮而已。 那是付阮继阮心洁出出事当天后,第二次在外人面前嚎啕大哭,是那条变化微不可见的曲线,支撑到活到今天。 付阮把脸贴在阮心洁身上,趴着道:“你不能只哄我开心一下,你要让我一辈子都开心,我九年没听你跟我说过话了,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以前我什么都不怕,活着能陪你,死了陪我爸,但现在我还不想太早死,蒋承霖成天盯着我,让我跟他结婚,他这辈子要是没喜欢我,别提过得多顺风顺水,但他现在也遭了不少罪,我也不好不哄他开心。” “我拖不了他太久的,妈,你要快点醒过来,不然他家里长辈喝茶,我这边连个坐镇主位的人都没有,我多可怜啊……” 这是付阮这辈子第一次把可怜二字说出口,付长毅死时,她没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她还有阮心洁; 阮心洁出事时,她只是绝望,但也没觉得自己可怜,因为还有付长康; 现在付长康进去了,付长毅没能死而复生,阮心洁依旧长眠病榻,二十年过去,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外人都说她狠辣,但没人看见她心上拔不出的刀有几把。 付阮宁愿别人说她坏,也不愿任何人说她可怜,可是没有爸妈在身边的孩子,真的会很可怜。 蒋承霖走进病房时,付阮还伏在病床上,握着阮心洁的手。 蒋承霖拿了个薄毯走过来,轻轻披在付阮身上,付阮没睁眼,声音平静:“我没睡着。” 蒋承霖很小声:“嘘,别吵到伯母休息。” 付阮一瞬咬紧牙,可眼泪还是从浓密的睫毛下喷涌而出。 好多人都觉得她盼阮心洁醒是情有可原,但是异想天开,唯独身边亲近人,每次来看阮心洁,都会白天正常音量打招呼,晚上尽量不出声,把阮心洁当成一个正常人。 蒋承霖站在付阮身侧,握着她放在床边的左手,看着病床上的阮心洁,小声道:“伯母,你好好休息,我先带阿阮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如果没有蒋承霖,付阮会在医院守个没完,她要亲眼看着阮心洁的手指动,而不是在监控里。 走廊中,两人牵手往外走,付阮情绪复杂,说不上开心还是失落。 蒋承霖口吻如常:“我不跟你打赌了,凭什么我们领证办婚礼,要跟外人挂钩?” 付阮以为蒋承霖只是想转移话题,兴致缺缺:“那你想赌什么?” 蒋承霖:“什么都不赌,等伯母醒的那天,我们去领证,等她点头同意我这个女婿的时候,我们办婚礼。” 付阮口中刹那发酸,强忍着翻上来的酸涩,好半晌,她尽量波澜不惊的回:“那你这辈子未必等得到。” 蒋承霖一脸正色:“瞎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伯母不心疼你也会心疼我,她很快就会醒。” 付阮:“谁说的?” 蒋承霖:“我说的,我这么在意结婚的事,敢让伯母给我做主,就是胸有成竹,你放心吧,我陪你一起等。” 付阮握紧蒋承霖的手,扬起下巴,愣是把眼里的眼泪生生憋回去。 其实蒋承霖兜兜转转,只是想说最后一句话:我陪你一起等。 一个人等太苦了,尤其她已经等了九年,但两个人一起等,好歹没那么孤单。 医院走廊很长,右边是病房,左边全是窗,窗户外面假山池塘,风景特别好,现在不是郁金香开的季节,花园里没有郁金香,但种子已经洒下了,来年还是会开花。 不止明年,后年,大后年,他们在一起,时间还很长。 第773章 有求,必应 第773章 有求,必应 自打那日天水楼一别后,付阮和付兆深再没联系过,付兆深没问付阮为什么骗他,付阮也没提当年他力保周桢,现在到底有没有后悔。 很多事结局就是解释,说再多也回不到当初。 付长康刑事案并经济案一审开庭,对于经济类案件,他认判认罚,但对于所有刑事类案件,尤其跟人命直接相关的,付长康一概否认。 他仗着事隔多年,有些案件证据链并不完整,能推的推,能赖的赖,反正他下面有人替他顶罪。 庭上放了他亲口承认害死付长毅的视频,付长康律师说:“我方认为原告提供的视频并不合法,存在蓄意诱导的嫌疑,并不能作为庭上证据。” 付阮律师道:“视频是医院监控拍到的,事发当时没有任何人威逼利诱付长康,画面中清晰可见,付长康完全具有自主意识。” “他说的每一句话,提到的每一个名字,全都没有出错,以上,可以认定这段视频,直接可以证实付长康就是害死付长毅和彭炳森的真凶。” 付长康律师:“我反对对方律师的说法,视频中的付先生,由于遭到不明人士的恶意伤害,身中两枪,失血过多,加上付先生虚岁已经六十,惊恐也好,神志不清也罢,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话,怎么能作为清醒时的证据?” “再者,你说不存在诱导,那为什么视频中会出现电脑合成的阮心洁女士呢?而且是谁在替合成的阮心洁发声?阮心洁一共说了三次,‘是你杀了长毅’,问‘你为什么要害他’,以及‘所以你指使彭炳森杀了他’。” “这些话句句在恐吓和诱导付先生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一些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现在拿这段视频作为庭上证据,不仅不公平,还很不人道。” 付阮律师:“人在惊恐状态下有可能会胡言乱语,但视频中付长康虽然虚弱,却逻辑清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对得上付长毅和彭炳森的‘意外’,而且视频来源于岁宁山庄的正常拍摄,不属于违法获得,付长康当时也在医院得到了最快的救治,因此不存在威逼恐吓,更不存在不人道一说。” 双方各执一词,对于这种早已没有物证的陈年旧案,法官心里心知肚明,再糊涂也不会把杀人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更何况付长康又不是普通人,他的心理素质,谁能吓唬住他? 可庭上是讲证据的地方,付阮和付长康二十年父女反目成仇,闹得沸沸扬扬,台上坐的三个法院人员,有两个不是岄州本地的,生怕被双方私下收买,都是夜城临时调派过来的。 此案是付阮跟付长康闹翻的最大根源,法官不敢当庭做主,值得一提的是,沈冬蕊作为人证出庭,指证付长康就是凶手无疑。 不止如此,她还顺带说了付长康当年恐吓她全家,逼她必须跟他在一起,不然就动她父母。 由于沈冬蕊跟付长康的‘特殊关系’,她的话就变得十分有分量,加之她这些年没有拿过付家的一针一线,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连付长康想找她的漏洞都找不到。 沈冬蕊就像一个完美受害者,她安安分分近三十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透明人,谁知就是这个透明人,偷偷磨了二三十年的利刃,就等着今天这一下。 蒋承霖和付阮私底下也保护了很多受害者家属,保证其安全,承诺利益,所以一些人也敢铤而走险,死咬付长康不放。 付长康就是再有本事,再耍无赖,也不可能甩掉一路上位的所有脏烂,一审判决,付长康身犯数罪,罚款,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绝大多数缓期执行的死刑,最后都会被改无期徒刑,付长康不服,没等付阮上诉,他先提出申诉。 这一申诉,最少又是一个月。 判决下来后,蒋承霖和付阮同时接到电话,蒋承霖以为付阮会很生气,出声宽慰:“他再怎么翻也翻不出那十米高墙,想靠一个月翻案,做梦,证据链不完整的地方,我再让人去找,就算下次还是死缓,我也不可能让他在里面安心养老。” 付阮意外冷静:“这一个月先不要动他,我也跟戚赫征打了招呼,让他叫朋友在里面看着点付长康,我怕他自导自演,再把锅扣在我们头上,我不会让他保外就医,更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来。” 蒋承霖:“无中生有还容易点,想把做过的事完全擦干净,要看他到底做了多少,又有多少只手够擦,现在一审就是死刑,足够给外面人看清楚,付长康不会再有翻身仗了。” “接下来这一个月,只会有更多人站出来推墙,没人能救他。” 付阮思忖片刻,忽然话锋一转:“最近付兆深和蒋承彰都挺安静的。” 蒋承霖:“付兆深一直在医院陪他姐,蒋承彰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他开始不确定付兆深心里怎么想,对于一个知道他很多秘密,但却猜不中心思的人,以蒋承彰的性格,他就算不坐立难安,也会夜不能寐。” 付阮意味深长:“快七周了。” 蒋承霖秒懂,付阮说的是付娢昏迷的时间。 蒋承霖开口:“付兆深一天吃不准付娢的车祸是谁做的,他就不会突然动手,他不选择好队伍,蒋承彰就睡不着觉,毕竟留给付长康的时间不多,等同他能浑水摸鱼的日子也在倒计时。” 说白了,现在背后那帮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 付阮思忖道:“除了蒋承彰和付兆深,还会有其他人躲在后面吗?” 蒋承霖想都不想:“当然有,现在看热闹的可比热闹当中的人多多了。” 付阮:“我是谁,付娢的车祸。” 蒋承霖一顿:“你怀疑是付长康和蒋承彰之外的人做的?” 付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好奇。” 蒋承霖窝在沙发上,左手拉着付阮的手,右手摸着腿上的黑耳兔子,沉默五秒,出声道:“好奇,试一下就知道了。” 对于付阮提出的一切,蒋承霖就俩字:满足。 第774章 拿走他的避风港 第774章 拿走他的避风港 蒋承彰打给章慕黎:“这些年辛苦你,你做到这样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想去哪跟我说,我让人帮你安排。” 章慕黎知道这天早晚都会来,只是蒋承霖跟她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两三秒的意外,慢半拍道:“蒋先生,你现在就要动蒋承彰了吗?” 蒋承霖对章慕黎很坦诚:“我准备十二月,我爸生日之后,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章慕黎很快回:“我没有不信您。” 蒋承霖很敏锐:“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章慕黎下意识道:“没有…” 蒋承霖:“我说的太突然了,你还有其他安排?” 章慕黎压下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出声回:“本想去墓地看看我爸妈,算了,现在去蒋承彰可能会怀疑,来日方长。” 蒋承霖:“你现在‘消失’是最安全的,出国后换个身份生活,别让国内的事影响到你,等事情全都解决了,你要是还想回来,随时告诉我,你爸妈那里不用担心,我不方便过去,也会有人替你尽孝。” 章慕黎:“谢谢蒋先生。” 蒋承霖淡笑:“是我要谢谢你,等我跟阿阮结婚的时候,你要来参加婚礼。” 章慕黎:“我一定来,您跟付小姐什么时候办婚礼?” 蒋承霖没有丝毫迟疑:“等我岳母醒来的时候。” 章慕黎一愣,紧接着很快回:“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 蒋承彰最近严重失眠,烟抽的很多,脾气也肉眼可见地暴躁,公司里各个高层都很怕犯错,但是人,谁又能保证不犯错? 章慕黎刚从外面回来,助理慌里慌张的跑到她面前,章慕黎问:“怎么了?” 助理脸都吓白了:“蒋总跟肖主管吵起来了。” 章慕黎一瞬意外:“吵起来了?” 她意外的是,蒋承彰跟下面高层之间,用的不是批,而是吵。 助理连连点头:“肖主管那儿出了个纰漏,蒋总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着好多人的面儿把肖主管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肖主管当时脸色不太好,蒋总觉得肖主管跟他甩脸子,让他能干干,不能干滚。” 章慕黎蹙眉,滚字就说得太过了。 果然助理绘声绘色地说:“肖主管当时也来了火气,让蒋总有事儿说事儿,大家不是他发泄的出气筒,蒋总一听,当即说肖主管是蒋…蒋承文给惯的,他没开了肖主管都是给面子。” “肖主管说蒋总以前没坐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脾气也没这么大,见到谁都客客气气,现在是弟弟死了,知道没人跟他抢总经理办公椅,开始原形毕露了。” “蒋总动手打了肖主管一拳,被大家给拦下了,他让肖主管自己滚去人事。” 章慕黎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什么时候的事儿?” 助理:“五分钟前。” 章慕黎:“你去找肖主管,先别让他去人事辞职,就说我说的,等下我去找他。” 助理应声,快步离开,章慕黎径直往总经理办公室走,那扇大门就像烙铁,旁人躲都躲不掉,可章慕黎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蒋承彰坐在办公室上,耳边贴着手机,正在抽烟,闻声抬起头,他眼中是浓烈的阴沉和一点就着的火气,结果看清是章慕黎,这才迅速收敛,对手机里的人道:“我这有事儿,晚点儿再聊。” 电话挂断,他把烟也按灭在烟灰缸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章慕黎开门见山:“你明知道肖飞是你舅舅的人,你怎么能让他滚呢?还当众让他滚。” 蒋承彰眉头一蹙:“谁嘴巴这么欠?” 章慕黎:“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肖飞不能走。” 蒋承彰不冷不热:“他不走我走吗?跟你传话的人,没告诉你肖飞当众说我什么?” 章慕黎:“他敢这么说,你大可以原话告诉赵友知,赵友知有的是办法让他从你眼前消失,但你当众让肖飞滚,你想没想过你舅舅的面子?” 蒋承彰一瞬发火:“我想的够多了!这些年我给这个面子,给那个面子,我给所有人面子,那我的面子呢?谁他么管过我的面子?” 章慕黎站在办公桌前,一动没动,也没出声。 蒋承彰烦躁到把桌上东西扫到地上:“我受够了!” 那是公司文件,哗啦啦洒了一地,章慕黎走近,蹲下,默默地一张一张捡起,捡到蒋承彰腿边时,他忽然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将人扯到自己腿上,抱着人道:“对不起,对不起…” 章慕黎声音平静:“晚上早点儿下班吧,我们回家吃饭。” 蒋承彰把脸埋在章慕黎身上,把她当做自己最后一座避风港,当然,也是唯一的一座。 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活了三十几年,蒋承彰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放松,唯独跟章慕黎在一起时,他睡觉连梦都不会做。 当初蒋承文在赵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他想要章慕黎,要不到,章慕黎不点头,赵萍茹也不好说什么,兴许身边就这么一个最贴心的得力助手,她也不想让蒋承文把章慕黎给祸害跑了。 那会儿蒋承彰曾偷偷问过章慕黎,问她为什么不想跟蒋承文在一起,以她的本身,加上赵萍茹对她的信任,说不定真能嫁进赵家当儿媳妇。 章慕黎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又不喜欢他。” 当所有人都以为章慕黎已经精明成妖怪的时候,她的恋爱观竟然简单到,可以用喜不喜欢来定论。 从那一刻起,蒋承彰发誓,他跟章慕黎在一起,一定只是因为喜欢,互相喜欢。 晚上两人一起回家,蒋承彰在外面暴躁的要死,可回到家关上门,还是会给章慕黎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蒋承彰随口道:“后天我们一起去公墓。” 章慕黎垂目吃东西:“谁死了?” 蒋承彰:“后天是你爸妈忌日,我记着的。” 章慕黎当即一顿,口中的菜像是一秒发酵,酸的要命。 但蒋承彰并没有等到后天跟章慕黎一起去公墓,因为隔天晚上,章慕黎手机打不通,一夜未归,蒋承彰找了许久,直到隔天上午,章慕黎还没出现,他报了警,警察全夜城搜索,依旧音讯全无。 第775章 盟友变敌人 第775章 盟友变敌人 蒋承彰让人查了所有出夜城的飞机,高铁,货运,甚至是出租车,三十六小时过去,章慕黎音讯全无。 蒋承彰从最开始的担心,逐渐演化成恐惧,章慕黎没有走任何正规渠道离开,那她就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抓走的。 警方开始从章慕黎出现的最后一刻开始调查,然而又一个十二小时过去,哪怕把附近的私家车和可疑人士全部排查干净,依旧没有章慕黎的下落。 负责找人的刑侦队长跟蒋承彰说:“蒋先生,章小姐大概率是被人抓走的,您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心里有预判人选吗?” 蒋承彰基本三天没合眼,极度的疲惫更让他异常暴躁,他脑中出现很多副面孔,付兆深,蒋承霖,付阮,付长康,甚至是已经死了的蒋承文。 蒋承彰把他得罪过,或者害过的人,全都想了一个遍,最后惊惧地发现,无论章慕黎落到谁手上,他都会疯。 眼底带着红血丝,蒋承彰看着面前的刑侦队长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二十四小时内,我要知道章慕黎还在不在夜城。” 是不是…还活着。 刑侦队长试图解释:“对方明摆着有备而来,动作非常专业,没留下任何…” “我不管!”蒋承彰大怒:“找不到章慕黎,你们全都别吃这碗饭了!” 刑侦队长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不久后,蒋承彰接到赵友知的电话,赵友知声音无波无澜:“章慕黎不见了?” 蒋承彰坐在沙发上,红着眼,没有耐心,更没有礼貌,嘴都没张:“嗯。” 赵友知:“她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蒋承彰压着心底烦躁:“没有。” 赵友知:“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蒋承彰声音低沉:“没有。” 赵友知:“你前阵子去了趟岄州,只是去谈生意?” 蒋承彰十分不喜赵友知的态度,都不是上司对下属,也不是君王对权臣,而是…家主对家仆。 赵友知跟蒋承文在一起时,偶尔还会有说有笑,可一到他这里,活像是给他点儿阳光他就能灿烂一样,从没有笑模样,不是命令就是质疑。 他在满天满地找章慕黎,而赵友知只有怀疑。 强压着一点就燃的炸点,蒋承彰道:“您不用担心,章慕黎我自己会找。” 赵友知怎会听不出蒋承彰言语里的不耐,他沉声说:“今天刑侦的托人找我了,说你给他们二十四小时,找不到别穿那身衣裳,有没有这事儿?” 蒋承彰:“有。” 赵友知瞬间翻脸:“谁给你的胆子?你有权利可以使唤刑侦替你找人,你有什么本事叫人不穿那身衣裳?你是嫌我事儿太少,还是嫌我把柄还不够多?!” 蒋承彰想过忍,忍忍就好了,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好像已经说服自己了,可下一秒,蒋承彰就阴阳怪气:“您终于说实话了,就是怕我影响到您而已。” 赵友知大怒:“蒋承彰,你发什么疯?丢了个章慕黎而已,你的对家就是在等你犯错,你是不是想把把柄递到别人手里?” 蒋承彰怒极反笑:“丢了个章慕黎而已…而已。” “是不是在您心里,别说只是丢了个章慕黎,就是我消失了,您也会为了不给人留把柄,干脆不找了?” 赵友知气得呼吸沉重:“我看你是中邪了!在公司当众羞辱主管,私底下耀武扬威敢让刑侦脱衣服,所有人都让你吓得大气不敢喘,你是背地里做了什么贼,心虚成这样,只知道拿身边人出气?” “以前我还以为你沉稳,是个能经事儿的人,现在看来…” 蒋承彰打断:“现在看来,我不如蒋承文,不如我替他死了,这样你跟妈就都开心了。” 赵友知没想到蒋承彰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愣是气得一时没有反驳。 蒋承彰笑容讽刺:“还真是,我问我妈,是不是我死比承文死更好?她没否认,她默认了。” 赵友知气得直突突,压低声音说:“没人比你更清楚,承文到底是怎么死的,就算所有人替你粉饰,把事儿都推到蒋承霖和付阮头上,但你拍拍自己的心,是不是你亲手杀了你亲弟弟!” 蒋承彰只觉得好笑,好笑到极处,连脾气都不想发,他淡笑着道:“二选一,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是不是我妈跟你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事儿就该当哥的扛着,就该我挺身而出,我去死,你们才会觉得我有点儿当哥的样子?” 赵友知发火:“蒋承彰!” 蒋承彰笑着道:“舅舅,为什么你跟我妈都这么偏心呢,都是儿子,都是外甥,如果是蒋承文杀了我,我妈是不是顶多生会儿气,大不了打他几巴掌,总不会疯疯癫癫,精神失常吧?” “你也是,如果蒋承文丢了他最爱的人,他急得发疯,你第一反应是会帮他找,还是会跟他说,丢了个章慕黎,而已。” 眼泪掉下来,蒋承彰脸上笑容消失,冷得吓人。 “你不想我动用你的资源,那我从今往后一下不碰,我的事儿,从现在起,麻烦你一下都不要管。” 赵友知:“蒋承…” 他话还没说完,蒋承彰就把电话挂了,拿着手机,蒋承彰无缝拨通另一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方一声不吭,像是死的。 蒋承彰习惯了,兀自道:“付兆深,是不是你抓了章慕黎?” 手机里一片静谧,这一刻蒋承彰甚至不怕跟付兆深翻脸,只要付兆深说是,章慕黎在他那里,蒋承彰只想确定章慕黎身处何地,是否安全。 几秒后,付兆深同样阴沉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会找到我这?” 蒋承彰:“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是不是你?” 付兆深:“我姐的事,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第776章 互咬,静好 第776章 互咬,静好 蒋承彰一瞬气冲头顶:“不是我做的,你他妈要我说几遍?要是你抓了章慕黎,立马把她给我放回来,别逼我翻脸!” 付兆深波澜不惊,声音依旧阴冷:“你没有做贼心虚,为什么会问到我这?” 蒋承彰冤得很:“是你先怀疑我找人撞得你姐,我说了不是我,你信吗?” 付兆深:“那你猜我为什么不信?” 蒋承彰红着眼,一咬牙:“是你抓了章慕黎。” 付兆深很淡:“你怪我姐劝我离开岄州,所以你找人动她。” 蒋承彰一听,付兆深是铁了心把这口锅扣在他头上了,付兆深这人阴狠毒辣,从前他最信周桢,结果被亲妈摆了一道;后来他信付阮,结果被付阮骗的找不到调;他就只剩付娢,结果付娢成植物人了。 付兆深会疯。 他疯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蒋承彰怒极又恐极,生怕付兆深发疯伤害章慕黎,他用尽全部自制力,尽量心平气和:“付兆深,我拿我自己的命发誓,你姐不是我动的,如果你抓了章慕黎,别动她。” 说罢,蒋承彰补了句:“你要是不信,我去岄州,我一个人去,你看见我就把章慕黎放了,她跟这些事儿没关,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伤害她。” 蒋承彰深谙谈判之道,谈判一不能露底,二不能露怯,可他一上来就全露了,没办法,他没办法拿章慕黎当筹码。 付兆深不信蒋承彰,淡到听不出喜怒:“章慕黎不在我这,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蒋承彰想不出,除了付兆深,他最近明面上还得罪过谁,而且只要付兆深不露他的底,蒋付两家也不会知道他从中浑水摸鱼,更不会对章慕黎下手。 所以归根到底,事情还是出在付兆深身上。 蒋承彰陡然翻脸,沉声道:“付兆深,你不是拿我跟付阮谈什么交易了吧?” 付兆深听见付阮二字,麻木的心还是会有刹那刺痛,他疼得说不出来话。 蒋承彰自顾道:“付长康连杀付长毅都敢认,没理由不敢认害了阮心洁,其实就是你妈害的阮心洁,你妈才是凶手。” “你当年抛下付阮,拿命护着你妈逃离岄州,阮心洁在床上躺了九年,你妈好歹多活了八年,你回来后把所有事儿都推到付长康头上,结果现在东窗事发,付阮会不迁怒到你头上?” 蒋承彰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耍了,付兆深在医院陪了付娢这么久,付阮一点动作都没有,没找他麻烦,也没把他赶出岄州,为什么?说不定自己早就被付兆深给卖了,他还在这儿想着怎么除了付阮和蒋承霖。 蒋承彰句句戳付兆深心窝子,如果人生是不停地选择,那付兆深从九年前开始就选错了,往后的一切,不过是一错再错,他那么努力想要回归正轨,为了回归正轨,他撒了很多谎,最后猛然发觉,回不去了。 付兆深的脸色,蒋承彰看不到,已经三天了,他还没找到章慕黎,他快疯了。 蒋承彰:“付兆深,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章慕黎不在你那儿,在不在付阮和蒋承霖手里?” 付兆深什么都没说,挂断,关机,信任崩塌的时候,没有声音。 …… 蒋承霖把章慕黎藏起来,原本只想看一下蒋承彰的反应,顺带看一下他会找谁,会不会找到付兆深头上,没想到蒋承彰直接跟付兆深闹翻了。 先是听闻有人去付娢所在的医院闹事,紧接着蒋承彰在公司地库差点被捅,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多少人出意外,如果不是格外关注付兆深和蒋承彰,很难有人把他俩同时出事联想到一起。 两个互相捏着对方命脉的人,互相认定对方夺走了自己唯一的避风港,戳起刀子来毫不手软。 付兆深在岄州,他一出事,很多人想当然的把黑锅扣在蒋付两家头上,要么是蒋承霖,要么是付阮或者付长康,反正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动付兆深。 是周桢害的阮心洁,这事现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一些当初不晓得付阮和蒋承霖是假不和,单独站队付阮,或者单独站队蒋承霖的人,现在生怕得罪了另一边,可算找到亡羊补牢的机会,全都趁机对付兆深落井下石。 像是办好了这件差,往后就还能在岄州继续待。 付阮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付兆深身边不少自己人,其实他根本不用付家保镖保护。 现在付长康收押等待二审,付兆深和蒋承彰反目成仇,这滩水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混,付阮把付姿和付兆阳送到瑞士,也让沈全真暂时离开岄州,她回了春城,跟她一道回去的,还有乔旌南。 沈全真正做梦打扑克,四个2憋手里准备王炸,忽然听到敲门声,她意识逐渐从梦里抽离,缓了好几秒才睁开眼睛,迷糊着道:“啊?” 门口传来沈弋千的声音:“起来,出去吃早餐。” 屋内挡着窗帘,几近全黑,沈全真瞎子一样摸手机,两秒后,眯眼看到锃亮的屏幕上,显示时间:6:02. 六点! 沈全真凌晨四点才睡,趴在床上,她硬撑着一口阳气,提高声音回:“我不吃。” 沈弋千:“赶紧起来,带小南一起去逛早市。” 沈全真闭着眼睛道:“他起不来。” 乔旌南凌晨三点五十几还在她房间里叭叭,要不是她给他撵出去,他还想在这屋里睡下。 沈全真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乔旌南的声音:“快点儿起来,叔叔说带我去吃油炸糕和豆腐脑。” 沈全真一瞬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分钟后,她披头散发,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客厅中,一脸神清气爽的乔旌南正在陪沈弋千喝茶。 两人同时朝她看来,沈弋千一脸嫌弃:“你能不能化化妆?” 沈全真耷拉着脸:“谁睡觉还化妆啊?” 沈弋千:“你不能早起半小时化个妆?” 沈全真:“天都没亮,我化妆给谁看?” 乔旌南:“我觉得她不化妆好看。” 沈弋千:“邋里邋遢。” 话不投机,沈全真掉头往洗手间方向走,刷牙的时候,她给乔旌南发微信:【你红牛兑咖啡,还是直接嗑药了?】 第777章 表情包全责 第777章 表情包全责 乔旌南:【叔叔昨天就跟我说了今天要起来吃早餐】 沈全真:【我怎么不知道?】 乔旌南:【我说了你起不来,我陪他去,叔叔非要叫你】 这倒是沈弋千能干得出的事儿,沈全真:【那你昨晚还在我这儿磨叽这么久?】 乔旌南:【陪叔叔是陪叔叔,陪你是陪你】 “呕~”沈全真刚好刷到舌头根,干呕得眼睛都红了,她左手拿手机,右手拿牙刷,弯腰漱口时,听到手机响,过几秒一看,是乔旌南发来的:【么么哒】 沈全真眉头一蹙,刚想乔旌南大早上的抽什么疯,结果定睛一瞧,上面是她不小心发过去的一个表情包,一个小人搂着另一个小人狂亲的动图。 这不扯呢嘛,沈全真刚想放下牙刷,告诉乔旌南她是误发,字还没等打出来,乔旌南又发来一条:【以后我每天都陪着你】 沈全真看着屏幕上的字,有些话比‘我爱你’来的更直接,小时候总觉得爱最重要,长大后才发现在身边更重要。 几秒后,沈全真删除了没打完的一行字,想了想,这不成了她先给乔旌南示好了嘛,不行,她又把字打上去,正准备发送,洗手间房门被人敲响。 沈全真就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谁啊?” 乔旌南:“我。” 沈全真开门,穿着牛仔裤和灰色帽服的乔旌南,二话没说挤进来,沈全真蹙眉,低声道:“干嘛?” 乔旌南反手把门关上,抬手就来勾沈全真脖子,沈全真惊恐地往后退,又不敢大声喊,瞪着眼,压低声音恐吓:“乔旌南你是不是疯了?” 乔旌南就是疯了,沈全真竟然给他发暗示图片,亲吻,还是狂亲的那种。 乔旌南直奔沈全真而来,沈全真退了两步,一脚绊在身后淋浴间隔断上,脚后跟踢得疼不说,人还一个晃荡,好在乔旌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胳膊。 沈全真心说还好,这要一屁股坐进淋浴间里,她得活活气死,可还不等她庆幸,乔旌南紧跟着大军压境,他往前挤,沈全真只能往后退,两人眨眼间就一起进了淋浴间。 淋浴间不大,一个人洗澡正好,俩人就挤了,沈全真活生生被乔旌南逼到靠墙,她伸手推他胸口:“乔…” 话音未落,乔旌南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的压下来,沈全真用力推了,没推动,反而被抵地更紧。 清晨,两人都是刚刷完牙,同款牙膏,同款味道,沈全真被挤在自家浴室里,乔旌南绷紧肌肉,身上像石块,她手臂被折压在两人之间,动弹不得。 这一口,乔旌南想了太久,一沾上就跟红了眼的吸血鬼一样,沈全真从最初的恼火,刹那间就被乔旌南吓住,她一停顿,乔旌南更加变本加厉。 半晌,乔旌南睁眼,抵着沈全真的额头,低声叫道:“爆爆…” 沈全真困了醒,醒了困,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少的缘故,浑身发轻,唯有脑袋沉重,不仅没力气骂人,还有点儿…想继续闭眼的冲动。 乔旌南垂目睨着沈全真,她不说话的时候特别乖,谁让她长了一张非常具有迷惑性的脸呢。 他垂涎三尺半,声音更低:“爆爆…” 沈全真使劲儿从丹田里调了一口气出来,强撑着道:“有事儿说事儿!”叫个屁的叫。 乔旌南低声说:“我们和好吧。” 也不是什么情话,也不是什么开天辟地史无前例的新鲜词儿,可沈全真就是莫名其妙地浑身一机灵。 乔旌南生怕沈全真拒绝,紧忙补道:“以前的错我不会再犯,以后我有哪儿做的不好,你直接说我,我们不吵架,讲理就行了。” 说完,乔旌南非常谨慎:“你不用讲理,你就表达情绪。” 沈全真当即脸一抬:“你什么意思?谁不讲理啊?” 两人的位置,乔旌南直接低下头,压住沈全真的唇,沈全真想反抗,乔旌南钳着她,加深。 沈全真绷着,一直不太想回应,但乔旌南的吻技是真的高,不仅吻技,沈全真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高难姿势,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堪比花样表演。 沈全真在想,乔旌南也在想,隔着牛仔裤和睡衣,沈全真渐渐觉察出异样,当即睁眼,头一撇。 乔旌南的唇落在沈全真侧脸上,他低声问:“怎么了?” 沈全真:“我爸呢?” 乔旌南:“楼下王大爷新买了一只画眉,让爸过去掌一眼。” 沈全真用折起的手臂往前推了一下,乔旌南赖着不动,沈全真蹙眉,声音放开几分:“起来,等会儿我爸回来了。” 乔旌南:“行不行?” 沈全真:“什么行不行?” 乔旌南:“和好。” 其实沈全真早就没有之前那么纠结了,当她坐上回春城的飞机,突然发现隔壁座是乔旌南的那刻; 当她突然一开门,发现隔壁房主换成乔旌南的那天; 当她睡不着觉,开始无数次回忆乔旌南跪在付阮家门口,跟她求婚的那副画面; 当她一睁眼,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乔旌南在跟沈弋千学毛笔字的时候…… 从前沈全真以为一辈子都离不开乔旌南,直到两人分手; 后来沈全真以为一辈子都会原谅乔旌南,但很快就发觉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 再后来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乔旌南复合,现在才明白,一辈子太长,什么时候都不要给将来下定义。 乔旌南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全真,看出她在想什么,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沈全真余光瞥见乔旌南紧张的神情,突然有点儿心疼。 靠在墙壁上,沈全真回视乔旌南:“你想清楚了?” 乔旌南:“不能再清楚了,跟你求婚你又不答应,那就谈恋爱,谈好了你给我个求婚的机会,谈不好你随时甩我。”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沈全真佯装思忖,其实心里早有答案,愣是等了几秒,她随口道:“行吧。” 乔旌南眼睛顿时撑到一点五倍大:“真的?” 其他话都还好接,反而这俩字不好回,沈全真本想说‘谁乐意大早上跟你开这种玩笑’,然而话到嘴边,她也开始检讨自己的性格问题。 能好好说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呛着茬说?能让人开心的事,为什么要让人不开心? 乔旌南只见沈全真气都提起来了,结果在最高处停住,他以为她要骂人,最后沈全真心平气和,憋出一句:“你别一副上我这儿卖身的架势,恋爱俩人谈,要监督就互相监督,你不是好饼,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儿,都一身的毛病,一起改吧。” 第778章 自己选的 第778章 自己选的 乔旌南陪沈全真回春城,蒋超陪付姿来瑞士。 出国的时候,蒋超就带了一张工资卡,之前在拘留所里蹲了仨月,律所还给发了三个月的薪水,他平时还有两张其他卡,能刷的金额都很大,基本用不着工资卡里的钱,没想到,以前看不上眼的小钱,如今还派上大用了。 蒋耀辉是真的狠,给他租了个公寓,外面看着挺好,门一推,狗都懵了,它要是能用爪子掀开眼前的毛,都得惊呼一声:【嘿,真敞亮啊!】 公寓里不是没家具,蒋超严重怀疑,蒋耀辉是加钱让人把房子里洗劫一空的,倍儿干净,就差把墙纸都刮走了。 他到的时候,瑞士中午十二点,室外十多度,室内估计不到十度,比岄州低了整整二十度,还没等进门,已经透心凉了。 原地站了半分钟,蒋超找人打听去哪买床,周围都是瑞士本土人,不是说德语就是说法语,蒋超不是国语就是英文,根本聊不到一起去,连比划带猜,对方给指了条路。 蒋超牵狗去买床,找地方就找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到地方发现,是个旧家具商场,都不能叫二手,因为不知道倒过几手,有开裂的皮沙发,翻新也能看出屁股印的椅子。 蒋超刚一侧头,就看到一男一女穿着鞋躺在灰白色床垫上,他很难判定,那床垫是灰色还是白色。 蒋弟弟平时在岄州非常嚣张,眼下也不知是不是人生地不熟,乖乖坐在蒋超腿边,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蒋超比蒋承霖还洁癖,尤其在贴身物品上,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精神过敏,他赶紧牵着蒋弟弟离开,过后又费了点劲儿,找到一家附近的商场。 商场里的氛围多少让蒋超重新镇定下来,好歹都是熟悉的商铺,找到卖床的店,蒋超牵狗往里走,金发棕眸的女店员立马笑脸相迎,说的是德语的欢迎光临。 蒋超用英文道:“我买张床。”顿了顿,补了句:“一个人睡,单人床。” 他卡里的钱大概能兑一万多法郎,得省着点花。 这是蒋超人生第一次,数着兜里的钱花。 导购会英文,带着蒋超往前走,还夸他的狗好漂亮,蒋弟弟一改往常,十分乖顺,可能也是听不懂英文的缘故。 蒋超相中一张床,一问价,导购:“这是我们店最新的款式,四万八。” 蒋超差一点就想问,人民币还是法郎? 转念一想,这不屁话嘛,人家还能看一张亚洲脸就给自动兑换成人民币了?如果换的是韩元,他出五千,不用找了。 导购觉得眼前这个超帅的亚裔面孔很容易害羞,没怎么说话,脸就有点红了。 其实蒋超是丢脸,他卡里没有这么多钱。 天知道他用尽多大的力气,才把脚迈出第一步,僵硬的往另一张床走去,导购倒也没问他什么原因不喜欢,只是站在第二张床前道:“这个是上个礼拜才到了,三万九。” 蒋超开始后悔,他这是进了一家什么店? 他对床的牌子了解不多,因为从小到大只睡一种,也是长大后才知道,他的床有七位数,所以对于这个数字以下的床,蒋超没有概念。 从前也没想过便不便宜,如今一看,是真他丫的贵啊! 蒋超很想隐身,再不然有其他客人来店里,别让三个店员直勾勾地围着他,可事实上每个女店员看他的神情都特别热烈,直到一人问:“先生在这边上学还是工作?” 蒋超灵机一动:“旅游。” 导购诧异:“您想带一张床回去吗?” 蒋超:“我看一看…” 说着,他牵狗往外走,店员一路跟着,他不好健步如飞,所以短短几十米,简直如走刀尖儿。 直到他走出店门,身后也没人跟他说欢迎下次光临,这点倒是做到全球统一,买不买得起的人,不用语言沟通,看行动就知道了。 蒋超脸红脖子粗,一路走出商场都还在发烧,他眼里没看人,突然有人撞在他身上,对方比他矮大半头,是个外国人,叽里咕噜念着什么,点头走开。 蒋超心情很差,很想发脾气,可脑中瞬间出现他跟蒋耀辉在书房里的对话。 蒋耀辉:“最近岄州不安全,你去纽约吧,那边你也熟。” 蒋超:“我要去瑞士。” 蒋耀辉:“你去瑞士干嘛?” 蒋超不说话,蒋耀辉盯着他的眼睛,拉着脸道:“你知道付姿和付兆阳要去瑞士,你想去陪他们?” 蒋超:“是。” 蒋耀辉:“以前付长康没出事儿,你跟付姿走得近我不管你,现在付长康随时可能因为十几项罪被判刑,你陪着他儿子女儿出国,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好笑吗?” 蒋超面无表情:“我哥还跟付阮结婚呢。” 蒋耀辉:“我就知道你要拿你哥说话,付阮姓付,她姓的是付长康的付吗?她爸是付长毅,她妈是阮心洁,她爸妈很有可能都是被付长康害的,她是受害者的身份,你哥跟她谈恋爱结婚,任何人找不到把柄,付姿不是付长康亲生女儿吗?” “我麻烦你动动脑子,你是什么人的儿子,付姿是什么人的女儿…” 蒋耀辉越说越气,掐着腰道:“而且你要是早就跟付姿在一起,我都不说你什么,临阵扔下女朋友的是孬种,你呢?你跟付姿认识多少年了?你宁可跑去蹲局子,你都不能老老实实的交个女朋友。” “还有,你是为谁蹲的局子?” 蒋超唇瓣紧抿,一声不吭。 蒋耀辉:“你为高中那个女孩儿打抱不平,哪怕方式很蠢,我没有说过你什么吧?这是你欠人家的,你该还!” “但我听说付姿现在有男朋友,你知道人家男朋友怎么想的,用得着你陪着去瑞士?” 蒋耀辉字字诛心,就连标点符号都在扇蒋超的耳光,蒋超咬着牙,一言不发。 蒋耀辉气急,红着眼眶,把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最怕什么事儿?我都不怕你给我搞进去,我就怕你这么作,哪天老天爷看你不顺眼,把你收回去。” “你妈成天见佛就拜,你哥提起你牙都疼,我每天睡不着就在想,你日子过得这么顺,早晚都有后悔那一天,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儿心,啊?” 蒋超心知肚明,老天的报应早就下来了,他早就在后悔,后悔做错很多事,后悔失去在意的人。 掏出钱包,蒋超从里面拿出经常用的银行卡,放在蒋耀辉书桌上:“你让我去瑞士,从今往后我不花家里半分钱。” 蒋耀辉嗤笑:“你去瑞士要饭吗?还是指望付姿可怜你,她来接济你?” 蒋超:“你不用心疼我,我活该。” 蒋耀辉眼睛一瞪,早知道蒋超噎人,但这也太噎人了。 第779章 还是得靠她接济 第779章 还是得靠她接济 用跟家里断经济来源的方式,换取来瑞士的机会,这是蒋超自己选的,心里刚刚升起烦躁,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这才第一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有很多蒋家人,他不会让笑话传回国内。 带着蒋弟弟走在陌生街道,蒋超开始在脑中盘算这一万多法郎该怎么用,除了住之外,更重要的是吃。 蒋超问路人:“请问附近哪有宠物粮店?” 又是连比划带猜,好在这次地方不远,蒋超很快就找到了,牵着蒋弟弟进去,虽然心知肚明,狗粮肯定买得起,但这次蒋超还是先问了价格,二十斤的有三种价位,最贵的一袋能买便宜的两袋半。 蒋超心里一瞬间想过,要不买个中等的,可是余光瞥见一脸乖巧的蒋弟弟,他舍不得,自己出国遭罪,没道理狗也得跟着遭罪,那句话怎么说的,他可以流浪,但他的狗不是流浪狗。 蒋超要了最贵的,老板问:“要几袋?” 蒋超略微迟疑,回道:“一袋。” 蒋弟弟不认识狗粮上的法国字,但它可认识上面的狗,激动地摇着尾巴,可蒋超在准备付钱时,一摸兜,卡不在,他又掏了掏裤袋,也不在,老板看着他,他把浑身上下都掏遍了,什么都没有。 蒋超在老板的注视下,脸越来越红,然后脑子电光火石间闪过一幕,他从商场出来的时候,被一个不高的外国男人撞了一下,难道…是小偷? 老板还在等蒋超,蒋弟弟也在等,蒋超这一刻说不上是恼还是羞,红着脸,他想起微信里应该还有一些钱,打开一看,还有一千出头。 蒋超问:“可以付人民币吗?” 老板摊了下手,表示他只收法郎,让蒋超去哪里兑换。 蒋超牵着蒋弟弟从宠物粮店里走出时,蒋弟弟虽然说不了话,但它十分不解,怎么空手而出了呢? 它哪次跟蒋超进这种店,不是两个店员一起拎东西放在后备箱里的? 人要是倒霉,系鞋带都闪腰,蒋超出门后先打电话挂失,而后去指定地方换钱,可换钱需要先把钱提现,蒋超卡又不在手里… 一些列操作下来,下午快六点,街边饭店里人越来越多,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蒋超没什么胃口,上一顿还是早上在飞机上吃的几口面包,蒋弟弟上一顿吃的也是中饭,他能忍,蒋弟弟不能。 一人一狗,身无分文,连车都没法坐,硬生生花了一个多小时,原路走回公寓,到家天都全黑了。 蒋弟弟走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着,垂头丧气,蒋超试图在公寓附近找一些中国面孔的人,先跟他们兑一百法郎出来,可找了一圈,没有,都是本地人,他也试图前去兑换,可大家都很谨慎,生怕是骗子,连连摇头摆手。 蒋超都饿得胃里反酸水,更何况蒋弟弟,他蹲下来,伸手摸它的头,轻声道:“是不是后悔跟我出来了?” 蒋弟弟没了往日的神采,饿得温顺。 蒋超双手揉着它的两只耳朵,自顾道:“坚持住,我一定给你找到吃的,要不你先回家等我?” 付姿和付兆阳从街边饭店里出来,付兆阳没注意,付姿一眼就看见蹲在街边的蒋超,哪怕他是背对她。 蒋超还在跟蒋弟弟打商量:“你回家省点儿体力,我去想办法给你弄狗粮。” 起身,他牵着蒋弟弟转头,很快就发现饭店门口的熟悉身影,两人不是好久没见,之前在飞机上,付姿就看了他好几秒,但在此之前,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付姿去警局告诉他,她跟谢施与在一起了。 蒋超就连辞职都没提前通知付姿,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相识多年,他们曾经熟悉的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可此时,异国他乡,街头对视,说不出的陌生与尴尬。 短暂沉默,付姿率先开口:“你吃饭了吗?” 她还是尽量用从前的口吻,刻意抹掉两人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蒋超也是神色如常,下意识回了句:“吃过了。” 付姿闲话家常:“你吃的什么?” 蒋超脑子短暂一片空白,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全部中餐,没一个瑞士本地食物,明显两秒空白,他顺嘴胡诌:“西餐。” 付姿指了指身后:“这家还挺好的,你下次可以过来试试。” 蒋超:“嗯。” 付姿:“那我们先走了。” 蒋超没出声,看着付姿和付兆阳并肩走在前头,这是公寓附近,其实大家都一条道,付姿也知道蒋超就跟在后面不远处,她努力面色平静,可连付兆阳都感觉到气氛尴尬。 从陌生人变朋友容易,从朋友变陌生人也不难,难的是恋人未满,友情之上,再也没办法轻松地当朋友,也没办法心狠的当陌生人。 付姿住的地方比蒋超低一层,他故意放慢脚步,确定她到家后,才牵狗上楼,房门打开,依旧是家徒四壁,蒋超拖过一个大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蒋弟弟最爱的咬球,又把它最爱的地垫铺上。 蒋超可以没床睡,蒋弟弟不行。 门没关严,蒋超正在屋里给蒋弟弟拿东西,房门被人敲响,蒋超转头,门外传来付兆阳的声音:“是我,能进来吗?” 蒋超不想让他看见,起身去门口,门缝开的也不大。 付兆阳伸手递过一个袋子,蒋超低头看了眼,没看到下面是什么,只看到上层的水果。 付兆阳:“我们买的很多,冰箱里放不下,你们分担点。” 蒋超:“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下楼,自己买。” 付兆阳:“出来在外,整栋公寓里就我们三个岄州人,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蒋超心里五味杂陈,从前都是他给付兆阳买好吃的,现在要从付兆阳手里接吃的。 最后蒋超还是拿了,因为付兆阳就差把台阶垫到他脚下,关门,回屋,蒋弟弟快步跑来,眼睛都饿绿了。 蒋超打开袋子一看,除了上层的水果,下面还有面包牛奶,再下面还有两份餐盒。 付姿不知道蒋超出了什么事,但如果蒋弟弟都没饭,他肯定也是没吃的。 蒋超给蒋弟弟准备好,它在旁边狼吞虎咽,他坐在一旁狗垫上,拿出手机,看着付姿的微信,看了很久,始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好。 第780章 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第780章 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付姿和付兆阳来瑞士避难,不是逃难,到地方,衣食住行都是安排好的,稍微修整两天就开始各自工作上班,日子逐渐趋向正常。 蒋超就难了,到瑞士隔天去柜台补办银行卡,而后置办家当。 牵着蒋弟弟,他又去了之前精神过敏的二手市场,用一百多法郎买了个看起来最新的床垫,因为那床垫还带着塑封袋和标签,价格也有点小贵,来这淘东西的人都没‘看上’。 蒋超不会讲价,也不好意思跟个外国老太太讲价,但他想起之前跟付姿一起买东西的时候,付姿偶尔会叫老板送点什么。 默默地在心里打了半分钟气,蒋超鼓起勇气:“能把那张桌子送我吗?” 那是张旧的电脑桌,严格来讲都不算电脑桌,顶多九十公分不到一米长,宽度也只有四五十厘米,因为下面塞了把电脑椅,所以看起来像电脑桌。 老太太顺势一瞧,马上摇头,蒋超脸色泛红,不准备讨价还价,付钱要走,老太太说:“这张桌子正常要卖七十,你要的话,六十给你好了。” 蒋超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下意识道:“六十,算那把椅子。” 老太太立马摇头:“椅子我都要单卖三十的。” 蒋超:“那就算了。” 老太太:“你要的话,桌子加椅子八十。” 蒋超:“七十。” 老太太略微迟疑:“好了好了,年纪轻轻这么会讲价,你来这读书还是上班?” 蒋超这辈子就没讲过价,可刚才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就像刻在脑子里。 “无论老板说什么,你对半砍就是了。” 耳边是付姿的声音,蒋超从前跟付姿一起买东西的时候,最怕她讲价,刚开始他以为她家庭条件一般,后来知道她爸是付长康,简直匪夷所思,再后来,他知道付姿和付兆阳从小到大,几乎不花付家钱。 在没讲过价之前,蒋超对讲价这件事是恐惧的,可如今讲价成功,发现也没什么,身旁,隔壁,身后,全都在讲价。 一边付钱,蒋超一边回:“道歉。” 两人都讲英文,老太太一时没听懂:“什么?” 蒋超说:“做错事儿了,来道歉的。” 老太太越发云山雾罩,恰好有其他客人来,倒也没拉着蒋超继续聊。 一张床垫,一张电脑桌和一把椅子,蒋超问老太太:“我住尼德道尔夫大街,用什么方式把东西送过去最便宜?” 最便宜三个字说出口,蒋超破天荒面不改色。 很多事人生只有第一次,往后就是常态。 老太太也习以为常,告诉蒋超附近有很多专门做搬家拉家具生意的车,蒋超:“我这些东西送过去要多少钱?” 老太太:“你要让他送上楼,大概五六十吧,你自己搬也就是个车费,四十左右。” 蒋超去找车,当地人一看他外来面孔,报价一百五。 蒋超没骂人,只是拉着张脸,他买这点东西才花多少钱? 连着问了三人,第三个给他报价八十。 蒋超开门见山:“我自己搬,你就负责帮我运过去,四十。” 对方摇头不干,不干他就豁出脸继续找别人问,直到有人接这单。 司机是真不帮忙,只提了把椅子,床垫和桌子都是蒋超搬上车的。 货车半敞篷,上面除了几样算不得家具的家具之外,还有一人一狗,蒋超和蒋弟弟背对开车方向坐着,车子发动,蒋超看沿途街道,商铺,行人,以及几米外紧跟着的数量黑色私家车。 保镖开奔驰,他坐敞篷…货车,一瞬间的羞耻,但是更快,蒋超忽然勾起唇角,抬手揉了揉身旁蒋弟弟的头。 其实没差,坐什么车,去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哪来那么多丢人不丢人,路人根本没在看他。 付姿去了瑞士当地一家很大的律所,付阮安排好的,蒋超也去面试了,没进去,因为蒋承霖把他蹲过几次局子的事传真给面试官。 面试官一看,直接拒绝,蒋超只好在同一层找了家拢共十几个人的小律所,钱少事儿多,一个人当俩人使,同事英文都很差,从前在岄州,蒋超可以一个月不跟不熟的同事讲一句话,现在不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不说话是真不行。 蒋超开始没任何基础,平地直拔德文,从最开始的什么都听不懂,一个礼拜内就能听懂一些最基础的日常,像是对面那哥们儿,喝咖啡加糖不加奶,身后那女的,减肥不吃晚餐。 付姿和蒋超住一栋公寓,可是每天碰见的时候只有早上,蒋超回来晚,因为他还兼职了一份工,对方结日薪。 来瑞士大半个月后的某天,付姿终于赶上一回,晚上下班在公寓附近碰见蒋超,两人面对面,付姿打招呼:“今天下班这么早?” 蒋超:“嗯。” 付姿:“你每天回来这么晚,蒋弟弟没在里面拆家?” 蒋超:“它不在家。” 付姿眸子一挑:“你把它送回去了?” 蒋超:“附近有家宠物狗主题的咖啡店,他在那边。” 付姿:“寄养吗?” 蒋超面不改色:“打工,老板看它长得漂亮,白天在那儿,晚上接回来,一天五百欧…包狗粮和零食。” “……” 付姿沉默良久,终是道:“你缺钱吗?” 蒋超还是那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模样,看着跟从前没差,可他一开口,完全是付姿陌生的样子。 “不缺,冰箱买了,月底再买个洗衣机,我也用不着别的。” 蒋超说买车买表换房子很正常,但冰箱洗衣机… 付姿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硬憋住,只大咧咧说了句:“缺钱告诉我,我这有,别硬挺着。” 蒋超应声,付姿打声招呼要上楼,蒋超叫住她,付姿转头。 蒋超:“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蒋弟弟那儿转转。” 付姿神色如常:“改天吧,周末我约了谢施与。” 蒋超心脏被手猛地一抓,不会碎,只是活受罪。 第781章 全世界都能去江城 第781章 全世界都能去江城 距离付长康二审开庭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原告这边不增添新证据,二审结果最多维持原判,如果再被付长康抢先找到什么新的反驳‘证据’,怕是死刑都要直接改无期。 付阮打听到付长康当年在岄州有个对头,原本也是很厉害的人,后来硬是举家移民,三个月前定居江城。 拥有对方最多把柄的人,永远是对头,付阮决定亲自去一趟江城。 蒋承霖原本要跟付阮一道去的,付阮不让,说:“你留在岄州陪我妈。” 话短情深,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付阮信任,更不是什么人都能陪在阮心洁身边,付阮这是把自己的安全感交到蒋承霖手上了。 蒋承霖当即不再多说:“放心去,家里有我。” 封醒知道付阮要去江城,准备从夜城回来,付阮也说:“别折腾,你在夜城也一大堆事,尤其还有承希。” 封醒:“承希懂事,她又不会拦我。” 付阮:“你不能欺负她懂事,就让她一直懂事,你肩膀上那枪还没好利索。” 封醒:“好了。” 是真的好了,在他这就没有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说,他最近夜夜笙歌,哪天不用手臂撑着,根本没事嘛。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付阮莫名就能get到封醒的点,笑地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好了更不能走,承希比我更需要你。” 封醒也不把付阮当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如常道:“女朋友要顾,兄弟也不能甩,我先回岄州,跟你一起去江城。” 付阮:“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在我这的事别人能替,你在承希那的事,别人替不了,承霖让许多陪我一起去,你不用担心。” 封醒闻言,半真半假,阴阳怪气:“我在你那的事,别人能替?” 付阮:“啧,你要是连这种醋都吃,那就没意思了。” 说罢,付阮一本正经的口吻:“我跟许多就是玩玩。” 封醒:“蒋承霖知道这事吗?” 付阮:“他肯定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让许多来跟我。” 封醒不知哪下被戳中笑点,在手机里笑起来。 付阮:“你笑什么?” 封醒:“蒋承霖怕你跟小龙没出岄州就打起来吧。” 付阮靠在办公椅里,听不出是开玩笑,十分正经的口吻:“有时候我真怀疑小龙是不是拿蒋承霖当儿子看,就差拴在裤腰带上。” 封醒也很认真:“那不能,身高不允许。” 付阮脑中出现没她高的小龙,把比她高大半头的蒋承霖拴在裤腰带上的画面,蒋承霖两条长腿都在地上拖着,当真是寸步难行。 噗嗤一下,付阮笑出声,两人肆无忌惮的拿蒋承霖和小龙打了半天岔,封醒还是要回岄州。 付阮收起玩笑态度,如常道:“醒哥,不管你跟不跟承希在一起,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前我们可以互相挡枪,现在也一样,区别只是多了其他要顾及的人。” “你顾及我,我也要顾及承希和承霖,一家人也有优先顺序,以后我想你优先承希,不是体谅你,更不可能跟你客气,蒋承彰还在夜城,也难保付长康不会狗急跳墙,你留在夜城,就像承霖留在岄州陪我妈一样,我安心。” 封醒沉默半晌:“你安心去吧。” 付阮声音拔高两分:“听着像是让我去死!” 封醒:“没事,你不说遗个千年,一百年没什么问题。” 付阮这才松了口吻,蒋承霖说蒋家有长寿基因,他爷爷活到九十几岁,他年年去体检,身体倍儿棒,有些机能还逆生长呢。 她可得好好活着,她还要跟蒋承霖长长久久。 付阮去江城那天,蒋承霖去机场送她,车上他牵着她的手,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越戴越亮。 付阮倒是十指空空,没办法,蒋承霖送她的戒指太扎眼,她日常戴不出来。 最早两人没在一起时,总有人传他俩绯闻,现在两人正大光明的同进同出,可部分人又持怀疑态度,有人说蒋承霖手上的戒指是付阮送的,也有人说是门姝妍送的,外人被骗懵了,根本不知道哪拨该信,哪拨不该信。 反正对于付阮和蒋承霖,就算他俩结婚,大家不能尽信,他俩离婚,更是不要信!全是假的。 到地方,下车,蒋承霖送付阮进去,付阮说:“就到这吧,再送你也上不去飞机。” 蒋承霖十分不舍,偷着看了眼许多。 许多赶紧别开视线,他也不是非常乐意上飞机,这不是四哥亲自安排的嘛,现在就不要羡慕嫉妒他了。 付阮最怕十八里相送的戏码,主动道:“走吧,下飞机跟你联系。” 不等蒋承霖开口,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阿阮。” 一行人闻声转头,黑色宾利中下来一个高大身影,短发,眉眼英气。 付阮有几分意外:“你怎么在这?” 来者正是戚赫征,他一身休闲,单间背着个黑色的大运动包,看着像是刚从哪个体育馆里溜达出来的。 戚赫征迈步朝付阮走去,出声回:“我去趟外地。” 付阮:“去哪?” 戚赫征:“江城。” 蒋承霖透明镜片后的眼睛唰的一沉,这还真是全世界都能去江城,就他不能去。 付阮没告诉戚赫征她要去江城的事,但既然他出现在这,肯定就是知道了,付阮也不明知故问,只对蒋承霖说:“那我俩先进去了。” “嗯。”蒋承霖脸上没有不高兴。 但付阮现在很容易发觉蒋承霖高不高兴,尤其在她面前,蒋承霖只要眼神没顾盼生姿活灵活现,那肯定就是不乐意了。 张开手臂,付阮当着几十人的面,主动抱住蒋承霖,顺了下他的后背:“我下飞机打给你。” 蒋承霖两秒都扛不住,张开双臂回抱付阮,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注意安全。” 保镖都别开视线,戚赫征走近,大包有意无意撞过蒋承霖的手臂,对付阮说:“别腻歪了,走了。” 第782章 只能做兄弟 第782章 只能做兄弟 付阮还是跟蒋承霖又抱了七秒钟,因为蒋承霖不松手。 戚赫征都进了机场大厅,付阮身后跟着许多,丁明和其他保镖,一帮人从后面跟上来,保镖自动跟两人保持一定距离,付阮走至戚赫征身旁:“消息挺灵通啊。” 戚赫征目视前方:“一般,没有付小姐遮遮掩掩的本事强。” 付阮双手插兜,同样目不斜视:“谁遮遮掩掩了?我又不是去江城剪彩,总不能敲锣打鼓吧?” 戚赫征顺着话茬:“你说的都对。” 付阮不怕硬刚,就怕软刀,‘咝’了一声,她当即侧头:“跟谁学的,这么阴阳怪气?” 戚赫征:“不需要一个人的时候,看他喘气儿都是阴阳怪气。” 付阮可没那好脾气,身后许多没听清两人聊什么,只见没几秒,付阮忽然攥起拳头给了身旁戚赫征一下。 戚赫征一八六,刚从部队回来没多久,又高又壮,一身精壮肌肉,饶是如此,还是被付阮打得往旁边挪了半步。 许多也是好久没见到付阮动手,第一反应是吓一跳,第二反应,幸好没打在他家四哥身上。 付阮蹙眉,对戚赫征道:“你给我正常点说话!” 戚赫征露出本来面目,翻脸道:“你拿我当兄弟了吗?” 付阮:“我怎么不拿你当兄弟了?你看封醒来了吗?全真来了吗?连蒋承霖都没来!” 戚赫征:“他们不来好歹还知道,你告诉我了吗?” 付阮:“这是什么好事啊?” 戚赫征:“好事我用你带着我?” 付阮一噎,还真是,这帮人里谁都不缺钱不差事,就怕身边人有什么不痛快的事不告诉自己。 看了眼戚赫征的脸,他脸臭得很,付阮从气头上下来,好声好气道:“你出去那么多年,才刚回来几个月,你家里也有很多事等着你,我又不是搞不定,搞不定早喊你了。” 戚赫征脸色没有好转,黑着道:“付阮我发现你现在一整个重色轻友,跟以前不一样了。” 付阮鲜少有瞠目结舌的时候,可此时她就瞪着眼睛:“我怎么重色轻友了?” 戚赫征:“以前什么事儿都是你我全真知道,现在好么,走了几年位置还让人顶了,你敢说你现在信蒋承霖不比我多?” 付阮:“我不信你天打雷劈!” 戚赫征:“你少避重就轻,我没说你不信我,我说你信蒋承霖比信我多。” 付阮:“你手里拿称了?你哪就称出我信他比信你多?” 戚赫征:“出这么大的事儿,咱俩中途打电话,你一个字都没说,跟蒋承霖演仇家能生生演一年,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想暴揍蒋承霖一顿?” 两人情绪都挺激动,说话声音不小,身后许多闻言,冷冷地瞥了眼戚赫征后脑勺:【你最好只是想想】 付阮:“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戚家也被牵扯进来,我叫你回来怎么说?你一句信我,往后其他事查是不查?” 戚赫征思绪跳跃极快:“你今天去江城,想过告诉我吗?别说什么我家里有事儿,我不在家这么多年,我姐也没说搞不定。” 这话可让付阮抓住把柄,她当即视线微眯:“说这种话,你还是不是人?赫微姐只是不喊累,你觉得一个人撑这么大的家是闹着玩的吗?” 戚赫征沉默。 戚家军背景,每辈儿都有人进部队,他爸身体实在不好就没去,到他这,跑不掉,只是需要他进部队的年纪,恰好赶上阮心洁出事,付阮快要崩溃,戚赫征求着家里往后拖了一年多。 年少时戚赫征喜欢付阮,但付阮喜欢付兆深,后来付兆深撇下她陪周桢出国,戚赫征不想进部队,想留在岄州,留在付阮身边。 家里不同意,他在书房门口给他爸跪了一宿,后来还是戚赫微过来,不是劝他,而是通知他。 戚赫微:“你知不知道你进部队意味着什么?你不是去当义务兵的,你身上扛的是戚家!阿阮家里出事,谁也不想,但大家都要继续活,还要好好地活。” “我跟你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进部队,你要决定好不去,那我去,家里一切交给你,你照顾家,陪着阿阮。” 戚赫微声音不高也不大,说完转身就走,戚赫征知道她言出必行,下意识从地上起来去拉她,因为跪了太久,膝盖软,险些趴在地上。 戚赫微扶着他,戚赫征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戚赫微抬手帮他擦掉,声音很稳,又很温和:“没有能力的守护根本一文不值,你没能力,永远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就像付兆深。” 因为这句话,戚赫征去参军了,一去就是六年,他满心想着怎么变得有能力,可是某一天,他突然接到付阮的电话,她要结婚了,跟蒋承霖。 那天戚赫征坐了一千个俯卧撑,不记得多少个引体向上,他去翻障碍,去拉几百斤的轮胎,把自己累得快要死掉。 再后来,他又听说付阮离婚了。 他没有开心,因为第一反应是付阮会不会难过,以及,他想回岄州杀了蒋承霖。 再后来,付阮和蒋承霖又和好了;再后来,俩人又掰了… 戚赫征最真实的感觉:麻了,毁灭吧。 一个人如果反反复复在另一个人身上栽倒,只能说,付阮喜欢蒋承霖,还是特别喜欢。 戚赫征不怕别的,就怕蒋承霖对不起付阮,可天水楼那日,蒋承霖是第一个冲下楼的,外面都传蒋承霖矜贵得要命,巨怕死,但他敢冲进枪击现场,把付阮按在自己怀里。 打那刻起,戚赫征就不再妄想其他,他这辈子跟付阮之间只能是兄弟。 但兄弟怎么了? 兄弟就不能跟没领证没办婚礼的男朋友争风吃醋吗? 戚赫征绷着张硬朗面孔,把不爽刻在脑门上。 付阮用手肘撞了下他胳膊:“差不多行了,案件以为谁欠你钱了。” 戚赫征不说话,付阮提气:“告诉你!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半夜三更打电话告诉你行不行?” 戚赫征不咸不淡:“别这么不情不愿,没人逼你。” 付阮攥拳要打,戚赫征一个闪身,才不吃第二次闷亏,上一拳打得他现在还疼呢。 许多手机响,不是电话是微信,低头一看,蒋承霖发来的,很微妙的一句话:【看着戚赫征】 许多看着这五个字,主要是前两个字,是让他用眼睛看着,还是那种看着?戚赫征和付阮明明是哥们儿关系,他俩身上碰撞的阳刚之气,隔着两米他都感觉到了。 四哥会不会太小心了点? 第783章 他乡遇情敌 第783章 他乡遇情敌 付阮去江城见付长康年轻时的对头,她知道付长康出这么大的事,对方都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肯定不是忘了年轻时的过节,而是怕惹事上身,不想掺和。 果然,她到江城登门拜访,对方非常客气,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听闻付阮身份,回的第一句话是:“那怕是要让付小姐白跑一趟了,我爸爸前些天突然在院子里摔倒了,他早些年在国外做过脑血栓手术,这次摔到头,情况不是很好,我们都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人也稀里糊涂的。” 付阮闻言,眼底满是对老人家的担心和关怀:“我这里就是一点小事,韩伯父身体要紧,那我先不打扰了,希望韩伯父早日康复。” 男人后续的客套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付阮这么好打发,说了几句场面话,关门送客。 转身,付阮和戚赫征并肩往前走,戚赫征:“摆明了不想见你,你就这么走了?” 付阮:“人家都说了,稀里糊涂,话都说不出来,我何苦逼老爷子在我面前演脑血栓?” 戚赫征:“你有其他准备?” 付阮:“我现在过来请人帮忙,不是逼人帮忙,不能让人家觉得我跟付长康是一路货色,只会威逼利诱…明天跟我去趟北寺塔。” 戚赫征眉心微蹙:“什么地方?” 付阮:“寺庙。” 戚赫征:“去寺庙干嘛?” 付阮双手插兜,说的风轻云淡:“给老爷子拜佛祈福。” 戚赫征沉默片刻:“…江城最有名的不是寒山寺吗?” 付阮:“看出来了,你在部队里六七年,一点文化课都没学,寒山寺是求姻缘的,北寺塔才是给长辈求安康的。” 戚赫征瞥向付阮,一脸不信:“你少装,岄州的寺庙你都整不明白,你能知道江城的?” 付阮戴着墨镜,又酷又拽:“你自己不会上百度查啊。” 当天下午,付阮和戚赫征就到了北寺塔,仰头,牌匾上写着‘报恩塔寺’,付阮把墨镜推到头顶,静静地看了几秒钟。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虽不能乞求佛祖开杀戒惩恶人,但愿恶有恶报。 他们不是来旅游的,对比周边游客的定点拍照,付阮直奔主题,买香烧香。 戚赫征低声道:“你确定韩家人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付阮:“老爷子也知道我不可能轻易打道回府,我一走,他更慌,一定会叫人盯着我去哪。” 许多把点好的香交给付阮,付阮在佛祖面前跪下,戚赫征看她这一跪,就知道他不是求韩家作证,而是跪给付长毅,跪给阮心洁。 付阮看着殿上佛,心里极其笃定,她一定会给付长毅报仇,她只是求佛祖,可以早日让阮心洁醒来,哪怕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她,她要阮心洁知道,她过得很好。 从前她的愿望只跟阮心洁有关,今天,付阮额外许了愿,她希望蒋耀贤和林泓希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默默许下愿望,付阮起身,拿着几柱大香去外面燃香处,燃香的大香炉周边有些人,但付阮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女人脸上。 女人穿着黑色长裙,长发用发夹固定在脑后,斜刘海儿随意垂下,没化妆,是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的气质美女。 付阮盯了几秒,开口叫道:“小柒。” 女人下意识抬起头,慢半拍才寻到付阮方向,隔着五米远,冯时柒定睛看着付阮,因为付阮头发变长了,整张脸少了几分英气,更加精致妩媚,她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阿阮。” 许多是认识冯时柒的,当即娃娃脸一白,这,这可怎么是好? 戚赫征不认识,只觉得付阮非常高兴。 付阮迈步上前,人还未到,已是笑容满面,冯时柒是懵的,就站在原地等着付阮走近。 付阮跟别人客套,用的都是好久不见,看着面前脸色泛红的冯时柒,她出声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之前说好的常联系,结果一声不吭就走,手机还打不通。” 冯时柒闻言,脸色腾一下从微红变成通红,她怎么跟付阮解释,不是她要不告而别,而是蒋承霖不会给她机会。 付阮见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是不是蒋承霖不让你跟我玩?” 许多在身后听得一身汗,刚想给蒋承霖打电话通风报信,余光瞥见戚赫征朝他看来,他立马佯装镇定自若。 戚赫征也纳闷儿,怎么这女的还跟蒋承霖有关系? 十几分钟后,付阮,戚赫征和冯时柒坐在寺外一家茶馆的包间里,冯时柒来给去世的长辈祈福,问付阮:“阿阮,你怎么来江城了?” 付阮微笑,自我调侃:“求人办事,被拒之门外,过来求佛祖给指条明路。” 冯时柒十分意外:“谁能让你吃闭门羹?” 付阮:“付长康早年在岄州的对头,我现在跟他打官司,缺点证据。” 冯时柒:“方便问是谁吗?” 付阮随口说:“韩庆良。” 冯时柒顿时美眸一瞪,试探问:“你找的人是住在华北街吗?” 付阮刚从华北街过来,同样意外:“你认识韩庆良?” 冯时柒点头:“韩叔叔跟我爸关系很好,我昨晚还去他家里吃饭了。” 戚赫征闻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摆明了欲言又止。 冯时柒见状:“怎么了?” 付阮似笑非笑:“我刚才过去找他,他儿子说他脑血栓犯了,迷迷糊糊,说不出话。” 冯时柒表情一言难尽,说不上是说错话还是其他。 付阮笑道:“没事,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冯时柒怕付阮误会,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片刻,她又说:“我可以试着跟韩叔叔聊聊,看他愿不愿意见你一面。” 付阮:“这事你别插手,我自己想办法。” 冯时柒:“你给我一点时间,就今晚,最迟我明早给你答复。” 戚赫征坐在两人之间,越发看不明白,付阮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这么仗义的朋友?而且为什么付阮要说‘是不是蒋承霖不让你跟我玩?’ …… 包间外面,许多好不容易背着丁明,赶紧给蒋承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许多低声说:“不好了四哥…” 蒋承霖心下一沉:“怎么了?” 许多鬼鬼祟祟:“嫂子碰见冯时柒了!” 蒋承霖:“……” 他就不该让许多只看着戚赫征。 第784章 小柒是真爱 第784章 小柒是真爱 分别前付阮留了冯时柒的电话号码,半真半假的调侃:“这个号码确定能联系到你吧?” 冯时柒脸是说红就红,温声道:“能的,我不会关机。” 付阮勾起唇角:“逗你的。” 冯时柒面红耳赤,大家出了茶馆,付阮要叫车送冯时柒回去,冯时柒说:“不用送,我开车来的,你等我电话。” 付阮:“好。” 告别冯时柒,好奇了一路的戚赫征很快开口:“她什么人?” 付阮:“美女,看不出来吗?” 戚赫征深呼吸,忍着道:“说人话。” 付阮:“一个失联一年多的故友。” 戚赫征:“她跟蒋承霖还有关系?” 付阮不紧不慢,悠悠哉哉:“之前蒋承霖不是整了对双胞胎在身边嘛,她是姐姐。” 戚赫征琢磨大半小时都没想通的人物关系,经付阮这么一解释,顿时更加迷茫。 付阮见状,笑得没心没肺:“都是假的,小柒当时家里生意有问题,正好求到蒋承霖头上,我不也找了个男模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嘛。” 戚赫征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付阮觉得好笑,她跟蒋承霖之间,谁看了都是炸裂加糟心的程度,只有当事人乐在其中。 果然,戚赫征连抽两口烟,开口道:“你俩玩儿的真花。” 付阮正儿八经:“小柒人很好,我信不过蒋承霖的人品也会相信她。” 戚赫征:“能把小三儿处成姐妹,你也是个能人。” 付阮:“多个朋友多条路。” 戚赫征:“现在很难说是佛祖显灵,还是朋友好用。” 付阮走路带风:“人和佛都会站在我这边。”付长康必须死。 都没等到第二天,当晚付阮就接到冯时柒的电话,叫她现在去一趟韩家。 付阮不想把冯时柒牵扯进来,也没抱她能说服韩庆良的希望,没想到冯时柒不仅成功了,用时还让付阮着实惊讶了一番。 戚赫征陪付阮一起去的韩家,他没下车,在车上等着,付阮一个人进门,也是单独见的韩庆良。 韩庆良今年快七十岁,头发全白,坐在轮椅上,虽腿脚不好,但精神头还不错。 付阮礼貌颔首,打招呼:“韩伯父您好,我是付阮。” 韩庆良笑了笑:“久闻大名了,请坐。” 付阮在坐下前,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恭敬递到韩庆良身前:“韩伯父,我白天去了趟报恩塔,给您请了个健康牌。” 韩庆良接过,自嘲道:“你这就让我有些汗颜了。” 他指的是白天让付阮吃闭门羹,理由是他摔倒脑血栓复发的事。 付阮面不改色,微笑:“我宁愿您说的是客套话,身体第一位。” 韩庆良点头:“好,我收下了,坐下说话。” 付阮坐在韩庆良对面沙发上,韩庆良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脸看,付阮也不躲闪,大大方方,敛了锋利,但仍旧很有魄力。 半晌,韩庆良道:“你很像你爸爸…我是说付长毅。” 付阮莞尔:“我有很多我爸爸的照片,我爸年轻时很靓仔。” 韩庆良也笑了:“你爸爸不光靓仔,为人也很正直,他是商人,但最看重的不是利,而是义。” 付阮:“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多跟我说一些我爸爸的事,我很想知道。” 她眼里没有眼泪,但是亮的惊人,那是一种强大的柔软,她没有爸爸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付阮一直在从别人嘴里听说,然后再拼凑成自己的记忆,这些年,一直如此。 戚赫征在外面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手机响,蒋承霖打来的。 戚赫征接通:“喂?” 蒋承霖:“阿阮还在里面?” 戚赫征:“嗯。” 蒋承霖:“要是谈成了,明天带阿阮回来。” 戚赫征淡淡:“她什么安排我不知道,她想不想回去我也做不了主,你直接跟她说。” 蒋承霖:“在外面待太久不安全,尽量别让她接触外人。” 戚赫征:“你指的外人都有谁?她见韩庆良还能拦着?” 蒋承霖:“除了韩家之外的人,其余的都没必要见,速战速决,尽快回岄州。” 戚赫征沉吟片刻:“…你怕阿阮见谁?” 他总觉得蒋承霖话里有话,这是扒拉谁呢?他算不算外人? 蒋承霖听出戚赫征口吻里的几分火药味,懒得把话戳穿,反正付阮对他又没有男女方面的意思。 不咸不淡,蒋承霖说了三个字:“冯时柒。” 戚赫征不冷不热:“她怎么了?” 蒋承霖糟心,闷声道:“她喜欢阿阮。” 戚赫征下意识眉心一蹙,慢半拍才发出一声疑问:“……啊?” 蒋承霖提了一口气:“就是我喜欢阿阮的这种喜欢。”他就差咬着后槽牙。 戚赫征脑袋嗡的一下,这些年在部队里,不是没有男的跟他表过白,他只会说不喜欢,但也没觉得同性喜欢同性是个多特别的事,只不过… 戚赫征蹙眉道:“你干嘛找个喜欢阿阮的陪你一起耍猴戏?” 蒋承霖鲜少情绪起伏明显,声音都高了几分:“你是觉得我有什么癖好还是有什么毛病?我找她演戏的时候,怎么知道她会喜欢阿阮?” 戚赫征很快道:“你不知道她是同,还找她一起演戏,那你有过其他想法?” 蒋承霖气笑:“且不说我看没看上冯时柒,她根本就没看上我。” 话又绕回最初,冯时柒看上的是付阮,戚赫征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自顾道:“我说白天她怎么看见付阮就脸红,视线躲躲闪闪,茶水喝了五六杯,我还以为她有什么问题。” 蒋承霖脑子里出现画面,在岄州如坐针毡,出声道:“你别让她们两个在一起,赶紧带阿阮回来。” 戚赫征:“我看阿阮很喜欢冯时柒,冯时柒对阿阮应该也是真爱,阿阮提了嘴韩庆良,她几个小时就给摆平了,反正比你我强。” 说着,戚赫征在车里坐久了,吹不到凉风,但能说点风凉话:“这么看,你挑情敌的眼光还可以。” 戚赫征就差笑出声,本想绿付阮,结果发现绿的是自己,蒋承霖这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就是替老婆和别人捂被窝。 第785章 五十步笑百步 第785章 五十步笑百步 付阮在韩家待了快三个小时才出来,戚赫征正倚在车边抽烟,付阮道:“等累了吧?” 戚赫征掐了烟:“没有,谈得怎么样?” 付阮:“上车说。” 两人坐进车里,付阮道:“韩庆良答应帮我,算上他手里的证据,付长康二审必须是死刑,立即执行。” 戚赫征:“还真让你猜着了,比本人拥有更多证据的,只能是对家。” 付阮:“韩庆良的腿是因为付长康才断的,他巴不得付长康死,只是年纪大了,不想冒险添一把火,怕给儿女埋后患。” 戚赫征:“冯时柒有这么大的面子?” 付阮:“韩庆良当年受过冯家的恩,小柒帮我说了不少好话。” 戚赫征想起蒋承霖让他赶紧带付阮回岄州的话,不紧不慢:“那你这次真要好好感谢一下冯时柒。” 付阮:“今天太晚了,我约了她明天见面。” 戚赫征:“你给蒋承霖打个电话,他在等你。” 付阮拿起手机拨通蒋承霖的号码,蒋承霖秒接:“聊完了?” 付阮:“嗯,韩庆良答应帮我。” 蒋承霖:“顺利就好,我帮你订机票,你们明天回来。” 付阮:“先不着急,这次多亏了小柒,我约她明天见面。” 蒋承霖早就想好说辞:“我觉得你不要在江城久留,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带出去的人毕竟没有在岄州多,让付长康知道你跟韩家联系,我怕节外生枝,对冯时柒也不是什么好事。” 付阮:“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刚才也跟韩庆良聊了,韩庆良恨付长康恨得牙根痒,他手里的证据攥了十几年,就等着这一天。” “我等下跟封醒联系,让他调一些人来江城守着韩家,至于小柒,我明天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岄州。” 身旁戚赫征闻言,侧头看向窗外,主要怕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泄露他此时对蒋承霖的嘲笑。 蒋承霖在电话另一头,心一沉,几乎脱口而出:“你带她回岄州干什么?” 付阮理所应当:“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安全,等事过了再让她回来。” 蒋承霖慌不择言:“你把她带回岄州,她家里人怎么办?” 付阮顿时声音一沉,不辨喜怒道:“她家里除了冯时玖还有谁?你要是担心那个,也带回岄州。” 对冯时柒和冯时玖,付阮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一个她看着就想弯眼睛,一个她看见就想赏巴掌。 蒋承霖冤枉:“我根本没往冯时玖那想,你不提我早忘了。” 付阮:“那你还担心小柒哪个家人?” 蒋承霖一时语塞,冯时柒父母早逝,跟着叔伯长大,直系亲属就一个双胞胎妹妹,他心里有鬼,不想让付阮跟冯时柒走太近,可理由又不好说出口,尤其这一停顿,气氛更加微妙。 付阮不信蒋承霖跟冯时柒之间有什么,但他跟冯时玖之间… 她脑子刚动,蒋承霖马上道:“你别乱猜,我跟她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信你去问冯时柒。” 付阮身边还坐着戚赫征,不想在兄弟面前不给老公面子,她声音如常:“等回酒店再说。” 付阮挂断电话,身旁戚赫征一声没吭,仍旧侧头看窗外,付阮顺势侧头:“有什么好看的?” 戚赫征偷着抠大腿才压住想笑的冲动,把脸别过来,他面色如常:“明天你去见冯时柒,我就不陪你了。” 付阮问:“累了?” 戚赫征蹙眉:“你别总问我累不累,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病秧子让人搀过来的,你跟冯时柒熟,我俩又不认识,坐那没话聊,像个电灯泡似的。” 的确是电灯泡,这事蒋承霖知道,蒋承霖就想让戚赫征把付阮带回岄州,再不然就让他跟着付阮,开什么玩笑,当他是块砖?还当他是跟班? 他能给付阮当跟班,必不能给蒋承霖当跟班。 付阮从中听出了另外一道意思,她忽然侧头看戚赫征:“你觉得小柒怎么样?” 戚赫征随口:“什么怎么样?” 付阮:“你是光棍,她也没找,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戚赫征侧头看向付阮,当即道:“你有毛病吧?” 付阮一脸平静:“你介意她跟蒋承霖传过绯闻?” 戚赫征暗道:【我是介意她喜欢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这一刻戚赫征忽然跟蒋承霖共情了,有些话是真他妈的没法说出口,太丢人了。 戚赫征愤懑的别开视线,付阮讽刺:“没想到你还挺封建,我能跟小柒交朋友,你觉得她可能跟蒋承霖有什么吗?” 戚赫征绷着脸:“她跟不跟蒋承霖有关系,也跟我没关系。” 付阮:“她人特好,又温柔又贤惠,会煮饭,网球还打得一流。” 戚赫征目视前方:“你知道她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付阮微顿:“…应该没有,给家里长辈祈福都是一个人来的。” 戚赫征:“你最好明天问问她再说。” 付阮:“她要是没喜欢的人,你考不考虑?” 戚赫征:“你什么时候爱给人当媒婆了?” 付阮:“现在我身边就你一个人单着,看着可怜。” 戚赫征故意冷冷道:“我还没可怜你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在一个阴沟里翻船,你省省吧。” 付阮蛊惑道:“其实谈恋爱挺好玩的,尤其找对人,一点都不无聊。” 戚赫征面无表情,声线很平:“我祝你俩贼夫贼妻,天长地久。” 付阮连哄带骗,一路回酒店,戚赫征也没搭理她,付阮刚进房间门,蒋承霖的电话就打来了。 开口第一句,郑重其事:“付阮,你可以为所欲为,但你不能欲加之罪。” 付阮明知蒋承霖是什么意思,故意不咸不淡:“你这话说的就自相矛盾,都能为所欲为,为什么不能欲加之罪?” 蒋承霖信誓旦旦:“因为我会伤心,你舍得让我伤心吗?” 第786章 怕什么来什么 第786章 怕什么来什么 付阮险些被气笑,她已经做好正面攻击的准备,蒋承霖非绕到背后挠她腰。 付阮早就有种非常明显的感觉,蒋承霖一直在悄无声息磋磨她的心,拉扯她的耐性,在不知不觉间折损她的战斗力。 最关键的是,她明知蒋承霖意欲为何,可还是难以抵抗。 脱了外套,付阮坐在沙发上,故意道:“你的心也有阵子没伤过了,七情六欲都要尝试,免得太久不用,有些功能就退化了。” 蒋承霖说不上威胁还是傲娇:“我很怕疼的。” 付阮:“我不怕疼,你疼你的,我心疼你也能挺住。” 她话说的狠,但‘心疼’俩字也说得清清楚楚,蒋承霖顿时心头一动:“阿阮…” 付阮打断:“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说清楚,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跟冯时柒走太近?” 付阮又不是傻子,蒋承霖的侧重点在哪,她很快就察觉到,只是一时间搞不清蒋承霖不想让她和冯时柒接近的目的是什么。 蒋承霖:“能不说吗?” 付阮非常大方:“可以,那我明天直接问冯时柒。” 蒋承霖糟心糟地想揪头发,付阮很少见蒋承霖这么纠结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拧,沉声道:“你跟冯时玖不会真有什么吧?” 蒋承霖当即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付阮脸更臭:“那你跟冯时柒有什么?” 付阮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直觉,难不成真被戴绿帽子了? 她吃醋,蒋承霖喜闻乐见,但这种快乐是建立在他随时可能game.over的前提下。 蒋承霖可不敢纵情享受,飞快回道:“你能不能别再往我脆弱的心脏上捅刀子了?” 付阮绷着脸:“五秒钟,我没有耐心。” 她好久不跟蒋承霖翻脸,蒋承霖都快忘了付阮从前什么样,那真是三个数没一二,能给他五秒,都是真爱。 电话另一头,蒋承霖提气,闭眼,低声道:“冯时柒看上的不是我。” 他说的又低又散漫,付阮只听到‘冯时柒看上’几个字,后面的没听清,她蹙眉问:“冯时柒看上什么了?” 蒋承霖是真说不出口,换一个人,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他都不会秃噜半个字。 靠在沙发上,蒋承霖闭着眼,绝望又气不打一处来,铿锵有力的回道:“我、说,冯时柒看上的不是我!” “那她…”付阮刚想问那她看上谁了,话到嘴边,电光火石。 蒋承霖沉默,付阮也沉默,两人拿着手机,隔着千八百里地,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怕伴侣找情人,就怕情人绿自己,别人打着出轨的旗号上床,有些人打着出轨的旗号,给人铺床。 某一瞬间,付阮先是扑哧一声,紧接着一连串控制不住的笑声。 蒋承霖一声没有,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付阮笑了好半晌,蒋承霖都不搭腔,付阮越发想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边笑边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蒋承霖:“……” 付阮一手拿手机,另一手捂着笑疼的胃:“哦~怪不得小柒之前一声不响就走了,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蒋承霖:“……” 付阮又是一阵大笑。 蒋承霖闷声道:“别笑了。” 付阮:“诶呦…”她的胃好疼,肚子也疼,一动不动腹肌都是绷起的。 蒋承霖阴阳怪气:“这下你满意了吧?” 付阮笑得一抽一抽,半晌才说:“原来小柒喜欢我,你怎么不早说?” 蒋承霖沉声道:“早告诉你,看你带着她在岄州招摇过市?” 付阮笑了声,别说,蒋承霖是真懂她,如果她早知道冯时柒喜欢她,那还说什么了,房子,车子,链子,她什么都能给冯时柒买,每天托在手心里捧着,就算蒋承霖不气死,也会被全岄州的人笑话死。 付阮捂着发酸的腹肌,靠在沙发上说:“原本我还想撮合小柒和征哥的,看来没戏了。” 俩情敌在一起,那画面蒋承霖不敢想,只闷声道:“你少操别人的心,赶紧回岄州,我好想你。” 付阮忍俊不禁:“你是想我吗?你是怕小柒给我留在江城吧?” 蒋承霖半真半假:“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这事开玩笑,我现在很敏感。” 付阮忽然感慨:“报应啊…” 蒋承霖知道付阮是什么意思,当初他蹦起来想赢,给付阮戴一顶绿帽子还不够,非要戴两顶,结果冯时柒这顶绿帽子,就差点戴在他自己头上。 蒋承霖充耳不闻,只是软磨硬泡:“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睡不踏实。” 付阮道:“明天不行,过两天吧。” 蒋承霖很快问:“你还有什么事?” 付阮:“都说了,我约了小柒。” 蒋承霖激动:“你明知道她对你心存不轨还要花几天陪她?” 付阮声音比蒋承霖还高:“我是替谁还债?是谁把她带去岄州的?你让人见到喜欢的人,又不让人喜欢,现在人家帮了我,你让我连个感谢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她背地里骂你就算了,别把我也算上,我丢不起这个人。” 蒋承霖:“欠她的我早就还清了,这次她帮你的忙,记在我头上,你回岄州,我去江城。” 付阮故意刺激他:“你来有什么用,她又不想见你。” 蒋承霖心绞痛,要不说出来混的,早晚都要还,没人能够幸免,他使劲浑身解数,求付阮回岄州,付阮就一句话:“好好陪我妈,我过两天就回去。” 都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是渣男在外,电话根本喊不回家。 关键蒋承霖又不能离开岄州来江城,端的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心跟火上烤着。 冯时柒喜欢付阮,付阮原本就蛮喜欢冯时柒,加上这次韩家的事,付阮有恩必报,蒋承霖简直不敢想象,付阮究竟要怎么哄冯时柒开心,他还没对付过女小三儿。 第787章 刷老公的卡,哄小柒的心 第787章 刷老公的卡,哄小柒的心 付阮隔天早上八点多就跟冯时柒坐在饭店里吃早餐,付阮一如往常,衬衫,西裤,不化妆,唯一变得就是头发比从前长。 冯时柒穿着一身休闲装,昨晚跟付阮约了时间,她提前三个小时就醒了,脸上的妆是化了又擦,擦了又化,一如她纠结的内心,到底要不要在付阮面前打扮的漂亮一点。 最后冯时柒还是素颜出来的,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他们早晚都要结婚的人,她有这个心思都是不对的。 两人吃早餐的时候聊了韩庆良,听闻付阮办的顺利,冯时柒温声说:“这就好。” 付阮道:“多亏你帮忙。” 冯时柒:“我也没帮上什么,就是实话实说。” 付阮笑了:“韩伯父跟我说,你拉着他整整说了我两个小时的好话,我身上有这么多优点吗?” 冯时柒脸一红,本能垂下视线,拿起手边杯子:“韩叔叔好夸张…” 付阮眼神清澈明亮:“谢谢你小柒。” 冯时柒紧张地握紧杯子:“不用跟我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付阮随口问:“你今天有时间吗?” 冯时柒微顿,紧接着点头:“有的。” 付阮:“能带我在江城转转吗?” 冯时柒:“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逛商场还是一些名胜古迹,或者画廊景点之类的。” 付阮不答反问:“你平时喜欢去哪玩?” 冯时柒没料到付阮会问这个,挺着背脊回道:“我平时商场逛的不多,有时间会看一些画展,设计展。” 付阮坦然:“那就去看展。” 冯时柒下意识道:“你不着急回岄州吗?” 付阮勾起唇角:“难得来江城,主要还碰见你,不想太早回去,我在这不会耽误你吧?” 冯时柒忙摇头:“不会…我早知道你有空,就提前安排一下行程。” 付阮:“工作处处都是计划,我不想把私下生活也搞得跟上班一样,我们就没计划,直接去,有什么展看什么展,餐厅门一推,有什么吃什么,随意一点。” 冯时柒简直跟做梦一样,当初离开岄州的时候,蒋承霖暗示过,没事别来岄州,她明白蒋承霖的意思,所以不会踏入岄州半步,没想到,付阮不仅来了江城,还就坐在她面前。 太荒谬的梦,冯时柒不敢做,但就这短短几天的梦,她还是舍不得不做。 吃完早餐,付阮和冯时柒坐进同一辆车里,一起去看展,路上冯时柒搜了下展厅当天安排,出声说:“今天有沈弋千的展。” 付阮附和:“是吗?” 冯时柒应声:“嗯,但我估计门票早就订光了。” 不等付阮出声,冯时柒自顾道:“我想想办法。” 说着,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说有朋友来江城,现在要去看展。 对方问:“你们几个人?” 冯时柒很聪明,没有说两个,知道付阮身边需要保镖在,所以一咬牙,说了句:“越多越好,三十张。” 手机里女人声音都拔高了:“几张?!” 冯时柒侧头,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我朋友在身边。” 付阮觉得好笑,冯时柒低声道:“二十张,不能再少了。” “你朋友怎么还忽多忽少?” 冯时柒:“别问,我们再有半小时就到,你带好票在后门等我。” 电话挂断,冯时柒红着脸掖了下耳边掉落的头发,转过身,对付阮温声说:“阿阮,算上你我,我们只能带二十个人进去,可以吗?” 付阮勾着唇角回:“你朋友不会以为你想当黄牛吧?” 冯时柒脸更红:“不能再少了,你的安全第一。” 付阮心底暗叹,心眼儿这么好又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早点知道她的心意该多好,说穿了,就怪蒋承霖。 半小时后,在展厅工作人员的走后门下,一行人顺利进入。 沈弋千字画双绝,在业内已是大师级别,平时他开展就很多人来,但今天是商业性质,只对内售票,今天来的人里,都是江城的隐形富豪。 付阮对沈弋千的字画也很熟悉,她办公室里现在还挂着一副沈弋千送给她的字,但她什么都没说,只跟冯时柒边走边欣赏。 有钱人会记下展品编号,等着一起去后面咨询价格,付阮留意冯时柒的态度,看她相中哪幅,默默记在脑子里。 冯时柒注视一幅四米多长的山水,付阮问:“喜欢这个?” 冯时柒点头,小声说:“我不懂什么画功和色彩,我只知道看上去特别漂亮。” 付阮轻笑道:“谁不是呢,喜欢就好。” 冯时柒没听懂后半句,直到付阮带她去后面询价,问的正是她刚刚看的那幅。 工作人员礼貌回道:“16号是沈弋千老师的《梦江》,售价608万。” 付阮从丁明那里接过钱夹,掏出一张黑卡:“我要这幅。”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双手接过,另一名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简单的表格:“请您填写一下姓名,电话和地址,稍后我们会有专人给您送到家里。” 付阮把纸笔推到冯时柒面前:“你自己填。” 冯时柒美眸微瞪,狐疑道:“我帮你写吗?” 付阮笑说:“写你自己的名字和地址,送你的。” 冯时柒当即瞠目结舌,愣了几秒后连连摆手:“谢谢,我不要…” 付阮倾身,嘴唇凑到冯时柒耳边,冯时柒本能想躲,却钉在原地一动不动,耳边传来温热气息,她听到付阮低声道:“别在这里拒绝,我出去跟你说。” 付阮说完退回,冯时柒红着脸,对面工作人员齐刷刷的看着她,等她填单,冯时柒以为付阮有什么其他想法,二话没说,低头写下自己的姓名,电话。 她地址还没等写完,工作人员已经把pos机拿过来,当着付阮的面刷卡,卡没有密码,608万当即划过去,单子打出来,需要付阮签名,付阮大笔一挥,签下三个字:【蒋承霖】 第788章 破财挡桃花 第788章 破财挡桃花 蒋承霖在岄州,付阮在江城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伴随着手机上的消费通知,608万,付阮给冯时柒买了一幅沈弋千的画; 叮~1230万,付阮给冯时柒买了一辆劳斯劳斯幻影; 叮~790万,付阮给冯时柒买了一块jacobco的陀飞轮水晶腕表; 叮~叮~叮~叮~消费短信一直在进,七位数的消费,开头从1到5不等,连续响了十几声,付阮跟冯时柒在一家高定珠宝店里消费; 蒋承霖坐在办公桌前签文件,一助宋昱辰站在面前等着,桌上短信声隔一会儿就响,蒋承霖面不改色,在每个文件最下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如同一时间的江城,付阮在消费单上签下他的名字。 一小时前,宋昱辰接到银行打来的电话,问是不是蒋承霖本人消费,他敲门进来问蒋承霖,蒋承霖没抬头,淡定的回了两个字:“付阮。” 宋昱辰赶忙拿起捂着话筒的手机,对银行经理说:“不是蒋先生本人,是蒋先生老婆,付阮付小姐刷的卡,没有问题。” 这句话妥妥地让蒋承霖勾起唇角,宋昱辰就知道自己的马屁还是拍到位了。 付阮不差钱,她刷蒋承霖的卡,只能让蒋承霖高兴,宋昱辰只是没想到,时隔一小时后进来,蒋承霖的手机依旧在响,付阮还在疯狂刷卡。 短短半天时间,付阮刷爆蒋承霖一张黑卡,蒋承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神清气爽。 下午五点多,另一家银行把电话打到宋昱辰这里,宋昱辰一听是银行经理,轻车熟路的解释:“不是蒋先生本人,是蒋先生老婆,付阮付小姐刷的卡,没有问题。” 经理笑着回:“我听说了,是付小姐在用蒋先生的卡,刚刚付小姐有一笔过亿消费,刚好顶到蒋先生在我们这里的单笔最大限额,我们已经把钱划过去了,打电话只是想麻烦您提醒一下付小姐,这张卡要过了今晚十二点才能再次消费。” 宋昱辰听明白了,这是又刷爆一张。 要不是看蒋承霖容光满面,宋昱辰都要怀疑付阮是不是跟蒋承霖吵架,在报复他。 宋昱辰把话传给蒋承霖,蒋承霖打给付阮,电话接通,他声音带着笑意:“还想买什么,刷许多的卡,你手里那两张要过了今晚才能用。” 付阮道:“今天是你对小柒的诚意,我替你转达了,明天我跟小柒去打网球,场地费我自己出。” 蒋承霖知道,冯时柒就在付阮身旁,付阮刷了他一天的卡,冯时柒全都看在眼里,付阮用这种方式表达谢意,也委婉的表达她的心意,她的心在蒋承霖这里。 蒋承霖不到十个小时被刷走两个亿,完全没有肉疼,反而眉眼带笑:“你让冯时柒接下电话。” 不多时,手机里传来冯时柒熟悉又客气的声音:“蒋先生。” 蒋承霖声音温和:“好久不见。” 冯时柒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蒋承霖通话,用的是付阮的手机,声音温和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她轻声道:“听阿阮说,你在岄州照顾阿姨,有空来江城玩,我招待你们。” 蒋承霖淡笑:“谢谢你招待阿阮。” 冯时柒:“不客气,我跟阿阮是朋友。” 蒋承霖:“阿阮在江城买了房子,有空我们会常过去。” 冯时柒:“好,我随时准备迎接。” 说罢,冯时柒主动道:“蒋先生,我帮阿阮因为我们是朋友,您不需要这么客气,更不用这么破费。” 蒋承霖莞尔,轻声道:“你跟阿阮是朋友,跟我不是,你帮我老婆,又不想收朋友的礼物,阿阮只能刷我的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觉得俗气,因为阿阮很用心,从她手里给到你的,是礼物,不是简单的东西。” 冯时柒全程只听到‘老婆’二字,外面都传蒋承霖手上戴的戒指是付阮送的,可冯时柒没看到付阮手上戴戒指,她来江城,也不是蒋承霖陪着。 冯时柒有想过七的八的,直到付阮在每一张账单上,都签下同一个名字:蒋承霖。 付阮说蒋承霖没能来江城的原因,因为要陪阮心洁。 原来这次他们真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冯时柒本就没有痴心妄想,如此一来,索性让蒋承霖安心,当着付阮的面,她出声道:“那就谢谢蒋先生了。” 蒋承霖笑着回:“不客气,这两天拜托你照顾阿阮。” …… 这世道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秘密,很快付阮一天之内刷爆蒋承霖两张黑卡的传闻,先是在岄州圈内传,而后传到夜城,深城和其他城市的上游圈。 有些人知道冯时柒,也知道冯时柒当初跟蒋承霖传过绯闻,掂量付阮是不是拿钱去堵冯时柒的口,以为冯时柒手里抓了蒋承霖的把柄; 也有人传付阮在江城偶遇冯时柒,想起当年,争风吃醋,故意拿蒋承霖的卡在冯时柒面前炫耀; 更有甚至,传付阮去江城就是为了拿蒋承霖的卡,在冯时柒面前显摆。 无论哪种,付阮都不是什么好形象,不是善妒就是败家,偏生蒋承霖又没法解释,这个家是他求着付阮败的,付阮要是不败家,他就得眼睁睁看着付阮带冯时柒回家。 乔旌南听闻此事,打给蒋承霖,调侃道:“干嘛,知道我跟爆爆和好,提前给我俩婚礼随份子?” 蒋承霖:“你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旌南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也没你能贴,结婚证都没领,老婆就喊上了。” 蒋承霖不紧不慢的炫耀:“阿阮跟我求婚了,不像有些人,跪下戒指都送不出去。” 乔旌南被戳中软肋,咬牙切齿:“你等着,我俩结婚肯定结在你们前头!” 说罢,他愤愤挂断电话,这个电话就不该打,糟心。 第789章 不能结在某些人后头 第789章 不能结在某些人后头 乔旌南跟蒋承霖打电话的同时,手里还牵着一根狗绳,狗绳的另一头,连在一只黑色哈士奇的脖子上,这只哈士奇就是传言中在某个冬天,把遛狗的沈弋千摔骨折的混账。 当时进医院后,沈弋千不骂狗,骂沈全真,因为这是沈全真送给沈弋千五十大寿的生日礼物,美其名曰怕他孤独,结果在沈弋千劳心劳力把它养到七个月后,自己光荣的住进了市医院骨科,每天医生护士迎来送往,着实热闹。 沈全真陪沈弋千进超市买点东西,乔旌南一手牵着狗,另一手掏出烟盒,刚把烟拿到嘴边,狗突然站起来往前一窜,险些把乔旌南带飞,毕竟它现在已经是成年大狗了。 混账突然激动的理由,是看到一只路过的小泰迪挑衅,非要去追,乔旌南到嘴边的烟飞了,又气又吓,被拖着走了两步才蹙眉喊:“孽子!” 孽子是沈全真给它取的小名,其实它本名叫王子,沈弋千取的,乔旌南更喊不出口,嫌丢人。 他把孽子拉住,小泰迪蹦高高挑衅,“嗷嗷嗷嗷~”一顿乱叫。 孽子铆足劲儿,绷着身体,乔旌南根本没抬头看,他最烦嘚瑟的小狗,想着主人把狗牵走就好。 泰迪主人把狗抱起,低头数落:“你有没有礼貌?人家咬你我可不管!” 说罢,对方又看向乔旌南,道歉:“不好意思啊。” 乔旌南这才抬起头,随口回了句:“没事儿。” 泰迪主人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打扮精致靓丽,化全妆,美瞳跟王子一个颜色,灰蓝。 她看着对面的乔旌南,将近十月份,春城白天十几二十度,乔旌南穿着牛仔裤和帽服,头上戴了顶棒球帽,脚上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看不见logo,但那张脸就是标签,特别帅。 女孩见他一个人,不想错过偶遇大帅哥的机会,站在原地开启话题:“小狗就是爱撩闲,让它过去又没什么真本事。” “都这样。”乔旌南随便附和,算是应酬。 之前手里的烟掉了,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烟的时候风太大,用手拢了几次都没点燃,女孩见状,迈步上前,从兜里掏出防风打火机,想直接帮乔旌南点上。 乔旌南的头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接过女孩手里的打火机,自己点燃,还回去:“谢谢。” 他牵着孽子走,女孩顺势跟在他身边,笑着道:“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乔旌南面不改色:“我结婚了。” 女孩当即道:“你骗人,你手上连戒指都没戴。” 两人说话间,对面超市出来人,乔旌南很快看见不化妆却白的反光的沈全真,扬声道:“老婆。” 沈全真朝乔旌南看来,乔旌南身旁女孩朝沈全真看去,乔旌南自顾往前走,走近后把牵引绳递给沈全真,从她和沈弋千手中接过购物袋。 沈全真眉心微蹙:“搞什么?” 沈弋千说:“我都看出来了,你男朋友让人堵着搭讪了。” 乔旌南对沈全真道:“我说我结婚了,她不信。” 沈全真偏头看了眼女孩方向,女孩已经转身离开,她视线微眯:“感觉蛮漂亮嘛,还年轻。” 乔旌南:“化得跟孽子一样。” 沈全真低头看了眼英姿飒爽的孽子:“那很好看啊。” 乔旌南:“跟你比差远了。” 沈弋千从旁吐槽:“那你确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沈全真:“大家都说我长得像你,我磕碜你也跑不了。” 沈弋千:“我又不靠长相吃饭,琴棋书画除了琴,我哪儿样都拿得出手,你行吗?” 沈全真马上想起付阮刷卡买画的事,忍俊不禁:“还得是大头,我家的gdp就靠他一人儿拉动了。” 沈弋千:“都是熟人要什么钱,阿阮喜欢我送给她,回头把钱给她转回去。” 乔旌南:“您千万别,承霖巴不得付阮刷他的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家的。” 沈弋千:“等他俩结婚的时候,我送一副好的给他们。” 乔旌南突如其来的撒娇:“叔叔,那我呢,我跟全真结婚,您送我俩什么?” 沈全真一抖,浑身鸡皮疙瘩,不等开怼,沈弋千一本正经的问:“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我送什么。” 乔旌南:“我希望叔叔每年抽空来家里住几个月,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每天吃吃饭下下棋,您教我写个毛笔字画个画什么的。” 沈弋千摇摇头,笑道:“你俩结婚我去掺和什么…你们要是有时间就来春城玩儿。” 乔旌南:“我喜欢跟您一起生活,每天倍儿高兴,心胸开阔不说,还能陶冶情操,我小时候跟我爸妈一起生活的时间不多,我爸又很忙,我对父爱这块儿挺缺失的。” 沈弋千都叫乔旌南给说得心疼了,沈全真一直没搭话,心里吐槽乔旌南忽悠人不偿命的同时,也跟着酸酸的。 其实乔旌南是想弥补她小时候的缺失,她很小沈弋千就跟乐惠怡离婚了,并且在此之前,她有记忆的那些年,两人也是不停地吵架,不停地互相伤害,直到现在她二十六岁,沈弋千和乐惠怡各自再找,却都没有成家。 家这个字对沈弋千,乐惠怡和沈全真而言,类似近乡情怯,都太害怕,所以根本不敢奢望。 沈弋千不知道,乔旌南每天还偷偷摸摸抽空给乐惠怡打十几二十分钟的电话,解释为什么他们不去夜城住,以及大家都很期待乐惠怡回春城。 当晚,三人在家吃烤肉喝啤酒,酒过三巡,沈弋千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对方有些不舒服。 沈全真道:“你赶紧去。” 乔旌南起身:“我送您。” 沈全真:“都喝酒了,谁也别开车,打车去。” 两人下楼把沈弋千送上出租车,临关门前,沈全真道:“晚上别回来了。” 沈弋千:“再看,你们穿的少,赶紧上去吧。” 乔旌南和沈全真两人并肩往回走,迎面一阵冷风吹来,乔旌南敞开外套把沈全真搂紧怀里,重新上楼,乔旌南把门反锁上。 沈全真问:“干嘛?” 乔旌南二话没说,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方向走。 第790章 有人小别,有人久别 第790章 有人小别,有人久别 沈全真忽悠一下,喝了酒,只觉得天旋地转,本能抓紧乔旌南的衣服,三四秒后才反应过来,蹬腿道:“放我下来!” 乔旌南箍紧沈全真的腿,充耳不闻,将她抱到他现在住的客卧,将人往床上一放,站在床边,反手脱了身上帽服。 沈全真连惊带讶,脸红脖子粗,第一反应就是想从床另一侧下去,然而刚翻身爬两下,立马被乔旌南拽住小腿。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声音:“回来。” 沈全真反应更大,快速往前爬,开什么玩笑,沈弋千不在家,月黑风高,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乔旌南大手扣着沈全真的小腿,她抬脚蹬他,他干脆稍一用力,将她拉趴下拖回来。 沈全真恼火,翻身用另一条腿踹,乔旌南早有预料,抬臂一挡,身体顺势挤入中间。 沈全真只觉得视线一暗,头顶灯被乔旌南挡住,两人目光相对,乔旌南的脸在逆光下暗影重重,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抿着的嘴唇也十分好看。 沈全真余光瞥见他左肋下的一片红色,是彼岸花纹身。 两人都绷着一口气,乔旌南低声唤道:“爆爆…” 熟悉的气氛迎面扑来,沈全真又不是大姑娘坐花轿,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乔旌南问:“你不想吗?” 沈全真咕咚咽了口口水,这点酒劲全被乔旌南给勾出来了,从前两人在一起时有诸多不好,但最和谐的就是bed上这点事。 乔旌南可能在这方面有点天赋,以至于分手后沈全真看其他男人都兴致缺缺。 想不想? 这不废话嘛,不然她跟他和好是为了共创美好家园吗? 抬手勾住乔旌南脖子,沈全真把他拉下来,乔旌南体内的闸口彻底崩开,连左肋上的彼岸花都变得摇曳起来。 除了乔旌南和付阮,以及楼下洗浴中心的部分人外,没人知道沈全真右肋上,有一朵跟乔旌南左肋上一模一样的彼岸花纹身。 那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纹的,沈全真喜欢这个图案,又怕疼,乔旌南看她瞻前顾后,拿了图自己去纹,回来后几天不能沾水,他不当她面换衣服,沈全真还怀疑他有鬼,结果扒了他的衣服才发现,他跑去纹身了。 沈全真当时问乔旌南:“疼不疼?” 乔旌南:“你说呢,又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沈全真:“那你还纹。” 乔旌南没好气:“你不喜欢嘛!” 就这一句话,沈全真险些没把乔旌南稀罕死,再后来,她也跑去纹了,确实很疼,疼得她不敢喘气儿,但又不敢哭,因为乔旌南就坐在门外等着,她怕他骂街,丢人。 两人许久未在一起,车新路颠,第一次开得不是很好,只当热身,好在都是老司机,很快便找回状态,两朵彼岸花以不同的形式绽开又收起,不停重复,直到上面布满雨露似的汗珠。 …… 付阮从江城回岄州,蒋承霖去机场接机,戚赫征懒得当电灯泡,直接坐戚家的车走了。 付阮坐进绿色宾利,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正方形小盒递给蒋承霖,蒋承霖垂目一看:“月饼?” 付阮:“江城特产,肉月饼,很好吃。” 说着,她抓了几个拿给前座的小龙和许多。 许多嘴甜,立马道:“谢谢嫂子。” 小龙语气波澜不惊:“谢谢。” 蒋承霖还给付阮:“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付阮升起隔音板,几秒后道:“你是对肉月饼有意见,还是对送月饼的人有意见?” 蒋承霖顾左右而言他:“我求你你都不回来。” 付阮听他阴阳怪气的口吻,勾起唇角,哄道:“那现在坐你身边的是鬼吗?” 蒋承霖不苟言笑,目视前方,故意不搭腔。 付阮主动凑近,亲了下他的脸,蒋承霖坐怀不乱,付阮抬手掰过他的脸,吻上他的唇,一秒,两秒…都没等到第三秒,蒋承霖大肆回应。 将在外不受军令,回朝后肯定要挨罚; 渣男在外打电话不听,回家后肯定要挨批; 付阮这种属于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蒋承霖都做好要拉脸十分钟的准备,不料付阮现在越来越会哄人。 她会青天白日下,在蒋承霖耳边说:“我想你了。” 这谁扛得住? 蒋承霖直接按下中控,告诉前面开车的小龙:“回家。” 许多坐在副驾上吃肉月饼,月饼很小块,他两口一个,吃完又撕开一个袋子,递了一个到小龙嘴边。 小龙目视前方:“不吃。” 许多安利:“很好吃的,是你的口味。” 小龙淡淡:“冯时柒买的,我不吃。” 许多并不晓得当初蒋承霖送走冯时柒的真实目的,那天是小龙当值,闻言,他下意识说:“为什么?我看冯时柒挺好的,她跟四哥没什么,嫂子也没把当初的事放在心里。” 小龙面无表情不说话。 许多明知后面听不见,还是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有什么内幕?龙哥你指点指点我,别让我像个傻子似的。” “你看,我连月饼都不敢吃了。” 小龙想起蒋承霖这几天的糟心样,气不打一处来:“冯时柒喜欢付阮。” 许多刷一下子看向开车的小龙,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开封的月饼,但此时月饼完全不香了。 “龙哥……你别吓我。” 小龙没搭腔,许多下一秒就想哭:“我这三天最少吃了二十个肉月饼…四哥等会不得宰了我?” 小龙:“你可以直接去洗胃。” 许多垮着脸:“也没人通知我啊。” 怪不得蒋承霖说不喜欢,情敌送的特产,谁能吃的进去。 第791章 不就是哄人嘛 第791章 不就是哄人嘛 车开到地下车库,付阮和蒋承霖上楼,房门一关,两人立马扭到一起,付阮窜到蒋承霖身上,缠着他的腰,她核心力量极好,根本不用蒋承霖托,蒋承霖捧着付阮的脸,三天了…他自己熬了三天两夜。 就这么说吧,付长康最猖狂的那阵,都没耽误他来付阮家里送外卖,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些,蒋承霖一天也受不了独守空房的滋味。 付阮不遗余力,彻彻底底地挖空自己,哄好蒋承霖,主打一个让他‘泄愤,蒋承霖泄地很好,自然也就没那么大的怨气。 尤其事后付阮从床上伸出一条白皙手臂,捞起地上的裤子,蒋承霖看她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袋子。 转身,付阮靠在蒋承霖胸口,从黑丝绒的袋子里摸出两枚指环,把其中圈大的那枚递给他,像送衣服一样的口吻,随意道:“送你的。” 蒋承霖慵懒的眸子微微挑起,左手接过,他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银色指环,开口,蒋承霖声音略微低沉:“干嘛又送我戒指?” 付阮不以为意:“想送就送,喜欢你,我每天都跟你求婚。” 蒋承霖头皮一麻,根本扛不住,当即翻身将付阮罩在身下,垂目睨着她。 四目相对,蒋承霖说不上喜欢还是恨得牙根痒,低声道:“谁教你的?” 付阮望着蒋承霖的瑞凤眼,手指刮他喉结:“其实我一直都会哄人,只看我想不想哄。” 蒋承霖明知故问:“你现在想哄我了?” 付阮眼底带笑:“我想看看自己哄人的功力到底有几成。”顺带看看,蒋承霖开心的极限在哪里。 蒋承霖从付阮手里拿过小的那枚指环,问:“想戴哪只手?” 付阮当即给他表演一个哄人技巧:“看你喜欢。” 蒋承霖捞起付阮左手,把指环套在她无名指上,半真半假的说:“戴左手,右手更容易打人,不方便。” 付阮不怒反笑,用左手偷袭蒋承霖的腰,让他看看,她哪只手打人都方便。 两人缠着被子滚在一起,转眼间付阮上,她捞出蒋承霖的左手,想把他无名指上的钻戒拿下来,蒋承霖下意识手指一蜷:“戴右手。” 付阮:“你还两手都戴?” 蒋承霖:“都戴怎么了?又不是俩人送的。” 付阮掰着蒋承霖手指头:“你有点出息,不就是一戒指嘛,喜欢我天天送你。” 蒋承霖当即道:“这是你说的。” 付阮:“我说的!” 她摘下蒋承霖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给他换了跟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对戒,戒指是在高定珠宝行里买的,没走蒋承霖的卡,付阮自己偷偷买的,连许多都没看见。 其实付阮早就想跟蒋承霖戴对戒出门,省得有些耳背眼瞎的人,还乱给蒋承霖拉郎配,蒋承霖就是她的。 想着,付阮低下头,照着蒋承霖的肩膀就是一口,蒋承霖闷哼,托起她的腰,不打招呼的冲进去,付阮闷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小时后,蒋承霖和付阮在浴缸里泡着,付阮突然一动,蒋承霖问:“怎么了?” 付阮握着浴缸边缘道:“你戒指呢?” 蒋承霖抬起左手:“在这。” 付阮问:“另一个呢?” 蒋承霖也愣了两秒,随即道:“不是你拿着吗?” 做太狠,付阮脑中像是断片了一样,好不容易才追溯到钻戒的最后一幕,恰好蒋承霖也想到了,他说:“你给我换戒指的时候,在你手里。” 付阮当即翻了一眼,蒋承霖毫无预兆地进来,她吓了一跳,当时手好像松了,再然后……她手里就再没有这样东西。 付阮起身跨出浴缸,蒋承霖也随着出去,两人穿着浴袍,在一片战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找一枚戒指。 不说大海捞针,怎么说也是河里找顶针,付阮去掀被子,蒋承霖拿开枕头,她低头看床边,蒋承霖弯腰捡衣服。 两人正如火如荼的找着,卧室里传来手机铃声,蒋承霖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上面是一串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他递给付阮:“找你的。” 付阮伸手拢了下头发,接过手机,看了眼陌生号,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好听男声:“是付小姐吗?” 付阮还在找戒指,随口回:“是。” 男人道:“你好付小姐,我是温程北。” 付阮掀起蒋承霖的衬衫,在床角往里几厘米的地方,一抹闪亮,是戒指上的钻发出的。 付阮在看见戒指的同时,听到手机里年轻男人自报家门的声音,对面蒋承霖看她动作明显一顿,两秒后,付阮捡起戒指,拿给床对面的蒋承霖看。 同一时间,她声音一秒切换成对外模式,客气又疏离:“温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承霖第一反应,能被付阮称之为温少爷的人,大概率是岄州温家,可付阮不管温仕言叫温少爷,那么对面人是…温家二少爷,温程北? 温程北说:“付小姐,我哥现在有些麻烦,他说让我来找你,你一定会帮他。” 付阮穿着浴袍,捏着钻戒,看着蒋承霖,声音不辨喜怒:“温仕言出什么事了?” 温程北回:“我哥在夜城被警察抓了,明面上有人告他诈骗侵吞个人财产,其实是个套,这人是别人雇的,背后人是蒋承彰。” 付阮不动声色:“诈骗?告你哥的是女人吧?” 温程北不慌不忙,淡定回:“我哥这次真是被坑的,他让我告诉你,夜城南岭,他替你得罪的蒋承文和蒋承彰。” 付阮沉默片刻,出声说:“我知道了。” 温程北没有问付阮到底会不会帮温仕言,电话就这样挂断,对面蒋承霖已经从付阮单方面的对话,听出对方是谁,以及有什么事。 两人均神情意味深长,蒋承霖问:“你想不想管?” 付阮:“都找到我头上来了…” 说着,她给封醒打了个电话:“你帮我查一下,温仕言是不是被夜城警察抓了。” 封醒略有意外:“温仕言?” 付阮觉得有意思:“嗯,刚刚温程北给我打的电话。” 第792章 我还是很喜欢你 第792章 我还是很喜欢你 封醒挂断电话后就去查温仕言的信息,不多时打给付阮,说:“温仕言的确在警察局里关着,有个女富婆告他诈骗,光一座三环的四合院就值好几个亿,要是判下来,够他把牢底坐穿的。” 付阮不咸不淡:“他的时间要放在牢外面才值钱,能让人心甘情愿送,没必要上手抢。” 封醒秒懂付阮的言外之意:“他是被人做了套。” 付阮不置可否。 封醒问:“你想捞他吗?” 付阮没迟疑:“捞。” 身旁蒋承霖意味深长地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付阮余光一扫就知道某人心里想什么,其实她不用跟封醒细说,但必须要解释给蒋承霖听。 “温程北说,是温仕言让他来找我的,还提到蒋承彰,要是别人我还犹豫一下,在这么微妙的时刻,我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往后的戏还怎么唱?” 封醒好敏锐,当即道:“蒋承霖在你身边?” 付阮:“嗯。” 封醒意料之中,轻声讽刺:“你现在越来越没种。” 付阮意外平静,像是完全没被刺激到,心平气和的说:“对外人有种就够了,对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封醒挑衅:“那你亲自来夜城捞温仕言?” 付阮不紧不慢:“不着急,你叫人盯着点就行,私下找人查查那富婆什么背景。”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电话挂断,付阮侧头看沙发上的蒋承霖,蒋承霖还在玩戒指,目不斜视,像是戒指上绣了花。 付阮用手肘撞了下蒋承霖的胳膊:“别装了。” 蒋承霖侧头看向付阮,半真半假的发酸:“我发现我的情敌遍地都是,人在家中坐,情敌天上来。” 付阮手臂支在沙发背上,撑着下巴道:“我的情敌也不少,只不过碍于我恶名在外,不太敢往我面前站。” 蒋承霖:“看来我还是名声太好了。” 付阮一本正经地附和:“没错,只要你足够凶,就没人敢跟你抢。” 蒋承霖:“明白,温仕言的事你别管了。” 付阮眉眼带笑:“你想干嘛?不会趁机让他把牢底坐穿吧?” 蒋承霖笑容随和:“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顶多见死不救,哪能落井下石呢。” 两人看似谈笑风生,实则都知道彼此心中想什么,眼下付长康即将二审,付兆深和蒋承彰私下里斗得凶,温家兄弟在这个时刻突然出现,付阮很难把这件事定义为偶然事件。 温仕言帮过她,所以付阮最终的结果还是会捞,但什么时候捞,怎么捞,节奏得由她定。 蒋承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付阮演一个妒夫,暂时延缓付阮去夜城捞温仕言的脚步。 距离温程北打给付阮,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天,夜城方没有任何动静,可见付阮并没有找人捞温仕言。 戚家公司对面的一家西餐厅,包间里坐着黑发红唇,穿着一身姜色套裙的戚赫微,她对面是个年纪很轻,像是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大男孩,穿着在他身上完全不重要,因为任何人看见他,都会把目光落在他那张十足惊人的面孔上。 他头发鸦黑,刘海儿柔顺的垂在眉宇间,眼睛好看到遮住下半面,模糊性别,但他鼻梁又特别高挺笔直,让整张脸的男性特征更加明显,然而再往下,他唇瓣又是很多女人羡慕不来的淡粉色,随便一抿,令人目不转睛。 戚赫微接到温程北的电话,很意外,原本她即将有个会要开,但得知他就在公司对面,还是来了。 面对面坐着,戚赫微红唇开启,声音如常:“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程北回:“两个小时前。” 戚赫微问:“从国外回来的?” 温程北:“夜城。” 他声音本就好听,跟四年前相比,好像多了些低沉。 戚赫微不由自主的想起四年前,那时候温家因为站错队,一夕之间垮台,岄州乱了套,温家忙着保人跑路,蒋乔付三家忙着分瓜温家地盘。 戚家因为平时跟温家走得近,原本落井下石是最好的投名状,可戚赫微瞧不上这种办法,宁可不动声色地明哲保身,也没有动温家的一针一线。 有天晚上,戚赫微接到温程北的电话,他叫她:“阿微。” 两家是世交,很熟,但那年温程北二十岁,戚赫微二十五,她知道温程北喜欢她,小时候还喊她姐,可从十七岁那年突然就不喊她姐了。 温程北喜欢戚赫微这件事,戚赫微私下里警告过他,别往外张扬,不然再也不理他,本想冷处理,让他想清楚,小屁孩年少无知,过阵子就好了,谁成想温程北瞒着所有人,一喜欢就是两年。 温家倒台后,戚赫微第一次接到温程北的电话,破天荒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是问:“你还好吗?” 温程北低声道:“我要出国了,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戚赫微心里不是滋味:“你也照顾好自己…”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一些事不用太放在心上,好好上学,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程北沉默半晌,开口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戚赫微当时心情很复杂,既怕小五岁的弟弟喜欢自己,又怕她的一时心软会让温程北会错意,所以她态度坚决地回:“我不喜欢你,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 温程北停了一会儿,说:“你多保重。” 他没说再见,直接挂了电话,往后整整四年时间,戚赫微没再接过温程北的一通电话,她无数次想拨通那个号码,但都忍住了,于公于私,都没立场。 如今再见,温程北显然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屁孩,虽然二十四也没有很大,可他肩膀变宽了,手腕也变结实了,就连那张谁看了都要撞电线杆的脸,也从完全青春变成了过渡中的男人味。 一个晃神,戚赫微竟然忘记两人上一句在聊什么。 垂目,她伸手去拿桌边杯子,她今年二十九,掌家七年,现实中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紧张到用喝水去掩饰的地步。 可她还是有些微妙地不自在,哪怕温程北早就忘了小时候跟她说过什么。 水刚入口,戚赫微听到男人好听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阿微,怎么办,我还是很喜欢你。” 第793章 惦记 第793章 惦记 戚赫微动作一顿,心里兵荒马乱,然而面上不动声色,重新放下杯子,她抬眼看向对面人,笑了笑:“这是现在年轻人的客套方式吗?” 温程北没笑,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戚赫微,回:“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戚赫微脸上笑意更浓:“我希望你在开玩笑。” 温程北开门见山:“四年没见,你有想我吗?” 戚赫微面不改色的撒谎:“我挺忙的,有时候连戚赫征都想不起来。” 温程北一眨不眨:“谈恋爱了吗?” 戚赫微第一反应就是想撒谎,就说谈过,可温程北随便一问就知道她这四年没谈过恋爱,撒谎,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忍着不去拿水杯的冲动,戚赫微尽力泰然自若,声音如常:“忙得要命,有时间不如自己躺会。” 温程北没有马上提出下一个问题,而是沉默,戚赫微被他几个问题问得心跳加速,心里鄙视自己,紧张什么?四年前都没这么慌过。 可是…四年了,二十五岁的戚赫微看二十岁的温程北像小屁孩,大学还没毕业就跟她这说什么情情爱爱; 但现在四年过去,温程北的惊艳不仅没变,反而愈演愈烈,并且他身上的气质也褪去了学生时的稚嫩,骨骼,身形,声音,气场,他现在更偏向,男人。 包间中已经超过五秒沉寂,最终还是戚赫微受不了,率先开口:“这次回岄州,有事办还是路过?” 温程北:“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 他连拐弯抹角都不肯,戚赫微心里翻腾,她本想提醒温程北,以后这样的话不是少说,而是别说,他们之间不可能,可话还没等出口… 温程北自顾道:“我晚上的飞机走,还怕你没时间出来。” 戚赫微心底忽悠一沉,佯装无意:“这么快就走?” 温程北应声:“嗯。” 戚赫微忽然不知说点什么才好,他什么意思?说来就来,来了就表白,表完就走,当她是什么? 路过的收信桶? 心底一瞬恼火,可有些话没法说出口,戚赫微终是拿起水杯,默默喝水。 中午两人吃了一顿饭,没聊过去,也没聊以后,像是生怕勾出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吃完饭戚赫微很自然地准备买单,结果被温程北捷足先登。 他付了账,两人一起出店门,路过的女孩子无一例外侧头向温程北看来,他习以为常,目不斜视。 戚赫微问:“你去哪,我送你。” 温程北回:“不用了,你多保重,别把自己搞得太累,我先走了。” 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勾起唇角,俊美面孔上带着好看笑容。 温程北就这样转身离开,往街道另一边走,戚赫微站在原地,她看不见温程北的正脸,只能看到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回头再看一眼。 回到公司,戚赫微被助理堵着,连说了好几件事,她把思绪切换成工作模式,干脆利落地安排,然而一闲下来,脑子里都是温程北的脸。 才晃了几秒钟,戚赫微马上强迫自己想正事,虽然温家倒台的风波已经过去,可现在的岄州早就没了温家的立足地,温家人再想回岄州落脚也很难…温程北回岄州,注定不会是定居。 打开电脑,戚赫微正常办公,她跟助理说把会议推迟到半小时后,这么做已经耽误了一些正常节奏,她晚上还约了别人一起吃饭谈事。 “阿微,怎么办,我还是很喜欢你。” 有些画面和声音同步出现在眼前,活灵活现,就像温程北坐在她面前。 戚赫微明明盯着电脑上的字,一瞬间却像是望着温程北的眼睛。 别开视线,戚赫微拿起手边咖啡杯,杯子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是空的,蹙眉,她有点烦躁,不对,是很烦躁,但是跟咖啡无关。 这半小时,戚赫微效率很差,她以为进了会议室,进入工作环境会好点,没想到开会途中,哪怕跟高层面对面聊事情,她还是会想到温程北。 这是戚赫微自己都没想到的结果,如果温程北不给她打电话,她真的已经忘记这个人,最起码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可两人见面才一个小时的功夫,她已经想了他两个半小时。 晚上七点,戚赫微约了商场上的朋友一起吃饭,她知道温程北是七点钟的飞机,但她没问他飞哪里,什么时候再回岄州。 这些都不是她该问的,但她有说让助理送温程北去机场,温程北意料之中的拒绝。 是的,意料之中,戚赫微知道温程北要什么,但她给不了。 九点多,饭局结束,司机打开后车门,戚赫微正要上车,耳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阿微。” 她咻得转过头,然而身后没有熟悉身影,只有一个年轻爸爸,对着两米外走路像企鹅的小宝宝道:“阿微,等等爸爸,我都追不上你了。” 小宝宝一听这话,撒丫子跑得更快,年轻爸爸假装在身后追。 戚赫微收回视线,弯腰坐进车里,这一刻只有她自己清楚,是失望,给了希望再打回失望,连酒都醒了大半。 到家,戚赫微换鞋往别墅里面走,正赶上戚赫征穿着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他叫了声:“姐。” 戚赫微:“这么晚还没睡?” 戚赫征:“这才九点多,部队里也不是老年人作息。” 戚赫微:“你玩够了就来公司上班。” 戚赫征赶忙岔开话题:“姐,我刚跟几个部队里的哥们儿联系完,他们下个月来岄州玩儿。” 戚赫微坐在沙发上,戚赫征走近给她倒了杯水。 戚赫微接过,说:“那你好好招待。” 戚赫征道:“他们几个都是单身,你抽个空,大家一起吃个饭呗?” 戚赫微喝了半杯水,抬眼看向戚赫征:“我在这个家耽误你事了?” “啧。”戚赫征蹙眉:“姐~不是好男人我也不会给你介绍,都是人品特别正的,我知道你不在乎家庭条件,他们几个有人家里是当官儿的,有人是经商的,还有一个家里是…” 戚赫微起身往卧室方向走,戚赫征从后喊道:“姐,我等会儿把照片发给你,你看一眼再说。” 戚赫微头都没回,上楼回房,手机蹬蹬蹬响了几声,她怕是温程北,拿起一看,发现是戚赫征,后知后觉,她又没跟温程北加微信。 心里烦,戚赫微没看照片,直接按着通话,给戚赫征发了条语音:“你要是闲着没事干,明天就来公司上班!” 说罢,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进去洗澡。 第794章 都不单纯 第794章 都不单纯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戚赫微躺在床上,重新拿出手机,现在正好晚上十点,距离温程北上飞机,已经三个小时了。 他又出国了吗? 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他回岄州,只是为了跟她吃顿饭?说上那句:【阿微,怎么办,我还是很喜欢你】 这句话已经在戚赫微耳边绕了一小天,要是换个人,戚赫微都不会记到出餐厅,但毕竟对方是温程北,是十七岁就跟她表白过的大男孩。 戚赫微知道自己在想些不该想的事,她没发疯,有理智。 放下手机,她关了床头灯,闭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戚赫微重新摸到床头灯开关,灯打开,她眼里睡意全无,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戚赫微也是声音如常:“帮我查一下温程北晚上七点的飞机从岄州走,他飞哪。” 挂断电话,戚赫微面无表情的等着,没多久,手机响起,她接通,里面男人道:“温程北从岄州飞夜城。” 戚赫微想起温程北说,他就是从夜城来的岄州,那他又回去干嘛?是夜城有人在等他?还是有什么事? 短暂沉默,戚赫微道:“查一下他去夜城做什么。” 顿了一秒,她又接了句:“我等你电话。” 这句话就是告诉对方,她很急,今晚就要知道结果,对方应声,电话再次挂断。 这一次戚赫微等了大半小时,电话打过来,道:“微姐,温仕言在夜城,他被人告诈骗,涉案金额好几个亿,现在双方都在找律师准备打官司,温程北下了飞机就去警局看温仕言了。” 戚赫微眉心轻蹙,温仕言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知道,温家没落之前,温大公子的女人缘就比财神爷的财运都旺,温家垮台后,温仕言流连于各种女人身边,不分老少,不分长相,唯一不变的,就是有钱有势。 去年温仕言还跟付阮传过一段,后来突然就消失在岄州众人的视线里,她以为温仕言在国外,没想到在夜城,还被抓了。 温家两兄弟,温程北比温仕言更好看,但两人完全不是一个脾气,温仕言知道自己长得帅,持帅为所欲为;温程北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他不喜欢人多,也不爱显,他更爱一个人在卧室里看漫画书。 戚赫微一晃神就是三五秒的沉默,手机另一头的男人很安静,不挂也不催促,直到戚赫微主动道:“没事了,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戚赫微一个人出神,温仕言被抓,温程北跑回岄州,跟她说了句喜欢,却只字不提温仕言,他是不是欲擒故纵? 是不是早就算好她会找人背地里查? 他不肯开口求她帮忙,是想试试她会不会主动帮忙? 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就是这些阴暗东西,但戚赫微控制不住,多年商场尔虞我诈,她早就没办法单纯的想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一个人想的太单纯。 要想看透温程北是不是在故意钓她,很容易,只要她足够有耐心,只要她按兵不动,反正被抓的又不是戚家人。 关灯,黑暗中戚赫微调节呼吸,闭眼,强迫自己睡觉,她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温程北买了岄州的肠粉,虾饺和烧麦,坐飞机带去夜城,下飞机又直接打车带到警察局。 温仕言目前还没被正式起诉,处于拘留阶段,温程北跟他面对面坐着,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吃东西,说:“你再给我一些靠谱人的联系方式,我去找。” 温仕言吞下虾饺,随口道:“温家没事的时候,身边全是靠谱的人,现在人家一看你要凑上去靠,全都赶紧把谱摆起来。” “算了,我自己找人打官司,你别去吃闭门羹了。” 温程北:“律师也说了,照现在的情况,你是‘人赃并获’,判你十年都有可能。” 温仕言闻声,朝温程北招招手,示意他凑上前来。 温程北脸色不好看,可还是倾身向前,温仕言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在国外的账户里有三亿,欧元,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和房产,我把密码告诉你,你回国外去…” 温程北脸色一变,正要退身,温仕言抬手,扣着他的后脖颈,贴的更近,沉声道:“我要跟有些人斗到底,谁先倒霉还不一定,你从来都不是我计划里的人,我不用你帮我,我只求你别拖我后腿。” 温程北脸色青白,一动不动,温家垮台是因为站错队,这个他知道,但后来他爸跳楼,妈妈精神受到严重打击,一病不起,有人说是有些人故意要让温家妻离子散,再没翻身之日。 温程北问过温仕言,温仕言什么都不跟他说,这个曾经不靠谱的大哥,现在看起来依旧不靠谱,可没人比温程北清楚,现在家里没有长辈撑着了,一直都是温仕言在保护他。 “哥…”温程北一瞬红了眼眶,他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说不出口。 温仕言揉了揉温程北的头,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笑着道:“走。” 温程北一言不发,咬牙忍着发热的眼眶,一眨不眨地看着温仕言,半晌,他说:“我去找付阮。” 温仕言一瞬笑的眼睛弯起:“付阮这个女人,我当年都没摆平她,现在更难,她不是不捞我,她要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拜佛无门才肯捞我,现在还早。” 温程北一咬牙:“她不靠谱,我去找戚赫微。” 温仕言连忙道:“别去,男人再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也不能去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你那么喜欢戚赫微,更不能为我跟她开口,她会觉得你的喜欢都是图谋不轨。” 温程北垂目,沉默。 温仕言见状,试探性地问道:“肠粉这么地道,你回岄州了?” 温程北没回答。 温仕言顿了片刻:“你见戚赫微了?” 温程北没张嘴:“嗯。” 温仕言:“跟她说了我的事?” 温程北:“没有。”顿了两秒:“我只跟她说我还喜欢她。” 温仕言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如果她心里有你,会跟你联系的。” 温程北缓缓抬眼,看着温仕言道:“我想的是,如果她心里有我,她会叫人查我离开岄州后去了哪,发生什么事,她会帮你。” 第795章 在乎 第795章 在乎 温仕言闻声,脸色一沉:“我说过,用不着你掺和,你以为的帮我,实际上是拖我后腿。” 不待温程北开口,温仕言紧接着道:“你也不是我,别学我玩感情,我骗的都是我不喜欢的人,你骗的是你喜欢的人。” 温程北很快道:“我没骗她。” 他是真的喜欢戚赫微。 温仕言沉声道:“你在利用她。” 温程北抿唇不语。 温仕言鲜少露出严厉目光:“你要是想跟戚赫微在一起,就离我远一点,离我的事远一点。” 温程北目不转睛:“让我扔下你,不可能。” 他声音不大,轻却笃定:“温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不是一个人,要走一起走,你要是留下,我就在夜城陪你。” 温仕言两腮一陷,刚要发火,温程北递给他一个烧麦:“多吃点,瘦了不好看,你说的,脸在江山在。” 温仕言不确定温程北想干什么,直觉不对,碍于在警局里,没法光明正大的教育温程北,温仕言身体前倾,低声警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七八糟…” 温程北拿起烧麦堵住温仕言的嘴,淡定道:“我不是你。” 从警局里出去,夜城晚上才几度,温程北穿得少,风一吹就透了,他打车回温仕言在夜城的房子,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是个女人,上来就自报家门:“我姓徐,你哥骗的就是我的房子。” 温程北声音沉稳,不慌不忙:“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人道:“你哥差点儿诓走我几个亿,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温程北淡定道:“我哥应该跟你解释过,这件事有误会。” 女人:“他骗我,他说的话我不信。” 温程北故意没接话茬,女人等了片刻,自顾道:“你想不想替你哥跟我解释解释?” 这话温程北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都说长得好看的人,看世界都不一样,处处有优待,但这是相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而言。 这几年温程北在国外感受最多的一点,就是看脸给他开价的人,比比皆是,有星探,有模特公司,有声色场所介绍人,哪怕只是路边开豪车经过的女富婆。 只要他肯点头,钱是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但温仕言不肯,温仕言叫他好好上学,在学校里爱干嘛干嘛,恋爱谈得飞起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出来乱搞。 温程北不知道温仕言在图谋什么,但他知道,温仕言想报复,报复那些曾经害过温家,对温家落井下石的人。 拿着手机,温程北不动声色地回:“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女人意味深长:“明晚八点,白马会所101.” 温程北:“好,我会准时到。” 女人似乎笑了下:“我等你。” 电话挂断,温程北想打开窗户把手机扔出去,或者拿酒精棉擦一擦耳朵,有些人的心思真的听见都嫌脏的程度。 隔天晚上八点,温程北说到做到,他出现在夜城白马会所,报了房号主人的姓,又得到本人允许,被店员引到楼上某包间门口。 推开房门,入目开阔,大几十平的包间,装修奢华,右边休闲区,左边有一张大圆桌,此时桌上坐了七八个女人,年纪轻一点的都在三十几岁。 坐在主位的女人穿着黑色高领羊绒衣,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手腕上几百万的表,虽然打扮讲究,脸上也化了妆,可还是难掩岁月痕迹,看起来四十加。 几人本在笑着聊些什么,听到门响,先后朝门口方向看来,当视线落在温程北脸上时,皆是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艳和意外。 温仕言已经够绝的,没想到温程北还能峭壁上开花,弟弟还比哥哥靓。 温程北谁都不认识,还是主位处的女人,笑着招招手:“进来。” 温程北迈步往里走, 女人们眼睛黏在他身上,只觉得他很乖,让进来就进来。 桌子很大,能坐二十人,此时坐了一半不到,温程北走到桌边,对主位处的女人道:“你好,徐小姐吗?” 旁边女人噗嗤一笑:“干嘛叫的这么生疏,叫徐姐姐。” 主位处的女人是能把温程北生出来的年纪,盯着温程北的脸,见他一言不发,笑着道:“不想叫,还是不好意思叫?” 温程北淡定:“我来跟你聊一下我哥的事。” 女人通程微笑:“坐。” 温程北拉出一把椅子,刚要坐下,旁边女人提醒:“坐这么远怎么聊?去你徐姐姐身边坐。” 温程北站着不动,主位处的女人也不生气,只笑着说:“你跟你哥完全不一样,他可会哄人了,其实他想要钱,房子,车子,大可跟我说,只要他把我哄好了,我什么都能送给他。” 怕温程北听不懂,桌上有人翻译:“姐姐最大的长处就是好说话,你把姐姐哄好了,没什么事儿是不能聊的。” 温程北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拎着椅子,绕了半张桌,来到主位女人身旁,隔着她大半米的距离坐下。 近距离看,温程北的睫毛比九成的女人还长,好看的不像话,主位女人拎了瓶红酒,冲着他道:“会喝酒吗?” 温程北没回答,倾身拿过酒瓶,自顾倒了一杯,侧身道:“我替我哥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 说罢,他一仰而尽。 女人们有些看他的脸,有些看他的喉结和手,反正温程北露出来的地方,哪哪都好看。 主位女人不置可否,温程北又倒了第二杯:“需要什么赔偿条件,你来提,我们尽量做到。” 女人撑着下巴,满眼欢喜的看着温程北,见他又想喝酒,拦了嘴:“等一下…” 温程北看她,女人说:“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你这两杯下去又喝了我十几万。” 桌上有人笑,温程北当然知道,他不是没见过钱,更不是没见过酒,以前家里酒窖随便抽出一瓶都是六位数起步。 可他现在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像只鹦鹉一样,任由人逗。 主位女人瞧着温程北,勾起唇角道:“你敬我一杯酒。” 温程北拿起酒杯,起身道:“徐小姐,我敬你。” 桌上人齐齐乐出声,斜对面一人笑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温程北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感受这种场合,他是真不懂。 许是瞧出他眼神里清澈的无知,有人说:“嘴对嘴敬。” 温程北还举着酒杯,闻言,忽然明白温仕言为什么死命不让他踏入社会了,这就是社会,有权有势为所欲为,跟男女无关。 他站着不动,五秒过去,主位处的女人调侃:“是你想来‘解释’,我才给个机会让你来,这儿不存在强买强卖,你能卖就卖,不能卖把你喝的酒钱结了,随时走。” 温程北倒不是给不出这点酒钱,但他不能现在就走,他特想知道,戚赫微知道他今天来这了吗?她在乎吗?是完全不想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正想着,包间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桌上人闻声望去,温程北也抬起头,然后,就这样隔着十几米远,跟戚赫微四目相对。 第796章 弟弟和弟弟不同 第796章 弟弟和弟弟不同 戚赫微昨晚知道温程北在夜城,今天早上就借工作飞来夜城,四十分钟前,她接到电话,说温程北从家里出来,目的地不是警局。 她有种预感,温程北会为了温仕言不择手段,毕竟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很好,温程北回了趟岄州,却没有求她帮忙,他还能有什么路子? 果然,温程北来了白马会所。 戚赫微不是从近处赶来的,正常她到这里要半小时,因为她拉着脸说了一声‘快点’,司机愣是用一半多点的时间就赶到了。 穿着一身立领的黑色风衣,戚赫微站在包间门口,目光穿过所有,直接落在站着的温程北脸上,看着他手里的酒杯,以及目测他跟主位女人之间的距离。 面色很淡,戚赫微红唇一动,只说了两个字:“出来。” 温程北想起戚赫微,她就出现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像做梦一样,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门口,不是不听话,而是有些发呆。 桌上有人看看温程北,又看看戚赫微,不满道:“找谁啊,连门都不敲,服务生干嘛呢?” 服务生不是不想阻拦,而是戚赫微带着保镖进来的,也报了订包间人的名字,服务生还以为她们是一起的。 温程北原地晃了几秒,下意识放下酒杯,迈步欲往门口走。 主位女人见状,不动声色,只提高声音道:“你今天从这个包间里出去,就别指望我再给你‘解释’的机会。” 温程北脚步一顿,随即道:“徐小姐,我认真来替我哥跟你道歉,正常赔偿,或者有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你要是不想私下和解,也用不着羞辱人。” 女人闻言,当场嗤笑:“怎么着,金主来了,又开始跟我这儿立牌坊了?” 温程北脸色一瞬变红,声音也冷下去:“注意你说话的用词。” 女人先是发笑,笑着笑着,忽然脸一沉,拿起面前的酒杯,抬手一扬。 红酒尽数泼在温程北脸上,女人沉声道:“我真给你脸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徐悦的局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红酒打湿温程北的刘海儿,顺着他的鼻子和下巴往下流,他长这么大没被人泼过酒,比起语言上的攻击,这个行为已经让他原地社死,更何况……戚赫微还在场。 温程北很想消失,哪怕戚赫微现在关门离开,他也不会这么想死。 戚赫微见状,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抬起脚,迈步往包间里面走,桌上几个女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看戚赫微的穿着和气场,绝对不是普通人,但她们又没在夜城见过这号人物,不晓得什么来头。 戚赫微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来到温程北身旁,淡淡道:“出去。” 她甚至没拿正眼看温程北,温程北面如火烧,低声道:“你走吧。”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想让戚赫微出现,也或许,这就是他心思不纯的报应,温程北不想让戚赫微看见他如此狼狈的一幕。 戚赫微一点情绪都没有,淡到极致,就是冷静:“别让我说第三次,你在这,耽误我跟徐总谈事情。” 徐悦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不以为意的问:“你谁啊?” 戚赫微自顾拽过温程北的椅子,坐下,笑容淡淡:“戚赫微,徐总可能不认识我,前两年徐总的爸爸和伯父到岄州办事,我跟他们两位见过一面。” ‘戚赫微’三个字一出,桌上气氛陡然而变,这帮人都是在夜城有钱有势的,平时基本不把谁放在眼里,但论资排位的年代,岄州戚家,谁不知道? 戚赫微很少来夜城,日常也很低调,在座的都没见过她本人,还以为温程北靠了个年轻漂亮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不高兴,找来闹事的。 徐悦也是,拿烟的手一顿,态度微妙变化,口吻也客气了不少:“原来是戚小姐。” 戚赫微淡笑:“弟弟不懂事,得罪徐总了…” 说着,她直接拿起温程北放下的酒杯,作势要敬徐悦,徐悦四十几岁,再嚣张也知道自己什么咖位,对面人什么咖位,正要拿起面前酒杯客套。 戚赫微毫无预兆地手腕一扬,桌上有人本能吸了口凉气,温程北也是刹那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满脸红酒的徐悦,她杯子还举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徐悦被泼地睁不开眼,戚赫微拿着空酒杯,淡淡道:“得罪就得罪了,怎么还往小孩子脸上泼酒呢?” 她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徐悦过了好几秒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戚赫微。 戚赫微目光并不凌厉,像是对面人根本不值当她发一次脾气,她只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给你机会,你跟我解释解释,我弟弟为什么会在你这?” 明知故问的背后,潜藏着先礼后兵的强大压迫感。 徐悦本想翻脸,可却莫名觉得头顶压了座大山,温家倒台了,温家兄弟无依无靠,随便揉捏,但戚家不行,戚家只是低调,不是死掉,戚赫微也只是不在夜城露面,但既然露了,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徐悦生生咽下这口气,把酒杯放回到桌上,直接伸手擦了把脸,回:“戚小姐,是你弟弟自己要来的,我可没逼他,不信你自己问。” 戚赫微没看温程北,只盯着徐悦的脸说:“他要来你就让他来,来了又不许他走,我能不能把你这种行为,认定为你在欺负他?” 徐悦噎得慌,戚赫微这是摆明了要跟她为难了。 短暂沉默,徐悦道:“早知道他是戚小姐的弟弟,我不会让他来。” 戚赫微:“现在你知道了。” 徐悦听出戚赫微的言外之意,暗自咬了下牙,她提气,起身对温程北道:“不好意思小弟…” 她本想喊弟弟,想起戚赫微也称呼温程北弟弟,当即改口:“温少爷,我今天喝多了,情绪没管理好,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让你姐姐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说罢,她倒了一杯酒,仰头而尽。 戚赫微没看温程北,只是问:“你原谅她吗?” 温程北低声道:“我们走吧。” 戚赫微起身,迈步往外走,温程北跟在她身后,他发现,戚赫微全程没拿正眼瞧过他,她生气了。 第797章 拉扯 第797章 拉扯 包间外面,除了服务生外,还有七八个戚家保镖,可见戚赫微今天想好了,今天无论谁在里面,她都必须带温程北走。 温程北跟在戚赫微身后两步远,看着她盘起的长卷发,脑中是她拿起酒杯扬徐悦的画面,她不光在意他,还亲自来了,不仅来了,还动手给他找台阶。 一行人走出白马会所,黑色的进口林肯停在旁边,司机给戚赫微开后车门,她头都没回,直接弯腰坐进去。 不等温程北,她自顾道:“关门。” 司机欲关门,温程北下意识伸手把住车门:“阿微…” 戚赫微坐在车里,闻言抬头,她不知何时沉下脸,这一眼,冷得温程北透心凉。 司机夹在两人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保镖没有戚赫微的指令,也不敢冒然上来拉温程北,场面一瞬僵住。 直到戚赫微冷冷开口:“看在温伯父的面子上,我今天帮你一次,也仅此一次。” “你好自为之,放手。” 温程北望着戚赫微冰冷中隐匿怒火的眼睛,沉默片刻,他依旧一言未发,只是趁司机不注意,弯腰,抬腿,作势上车。 司机吓了一跳,赶忙去拉温程北,不远处的保镖见状,也都齐刷刷地跨步上前,抓住温程北的右手臂。 车内,戚赫微抬头,怒视温程北,不是被他的举动挑衅到,而是温程北的左手,此时正牢牢地握着她的右手,戚赫微别说甩开,动都动不了。 温程北身后就是司机和保镖,他们拉得再用力点,就能把车内的戚赫微一起扯出来,当然,前提是他们并没有看清楚温程北的左手放在哪。 戚赫微瞪着温程北,无声恐吓。 温程北看着她,忽然勾起唇角,不怕反笑。 有保镖怕戚赫微翻脸,用力拽了把温程北,霎时,戚赫微的手被拉得抬起,眼看着温程北这混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打算松开她,戚赫微先慌了,出声道:“不用管他。” 她声音不小,像是生气了,外面司机和保镖下意识松开温程北,温程北身体往车里一钻,上车的同时,拉上后车门。 司机和保镖懂事的走远,车内,戚赫微难得恼羞成怒,用力往回抽右手,本以为没外人的时候,温程北不敢造次,谁想到他还是用力握着,她越往外抽,他握得越紧。 戚赫微两下没挣脱,第三下已经翻脸了,沉声道:“温程北!” 温程北紧紧握着戚赫微的手,不言不语,脸上波澜不惊,像是…聋了。 戚赫微见状,越发火大,再次抽手,温程北就像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岿然不动,任由她折腾,戚赫微简直不敢相信,她不是成年后没受过这种委屈,而是从出生到现在,没人敢这么对她。 “温程北,你是不是疯了!” 戚赫微用力用到脸红心跳,血一股一股的往脑门上涌。 温程北应了一声:“嗯。” 就一个字,戚赫微等了片刻都没后文。 她绷着脸道:“我让你放手,你听没听见?” 温程北淡定道:“听见了…不想放。” 戚赫微气到片刻呼吸停滞,几秒后,冷声道:“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昏暗车中,温程北忽然侧头,看着戚赫微道:“你为什么要来?” 戚赫微望着温程北光影交错的俊美面孔,黑着脸道:“我说过,看在温伯父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温程北:“我没跟你说我来夜城,你找人查我?” 戚赫微心虚到咄咄逼人:“不能查吗?” 温程北:“你担心我。” 戚赫微当即扯起唇角,讽刺道:“果然年轻,真是天真。” 温程北一眨不眨地看着戚赫微,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你喜欢我。” 戚赫微脸上嘲讽更浓:“我喜欢你什么?你以前当温家二少爷的时候我都没看上你,现在你跑来白马会所哄一帮阿姨开心,我是怕你爸在天有灵也要被你气得棺材板翘起,我怕你丢人,你觉得我喜欢你。” 只有戚赫微自己知道,她有多怕被人掀开遮羞布,为了不被掀开,她可以口无遮拦的往温程北身上戳刀子。 这话很重,戚赫微知道,但是没办法,说都说了,她努力维持着一张不屑地脸,希望温程北能知难而退,能迷途知返,能把自己当个人,什么地方他都敢去,什么事他都敢做,他是真不想好了。 果然,温程北闻言,握着戚赫微的手明显一缩,像是被扎到。 戚赫微已经被他攥了很久,久到渐渐适应被碰触,被包裹,温程北这一缩,她心里骤然一疼。 别开视线,温程北不辨喜怒,自顾道:“你觉得我给温家丢人,还是你嫌我丢人。” 戚赫微绷着一口气道:“有区别吗?” 温程北:“我不是一定要赖在你身边,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戚赫微心痛明显,什么叫‘不是一定要赖在你身边? 如果不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突然跑到她面前,说一句还喜欢她?现在又为什么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心底怒火中烧,戚赫微面上一片冷静:“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忘了还有你这号人。” 她话音落下,一直包裹在手上的干燥温热,突然抽开,戚赫微心底猛地一沉,听到身侧温程北低声说:“谢谢你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施舍我一次,温家和戚家的交情就到这吧。” “以后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不牢你费心,你放心,我不会打着你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你只有一个弟弟,叫戚赫征。” 说罢,温程北抬手搭在车门上,随时都要下车。 戚赫微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温程北…” 她没想到温程北等的就是这三个字,听到她的召唤,前一秒还作势下车的某人,下一秒,突然转身,戚赫微只觉得脸被人捧住,眼前视线从昏暗变成全黑,唇被一片柔软,用力压住。 第798章 你喜欢我吧 第798章 你喜欢我吧 戚赫微没有瞪大眼睛,她的震惊都在心里,落在表面的,只有戛然而止的呼吸,以及没有任何抵御的唇瓣。 温程北稍微一撬,很容易就长驱直入,戚赫微感觉舌头被卷起,不知过了几秒,她像突然灵魂归窍,头往后撤,伸手去推温程北。 温程北一动不动,跟之前拉她手时的状态一样,像焊在她面前的一堵墙。 戚赫微推到他坚实的手臂,猛然间察觉,某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温程北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二十岁,他只是比她小,但并不是真的小。 成年男人一瞬迸发的力量,戚赫微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温程北肆意而为,心底又惊又惧,某一瞬,戚赫微扬起手,静谧车中,只听得‘啪’的一声… 戚赫微打在温程北脸上。 温程北瞬间停住,但也只是两三秒,恍惚间戚赫微好像看到他睁了下眼睛,也许是她的错觉,因为车内太暗。 温程北短暂停顿,随即更疯狂地吻她,不顾戚赫微的挣扎,一如接天巨浪,想把人拖入深海。 戚赫微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被震慑到,她没想过温程北敢,在她给了他一巴掌后,他不退反进,反了天了。 温程北没有桎梏戚赫微的手,他只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无路可走,无处可逃,戚赫微连扇巴掌的事都干出来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薅温程北头发吧? 这样显得她一点手段都没有。 戚赫微内心挣扎之际,温程北已是攻城略地,她往后退,他跟着身体前倾,某一刻,他重心往前一探,戚赫微差点仰倒在车门上,温程北怕她撞到,本能抬手垫在她脑后。 两人的唇终于短暂分开,取而代之的,是严丝合缝的身体,离得太近,戚赫微清楚闻到红酒香,只是不确定是温程北口中的,还是衣服上的。 温程北低声叫她:“阿微…” 戚赫微头皮一麻,沉声道:“闭嘴!” 温程北喃喃道:“你喜欢我。” 戚赫微从头皮发麻变成浑身发麻,想说滚,可嘴唇动了下,声音竟然没发出来。 温程北歪头欲吻她,戚赫微一偏头,躲开。 温程北顿了两秒,往她偏头的方向追去,戚赫微唰一下转到另一边,温程北一言不发,又来另一边找她。 两人来回试了三次,事不过三,温程北单手握住戚赫微下颚,动作不粗鲁,但是坚定。 他要低头,戚赫微抬手,‘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他们都很确定,对方是睁着眼睛的,视线适应昏暗,戚赫微看到温程北比夜色还黑的瞳孔,他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唯有昭然若揭的不轨之意。 两人对视数秒,温程北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低头,戚赫微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温程北连停顿都没有,几乎在巴掌声下,用力吻上戚赫微的唇。 戚赫微绷着不动,温程北翘了几下没撬开,临时改路径向下,犹如蛇的信子滑过下颚,戚赫微登时发毛:“温程北!” 她抓着他身上衣服,说不出惊吓还是发飙。 温程北重新抬起头,睨着戚赫微,开口道:“你喜欢我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戚赫微脑袋炸开花,就连耳边都是嗡嗡声,心跳在嗓子眼,她仿佛听到防线崩塌,心软的声音。 …… 付阮自从接了温程北的电话后,不仅叫人盯着温仕言,也顺道叫人盯着他。 付阮知道温程北去找戚赫微,只是没想到,隔天戚赫微就飞去夜城,当晚,还去白马会所把温程北给揪出来。 付阮接完电话后跟蒋承霖说:“温仕言和温程北,一个找我,一个找赫微姐,你说他们两个有什么目的?” 蒋承霖:“温程北去找戚赫微,可能是看你见死不救,他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付阮:“温家跟戚家从前交情很深,如果温程北跟赫微姐开一回口,赫微姐大概率会帮忙。” 蒋承霖:“看你想不想把戚家扯进来,要是不想,你让封醒去捞温仕言。” 付阮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温仕言点名找我,没道理让戚家替我善后。” 蒋承霖:“你明天给戚赫微打个电话,免得温程北在她面前说你早就知道,显得你不仗义。” 付阮跟蒋承霖说话,就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他完全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看着蒋承霖,付阮闲来调侃:“我捞温仕言,你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蒋承霖不答反问:“我说有问题,你能不捞吗?” 付阮想都没想:“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把你的开心和舒适放在第一位,说真的,你不想我捞,我跟赫微姐打声招呼,让她帮我个忙,算我欠她一个人情。” 蒋承霖明知付阮故意哄他,但他就是忍不住真开心,这人心情一好,就容易大度。 蒋承霖用尽全力,不咸不淡:“你捞吧,想看温仕言有没有目的,看你捞完他,他着不着急出国,他要是迫不及待地想走,那就是偶然出现在夜城,偶然被蒋承彰抓到把柄。” 付阮接话:“他要是找理由不走…就是有其他目的。” 蒋承霖:“还有两周,付长康二审,他一死,那些躲在背后放暗箭的人就没机会了。” 付阮明白蒋承霖的意思,这两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付长康不会坐以待毙,背后人不会放过机会,还有蒋承彰和付兆深,所有人都堵在同一条路口,如今就看谁能顺利通过。 过了,往后条条大路通罗马; 不过,人生就要停止在这一点。 隔天上午,付阮打给戚赫微,开门见山,说清温程北前些天就联系过她,她没马上有动作,因为有自己的担心和理由。 戚赫微声音如常:“没事,你别出面了,我让人去联系告温仕言的人,只要她不起诉,这件事随时都能私了。” 付阮道:“不用麻烦你赫微姐,温仕言点名找我,我俩之间也算有些交情,这事我来做。” 戚赫微问:“谁做都一样,你除了想把温仕言捞出来,还有其他安排吗?” 付阮也没藏着掖着:“我不是很信得过温仕言,把他捞出来后,我想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想留在国内,还是想出国。” 戚赫微顿了两秒,出声道:“我听温程北说,温仕言这次回来,不想再出国了。” 付阮意味深长:“是嘛?” 是的,戚赫微昨晚跟温程北在一起,温程北告诉她:“我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 戚赫微问:“你哥怎么办?” 温程北:“我哥也想回来。” 第799章 不行 第799章 不行 付阮和戚赫微三言两语,戚赫微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你怀疑温家人突然出现在国内的动机?” 付阮简单直接:“赫微姐,我知道你跟温家有交情,如果温程北找到你头上,让你帮忙救温仕言,你大概率会点头,但你别忘了,付家和戚家的码头事件。” 戚赫微当然没忘,她说:“当时就觉得有人故意在挑拨付家和戚家,结果顺藤摸瓜,摸到的还是蒋家人。” 付阮:“我们只能找到宋正侨,只有他知道谁是幕后主使,结果我们三家派人都没能保住他,他就死在一帮保镖的眼皮子底下,黑锅还是蒋承霖来背。” 戚赫微问:“这件事不是付长康做的吗?” 付阮:“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付长康自导自演,想拉着戚家一起除了蒋承霖,逻辑好像也通顺,直到我说送宋正侨去国外见他女朋友和孩子,他同意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付长康就是幕后主使,他会把危险带到最亲的人身边吗?” 戚赫微略顿,很快接道:“除非他早就知道,幕后主使不是我们三家里的任何一家。” 付阮:“不是我们三家,又能清楚知道我们三家的关系和局势,那个人不光很了解我们,甚至很了解岄州,我跟蒋承霖一直怀疑,有人在浑水摸鱼。” 戚赫微也不遮遮掩掩,单刀直入:“你怀疑温家。” 付阮更直接:“付长康还有两个礼拜二审,现在是浑水摸鱼的最后时刻,凡是在这个当口冒出来的人,我都会合理怀疑他们的动机。” 戚赫微沉默片刻,声音如常:“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付阮:“我很难不怀疑温家兄弟,但我也不会乱给他们扣帽子,夜城那个叫徐悦的,她背后的确是蒋承彰,但她想告温仕言,走完所有流程,最起码也要两三个礼拜后开庭。” “我想等付长康的事定了再说,如果确定温仕言跟所有事都无关,蒋承彰是因为当初南岭温仕言帮过我才搞他,我会捞他出来。” 付阮的意思很明显,在此之前,她不会有动作。 戚赫微是聪明人,更何况付阮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出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也暂时不管夜城那边的事,等付长康二审结束再说。” 付阮:“谢谢你赫微姐。” 戚赫微:“谢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忙。” 付阮:“谢谢你从头到尾都相信我。” 戚赫微很随意:“你也一直很信我。” 付阮勾起唇角:“没办法,你人品太好了。” 戚赫微调侃:“是不是跟蒋承霖在一起待久了,感觉你嘴巴变甜了。” 付阮认真:“我嘴巴一直很甜好不好?” 戚赫微意味深长:“嗯,确实是谈恋爱的人,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付阮一开心,顺道卖了个兄弟:“你也找个男朋友吧,征哥都快急死了。” 戚赫微不咸不淡:“皇上不急太监急,急死他怎么不找啊?” 付阮笑起来:“他说你不找,他不找。” 戚赫微风轻云淡:“你听他放屁。” 短短五个字,付阮笑出声,两人闲聊几句,电话顺利挂断。 挂断后的付阮去厨房找蒋承霖,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蒋承霖像喂兔子一样,往她嘴里喂了块刚切好的叉烧。 戚赫微就没有这么开心了,听完付阮的话,更加深了她对温家兄弟突然出现在国内的疑惑。 准确讲,温仕言怎么样,她无所谓,她在乎的是温程北,温程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到底,是不是在蓄意而为? 戚赫微人在夜城,住在酒店,昨晚她跟温程北在车上,温程北顶着三个耳光也要吻她,她当时也是中了邪,温程北说喜欢她,她竟然说考虑考虑。 考虑…… 如今想来,戚赫微只觉得她该考虑的不是自己跟温程北的感情,而是考虑一下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突然秀逗了。 当天下午,戚赫微一声不响飞回岄州,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温程北一睁眼,兴高采烈地打给她,发现她关机,来酒店找她,客服说戚赫微已经退房。 戚赫微到岄州也没马上开机,她故意在躲温程北,没想到温程北还有点本事,不知道打哪问到她助理的电话,打到她助理手机上。 温程北自报家门后,对助理道:“她手机关机,麻烦你让她接一下。” 助理还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把手机拿到戚赫微耳边,而是先去办公室问戚赫微:“戚总,温少爷的电话。” 戚赫微抬眼,有一瞬恼火,视线落在助理的手机上,几秒后才抬手做了个接的手势。 助理把手机给了戚赫微后,转身出去。 戚赫微淡淡:“喂?” 温程北声音低沉,说不上失落,不满还是意外:“你为什么突然回岄州?” 戚赫微言简意赅:“工作。” 温程北:“出什么事了?” 戚赫微淡淡:“工作上的事。” 温程北又不是傻子,昨晚都还好好的,一睁眼戚赫微就变了个态度,他说:“如果跟我有关,你直接告诉我。” 戚赫微声线平平:“跟你没关,你在夜城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本来也不能离开岄州太久。” 温程北停顿片刻,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戚赫微心口发闷,心尖还隐隐,不是,是非常明显的刺痛。 拿着手机,她盯着面前的文件,公式化的口吻道:“我认真考虑了,不行。” 第800章 妄她众叛亲离 第800章 妄她众叛亲离 因为特殊时期,蒋家对蒋承希的保护上升到密不透风的级别,要不是恰逢她考入夜大,蒋耀贤肯定要把她接回岄州,挖个防空洞藏起来。 距离付长康二审还有不到两个礼拜,综合考虑,蒋家让蒋承希暂时不住校,申请校外住。 蒋承霖给她身边安排了很多保镖,其中包括保安,保洁,跟她一起上下课的同学,就这么说吧,除了蒋承希跟封醒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间,她连上洗手间都有人陪。 封醒更是小心为上,蒋承希每天吃的喝的,他都让小伍亲自送到她手上,没几天他就担心学校里有人说蒋承希搞特殊不合群,所以干脆暗中盘了夜大校外十几个商铺,全都换成自己人,保证蒋承希去到每一家,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 蒋承希一直觉得夜城是美食荒漠区,直到进了夜大,夜大好几个食堂,里面每一样东西都好好吃,奈何蒋承霖和封醒觉得有风险,让她先忍一忍,等风头过去,随便吃。 中午休息,蒋承希跟几个同学一起到校外吃饭,刚坐下不久,外面又进来几个班上同学,因为没位置,大家干脆一起坐。 其中两个同学把买来的小吃放在桌上,招呼所有人一起吃,蒋承希刚想拿,余光瞥见伪装成同学的保镖摸了下鼻子,她秒懂,但心里还是不免嘀咕,【不至于小心到这种地步吧?】 桌上一共六个人,除了蒋承希和保镖之外,其余四个人都吃了,结果饭吃到一半,四人前后不差半分钟,均是出现脸色发青,头晕目眩的状况。 蒋承希第一反应是报警,保镖第一反应,赶紧带蒋承希去到安全地点。 蒋承希亲眼看着几个同学被抬上120,现场动静闹得很大,有人以为饭店饭菜有问题,可同一桌上的蒋承希和保镖没问题,店里其他人也没问题。 蒋承希又报了警,附近警方很快赶到,她指着桌上没吃完的几盒小吃说:“麻烦你们带回去验一下,他们四个都吃了,只有我们两个没吃。” 蒋承霖人在岄州,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给蒋承希,封醒则是直接赶来现场,拉着蒋承希的手把她带上车。 蒋承希没事,封醒脸色铁青。 蒋承希还要安慰封醒:“没事儿的封醒哥哥,你别怕。” 其实她心里也在后怕,要不是保镖严格遵守蒋承霖和封醒的命令,现在她也是120上的一员。 可饶是如此,她心里依旧充满负罪感,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连累到其他同学? 正想着,攥在手中的手机,进来一条不是正常号码的短信,蒋承希随便瞥了一眼,还以为是垃圾短信,直到她瞥见关键字眼:付阮。 点进去一看,短信上说:【如果你是付阮的亲人,朋友,或者是她队伍里的一员,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将永无宁日,你身边的每一个亲人,朋友,都将因你而受到伤害】 青天白日,蒋承希坐在车里,忽然从头凉到脚,她看不见自己一瞬间变白的脸色,但是驾驶位的封醒看见了。 侧头,他很快问:“怎么了?” 蒋承希垂目看着手机,鲜少有不回应封醒的时候。 封醒当即把车靠边停下,拿过蒋承希的手机,他一眼瞥完屏幕上所有字,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面无表情地,删掉。 封醒伸手过去握住蒋承希的手,蒋承希下意识回握,努力吞咽,出声道:“我等下跟学校请一段长假。” 封醒心疼,下意识道:“别怕,你不会有事。” 蒋承希微微摇头:“我在学校,我身边人会出事。” 封醒脸上咬肌一瞬出现,两秒后说:“我替付阮说声对不起,你别怪她。” 蒋承希很不安,明显惊到了,但她抬眼看向封醒,没有丝毫迟疑地说:“不关我嫂子的事,害人的不是她。” “错的是做这件事的人,他想我怪我嫂子,甚至恨她,让她身边众叛亲离。” 摇头,蒋承希道:“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好我身边人,家人永远要站在一起,我不是付长康。” 同一天,蒋承霖又接到乔旌南私下打来的电话,蒋承霖接通,乔旌南压低声音问:“身边有人吗?” 蒋承霖问:“你那边出事了?” 乔旌南声音低沉,已经不光是压火那么简单,而是带着浓郁的报复和除之而后快的杀心:“今天小区死了十几条狗,有人故意投毒,楼下大爷提着鸟笼子出去遛弯儿,被摩托车从后面把鸟笼子抢走,他刚回家,鸟死在家门口。” “全真收到短信,上面公开提到,只要是付阮的亲人朋友,哪怕是站队她的人,从今天起,永无宁日,包括她身边的人,都会受伤。” 蒋承霖冷声道:“承希也收到了。” 乔旌南蹙眉:“她没事儿吧?” 蒋承霖:“跟她一桌吃饭的四个同学,全都进了医院,食物中毒,她和保镖没吃,躲过一劫。” 乔旌南沉声说:“肯定是付长康,你们手里的证据足够他二审判死刑,他现在狗急跳墙,又碰不到付阮,只能从她身边人下手,给她施压。” 蒋承霖问:“沈全真怎么样?” 乔旌南:“我俩今天起得晚了点儿,还没等下楼遛狗,就听到楼下有人报警,她收到短信后第一时间删了,没告诉付阮,但她现在很慌,想走又怕付长康对她爸妈和身边人下手。” 蒋承霖声音沉稳:“跟沈全真说,她对阿阮的仗义我记下了,你多叫些人去春城和夜城,付长康想搞这帮人的心态,就让他知道知道,真正的亲人和朋友不会趋利避害,大家只会抱在一起,集体观看他的死刑。” 不等乔旌南开口,蒋承霖淡淡道:“放心,付长康的结局,就是身边连条喘气的狗都剩不下。” 乔旌南也渐渐冷静下来,提醒道:“你也多叫些人去瑞士,付长康丧心病狂,说不定会对蒋超和付姿他们下手。” 第801章 有些事是本能 第801章 有些事是本能 转眼间付姿出国快两个月,瑞士十月气温很低,白天只有十几度,晚上更是要穿毛衣和厚外套,跟岄州完全不同。 付兆阳说想吃火锅,两人下班后一起去附近超市逛了一圈,而后提着东西回家。 路上,付兆阳试探性地问道:“姐,要叫超哥过来一起吃吗?” 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付兆阳发现蒋超自从来了瑞士后,跟从前在国内简直判若两人,他好几次在楼道里碰见蒋超,蒋超不是拎着超市里的打折纸,就是拎着一袋子当天销售不完的处理面包。 前阵子付兆阳还看到蒋超拎着个烧水壶上楼,他现在连矿泉水都舍不得买。 付姿闻言,如常道:“你等会拿些食材送上去,我回去先跟谢施与打个电话。” “好。”付兆阳秒懂,不再说其他。 付姿说的没错,谢施与不会来瑞士,他不仅没来瑞士,听说他现在也不在岄州,回了海城,说是他妈妈身体不大舒服。 付姿每天都跟谢施与联系,两人每周都会约定一天视频,聊聊她在国外的生活,聊聊谢施与在海城的近况。 其实也没什么,说来说去都是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再不然就是聊案子。 两人开门回家,付兆阳道:“姐,你去跟与哥打电话吧,我来弄。” 付姿随口道:“冰箱里还有一只烧鹅,给他拿过去吧。” 付兆阳:“知道了。” 付阮担心他们在这边住不惯,每隔几天都叫人送岄州的东西过来,反观蒋超,付姿好奇,蒋家是不是把他给除名了,就连对他那么好的蒋承霖,也没说背地里救济救济。 付兆阳在厨房整理要给蒋超拿的食材,付姿回房,关门给谢施与发了条微信:【我回来了】 【今晚吃火…】 锅字还没等打出来,屏幕上方进来一条短信,上面很多字,付姿随便一瞥,看见‘付阮’二字。 【如果你是付阮的亲人,朋友,或者是她队伍里的一员,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将永无宁日,你身边的每一个亲人,朋友,都将因你而受到伤害】 付姿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漏掉任何一个字,这的确是一则恐吓短信。 身后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付姿心底咯噔一沉,吓得脸色都变了。 付兆阳出现在门口,拎着手机,紧张道:“姐…” 付姿转脸看向付兆阳,面色难看的问:“你也收到短信了?” 付兆阳点头。 付姿很怕,但她是姐姐,想起付阮,她兀自稳定心神:“别紧张,付长康很快就要二审了,妈说姐已经拿到新的证据,再开庭,他必死无疑。” 付兆阳白着脸道:“那我们不告诉四姐,省得她担心我们。” 付姿应声:“别怕,删了就行,这些都是付长康的计谋,他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让我们给姐打电话,影响她的办事效率。” 付兆阳当即删掉短信,而后问:“妈会不会有事?” 付姿刚要说话,手中手机响,她明显吓了一跳,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低头看了眼来电人,提醒付兆阳:“妈打来的。” 说完,她接通,声音如常:“妈。” 沈冬蕊也收到恐吓短信,但她没说,同样口吻如常道:“下班了?” 付姿:“嗯,我跟兆阳刚回来,他想吃火锅,我俩去超市买了食材。” 沈冬蕊:“是嘛,超市人多不多?” 付姿:“还好,总的来说没有家里热闹。” 沈冬蕊:“兆阳在你身边吗?” 付姿开了外音,付兆阳打招呼:“妈。” 三人一起聊天,闲话家常,谁也没提短信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结束前,沈冬蕊嘱咐:“明后天放假,你们多睡一会,有空多休息,尽量别出去乱跑,省得那些保镖也要到处跟着。” 付兆阳直接答应,付姿道:“妈,你收到短信了?” 沈冬蕊一瞬沉默,几秒后道:“你俩也收到了?” 付姿:“我俩把短信删了,妈,你在岄州照顾好自己,如果四姐担心我俩,你告诉她,没必要,我们什么都不怕,我们只怕该死的人不死。” 沈冬蕊没有马上回答,付姿知道她在偷偷哭,出奇的,付姿没有鼻酸,这一刻与其说冷静,不如说笃定:“妈,别哭,付长康必须死,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付姿放下手机,付兆阳说:“姐。” 付姿:“嗯?” 付兆阳:“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 付姿把手心摊给付兆阳看,她手心不知何时被指甲掐出四个半圆:“嘴上说不怕,心里也肝颤,最近我们都小心…” 她话说一半,脑中突然冒出蒋超的脸。 付兆阳也看出付姿不对劲,问:“怎么了?” 付姿莫名的心里不舒服,蹙眉道:“你给蒋超打个电话,看他在哪。” 付兆阳短暂迟疑,很快便拿起手机照做,电话打过去,里面很快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付兆阳:“他关机。” 付姿已经听到了,心底的不舒服变成明显的难受,她赶紧拿起手机又打了个电话,她打给付家保镖。 保镖立即接通,付姿问:“你们看见蒋超了吗?” 保镖一愣,紧接着道:“我们没跟蒋超。” 付姿急声说:“那你们现在联系蒋家保镖,蒋超手机打不通。” 保镖应声,付姿挂断,付兆阳跟着紧张:“超哥不会有事吧?” 付姿脸色难看得很,原地坐了几秒钟,她忽然起身往外跑,付兆阳不明所以,跟着她一起跑出去。 付姿出门上楼,敲蒋超房门,敲了半天,没人应,他不在家。 付姿知道,蒋超现在做两份事,一份是律所的工作,另一份是兼职,具体兼职什么,她不清楚,但蒋超就住在她楼上,两人甚至是一个房间。 公寓位置便利,但是老房子,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路都听得见,蒋超一三五正常下班,二四六七要十一点才能回来。 今天是周五,他应该正常回来才对,他去哪了?手机为什么关机? 第802章 虚慌一场 第802章 虚慌一场 蒋超兼职的店里有变动,老板准备把店铺卖了,提前几天就跟他打过招呼。 蒋超非常淡定,在接到通知的当天,回家路上,又去应聘了一家新的甜品店,甜品店的工作时间不是二四六七,而是周五通宵以及周六全天,开的薪水比之前那家店四天夜班加在一起还要多。 蒋超目前没别的想法,就是挣钱,哪家钱多去哪家,瑞士这边越来越冷,现在还不知道岄州什么情况,多久才能回去,他要做好在瑞士过冬的准备。 这家甜品店的定位属于高端消费,导购员都要求又美又帅,蒋超虽然德文很一般,但凭借着一张脸,顺利杀出重围,店长面试不到三分钟就同意了。 在这里工作的福利待遇很好,除了薪水之外,每天还能把卖剩下的甜品带回家,唯一的特殊要求,所有员工上岗时间,手机关机,如果被发现工作时间看手机,是很严重的错误。 蒋超下班从律所出来,直接到甜品店,去后面换了工作服,手机关机扔在包里。 店内大几十种甜品,名签上双语标写,一种德文,一种法文,蒋超看不懂,想用手机查,发觉上班时间不能用手机,跟他一组的女店员见状,主动上前打招呼。 她说着并不正宗的英文:“你是哪里人?” 蒋超:“中国。” 女店员问:“你来这边上学吗?” 蒋超言简意赅:“上班。” 女店员:“我在这里上班一年多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蒋超看了眼长长的展示柜:“里面所有的点心名字我都不懂,麻烦你先教我一些平时卖的最好的。” 女店员很热情,点头道:“没问题。” 两人正说话,店内进来一名年轻女客,女孩显然常来,轻车熟路,只是无意中抬眼看见蒋超,蓝色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随即不好意思的别开。 女店员笑着打招呼,两人说的是德文,蒋超能听懂两三成的样子。 到了挑点心环节,蒋超盯着女孩在看哪款,耳朵听着女店员嘴里说的什么,他在学点心名,女孩误以为蒋超在关注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朝着蒋超笑了笑:“hi。” 蒋超用德文回:“你好。” 女孩:“你是刚刚来这里的吗?” 这句蒋超也听得懂,简单回应:“是。” 女孩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蒋超用英文回:“不好意思,我德文不好,听不懂。” 女孩微愣,随即红着脸,用英文道:“我说你能推荐我一些店内的新品吗?” 蒋超坦诚:“我今天第一天来,不是很了解。” 说着,他指了下旁边女店员:“她在这一年多了,你可以问她。” 女店员憋着笑,蒋超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女客人明显想多跟他说说话嘛。 蒋超当然懂,大家只是语言没那么通,他又不是没长眼睛,对方心里想什么,他能看不出来? 他只是不想把时间花在没意义的事情和人上,店长给的是时薪,又没提成。 距离蒋超进店一小时,诸如此类的事情接连发生六次,不是基本,是每一个进店的女客人,都会本能朝着蒋超过去,点名让他介绍。 客人走后,女店员笑着打趣:“我觉得你可以在这里做很久,店长一定会喜欢你。” 蒋超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老婆不一定会喜欢。” 女店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老婆?” 蒋超:“嗯。” 女店员瞠目结舌:“你结婚了?” 蒋超:“嗯。” 女店员正张着嘴,店内又进来人,蒋超抬眼一看,是有些熟悉的面孔,蒋承霖身边保镖。 他来瑞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熟面孔,虽不算他乡遇故知,但也会一瞬燃起故土难离之情。 保镖直奔柜台,女店员跟他打招呼,他点了下头,直奔蒋超而去,说的是岄州话:“蒋先生,刚刚付小姐身边人打电话过来,说你关机。” 蒋超表情一瞬紧张:“付姿出什么事了?” 保镖:“不知道付小姐有什么事,她应该给你打电话,没联系上你,所以叫她身边人打给我们。” 蒋超本能伸手掏兜,结果发现手机没在身上,他伸出手,对保镖道:“手机给我。” 保镖应声掏出手机,递过去。 女店员从旁看着,她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见蒋超接过手机要打电话,她下意识提醒:“上班时间不能打电话的。” 蒋超充耳不闻,一边拨号码,一边从柜台出来,迈步往外走。 电话打过去,付姿接通:“喂?” 蒋超急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付姿同样着急,不答反问:“你没事吧?” 蒋超心底还提着,蹙眉道:“我没事,怎么了?” 付姿想问蒋超,没事你为什么不回来,话到嘴边,生生忍住,她只需要确定他没事,至于其他的…她不该问。 付姿短暂停顿:“没事,我就问问,没事就行。” 蒋超明显感觉付姿不对劲,捏着手机道:“你在哪儿?” 付姿:“我在公寓。” 蒋超:“等我十五分钟,我现在回去。” 付姿脱口而出:“不用…” 蒋超打断:“兆阳在你身边吗?” 付姿:“在。” 蒋超:“你让他接电话。” 隔了几秒,手机里传来付兆阳的声音:“喂?” 蒋超绷着脸道:“出什么事了?” 付兆阳在看付姿脸色,付姿也不确定有些事要不要跟蒋超提前打好招呼,付兆阳停顿数秒,自顾道:“我跟我姐都收到恐吓短信,上面说我四姐的亲人朋友,包括站队她的人,都会永无宁日,哪怕是这些人的身边人,都会遭殃。” “我刚才上楼给你送火锅,发现你没在家,担心你出事,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所以才问蒋家保镖。” 付兆阳自动把所有都揽到自己头上,只为了脸色不好看的付姿,心里能好受一点。 第803章 再像也不是从前 第803章 再像也不是从前 蒋超闻言,对付兆阳道:“我现在回去,你们在家等我,回去再说。” 电话挂断,蒋超把手机还给站在两米外的蒋承霖保镖,原本要直接回店里的,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临时驻足。 “是付姿给你们打的电话,还是付兆阳打的?” 保镖如实回答:“是付小姐打的。” 蒋超没说话,两秒后转身进店里,店长不在,他径直走到柜台边,拿起上面的便签和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一脸懵的女店员。 “我没有店长电话,请你帮我带句话,我不做了,他哪天在这里,我当面过来辞职,如果他需要赔偿的话,让他随时打电话通知我。” 说罢,不管女店员有多吃惊,蒋超径直走进后面休息室,很快换了自己的衣服,背包出来。 没用十五分钟,付姿的公寓门铃响起,付兆阳去开门,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紧接着打开房门。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蒋超,牵着蒋弟弟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付姿,蒋弟弟也看见了,刹那挣脱牵引绳朝付姿跑过去。 蒋超大学毕业后养的蒋弟弟,付姿原本怕狗的,奈何是蒋超的狗,她也爱屋及乌,大着胆子喂过,牵过,遛过,蒋弟弟跟她关系很好,尤其异国他乡,看见付姿,跟见着亲人似的。 付姿看着冲过来的蒋弟弟,原以为它会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地往她身上跳,她连防备的动作都准备好了,结果蒋弟弟跑到她身前,一屁股坐下,疯狂摇尾巴,明明很激动,也只是用一只大爪子搭在她膝盖上。 一整个优雅,礼貌,有家教。 付姿愣住的同时,心里很快酸涩,真是人不如意,狗都跟着有眼力见儿,蒋超每天忙工作,蒋弟弟也在打工,出门在外自然不比家里,长得再好看,性格也不能太差,尤其服务类工作,再差的脾气也得给我收起来,笑脸相迎。 付姿坐着撸狗,蒋超脱下外套,挂在一旁衣架上,出声道:“你俩除了收到短信,没发生其他意外吧?” 付姿抬头,表情如常:“目前还没有,我妈给我们打了电话,她也收到短信了。” 蒋超走到付姿对面,茶几一侧是沙发,另一侧有个小椅子,他屈膝坐在椅子上,西装裤腿往上窜了几公分,露出一截黑色袜子。 律所要求穿正装,蒋超西装衬衫,衣服都不贵,奈何人显得贵,穿什么都像衣架子。 付姿别开视线,垂目看狗,蒋超看着付姿,她也是刚从律所下班回来,衣服都没换,上身白色中领衬衫,下面灰色包臀半身裙,腿上穿着黑色长袜,鞋子…他没看到,被蒋弟弟的大身板子挡住了。 蒋超想起从前两人成天厮混在一起的日子,上学时不用说,付姿一直穿休闲,偶尔也会小清新穿裙子,等到工作后,除了上班时间,下班一定要鞋拖加t恤,怎么舒服怎么来。 一转眼,两人都到了穿正装的年纪,有些画面恍惚间已是陈年旧历。 客厅陷入沉寂,付姿绞尽脑汁想要找点话题,好在付兆阳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给蒋超拿了瓶饮料,牌子是蒋超在国内最喜欢喝的,当然,也是付姿最喜欢喝的。 付兆阳坐在付姿身旁,一边摸蒋弟弟的头,一边道:“还有十一天,付长康二审,这段时间我们都小心点,不是尽量别出意外,而是绝对不能给某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付长康想制造恐慌,从我们下手,让我四姐分神,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别给我四姐和你哥拖后腿。” “刚才我跟我姐商量了,付长康二审判定前,我俩暂时不去工作,每天就在家里待着,这样保镖的压力也会小一些,超哥,你是什么想法?” 付兆阳年纪很轻,但经历的足够多,也会让人迅速成长,他说话有条不紊,像个能担事的男人。 他说了一堆,蒋超听见了,但脑子里最清晰的一个念头:付兆阳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付姿身旁。 有些东西从前唾手可得,可现在,求之不得。 蒋超已经忘记他跟付姿有多久没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原来他以为一辈子不会变的,其实几个月就会物是人非。 从难以置信到不得不信,从发疯变得理智,现在他只想一步一步,稳中求胜。 开口,蒋超淡定回:“你说的没错,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意外发生的可能,兼职的地方我刚才已经辞了,等会儿再给律所打个电话,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家里憋着吧。” 付兆阳:“那就这么定了,等下跟两家保镖打声招呼,让他们也多加小心。” 蒋超道:“反正我就在楼上,有什么事儿用不着打电话,大喊一声我都能听见。” 付姿坐在一旁,听蒋超和付兆阳聊天,他俩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事情很大,但做决定更快,没多久就没话聊,蒋超开始喝饮料,付兆阳也闲的去拿桌上水果给蒋弟弟。 付姿抬眼,看着蒋超道:“你吃饭了吗?” 蒋超抬眸,从前他饿死也会说撑死,现在…… “没有。” 付姿:“那就在这吃吧。” 付兆阳接道:“我们今晚吃火锅。” 蒋超:“好。” 三人一起进厨房准备,以前蒋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挽袖子干活,不说多麻利,好歹也像是干过活的人。 人多力量大,很快火锅和食材铺满一桌,蒋超上楼把蒋弟弟的狗粮端下来,蒋弟弟在一旁干饭,桌上三人一起吃火锅。 连付兆阳都觉得这幅画面久违了,更何况蒋超和付姿,他们没法聊过去,也没法聊将来,只能捡一些到瑞士后可有可无的事情闲聊。 气氛不能说融洽,但也不能算尴尬,尤其吃到一半,付兆阳想起往后半个月都不用上班,干脆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罐米酒,三个人分来喝。 三个人捆一起也不到一斤的酒量,付兆阳第一个犯晕,撑着下巴,耷拉着眼皮; 付姿也晕乎乎的,强撑着,抬手夹锅里的一个丸子,夹了两下都跑了,她刚要去拿漏勺,锅里多了一双筷子,夹起丸子放到她碗里,是蒋超。 付姿没吃,把丸子夹给付兆阳,虽然谢施与不在身边,但她会随时提醒自己,她不是单身。 第80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80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把丸子夹到付兆阳碗里,付姿全程没看蒋超,随手夹了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碗里,低头吃起来。 她也也不是一定非得吃丸子。 蒋超看着埋首吃黄瓜条的付姿,她不是不吃黄瓜,她是不喜欢吃火锅里烫熟的黄瓜。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多到蒋超根本无所谓,反正今天做不了的事还有明天,明天做不成还有后天大后天,他从未想过,大家都会有明天,但未必是彼此在一起的明天。 来瑞士快两个月了,蒋超没见到谢施与,偷着叫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付姿离开岄州后的隔天,他就辞了工作飞回海城,目前正在海城一家高端私人律所工作。 虽然付姿和谢施与没分手,但蒋超大抵猜得到,付长康的事闹得这么大,谢施与家里当官加高知,不可能同意他俩有后续,但凡允许,谢施与会两个月不来瑞士一次?又不是缺钱。 提到缺钱,蒋超不禁想到自己,放眼望去,身边人谁能比他更缺钱? 岄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瑞士的日子还得过,这边冬天冷得很,天然气又巨贵,他要为过冬做准备,总不能每天舔着脸赖在付姿和付兆阳这吧? 火锅吃到后期,付兆阳醉地直磕头,付姿说:“回房睡觉吧。” 付兆阳垂着眼皮:“我洗碗。” 不等付姿开口,蒋超道:“我收拾,你们撤吧。” 付兆阳浑浑噩噩地说:“超哥,你现在还会洗碗了?” 付姿怕蒋超心里不舒坦,下意识在桌下踹了一脚,谁想到付兆阳的脚缩在椅子下面,她这一脚正踢在腿长无处安放,伸到付兆阳面前的蒋超腿上。 蒋超面不改色,只余光瞥向付姿,付姿还没察觉,只见付兆阳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超声音如常的回:“洗碗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付兆阳:“你以前连家里洗碗机都不会用。” 付姿又在桌下踹了一脚,蒋超已经有些想笑,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前我一直把洗碗机当烤箱。” 付兆阳耷拉着眼皮,撑着下巴说:“我跟我姐来瑞士避难的,你跟弟弟来瑞士参加变形记,打工吃饭的。” 付姿实在忍无可忍,干脆抬起腿,一脚碾在‘付兆阳脚上,真是两碗米酒就现原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姿用力用到暗自咬牙的程度,除非付兆阳没长脚,不然不可能毫无知觉,然而付兆阳的表情都不是不痛不痒,而是浑然不知。 付姿猛然醒悟,突然低头往桌子下面看,付兆阳双脚离地,踩在椅子下的横梁上,蒋超的腿伸到付兆阳那边,此时…正在她脚下。 许是喝酒的缘故,也许是正在思考怎么换个国家生活,付姿没有马上收脚,也没有马上抬头,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付姿抬起脚,默默地把腿收回,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把头扎进火锅里,这种程度还活着干嘛,人脑不如猪脑,涮了吧。 蒋超没有拆穿,更没有调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对付兆阳说:“我现在泡方便面可好吃了,哪天泡给你吃。” 他十足坦诚,方便面都是泡的,而不是煮的。 付兆阳懒洋洋地问:“你跟家里闹掰了吗?” 蒋超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不是常年跟家里闹掰嘛。” 付兆阳忍俊不禁,嗤了一声:“那倒是。” 说完,他好奇心泛滥:“你平时那么能惹事,家里都没断你钱,怎么把你扔到国外,反而不给你钱了?” 付姿出声打断:“喝多了回房躺着去,别这么八卦。” 蒋超:“无所谓,我现在什么都薄,就脸皮厚。” 说着,他接付兆阳上一个问题回:“家里想让我去纽约,我非要来瑞士,谈不拢,只能适当让渡一点儿条件。” 他这人向来无所谓,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然而说这句话的时候,蒋超格外地淡然,像是说:【没钱而已,多大点事儿】 付姿想让付兆阳闭嘴,可偏偏付兆阳问出了她最不想知道的问题。 付兆阳:“你为什么非要来瑞士?” 付姿捂不住付兆阳的嘴,想起身就走,可她能走去哪,这是她家,而且她躲什么?她又不知道蒋超会说什么。 蒋超没看付姿,重新拿起筷子夹菜,稀疏平常的口吻道:“我不是害怕一个人,但我莫名觉得你们两个来这儿会无聊。” 付兆阳:“……” 付姿也忍了半晌:“你想骂他我不拦着你。” 付兆阳深吸一口气:“真不要脸。” 最朴素的语言,最直白的概括。 蒋超勾起嘴角,不怒反笑:“想骂这句话,想很久了吧?” 付兆阳迷迷糊糊起身,走前跟付姿打招呼:“姐,我先回房了。” 付姿无语到极处,甚至想骂付兆阳,没事招惹蒋超干嘛,自己憋一肚子气。 付兆阳走后,客厅就剩蒋超和付姿,付姿起身捡碗,蒋超坐着道:“我还没吃完。” 付姿:“我收我的,你等会自己洗你自己的。” 她走到厨房就再也不敢出去,在厨房里收拾,没多久,蒋超从外面进来,径直来到水池边:“我来洗。” 付姿目不斜视:“不用,你把自己的碗洗了就行。” 蒋超绕到付姿隔壁,打开水龙头洗碗,他就一双筷子一个碗,付姿这头都洗完三个碗了,余光一瞥,他还在那绣花。 付姿没出声,继续洗,三十秒,一分钟,读秒的时候,时间像刀,每一刻都让人神经紧绷。 终于,付姿受不了,侧头道:“一个碗你要洗多久?” 蒋超还在洗,头不抬眼不睁,垂目道:“你能接受谢施与一直不来瑞士,他能接受回岄州的你吗?” 第805章 逃不掉 第805章 逃不掉 付姿没想到蒋超会来这么一句,事实上他们到瑞士后,日常仅限于公寓门口碰面打声招呼的程度。 付姿时常在想,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变成陌生人,而这一天,取决于蒋超的耐心还剩下多少。 两人并肩站在厨房水池前,付姿维持着侧头看蒋超的动作,不是看得入迷,而是蒋超说的话,太过直白。 下意识屏住呼吸,付姿晃了三秒才别开视线,拿起刚刚洗过的碗,边洗边道:“跟你没关系。” 她不是发脾气,只是发懵。 蒋超声音平静:“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 付姿心里翻腾,这一下还是被戳到软肋,她强忍着变脸的冲动,自顾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用不着第三个人插手。” 蒋超:“你在等他跟你提分手,还是他在等你跟他提分手?用得着这么要面子吗,反正他也不在岄州,就算你回去,你俩一辈子都碰不着面。” 他用最平静的口吻,说最让人无地自容的话,付姿上一秒还在挤洗碗液,下一秒,直接碗一扔,黑着脸,侧头道:“我跟谢施与怎么样用不着别人说,我请你吃火锅,你吃饱了在这阴阳怪气,有意思嘛你?” 蒋超侧头看向付姿,从前他是脾气差的那个,付姿还算好的,现在两人一瞬角色对调,蒋超看起来心平气和,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说:“我是阴阳怪气还是实话实说,你心里清楚,再怎么样总好过有些人道貌岸然,明明家里不同意还吊着你,他连岄州都不待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会来瑞士找你吧?” 付姿冷声回:“他来不来瑞士我都喜欢他,谁让你来瑞士了?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跟兆阳在这会无聊?说这种话你自己心里不虚吗?” 蒋超神色一沉,付姿太晓得他翻脸的前奏,还以为蒋超当场就会发飙,结果他沉默数秒,看得出来,每一秒都在极力控制着脾气,压着火气。 半晌,他重新开口,音量跟之前一样,丝毫没有提高:“我虚,我就该直接当着你弟的面儿说出来,我来瑞士为了你,我喜欢你,你有男朋友我就等你俩分手再追你,省得你思想包袱重,道德伦理强,我不要脸,但我想给你留面子。” 付姿忘记打哪儿听说的,极致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当一个人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并且毫无顾忌的摊牌,那么站在他对面的人,大抵是哑口无言的。 一如此时此刻的她。 付姿想骂蒋超不要脸,可他自己说了,说她的话让她无话可说。 两人四目相对,付姿噎了五秒有余,最后唯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出去。” 蒋超把洗得锃明瓦亮的筷子碗放在一旁,走前道:“分手用不着难过,他能冲进火场救你,说明他人还不错,他不选你,只能说明你没他家里人重要。” 付姿好几次都想拽住蒋超,扯他头发,拿他的脸撞墙,把他腿打断,再让他家里人把他接走,再也别见。 可事实上,她只能看着蒋超从她身边经过,待听到关门声,她才敢放任鼻酸,放任眼泪涌上眼眶。 付姿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委屈不敢哭出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姐。” 付姿吓了一跳,赶忙收起眼泪,慌张地整理情绪,几秒后才转头:“干嘛?” 付兆阳站在厨房门口,眼底没有之前那么浓的醉意,轻声道:“超哥做了很多错事,也没什么三观,但这次我觉得他说得对。” 付姿心里堵得慌,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少替他说话,谢施与没对不起你。” 付兆阳:“我永远感谢与哥,他救你一命,只要他需要,我随时还给他,没人说他不好,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他不光人好,肯定喜欢你。” “他能把你的位置放得跟他一样高,但他能不能把你的位置放得跟他家里人一样高?知道你是谁的女儿,我们到瑞士的当天,他就回海城了。” “我相信他说的理由是真的,但他妈妈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是其他问题还好解决,介意你是谁的女儿,这种事改变不了,哪怕付长康死,你还是姓付,你想过你跟与哥的以后吗?” 付姿机械地擦拭厨房台面,头也不回地说:“这两天我找机会跟谢施与聊聊,你别听风就是雨,蒋超就算跟来瑞士又能怎么样?他出了名的不怕事不怕死,不把任何人的担心和情绪放在心里。” “你只听到他说为我来瑞士,你想过他家里人担不担心他在这边的安全吗?他从来只顾自己,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认罚不认错。” “他不是喜欢我,他就是觉得自己过得不自在,想退回舒适圈找安全感了,就算我跟谢施与分开,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付兆阳看着仓惶干活的付姿背影,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怎么选我都站在你这边,你高兴就好。” 高兴,付姿已经挺久没关注过这种情绪了,最起码来瑞士后没有。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谢施与现在跟在岄州时的不同,只不过她还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开口,不然…总有种忘恩负义的亏欠感。 收拾完回房间,付姿拿起手机,想择日不如撞日,兴许谢施与也在等她主动开口。 打开两人微信,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她几个小时前发过去的,说是今晚吃火锅,谢施与没回。 他们约好每周今天视频通话的,付姿有点意外,干脆又发了条微信过去:【在忙吗?】 没想到谢施与秒回:【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付姿第一反应,有事。 她很快回:【方便】 三秒后,手机屏幕亮起,谢施与打来的。 付姿秒接:“你怎么了?” 谢施与情绪十分低落,明显沉默数秒,沉声道:“我爸妈出事儿了。” 付姿眼皮一撑:“出什么事了?” 谢施与:“他们坐的车被人撞了,我爸身上多处骨折,我妈还在手术室。” 付姿惊讶,正想着怎么宽慰谢施与,谢施与在手机里,沉声道:“我收到一条短信,跟你家里人有关…” 第806章 凌迟 第806章 凌迟 在谢施与说完的一瞬间,付姿清楚感觉到浑身一凉,像是整个人被扔进冰窖。 她应该说点什么,也必须说点什么,可事实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恐惧不知从何而起,她只是打从心底里毛骨悚然。 谢施与并不知道付姿心里想什么,半晌没等到她回应,他兀自叫道:“阿姿…” 付姿嘴唇一动,声音慢半拍发出:“我知道。” 谢施与:“你知道什么?” 付姿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一眨不眨地回:“短信……我也收到短信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付长康会把主意打到谢施与家里人身上,她想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算什么? 谁稀罕她的对不起? 对不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谢施与晃了几秒,口吻在怀疑和质问之间:“你早就收到短信,为什么不告诉我?” 付姿哑口无言,她收到短信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付长康会波及无辜的人,她以为短信只是恐吓,她以为付长康会对跟蒋付都有关的蒋超下手… 谢施与声音低沉,克制不住的火气:“你早就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浑身上下断了十几个骨头,我妈到现在…” 说着说着,谢施与一瞬哽咽,说不下去。 付姿顿时泪涌眼眶,攥着拳头回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施与极力克制着,声音压到发扁:“你告诉我,我不会怪你,我只想保护好我爸妈。” 眼泪大滴大滴涌出,付姿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她不想用眼泪和道歉绑架谢施与,她尽量理智克制:“是我的问题,我两个小时前收到的短信,没有及时跟你打招呼,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家叫人去海…” 她话未说完,谢施与很快打断:“别来,你别让任何付家人来海城。” 付姿:“……” 谢施与:“付阮和付长康是一个级别的,他们怎么斗都行,我就是普通家庭,低门小户,任何人我都得罪不起,我不想再搅进你们家的内斗和纷争了。” 付姿一声不吭,她不怪谢施与,此时谢施与说什么,哪怕对她破口大骂,她都觉得天经地义。 她安静地等着谢施与说话,隔着手机,谢施与的崩溃清晰传来,他深呼吸,半晌,沉声道:“我们分手吧。” 意料之中的话,付姿内心不是波澜不惊,而是愧疚到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补谢施与父母的遭遇。 谢施与缩在手术室外的墙角,无助的头都抬不起来,很低的声音说:“对不起阿姿。” 付姿终是泪如雨下,鼻酸道:“是我不好,你别这么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用,但是真的很对不起…” 谢施与埋首说:“我明白跟你无关,不关你的事…唉……”他崩溃到叹长气,像是随时都会疯掉。 付姿鲜少在人面前大哭,除非完全忍不住,她边哭边说:“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问题,你要是不舒服就骂我一顿,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她真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谢施与。 伤谢施与父母,跟剜他的心有什么区别? 伤害她救命恩人的心,跟要她死又有什么区别? 付姿在这头哭,谢施与那边反而一声没有,好半晌,谢施与再次开口:“阿姿,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付姿想都不想:“你说。” 她现在连命都能豁得出去,没什么做不到的。 谢施与似是纠结,明显顿了几秒,随即很低的声音道:“你能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分手了吗?” 付姿:“……” 她沉默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懵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谢施与也是走投无路,人被逼到绝境,连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呢。 思忖片刻,他豁出去道:“我知道沈阿姨既是付长康案的原告,也是证人,你现在的处境也很难,但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我没有亲人朋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瑞士,可我…” 付姿先声道:“我明白,你什么都不用说,这整件事你和你家里人是无妄之灾,都是我的问题,你是被我连累的。” “你能给我个机会解决问题,我已经很感谢了,我和你分手的消息,我会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 谢施与声音压抑:“对不起。” 付姿冷静道:“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也谢谢你喜欢我,对不起没能给你一段开心的回忆,还连累到叔叔阿姨,我们已经分手的事,我会尽快让所有人都知道。” 付姿心里甚至默念,谢施与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怎么就一片好心,落得这么个结局? 门外传来门铃声,付姿也懒得去想是谁,她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谢施与不想在‘对不起和‘谢谢之间来来回回,最后只说了句:“照顾好自己…我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付姿应声:“嗯,你也是。” 她这边电话还没等彻底挂断,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是从楼上急匆匆赶下来的蒋超。 他们上下楼,住的同一间房,房子隔音一般,蒋超刚刚在楼上,听到付姿哭的很凶。 付兆阳也听到付姿在哭,他一直站在客厅里,没想到蒋超会来。 蒋超站在房门口,紧张又心疼地望着沙发上的付姿,看着她双眼通红,放下手机。 他黑着脸道:“谢施与吗?” 付姿垂目翻电话薄,充耳不闻。 蒋超脸色越来越差:“谢施与跟你说什么了?” 付兆阳上前,拉了下蒋超胳膊:“你先走吧,我陪我姐。” 蒋超甩开付兆阳胳膊,大步上前,作势要拿付姿手机,付姿动作不快,随意把手别开。 蒋超蹙眉道:“你把谢施与电话给我。” 付姿没有发脾气,像是一个漏了气的娃娃,抬头,表情都是虚浮的,木然道:“谢施与爸妈出车祸了,他也收到了恐吓短信。” 蒋超闻言,刹那间眉心一抖,他知道对付姿而言,别人对不住她不是最伤人的,可若是她对不住别人,简直慢刀子割肉,凌迟。 第807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807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付姿重新低下头,手机解锁,翻电话薄,她想找人解决谢家的问题,解决谢施与对她最后的请求,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她不知道该找谁。 找沈冬蕊,沈冬蕊没能力帮忙; 找付长康,付长康就是始作俑者; 找付阮,她怕付阮心里难过,影响二审开庭; 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付姿紧紧咬着牙,她不想让自己崩溃,可她根本想不到要找谁,还有谁能解决当下的问题,谁能一次性让谢施与心安。 蒋超垂目睨着付姿,她现在没哭,可他刚刚在楼上,分明听到她哭着说对不起。 付兆阳很想说点什么,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当问题摆在眼前时,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没有意义的‘别担心’。 蒋超突然原地蹲下,双手攥在付姿发抖的手上,付姿一颤,本能想抽出,蒋超用力抓着不放,抬眼道:“看着我。” 付姿不看他,只想把手和手机一起抽出来。 蒋超加重声音:“看着我,付姿,听我说。” 付姿跟蒋超拉扯中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抬眼看向他,付姿脸色煞白,眼睛通红,说不上绝望还是恐惧。 蒋超用力攥着她的手,沉稳道:“跟你无关。” 付姿一眨不眨,唯有眼泪啪嗒坠落,她很低的声音道:“都是我的错…” 蒋超目不转睛,重复道:“跟、你、无、关。”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不仅跟你无关,也跟付阮无关,你不懂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究竟在想什么,我懂。” “我知道付长康在想什么,他想让所有跟付阮沾边儿的人都受到伤害,这种伤害未必一定是身体上的,毕竟身体上的伤早晚都会愈合。” “他要你们受那种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伤,你觉得谢施与爸妈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付阮觉得因为她你们才受了伤,其实不是,凶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不是你,也不是付阮,是付长康。” “只有有道德的人才会不停地责怪自己,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没道德的人只需要抓住你们的人际关系,他随便动动手指,轻而易举就能让你们恐惧,绝望,内疚,后悔,互相憎恨,甚至厌恶自己。” 望着付姿通红又充满灰暗的眼睛,蒋超第n次重申:“付姿,这件事儿跟你无关,你听见了吗?” 付姿无声流泪,压扁声音问:“谢施与要怎么办?” 谢施与又招谁惹谁了? 他不过是喜欢她,跟她谈了段恋爱而已,早知今日,当初出国的时候,她就该大张旗鼓的跟他断掉,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总好过现在这样…大家都后悔。 蒋超抬头看着付姿回:“交给我,我来处理。” 付姿本能挺了下腰,摇头。 蒋超赶在她之前道:“你找不了蕊姨,也不想找付阮,你还能找谁?” 付姿眼眶一瞬血红,蒋超一句就问到她的软肋上,她自己没本事解决,又前怕狼后怕虎,人像是穿在火架上烤,她有心想拿命去填,可付长康偏偏又不要她的命,只让她夹在诸多人情世故之间,生不如死。 蒋超说:“我找我哥。” 付姿死死咬着牙,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已经不是简单的委屈,而是人活着,真的会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付兆阳眼眶也憋红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枪崩了付长康,怎么可以对亲生孩子残忍到这种地步? 蒋超看着付姿,声音坚定里带着平时罕见的温和:“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来之前我哥跟我说了,无论我们在这儿发生任何事,有任何问题,你不好找付阮,随时给他打电话,他来解决。” “你知道我哥这个人,女娲补不了的天,他都有办法补,他跟你姐注定要结婚的人,你不找付阮,找你姐夫总行吧?” 付姿绝望的瞳孔里,终于渐渐浮现一丝生机,确实,付阮可能会把问题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但蒋承霖绝对不会。 蒋承霖是鲜少能把付长康气到吐血的人,付长康想绑架,蒋承霖没‘道德’,对方根本拿他无可奈何。 眼看付姿的情绪逐渐从崩溃边缘拉回,蒋超腾出一只手,从身上掏出手机,两下找到蒋承霖的联系方式,而后把手机递给付姿。 “你打给他,有什么需要跟他说,别怕麻烦他,现在把问题解决了最重要。” 说完,蒋超缓缓起身,手搭了下付兆阳后背,示意一起出去。 房门关上,付姿用蒋超的手机打给蒋承霖,现在瑞士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半,国内时间,凌晨三点半。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手机里传来蒋承霖被吵醒的慵懒声音:“喂?” 付姿怕付阮就在蒋承霖身旁,很低的声音道:“我是付姿。” 蒋承霖闻言,声音淡淡:“等下。” 付姿很聪明,知道蒋承霖的言外之意,肯定怕吵到付阮,她没马上出声。 蒋承霖缓缓把手臂从付阮颈下抽出,又轻轻掀开被子下床,付姿等了快半分钟,蒋承霖的声音才正常传来:“阿姿,怎么了?” 付姿一瞬胸闷,压下鼻酸,几秒后道:“姐夫,你能帮我个忙吗?” 蒋承霖:“你说。” 付姿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说到后来已是强忍着:“姐夫,我不敢告诉我姐,怕她多想。” 蒋承霖回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 付姿知道蒋承霖在谢什么,她觉得谢施与是因为她才受的牵连,可所有人收到的短信,上面都打着付阮的大名,付阮知道后要怎么想? 付阮从来都是嘴上不说,但心里定会自责。 付姿:“我不知道谢施与妈妈现在怎么样,他不想让付家人去海城,姐夫,你能帮我保护一下谢家人吗?” 蒋承霖:“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我马上让人去医院看一下他妈妈的情况,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付姿:“谢谢姐夫…还有一个事。” 她有些欲言又止,蒋承霖声音温和:“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付姿垂目,慢半拍问:“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谢施与已经分手了。” 蒋承霖闻言,在最短的时间里捋清了前因后果,这个问题,八成也是谢施与丢给付姿的。 短暂沉默,蒋承霖道:“你介意为了谢施与,损害一点你的名声吗?” 两人问的都是对方没想到的问题,区别是蒋承霖反应很快,付姿就慢一些,足足过了四五秒,她才回过神,说:“只要能让谢施与全家安全,让他们跟付家没一点牵连,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蒋承霖说:“那好办,找人散些谣言,就说你在瑞士跟蒋超在一起了。” 第808章 岳父点头了 第808章 岳父点头了 蒋承霖都没去洗手间里接电话,去的客厅,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依旧轻手轻脚,可他刚刚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身旁就传来略微慵懒的女声:“谁找你?” 蒋承霖闻言,稍微放松身体,重新把手臂伸到付阮脖颈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吵醒你了?” 付阮抬起手臂搂住蒋承霖的腰,窝在他胸前道:“没有,什么事?” 蒋承霖随口道:“蒋超。” 付阮马上想到付姿,问:“瑞士那边怎么了?” 蒋承霖抱着付阮道:“阿姿没事,蒋超自己心烦睡不着,在那边没人又没钱。” 付阮狐疑:“他从你要钱?” 蒋承霖风轻云淡:“不可能,他就算出去要饭,也不会从我要钱。” 付阮精准吐槽:“总在没必要的事上较真,在该较真的事上犯浑。” 蒋承霖:“不得不说,他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就是内心秩序不太正常。” 付阮:“等他回来把他放我这。” 蒋承霖轻笑出声:“你这是要为夫除害吗?” 付阮闭眼回:“他再半夜三更的折腾你,就别怪我起早贪黑的折磨他。” 蒋承霖收拢手臂,蹭着付阮光滑的后背,在她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继续睡,还不到四点。” 付阮轻声道:“我刚才梦见我爸了。” 蒋承霖声音如常:“我岳父说什么了?” 付阮:“他在院子里帮我修月亮灯,说灯太亮,我妈都跟他生气了,他要把灯调暗一点。” 蒋承霖听付阮说起过,她小的时候很喜欢月亮,要像动画片那么大的月亮,付长毅就在别墅院子里,给她弄了个直径三米多的大月亮,晚上一开,亮如白昼,付阮有多喜欢,阮心洁就有多心烦。 蒋承霖温声说:“我们起来去深城,我陪你去看爸爸。” 付长毅的牌位在岄州,但墓地还在深城,早些年付长康提过,想把付长毅的墓迁到岄州来,付阮拒绝了,因为她记得很清楚,阮心洁说过,他们的家在深城。 付阮不是经常梦见阮心洁,付长毅就更少了,甚至梦中的付长毅只是一张模糊的面孔,只有付阮知道,这是她爸爸。 始终闭着眼,付阮贴着蒋承霖的胸口说:“我好想他。” 蒋承霖搂着付阮,声音温柔:“他也很想你,知道你在想他,所以来看你。” 付阮用力抱着蒋承霖,有些话她从来都是憋在肚子里,哪怕对沈全真和封醒都没法提起,可她现在终于找到能分享思念的人了,她想带蒋承霖去深城,去看付长毅,也让付长毅看看蒋承霖,这是她要结婚的男人。 七个小时后,付阮和蒋承霖坐在同一辆车里,随行的还有几十辆私家车,一行人从岄州开往深城。 路上,蒋承霖跟秦佔通电话,待到挂断,付阮不咸不淡的说:“告诉他,你随时有可能结婚,欢迎他再次来岄州参加婚礼。” 蒋承霖想笑,不由得道:“还记仇呢?” 他之前跟付阮说过,包括秦佔在内,乔治笙他们都嘲笑他是假结婚,付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惦记着,时刻给予回击。 付阮正大光明的嘲笑:“他自己都八字没一撇,怎么好意思笑话别人要二婚的。” 蒋承霖闻言,赶忙纠正:“我们是复婚,不是二婚。” 付阮:“没区别,人选对了,夜夜当新郎,天天入洞房。” 蒋承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随时准备再收一笔份子钱。” 岄州离深城不远,两个多小时后,蒋承霖陪付阮来到私墓,付阮每年都会至少来看付长毅一次,这边也一直有人打理,墓地很干净。 付阮没点香,而是从许多手里拿了根烟,在嘴边点燃后,蹲下去插在香炉里面。 “爸,我带承霖来看你了。” 蒋承霖同样从许多那里拿了根烟,点燃后插在香炉里,区别是,他不是蹲下,而是跪下。 看着墓碑上付长毅的照片,蒋承霖挺直背脊道:“爸,我是蒋承霖,您的准女婿,我跟阿阮在一起蛮久了,就等妈什么时候点头同意,我俩就领证办婚礼。” 深城十月,风和日丽,付阮视线微眯,鼻间一阵酸涩。 蒋承霖旁若无人,口吻家常随意:“您要是满意我,想办法跟阿阮说一声,让她放宽心嫁我;您要是不满意,那您想法子跟我说一声,我哪里做的欠缺,我来改。” 当天晚上,付阮梦见付长毅,等她睁眼时,天已经亮了,身旁蒋承霖比她早醒,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昨晚梦见我岳父了。” 付阮觉得神奇:“我也梦见我爸了。” 蒋承霖:“我梦见在你家别墅院子里,岳父拉我一起修月亮灯,你在旁边骑木马,嫌我动作慢,说了我几句,我岳父替我出头,叫你别欺负我。”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承霖:“我跟你梦见的一样,我骑在木马上看你俩干活,我爸让你修灯,说灯太亮,你拿着几根蜡烛,说把蜡烛放在里面就没那么亮了。” 蒋承霖:“你还记得你骑的木马是什么颜色吗?” 付阮:“记得。”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白色。” 说完,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独角兽。” 刹那间,付阮浑身过电一般,头皮都是麻的,她跟蒋承霖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不同视角,同一地点,同一事件,就连她坐的白色独角兽都是一样的。 梦里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付长毅也还年轻,唯独蒋承霖是现在的模样,看似不同时间,但蒋承霖喊付长毅爸爸,付长毅也对付阮说:“别欺负我女婿。” 付阮跟蒋承霖说过她小时候的事,但她没有细致到家里方位,木马样式和颜色,可就是这么神奇,蒋承霖脑中的画面,就是付阮童年时的记忆。 第809章 路都是自己选的 第809章 路都是自己选的 距离付长康二审还有不到一周,不止蒋承希,沈全真和付姿等人收到恐吓短信,包括沈冬蕊,谢施与,邓佩山,诸多跟付阮有关的人,先后收到。 所有人都统一口径,没跟付阮面前提过半个字,因为蒋承霖先一步联系所有人,有事找他。 蒋承霖能给人的安全感不亚于付阮,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讲,超过付阮。 谢施与那边,他爸妈出车祸,爸爸多处骨折,没有生病危险,妈妈进手术室抢救后,也是有惊无险。 蒋承霖特意派许多跑了趟海城,当面解决问题,该补偿补偿,该保护保护。 谢施与全家原本非常惊慌,知道许多是代表谁来的过后,心里也渐渐有了底气,谢父更是直接对许多表示感谢。 许多礼貌回道:“您别客气,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让二老遭罪了。” “但是您可以放心,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付长康二审定罪,我们都会派人保护几位。” 谢父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给蒋先生添麻烦了。” 许多:“不麻烦,付姿是付小姐的妹妹,付小姐是蒋先生老婆,里外里蒋先生在为自家人解决问题。” “哦,对了。”许多说着说着,忽然看向病房里一言不发的谢施与,开口道:“谢律师的要求,付小姐妹妹已经在履行承诺,从现在开始,对外蒋先生的弟弟是付姿的男朋友,往后有任何问题,任何人想针对付姿,都不会找到谢律师头上。” 闻言,谢施与突然脸色一白,他爸妈只知道谢施与跟付姿提了分手,但是不晓得具体内容。 谢父看看许多,又看看谢施与,几秒后道:“什么要求?” 许多并不想让谢施与难堪,口吻如常:“还是让谢律师跟两位说吧。” 谢父看向谢施与:“你跟付姿提了什么要求?” 谢施与脸色由白转红,蒋承霖的弟弟,不就是蒋超嘛,他很早之前就听说蒋超也去了瑞士,跟付姿和付兆阳是同一架飞机。 他知道却没戳破,因为…不想跟付姿吵架,他不想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让付姿觉得他是故意找茬想分手。 谢施与独自承受着来自父母的压力,可他也知道付姿是无辜的,他理解每一个人,可唯独做不到两全。 他一拖再拖,想拖到问题自然解决的那天,没成想,最后依旧是难逃分手的结局,可是他说了那句想想都让人睡不着觉的话…… 垂着头,谢施与低声道:“我让阿姿想办法告诉所有人,我俩已经分手了。” 谢父谢母闻言,只觉得这件事本该是情理之中,分手可以,但让女方想办法昭告天下,这就不是人之常情,而是强人所难了。 谢父还在病床上躺着,几秒后,他忽然想要坐起,可他全身多处骨折,根本动不了,谢施与急着从椅子上起身,想要按住谢父,谢父扬起没断的那只胳膊,直接给了谢施与一巴掌。 ‘啪’地一声,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谢母着急,奈何手背上扎着针,想起也起不来。 谢父红脸瞪着谢施与:“谁让你跟付姿说这种话的?” 谢施与一言不发。 谢父:“我跟你妈出事你心里着急,我能理解,就算你跟付姿提分手,我也能理解,谁让你逼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分手的事传的人尽皆知的?有你这么逼女朋友的吗?!” 谢施与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不说话。 谢母眼里都是泪,想替谢施与说话,可一旁许多还在。 许多既然光明正大的提了,哪怕态度再客气,话里话外也不无替付姿鸣不平的意思,付姿是蒋承霖的小姨子,蒋承霖就算要帮谢家,但也不影响他敲打谢施与。 谢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无论他心里怎么想,这一巴掌他都必须打,还要狠狠地打。 许多秉持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宗旨,既不嘴上说和,也不上去拦,一直等到谢父看向他:“对不住了,我跟他妈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我马上让谢施与给付姿打电话…” 许多态度和气:“蒋先生特意嘱咐的,说二老这次有惊无险就最好,如果有抱歉,也是蒋付两家跟你们说不好意思。” “您别怪谢律师,有些事是人之常情,大家都能理解,付小姐妹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只怕连累你们,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想法。” 谢父揣摩许多话里有几分真假,付长康他们得罪不起,付阮和蒋承霖,他们更得罪不起,万一蒋承霖是打着保护的旗号,实则在不爽谢施与呢? 谢父躺在病床上,侧头,黑脸对谢施与说:“你赶紧给付姿打个电话,把话说清楚,年轻人,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动不动就提分手,你也就仗着付姿人好…” 谢施与很累,心累。 他知道爸妈不是不看好他和付姿,是压根儿就不同意,高知家庭,爸爸当官,怎么能接受一个死刑犯的女儿当儿媳妇呢? 可眼下许多的到来,直说付姿是付阮妹妹,是蒋承霖的小姨子,这样付姿的身份又不一样了,付阮非但没有排挤她,反而拿她当自家人,那付姿的付,也就不是付长康的付。 谢施与累的是,当跟一个人在一起,理由竟然不是单纯的喜欢,这件事本身就特别可笑。 许多瞧出病房里所有人的内心,谢施与没有马上妥协,许多反而算他有几分真心。 开口,许多说:“谢先生您别误会,我说这件事,只是想让三位宽心,从谢律师跟付小姐妹妹提分手的那刻起,谢家和付家就没半分关系。” “付小姐妹妹也很重承诺,她答应谢律师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她说到做到,现在外面都以为她跟蒋先生弟弟在一起。”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请谢律师往后不要再联系付小姐妹妹,付长康二审开庭后一定会死,但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保持距离,再也不见。” 谢施与指尖发凉,脸却通红,有一瞬间,他特想问问许多,付姿跟蒋超在一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话到嘴边,他只觉得无力,真的能怎么样?假的又能怎么样?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优先级,在没有家人的时候,他选择付姿,后来,也是他选的不要付姿。 怨天怨地,可路都是自己选的。 第810章 新赌 第810章 新赌 随着二审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付阮和付长康的争斗也越发如火如荼。 有些人虽在暗处,但目的特别明确,就是要让付阮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在岄州,蒋承霖,乔旌南包括戚家,全都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力求固若金汤。 乔治笙给蒋承霖打了个电话,只一句话:“夜城这边儿你不用管,事情过后所有人完璧归赵。” 对乔治笙这种惜字如金的,蒋承霖也没有多余的话,记在心里就完了。 秦佔在深城,离蒋承霖很近,也派了人过来帮忙。 两人打电话,蒋承霖跟他闲聊:“你家教在夜大很出名的,承希才上学几天,回来就跟我们提到闵姜西。” 秦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好奇还是随口问:“说她什么?” 蒋承霖:“说她在夜大是风云人物,不光长得漂亮,还横扫学校各种学习类奖项,奖学金拿到手软,她都毕业了,学校里还都是她的传说。” 秦佔意料之中:“她不优秀,也不能给秦嘉定当家教。” 蒋承霖笑说:“学习好的人遍地都是,勇敢的人万中无一,有勇有谋才能入你的法眼。” 提到有勇有谋,秦佔想起蒋承霖跑到深城吓唬闵姜西的事,余气未消:“她脾气也不怎么样,你以后别逗她。” 蒋承霖问:“她不高兴还是你不高兴?” 秦佔诚实:“她不高兴就会跟我摆脸色,秦嘉定看见她跟我摆脸色,还以为我把她怎么着了,麻烦。” 蒋承霖意味深长:“我当时就发现了,她还敢给你上脸色,你不行啊。” 秦佔话锋一转:“你自己一屁股事没解决,还有心情看别人家里事,你还是不忙。” 蒋承霖主打一个真诚:“忙也不耽误我看热闹。” 秦佔也不是省油的灯,嗤笑道:“论热闹,谁能比你的多?” 蒋承霖:“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今年要交桃花运。” 秦佔:“看过你,我就彻底对结婚离婚没有兴趣了,我不妨告诉你,就连秦嘉定都私底下跟我说,不婚不育长命百岁,又不是一个人过不了日子。” 蒋承霖:“要打赌吗?” 秦佔警惕:“赌什么?” 蒋承霖信手拈来:“就赌你自己的规矩,会不会自己破。” 秦佔:“我的规矩多了,你说哪一个?” 蒋承霖:“兔子不吃窝边草。” 秦佔信誓旦旦,甚至笑出声:“赌啊,我跟你赌全部身家。” 蒋承霖毕竟年长几岁,情绪稳定:“欸,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大家关系这么好,我要你全部身家干什么。” “不赌别的,以我结婚办婚礼为限,如果到时候你没跟闵姜西在一起,我在婚宴上给你道歉,罚酒三瓶,外带喊你哥。” 秦佔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刺激,当即道:“你说的。” 蒋承霖:“我说的,但你要是输了,你要在我婚宴上自罚三瓶。” 秦佔:“还有呢?” 蒋承霖:“没了。” 秦佔狐疑:“就这?” 蒋承霖好心:“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练练你的酒量,到时候少出一点丑。” 秦佔信心满满,对感情,对酒量。 感情上,他能吃窝边草吗?不能。 酒量上,他酒量很差吗?没有,别听这帮人乱说,没有的事。 距离付长康二审还有五天时,蒋承霖放出消息,任何跟付长康沾亲带故,哪怕只是曾经的生意伙伴,凡主动提供付长康的罪证,或者提供付长康陷害付阮的线索者,即是蒋付两家的朋友。 就算曾经参与或实施对付阮的任何不利行为,只要在二审开庭前主动交代,无论多大点事,既往不咎; 可如果在开庭后被蒋付两家翻出来,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付出多少,蒋付两家势必要其付出代价。 付阮和蒋承霖是怎么合伙对付付长康的,众人亲眼所见,不仅要钱,还要命。 随着时间的临近,尤其最后三天,付阮和蒋承霖每天都会接到几个投诚和‘自首’的电话,这帮人里有五成提供了付长康新的犯罪证据; 另外五成,都是背地里黑过付阮和蒋承霖,之前暗中站队付长康的人。 付阮知道他们不是真心想投靠她,无外乎是付长康快不行了,他们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临阵抱佛脚,上演了一出鳄鱼的眼泪。 付阮从来不需要这种墙头草的队友,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尽量拔出暗中人,让潜在的威胁越来越少。 同时,付阮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付长康,外面早就不是他的天下了,一堵注定要倒的墙,走过路过都会有人上来推一把。 在如此高压之下,某天晚上,付阮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是个男人,开口便自报家门,习惯性的说道:“四小姐,我是高远。” 四小姐,付阮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打从她正面跟付长康开战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改了称呼,喊她付小姐。 不过高远是付长康身边的老人儿了,付阮放下手中西瓜,声音不辨喜怒:“远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远道:“四小姐,我想跟您谈笔生意,我可以告诉您付长康身上的几条人命案,找不到的尸体都在哪,您能不能让蒋承霖放了我家里人。” 说罢,生怕付阮不同意,他紧跟着接了句:“我会死,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只希望您能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别动我家里人。” 付阮坐在客厅沙发上,蒋承霖在厨房里做吃的,他从没跟她说过,他叫人动了高远家里人,付阮甚至不知道高远还有家人。 付长康身边人,大多都是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这样基本断了人情世故,也就没那么容易为情反水。 不动声色,付阮道:“带着受害者尸体来换你家里人。” 说完,不等高远开口,付阮自顾挂断,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她倚在门框处看正在做饭的蒋承霖。 蒋承霖穿着灰裤白t,简单随意,但是肩宽腿长,窄腰翘臀,付阮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天天看,夜夜摸,还是没够。 付阮忽然心血来潮,嘴一撅,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蒋承霖转头,看到倚在门框边,抱着手臂的付阮,她眼底带笑,不怀好意的笑。 蒋承霖见状,一语双关:“这么快又饿了?” 第811章 来自蒋付的挑衅 第811章 来自蒋付的挑衅 付阮穿着跟蒋承霖身上一模一样的t恤,就是男款,遮住大腿三分之一,头发散着,最长处已经垂至锁骨下三公分。 最近外头多事之秋,她和蒋承霖都是无必要不出门,在家闲着干嘛,每天吃吃喝喝,做做运动,半个小时前,两人刚从床上下来。 闻言,付阮面不改色的回:“现在不是春天,我也没看动物世界。” 蒋承霖如实道:“你的荷尔蒙也用不着受外界刺激。” 付阮挑眉加挑衅:“这才几天就吃不消了?” 蒋承霖把刀一放,抽了纸巾,边擦手边道:“你要不要试试?” 付阮可不试,主要是试过了,蒋承霖好用得很。 开了几句玩笑,付阮把话扯回正题:“刚才付长康身边保镖高远打给我,说你抓了他家里人。” 蒋承霖面色如常:“不是抓,是他女儿主动来找的我。” 付阮一个眼神,愿闻其详。 蒋承霖:“高远有个女儿,连付长康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高远把她藏得很严,她在泰国长大,就算回国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跟高远见面。” “去年高远女儿生孩子,高远借故去了趟泰国,还给外孙送了块玉佛,我最近叫人查付长康身边人,有人给我提供了线索,说高远在哪买了玉佛。” “如果他自己没戴,那就肯定有要送的人,我顺着玉佛这条线往下查,查到她女儿身上。” 付阮狐疑:“你跟她女儿说什么了?” 蒋承霖靠在岛台边,目光精明又清澈:“我又不是付长康,做不出恐吓产妇的缺德事,我就是在高远定玉佛的地方,又定了个玉观音送给他女儿,男戴观音女带佛,高远送的不对。” 付阮闻言,当即扯起唇角,笑容在无语和无奈之间。 蒋承霖:“天地良心,我没说过半句威胁的话,是高远女儿主动抱着孩子跟我说,要我把他们全家都藏起来。” 付阮:“她倒是个聪明人。” 蒋承霖:“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血缘比水淡,比纸薄。” “高远女儿从小在泰国长大,高远信不过任何人,也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他女儿的身份,说是保护,其实只能放任他女儿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漂泊,她女儿找了个当地的小头目,孩子还没满月,男人就被人砍死扔进河里。” “她女儿说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不想让她儿子知道爸爸和外公是做什么的,死了好,死人比活人更有安全感。” 很多人都以为付阮在泼墨的富贵里出生,不太懂人间苦难,但付阮六岁就懂没有爸爸的苦,十七岁又经历没有妈妈在身边的难,她是不缺钱,可她现在花的钱,也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拼命挣来的。 付阮并不唏嘘别人的人生经历,因为各有各的难,每一个不被选择的人背后,都有被抛弃的理由。 而且就算没有理由又能怎样?所有人都在选择,所有人也都活在别人的选择里。 付阮第一次接到高远的电话,是晚上七点过,两个小时后,付阮手机再次响起,高远打来的。 付阮接通,高远道:“四小姐,两具尸体一盒骨灰我都已经找到了,尸体是宋方明和陈哲的,骨灰是远空的。” 宋方明和陈哲都是受付长康迫害的人之一,碍于当年家属报警就一直没找到人,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俩人就是死都找不到尸体。 前两个名字,付阮都知道,她问:“远空是谁?” 高远:“远空是早年给付长康算命的人,大到生意小到生活,他说的话很准,付长康很相信他,后来您父亲去世,付长康见过远空一面,离开时吩咐我把远空杀了,还把尸体火化了。” 付阮忽然浑身汗毛竖起,两秒后,她沉声道:“你在哪?” 高远:“付家私墓,您让警察过来吧。” …… 都说恨一个人的极致,就是撅了对方祖坟,付长康无父无母,更没有祖坟,他有钱后花了大几百万,买了一处风水宝地作为私墓,周桢死后进不去,孙月芬和付兆安同样进不去。 高远把墓地给刨了,多辆警车呼啸而来时,他一人一铲,坐在墓地中央抽烟,一群警察全神戒备,生怕高远身上有武器。 高远把烟掐了,主动抬起攥拳的双手,警察上前给他戴手铐,高远瞥了眼墓里:“我实名举报付长康教唆杀人藏尸。” 警方当场从墓里带出两具完整尸骨,法医鉴定死亡时间相隔近十年,还有一坛骨灰,不是用骨灰盒装的,而是一个看上去像法器的坛子,上面还贴了符咒,神神叨叨。 法医不管三七二十一,心里默念冤有头债有主,撕了封条,该化验化验。 当晚就确定了三明死者的身份,就是高远说的那三个人。 …… 付长康在牢里,被二十四小时紧密监控,不是怕他跑了,而是怕他自残搞幺蛾子,拖延开庭日期。 他现在唯一能见的就是律师,但律师能给他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付长康自知胜算为零,只想拖付阮和更多人下地狱。 还有两天开庭,付长康叫律师过来,不问案件本身,只是问:“最近外面怎么样?” 冯律师一推眼镜,欲言又止,付长康两鬓全白,进来短短数月,像是过了几十年,人在迅速变老,可眼神依旧阴冷毒辣,沉声道:“有什么说什么。” 冯律师怕付长康像之前一样,说动手就动手,小心谨慎,他打开随身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绿色的东西,推到付长康面前。 付长康眉心一蹙,是张特别精致的烫金邀请函。 打开一看,邀请函内设更加精美,立体的旋转木马,伴随着钢琴声,付阮和蒋承霖穿着白衬衫的红底结婚照,赫然闯入眼帘。 这是一张婚礼邀请函,婚礼时间定在下个月初,付长康一瞬脸色青白,被气的,他二审开庭在这个月,如果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所有程序走完,最迟一个礼拜,也就是他无论如何都活不到下个月。 付阮和蒋承霖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的第一天,他们故意的,故意来向他示威挑衅。 第812章 痴心妄想 第812章 痴心妄想 冯律师拿出邀请函后,就一直谨慎地观察付长康脸色,生怕他不是一怒之下撕了邀请函,而是撕了他。 付长康垂目看了半晌,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认出上面的照片,是付阮和蒋承霖第一次结婚时拍的证件照,蒋承霖笑的很开心,付阮则一副笑容淡淡的模样。 如果他们真的要结婚,何必还用第一次假结婚时的证件照? 付长康嘲讽一笑,抬眼看向对面人:“这东西是付阮让你带给我的?” 冯律师小心回应:“是蒋承霖。” 付长康:“除了这个,他还让你带别的了吗?” 冯律师闻言,又从兜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付长康接过,按下开关。 几秒后,熟悉的悦耳男声传出,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么急着问我有没有给你带其他礼物,是看出邀请函上的照片了?” “没错,这张是我跟阿阮第一次结婚时拍的证件照,不是我俩又要假结婚,而是最近确实忙得没时间去拍照,就连邀请函都是我特意叫人给你单独设计的,全世界就你这一份。” “毕竟我们正式婚礼你也参加不上,先让你沾沾喜气,你要是死的慢,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听见我俩的婚礼进行曲。” 蒋承霖的声音在从录音笔里清晰传来,冯律师也是第一次听内容,短短几句,吓得他冷汗快要下来,这感觉就像他跟猛兽关在一个笼子里,外面不停地有人在激怒猛兽。 果然,看付长康脸色,他脸上嘲讽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蒋承霖竟然能不在场的情况下,第一句就猜出他的心中所想,简直就是隔空扇他巴掌。 付长康绷着脸,随时都有翻脸的准备,录音笔里蒋承霖声音活灵活现:“欸~你先别急,作为一个自诩有定力的人,最起码也该不动声色地把话听完。” “我有几件事跟你说,第一件,你祖坟让人给刨了。” 蒋承霖风轻云淡,加之声线好听,就连骂人都让人赏心悦目,冯律师就是晃了两秒才撑大眼睛:【什么?蒋承霖说什么让人给刨了?】 付长康沉着脸,抿着唇,盯着录音笔的眼神,像是要隔空刺穿蒋承霖。 蒋承霖人虽不在,但节奏感极好,隔了两秒才说:“高远刨的,警方从里面找出两具尸体和一个骨灰盒,并且实名指证,是你指使下面人这么做的,现在原告又多了几个,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冯律师冷汗岑岑,他想跑,面前坐的哪是洪水猛兽,有些人根本就禽兽不如。 把受害者尸体放进自家墓地里埋着,这是多变态的人才做得出来? 付长康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瞬意外过后,反而想笑,笑蒋承霖有点本事,连高远的口都撬得开,高远跟了他几十年,手里也有人命,告他,等同自己也不想活了。 蒋承霖大抵猜得到,付长康这种人,没人性,自然也不介意被刨祖坟,所以他不紧不慢地道:“第二件事,长康集团已经更名为长毅集团。” 话落,付长康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白。 蒋承霖春风细雨般的讽刺:“你这辈子无父无母,靠抢饭长大,长大后又习惯性地抢所有,抢钱,抢权,抢势,抢别人老婆孩子,抢人公司,就连名字你都不稀罕自己原来的。” “抢了一辈子,你就是想彻底摆脱原生的一切,哪怕你死了,只要长康集团在一天,就会有人想到你付长康。” 蒋承霖慢悠悠地说:“你想得美,不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再多年,也还是要还回来,从现在开始,往后五十年,八十年,一百年,大家记住的都是付长毅,偶尔想起付长康,肯定会有人说,他不叫付长康,他本名是付康,连名字都是偷来的。” 付长康脸色骤然一红,像是所有血都涌到头顶,冯律师下意识往后躲,随时做好夺门而逃的准备。 蒋承霖还没说完,“第三件事,付姿付兆阳和付婧都改了姓,往后付家的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你死后没有亲戚朋友来给你收尸,看在从前我叫你岳父的情分上,你放心,我会给你收尸。” “不仅我,所有原告都想一起给你收尸,到时候我一定一视同仁,见者有份,想要的都给,你应该不介意身首异处吧?” 付长康牙齿咬得咯咯响,蒋承霖简直往他心口窝上扎,既然知道他信命,还故意要让他支离破碎,就算不信命的人也不想死后还留不了全尸。 付长康忍无可忍,抓起录音笔,用力往桌面上一戳,冯律师吓得赶紧起身往门口跑。 录音笔当场断成两节,付长康气得恨不能杀人,可断掉的录音笔里,五秒后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他不悲不喜,唯有冷漠的平静:“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痴心妄想的报应,别不服气,好歹你还做了场春秋大梦,现在不过到了梦醒的时候。” “我们四十二小时后见,我跟阿阮会亲自到场,送你最后一程。” 付长康气得拿起那半截录音笔,死命地想要掰断,踩碎,让其消失,蒋承霖的声音再也没有传出,不晓得是录音笔彻底坏了,还是他本就说完了。 冯律师夺门而出,警察冲进来制止发狂的付长康,同一时间,蒋承霖正跟付阮一起做运动,他站着,付阮挂在他腰间,双臂叠在脑后,克服重力做深度的仰卧起坐。 付阮核心好不用说,五十个大气都不喘,蒋承霖能不扶东西的情况下,稳如木桩的站在原地,核心也是极好的。 付阮不仅不喘,还能一边做一边说:“你费那个力气通知他干什么,不如庭上直接给他一个‘惊喜’。” 蒋承霖说:“没听过那句话嘛,你说下午来,我从前一天晚上就感到开心,为什么要多让他睡两个好觉?提前‘开心’一下不好吗?” 付阮起身:“为他还特意做一张邀请函,他不配。” 蒋承霖坦诚道:“邀请函纯粹是我自己喜欢,算我一个爱好。” 付阮一瞬没憋住笑,腹上卸了力道,停在半空不上不下,蒋承霖托住她后背,将人抱起来。 两人快要贴着额头,付阮低声道:“点我呢?” 蒋承霖:“没有,我说了等岳母点头就是要等她,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付阮垂目,睨着蒋承霖快要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眼睛,低声说:“结婚证可以暂时不领,我送你个别的,你要不要?” 蒋承霖抬眼:“什么,戒指吗?” 付阮歪头吻蒋承霖,半晌,出声回:“孩子。” 第813章 年少的梦想成真 第813章 年少的梦想成真 付阮话音落下,蒋承霖浑身一绷,甚至往后躲了下,定睛看着付阮,他连呼吸都是屏住的,一眨不眨地问:“你怀孕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小心谨慎,像是捧了团蒲公英,声音大点都会吹散。 付阮看出他眼底不敢轻举妄动的惊喜,故意挑衅逗他:“你这什么表情,不想负责?” 她环在蒋承霖腰间,蒋承霖抱着她的背,两人四目相对,蒋承霖无比认真的看着付阮,试探性地说:“你逗我的吧?” 付阮眉心一蹙:“你就说你想不想要。” 蒋承霖想都不想,唯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分:“你说呢?” 他想付阮,想结婚,想孩子,想的都快疯了,但老天爷既然把付阮给他,其他两样,蒋承霖甚至不需要。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没有,他心甘情愿;如果有了……他不敢想。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眼睛,云淡风轻:“你想要我就送你。” 蒋承霖心跳二百二,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平稳:“你是已经怀了,还是准备怀?” 付阮不紧不慢:“应该怀了吧。” 蒋承霖睫毛一颤:“什么叫应该?” 怀了就怀了,没怀就没怀,怀孕不存在半怀不怀。 付阮闲话家常的口吻:“我买了验孕的,上面说两道杠是怀孕。” 蒋承霖万年不动声色地俏脸,愣是原地一秒通红,提了半口气,他问:“你是两道杠吗?” 付阮淡淡:“是啊。” 蒋承霖眉头一蹙,因为眼前一晕,整张脸都是麻的。 付阮从没见过蒋承霖‘变脸’这么严重,当即抬手在他眼前摆了两下:“嘿,没事吧?是我怀孕,不是你怀孕,至于吓成这样吗?” 蒋承霖足足五秒才缓过神来,微微抬头看着挂在面前的付阮,他仍旧不敢相信,所以小心翼翼:“你要是逗我玩,到这里就可以了,再逗我会认真。” 付阮懒得跟蒋承霖废话:“不信你自己去主卧洗手间看,左边洗手池下面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绿色盒子。” 蒋承霖这人就是听劝,他没放下付阮,抱着她往主卧走去,付阮多少有点尴尬,她尴尬的点在于,她把验孕棒放进绿色的礼盒里,打算给蒋承霖一个惊喜。 这多少有些自恋了,她都没认真问过蒋承霖现在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蒋承霖瞥见付阮尴尬的表情,以为她在恶作剧,眼看着快要戳穿,怕下不来台。 他边走边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付阮下巴一扬,不可一世:“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自信?从六一到现在,你有三次没戴,不中你才要怀疑自己行不行吧?” 蒋承霖闻言,心跳如鼓,难道是真的? 两人说话间,蒋承霖已经抱着付阮来到主卧洗手间,将她放在盥洗池边,他准确打开付阮先前说的位置,里面果然有个绿色盒子,非常显眼,因为上面还系着蝴蝶结。 付阮从盥洗池上跳下来,想走,老脸没处放。 蒋承霖抬脚关上房门,打开盒盖,盒子里是一根验孕棒,他视线很快落在中间试纸区,那里一深一浅两道横杠,确确实实是两道。 付阮走不了,索性蛮横:“是不是两道?人跟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 她话未说完,蒋承霖突然低下头,闭上眼睛。 付阮戛然而止,站在原地看着手拿验孕棒,用闭眼去掩盖冲顶惊喜的蒋承霖。 人在极度惊喜的时候,不会笑,而是想哭。 付阮知道蒋承霖会开心,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蒋承霖的模样让付阮跟着微微鼻酸,走至蒋承霖面前,付阮主动抱住他,说:“你这么开心,我是不是赢了?” 日常生活里,蒋承霖总会想方设法让付阮开心,付阮就是个不服输地人,连互相开心也要攀比,她要送就送一个大的,是蒋承霖给不了的那种。 蒋承霖回抱付阮,把脸埋在她脖颈,刚开始下意识收紧双臂,结果抱着抱着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卸了力道,紧张问:“没事吧,疼不疼?” 付阮翻了个白眼:“你没事吧?我半悬仰卧起坐都做了,差你这两下子?” 蒋承霖闻言,当即看向付阮,蹙眉道:“你怀孕了还做这种运动?” 付阮本想怼他,可看见蒋承霖那双泛红的眼睛,她瞬间心软,只不以为意地回:“我昨天测了才知道怀孕,那我也不可能是昨天怀的,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我哪天没做运动?就差今天这几十个了?” 蒋承霖不说话,只忽然抱起付阮往外走,把人放在主卧沙发上,他到处找手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 付阮撑着腿坐在沙发上,见状,轻轻蹙眉:“你慌什么?” 蒋承霖:“打电话跟医院预约。” 付阮道:“不用约,我现在不去。” 蒋承霖拿到手机,重新回到付阮身旁,他温声说:“产检应该不疼,别害怕。” 付阮真是强忍着想把蒋承霖一脚踢出去的冲动,深吸气,她慢半拍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了?” 不等蒋承霖开口,付阮兀自道:“后天开庭,我要亲眼看着付长康判死刑,立即执行,在看到他的尸体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怀孕的事。” 说罢,付阮真诚道:“我就不该跟你说。” 蒋承霖脸色一变,说不上着急还是着急:“这种事你怎么能瞒着我?” 付阮眼中多少带着几分嫌弃:“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还担不担得起面不改色这四个字,我怕你出了这扇门就给我出卖了。” 蒋承霖无言以对,他慌了吗?确实挺慌的,如果不是付阮提醒,他可能先预约医院,然后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亲朋好友,最后再花钱让所有娱记广而告之。 他要当爸爸了,他有孩子了,是他跟付阮的孩子,他十六七岁,晚上睡不着时的梦想,终于成真了。 第814章 有情人 第814章 有情人 蒋承霖给付阮煲了鱼片粥,还让许多和小龙分批去不同的地方,买了好几十种酸味零食,包括且不限于,西梅,乌梅,溜溜梅;杨梅,话梅,情人梅;青梅,杏梅,半边梅。 付阮看着满桌子的酸东西,牙都要倒了。 蒋承霖打量付阮脸色,精准关怀:“是不是想吃酸的?” 付阮无语:“没拆袋我就已经反酸水了。” 蒋承霖紧张:“我们去医院看看,对外就说我不舒服。” 付阮兀自冷静数秒,随即看着蒋承霖道:“我有必要跟你谈谈。” 蒋承霖正襟危坐,洗耳恭听:“你说。” 付阮看着蒋承霖那张随时待命的紧张面孔,一眨不眨道:“怀个孕而已,我肚子里的不是国宝也不是哪吒,昨天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你权当没有,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差别对待。” 蒋承霖道:“无实物表演我很擅长,有了装没有…我确实做不到。” 付阮当面戳穿:“在所有人面前跟我装仇人,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说完,不等蒋承霖辩解,付阮灵机一动,又想到一件事:“而且你偷偷摸摸喜欢我,连我都看不出来,足以见得你在这方面是大师级别的。” 蒋承霖回:“骗别人可以,我最不删除的就是自欺欺人,我要是能骗得了自己,干嘛还喜欢你这么多年?” 付阮问:“是我更让你开心,还是孩子更让你开心?” 蒋承霖目不转睛:“你不用套我,我说你更让我开心,你就让我当孩子不存在。” 付阮眸子微挑:“反应挺快的嘛。” 蒋承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还是你更能让我开心,因为孩子在你肚子里,我做不到揣着明白装糊涂。” 付阮:“没人让你装糊涂,你别跟我这装信徒就行,我不是女菩萨,你用不着供着我。” 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蒋承霖忽然间俯下身,他枕在付阮腿上,把脸贴在她肚子前,温柔又小心的触碰,几秒后,轻声道:“阿阮,我们有宝宝了。” 付阮不是第一次见蒋承霖开心,但今天他眼睛格外明亮,除了明亮,还有显而易见的柔软和新奇,像是用了半辈子蜡,家里突然通了电。 付阮本想认真告诉蒋承霖,请注意他开心的尺度和分寸,千万别让她感受到,蒋承霖喜欢这个孩子多过她,可蒋承霖说‘我们有宝宝了’,我们,不是我。 付阮沉默半晌,不咸不淡的问:“有这么开心吗?” 蒋承霖贴着付阮平坦的肚子道:“我只要一想到,这世界有个人既像你又像我,我就恨不得下去跑个全马。” 付阮脑中出现一幅画面,蒋承霖一边跑全马,一边给所有人挥手示意,小龙和许多从旁拉着横幅陪跑。 横幅上赫然几个大字:【恭喜四哥喜当爹】 付阮不是故意煞风景,只是突然想到:“你现在不怕生孩子像蒋超了?” 蒋承霖当即眉头轻蹙,半真半假的‘嘘’了一声:“别让他听见。” 付阮这次真的忍俊不禁,边笑边道:“我的脾气没比蒋超好到哪里去,你小心怕什么来什么。” 蒋承霖搂着付阮的腰,面朝她肚子,温柔道:“不听你妈妈胡说八道,蒋家有你小叔一个就够了。” 付阮笑得浑身发颤,蒋承霖担心:“你轻点。” 付阮:“我孩子才没那么娇气。” 说完,她也是临时想到,吐槽道:“千万别像你爸,不然你俩就上一边矫情去,别来我面前找揍。” 蒋承霖看向付阮:“你小点声,知道是男孩女孩,你就这么跟她说话,万一是女孩,她心里多难受?” 付阮第一次想性别问题,她说:“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蒋承霖不假思索:“男孩。” 付阮略微意外:“我以为你喜欢女孩。” 蒋承霖一脸正色:“没听过越盼什么越不来什么嘛。” 付阮挑眉:“光明正大的撒谎吗?” 蒋承霖贴着付阮的肚子,轻声道:“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主打一个不挑。” 付阮说:“我倒希望是个男孩。” 蒋承霖:“为什么?” 付阮:“这样他矫情我就能毫无顾忌的揍他。” 蒋承霖:“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忧我们父子俩的将来了…” 外面阴天,下着绵绵细雨,付阮和蒋承霖窝在沙发上闲聊,话题已经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同一时间,夜城,蒋承希和封醒靠在一起看电影,电影里的感情戏还没开始,两人已经接吻,封醒把她按倒在沙发里。 最近蒋承希不用上学,光明正大的住在封醒家里,蒋耀贤竟然没提让她回岄州,用后脑勺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泓希背地里说了什么,叫他少管年轻人的闲事。 林泓希私下给蒋承希发微信,没有叮嘱她的人身安全,只说了一句:【做好安全措施,谈恋爱可以,大学毕业前不结婚,更不能奉子成婚】 蒋超跟付姿都在瑞士,两人住在同一栋公寓,上下楼,现在他们都足不出户,自己不出自己的户。 付姿终于还是跟谢施与分手了,蒋超高兴,但也只是高兴那么一会儿,因为付姿对外宣称跟他在一起也是假的,事实上她都不让他下楼吃饭,关系还不如前一阵了。 不过没关系,发生这么多事,蒋超只有此刻的内心是最平静的,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付姿不见他,也见不着除了付兆阳之外的其他男人,无所谓,耗着呗,他不介意再陪付姿耗个七八年。 沈全真和乔旌南在春城,每天除了算付长康二审开庭的日子,就是算今天打牌又输赢多少钱。 乐惠怡从夜城来春城了,说是不能让沈弋千独享儿女承欢膝下的福,但她又不想跟沈弋千同一个屋檐下,所以沈全真和乔旌南,一三五住沈弋千那,二四六住乐惠怡那,周日四个人包楼下洗浴中心,打完牌直接在洗浴中心里住。 温程北从夜城跑回岄州找戚赫微,戚赫微避而不见,没辙,他只能跑到戚家去守株待兔,没想到没待到戚赫微,倒是被戚赫征抓了个正着。 戚赫征意外:“你怎么来了?” 温程北跟戚赫征多年未见,他出声打招呼:“征哥,好久不见。” 说罢,他回答戚赫征之前的问题:“我来找阿微。” 戚赫征乍听根本没反应过来:“找谁?” 温程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你姐。” 戚赫征:“……” 第815章 最后一面 第815章 最后一面 付长康开庭当天,付阮作为原告之一,例行出席,蒋承霖陪她一起。 两人都穿着黑裤子白衬衫,登对到堵在法院外面的记者,一瞬联想到两人离婚的那天。 那天全岄州的记者都跑到民政局门口,长枪短炮的围堵,抢不到独家,也想拍个头条出来,好不容易等到小三登场,结果付阮一声令下,整个民政局门口,上百把黑伞,齐刷刷地撑开,愣是青天白日之下把空间隔绝开来。 今天到法院门口的记者,和去年民政局门口的记者,有九成都是同一拨人,他们见证了付阮和蒋承霖从结婚到离婚,从离婚到复合,从复合到仇人,再到今天。 他们从同一辆车里出来,并肩往里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才是一路人。 审讯过程不对外开放,来的都是原告极其家属,付阮坐在第一排,冷眼看着被庭警带出来的付长康。 付长康一审被判死刑,是重犯,戴着手铐和脚镣,被关了四五个月,人瘦了一大圈不说,头发几乎全白,哪怕理着很短的寸头,白茬依旧清晰可见。 众多人里,付长康像是有预感一般,抬起头,视线精准对上付阮的目光。 付阮白衬衫黑西裤,十年如一日的酷,唯一跟从前不同的,她留了长发。 付长康以为付阮会用愤怒和憎恶的目光看着他,可事实上,付阮眼底唯有平静的讽刺,以及不动声色的审视,像是如今的付长康,早就是一条丧家的老狗,她今天过来,只是来给他收尸这么简单。 付长康浑浊的眼底刹那阴冷,他狂了一辈子,无法忍受栽在自己养的人手上,而且付阮是他养大的,他太了解付阮的脾气秉性,单凭付阮,他不至于落得今天这副田地。 视线平移,付长康看向付阮身边的蒋承霖,他用最狠厉的目光望过去,然而蒋承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拿正眼瞧他。 蒋承霖握着付阮的手,怕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不舒服,正低头调整牵手的方式。 如果不是蒋承霖撕破付阮头顶的无形网,一切都会按照付长康的设想走,付长康不怕敌人强,他只怕敌人比他还要狂。 付阮好歹还拿正眼看看他,而蒋承霖,压根儿就是来欣赏观光的。 付长康被关进被告区,蒋承霖无缝抬起头,如果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人最会气付长康,那一定不是付阮,而是他。 庭审正式开始,原告方提供新的证据,证明付长康故意杀人谋害,有人证有物证,被告席上的律师低着头,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他跟原告席上的人一样,都希望这场审判早点结束。 法官问:“原告提供的证据,被告方有异议吗?” 被告律师低头推了推眼镜:“没有。” 是真没有,付长康也没给他反驳的证据,自打前天在警局里见过付长康,一直到现在,付长康没再叫人联系他,他手里还都是之前的资料。 原告方接连提供证据,只一个高远就能把付长康给捶死,更何况还有江城韩庆良的友情资助。 法官每次都问被告律师,被告律师每次也都是那句话:“没有异议。” 法官问付长康:“被告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付长康半辈子大富大贵,如今站在窄小的四方格子间中,他很平静,没生气,只是道:“我想跟我女儿说几句话。” 法官没否定,付长康侧头,看向第一排的付阮,缓缓勾起嘴角:“阿阮,谢谢你来看我,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也不枉我们做了二十年的父女。” 要是不知原委的人看到这幅画面,听到这番话,还以为这是什么父女情深的戏码,可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付阮被骗二十年,说得更难听点,认贼作父二十年。 很多人脸色都变了,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毛骨悚然。 就在多数人都以为付阮随时会当众翻脸时,付阮开口,声音平静不辨喜怒:“你放心,就算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墙倒众人推,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给你善后,我也一定给你收尸。” 付阮用最平静的口吻,说最剜心的话,而且大家都心照不宣,付阮给付长康收尸,怕是收的全尸,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付长康也想到蒋承霖在录音笔里说过的话,给他收尸,然后比他的尸体公平分给每一个原告,等同让他五马分尸,死都不得善终。 两人暗里藏刀,付长康努力维持脸上笑容:“你知道吗,我最开心的一点,你身上虽然没流我的血,但你叫了我二十年爸爸,你现在的一切,你的思维,逻辑,行事风格,包括你的心狠手辣,都是我教你的。” “就算我死了,还有你,你替我活着。” 说到这里,付长康都不是得意,而是猖狂。 台下许多人皆是攥紧拳头,恨不能在法律之前了结了付长康,蒋承霖也在担心付阮的情绪,如果说从前她只是一个人生气,那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蒋承霖害怕,但却不能露出丝毫紧张,他用最无所谓的态度,藐视付长康。 付阮面色淡定,等付长康说完,她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想干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七岁生日,你送我什么礼物吗?” 付长康抿唇不语,付阮自问自答:“是个游乐场。” 话罢,她继续问:“你还记得我十七岁生日,你送我什么礼物吗?” “是老区长康的百分之六十股份。” 付阮看着付长康,脸上不悲不喜,口吻不急不躁:“我记得,因为这些事情真实发生过,我的确不会马上忘记你,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四十七岁,我的人生还有好多年,但你注定看不到下个月的日出。” 视线微眯,付阮真诚发问:“该有多天真,才会以为有人能记你一辈子?” 第816章 有些人,没有再见 第816章 有些人,没有再见 整个庭上鸦雀无声,唯有付阮淡到极处的鄙夷,因为付阮和付长康全都‘心平气和’,没有吵吵闹闹,不存在藐视法庭,法官没有阻止。 没有阻止的更主要原因,大家都是父母养的,没人能面对杀父仇人而不眼红,付阮显然不是普通人,她能把付长康送进来,还是死刑,既然是最后一面,有些话势必要说清楚。 死人都算了,活人如果带着心结过完一生,那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付长康没料到,短短数月不在付阮身边,她竟然学会不动声色了,他太想从付阮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可付阮坐在那里,从模样到气场,从态度到谈吐,都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样。 付阮现在更像蒋承霖,付长康不能接受,他花了二十年精心打造的作品,临了竟然没有他的风格了。 隔空望着付阮,付长康收起脸上笑容,目光阴鸷:“如果不是我,你活不到今天,我教给你的东西,比你亲爸多得多,你现在还记得付长毅长什么样子吗?” “就算我对不起所有人,但我唯独对得起你,而你,就算对得起所有人,亲手送养你二十年的人去死,你会遭报应的。” 法官当即蹙眉:“被告注意你的言辞。” 付长康怒极反笑:“你们真以为判我死刑,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吗?” 看着付阮,付长康一字一句道:“用你的话说,天真。” “今天你们到场的所有人,包括没到场的,从现在开始,才是你们永无宁日的开始…” 法官加重声音:“被告,法庭上公然恐吓原告,罪加一等!” 付长康大笑,笑得诸多人毛骨悚然,半晌,他出声道:“杀一个人是死刑,杀三五个人也是死刑,那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看着付阮,付长康突然挑衅:“你好多年没见到付长毅了,你不想他吗?” 不等付阮作何反应,她身旁的蒋承霖已是瞬间冷下脸,他眼睛本身十分好看,可一旦变冷变凉,就像被惹恼的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付阮感受到蒋承霖身上的戾气,不着痕迹地回握他的手,付阮一眨不眨地望着付长康,仍旧淡定。 “恼羞成怒就没意思了,从前你总说我急躁,耐不住性子,怎么临了你也变成这样了?” 不等付长康回答,付阮兀自说:“你要真想让我多记你两天,最不该用的就是激将法,人这辈子恨谁怪谁都行,就是别恨自己怪自己,这话,也是你告诉我的。” 付阮大方承认:“你说的很多话我都记得,我也没必要忘,我喊你爸爸的这些年,到底是我在做春秋大梦,还是你在痴心妄想,其实很好判断,只看现在梦醒了,谁会活的更好,谁连命都作没了。” 付阮精准踩在付长康的软肋上,他这辈子从一无所有,到坐拥岄州四分之一的产业,他的人生就像一场刺激又华丽的梦,可现在突然告诉他梦醒了,他又一无所有。 不仅一辈子的心血和努力付诸东流,就连命都没了……何其荒唐。 付长康原地恍惚,脑中像电影一般飞速闪过诸多画面,每一帧都是他忘不掉的记忆,比如得知付长毅死的那刻,他有五秒钟抑制不住的狂喜。 付长毅死了,代表这个名字下的所有,尽数归他所有,公司,股票,财产,还有阮心洁。 可他花了那么多年,阮心洁宁可对着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朝思暮想,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当初没听远空的话,一早就除了付阮,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 不行,如果付阮也死了,阮心洁也会死。 那他换个法子,把付阮养成废物呢? 好像也不行,阮心洁出事的时候,付阮十七岁,虽没成年,但已经拥有极强的是非观念,跟付长毅一样,倔的要死。 付长康往前倒腾了很多,最后徒劳发觉,打从付长毅死的那刻,一切就都错了。 庭上长久沉默,最后还是法官抬锤定音,付长康二审,多宗刑事案件证据链完整,被告无证据反驳,最高院判其数罪并罚,赔款,死刑,立即执行。 虽然二审死刑是很多人意料之中的事,可亲耳听到判定,不少原告家属都哭了,付阮面无表情,乍眼看去仿佛事不关己。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起身,他知道付阮绝对不会在庭上当众情绪失控,他现在就想赶紧带她离开,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她能撕掉脸上这副近乎完美的面具。 庭警打开围栏,准备带付长康离开,付长康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脸叫道:“阿阮。” 所有人都看向付长康,包括蒋承霖,庭警十分紧张,一左一右看着他。 全场唯一一个没看付长康的人,就是付阮,她目不斜视,更别说回头,拉着蒋承霖的手往外走。 付长康扬声道:“阿阮,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给我留个全尸。” 付阮充耳不闻,又往前走了几米远。 庭警架着付长康往安全通道走,付长康扭着头,盯着付阮的背影道:“你要是不让我超生,我就永无止境的缠着你,诅咒你,我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蒋承霖会横死街头,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咒你妈妈再也不会醒过来…” 身后声音越来越小,付阮和蒋承霖走得越来越远,法院外面全是记者,许多给两人打开车门。 坐进车里,蒋承霖面色难看,他第一时间看付阮脸色:“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想用尽各种方法恶心你。” 付阮面色淡淡的回:“之前只知道他道貌岸然,但是认识他二十年,今天第一次看清他的心。” 侧头看向蒋承霖,付阮道:“没人不怕死,吓破胆后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很遗憾,第一次见到他的本来面目,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别开视线,戴上墨镜。 蒋承霖也别开视线,握着付阮的手,他轻声道:“没事,付四小姐不能哭,付阮可以。” 第817章 回家 第817章 回家 打从知道付长康对她目的不纯,一直到现在,付阮不记得自己为他掉过几次眼泪,红过几次眼眶。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除非真的伤到心缝里。 曾经付阮也幻想过这一天,如果付长康真的死在她手上,她不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场,最起码也得流个半两眼泪发泄发泄。 可真到了这一天,付阮惊觉,她完全不想哭,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而是付长康最后喊的那句话:【我咒你妈妈再也不会醒过来】 付长康咒她无所谓,咒蒋承霖是意料之中,哪怕咒他们俩的孩子,都在付阮的射程范围之内。 唯独咒阮心洁,付阮简直诧异,付长康这些年来藏着掖着或表露出的所有,都是他爱慕阮心洁,付阮也相信,付长康当年是为了阮心洁才没有杀掉她。 她以为阮心洁会是付长康恶毒黑心里的最后一丝纯净,结果到头来……是她想多了。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坏得毫无保留,疯得丧心病狂,可以为了自己,不留余地的推出身边每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最爱的就是自己,其他人都可以成为牺牲品,那他就是该死。 一个该死之人,为他掉半滴眼泪都是自取其辱。 付阮内心十分平静,波澜不惊地道:“从今往后岄州没有付四小姐,付阮说的。” 蒋承霖不想让付阮有丝毫伤感,故意叹了口气:“唉…虽然有老婆,但我还是会想念四妹的。” 付阮一本正经地调侃:“你要真喜欢‘四’这个数字,我现认三个哥。” 蒋承霖眼底带笑:“我说什么你就给什么,对我这么好?” 付阮:“这就叫好了?你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蒋承霖:“在你这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让我开开眼。” 付阮主打一个有求必应:“除了孩子,你还想要什么?” 蒋承霖靠在椅背上,认真思考,一晃过去快十秒,车内安静,付阮:“还没想到?” 蒋承霖:“等所有事都解决完,你陪我出去待一阵吧。” 付阮:“去哪?” 蒋承霖:“随便。” 付阮没有迟疑:“好。” 两人坐在车里,才说了几句话,蒋承霖手机响起,他接通,叫了声:“妈。” 付阮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她不是怕林泓希,而是敬重。 她跟蒋承霖演戏快一年,期间发生那么多事,包括蒋承霖中枪住院,付阮压力大到不止一次想跟他提分手,当然碍于蒋承霖的脾气,付阮没敢提,怕被他折磨死。 再有一点,付阮不想恩将仇报,她很怕蒋耀贤和林泓希背地里不高兴,但中间林泓希主动给她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跟她说:“阿阮,你家里的事承霖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不是个爱给身边人添麻烦的人,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点。” “你就去做你想做该做的事,完全不用担心我跟承霖爸爸心里想什么,说实话你要是认输服软,我反而觉得没劲,你是任何人的女朋友之前,先是别人的女儿,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全家都是你的后盾。” 第二次,蒋承霖中枪,付阮没脸给蒋耀贤和林泓希打电话,她不知道怎么说,也是林泓希主动找的她。 付阮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林泓希声音平稳如常:“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个,又不是你朝他开的枪,你道什么歉?” 付阮愧疚到无言以对,林泓希说:“承霖自己选的,要怪就怪他没照顾好自己,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们家从来没有迁怒的习惯。” “打起精神来,小心归小心,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早点解决完,跟承霖一起回家,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一次兴许是客气,两次,那是坚定付阮走到现在地强心针,她不是一定要依靠谁,但如果有人冲上来给她拥抱,她真的会用一辈子去记住。 林泓希在电话里说了句什么,蒋承霖道:“我跟阿阮刚从法院出来。” 林泓希:“带阿阮回来吃饭吧。” 蒋承霖看向付阮,询问她意见:“我妈邀请你回家吃饭。” 付阮马上乖巧点头,蒋承霖回:“好,我们现在回去。” 电话挂断,付阮马上问:“你是不是跟伯母说我怀孕了?” 蒋承霖满眼无辜:“没有,你不让我说,我谁都没告诉。” 付阮一眨不眨:“那许多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蒋承霖:“他猴精猴精的,前两天让他和小龙去买梅子,我说我要吃,小龙就信了,许多私下问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付阮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承霖,蒋承霖提气:“都问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撒谎说没有,就是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吃酸的,关键许多也不会信。” 付阮将信将疑的目光,蒋承霖信誓旦旦得保证:“我跟许多打过招呼,这事就你知我知还有他知。” 事实上,许多确实偷摸问了蒋承霖一嘴:“四哥…嫂子有情况?” 当时蒋承霖脑中天人交战,一面是付阮的三令五申,叫他不许对外张扬,另一面,是他内心爆棚的分享欲以及炫耀心。 不许对外声张,那许多也不是外人,他不敲锣打鼓,那也不算声张吧? 五秒过后,蒋承霖一言不发,唯有唇角一寸一寸的勾起,俊美面孔上,写满三个大字:【不装了】 许多吃惊:“嫂子真怀孕了?!” 蒋承霖风轻云淡又理所应当:“你从哪看出我不行吗?” 许多连忙否认:“那哪能,四哥一看就行的不行了。” 蒋承霖瞥他一眼,许多赶忙找补:“行的不要不要的。” 蒋承霖不说话,只是笑,一想到付阮怀孕,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得挂俩三十公斤的秤砣,不然一不留神就能飞起来。 许多一顿连环无敌小马屁,拍得蒋承霖喜上眉梢,可算找到一个能偷偷分享的人,两人面对面,就差连孩子的名都给起好了。 第818章 合伙笑话她 第818章 合伙笑话她 付阮和蒋承霖一起回蒋家,付阮手里提着半路上买的点心,是林泓希最喜欢的那家。 蒋承霖手里拎了把高尔夫球杆,看见蒋耀贤时,付阮打招呼:“蒋伯父。” 蒋耀贤笑着招呼:“阿阮来了,快进来。” 蒋承霖递过高尔夫球杆:“阿阮送你的。” 球杆套着袋子,蒋耀贤还没打开,已是笑容满面:“阿阮还记得我喜欢打两杆?” 付阮微笑:“当然记得,之前打完球之后,我一直想着跟您偷师学艺。” 蒋耀贤笑着回:“看你安排,你有时间我们随时一起去打球。” 三人一起往别墅里面走,付阮问:“伯母呢?” 蒋耀贤:“她在厨房给你准备吃的。” 付阮:“我先去看看伯母。” 蒋承霖下意识要跟上付阮脚步,蒋耀贤叫住他:“女生聊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付阮忍俊不禁:“你在外面陪伯父聊天吧。” 蒋承霖眼睛黏在付阮身上:“你慢点。” 蒋耀贤在,付阮没办法明目张胆地给蒋承霖警告,大白天,大平地,她一没骑车二没插翅膀,有什么好嘱咐的?生怕别人不误会吗? 果然,蒋耀贤狐疑地看了眼付阮,付阮当场一个温婉柔和的笑容:“知道了。” 蒋承霖头皮一麻,他收到了付阮的警告。 付阮往厨房方向走,蒋耀贤跟蒋承霖来到客厅,蒋耀贤低声问:“阿阮心情怎么样?” 他指的是付长康一事。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鲜少绷着脸,冷声道:“他咒阿阮。” 蒋耀贤拿茶杯的手一顿,看向蒋承霖:“他说什么了?” 蒋承霖懒得重复,半垂着浓密的睫毛,沉声道:“死刑都是便宜他。” 蒋耀贤听出蒋承霖的言外之意,递给蒋承霖一杯茶,慢半拍,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是法律判定的死人,那他怎么死也无伤大雅,你想给阿阮出口恶气就出。” 知子莫若父,蒋承霖早就想好找人在里面对付长康动手,不会要他的命,只会让他掰着手指头,求着死刑快点到来的那天。 如果一个人坏事做绝,连死都是最没痛苦的方式,那冤死的人怎么平怨? 厨房里面,付阮跟林泓希打招呼:“伯母。” 林泓希闻声转头,勾起唇角:“来了。” 付阮把点心放在一旁,迈步上前,边挽袖子边道:“我给您打个下手。” 林泓希不客套也不推辞,只递给付阮一个新的围裙,她今天做虾饺,付阮在家也见蒋承霖包过,因此并不慌张。 但付阮也不说谎,直言道:“我不太会弄,您教我。”她把无名指处的戒指摘下来,放在一旁。 林泓希从做水晶皮教起:“一半澄粉,一半木薯粉,兑一百度的沸水,像这样…顺时针搅拌。” 付阮从旁看着,搁着从前,她连厨房的门都不会进,虾饺她可以一口一个,但绝对不会花四十分钟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做,麻烦。 可现在她内心奇异的平静,像是时间被拉长放慢,日子就该这样一分一秒的过。 蒋承霖从外面进来时,付阮已经在跟林泓希学着包虾饺了,同样都是纤纤玉指,林泓希的手看起来就是土生土长的,特别灵活。 付阮的手像是临时租来的一样,蒋承霖第一次见她手抖。 走近,蒋承霖站在付阮身旁,俯下身,在她耳边很低的声音道:“你就把它当刀。” 付阮特想一记眼刀,如果林泓希不在的话。 再次勾起唇角,付阮侧头冲着蒋承霖假笑:“你可真聪明。” 蒋承霖同样勾起唇角,镜片后的眸子又贼又清澈。 林泓希没看蒋承霖,自顾说:“洗手,过来帮忙。” 蒋承霖三分撒娇:“我还想吃你们两个包的虾饺呢。” 林泓希:“我们只包自己吃的,谁吃谁包。” 话音落下,蒋耀贤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闻言,动作比蒋承霖还快,大步往洗手池方向走:“我来帮忙。” 最后就是四个人一起包虾饺,付阮发现了,人家一家三口,不仅有颜会赚钱,手还特别好使,就她一个,跟半身不遂刚出院一样。 她还发现,大家都在故意放慢速度,像是好学生怕交卷太早刺激到差生,她素来要强,无声加快动作,心急的后果是,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虾饺,造型更加鬼斧神工,肚子大的大小的小。 蒋家三口人包的虾饺,皮薄馅大,圆润可爱; 付阮包的虾饺,皮薄馅大,没等上锅,漏了; 当一颗虾仁挤破水晶皮,犹如夺门而逃的一瞬,蒋承霖和蒋耀贤第一时间抬眼看来,很显然,俩优等生一直在关注差生的答题状态。 付阮动作静止,蒋承霖和蒋耀贤的表情出奇一致,父子俩都在想,怎么办,说点什么,如何才能让付阮下的来台。 四人中唯独林泓希面不改色,只见她放下一枚刚刚包好的漂亮虾饺,然后拿起一张新的水晶皮,二话没说,贴在付阮手中‘涨肚’的虾饺上。 淡定道:“没事,包上就好了。” 付阮也什么都没说,开启亡羊补牢的善后工作,余光瞥见她认真的模样,蒋承霖忍了,可是没忍住,嘴角越扬起越高。 他一笑,斜对面的蒋耀贤也绷不住,几秒内把近两年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付阮手里的虾饺本就‘大肚子’,再多一张皮,更是胖上加胖,一整个臃肿。 没抬头,她说:“想笑就笑吧,尤其伯父,您别憋坏了。” 蒋耀贤又忍不住笑,又忍不住解释:“阿阮,我不是笑你。” 蒋承霖拆台:“那你是笑谁?” 蒋耀贤:“你管我笑什么,看见阿阮我开心不行吗?” 蒋承霖:“你就直说,阿阮脾气再不好也不能把大理石的桌子给掀了。” “咝…”付阮侧头看向蒋承霖,一时没忍住,有些现原形。 蒋耀贤见状:“阿阮,你想收拾他就收拾,我跟你伯母就当看不见。” 林泓希平平淡淡,对着付阮道:“你现在知道承霖像谁了吧。” 付阮秒懂林泓希的意思,蒋承霖绿茶,蒋耀贤也颇有百年老茶的风采,果然,人不可能克服dna自由生长,不是像爸就是像妈,总得找个人像。 付阮把手里的臃肿虾饺放下,众多虾饺里,她的一个赶人两个大,蒋耀贤和蒋承霖又在偷偷憋笑,付阮真想说:【笑什么笑,不服比玩刀,什么公公什么老公,输了都是弟弟!】 第819章 主打一个无所顾忌 第819章 主打一个无所顾忌 付长康一案尘埃落定,大家都怕付阮心情受到影响,先后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付阮接到封醒的电话时,蒋家一家三口正在比拼谁做的点心最好看,付阮正愁没理由躲,还好封醒来了,不愧是不同父不同母的好兄弟。 付阮走去一旁接通,封醒问:“怎么样?” 付阮说:“快气死,早知道除了防身,多少跟你学两道菜好了。” 封醒原本问的是,付长康现在的结果,付阮觉得怎么样,心情是好是坏,需不需要开导,或者需要他做什么事。 然而付阮回的是她在蒋家的现状。 封醒知道,付阮不可能听不出他在问什么,只不过她根本不在意付长康,甚至不想为他影响半分心情。 两人心照不宣,封醒直接无缝切换轨道:“他们羞辱你了?” 付阮真实陈述:“伯母一如既往地见惯世面,蒋承霖和他爸偷着笑话我。” 封醒一本正经:“那你还等什么,掀桌子啊。” 付阮眉头一蹙:“你倒是看热闹不怕溅一身面粉,我公婆不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 封醒话锋转地不怕闪了腰:“你们在包饺子吗?” 付阮:“虾饺。” 封醒:“正好我跟承希还不知道晚上吃什么,你念一下菜单,我懒得想。” 付阮一边嫌弃一边念,她记性好,林泓希跟她说过一嘴的十六道菜,她都能一一背出来,连顺序都不变。 封醒闻言:“果真是儿媳妇的待遇。” 付阮口吻在挑衅和得意之间:“羡慕?” 封醒:“一般,反正我去不会被蒋家人偷着笑。”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付阮脸一拉:“小心我等会给你穿小鞋。” 封醒:“给别人穿小鞋之前,先看看自己穿没穿鞋,别借着跟我打电话逃避劳动,赶紧回厨房受罪去。” 付阮一瞬被封醒掐到痛点,刚想回击,丫的封醒把电话给挂了,付阮正有气没处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沈全真打来的。 付阮接的很快,沈全真:“呦,在这儿守株待我呢?” 付阮也是嘴甜:“想你了呗。” 沈全真马上懒散到赖叽的口吻道:“我也好想你啊,都俩月没见你了。” 付阮:“你在春城一天三顿小烧烤,还能吃到咸豆腐脑,我不信你能多想我。” 沈全真声音拔高:“不信你问乔旌南,我是不是成天嘀咕想你,我前几天老梦见你,还梦见你怀孕了。” 乔旌南跟沈全真就坐在一起,闻言,他凑近手机道:“我作证,是真的,她都给我念叨烦了。” 付阮听见怀孕俩字,莫名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做贼心虚,又像是捉贼见赃。 但她就是心理素质好,不咸不淡,付阮问:“我怀的男孩女孩?” 沈全真:“我以前梦过你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前天梦见你怀了对儿双胞胎,你正在里面生孩子,我们一帮人都在外面等着开奖,眼看着就要知道了,乔旌南给我整醒了。” 沈全真越说越来气,当时她醒来就想跟乔旌南翻脸,凌晨五点多,鸡都没起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定了闹钟起来操练的吗? 她真想发火,奈何乔旌南活儿好,这股火生生被他给整消了。 付阮:“说半天什么都不知道。” 沈全真:“就记得是对儿双胞胎。” 付阮正想说上哪整那么多双胞胎去,她家又没有这个基因,结果脑中灵光乍现,蒋家有双胞胎基因,蒋承彰和蒋承文就是异卵双胞胎。 这事不能细琢磨,付阮有些走神,沈全真跟她闲聊,确定她心情没受影响,而且此时正在蒋家,没耽误她,聊几句便挂断。 付姿,付兆阳,蒋承希,戚赫征和戚赫微等人,都给她发了微信,每个人说的话有长有短,但无一例外,都是关心她。 付阮没想到会收到蒋超发来的短信,他俩几年前留的电话号码,连微信都没加,平时也不联系,付阮看到蒋超二字时,还晃了一下。 蒋超的短信内容跟他的人一样,肆无忌惮又言简意赅,就俩字:【恭喜】 所有人,包括蒋耀贤和林泓希,都是侧面哄着她,希望她心情好,没有一个人敢光明正大的跟她说‘恭喜’。 因为喜这个字眼,特别微妙,首先她得笑得出来。 付阮此前的确笑不出来,蒋承霖都担心她会哭,可看到【恭喜】二字时,付阮先是一愣,几秒后,她噗嗤一下,一个人笑出声。 蒋承霖等了半晌,从厨房出来找付阮,只见她站在阳台花园,兀自发笑,刹那间,她身后的所有花都成了陪衬。 付阮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得真心实意,蒋承霖在疑惑和吃醋之间,迈步上前,出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倒是要知道知道,谁能比他还会哄付阮开心。 付阮笑着,把手机递给蒋承霖,蒋承霖接过,低头一看。 付阮边笑边说:“浑有浑的好处,几乎不顾别人死活的真诚。” 蒋承霖万万没想到,他输的人是蒋超。 当所有人都有所顾忌时,唯独蒋承霖无所顾忌,他就是单纯直接的恭喜付阮,死了杀父仇人,这不值得恭喜吗? 付阮心情大好,拿回手机,给蒋超回了两个字:【谢谢】 蒋承霖故意不辨喜怒的说:“原来你喜欢这套。” 付阮:“现在我觉得蒋超也不错,就算生出这样的…” 她话没说完,蒋承霖抬手捂住她的嘴,眉头轻蹙:“我知道你心情好,不用拿这种方式发泄。” 付阮巴掌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明明可以推开蒋承霖的手却不推,而是整个人顺势往前跨了一步,抱住蒋承霖的腰。 蒋承霖也搂住付阮,付阮贴在他肩膀,笑着道:“放心了,我跟别人都是随便玩玩,我最中意的还是你。” 蒋承霖原本都想把蒋弟弟接回岄州,让蒋超一个人在外务工,闻言,心情顿时舒畅,算了,养狗千日,用在一时,蒋超平日里对蒋弟弟也不错,现在就让狗养他吧。 第820章 爱情让人盲目 第820章 爱情让人盲目 付长康二审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是付长康一死,付阮和蒋承霖明面上的劲敌消失,任何人再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就难了。 蒋承彰找了章慕黎一个月,从最初的心急如焚,到后来的敏感多疑,再到现在的心如止水,他整个人变得暴瘦,易怒,时常一整天都不讲一句话,会因为公司某个人的一点小纰漏,突然发火让对方收拾东西滚。 他在期待,期待章慕黎会突然出现,阻止他的无脑行为,冷静的告诉他,她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 赵友知见蒋承彰不止一次发疯,给他打过电话,蒋承彰直接给挂了,赵友知想晾他一阵儿,让他清醒一点儿,没想到蒋承彰变本加厉。 他不去见赵友知,没辙,赵友知只能亲自来找他。 两人在蒋承彰家中碰面,家里门铃响,蒋承彰慌忙去开门,他无数次期待门铃声,以为会是章慕黎… 结果防盗门一开,看到面前戴着口罩的赵友知,赵友知扫了眼四天没出家门的蒋承彰,视线从他满是青色胡茬的消瘦面孔上滑过,没换鞋,径直往里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均是烦躁。 赵友知嫌蒋承彰一身的烟味儿,活像是放在烟草上燎了三天三夜; 蒋承彰嫌赵友知不换鞋,章慕黎有些洁癖,她最烦家里脏。 几秒后,蒋承彰关门往里走,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挡着窗帘,没开灯,房门一关,更是一片黑暗。 蒋承彰按下开关,灯亮,他沙哑着声音,明知故问:“您怎么来了?” 赵友知没坐沙发,那边烟雾缭绕,都是烟味儿,他站着,转身对蒋承彰说:“你出国吧,带上你妈一起,出去散散心。” 看似闲话家常的口吻,可说穿了还是命令的态度。 蒋承彰不动声色:“您坐,喝什么,我给您倒。” 赵友知说的跟不是蒋承彰问的,他自顾道:“这几年先别回来了,外面我给你们都安排好了,公司我也会找人接手,你还想管公司就远程操控。” 蒋承彰面色淡淡:“我不想出国。” 赵友知看着他,没有外人在,他脸色难看,沉声道:“我没问你想不想,也不是跟你商量。” 蒋承彰不痛不痒,更不害怕,声音不变:“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不是您,您让我离开,不需要跟我商量吗?” 赵友知神色一暗,翻脸道:“我看你真是疯了!找也找了,闹了闹了,都作了一个月了,你还想怎么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个月岄州发生那么多事儿,都是付长康找人做的吗?你想浑水摸鱼,现在水就快清了,付长康一死,等蒋付两家腾出手来细查,你能保证你会全身而退吗?” 蒋承彰表情淡淡,不置可否:“章慕黎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友知眼睛一瞪:“你怀疑付兆深也就算了,他现在既不是付长康那边儿的人,也不是付阮那边儿的人,动他你动得起。” “蒋承霖和付阮你动得起吗?要是让人知道你对自己亲兄弟下手,用不着别人,蒋耀贤和林泓希就能手撕了你!” 蒋承彰:“随便,我只想知道章慕黎在哪儿。” 他的‘随便’二字太轻,几乎不把身家性命放在计算当中,赵友知忍无可忍,当即两步上前,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整个过程不是眨眼间发生的,蒋承彰想躲就能躲开,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生挨了这一下。 赵友知气得直咬牙,攥着蒋承彰的衣领道:“我说你没用你还不高兴,你岂止没用,简直就是废的!” “你现在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你姓蒋,但你是我们赵家人,你妈现在就剩你这一个儿子了,为了个女人,你是不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别说我是不是为了赵家才来找你,是!我就是为了赵家,我不缺儿子,我也不缺你们家的公司和钱,只因为你妈是我妹妹,你是我外甥,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蠢把自己给作死!” 说罢,赵友知往前一推,蒋承彰往后撤了一步,半张脸通红,上面清晰的手掌印,衣领也是皱巴巴的。 赵友知在官场上轻易不发火,没想到被自家人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站在原地,他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章慕黎我替你想办法。” 这话看似跋扈,可又隐隐带着无奈。 从小到大,蒋承彰还没见过赵友知跟他妥协,抬眼,蒋承彰再次看向赵友知,试探性地问:“这不是您骗我出国的缓兵之计吧?” 赵友知瞪向蒋承彰,像是分分钟要冲过来扇他,可最后还是默默地自己消化掉。 五秒有余,赵友知开口:“你真以为没有我在背后给你兜着,你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我跟人打了招呼,让他们暗中去查章慕黎的下落,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你怀疑有人把她抓走,但一个月时间,你一个勒索恐吓的电话都没接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蒋承彰想过,可他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要是付兆深抓了章慕黎,他怀疑我派人撞了他姐,他不会再让我见章慕黎半面。” “要是付阮和蒋承霖做的,他们就是故意在看我的笑话。” 赵友知突然道:“你还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 蒋承彰不语。 赵友知停顿数秒,再次开口:“不管怎么说,章慕黎消失的时间太微妙,我不让你轻举妄动,就是想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 “说你你又不听,现在你找了一个月,心里也该有数,绑走章慕黎的人不是求财,没见尸体,也未必是害命,说句你不想听的话,你能百分百肯定,章慕黎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不是跟什么人合起伙来骗你的吗?” 第821章 都是被抛下的人 第821章 都是被抛下的人 蒋承彰脸上骤然毫无血色。 赵友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拆穿:“你不是没想过,你只是不相信。” 蒋承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赵友知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人不会突然从聪明变得愚蠢,能骗得了你的人,都是你信任的人。” 蒋承彰动了下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唯有苍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赵友知说:“陪你妈出国,你想找章慕黎,首先你得先活着。” 蒋承彰想拒绝赵友知,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赵友知说得没错,赵友知的疑问,也是他想到却刻意忽略掉的问题。 如果有人想用章慕黎威胁他,那为什么过去一个多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要是仇杀,怕是章慕黎的尸体早就送到他眼前。 悄无声息的弄走一个人,而后又没有任何动作,到底是为什么? 赵友知看蒋承彰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也在狐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赵友知声音多少软了几分:“别怪你妈,是人都会犯错,包括我在内,我说我没有偏向谁,你肯定不信,但我不止一次跟你妈说过,别对你太苛刻。” “你妈是有点儿偏心,但她只是爱你们的方式不同,她以前也跟我说过,因为承文不懂事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她对你格外严厉些,希望她不在的时候,你们兄弟俩能互相照应。” 有些话蒋承彰早就不信了,或者说相信又能怎么样,他始终不是被偏爱的那个。 赵友知苦口婆心:“你动承文,你妈宁可逼疯自己都没动弹你一下,你还想让她怎么样?” “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么偏心,你还能活到现在?” 蒋承文眼眶终是刹那变红,因为脑中出现赵萍茹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并不是完全精神失常,但现在跟从前也是判若两人,头发全白了,从最开始的不出家门,到现在的不出房门。 从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女强人,后来听说上厕所都得要人陪。 是的,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过赵萍茹,关于赵萍茹的现状,都是听说的。 赵友知:“蒋承霖叫人在里面收拾付长康,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死刑正常流程要一个星期,我估计岄州那边儿最迟也就是十天左右,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赵友知迈步往门口方向走,他已经走过蒋承彰身旁几步远,蒋承彰忽然叫道:“舅舅…” 赵友知停下,蒋承彰转身,看着他说:“付兆深知道我很多事情,我走不了。” 赵友知甚至没问付兆深知道他什么事儿,只风轻云淡的说:“那就让他死。” …… 付兆深跟蒋承彰闹掰后,再也没离开过医院半步,准确说,没离开过付娢半步。 付娢这么久没醒,医生明确告诉他,再醒来的几率不是很大,付兆深从最初的崩溃绝望,到现在的淡然接受,只要付娢还能呼吸,他就一定会守着她。 付娢离不开医院,那他就把医院当家。 付长康被判死刑,付阮正式把长康更名为长毅,就在所有人都好奇付阮会怎么处理害阮心洁凶手的儿子时,付阮却当付兆深不存在。 两人自打天水楼门口别过,一晃快三个月,再没见过,原本付兆深以为,就算为了拿回他手里的两成股份,付阮也会找到他。 只可惜,没有。 无论家仇还是利益,付阮全都无动于衷,付兆深终于发觉,付阮对他,连恨都没有了。 从前付阮最大的忌讳就是在她面前提起付兆深三个字,她恨他不信她,护着周桢一起跑到国外; 现在确定周桢就是害阮心洁的凶手,付阮反而连他的面都不见,连句狠话都没有,权当这世界不存在付兆深这个人。 医院外面每天都有人企图騒扰,多数是蒋承彰的人,也有部分岄州本地,想替付阮出气的,但都不是付阮本人。 付兆深今年快三十岁,这个年纪,正常人有父母,有朋友,兴许还会有恋人,有兄弟姐妹。 以上所有,他都曾经拥有,而现在,他无父无母,没朋友,没恋人,就连唯一一个亲姐姐,现在也只能日复一日地闭着眼睛,躺在他面前。 付兆深努力去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他从哪一步开始做错了,想了很久,他猛然发觉,生在付家,原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坐在病床边,付兆深用温毛巾给付娢擦手,嘴里轻声念着:“姐,姐夫今天又打电话了,他很想你,想接你回海城,我没同意。”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让姐夫掺和付家的事,我不会让他接你走,跟他我就说最近外面不安全,我怕你路上有危险。” 付娢在床上躺了快三个月,皮肤变得苍白,手腕也细,付兆深小心擦着,面色平静的说话:“姐夫一定很恨我,但他从来没骂过我一句,他知道你疼我,骂我你会不高兴。” “你说为什么躺在这的人不是我?这样大家心里都会舒服些,你不用再担心有人想害我,阿阮…” 付兆深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可话说一半,他低声道:“阿阮不要我了。” 垂着视线,付兆深同样几个月没出医院,皮肤苍白,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付娢还活着,他得保护她。 握着付娢的手,付兆深喃喃:“姐,你醒过来好不好?就剩我一个人了,被抛下的感觉特别不好。” 回应他的一如既往,只有满室沉寂。 付兆深坐在病床边椅子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放在床头柜处的手机响起,不是付兆深的手机,是付娢的。 付兆深拿起,屏幕上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他接通,不说话。 里面传来熟悉女声,口吻淡淡:“见个面吧。” 付兆深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是付阮。 第822章 乍然离场 第822章 乍然离场 对于付阮提出的见面要求,付兆深几乎没作他想,甚至心念很久。 付阮约他晚上七点在天水楼见面,付兆深提前赴约,六点五十就到了,身边保镖十余人,他只带了两个进去,也只带到包间门口。 一个人走进去,包间内空无一人,付兆深坐在桌边,静静等候。 他人很安静,但心并不静,付阮还是约他见面,他突然不确定付阮要跟他说什么,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当面告诉他,她要跟蒋承霖结婚了。 付兆深最近每天在医院,可医院也不是八卦绝缘地,身边很多医护人员都在私聊,说蒋承霖和付阮戴着同款指环,戴的都是无名指,可能已经私下领证了。 付兆深垂着视线,手里是枚简单的银色指环,尺寸不大,是女士的。 这枚戒指是他二十岁那年买的,付阮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她当着他的面许愿,说十八岁想收到一枚戒指,当时他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去偷偷买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陪付阮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就是付阮十七岁的那个生日。 付阮有十八岁,可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付兆深一直在等,等水落石出的那天,等时间冲淡怨愤的那天,等他在付阮某年的生日上,拿出戒指的那天。 戒指一直被他好好地保存,付兆深从没想过这枚戒指会戴在除付阮之外的任何人手上,当然,他也从没想过,付阮手上,有一天会戴除他之外,其他男人送的戒指。 一时手松,小巧的戒指从指尖掉落,滚到偌大的圆桌下,付兆深弯腰,掀开快要及地的桌布,刚要往里探头…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桌下伸出,正对着付兆深的脸,付兆深一瞬意外,想到付阮。 付阮要杀他吗? 转念一想,不对,付阮想要他的命,根本不会用这种方式。 前后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付兆深脑中电光火石,他在医院里接的那通电话,电话里跟付阮声音一模一样的女人,真的是付阮本人吗? 桌下人用枪口对着付兆深,枪身把桌布撩起,付兆深跟桌下男人目光相对,是张陌生面孔。 付兆深面色平静地问:“谁派你来的?” 男人一言不发,上了消音器的枪,对着付兆深的心脏,一眨不眨地扣动扳机。 噌地一声,子弹精准射中心脏,分贝维持在三十以下,门外根本听不到。 ‘噌~蹭~噌~’ 心脏位置,连开四枪,因为距离近,血溅的满桌布都是,包括桌下杀手的小半张脸。 付兆深坐在椅子上,身体已经毫无支撑,脸搭在桌边,血迅速染红他整个上衣,杀手从桌下出来,探了探付兆深的颈动脉,体温还是热的,但人已经死了。 杀手这行有规矩,不能跟活人报雇主,但可以跟死人说实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是赵家找人做了你。” 撂下这句话,杀手闪身进了洗手间,洗手间有窗户,这里是二楼,离地七八米高,他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翻进早就开好的隔壁包间,到隔壁换了身行头,装作喝醉酒的顾客,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 经过付兆深门口的保镖时,保镖只扫了‘醉鬼’一眼,杀手正大光明的走出天水楼,很快隐匿在人群中。 待到确定安全,杀手才故意丢掉手中指环,这是付兆深身上唯一的东西,他虽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不要留在现场的好。 路上人来人往,年轻女孩踩到什么东西,抬起脚,弯腰捡起来,是枚指环,指环外面没有装饰,甚至没有纹路,可定睛一瞧,内圈刻了英文字母,两个f。 女孩嘀咕:“好像是情侣戒。” 身旁男朋友说:“你喜欢我送你,戒指不要别人的…尤其人家里面还刻了字。” 女孩道:“送警局去吧,万一有人找呢。” 男朋友道:“说不定就是生气不要了,在哪捡的放哪吧。” 两人说了几句,突然觉得这戒指不太吉利,女孩弯腰,把戒指放在地上,跟男朋友手牵手往前走。 第二个发现戒指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把戒指捡起来,仔细看了看,戒指看起来不像新的,内圈还有刻字母,但是无所谓了,他拿起手机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欸,你猜我刚才捡了个什么…” 保镖在包间门口一站就是三小时,始终没人来,里面也没人应,又等了半小时,天水楼店员过来打招呼:“麻烦跟里面客人说一下,我们十一点之后就不点餐了,看需不需要提前把单点了。” 保镖转身敲门,里面没人应,保镖扬声道:“付先生?” 还是没人应。 两秒保镖同一时间发现事情不对,先后推门而入,包间内只有付兆深一人,他倒在餐桌上,垂着手臂,走近一看,地上一大摊血,体温早都没了。 …… 付阮得知天水楼里出了人命案,是在晚上的十点四十二分,她蹙眉问事发经过,在十秒过后,听到经理微微发抖的说出那个名字:“老板,是付兆深。” 付阮一瞬有些懵,下意识问:“付兆深怎么了?” 经理道:“死的是付兆深。” 付阮:“……” 第823章 写不出的关系 第823章 写不出的关系 蒋承霖的手机在付阮接电话后的五秒内响起,手机里是许多的声音:“四哥,付兆深死了,在天水楼里被人开了四枪。” 蒋承霖闻言,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付阮,只见付阮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懵还是走神。 “知道了。” 蒋承霖淡定挂断电话,径自从付阮手里接过她的手机,贴在自己耳边:“我是蒋承霖。” 天水楼经理顿了一瞬,很快道:“您好蒋先生,我是言舜华。” 蒋承霖应了一声:“我也刚知道你那边出了事,不用担心,警察来了按流程办事,我等下让小龙过去一趟,你先安抚客人,今晚所有在天水楼吃饭的,把单免了。” 他声音平稳,像是特效镇定剂,言舜华闻言,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逐渐得到平复,出声回道:“明白。” 蒋承霖:“你记下我电话号码,之后有任何事,直接打给我。”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蒋承霖再次挂断电话,侧头看向出神的付阮。 他拉着付阮的手,出声道:“你在家等我,我去看一下。” 付阮反握着蒋承霖的手,声音如常:“你陪我去。” 蒋承霖略微迟疑,回道:“好。” 付兆深的尸体被发现后,天水楼马上报了警,警方到现场勘察后,协调医院叫人先把尸体拉走。 按道理警方下一步就要通知死者家属,然而付兆深的身份,警方一时间不知道该通知谁。 周桢死了;付娢两个多月前出车祸,现在被诊断为植物人;至于付长康…也是命不久矣。 二房付兆安和孙月芬都死了,付婧目前下落不明; 三房沈冬蕊是付长康案的原告之一,付姿和付兆阳目前不在岄州; 付家曾经有多鼎盛,现在就有多凋零,说句家破人亡,毫不为过,眼下就是想从活人里找个能给付兆深收尸的人都没有。 没人敢找付阮,也没人想到付阮会主动来医院。 夜里十一点多,付阮蒋承霖带着保镖来到医院,值夜人员看到一行十几二十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付阮面色平淡,言简意赅:“我来看今晚枪击案死者付兆深。” 正常情况下,工作人员会问付阮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可事实上,警察都不敢掺和的事,普通人更不敢蹚浑水。 工作人员也是激灵,很快道:“您稍等,我叫下我们领导。” 他闪身进了一扇门,十几秒后,主管很快从里面出来,瞧见外面的一大帮人,同样面露紧张。 站在付阮和蒋承霖面前,主管道:“几位要见今天中枪送来的死者吗?” 付阮淡淡:“就我一个。” 主管让身边人拿出一张a4纸,随即道:“麻烦您填一下。” 付阮神色如常的接过纸笔,这是一张信息表,第一栏是姓名,她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之后,紧随着一栏,与死者的关系。 付阮明显停顿,回想她跟付兆深的关系,她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全岄州的人都知道,她跟付兆深既是兄妹,也是情侣,是仇人,也是合伙搞垮付长康的白眼儿狼,可兜兜转转,最后的最后,付兆深还是愧对付阮的那个,因为周桢就是害阮心洁的凶手。 付阮和付兆深的关系,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付阮在空白的大脑里什么都寻不到,索性除了姓名和电话号码之外,其余所有都是空着的。 她用最短的时间,交了张几乎没答的卷子,主管见状,也是丝毫不敢多言,只如实道:“付小姐,因为死者身亡原因特殊,警方特意交代过,任何人要过来要看死者,先要跟他们通电话,确定才能看。” 付阮情绪平和:“明白,你打还是我打?” 主管:“我打,您稍等片刻。” 说着,主管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号码,因为时间很晚,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主管道:“付阮付小姐来了,想看一眼死者。” 几秒后,主管应声挂断,对付阮道:“没问题,在这边。” 主管带头,付阮和蒋承霖迈步,身后一行人,呼啦啦的都要跟上,蒋承霖只让许多和丁明跟在身边,其余人原地等着。 停尸间在医院地下,虽是晚上,但这里反而灯火通明,几人走穿长长的走廊,在最尽头,主管输入密码,开门。 冷气迎面扑来,蒋承霖第一反应,侧身挡在付阮身前,岄州十月底,室外温度也有二三十,大家都是夏装,付阮也只穿着一件薄衬衫,冷气太足,付阮还怀着孕。 不等蒋承霖出声,付阮侧头看向许多:“外套给我。” 四个人里,只有许多穿了件很薄的冲锋衣外套,闻言,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看蒋承霖。 蒋承霖也看向许多,重复那两个字:“外套。” 许多赶忙把外套脱下来,里面就剩一件白背心,蒋承霖接过外套,当众给付阮穿上。 付阮神色坦然:“你们在外面等我。” 她知道蒋承霖担心什么,紧接着补了句:“我去看一眼就出来。” 蒋承霖什么都没说,‘刺啦’一声,帮付阮把冲锋衣的外套拉链拉上。 主管带着付阮往里走,冰冷的空间里,整面墙的银色停尸柜,亮灯的柜子上代表里面有人,上面还贴心地标注着温度。 主管走至一面柜子前,指着其中一个亮灯的格子道:“付小姐,尸体就在里面。” 付阮:“麻烦你开一下。” 主管拽着把手,把格子往外拉开,没有影视剧里的黑色裹尸袋,现实中尸体就是直接停放在里面,连个遮挡的白布都没有。 付兆深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付阮眼帘,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但头发,眉毛和睫毛,依旧乌黑,甚至根根分明,鲜活的,像是睡着了而已。 第824章 他们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第824章 他们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枪伤死亡在日常生活里极少见,尤其是四枪,枪枪命中心脏,听尸检部门的人说,死者左胸那里直接破了个杯口大的洞,人是当场死亡的,但是过了几个小时后才报警,浑身的血都流干了。 无论是非礼勿视还是死者为大,主管打开冷柜后,都不会凝望里面的人,别开视线,等着付阮确认。 付阮定睛望着冷柜里的人,脸上不悲不喜,某一刻,她突然抬起手,掀开盖到付兆深脖子处的白布。 主管生怕看见枪伤,明显把脸转到另一边,许是三秒,也可能五秒,主管听到付阮的声音:“我看完了,谢谢。” 蒋承霖和许多丁明一起站在停尸间外面等候,三人三个心境。 丁明没跟过付兆深,但他曾经也是付家人,现在姓付的还活着的,总共就剩下这么几个,因为付长康的一场弥天大谎,所有人都在大梦里一场荒唐,区别是梦醒了,有人还活着,但有些人,永远留在梦里。 许多想得比较多,他知道付兆深跟蒋承彰是一伙的,俩人都对蒋承霖起过杀心,也付诸过行动,付兆深还是付阮唯一一个前男友,他没有好下场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死的突然,付阮又亲自来医院看他,四哥心里会不会不开心? 蒋承霖打从付阮迈进去的第一刻,内心就在读秒,还是出来的急了,忘记给她带件保暖点的外套,她要是在里面待个三五分钟,冻感冒就麻烦了。 正想着,停尸间大门打开,付阮和主管出现在眼前。 连许多和丁明都诧异,这前后有一分钟吗? 蒋承霖也没想到这么快,他拉住付阮的手,付阮掌心还是温热的,一行人迈步往来时的方向走。 主管跟在后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付阮算是付兆深的家属吗?等警方走完程序,是要联系她给付兆深收尸吗? 停尸间位置一直挺紧的,最长也不会留半个月。 但这个疑问,主管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无法从付阮和蒋承霖脸上,看出丝毫喜怒哀乐,尤其蒋承霖,他的重点始终在付阮身上,来这一趟,只是陪伴。 果然,付阮临走也没跟医院打招呼,说后续怎么处理,就像她来时说的那样,来看一眼。 从很冷的地方又回到温热区域,付阮上车前,把外套脱了还给许多:“谢了。” 许多:“没事嫂子。” 付阮和蒋承霖坐进车里,许多关门,车前后有隔音板,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道:“我让人查是谁做的。” 付阮面色无异,口吻如常:“不用,查到是谁又能怎么样,你还想替他报仇吗?” 蒋承霖打量付阮的脸,想了又想,还是想问:“你还好吗?” 付阮当即侧头看向蒋承霖,车子已经启动,路灯光从窗外照进,付阮眼露不悦,又是平日里易怒的付小姐派头。 开口,付阮问:“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性格,直截了当:“觉得我对付兆深余情未了?” 蒋承霖可太熟悉付阮的这股跋扈劲儿,不仅熟悉,还特喜欢。 心情一下变得很好,蒋承霖也实话实说:“别这么敏感好不好,他毕竟不是陌生人,我怕影响你心情。” 付阮余怒未消,不冷不热:“确实不是陌生人,甩过我,害过你,他妈还害过我妈。” “付长康二审判定后,付兆深和蒋承彰之间肯定要有所动作,就看谁先动谁,这个当口,说蒋承彰死了,你能忍住不飞去夜城亲眼看看?” 蒋承霖听付阮这话,已能百分百确定,停尸间里的就是付兆深,他私心不想付阮来见某些人最后一面,可付阮就是要见最后一面,这样以后才能睡得安稳。 付兆深跟蒋承彰合伙,等同与虎谋皮,很多事由不得他选,但更多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 付阮跟付兆深之间的感情,早在九年前他抛下她,带着周桢远走国外时就结束了,往后的很多年,都是她耿耿于怀的执念。 而这份执念,也在跟蒋承霖的斗智斗勇下,渐渐变得微不足道。 听说付兆深死的那刻,付阮着实意外,她发呆的那几秒,仿佛又回到岄大的木棉树下,她跟付兆深对面而立的画面。 曾经记得那样深的画面,可她却突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脸,而那张脸在她看见冷柜中的付兆深时,又跟记忆中木棉树下的少年重叠了。 人终究是要变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无所谓,他们用十几年的时间,在彼此的生命中画上过刻骨铭心的一道,有些人活着就能淡忘,有些人死了才能停止。 付阮没为付兆深掉一滴眼泪,就像她再也没为付长康红过眼,回家后,蒋承霖给她煮了姜糖水,怕她受寒。 付阮端着大碗坐在餐桌旁,家里所有灯都开着,灯火通明,她喝了几口后,突然拽过身旁的蒋承霖,亲他的嘴。 蒋承霖眼带诧色:“干嘛?” 付阮理所应当:“喜欢你不行吗?” 蒋承霖半推半就:“付小姐看上的人,不行也得行啊。” 付阮视线扫过蒋承霖的眉眼,鼻梁,嘴唇,忽然间蹙起眉道:“你上学时就不能有点出息,拼命把我追到手?” 蒋承霖一瞪眼,付阮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我是不好追,但你现在也追到了,说来说去还是那时候不够喜欢。” 蒋承霖反pua高手,没顺着付阮的话进行自证,而是道:“一个才喜欢我没两年的人,质问一个喜欢你十几年的人,姜糖水都捂不热你的冷心冷肺。” 付阮一手揽着蒋承霖的脖颈,另一手随便拍了拍胃:“我能送你孩子,你行吗?” 蒋承霖抓着付阮的手往下移,按在她小腹上:“这里,我的孩子不是胃胀气。” 付阮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曾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家了,后来付长康说付家就是她的家,所以她拼尽全力,哪怕刀尖舔血,也要保住这个家。 可现在付阮才发现,家是灯火通明,是一碗粥,一份汤,是让她开心的人,是蒋承霖。 第825章 迟来的道歉 第825章 迟来的道歉 付长康还没死,付兆深就在天水楼里被人连开四枪,当场死亡,这件事几乎在当天晚上就传遍岄州上游圈。 有人说是付长康干的,也有人说地址选在天水楼,是付阮故意灯下黑,但无论是谁,都无所谓,付兆深注定孤家寡人,没人会替他报仇。 蒋承彰没有马上出国,想试探一下蒋承霖和付阮的态度,看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和付兆深是一伙的。 正因为蒋承彰没有马上出国,他才会在付兆深死后不到四十个小时,登上全网热搜,被夜城警方堵在家里,当场抓获。 付阮和蒋承霖的手机差不多同一时间响起,蒋承霖这边是许多打来的,说:“四哥,你看下网上新闻,蒋承彰被爆经济犯罪和买凶杀人,还有他涉嫌害死蒋承文的证据,夜城警方已经把他抓了。” 付阮这边是封醒打来的,封醒说:“我收到付兆深发给我的邮件,时间是今天,应该是定时发送,你看你收没收到。” 付阮挂断后检查手机邮箱,没有,顿了几秒,她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登录她很多年前的一个私人邮箱,这个邮箱是她上小学五年级时建的,一直用到她大学毕业,只有亲近和熟悉的朋友才知道。 账号登录,上面果然有一封未读的邮件,显示时间,上午十点整收到。 付阮点进去。 【阿阮,我是付兆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用这个邮箱,用不用都没关系,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我已经解脱了。】 【对不起阿阮,我知道这三个字于你而言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活着的时候,始终无法说出口,对不起我当年没有选择相信你,对不起我带着害阮伯母的凶手一起逃了八年,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我妈到死前都没有跟我提过阮伯母车祸的真相,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妈是无辜的,她一定在替付长康背黑锅,所以我编了个谎,企图把所有事都推到付长康头上,这样也许你能原谅我当初的盲目选择。】 【在国外这些年,我遇到很多人,蒋承文和蒋承彰就是其中之一,赵萍茹偏心蒋承文,蒋承彰一忍再忍,早就动了杀心,蒋承霖手里有关他们兄弟俩的证据,是我和蒋承彰商量过后,故意泄露的,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蒋承霖以此要挟赵家二选一,那蒋承彰就能顺势除掉蒋承文,并且把错推到蒋承霖头上。】 【我动了想杀蒋承霖的心,当我知道你喜欢他的那刻,我也付出行动了,当我知道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我身上流着付长康的血,骨子里就带着劣根性,小时候你说我心软,连个虫子都不敢踩,但我现在连杀人都不怕。】 【付兆安是我让蒋承彰杀的,他在夜城的背后合伙人就是蒋承彰,他不知道我跟蒋承彰更早就认识,他想杀你,我就把他杀了;付婧的枪也是我叫人给她的,我想让她杀了付长康,就算杀不了,也能让付长康知道,他众叛亲离,不会有好下场。】 【我收买了付长康身边保镖,宋正侨和他女朋友在国外中毒,也是我指使他们做的,然后栽在蒋家保镖头上,但宋正侨不是我的人,他也不是付长康的人,你要小心点,还有人在背后指使宋正侨,挑拨付戚两家的关系。】 【我私下替你查过,没找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除了蒋承彰,我手里有他很多把柄,如果我突然死了,四十八小时内,他的所有罪证会出现在国内各大媒体和警局手里。】 【蒋承彰跟蒋承霖毕竟是亲兄弟,你动手除他,身份尴尬,天水楼那次,我知道蒋承霖对你很好,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不会再动他,我希望他保护你。】 【对不起阿阮,我很自私的想要替你做最后一件事,哪怕我知道你有很多种方式解决这件事,不过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提这个请求,你会不会觉得我死了还要绑架你,但我求你保护我姐,别让赵家人伤害她,等到风头过去,你让我姐夫把她带回海城,作为条件,往后余生,再也不见,阿阮,希望你幸福,开心,忘了所有不开心的事,以及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 这是很长的一封信,付阮一直往下拖着进度条,拖着拖着,拖不动,没有再见,戛然而止,信到结尾,就像付兆深死的那天。 蒋承霖来到书房门口,看着坐在电脑前的付阮,走近,他余光瞥见电脑屏幕,那是一张被点开的照片,照片里是一颗巨大的木棉树,有几层楼那么高,上面缀满木棉,动漫里都不敢这么画。 但它就是真的,这是岄大最著名的那颗木棉树,无数学子,主要是情侣,都在这棵树下打过卡。 付阮靠在椅子上,平静开口:“付兆深发的,删了吧。” 蒋承霖弯腰操作电脑,照片是邮件下最后加的一张,他一眼没看邮件内容,点击删除,永久删除。 转身,蒋承霖靠坐在桌边,看着椅子上的付阮说:“什么时候回趟岄大?” 付阮抬眼问:“干嘛?” 蒋承霖:“我要去木棉树下跟你求婚。” 付阮扯起嘴角,嫌弃:“歇歇吧。” 蒋承霖一脸正色:“我认真的,这样你再想到那棵树,脑子里出现的人就是我。” 付阮:“这么小心眼?” 蒋承霖说:“我想你以后想起的所有人和事,都是开心的。” 付阮沉默片刻,缓缓勾起唇角:“找个机会,约上全真和乔旌南一起回岄大。” 第826章 遇甜则甜 第826章 遇甜则甜 付兆深心思缜密,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他不怕死,只怕死后没人垫背。 发给媒体和警方的证据,是他事先整理好,每天都要手动取消的定时邮件,如果他四十八小时没动,邮件就会自动发出。 同样,付兆深发给付阮和封醒的邮件,也是定时发送。 区别对付阮的很长一封信,付兆深发给封醒的只有寥寥数语:【阿醒,希望你日后的生活风平浪静,无波无澜,活出自己,为自己而活。】 简短的一行字下面,是一个文件包,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老照片,是付阮和封醒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付兆深也还小,他喜欢摄影,三人出去玩的时候,付兆深总会带上相机,付阮和封醒都不喜欢拍照,这些照片都是付兆深借着拍景的契机,偷拍的。 封醒看着屏幕上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跟付阮在一起太久,以为付阮从出生就长现在这样,其实她还是有青春期的,那时付阮也酷,但是对外人,私底下她笑容蛮多。 反之封醒的脸,一如既往地冷,无论哪个角度,什么时候,哪怕付兆深拍照的时候,他正在海边弄烤串,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些串死有余辜的冷漠。 封醒一路看下去,上百张照片,里面不是他就是付阮,其中一些场景,他现在还记得,可是从头看到尾,一张三人的合照都没有,不是没拍,是付兆深没发。 付兆深只想给封醒留个纪念,并不想让这份纪念里多个污点。 封醒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得知付兆深死讯的那刻,他有刹那间的意外,紧接着便是死一样的平静。 意料之中。 付兆深不仅站在了付阮和蒋承霖的对立面,还跟蒋承彰与虎谋皮,他孤身一人,机关算尽,走到现在已是极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算一动不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泥潭里陷。 封醒知道,付兆深不怕死,人活一世,不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就是欺骗他最信任的人,他活成他最讨厌的样子,睁开眼,每一天都是煎熬。 死了好,人生唯一的一个重启键,就是死后的一了百了,至于下辈子…谁知道呢。 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封醒正要再抽一根烟出来,余光瞥见主卧走廊方向,出现一抹身影。 蒋承希穿着封醒的白色长t,光着腿,披着黑色长发,睡眼惺忪的出来找人。 封醒合上电脑,下意识用手散了散周围的烟,起身往前走:“怎么醒了?” 蒋承希走近,抱住封醒的腰,贴着他胸口,软声道:“做噩梦了。” 封醒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抚着她后脑,轻声说:“又梦见鬼了?我都说睡觉之前别看恐怖片。” 蒋承希闭着眼睛回:“不是鬼。” 封醒问:“那是什么?” 蒋承希没有马上回答,封醒自顾道:“梦见我死了?” 蒋承希反应很大,当即睁开眼,往旁边认真道:“呸呸呸!说出来就破掉了。” 封醒觉着好笑,勾起唇角道:“我今天怎么死的?” 蒋承希咻得抬起头,拧眉看向封醒,她生气,但完全不是付阮那种给人强大压迫感的氛围,而是娇憨。 封醒从来不怕硬碰硬,但他受不了蒋承希一睁眼就生闷气。 唇角就没放下,封醒重新说道:“我是说我在你梦里是怎么死的?” 蒋承希撅起的嘴上能挂二斤香油,还是不开心了几秒,而后道:“我梦见有人把你抓走了。” 后续的一系列细节,蒋承希只字未提,封醒大抵能猜到,重新把人搂到怀里,他温声说:“别害怕,我要是被人抓走,你第一时间找你嫂子,让她来赎我。” 蒋承希搂紧封醒的腰,闷声道:“我要自己去赎你,要钱给钱,要命我就给他跪下。” 封醒始料不及,当场失笑:“一点面子都不要吗?” 蒋承希:“我又不是我嫂子,面子在我这儿一文不值,我就想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封醒心里刹那被暖流包围,可他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你保护我的方式,就是给敌人跪下。” 蒋承希也听出封醒有意逗她,顺势回:“谋定而后动嘛,先盖以诱敌,然后再趁其不备。” 封醒附和:“好办法,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两人抱在一起互相哄,没错,互相。 封醒以为他在哄蒋承希高兴,殊不知蒋承希也在用她的方式哄封醒开心,她一直跟封醒在一起,知道付兆深在岄州出了意外,那是封醒年少时的好朋友,就算长大后大家立场不同,可谁又能完全抹掉过去的回忆呢? 封醒从未跟蒋承希表示过半点不开心,但蒋承希感觉得到,封醒有心事。 蒋承希:“封醒哥哥。” 封醒:“嗯?” 蒋承希:“我有点儿想家了。” 封醒:“想回岄州吗?” 蒋承希应声:“嗯,我哥让我待在夜城,说夜城比岄州安全,但我还是想回去。封醒哥哥,你就说你有事回岄州办,顺道带我回去好不好?” 封醒也是敏锐的人,突然就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回岄州?” 蒋承希飞快摇头:“没有…” 说完就发觉自己否认的太快,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想往回找补找补,封醒低头亲了下她头顶,温声道:“谢谢,今日份的温暖,我收到了。” 蒋承希双臂绕到封醒身后,两手在他腰间凑了颗爱心,美滋滋的说:“连抱抱都是爱心的形状。” 封醒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了下蒋承希后腰,说:“感觉到了吗,我早就比心了。” 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不会觉得蒋承希有丝毫异样,只会觉得封醒疯了,刚开始封醒也不适应,毕竟跟付阮在一起待惯了,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可爱。 可蒋承希就是颗五彩斑斓的巨大糖果,任何人靠近她,都会不自觉地遇甜则甜。 第827章 哄人还得亮真本事 第827章 哄人还得亮真本事 蒋承希一睁眼,蒋家四个儿子,三个都在热搜上挂着,一个死了,一个进局子,饶是谁看来,蒋承霖都是最大赢家。 此消息一出,一片哗然,有人说蒋承霖沉冤得雪的,有说他卧薪尝胆的,还有人直言,四子夺嫡,蒋承霖是最大赢家,也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 蒋承希知道,她要是跟家里人直说,她想回岄州,大家肯定让她什么都不用管,就在夜城待着,但她必须回去。 封醒有封醒的事要做,她也有她的事要做。 当天,蒋承希跟封醒一同回岄州,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岄州机场,她刚开机手机就响了,蒋承霖打来的。 蒋承希接通:“哥。” 蒋承霖:“下飞机了吗?” 蒋承希:“刚下来。” 蒋承霖:“出来吧,我跟你嫂子来接你们。” 又过了十来分钟,并肩从里面出来的蒋承希和封醒,看到接机口处非常扎眼的一行人,打头的是付阮和蒋承霖,两人清一色的衬衫和休闲西裤,脚上的鞋子也是同款,登对到连根绣花针都插不进去。 蒋承希挥手:“嫂子。” 付阮勾起唇角,四人碰头,一起坐车回家,回蒋家。 蒋承霖开车,封醒坐副驾,车上付阮和蒋承希短暂寒暄,气氛很快又降下来,不是尴尬,而是彼此心中都知道,这不是个单纯叙旧的场合。 蒋承霖倒是事不关己,调侃起封醒:“这是你第一次登门,没给我爸妈准备点礼物吗?” 封醒面不改色,有备而来:“准备了。” 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微微挑起:“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封醒闻言,不动声色:“放心,我们最早也是四年后结婚。” 四年后,蒋承希大学毕业。 蒋承霖道:“谁不放心了?”说着,他话锋一转:“而且你也不要太过分自信,一次门都没登过,你现在充其量只是承希的男朋友,不是蒋家的准女婿。” 不等封醒出声,后座蒋承希先声道:“嫂子,你不管管吗?” 付阮跟蒋承希都坐在后面,闻言,她开口道:“我觉得你哥说的也没错。” 蒋承霖当即扬起嘴角,得意,付阮怎么会帮着别人欺负他? 封醒也不能眼看着付阮助纣为虐,转脸,看着身后的蒋承希说:“不跟他们吵,我去见你爸妈,又不是见他俩。” 蒋承霖边开车边说:“你连哥哥和嫂子都不放在眼里,我很难相信你会尊敬我爸妈。” 封醒把脸转回去,那一刻付阮瞥见封醒眼神一瞬从温柔调整成战备,她就知道不妙。 果然,封醒平静道:“你又是怎么跟大舅哥说话的?别忘了你俩还没领证,作为娘家人,我有一票否决权。” 车内气氛正式尴尬起来,蒋承霖差点忘了,他跟封醒的关系,是互为大舅哥,没事他起这个刺干嘛。 付阮和蒋承希全都心照不宣,男人吵架,女人不插嘴,这事突然就跟她们没关系了。 几秒诡异的安静过后,还是蒋承霖率先开口:“我妈喜欢吃陈记的烧鹅,我买了一只,等下分你一半。” 封醒非常有礼貌:“谢谢。” 这事就这么过了,蒋承霖把车开回蒋家,所有人心思各异,但又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愿望,希望蒋耀贤不要为蒋承彰的事动怒,动怒就算了,别太伤情。 车停在别墅院子里,四人迈步往里走,各自拿着礼物,看画面倒像是两对新人回家拜见长辈。 蒋承霖事先打过招呼,说今天蒋承希和封醒也会回来,刚到别墅门口,阿姨出来接,给几人拿了拖鞋。 蒋承希问:“我爸妈呢?” 阿姨道:“先生和太太在楼上,我去叫他们。” 蒋承希:“不用,我去给他们一个惊吓。” 她蹬蹬蹬上楼,楼下蒋承霖招呼付阮和封醒,客厅茶几上有西瓜,封醒一眼就认出来,是付阮最喜欢吃的那个品种。 几乎本能,封醒拿起一块西瓜,伸手递给付阮,付阮也是本能要接,蒋承霖抢先一步把西瓜接过去,看着付阮道:“你现在不能吃,凉的。” 付阮后知后觉,她总会忘记自己怀孕的事实。 封醒见状,眼带狐疑,付阮大姨妈的时候也是生冷不忌,怎么突然矫情上了? 付阮看了眼封醒,无声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好男人吗?】 封醒一个字没说,但付阮看懂他眼底的含义,他说:【切】 蒋承希上楼没多久,楼梯上有动静,她一手蒋耀贤,一手林泓希,挽着两人的胳膊下楼。 封醒和付阮先后起身,蒋耀贤和林泓希皆是面带笑容,双方打招呼。 付阮在蒋耀贤和林泓希面前,不说温柔,也算得上温和; 封醒在两人面前,除了恭敬之外,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泓希微笑道:“都坐,不搞得这么客气。” 蒋承希偷着掐蒋耀贤胳膊,蒋耀贤笑容立马提地更明显,对封醒道:“坐。” 说完,他对上蒋承霖的视线,蒋承霖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老婆说坐?】 蒋耀贤马上又对付阮道:“阿阮你让封醒随意一点,不用拘束,就是自己家。” 六人围着茶几,坐在环形沙发上,蒋耀贤和林泓希坐一起,蒋承霖和付阮坐一起,蒋承希坐在封醒身旁,两人故意没像连体婴一样,而是保持着半个身子的距离。 这个距离多少能让蒋耀贤掩耳盗铃一把,心里没那么翻腾。 今天日子太特殊,不光是封醒第一次登门拜访,付阮第n次来做客,还是蒋承彰进局子的日子,大家都想着让蒋耀贤心情好些,蒋耀贤看得出来。 他主动道:“你们都回来,我心里高兴,不用担心我,你们都轻松一点,该说什么说什么。” 在座的都是人精,只不过修炼的年头有长有短,蒋承希最短,但她也瞧得出来,蒋耀贤不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碍着付阮和封醒在,他必须兜着。 她要说点什么呢? 说什么才能让她可爱的老父亲,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耗费心力呢? 总不能说她跟封醒感情稳定,一定会结婚,让他放心吧? 蒋耀贤貌似不是很想聊她嫁人的问题… 蒋承希正绞尽脑汁,斜对面付阮突然开口,她面色平静,口吻更冷静:“伯父,伯母,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一声,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心情。” 蒋耀贤和林泓希同时看向付阮,其余人,包括蒋承霖在内,都是微微侧头。 蒋耀贤看向付阮,态度本能温和:“你说,什么事?” 付阮平地一声雷:“我怀孕了。” 第828章 满门心眼儿 第828章 满门心眼儿 蒋耀贤明显一愣,蒋承希瞪大眼睛,封醒目不转睛地看着付阮,神情仿佛在说:【原来你也会怀孕?】 蒋承霖也是意外,意外的点在于,付阮为了哄蒋耀贤开心,竟然愿意主动自爆。 所有人不同程度的吃惊,最后还是林泓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不同寻常婆婆的喜形于色,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心情怎么样?” 付阮勾起唇角:“挺开心的。” 她原本想抖个包袱,说是蒋承霖的孩子,所以挺开心的,转念一想,得了吧,今天也不是个强迫别人大笑的场合。 得到付阮的准确回复,蒋耀贤像是如梦初醒,差点屁股坐不住,明显有个要起不起的动作,目光炯炯的看着付阮和蒋承霖:“什么时候有的,几个月了?” 付阮:“前几天刚知道,还没去医院,不知道多大。” 蒋耀贤激动:“这么大的事怎么才说?” 付阮睁着眼睛说瞎话:“承霖说最近事情多,等都解决了再告诉你们。” 蒋耀贤闻言,当即瞪向蒋承霖:“胡来,什么事能大过这件事?” 蒋承霖端着茶杯,已经半晌没动,一句话没说,黑锅砸到面前,他心安理得地接过:“还不是怕你最近心情不好,不想给你添乱嘛。” 蒋耀贤蹙眉:“你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什么是喜什么是乱都分不清楚,还好阿阮不听你的。” 骂完蒋承霖,蒋耀贤视线偏离十公分,落到付阮脸上,当即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问:“最近身体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付阮微笑道:“没有,一切都好。” 蒋耀贤:“你伯母怀承霖的时候,从最开始就在难受,一直难受到生,好像生完第一个礼拜还在恶心想吐。” 林泓希:“也就是他不难看,不然还以为是丑吐的。” 付阮和蒋承希同样没憋住笑,蒋承霖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自信道:“我从小好看到大。” 付阮:“说的跟谁不是一样。” 蒋承霖瞥了眼蒋承希:“她小时候就没我好看。” 不等蒋承希出声,封醒淡定道:“审美是件很私人的东西。” 付阮瞥一眼封醒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儿,要不是蒋耀贤和林泓希在,他肯定要补上一句:【我也没觉得付阮多好看】 蒋承霖在线挑事,看向蒋耀贤和林泓希:“你们说句公道话,小时候我跟承希谁好看?” 这题蒋耀贤必须抢答:“男孩子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还是承希好看。” 蒋承霖懂翻译:“听见了吗,爸的意思就是我更好看。” 蒋承希:“你百天照穿裙子戴蕾丝帽那张确实比我好看。” 付阮和封醒同时看向蒋承霖,蒋承霖当即道:“别想了,不可能。” 林泓希侧头喊道:“陈姐。” 蒋承霖蹙眉:“妈。” 林泓希充耳不闻,叫人去哪面墙上拿第几套相册,记得清清楚楚,蒋承希高兴坏了,照片未见,讲解先来:“我哥一共拍了十几套女装,还有一套美人鱼的,巨可爱…” 蒋承霖眼神警告,但是警告无效。 蒋耀贤笑着对付阮道:“你伯母怀承霖的时候受了罪,我们说好就要这一个孩子,出生后是个男孩,就索性把女孩的照片也给拍了。” 蒋承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付阮问:“嫂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付阮:“无所谓。”只要是蒋承霖的就行。 蒋承希紧接着问封醒:“封醒哥哥,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封醒:“你猜呢?” 蒋承希想了想:“我押女孩一票。” 封醒:“那我押男孩。” 蒋耀贤心说,这不抬杠嘛,谁料封醒紧跟着对蒋承希小声说一句:“这样赌起来才有意思。” 蒋承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蒋耀贤别开视线,心塞。 心塞归心塞,但是付阮突然说怀孕,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喜到蒋耀贤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两条。 付阮轻易不哄人,哄人就哄到位,她问蒋耀贤和林泓希:“伯母伯母心里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蒋耀贤回的飞快:“我都喜欢,男孩女孩都是宝贝。” 蒋承霖:“看我爸,多官方。” 蒋耀贤:“什么叫官方,这是大实话,你跟承希我偏向谁了?” 蒋承霖:“就问你谁小时候长得好看,你都不肯说实话。” 蒋耀贤:“你好不好看我不记得了,小心眼倒是真的。” 蒋耀贤舌战蒋承霖,林泓希从旁道:“他小心眼像你。” 如果说付阮之前还能忍住,到这是真忍不了了,别说她,就连封醒都没忍住扯起唇角。 别的不说,林泓希对蒋承霖和蒋耀贤的认知,堪称一针见血。 蒋耀贤试图挽尊:“我哪里小心眼了?他这点完全不像我。” 林泓希:“像我吗?” 她语气平和,眼神也并不锋利,那就是有种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让人自动的想要蹲下去,双手抱头。 刹那间,蒋耀贤不动声色的转换思路,口风一遍:“可能像他二叔。” 付阮偷着攥拳才忍住想要爆笑的冲动,她跟蒋耀辉接触并不多,但蒋耀辉看上去完全不茶,要说蒋承霖像蒋耀辉,那的确是硬往蒋耀辉身上泼脏水。 阿姨抱着一厚摞相册从楼上下来,还没等走到客厅沙发处,蒋承霖先一步起身,从阿姨手中接过所有相册,隔着好几米对付阮说:“走,上楼,我单独给你看。” 付阮起身:“伯父伯母,我先上去了。” 蒋耀贤马上道:“好,你慢一点。” 林泓希对蒋承霖说:“你过来扶下阿阮。” 付阮真想原地给蒋家人表演一个侧手撑,她这个身体素质,扶蒋承霖还差不多。 蒋承霖道:“我过去承希肯定抢相册。” 蒋承希早就跃跃欲试,被戳穿后当即明目张胆,起身跑到付阮身旁,挽着她的手臂道:“嫂子慢点儿,我扶你上楼。” 封醒刚侧头看了眼蒋承希,蒋耀贤很快道:“阿醒最近怎么样,在夜城待得还习惯吗?” 封醒闻声转头,就这样被单独留堂。 第829章 冤有头债有主 第829章 冤有头债有主 蒋承希一看封醒被扣下,想掉头回去找人,蒋承霖不干了,一只手捧着好几摞相册,另一手钳住蒋承希,咬牙说了两个字:“上楼!” 蒋承希要跑,奈何根本逃不出蒋承霖的手掌心,她侧头看付阮,噘嘴道:“嫂子~” 付阮把蒋承希右胳膊一夹,低声道:“我现在的身体,你最好别跟我拉扯。” 蒋承希:“……” 蒋承霖跟付阮一左一右的挟持她上楼,蒋承希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封醒,封醒有预感,他知道蒋承希在看他,可他没机会去救她,蒋耀贤目光殷切,林泓希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慧眼如炬。 封醒不想也不能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露出不成熟的一面,不然他早过去把蒋承希抢回来了。 二楼,蒋承霖房间,房门刚关,蒋承希就原形毕露,垮着脸道:“你们怎么忍心让封醒哥哥一个人在楼下的,他多尴尬啊?” 蒋承霖淡淡:“怕尴尬别当一家人。” 蒋承希鼻子一皱,无声抗议,紧接着去磋磨付阮,拽着她的手说:“嫂子~~” 付阮天灵盖发麻,赶忙道:“这是封醒第一次登门,如果伯父伯母要认可他,势必要多了解他,你是想你爸妈完全不理他,还是主动把他留下问话?” 蒋承希闻言,眼球一转,很快道:“那还是后者吧。” 付阮:“你留在下面插科打诨,伯父问得不尽兴,封醒回的也不透彻,你不是在帮他,是在拖进度。” 蒋承希紧张:“那我爸要是问了什么刁钻问题,故意难为封醒哥哥怎么办?” 付阮:“在你心里伯父就是这种人?” 蒋承希瞪眼,精致的五官集体撑大:“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付阮想起蒋耀贤说蒋承霖心眼儿小像蒋耀辉的梗,噗嗤一声。 蒋承希大义灭亲:“你觉不觉得我哥跟我爸一样,都很茶?” 付阮不掩饰,当场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 两人只顾着聊天,突然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主要这是蒋承霖的房间,可进门后他却一眨眼就不见了。 付阮才做了个寻找的眼神,蒋承希忙道:“坏了,我哥肯定去藏相册了。” 蒋承霖房间很大,门内是客厅,再往里走才是卧室,蒋承希跑着进去抓贼见脏,正赶上蒋承霖从门内出来,蒋承希好悬没一头撞在他身上。 蒋承霖居高临下,睨着她道:“干嘛?” 蒋承希抬头问:“相册呢?” 蒋承霖一眨不眨:“什么相册?” 蒋承希气得无语,转头看付阮:“嫂子,你看我哥了!” 蒋承霖伸手推蒋承希的头:“别成天嫂子嫂子的,我老婆是你御用客服吗?” 蒋承希眼巴巴地看着付阮,付阮心软,对蒋承霖说:“我也想看。” 蒋承霖道:“你看可以,她看不行。” 蒋承希仰着脖子:“我为什么不行?” 蒋承霖:“想看让封醒穿裙子给你看。” 付阮脑中画面同步而出,不是笑,而是浑身一层鸡皮疙瘩,人麻了。 蒋承希脑中也是同步画面,两眼放光,封醒穿裙子,啧,那真是又酷又可爱。 蒋承霖就是懒得看蒋承希这张花痴脸,越过她去找付阮,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因为没外人,蒋承希收起玩笑脸,忧心忡忡。 “我对赵阿姨没看法,长辈的事儿也轮不着我这个小辈来管,但赵家真的没有好好约束蒋承文和蒋承彰,这不奔着要爸命来的嘛。” “幸好嫂子今天力挽狂澜,抛出怀孕这个喜讯,不然我都没有信心让他真的开心。” 付阮看到蒋承希的表情,一瞬动容,她太早缺失爸爸,所以尤为在意父爱这一块,也正因如此,她才二十年如一日的护着付长康,心甘情愿的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只要付长康想要,她就一定给。 开心真的太重要了,尤其能让在意的人开心的能力。 付阮也是在这一刻略微动容,之前她说蒋承彰必须死,因为蒋承彰不止一次想置蒋承霖于死地,而蒋承霖还在步步忍让。 直到蒋承彰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蒋承霖才说蒋承彰必须死,可付阮心里清楚,蒋承霖心里始终有所顾忌,这个顾忌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情,而是单纯的,怕蒋耀贤受不了。 付兆深就是先一步替付阮想到这里,所以他死后,直接把蒋承彰送进了警察局,还通知了半个新闻界的媒体,这样就算有人想大事化小都难。 付阮问蒋承霖:“夜城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蒋承霖:“证据很详细,不然夜城警方不会冒然上门抓人,尤其里面涉及门姝妍被抓,蒋承彰也参与其中。” 蒋承霖随口一说,付阮就知道蒋承彰这次完了,付兆深跟蒋承彰私下牵连多年,两人手里都有对方大把罪证,这样的关系不是友谊,而是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互相牵制的基础之上。 一旦两人关系闹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蒋承霖要查付兆深是谁杀的,付阮没让,不是懒得在付兆深身上投入精力,而是没有意义。 一个连遗言都早早写好的人,付兆深明白自己早晚都有这一天,他不怕死,唯一的担心就是他死后,有人动付娢。 付阮已经叫人去付娢的医院接手,也跟海城那边打了招呼,等风头过去,付娢老公来岄州接人。 说到付娢老公郭胜凡,付阮又想起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起因是付阮联系郭胜凡,说付兆深死后,她派人接管了付娢,郭胜凡非常诧异,生怕付阮因为周桢的事,牵连到付娢。 付阮道:“你不用担心,冤有头债有主,付娢在付长康的案子上帮过我,我欠她一个人情。” 郭胜凡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可他紧接着又在电话里头叹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希望所有事到此为止,付娢能平安回海城,我照顾她一辈子都行。” 付阮总觉得郭胜凡话里有话,不像是祈祷,更像是感慨,仿佛付娢有今天,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第830章 抢来的,终归要还 第830章 抢来的,终归要还 付长康注定是要死的鱼,至于在砧板上怎么改刀,也没那么多人在乎。 蒋承霖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叫人打声招呼,那些曾经被付长康害过的仇家们,不用扬鞭,有的是办法派人挤进里面,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付长康这辈子,年轻时心狠手辣,中年时嚣张跋扈,好不容易年纪大了,又开始躲在背后阴险狡诈。 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人要往上走,势必要踩在很多人的头顶上,未免那群人心存报复,不如直接踩死。” 他也是这样教付阮的,可付阮那时虽未成年,但三观已经趋向稳健,阮心洁告诉过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方不做绝,可以给敌人留双鞋,哪怕是逃跑时穿的鞋。” 正因如此,付阮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付四小姐,也有很多人说她冷心冷肺,可她收拾人也交人,不像付长康,很多人单纯地惧他,敢怒不敢言。 如今付长康终于虎落平阳,曾经被他搞得断胳膊断腿,甚至家破人亡的仇家,岂有让他安心上路的可能? 从二审判决到走流程,一个礼拜的时间,付长康被折磨到求上面庇护,然而监狱里的人下手都特别有‘分寸’,付长康身上愣是能不见半点皮外伤,可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每天都有人向付长康‘讨公道’,其中一些人的名字,付长康听都没听过,权势越大,说话的声音越小,付长康想要动谁,可能只是喝茶间轻飘飘的一句话,以至于现在债主找上门,他都不记得自己害过谁。 才三天,他就有些期盼死刑流程快点下来,如果必须死,任何人都希望长痛不如短痛。 付长康在里面的日子,每分每秒都过得煎熬,蒋承霖够狠,连狱警都换成跟付长康有仇的,只要人没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付长康数次想自杀,都被狱警和其他人发现,他撞得头皮血流,被治好后单独关押。 躺在床上,付长康莫名有种回光返照的迹象,他开始想很多事,十岁之前换过三个‘老爸’,有嗜赌成性的,有作奸犯科的,还有一个被人追杀,就死在他眼皮底下。 他在码头扛过货,跟船员跑过船,在路上抢过女人的包,也曾为了一顿饭钱,一棒子把人打成脑瘫,结果对方兜里就二十三块钱。 他狠,比自己身边和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狠,所以他扶摇直上,所有人都怕他,巴结他,宁可跟他合作,也不敢跟他为敌。 付长康想到付长毅,那可真是个让他跳过羡慕,直接跃升为嫉妒的人,付长毅父母就是做生意的,家境很好,所以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 付长毅还有个特别漂亮的老婆,付长康见阮心洁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这是他老婆,那该多好。 付长康想到周桢,周桢是真的爱他,可以为他去死的那种,所以周桢差点害死阮心洁,他还是放周桢一条生路。 想起周桢,付长康又想到付兆深和付娢,付兆安死了,付婧想杀他没杀成,付姿和付兆阳连户口本都改了,不可能来见他。 只有付兆深和付娢…付长康躺在床上,按铃叫狱警。 狱警站在门口:“什么事?” 付长康闭着眼睛,声音虚浮:“我要见家属。” 哪怕是死刑犯也有见家属的权利,狱警问:“具体名字。” 付长康:“付兆深…付娢。” 狱警眼底没有嘲讽,唯有声音波澜不惊:“付兆深死了,付娢植物人。” 付长康听见狱警的声音,半晌没出声。 狱警等了半晌,平静的在伤口上撒盐:“你换两个人,这俩人都来不了。” 付长康缓缓从床上翻起,头上的白纱布和白发,让他看起来又老又惨。 目光浑浊的看着门外狱警,付长康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谁死了?” 付长康脑中依稀想起,他知道付娢出意外,听说付兆深一直在医院里照顾。 可付兆深… 狱警直直的看着门内人,重复道:“付兆深死了。” 付长康:“你说谁?” 狱警一字一句:“付、兆、深,死了。” 付长康起身,因为头晕目眩,他走路略微往一侧倾,走了六七步,他来到门口,近距离望着门外狱警,目光透露着阴狠:“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狱警的爸爸曾经因为得罪付长康的兄弟,被付长康叫人打断腿,后因报仇无路,郁郁而终。 现在子承父业,狱警心里就一个念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信老天不开眼。 如今终于叫他等到这一天,狱警隔门与付长康对视,明明心里急于宣泄,可面上却非常理智,近乎心平气和的道:“整个监狱,你随便找个人问,全岄州的人都知道付兆深死了,心口中了四枪,当场死亡。” 哐当一声,是付长康突然握住门上栏杆,身体把铁门撞得一响。 睚眦欲裂,他愤怒道:“你胡说!” 狱警:“他死在天水楼,凶手早就藏在包间里,杀完人从二楼跳到隔壁,当着保镖的面走的,现在还没抓到。” 狱警说的都是细节,不像是临时编的,付长康瞪着浑浊又发红的眼睛,沉默良久,恍惚道:“我要见付阮…让付阮来见我。” 狱警终是眼带嫌弃,口吻讽刺:“你可以让你家里人来看你,凭什么要求受害者的女儿来看你?你害死人家爸爸,又害了人家妈妈,让人当了这么多年孤儿,骗人认贼作父,你有今天,是你的报应!” “就算不是家破人亡,你也是众叛亲离,有些人就是死了都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现在想当好爸爸了,你是不是忘记你让多少人没了爸爸?” 付长康从狱警深恶痛绝的眼神里,得到了一个讯号,对方没在撒谎,没有骗他,付兆深,是真的死了。 没人告诉过他,付兆深死了,死在他这个死刑犯的前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付长康想大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第831章 尘埃落地 第831章 尘埃落地 远空曾经跟付长康说过,付兆深的降生会给他带来好运,后来他果然一路平步青云; 远空还跟付长康说过,要善待付阮,可保他日后二十年平安富贵,也应验了。 如果不是周桢多事要动阮心洁,付长康想过,就让付阮嫁给付兆深,那他这辈子注定扶摇直上,除了不能长生不老,其他的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远空死了,周桢死了,就连付兆深也死了,他的二十年好日子刚刚好到头,付长康从信命到不信命,又从不信命回归到信命。 他这一生所得,十之八九都是抢来的,他偷走了付长毅的人生,以为可以变成付长毅,可到头来,终究是大梦一场,妄想成空。 狱警看着付长康的眼睛,看着他从不可置信到慌张恐惧,最后恐惧变成空洞,泛黄的眼底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目无焦距的转身,付长康缓缓走回牢房里,虽然房间都已换成包着厚海绵的墙壁,全屋没有任何锐角,狱警还是在外面守着,谨防他自杀。 自杀算什么,像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就该死于罪有应得。 付长康没自杀,四天后上面流程下来,判他死刑立即执行,按规矩,他有最后见一次家人的机会。 主管问:“你想见什么人吗?” 短短几日,付长康比在法庭上又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头发全白,形同枯槁,目光再无往昔锋利狠辣。 垂着视线,他说:“给我一张纸笔。” 主管点头同意,旁边工作人员把纸笔准备好,死刑犯在死前,也不一定都会选择见家属,部分人也会选择留遗书或者遗言。 本以为付长康会写蛮久,结果他拿起笔,停顿近十秒,最后缓缓把笔放下,又不写了。 写什么呢? 写对不起谁?他对不起的人太多。 让付阮别把他的尸体交给那些仇家? 算了吧,如果真的人各有命,那他下辈子怎么样,也是命中注定。 桌上一张白纸一支笔,付长康起身,重新被戴上手铐,跟着狱警去往行刑的地方。 这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岄州阴天下暴雨,不同城市的不同人,统一的坐在某处等消息。 付阮和蒋承霖在一起;蒋承希和封醒在一起;沈全真和乔旌南在一起;蒋超在付姿的公寓楼上,跟蒋弟弟在一起;戚赫征和戚赫微坐在一起,戚赫微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因为不想看温程北的消息。 当付阮和蒋承霖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时,两人心中都有定数。 他们手机里传出的都是监狱内部工作人员的声音:“付长康死了。” 干脆利落的五个字,没有任何情绪,传达的只是一个结果。 付阮和蒋承霖异口同声:“谢谢,辛苦了。” 电话挂断,恰好外面传来咔嚓一声雷响,大雨倾盆,砸地落地窗劈啪作响。 蒋承霖什么都没说,只是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付阮。 付阮闭上眼睛,对天发誓,她内心波澜不惊,只是眼泪,悄然无声地打湿浓密睫毛。 蒋承希和沈全真听说付长康已死的消息后,皆是控制不住地泪涌眼眶,她们不是直接受害者,只是心疼付阮长达二十年的遭遇。 有些狠毒,未必是吃不饱穿不暖,一天三顿皮鞭沾凉水,反而是那种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对你无限的宠爱甚至是偏爱,让你心甘情愿把心掏出来,最后再告诉你,都是假的。 付长康杀人诛心,但凡换一个人,不死也疯了。 付阮曾经想过,她跟付长康同归于尽,让封醒和沈全真照顾阮心洁,是蒋承霖让她知道,报仇有太多种方式可以选,她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活着才是对付长康最大的反击。 蒋超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飞快下楼敲响付姿和付兆阳的公寓房门,等了几秒,门打开,门口是付兆阳。 瞧付兆阳的表情,像是还没接到通知,蒋超出声道:“付长康死了。” 付兆阳站在原地,没办法做到喜上眉梢,同样也不会心痛流泪,因为付长康对他们姐弟的关注,还不如一个相熟的叔伯长辈。 蒋超推门往里进,付姿不在客厅,他径直走到某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是我。” 过了会儿,付姿把门打开,看蒋超的表情,她猜到答案,蒋超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付长康死了。” 付姿脸上的楞冲和付兆阳如出一辙,死的是亲爸,也是十成十的恶人,那个恶人甚至连亲生女儿都会威胁恐吓。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差不多七八秒的样子,付姿开口,声音平静:“死了就好。” 蒋超倒不是一定要看付姿崩溃,但他也想过,付姿要是受不了情绪失控流个眼泪,他刚好有怀抱给她靠。 结果付姿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外面房门轻响,是付兆阳默默回了房间。 付姿对蒋超说:“谢谢。” 蒋超不是客气,而是认真问:“谢什么?” 付姿说:“你要是没事的话,麻烦你去看一眼兆阳。” 蒋超站在原地,三秒后实话实说:“我是来看你的,男人心情不好,发泄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付姿道:“我没事。” 蒋超站在门口,微微垂目睨着付姿:“你别把我当男的,就把我当兄弟,像以前那样,不开心就说出来。” 付姿没看蒋超,一手扶着门,内心翻江倒海,她兀自压着,低声道:“谢了,我想一个人待会。” 她急于关门,搁着从前,蒋超要么一手抵住门,要么直接横冲直撞的闯进去,但现在他会默默地后退,任由付姿把房门关上。 一门之隔,门内付姿一声没出,门外,蒋超就站在门口,他知道付姿肯定哭了,为付阮,为沈冬蕊,为付家现如今家破人亡的惨境。 如果付阮是被骗的认贼作父,那付姿就是实打实的有个贼父亲,连她妈妈都是受害者之一,付阮在前线冲锋陷阵,沈冬蕊也在岄州,唯独她和付兆阳被送到瑞士避难。 付姿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有自知之明,明知帮不上忙,更不能给付阮拖后腿,所以她走了,但这两三个月,她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怪自己没能力替沈冬蕊出头,怪自己没能力助付阮一臂之力。 她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等一个死讯,等一个尘埃落地的结局。 第832章 在改了 第832章 在改了 付姿在房里待了很久,期间接到过沈冬蕊的电话,她也给付阮发了微信,其余时间,她就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房顶。 付姿想给谢施与打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郑重其事的跟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付长康的事连累到他爸妈。 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在一个月前,谢施与虽没明说往后再不联系,付姿也不是傻子,他什么意思,她听得出来。 对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到底是自以为是的好,还是对方需要的好,现在付姿更倾向于后者。 她的一句对不起没有丝毫含义,反倒让谢施与觉得有负担,别让他想太多就不好了。 那些歉疚的话,就当她没心没肺吧,欠谢施与的情,可能这辈子也没机会还了。 正想着,卧室房门被人敲响,付姿以为是付兆深,起身去开门,没想到是蒋超。 蒋超穿着黑色卫衣,挽着袖子,腰间还系着她厨房里的围裙,故意忽略付姿通红的眼睛,他神色如常:“出来吃饭。” 说完转身就走,都不给付姿问他怎么还在这的机会。 付姿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在客厅看见付兆阳,俩人都一样,淡定的一张脸,通红的一双眼。 蒋超戴着隔热手套,端着锅从厨房走出来,把锅放在饭桌中间,随口道:“没有菜,就一锅粥。” 说完,他转身又进了厨房,这次付姿和付兆阳都跟进去了,蒋超确实就端出一锅粥,但整个厨房像是刚被五个劫匪扫荡过一样,厨台上从左到右,从食材到刀具,从锅碗到瓢盆。 蒋超从碗架里拿出两只碗,递给付姿和付兆阳:“你们去吃。” 付兆阳余光看付姿脸色,不敢冒然做主说什么。 付姿开口,声音微微有些闷:“一起吃吧。” 蒋超道:“你们先吃,我收拾收拾。” 付姿道:“我又不是杨白劳。” 蒋超头也不回,边收拾边道:“没人说你剥削我,第一次煮粥,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们先去试毒。” 付兆阳闻言,拿着碗溜之大吉:“我去尝尝。” 厨房里就剩付姿和蒋超两人,蒋超打定主意不收拾完不走,付姿也要动手,蒋超余光瞥见,出声阻止:“你别动,我自己收。” 付姿充耳不闻,已经上手,淡定道:“付长康死了,蒋承彰也被抓了,国内应该很快就会安全,到时候你回去吧。” 蒋超没看付姿,垂目刷锅:“你们呢?” 付姿:“你不用管我。” 蒋超:“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付姿声音平静:“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瑞士陪我们,你仗义我一直都知道,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不生你气了。” 蒋超同样声音冷静:“你指哪件事儿?是我从你家跑出去找余柠,还是从你要余柠电话号码?” 付姿难得坦诚:“都有,我还烦你不长记性,做事不想后果,从来不顾身边亲人朋友的感受。” 蒋超是个天塌了也会站着顶的男人,就是腿撑不住,还有一张嘴。 但他今天显然吃错药,竟然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在改。” 说罢,又径自补了一句:“认识你之前我身上毛病更多,余柠的事儿让我改了三分之二,我以为我现在挺好,所以我就想让她知道,我没小时候那么坏了。” “你说得对,我没改的那三分之一就是自以为是,我永远只顾自己的感受,我想让谁原谅我,谁就得原谅我,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你就得不介意。” 蒋超手里的碗已经洗的非常干净,可他固执地一下一下,重复洗这个动作。 “我是混,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不想谈恋爱,嫌麻烦,但我最基本的底线还是有,我没脚踩两条船,也没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儿。” “我说喜欢你不是见不得你好,我就是见不得你跑,咱俩都不谈可以,但你不能扔下我自己谈。” 两人多久没有这么开诚布公,主要是心平气和的聊过天了? 就是从前两人没闹掰,蒋超脾气不好,耐性不足,也不见得有口吻这么淡定的时候。 付姿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把不要脸刻在dna里了。” 蒋超依旧不动声色:“我最近想了挺多,有些事儿出了也好,最起码能让我们正视这段关系。” 付姿马上道:“哪段关系?” 蒋超:“你之前喜欢我,我现在喜欢你,就剩一个时间差。” 付姿听他说的风轻云淡,忍不住现场提醒:“你知道感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喜欢,是同时互相喜欢。” 有些话说开了,付姿反而放松。 蒋超扎心,但面上还得镇定:“我知道,你以前怎么对我,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付姿:“你还是没听明白。” 蒋超侧头,看向付姿,冷俊面孔上带着难以转圜的执拗:“我没让你现在就跟我在一起,既然原谅我了,那我们还是朋友。” 付姿脱口而出:“我没你那么好的演技,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蒋超扎心,是真的物理性心脏疼,站在原地,他明显疼得不敢喘气。 付姿心善大过心狠,还觉得自己嘴太损,没事戳他干嘛呢,倒显得自己耿耿于怀。 半晌,蒋超开口:“扎得好,犯错就该这么治,你以后就这么说话。” 付姿一时间竟然听不出蒋超是认真还是挑衅。 蒋超也看出付姿眼底的模棱两可,先声道:“我没阴阳你,实话。” 付姿眉头一蹙:“你有病啊?” 蒋超好久没从付姿脸上看到熟悉的表情,轻轻勾起唇角,他淡笑着道:“你有药啊?” 这个梗两人上大一时玩儿过,一转眼九年了,付姿眉心紧蹙,仿佛见了鬼,也仿佛被溅了一脸‘土’。 东西都不收了,付姿赶紧掉头往外走,客厅,付兆阳一个人坐在桌边,拿着勺子发呆。 付姿走近问:“怎么样?” 付兆阳:“什么怎么样?” 付姿瞥了眼桌子中间的锅,道:“粥。” 付兆阳明显深吸一口气,眼白多了三分之一,像是被荼毒很深,几秒后,低声道:“不是不能找不会做饭的男人,做饭这么难吃的…” 他话未说完,厨房门口闪出一道高大身影,蒋超迈步走来,出声问:“粥怎么样?” 付兆阳:“死刑犯吃完都不用枪毙。” 第833章 没一个冤死的 第833章 没一个冤死的 蒋承彰一夕之间被爆出诸多丑闻,警察直接登门抓人,事情不仅涉及商业,更事关人命,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哪怕舅舅是赵友知,蒋承彰这次怕是也凶多吉少。 一时间跟蒋承彰走得近的人,迅速割席,明哲保身。 温仕言陷入诈骗圈套,原本富婆已经正式起诉,法院开庭日期都快到了,没想到蒋承彰突然出事,吓得徐悦火急火燎撤诉。 温程北来警局接温仕言,局里女同志们很难按捺住爱美之心的本性,恨不能左眼看温仕言,右眼看温程北,主打一个全都要。 男同志们私下里调侃:“别看了,这不是咱工薪阶层养得起的人。” 女同志们理智叹气:“也是,都不是有车有房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四合院和房车的问题。” 是人都八卦,尤其警局这里得天独厚,温仕言进来后的背景资料,大家全都知道,温家大公子,原来在岄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道中落,才轮到各路富婆们供养的地步。 有人说:“我觉得弟弟更帅,哥哥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希望弟弟别步哥哥的后尘。” 另一人道:“这世道长得好看的就会被人惦记,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现在不光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男孩子同样要保护好自己。” “温家现在没什么人了,听说温元洲跳楼后,他老婆精神状态也不好。” “但凡好也不能让儿子出来出卖色相,有手有脚有形象,要我说进娱乐圈靠脸吃饭也行,何必跟那帮能当他妈的富婆们在一起鬼混呢。” “唉~没听过那句话嘛,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大少爷的日子,没钱比没命还难受。” 茶余饭后,有人唏嘘,有人感慨,而后突然发现,拿着月薪几千的工资,去操心一顿饭上万人的生活,显然是多虑了。 温程北接温仕言回家,到家门口,温仕言看到门口处的火盆和柚子叶,愣住。 温程北拿起柚子叶,朝温仕言身上拍,温仕言下意识躲开,蹙眉道:“你干嘛?” 温程北口吻淡定:“去晦气。” 温仕言:“我只是蹲了几天警局,又不是去坐牢,看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这里是一梯一户,就兄弟二人,温程北说话没有顾忌:“要不是蒋承彰突然出事,进去的就是你不是他。” 温仕言表情不冷不热,淡淡道:“他活该,蒋承文是人渣,他就是人渣的帮凶。” 温程北明白温仕言的意思,温家倒台后,他们举家搬到国外,本想着大不了再也不回国,反正以温家在海外的资产,足够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温元洲也提醒过他们,以后低调做人,平安第一。 温程北当时在读大学,班上有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女同学,也是岄州人,大家平时走得比较近。 有阵子那个女同学明显精神恍惚,状态不对,看起来…像是磕了药。 温程北找没人的地方,堵着女同学,严肃问:“你是不是嗑药了?” 女同学刚开始说没有,可在温程北的接连逼问下,她突然崩溃,哭着说:“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 温程北:“谁逼得你?” 女同学揪着头发,低着头道:“你别问了,你管不了的。” 温程北:“不管是谁,从现在开始,跟他断了,不仅要跟他断…”他压低声音,按着女生的肩膀道:“把药断了,不然你这辈子就废了!” 大家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女生也很慌,但她庆幸这种绝望的时候,还有人站在她身边,坚定地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那段时间温程北偷着监督女生戒毒,大半个月过去,一直风平浪静,直到某天夜里,凌晨两三点,女生打给温程北。 她声音平静又空洞,说:“我怀孕了。” 明明不是温程北的孩子,可他半夜三更一下就醒了,捏着手机,几秒后问:“谁的孩子?” 女生回:“蒋承文,我男朋友。”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我男朋友,我以为我在跟他谈恋爱,可他只当我是p友。” 温程北听说过蒋承文,毕竟蒋承霖在岄州太有名了,连带着他的几个哥哥们,圈内人也都知道。 温程北不敢确定,狐疑道:“你男朋友是夜城人吗?” 女生反问:“你认识他?” 温程北心底一凉,虽然都姓蒋,但岄州蒋家和夜城赵家不同,蒋承文的名声在圈内很差。 温程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家里人知道吗?” 女生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吗,我今晚刚发现怀孕,打电话给他,我没想要他做什么,我也知道他不可能负责,我就是想告诉他一声,你猜他怎么做?” 温程北没回答,女生自问自答:“他让我去找他,我到了之后,他逼我嗑药,说嗑多了孩子自然会掉。” 温程北闻言,当即生理性的眉头一蹙:“你报警了吗?” 这次轮到女生不回答。 温程北说:“他不光在耍你,还想害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吃定你不敢声张,不敢报警,怕家里人知道,把所有事都丢给你自己扛,这不是爱情,他在犯罪!” 女生哭着说:“我知道,我知道…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希望你能骂醒我,给我一点勇气,我现在就站在警察局门口,谢谢你小北。” 温程北本想问,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可话到嘴边,他迟疑了,他记得家里人告诉过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短暂沉默,温程北说:“你小心点,报完警赶紧回家,如实跟你爸妈说,他们可能会生你的气,骂你一顿,但他们更会保护你。” 女生:“嗯,我知道了,回聊。” 电话挂断后,温程北睡意全无,担心朋友的遭遇,愤怒蒋承文的行为,同时也厌恶这样一个瞻前顾后的自己。 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早上起床,没看到女生的任何消息,他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可能就是没顾上回。 可他去了学校,班级里疯狂传,女生死了,尸体在夜店后巷被人发现,发现时几乎赤条,嗑药过量身亡。 第834章 百因必有果 第834章 百因必有果 身边同学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人不可貌相,有人说看着她就像背地里吃喝抽赌都来的,还有人说曾经看见过女生和学校里哪些不良青年一起鬼混的。 没人比温程北清楚,一个站在警察局门口,随时准备报案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去夜店嗑药,又嗑到赤条条地死在小巷? 温程北坐在座位,身边八卦入耳,他安静地像是懵了。 有嘴欠的外国男同学,主动过来调侃温程北:“hey,你平时跟琳走得那么近,没发现她玩得这么开吗?” 温程北冷冷地看了男生一眼,没回应。 男生一屁股坐在温程北前座,也就是女生的座位上,扭着身子对温程北笑:“说说嘛,听说她昨晚在夜店嗑药嗑地很凶,还主动拉了三个男人去后…” 他话未说完,周围一阵惊恐声,是温程北一拳搂在男生脸上。 温程北平时只是冷淡,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并不是个刺儿头,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还下死手,整个人扑上去,把男生按在地上打。 国外氛围就是拉偏架,班上马上有几个黄头发男生一起过来围攻温程北,温程北像是疯了,毫无顾忌,大杀四方,打不过也要打,那一刻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昨晚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点? 如果他没让女生一个人去报警,再或者,他就不该让她去报警? 这场架打得很大,温程北以一敌四,两个同学被他打得脸上开了花,当然他受伤也不轻,学校请家长,温仕言来的。 没人的时候,温程北哭着跟温仕言说了所有经过,说他现在就要联系女生家属,要报警。 温仕言立在一旁抽烟,侧头缓缓吐出一团白雾,他平静道:“你觉得我们家现在还有招惹赵家的资本吗?” 一句话,问的温程北心如刀绞,面红耳赤,他说服不了自己,就借故跟温仕言发脾气,大声道:“就因为我们家倒台了,就因为我们家现在没权又没势,所以就连实话都不能说了吗?!” “那是一条命啊…”说完,温程北恍惚:“是两条命,她怀孕了,所以蒋承文逼她嗑药,不想留下那个孩子,她想报警,今天尸体就在巷子里被人发现……是蒋承文杀了她。” 温仕言淡定,眼皮都没挑一下:“你有证据吗?” 温程北两眼通红,直直的看着温仕言。 温仕言也定睛回视他:“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同学口头告诉给你的,你至今没有见过蒋承文,甚至不确定她口中的蒋承文,是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蒋承文。” 温程北犹如晴天霹雳,突然哑火。 温仕言抽着烟,平静道:“就算你猜得都对,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做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做好人也得有实力凭本事,不然就叫逞能。” “我不想打击你做好人的积极性,也不想教你做个坏人,善良没错,但善良要分时候,温家现在自身都难保,我就问你一句,你那个女同学重要,还是我们全家更重要?” 温程北才二十岁,从含着金汤勺变成落荒而逃,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三思而后行,从炙热变成冷漠。 从前家里人只叫他开心,正直,别违法乱纪。 现在家里人叫他低调,事不关己,只对必要的人善良。 人情冷暖要看谁弱谁强,是非对错要给势比人强让路。 隔天温程北写了道歉信和检讨书,温家又私下跟受伤的同学家长达成和解,这事才算作罢。 温程北的前座依旧空着,人没了就是没了,学校里还是会传有关女生的各种八卦,一切不堪入耳,温程北选择把耳朵关上。 温仕言告诉他,没什么事是时间搞不定的,温程北相信他哥。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过去一个多月,温程北放学后在路边餐厅吃饭,有人突然坐在他面前,他抬起头,对面是张好看的又年轻的面孔。 男人看着跟温仕言年纪差不多,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程北看。 温程北同样看着男人,眼带警惕。 男人开口,自报家门:“我是蒋承文。” 温程北心底咯噔一下,死去女生的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立马觉得后脊梁发寒。 蒋承文勾起唇角,对着温程北笑:“你跟李琳关系很好?” 温程北努力镇定自若:“我不认识你。” 蒋承文闻言,脸上笑容顿时变大:“没见过还是没听过?李琳死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她没跟你提过我吗?” …… 那天温程北绝口不提李琳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可他有预感,蒋承文盯上他了。 果不其然,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蒋承文极尽可能地找事,仗着温家现在势弱,不敢跟赵家怎么样。 温程北曾走在路上,被机车党从后面拿酒瓶子砸破头;也曾在学校里被一帮不良学生堵在篮球馆里,无缘无故的找茬胖揍。 温家有保镖,可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温程北,温程北曾在睡觉途中,突然听到玻璃砰地一声响,不是被石头砸破的,是被子弹打破的。 最后还是温元洲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温程北是在温元洲死后才知道,蒋承彰来国外给蒋承文善后,从温元洲手里拿走了一个价值上千万美元的房子,以及部分其他产业。 那是温程北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弱肉强食,欺人太甚。 第835章 女人,他懂 第835章 女人,他懂 时间倒回现在,温程北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也逐渐明白不是好人就会有好报,但恶人,自有天收。 他毫无预兆地抬起手,柚子叶还是抽打在温仕言身上,温仕言眉头一蹙:“咝,我的armani。” 温程北充耳不闻,第二下抽得更重了,温仕言呲牙咧嘴:“疼…” 温程北:“疼才管用。” 温仕言边躲边道:“你这就是迷信。” 温程北追着说:“大家都这么做的就是真理。” 柚子叶抽人太疼,温仕言一个跃步跨过火盆,贴着大门道:“差不多行了,抽也抽了,跨也跨了,你别趁机占我便宜,公报私仇。” 之所以说这话,小时候温仕言打过温程北,温程北完全不记得,温仕言也只是依稀有点印象。 据他爸妈说,是温程北在幼儿园里叫人给打了,回来哭,温仕言来气:“打架你不会吗?” 温程北只是哭,温仕言看得来气,上去就给他揍了:“以后谁再打你,你就这么打回去,记没记住?” 温仕言不提报仇这茬,温程北险些忘了,现在武器在他手里,岂有不报仇之理? 走廊宽敞,兄弟二人一个追一个躲,后来温程北把温仕言堵在旮旯,温仕言把脸背过去,豁出后背:“赶紧的。” 温程北一顿抽,他下手不重也不轻,像是认认真真想扫掉温仕言身上的所有晦气。 后来温仕言又跨了一次火盆,因为之前没点火。 一套流程下来,温仕言的amani真丝衬衫报废了,他在门口就把衬衫脱了,温程北瞥见温仕言右臂内侧的红色玫瑰纹身。 很多人都以为温仕言纹这个是在耍帅,女人们也稀罕的不行,只有温程北知道,温仕言这里的纹身有多长,刀口就有多长。 当初得知蒋承文找人搞他,温仕言带着人带着刀去砍蒋承文,他成天嘱咐温程北要低调做人,可他跑去砍人。 也正因为事情闹大了,温家和赵家才都派人出面解决。 两人前后脚进家里,房门关上,温程北说:“你先去洗个澡,我叫了外卖。” 十分钟后,兄弟二人餐桌上对面而坐,桌上很多菜,都是外卖,都是温仕言喜欢吃的。 温程北平时不是话多的人,安安静静地吃东西,温仕言主动开口:“你跟戚赫微怎么样了?” “咳…咳咳…” 温程北一瞬呛饭,赶忙偏头捂嘴。 温仕言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瞥着温程北通红的脸说:“还没搞定?” 温程北憋得脸红脖子粗,眼白都泛红了,温仕言见状,淡定地吃东西,边吃边道:“你慌什么,到哪步了跟我说,我给你指点指点。” 温程北好半晌才平复下来,食欲全无,靠在椅背上,不咸不淡地道:“用不着。” 温仕言当即瞥他一眼:“呦,你是不了解我,还是不信任我?” 温程北回:“我是真的喜欢她。” 温仕言讪讪:“骂人不带脏字,说我全是技巧没有感情呗?” 温程北不置可否,他就是这个意思。 温仕言放下筷子,同样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用技巧还能屡试不爽吗?不是因为女人笨,而是她们骨子里就喜欢这套,你又不是长得拿不出手,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结果还搞不定,那肯定就是方式方法出了问题。” 温程北面不改色:“你用技巧也没搞定付阮。” 温仕言抽烟的动作一顿,慢半拍回神:“是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些年我唯一搞不定的女人就是她。” 抽了口烟,温仕言继续道:“无论真心还是技巧,她什么都不吃。” 上学时他算是真心喜欢付阮,抱着吉他去她班级门口唱《情非得已》,结果趴在桌上睡觉的付阮,突然抬头发了好大的脾气,嫌吵。 后来他回国找付阮合作南岭,全是技巧没有感情,自认为已经发挥到极致,可付阮宁可跟他谈钱,也不愿意跟他谈感情。 温程北垂着纤长睫毛,说不上郁闷还是感慨:“对不喜欢你的人而言,真心技巧都是无用功。” 温仕言突然道:“我听说戚赫微跑到夜城来找你了?” 温程北眼皮一掀,下意识问:“谁告诉你的?” 温仕言稀松平常的口吻:“警局里新认识的女警。” 温程北往旁边翻了一眼,他就多余问。 温仕言自顾道:“徐悦背后是蒋承彰,蒋承彰想借我把付阮搞到夜城来,付阮没来,戚赫微来了,她奔你来的吧?” 温程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马会所外,车里,他强迫戚赫微跟他接吻的画面,其实后来戚赫微虽未配合,但也没有强烈抵抗,他以为她心里有他,谁晓得一夜过去,戚赫微翻脸就不认账。 温仕言看了眼温程北,又是最平静的口吻说最炸裂的话:“你俩接吻了?” 温程北立马看向温仕言,心跳如鼓,面上不动声色,他自以为的。 温仕言云淡风轻:“别装了,你刚才脑袋里在想什么,用我说出来吗?” 温程北脸色迅速变红,连带耳根子都是粉的,他绷着问:“你找人跟我了?” 温仕言:“我再找人跟你,还能看见你跟戚赫微躲起来干了什么事?我说了这方面我熟,你还不信,不信算了,你就用你自己的方式慢慢追,确实,兔子也不能嘲笑乌龟爬得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节奏嘛。” 弹了弹烟灰,温仕言故意讽刺:“等你追到戚赫微,说不定你俩加起来能办个八十大寿,黄昏恋也挺好。” 温程北抿着唇,良久,出声道:“她明明说考虑一下,结果突然从夜城飞回岄州,又说不行,我去找她她也不见我。” 温仕言思忖片刻,斩钉截铁地道:“应该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怀疑你说喜欢她的目的。” 第836章 真实的玩笑 第836章 真实的玩笑 温程北目不转睛地望着温仕言:“别人跟她说什么了?” 温仕言挑眉:“你真当我是算卦的,什么都知道?” 温程北心都提起来了,没想到温仕言说了等于没说,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悻悻地别开视线。 温仕言道:“想知道别人跟她说了什么,自己去问她。” “别说她不想见你这种话,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不用听他说什么,只用看他做什么,女人别看她做什么,你要猜她心里想什么。” “她越是躲着你,越是希望你去找她。” 温程北重新看向温仕言,狐疑:“真的假的?” 温仕言作势要走:“你要不信就别问我。” 温程北下意识开口:“哎…” 温仕言重新坐下,温程北问:“我要是这样,算不算死缠烂打,她会讨厌我吗?” 温仕言回:“不喜欢的人叫死缠烂打,喜欢的人叫正中下怀。” 温程北:“那我怎么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温仕言:“你俩是不是接吻了?你以为戚赫微是什么人?她要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想近她的身?我现在就得去后海捞你。” 温程北闻言,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心情澎湃,生机肉眼可见地从骨头缝里滋生出来。 温仕言又点了一根烟,抽了口道:“你去岄州找她吧。” 温程北抬眼,下意识问:“你呢?” 温仕言神色不辨喜怒,口吻也听不出情绪:“岄州又没我想见的人。” 温程北直觉温仕言心中有事,他出声问:“你还想干什么?” 温仕言口吻随意:“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还?” 温程北一眨不眨地回:“我知道你是故意上徐悦的套。” 温仕言想做什么,从不跟温程北打招呼,他跟温程北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别管】 这次也是温程北听说温仕言在国内摊上事,很可能进去,这才匆匆赶回来。 温仕言垂目抽烟,不回应。 温程北自顾说:“你想报仇,目标是付长康,蒋承文,蒋承彰,还有付娢。” 温仕言淡淡抬起眼皮,盯着温程北,目光温和又锐利:“谁跟你说的?” 温程北道:“昨天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逼爸跳楼的人是付长康,付娢也有份,蒋承文和蒋承彰欺负过我,现在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蒋承彰的罪名如果坐实,最低也是二十年起步。” 直视温仕言的眼睛,温程北问:“这些人的下场,你参与了多少?” 温仕言全神贯注地望着温程北的眼睛:“全都参与了,付娢还是我叫人撞的。” 温程北一瞬屏气凝神,瞳孔微微缩小。 两人四目相对,某一刻,温仕言噗嗤一声,边笑边道:“你神经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温程北没笑,也没出声,像是还沉浸在温仕言的上一段回应里。 温仕言似笑非笑:“爸死后妈是什么神经状态,你比我清楚,她有时候看着我喊北北,管你叫言言,她说的话你也信。” 温程北如雕塑一般俊美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变化,他开口道:“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不想说就不说,但你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进去,也不会再做危险的事。” 顿了顿,温程北补了句:“我和妈只有你了。” 原本是煽情时刻,可温仕言却吊儿郎当地回了句:“那要看你泡不泡得上戚赫微,你要是搞得定她,那你就是戚家的上门女婿,我还能白捡一弟妹。” 温程北情绪都顶到脑门,听此话语,面无表情地起身往里走。 温仕言喊他:“怎么了?不聊了吗?” “饭也不吃了?” “不需要我传授你几招吗?” 温程北回房间,把门关上,温仕言一个人坐在餐厅座椅上,收起玩笑表情,默默抽烟。 温家出事后,温元洲受牵连,坐了大半年的牢,这段时间里付蒋乔三家,疯狂瓜分温家在岄州的财富和势力。 这倒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地盘摆在那里,总要有人占。 可付长康逼人太甚,他怕温元洲活着就有可能东山再起,毕竟付家是占了温家倒台的光,才能一步跨到岄州四大家族之一。 温元洲是被付长康逼得跳楼,只有他死,才能让付长康放心,才能让付长康放弃动他妻儿的念头。 温元洲死后,温仕言他妈走投无路,曾求助过在海城的旧友,希望对方庇护温仕言和温程北,没想到旧友是付娢老公的亲戚,付娢从中作梗,旧友袖手旁观,他妈一股急火,人就糊涂了。 可她再糊涂,始终不忘是谁害过温家,谁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温仕言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开了倒在杯子里,也不喝,只在心里默念道:【爸,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妈和北北】 …… 戚赫征约付阮吃饭,还有戚赫微和蒋承霖,四人碰面时,戚赫征手里捧着一支巨大的香槟,庆祝之意昭然若揭。 恭喜不必说出口,开心就完事了。 他开香槟,准备给付阮倒酒,蒋承霖先一步拿起自己的杯子,堵住香槟口。 戚赫征瞥向蒋承霖,眼里是明晃晃的不爽,蒋承霖戴着眼镜,十年如一日的斯文,微笑道:“阿阮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戚赫征马上看向付阮:“你怎么了?” 付阮故意卖关子:“最近有点不舒服。” 戚赫征蹙眉:“哪不舒服?” 付阮:“肚子。” 戚赫征脱口而出:“肚子怎么了?” 戚赫微反应很快,看着付阮道:“怀孕了?” 付阮勾唇,莞尔,不置可否。 戚赫征惊呆了,一瞬间跟封醒听到付阮怀孕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仿佛在说:【她也会怀孕?!】 付阮当着蒋耀贤和林泓希的面,没好意思怼封醒,眼下戚赫征撞到枪口上,付阮当场蹙眉:“你这什么表情?我不能怀孕吗?” 戚赫征沉默数秒,出声问:“谁的孩子?” 第837章 我结你就结? 第837章 我结你就结? 戚赫征此话一出,付阮和戚赫微同时动作,区别是付阮上脚踹,戚赫微直接抬手搂戚赫征的头。 可怜戚赫征只想气一下蒋承霖,结果呲牙咧嘴,就一双手,一时间不确定该抱头还是捂腿。 蒋承霖岂止是面不改色,他甚至笑意盈盈,劝道:“没事,开玩笑嘛。” 他这么一说,戚赫微更是严加管教,瞪了眼戚赫征后,对蒋承霖说:“别理他,在部队里待久了,说话没个尺度。” 戚赫征偷着翻了一眼,不怪沈全真私下说,丫真够茶的。 没人比付阮更懂蒋承霖的茶,她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也知道蒋承霖这种小心眼的,必有后文。 果不其然,蒋承霖佯装无意,跟戚赫微笑着聊天:“他就是缺个女朋友。” 这个话题真是哪壶烧开泼哪壶,付阮跟蒋承霖说的,最近戚赫微在催戚赫征找女朋友,戚赫征快愁死,别人家是长兄如父,戚家是长姐如母,戚赫微说的话就是能做主。 话出,付阮不动声色,戚赫征暗自骂街,唯有戚赫微口吻如常的接道:“你们身边有合适的人,帮忙介绍一下。” 戚赫征很快道:“我没说我要找女朋友。” 戚赫微看都没看他一眼,充耳不闻,对付阮和蒋承霖说:“他这边对所有都没要求,就一点,不要太善良的。” 戚赫征闻言,当即侧头,一眨不眨地说:“姐,你想给我找个谋杀亲夫的吗?” 戚赫微淡淡瞥了眼戚赫征:“但凡是个善茬,还不得让你欺负死?” 戚赫征:“……” 付阮看戚赫征的热闹,跟着调侃:“要多不善良?我是十分,照着几分找?” 不待戚赫微开口,戚赫征先瞥了眼付阮:“在你之下的不是八分九分,是零点几分。” 蒋承霖反应很快:“我权当你在夸阿阮厉害。” 戚赫征冷哼:“要不说你俩互相看对眼儿了呢。” 店员进来上完菜又出去,房门关上,戚赫微问付阮:“查了吗,男孩女孩?” 付阮随口道:“还没去医院。” 戚赫微反应很快,付长康才死没几天,蒋承彰又出事了,这种多事之秋,付阮怀孕的事肯定要先瞒着。 戚赫微:“不知道也好,等生的那天直接开奖。” 戚赫征垂目,边吃东西边说:“最好生个男孩儿,到时候我负责练他。” 戚赫微:“喜欢男孩不会自己生吗?” 戚赫征:“你不找我不找。” 付阮觉得戚赫征的皮子是真紧了,胆敢要挟戚赫微。 本以为戚赫微会血脉压制,谁料她风轻云淡:“我找你就找?” 戚赫征被架在这里,不得不点头:“对。” 戚赫微:“我结婚你跟着结吗?” 戚赫征隐约觉着这是个陷阱,有些迟疑,付阮和蒋承霖都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个铁陷阱。 如果戚赫微的目的是让戚赫征早点收心成家立业,那她出了这扇门,分分钟可以找个男朋友,甚至是丈夫,今晚谈好,明早就去领证。 戚赫征显然离家太久,还没有付阮和蒋承霖了解戚赫微,他心里想的是,甭管怎么样,先把他姐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姐弟俩各有目的,杠到这里,戚赫征再次开口:“你要是结婚我肯定结,生男生女我保证不了,但我努努力,争取三年抱俩。” 戚赫微:“这话是你说的,阿阮和承霖都能作证。” 戚赫征:“没人作证我也一个唾沫一个钉。” 戚赫微就回了一个字:“好。” 说罢,她拿起筷子,兀自夹菜,像是这一趴过去,也像是没发生过。 但就是她这种胸有成竹的淡定,才莫名的让戚赫征赶到慌张,付阮很想跟戚赫征发个消息:【傻叉吧你,跟你姐打赌,也不怕把你姓都输没了】 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带着意味深长地笑,他已经开始期待戚赫微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几天闪婚,而后就看戚赫征怎么接招。 戚赫征说的没错,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蒋承霖希望戚赫征早点结婚,他希望每个暗恋过付阮的人,都原地,立即,马上,当下就结婚。 饭局结束,四人在饭店门口分开,各上各车。 戚家车内,戚赫微坐在后座,打开手机翻通讯录,一目十行的过,也不停留,戚赫征余光瞥见,觉得奇怪,出声问:“找人吗?” 戚赫微:“嗯。” 戚赫征:“找谁?” 戚赫微声音平淡:“可以谈恋爱的人。” 戚赫征定住,足足过了五秒才道:“不是吧?”他很想在后面加一句‘大姐’。 戚赫微淡定回道:“你最好也赶紧找合适的人选,我找后不会等你太久。” 戚赫征提气,然而不等他出声,戚赫微自顾打断:“没有反悔的机会,我跟你确认过,你同意的。” 戚赫征知道戚赫微的规矩,打小说一不二,有礼貌,会询问,最讨厌反悔。 头往后座一靠,戚赫征绝望地望着窗外,戚赫微还能从通讯录里挑人,他通讯录里总共不超过五十人,其中四十五个都是男人。 回到戚家,戚赫征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戚赫微跪下,戚赫微不给他机会,直言道:“洗洗睡吧,晚安。” 戚赫征怀疑,那句‘晚安’是多余的,戚赫微就是想说,洗洗睡吧。 推开卧室房门,戚赫微把包放在一旁,进浴室洗澡,出来时正赶上手机响,走近一看,是串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她第一反应,会不会是温程北? 前些天温程北不光跑回岄州找她,还跑到戚家,跟戚赫征说,他喜欢她。 她拉黑了温程北的手机,警告他,不许再来騒扰她,话说得很难听,按照她对温程北从前的理解,这小子心高气傲,肯定受不了。 看着不停在响的手机,戚赫微心里就一个念头:【会是他吗?】 其实她可以选择不接,可她最后还是接通,声音如常:“喂?” 手机里安静片刻,随即熟悉地低沉男声传来:“是我。” 戚赫微一瞬心跳加速,还真是温程北。 第838章 又一次狼入羊口 第838章 又一次狼入羊口 继心跳加速过后,戚赫微很快便沉下脸:“你还找我干什么?” 温程北道:“能见一面吗?我在你家门口。” 戚赫微心跳更快,说不上气还是急,拿出比他大五岁的架势,沉声道:“温程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你说喜欢我,我说不喜欢你,那就没什么可聊的,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 戚赫微逼自己把话说绝,恋爱脑这种东西,不可能长在她身上。 温程北轻音很轻:“我没想死缠烂打,有样东西想亲手还给你。” 戚赫微:“什么东西?” 温程北:“你出来就知道了。” 戚赫微淡漠:“扔了吧,给出去的东西,还给我我也用不着。” 手机里的人沉默,戚赫微突然觉得心口疼,她很想走去窗边看一看,二楼阳台方向可以看到大门口,但她忍住了。 五秒,十秒,戚赫微平静开口:“走吧,别说岄州,你最好别在国内出现,跟你哥一起回国外。” 付阮怀疑温家兄弟的动机,戚赫微虽没证据,但有直觉,温仕言很可能跟这一年发生的诸多事有关联,至于温程北…… 戚赫微无数次想叫人查他,最后都止于两个字:算了。 她不想‘难得糊涂’,她甚至不想知道。 不等温程北出声,戚赫微自顾挂断,略微迟疑,拉黑。 关灯躺在床上,戚赫微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晓得太多年没谈恋爱还是怎么着,温程北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几次,她心里就翻江倒海,仿佛十几岁时的情窦初开。 不对,她十几岁时谈恋爱也是冷静淡定,不像现在,心里揣了八百个兔子,兔子还各个上蹿下跳,搞得她坐立难安。 二十分钟犹如二十年,戚赫微度秒如年,终是没忍住,她偷偷下床,来到窗边,鬼鬼祟祟的掀开窗帘一角,透过缝隙往外看。 之前别墅院子里会通宵点灯,戚赫征回来后,他不喜欢亮,现在院子里一盏灯都不亮,黑漆漆的一片,别说大门口外有没有人,就是有没有车都看不清楚。 心烦,戚赫微不确定烦自己的行为,还是烦温程北又来扰她清修。 又过了一个小时,窗外突然下起急雨,伴随着远方传来的闪电,几秒后,轰隆隆的雷声。 岄州十一月也是多雨期,雨点打得窗户劈啪作响,闪电照得窗帘外有两三秒亮如白昼,戚赫微心底狐疑:【不会还在吧?】 起身,走到窗边,戚赫微打开窗帘的一条缝,窗外一片漆黑,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一道闪电,在天空骤亮的片刻之间,戚赫微看到别墅铁门外,一辆黑色私家车停在那里。 虽是一闪而逝,但戚赫微看得清清楚楚,温程北真的在。 得知这一讯息,戚赫微彻底睡意全无,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雨一直下,她一直站在窗边,等闪电。 后半夜快一点,雨势渐小,别墅大门从里面打开,一把黑伞率先从内探出,随即是一条灰色的针织长裙,裹着纤细却有致的身体。 戚赫微披散着一头长卷发,踩着拖鞋从家里出来,周围都是雨水声,她特意没开院子灯,昏暗中径直穿过院子,按下开关,打开铁门。 车内温程北靠在驾驶席,同样醒着,因此第一时间发现大门打开,一道纤细身影从门内走出。 漂亮双眸一亮,温程北想都没想,直接推开车门跨出来,戚赫微依稀瞧见车里下来一个高大黑影,但是看不清脸,说实话心里还有几分忐忑,万一是坏人… 温程北开口叫道:“阿微。” 戚赫微顿时一个激灵,浑身汗毛竖起。 两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温程北身高腿长,几步就来到戚赫微面前,离的很近,戚赫微看到他穿了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件白t,神情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嘴角上扬的弧度特别明显。 温程北在笑。 还不等戚赫微开口,他一低头钻进伞下,张开双臂,用力抱住戚赫微,戚赫微顿时慌了:“温程北…你给我松手。” 她出来是想叫他走,可不是来跟他私会的。 温程北高兴坏了,充耳不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戚赫微毫无反抗之力。 戚赫微挣不开,连手带伞都被温程北夹在胸前,挣了几下都没挣动,她人生第一次无理地去踩别人的脚。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人都会疼得松手退开。 戚赫微发誓她用力了,她就差整个人站在温程北脚上,然而温程北非但没松手,反而埋下头,在她耳边笑出声。 夜里气温只有十几度,周围都是冷空气,唯独被温程北抱住的地方,都是暖的,他在她耳边笑,呼吸也是暖的。 戚赫微身上一阵阵的发毛,温程北笑着道:“你站在我脚上,别把鞋弄湿了。” 戚赫微明显感觉心在变软,她强撑着道:“我不是出来跟你偷情的,我赶紧给我…” 后面的话未等说完,温程北忽然头一侧,亲在戚赫微脸颊上,戚赫微整个人顿住,温程北显然志不在此,垂着头,黑暗中他又去寻戚赫微的唇,眼看着就要贴上,戚赫微刷一下偏过头。 温程北急了,单手箍着戚赫微,另一手捏着她尖尖的下颚,那她的脸摆正,抬高。 戚赫微瞪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敢这么对她? 温程北低头就要吻,戚赫微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在雨夜里也清晰可闻,然而温程北跟之前在车里一样,半分停顿都没有,就着这一巴掌,用力吻在戚赫微唇上。 他吻得凶,吻得狠,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万分笃定,戚赫微想躲,躲不开,下巴被温程北攥着,她用紧能活动的左手,用力推搡温程北,他分毫不动,还用力往她嘴里顶。 就在戚家大门口,戚赫微只要喊一嗓子,今晚温程北的腿就得留在这,可她不敢张嘴,两人看着如胶似漆,实际上一个在推,一个在搂,都在暗中用力,急地戚赫微浑身发燥。 第839章 喜欢就会心软 第839章 喜欢就会心软 因为全神贯注地抵抗,戚赫微忘了鼻子是可以呼吸的,打从把嘴封死的刹那,她就没再喘气,熬了不知多久,她头晕目眩,终于破防。 温程北守株待兔,直接长驱而入,戚赫微推他的手,不知何时变成抓着,温程北吻她,又给她清新氧气,事实证明,人在活命面前,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辗转,碾压,纠缠,磋磨,温程北肖想戚赫微,想了很多年,她是他年少时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至今为止,唯一喜欢的人。 出国的这几年,温程北最大的噩梦,除了怕亲人再离自己而去,就是怕某天突然得知戚赫微结婚的消息,都不用结婚,说她谈恋爱,他都能疼死过去。 好在,戚赫微仍旧单身,七年前她嫌他小,四年前他身不由己,现在,他不会再错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缺氧缺狠了的缘故,戚赫微有些犯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黑伞在两人头顶,雨落在两人身旁。 她想过应该停下,可天要下雨,谁阻止得了? 温程北发现戚赫微渐渐地没在反抗,心下大喜,捏着她下颚的手,缓缓扣在她后脑,温柔缱绻却又很深,像是随时要把戚赫微拆骨入腹。 很久,温程北主动停下,呼吸略微急促,他也需要氧气。 戚赫微垂着视线,温程北垂目睨着她,低声唤道:“阿微…” 戚赫微没说话,温程北喉结翻滚,咕咚咽了一口:“外面冷,先上车吧。” 戚赫微还是没说话,温程北小心翼翼地揽着她,带她往车边走,他开的不是副驾车门,而是后车门,接过戚赫微手中伞,待她坐进去才关上车门,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 两人都坐在后座,温程北开了空调,车内很快暖和起来,其实戚赫微还好,温程北之前后背都在雨里,早就打湿了。 密闭空间里,还是没灯,温程北把黑色夹克脱掉,只剩里面的白色t恤,心跳很快,他伸手想去拉戚赫微的手,戚赫微动作不快,但却精准避开。 “你喜欢我?” 戚赫微声音传出,没有喜怒。 温程北心跳漏了一拍,开口回:“是。” 戚赫微又问:“想跟我在一起?” 温程北:“是。” 戚赫微:“想跟我谈恋爱,还是单纯地当情人?” 温程北:“……” 车内又暖又闭塞,戚赫微抬手打开头顶开关,灯亮,她第一时间去看温程北的脸,他脸色不好看,不是惊慌,更像是心上被戳了一刀,不敢轻举妄动,怕血溅当场。 戚赫微心口也疼,但她向来对自己狠,盯着温程北的眼睛,她目不转睛地说:“或者我该问,你想跟我在一起,还是想跟我在一起后,我会保温家平安?” 温程北回视戚赫微,脸色越来越白,分明一字未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诸如……委屈,受伤,心痛,以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戚赫微第一次发现,人的眼睛可以在两秒之内说这么多话,她甚至觉得,也许下一秒温程北就会红了眼眶。 两人对视,良久,温程北张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喜欢你,想跟在一起,跟你姓什么无关,跟我姓什么也无关,温家已经这样了,我从没想过所谓的东山再起,如果你担心我想占你的便宜,你可以不对外说我们在一起了。” 戚赫微心痛又心酸,眉心没忍住蹙了一下,她赶忙找个借口掩饰:“谁跟你在一起了?” 温程北不苟言笑,精致到让人心惊的俊美面孔上,神色不辨喜怒:“刨除所有外界原因,你喜欢我吗?” 戚赫微很清醒:“喜不喜欢从来都是综合所有因素的,明知你骗我,我还喜欢你,我是缺人爱吗?” 温程北:“我没骗你。” 戚赫微一眨不眨:“你从来没骗过我吗?” 温程北没有马上回答,戚赫微心底一沉。 几秒后,温程北道:“我承认,我故意去见徐悦,想看你会不会在意,会不会来找我。” 戚赫微诈他:“只有这件吗?” 温程北:“只有这件。” 戚赫微:“想好了再说,你哥为什么要插手南岭,怎么敢得罪赵家,又是如何‘恰好’中了蒋承彰的套,你又怎么会突然跑到岄州,跟我说喜欢。” 温程北脸色由白转红,一声不吭。 戚赫微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真话假话,看表情就猜的八九不离十,温程北的反应,她显然是猜中了。 别开视线,戚赫微失望至极,她刚要推车门下车,温程北一把抓住她手臂,急声道:“我说喜欢你是认真的,说谎我天打雷劈。” 外面正下着雨,戚赫微转头看向温程北,平静道:“天有不测风云,话别说的太满。” 温程北知道戚赫微是误会了,继续解释:“如果我跟你说半句谎,我就像付长康一样,不得好死。” 戚赫微心底烦,拉下脸:“松手。” 温程北蹙眉:“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戚赫微:“说出你跟你哥的目的,以及你们都做过什么。” 温程北想起他来岄州之前,温仕言对他说:“要是戚赫微问起,你就说我在等蒋承彰的刑期,等他判了,我立马出国,我还不想在这待了呢。” 眼底有欲言又止,半晌,温程北缓缓开口:“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蒋承文和蒋承彰找过我们的麻烦…” 他把经过说了一遍,而后道:“蒋承文死了,现在我哥在等蒋承彰的判罚结果。” 戚赫微想过温家这些年不顺,以为到了国外会好一点,没想到虎落平阳,什么牛鬼蛇神都会来踩上一脚。 温程北突然对着戚赫微低下头,伸手拨开脑后头发:“这是当时留下的。” 戚赫微看到鸦黑色的发丝里,一道清晰的缝合伤疤,光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有五六公分。 因为心疼导致的恼火,戚赫微恨不能把蒋承文从坟里刨出来扬了,至于蒋承彰,给刽子手递刀和善后的人,同样该死。 第840章 一觉多了个姐夫 第840章 一觉多了个姐夫 温程北低着头,感觉后脑勺处传来轻微触碰感,他下意识身体紧绷,车内,戚赫微声音传出:“还疼吗?” 温程北抬手,抓着戚赫微的手覆在自己脑后,低声道:“这样就不疼了。” 戚赫微直接敲了下他的头,也就比敲戚赫征轻了五六成,没办法,谁让戚赫征长得就是一副抗揍的样子,而温程北… 他并不瘦削,却无端的让人心疼。 温程北抬起头,倾身向戚赫微压近,戚赫微伸手抵在他胸前,硬是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车内光线暖黄,车外雨势不知何时又有变大的趋向,又喧嚣又静谧,温程北平日里淡淡的目光,此时明显带着浓郁的妄想,戚赫微心跳很快,面上不动声色。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的喜欢里,有没有利用的成分,你承认,我考虑既往不咎,如果以后被我发现,你会死得很惨。” 温程北目不转睛地看着戚赫微,柔润的唇瓣上下一动:“没有。” 戚赫微想直视温程北的眼睛,看他话里有几分真,可他的目光柔软又缠人,像蛇一样,让她逐渐透不过气,别说理智分析,活着都难。 温程北停顿片刻,再次倾身往前,戚赫微的手臂还横在两人之间,他握着她的手腕,悄然用力,将她的手臂移开,而后忽然压上前,戚赫微只觉得眼前一黑… 戚赫征在部队里养成的良好作息,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回岄州后哪怕偶尔出去应酬很晚,就算中途只睡几个小时,到点他还是会醒。 起床晨练,先下楼去小区里跑个十五公里,一身汗,他迎着刚要变热的太阳回家,这个点戚赫微也醒了,他们每天都会一起吃早餐。 今天戚赫征一回来,客厅没人,他疑惑的问了句:“我姐呢?” 家里阿姨回道:“大小姐还没下来。” 戚赫征更加诧异,直接上楼去敲戚赫微房门,门内没人应,戚赫征按下门把手,打从刚进门就开始喊:“姐?” 房内很安静,戚赫征绕了一圈,发现戚赫微不在,但她被子是散开的,手机也放在床头柜处。 蹙眉,戚赫征狐疑又紧张,白天没人看见她下楼,说明戚赫微不是天亮才不见的,如果是晚上出去的,那为什么不带手机? 而且能让戚赫微主动从家里出去的人,肯定是熟人,什么人能让戚赫微不带手机,直接夜不归宿? 戚赫征从戚赫微房间里出来,正准备去看院外监控,才走到二楼楼梯口,耳听得楼下有人打招呼:“大小姐。” 戚赫微应声:“阿征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刚上楼。” 姐弟俩在楼梯上相遇,戚赫征大背心大短裤,一身大汗;戚赫微灰色针织长裙,只露出下半截,她上面,穿了件男人的黑色夹克。 狭路相逢,戚赫征居高临下,视线很快定格在戚赫微的外套上面,戚赫微淡定打招呼:“跑完了?” 戚赫征:“啊。” 戚赫微上楼,从戚赫征身旁走过,戚赫征站在原地,短暂停顿,还是跟上去,待确定楼下工人听不见的地方,戚赫征低声问:“你昨晚没在家吗?” 戚赫微:“嗯。” 戚赫征掂量口吻和态度,小心翼翼:“你去哪儿了?” 戚赫微头也不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找男朋友。” 戚赫征早就心中忐忑,闻言更是瞠目结舌,戚赫微回房间,他也径直跟进去,把门关上,他张着嘴,半晌道:“谁是你男朋友?” 戚赫微把夹克脱下来,扔在沙发上,说不上调侃还是挑衅:“你不是懂侦查嘛,衣服是他的,你自己去找人。” 戚赫征这一刻真希望自己是条警犬,闻一闻他就冲出去咬人。 戚赫微往里走,戚赫征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蹙眉道:“你别吓我,你到底去找谁了?” 戚赫微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喝,戚赫征像个大冤种,站在一旁等着戚赫微喝完。 十几秒后,戚赫微把杯子放下,戚赫征马上问:“谁啊?” 戚赫微回视他,平地一声雷:“温程北。” 戚赫征如遭雷劈,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怎么说呢,震惊中又带着三分意料之中。 早在上次温程北找到家里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大对,一个平时要喊他哥的人,现在突然说要做她姐的男朋友。 这感觉就像自己一动没动,但却平地降了一个辈分。 戚赫微去衣柜里拿衣服,戚赫征说:“你先收拾吧,我等你吃早餐。” 十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戚赫微重新从楼上下来,长卷发,大红唇,一如既往,艳杀四方。 再看戚赫征,他也换了身衣服,但却霜打的茄子一般,表面还能看一看,实际上心已经凉透了。 姐弟俩面对面坐着吃早餐,戚赫微主动道:“想说什么就说。” 戚赫征:“恭喜。” 戚赫微淡定吃东西:“恭喜什么?” 戚赫征:“比起找别人糊弄事,找个你喜欢的,我还放心点儿。” 戚赫微:“现在到你了,我也不逼你,给你三个月时间,够你找了吧。” 戚赫征提气,想反悔,估计没戏,想讨价还价,算了,省省力气吧。 晚点时候,戚赫微去公司,戚赫征实在闹心,打给付阮,在电话里要死不活:“我姐跟温程北在一起了。” 付阮:“什么时候的事?” 戚赫征:“昨晚。”他一个没留神,一个没注意。 付阮劝戚赫征:“想开点,现在只是谈恋爱而已,他未必就是你姐夫。” 戚赫征只敢跟付阮说实话:“我在意的不是年龄,他家破不破产都无所谓,而是他的背景。” 付阮也不装糊涂,直言道:“你担心他利用赫微姐。” 戚赫征:“如果我姐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早叫人把他弄走了。” 付阮镇定自若:“你也太小看赫微姐了,也许赫微姐对温程北有点意思,但这点意思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 戚赫征:“什么意思?” 付阮:“我跟赫微姐早就怀疑温家的动机,包括这一两年发生的很多事,现在还没找到源头,温程北这么执意往赫微姐身边靠,赫微姐只是给他个机会而已。” 戚赫征一下就来了精神:“你是说,我姐跟他在一起,是在试探温家?” 第841章 包他 第841章 包他 戚赫微昨晚没回戚家,温程北也没回酒店,他开车,戚赫微说了个地址,两人去了戚赫微在岄州的其他房产。 确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这一室有二百多平,上下两层,戚赫微住楼上,温程北住楼下,他连她裙摆都没摸着。 早上一睁眼,还不到九点,温程北觉着时间还早,可能戚赫微还没起床,重新把眼睛闭上,然而五秒后,他掀开长长睫毛,掀开毯子,翻身下床。 快步走到门口,玄关那里只有一双鞋,是他的,昨晚明明戚赫微的鞋也在这里,她又把他扔下了。 温程北迅速拿起手机打给戚赫微,就怕她玩失踪,然而电话很快接通,熟悉女声传来:“喂?” 温程北压着心急,声音尚算淡定:“你不在家吗?” 戚赫微:“在公司。” 温程北不敢露出丝毫埋怨,连嗔怪都不敢,他只是声音如常:“你怎么不叫我,我送你过去。” 戚赫微:“你在睡觉,我不确定你现在还会不会长身体,担心影响你身体发育。” 这下温程北多少带着三分不快,声音也提高两分:“我二十四了。” 戚赫微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戚赫征二十四还在长个子。” 温程北噎了一下,慢半拍回:“那征哥厉害。” 戚赫微主动问:“你这么早就醒了?” 温程北直球:“怕你又一声不响地消失。” 戚赫微:“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 温程北:“我怕你连房子都不要了。” 一大早上,戚赫微心口一揪,两秒后道:“你想得美。” 她虽是揶揄的话,可口吻不见得不高兴,温程北闻言,试探性地问:“你中午有时间吗?” 戚赫微淡定:“想一起吃饭?” 温程北:“嗯,看你安排。” 戚赫微道:“我把时间空出来,你十二点下楼,我来接你。” 温程北几乎不敢相信,已经不能用喜出望外来形容,憋了几秒,确定道:“真的吗?” 戚赫微:“我哪里长得像是说话不算话的样子?” 温程北实话实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接受不了。” 戚赫微:“吃个饭就好了?” 温程北主打一个记仇,应声说:“吃过一次亏,你上次还说考虑考虑,结果一转头就不见人,昨晚又说考虑考虑。” 戚赫微:“我考虑好了,可以。” 温程北明显一愣,拿着手机站在客厅,没错,他紧张到一直站着给戚赫微打电话。 好半晌,他屏气凝神问:“是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对比温程北的紧张忐忑,戚赫微就显得从容大气的多,直接说:“你别住酒店了,现在这个地方要是住得惯,以后就住这,不喜欢我再带你看几套,小区门卡在餐桌上,家里密码000999。” 幸福泰德太突然,突然到温程北觉得… “你好像要包养我。” 戚赫微不怒反笑:“那你让我包吗?” 温程北一脸正色:“别人不行,你可以。” 戚赫微对温程北的感情是有防备的,可哪怕带着防备,心还是猝不及防地跳漏半拍。 “我先工作了。”戚赫微话锋转的很快。 温程北也不啰嗦:“嗯,你忙,中午见。” 戚赫微:“挂了。” 温程北:“拜拜。” 电话挂断,戚赫微坐在宽大皮椅中,安静发呆,在发呆中逐渐平复躁动的心跳。 温程北原地站了近十秒,而后逐渐咧开嘴角,笑容爬上俊美面孔,他好开心,他日盼夜盼,盼了这么多年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回房间,温程北趴在床上,打给温仕言。 温仕言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喂…” 温程北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哥,跟你说个好消息。” 温仕言声音低沉:“什么事?” 温程北:“阿微答应了!” 隔着手机,温仕言看不见温程北的脸,但能清楚感觉到他由内而外的开心,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得到自己最中意的礼物。 可温仕言却笑不出来,不光笑不出来,他一瞬就清醒了。 温程北昨天晚上才去岄州,一宿的功夫,戚赫微就同意了,换别人,那是温程北有本事,可对方如果是戚赫微……把八成是戚赫微别有所图。 没等到温仕言的惊讶回应,温程北主动说:“你听见了吗?” 温仕言:“听见了。” 温程北狐疑:“你这是什么反应?” 温程北是真心实意喜欢戚赫微,温仕言不忍伤他的心,顺势阴阳怪气:“你最牛了,求人得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给我定性了,跟我在一起的没一个正经人。” 温程北毫不怀疑,心情好,他改口道:“我随便一说,你还往心里去,小心眼。” 温仕言:“不让入赘豪门,还不让酸两句了?” 提起入赘二字,温程北道:“哥,阿微让我住在她这里,我不想住。” 不等他往后说,温仕言明白:“当然不能住在她家里,不然真成入赘了,我等下给你发个地址,你搬去那里住,我再给你卡里打些钱,吃的玩的不要花她的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家没势,有的是钱。” 温程北暖心又窝心,身边没人,他出声道:“哥,不管蒋承彰了,你来岄州吧。” 温仕言笑了笑:“干嘛,你这还没入赘戚家,就想拖家带口了?放心,哥不给你拖后腿,你只管谈你的恋爱,等蒋承彰判完,我马上出国。” 也省得戚家和付家担心温程北的动机,这句话,温仕言没有说。 也不必说,整件事跟温程北都没半分钱关系,他只管高高兴兴地过完这一生,但凡龌龊恶心的事,都该离他越远越好。 第842章 人各有命 第842章 人各有命 付长康死刑后被火化,按规矩会通知家属来领骨灰,但通知谁是个问题,现在付家还在,只不过不是付长康的付家,而是付阮的付家。 付阮肯定不会领,但蒋承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承诺过付长康,一定会替他收尸。 蒋承霖找到消失许久的付婧,给了她一笔难以拒绝的‘收尸费’,因此付婧顶着目前付长康户口本上唯一一个活人的头衔,成功领到骨灰。 没用蒋承霖教,付婧拿到骨灰后,主动联系付长康生前仇家,听说她把骨灰分装成多个小袋子,仇家人手一份,见者所得。 老话说死要见尸,还得是全尸,这样全头全尾,来世才能做人。 付婧觉得付长康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配当人,一把扬了都是污染空气,分了好,哪一世都不会再有这个人。 拿着钱,付婧带着孙月芬和付兆安的骨灰离开岄州,具体去哪,没人在乎,付长康的付家已经没了。 封醒回岄州,私下跟付阮提过,他想给付兆深收个尸,付阮同意,一码归一码,付兆深骗她又想杀蒋承霖,但他也死了,封醒跟付兆深多年交情,人可以在生前站队,也可以在死后收尸。 可他们都没想到,付兆深早就申请了遗体捐献,其实付阮不是没想到,她只是忘记了。 很多年前,她跟付兆深偶尔聊到死亡的时候,付阮说:“我不怕死,活着陪我妈,死了见我爸,都不孤单。” 付兆深说:“等我十八岁,我会申请遗体捐赠,比起一把灰,我更想物尽所值。” 现在他终于说到做到了,某种意义上,这是他人生唯一的一次求仁得仁,有始有终。 蒋承彰被夜城警方抓获后,局内开始连番审讯,证据都摆在面前,可蒋承彰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别说承认,他嘴都不张,只等着律师来。 律师确实来了,可同一时段,赵家也在紧急避险,赵友知明知这件事压不住,国内媒体已经大肆报道,蒋承彰想毫发无损的从里面出来,几乎不可能。 赵友知私下去了赵萍茹那里,赵萍茹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比赵友知年纪小不少,赵友知只是两鬓发白,她现在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赵萍茹早就不哭了,两只眼睛像是被挖空的树干,只有轮廓在,里面一片腐败。 赵友知走到她床前,想开窗帘,赵萍茹靠坐在床上,拿着蒋承文的照片,低声道:“别开。” 赵友知收回手,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屋内挡着窗帘,也没开灯,只有一扇敞开的门,透过外面洒入的阳光,但也只是那一道,两人都坐在昏暗当中。 赵友知沉默好半晌,不得不开口:“承彰出事儿了。” 靠在床头上的赵萍茹,置若罔闻,也不晓得听没听见。 赵友知没看赵萍茹的脸,也是发愁,沉声说:“承彰有把柄在付兆深手里,我之前劝他带你出国,他都答应了,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只要付兆深死,承彰就能保住,没想到付兆深还留了一手,他把承彰的所有罪证都发给警方,还发动舆论。” “现在警方那里夏洁主管,承彰可能涉嫌绑架过她女儿,夏洁和门家肯定要死抓着不放,还有向家,我估计党家也会趁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看能不能从承彰这儿下手,找到我的软肋。” 房间里静谧无声,半晌,发呆地赵萍茹开口,声音不冷不热:“你想壁虎断尾。” 短短六个字,赵友知两腮明显一紧,他在暗自咬牙,几秒后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叫人去查了,付兆深手里的证据十有八九都是真的,除了一些国外公司大笔资金交易的漏洞,还有承文…” 赵友知临时一顿,赵萍茹木讷的眼神突然有了反应,缓缓抬眼看向赵友知,她问:“承文?” 赵友知属实不想在赵萍茹心口上插刀,想了又想,他恨铁不成钢:“承彰看不惯承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早年你把国外的公司交给承文打理,我就看出承彰不怎么高兴。” “承文在国外惹事儿,你还让承彰去帮他善后,他心里能没有怨言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付长康的大儿子走到一起,两人私下里勾搭好多年,就连蒋承霖手里拿到的证据,现在看都是承彰故意让蒋承霖拿到的。” 赵萍茹面部表情麻木,呆呆地问:“为什么?” 赵友知从鼻子里叹气:“他早就想过杀承文,只是不想无缘无故,所以他借了蒋承霖的手,这样外面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蒋承霖逼死的承文……包括你。” 所有话加起来,都没有最后这三个字狠,赵萍茹先是毫无反应,几秒后,五官开始微妙抖动,她颤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唯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枯涩的眼眶中蔓延。 赵萍茹手里还握着蒋承文的照片,某一刻,她发出嘶吼:“啊——!” 把蒋承文的照片死死的按在胸前,赵萍茹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失去蒋承文的事实,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原谅蒋承彰,但她更知道,她恨蒋承霖,是蒋承霖逼她,他们一家三口才落得现在的境地。 可如今赵友知告诉她,不是蒋承霖逼的,是蒋承彰蓄谋已久,而致使他生出如此大逆不道心理的人,是她。 因为她的偏心,所以蒋承彰干脆除了让她偏心的那个人。 赵萍茹抱着蒋承文的照片,从声嘶力竭到绝望无声。 赵友知也很难过,可难过归难过,选择该做还得做。 他说:“承彰保不住了,想顺着他这个突破口攻击赵家的人都在加班加点儿,他挺不住多久,国外公司深究,你是背后人。” 暗自提气,赵友知干脆利落的决断:“承彰身上的问题,我争取让他判十五年以内,国外公司的事儿你一律担下来,不会超过十年。” 赵萍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微弱起伏,像是死了。 赵友知坐在沙发上陪了她一会儿,奈何公务繁忙,不到十分钟就有电话打来,他起身,临走前轻轻拍了下赵萍茹的肩膀。 “要强了一辈子,该认输的时候就认输,你的确没有林泓希会管教儿子。” 第843章 没有结局就是结局 第843章 没有结局就是结局 蒋承彰打从进警局就知道,是付兆深给他卖了,他坚持什么都不说,也是在给赵家争取时间,看家里怎么想办法捞他,然而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律师跟他说:“蒋先生,现在警方手里的证据太多,舆论又太大,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蒋承彰坐在桌子后,眼皮一掀,定睛看着律师,惜字如金:“几年?” 律师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小心回道:“我们争取打到十五年以下。” 蒋承彰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十五年,还是争取,也就是他放出来后已经奔五了。 没老婆,没孩子,爹不疼娘不爱,感觉含着金汤勺出生,享了半辈子荣华富贵,可是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有。 律师都怕蒋承彰情绪崩溃暴走,然而蒋承彰直视平静地问:“我妈知道吗?” 律师回:“您母亲在今早来警局自首了。” 蒋承彰顿时眉心一蹙,连赵萍茹都折进来了,可见赵友知要彻底跟他们斩断关系了。 怎么说呢,这种事儿放在官家,情理之中,没事儿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事儿时壁虎断尾只求自保。 蒋承彰只是难过,赵萍茹宁可直接来自首,都不愿意已家属的身份,先来看他一眼。 两个嫌疑人之间,再见面只能在法庭上。 赵萍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杀了蒋承文吗? 蒋承彰以为自己早就不再为亲子关系而难过了,可得知赵萍茹主动自首的消息时,他还是笑着红了眼眶。 律师紧张又忐忑的问:“您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 蒋承彰垂目,沉默半晌,开口道:“替我去个地方,办件事儿。” 律师:“您说。” 蒋承彰:“去万安公墓,b区13列08号,墓主是章宇森和范敏,帮我买束黄百合,再带两瓶茅台。” 律师在本子上记录,蒋承彰顿了顿,又补了句:“跟他们说一声,他们的女儿很好,不用担心。” 律师一一记下,而后问:“还有什么吗?” 蒋承彰起身,淡淡道:“就这样吧。” 他坦然地不像是要准备坐牢,更像是要安心养老,打从懂事儿开始就被教着努力,再大一点,要争名逐利,不能输给别人,尤其不能输给蒋承霖。 争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他才明白,争给谁看呢?赵萍茹临了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他终究没能做妈妈心里最爱的那个孩子。 蒋承彰很想章慕黎,只有章慕黎会在他睡着也握拳的时候,偷偷去掰他的手,有几次蒋承彰醒了,问她干嘛。 章慕黎轻声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攥那么紧干什么。” 后来蒋承彰改为拉着章慕黎的手睡觉,手牵的多了,他觉得章慕黎手上缺一枚戒指。 听说蒋承霖和付阮换对戒跟换衣服一样勤,无聊,他要是买戒指,肯定直接送婚戒,只可惜…章慕黎不见了。 章慕黎在国外,父母的墓地有专人给她看着,什么人去过,干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听说有人去她父母墓地,拿了一大束黄百合跟两瓶茅台,还把酒的年份也给说了,章慕黎几乎立刻就知道是谁。 是蒋承彰,只有蒋承彰知道她妈妈喜欢黄色百合,蒋承彰也跟她说过,下次去祭拜,他会选两瓶那个年份的酒。 赵友知不想舆论持续发酵,想速战速决,赵萍茹主动自首,蒋承彰也认罪,一场看似很难打的官司,没想到解决的出奇顺利,外面都说赵友知公正,绝不包庇家属,哪怕对方是他亲妹妹和亲外甥。 十二月,蒋承彰经济罪刑事罪数罪并罚,判有期徒刑十三年;由赵萍茹实际控股的海外公司,因不正当牟利以及违反行业规则等经济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据传没收财产高达九位数。 蒋承彰入狱后的第七十三天,狱警找到他,说:“家属电话。” 蒋承彰穿着一身囚服,剃着贴头皮的短发,一声不吭地跟着狱警走,这是他进来后接的第二通家属电话,第一个是赵友知派人打的,问他在里面怎么样,需要什么,以及劝他要努力改造。 努力改造这四个字,听起来都好笑。 来到指定房间,蒋承彰坐着,拿起面前座机,面色平淡:“喂?” 座机另一头的人没有马上说话,蒋承彰不耐烦,蹙眉又开了一次口:“喂?” 里面还是没声音,蒋承彰从一瞬暴躁,脑中电光火石闪过某张脸,他神色复杂,也沉默了。 他就这样拿着带线的电话,好久都没出声,直到里面传来熟悉女声:“谢谢你的花。” 蒋承彰什么都没说,舌尖抵着脸颊,他眼眶迅速泛红,可表情是笑的。 “你还活着。”蒋承彰声音低沉。 章慕黎声音平静:“我还活着,你会失望吗?” 蒋承彰扬着唇角,红着眼睛问:“你是谁的人?” 章慕黎不回答。 蒋承彰心中已有答案,微微舔了下干涩的唇,他低声问:“为什么?” 章慕黎道:“是你妈害死我爸妈。” 蒋承彰眉心一蹙,嗓音压抑到近乎低吼:“那关我什么事?是我做的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几秒后,章慕黎平静到冷漠的声音传出:“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眼泪跌出眼眶,蒋承彰心痛到极处,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直到他冷静下来,沉声问:“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坐牢?” 章慕黎道:“对不起。” 她已经做好蒋承彰骂她的准备,可是没有,蒋承彰却有问题,不是质问,而是疑问。 蒋承彰:“你爱过我吗?” 章慕黎沉默以对。 蒋承彰无声笑了,几秒后,他低声道:“听着,从今往后再也别给我打电话,五年之内别回夜城,别让任何人去你父母墓前祭拜,就当你已经死了。” 章慕黎不说话,蒋承彰低声说:“别见我给你父母送束花,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联系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故意引你出来?” “告诉你,我这人记仇得很,你这辈子最好隐姓埋名,结婚生子也别叫我知道,你就别让我找到,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电话挂断,蒋承彰不是不给章慕黎机会,而是不给自己机会,在得知章慕黎父母是赵萍茹害死的那刻,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蒋承彰不仅不能跟章慕黎在一起,他也注定杀不了她。 他终于明白付兆深的心情,日夜妄想的人,宁可死在她手里,也不可能忍下杀了她。 第844章 重在参与 第844章 重在参与 岄州这边大局已定后,蒋承霖赶紧带着付阮去医院做检查,他是第一次当爸,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怀孕要抽这么多管血,虽是一针下去,可护士手里握着一把验血管,一个灌完灌另一个。 眼看着深红色的血顺着细管流出,付阮眉头都没皱一下,身旁蒋承霖则是把眉心打了结。 他问:“为什么抽这么多?” 护士分别解释每一管血要测的项目,付阮已经猜到蒋承霖要说什么,紧赶慢赶,没拦住。 蒋承霖道:“不能一管血查所有吗?” 护士赔笑:“一直都是这么查的,每个孕妇第一次抽血都抽得比较多,后面就少些了。” 蒋承霖当即道:“后面还要抽?” 付阮怜香惜玉,看不得小护士比她心跳还快的紧张模样,淡定道:“你自己家的医院,还怕别人抽我血去卖钱?” 蒋承霖看着付阮摊放在桌子上的纤细手臂,是真的有些不开心,沉声说:“我真想替你抽了。” 小护士上个礼拜才分手,闻言很想堵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付阮侧头看向蒋承霖,一本正经道:“别光想,付出行动,来都来了,你也顺道检查个身体。” 她知道蒋承霖怕疼,更不乐意见血,故意逗他玩的,没想到蒋承霖还认真了,当即解开衬衫袖扣,挽着袖子说:“给我也抽几管。” 小护士抬眼看向蒋承霖:【行行行,知道你疼老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实在不行你去找个旮旯拿把刀放点血好不好?】 心底无情吐槽,小护士面上打工人打工魂,面对东家,微笑道:“您想做体检,要先让医生把项目开出来,我这边才能给您抽血化验。” 蒋承霖转头往门外看,他要找许多去开体检单,付阮提了口气:“行了,你还能替我怀孕生孩子吗?” 小护士明显低下头,戳中笑点了,正在憋笑。 蒋承霖大方道:“也就是替不了,不然身体条件比你好,肯定好生。” 小护士头垂得更低,已经在想伤心事了。 付阮的重点是:“你怎么就身体条件比我好了?” 蒋承霖回:“我比你高,胯比你宽,骨盆条件比你更优越。” 付阮一生要强的女人:“那可不一定,生孩子是技术活,你以前生过吗?” 蒋承霖:“你以前也没生过。” “嗤…”小护士已经在幻想前男友意外身亡,可还是没忍住笑,察觉自己发出声音,赶忙亡羊补牢:“对不起。” 蒋承霖看着小护士道:“你是专业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护士可不敢掺和到这种‘生死局’里,现在整个岄州谁不知道,付阮亲手喂付长康吃的断头饭。 付阮唱戏,蒋承霖搭台,夫妻俩玩得就是一个妇唱夫随。 抽完最后一管血,小护士用棉签按着拔掉针头,出声回:“我是化验科的,这种事还是要问妇产科的医生。” 说完,她一时嘴欠,多了半句:“产科那边有男士体验分娩疼痛的机器…”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万一蒋承霖只是嘴甜想哄付阮开心呢? 机器放在那里好几年了,上去的男人一年凑不齐两位数,其中九成还是被老婆逼着上去的。 根本不用把疼痛等级开到十,开到五就开始喊不行,开到七就开始问候别人祖宗,有孕妇逼着老公开到十,老公下来后发脾气说要离婚。 小护士偷看付阮和蒋承霖脸色,付阮面不改色,蒋承霖抬手帮她按着针孔,出声说:“反正要等结果,我们过去玩。” 付阮不想让蒋承霖疼,一点都不想,她说:“假的没什么意思,干疼又生不出孩子。” 蒋承霖:“我想感受一下当爸爸的滋味。” 付阮不动声色地吐槽:“男人向来都是无痛当爸。” 蒋承霖小心拿起付阮胳膊上的棉签,已经不出血了,他拉起付阮的手,就要去玩。 付阮不想在外人面前揍蒋承霖,主要现在怀孕了,大家都劝她要把第一反应改一改,不要说动手就动手,要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付阮怀孕的事,目前不准备对外宣扬,大家都是低调来医院,付阮甚至没让封醒跟,只带着丁明,蒋承霖带着小龙和许多。 几人来到产科体验室,护士良心提醒:“这个真的蛮疼。” 蒋承霖做好准备,小龙上前,挡在蒋承霖前头,护士一愣:“谁体验?” 蒋承霖把小龙扒拉到旁边:“这屋里只能有一个爸爸,想体验排号。” 护士道:“这边还有一台,可以两个人一起体验。” 付阮坐在沙发上,喝着温牛奶看热闹,阻止不了就加入:“再上一个人,谁先喊疼谁淘汰。” 许多心眼子多,当即上前一步:“我来。” 他都想好了,一会儿上去就喊疼,主要为了衬托四哥的坚韧和毅力。 付阮一眼就看穿许多心中所想,出声道:“多哥你跟阿明一组。” 许多:“啊?” 付阮:“跟你四哥一组,我怕浪费了你的好演技。” 许多傻笑,硬装听不懂。 这会儿功夫,蒋承霖和小龙已经各自躺在两张床上,护士给他们肚子上贴了很多东西。 满屋子人,大家都没生过孩子,包括付阮,全都饶有兴致的盯着蒋承霖和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孩子爸。 护士站在两张床中间,像是赛车女郎一样,难得激动:“要开始了哦。” 先从1级开始,蒋承霖和小龙脸上都没异样,十秒过后,2级,俩人还没反应,3级,4级。 护士说:“现在会有明显痛感,如果忍受不了一定要说,按道理仪器不伤身体,但也有人从上面下来,连续很久还觉得肚子好像不舒服。” 蒋承霖和小龙都面色无异,付阮担心蒋承霖:“差不多行了。” 蒋承霖说:“我还好。” 许多偷着冲小龙挤眉弄眼:【嘛呢,还不赶紧喊疼,真想给四哥逼到哭出来吗?】 小龙心里想的是:【我倒要看看生孩子是不是世界上最疼的事】 第845章 产前抑郁 第845章 产前抑郁 付阮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孩子到底有多疼,她身边也没人告诉过她,还都等着她出反馈结果。 眼看着护士把蒋承霖和小龙的等级调到5,蒋承霖唇瓣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付阮当即道:“不玩了,下来。” 蒋承霖对护士说:“麻烦直接帮到调到最高。” 付阮:“不给他调。” 蒋承霖摘了眼镜躺靠在床头,看着付阮,温声调侃:“这么多人呢,回家再心疼我。” 其他人见怪不怪,护士暗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光听说蒋承霖特别喜欢付阮,今天第一次见到大活人,刚检验科的同事偷着发微信,说蒋承霖为了陪付阮抽血,差点开了个体检。 如今看来,诚不欺她。 护士看看蒋承霖,又看看付阮,迟疑。 蒋承霖说:“没事,疼我会说。” 护士:“要直接调到10吗?” 蒋承霖:“可以。” 小龙从旁道:“我也是。” 护士平时见不到这种盛况,欣然应允,她直接两边都按了10,疼痛大概三秒后传到蒋承霖和小龙身体。 小龙这辈子也是吃过大苦,遭过大罪的人,许多经常以为小龙要是生在三国,那肯定刮骨疗伤就不算什么典故,毕竟小龙能给自己刮骨而面不改色。 许多不担心小龙,他担心蒋承霖,然而10级一上,短短几秒,第一个变脸的竟然是小龙。 小龙觉得有只手伸进他小腹里面,抓着其中几根肠子,用力往下扥,不是被刀捅,不是被枪射,不是任何一种普遍意义上的疼痛。 说不上具体位置,但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立刻,人就乍汗了。 不到十秒,小龙主动扯下贴在身上的仪器,翻身坐起,受不了了。 许多和丁明皆是吃惊,还有小龙忍不了的疼? 付阮始终盯着蒋承霖,10级一上,他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可脸色逐渐变白,不是不疼,他在忍。 蒋承霖想知道,即将发生在付阮身上的疼痛是怎样的。 付阮猜到蒋承霖心里想什么,起身,她走到床边想把贴在蒋承霖身上的东西扯开,蒋承霖抬手握住付阮的手,疼到没法呼吸,疼到脸色发白。 付阮抬眼对护士道:“可以了。” 护士关闭仪器,房间内气氛突然从开心变得有些沉重,许多和丁明从小龙的反应里得知,生孩子,好像真不是正常人能忍的疼。 可蒋承霖那么怕疼一人,竟然比小龙还忍的久。 付阮拉着蒋承霖的手,担心地像是蒋承霖刚从产房里出来,不爽道:“让你别轻易试,还疼吗?” 蒋承霖脸色难看好久,不光是疼的,而是恐惧。 短短十几秒,这种疼痛超过枪伤,不至于令人晕眩,是清醒地生不如死。 而付阮,即将要承受这种痛苦。 几人从体验室里出去,连护士都瞧出来,完了完了,又测翻车了,蒋承霖好像特别不高兴,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 抽血结果很快出来,确定怀孕,医院马上安排付阮进行下一项体检。 蒋承霖全程陪同,付阮进去拍b超的时候,许多看向椅子上若有所思的蒋承霖,忍不住小声说道:“四哥,我知道你心疼嫂子,但生孩子这事…我们确实替不了。” “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嫂子也跟着不开心,孕妇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孕妇心情一不好,宝宝心情也不好。” 蒋承霖全程只听到‘嫂子也跟着不开心’,用鼻子深吸气,他努力调节情绪。 许多坐在蒋承霖身旁,变着花样的让他高兴。 再远一点,小龙和丁明站在一块,丁明实在太好奇,压低声音问:“到底是什么疼法?” 小龙神色如常,如常冷淡,嘴唇一动,出声回:“像是用肠子把下面系了死扣,再往肚子里装一块三百斤的石头,石头往下坠,但是出不来。” 丁明:“……” 他从来不知道,小龙可以说这么多话,还这么的…绘声绘色。 十几分钟后,医生陪同付阮一起从里面出来,蒋承霖瞬间从椅子上起身往前走,其余几个男人也都抻着脖子往一处看,有些地方的气氛,注定让人紧张。 医生满脸笑容,蒋承霖看的是付阮,付阮脸上没有笑,倒有几分欲言又止和意味深长。 蒋承霖紧张,拉着付阮的手问医生:“怎么样,都正常吗?” 医生笑着说:“是正常的,恭喜二位,我刚跟付小姐说过,是两个宝宝。” 小龙:“……” 许多:“……” 丁明:“……” 蒋承霖一愣,表情跟其余三人如出一辙,听懂了,但是完全没想过。 医生见状,笑着道:“一下来了两个宝宝,蒋先生太激动了吧?” 蒋承霖不是激动,一个孩子都那么疼,两个孩子,疯了吧? 怎么会有两个?谁家的双胞胎基因? 两秒后,蒋家这边的基因。 付阮怕蒋承霖的反应再让医生误会,先声说:“谢谢,麻烦了。” 医生喜笑颜开:“您客气了,不麻烦,宝宝的性别…” 付阮:“不需要告诉我们,我想留一点惊喜。”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从医院出来,上了蒋家的车,林泓希的电话来的很准时,她问蒋承霖:“阿阮检查的怎么样了?” 蒋承霖不辨喜怒:“刚查完。” 林泓希:“顺利吗?” 蒋承霖:“嗯。” 蒋耀贤把电话接过,急声道:“医生怎么说?” 蒋承霖简直把闷闷不乐写在脸上:“两个。” 蒋耀贤顿了几秒,随即惊讶地问:“是两个孩子吗?” 蒋承霖:“嗯。” 蒋耀贤:“龙凤胎还是?” 蒋承霖:“不知道。” 蒋耀贤连问很多句才发现蒋承霖不高兴,他问:“怎么了,跟阿阮吵架了?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生多大的气,火你给我关起门来自己撒。” 付阮跟蒋承霖坐的近,听得清清楚楚,把手机拿过来,她接通:“伯父,是我。” 蒋耀贤立马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阿阮,检查的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付阮回:“都很好,您跟伯母不用担心,承霖中间做了个分娩疼痛等级测试,现在有点产前抑郁,您不用理他,过会就好了。” 第846章 身边都别生了 第846章 身边都别生了 付阮有信心把蒋承霖给哄好,实在不行,软的不行来硬的。 蒋承霖没等付阮用强,在她哄的那步就顺着台阶下来了,但他是装的。 体验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疼,而且这种疼注定会发生在付阮身上,他心情怎么会好? 当着付阮的面,蒋承霖再没说什么,权当这事过了,可背着付阮,他着实‘产前抑郁’。 听闻付阮怀孕,沈全真和乔旌南从春城打道回府,沈全真开心得不行,连连道:“我说什么来着?我不止一次做梦梦见阿阮怀了对儿双胞胎!” 乔旌南:“那你给掐指算算,男孩儿女孩儿?” 沈全真闭眼,抬起右手,拇指挨个儿顺时针又逆时针点过其他四根手指,唇边无声嘀咕。 过了半晌她还没回答,乔旌南挑衅:“还行不行了,你现编性别呢?” 沈全真蹙眉,睁眼:“你打断我节奏了。” 乔旌南:“我再不提醒你,怕你一会儿打呼噜。” 沈全真瞪了眼乔旌南,随即对蒋承霖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承霖:“但说无妨。” 沈全真:“以我的功力,我只能掐出其中一个是男孩儿,你的双女儿梦估计要落空。” 蒋承霖:“男孩也好,阿阮喜欢男孩。” 乔旌南:“我以为你俩都会喜欢女孩儿。” 付阮:“男的扛揍。” 四人在环形沙发上两两对坐,此时付阮正靠在沙发上,盘着腿,手中拿着个盘子,盘子里是蒋承霖给她做的水果钵仔糕。 乔旌南意外这个答案,但如果是从付阮嘴里说出来的,不能再理所应当。 几人聊了一下午,晚饭之前,蒋承霖起身道:“你们聊,我去准备。” 沈全真说:“我帮你。” 乔旌南道:“你陪阮姐,我去帮他。” 俩男的走后,付阮吃着东西,随意道:“乔旌南现在不错,还知道进厨房了。” 沈全真嘴里含着零食盘里的酸梅子,鼓着半边腮帮子道:“在我爸妈的忽悠下,他现在觉得自己厨艺精湛,之前那些年是被设计给耽误了,还想在岄州开私房菜馆。” 付阮忍俊不禁:“他耳根子是挺软。” 沈全真撇嘴:“你别看我爸妈婚姻经营的不怎么样,俩人跟我可是统一口径,说要想过好日子,靠吵架是吵不明白的,毕竟实践证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哪怕他做的再垃圾,也要鼓励,俗称用爱浇灌,你天天捧,他就会天天干。” 付阮脑袋里自动出现乔旌南在厨房里炒菜,左边站着沈弋千,右边站着乐惠怡,俩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捧地乔旌南把锅都炒出火星子的画面。 付阮边笑边问:“你跟乔旌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全真:“着什么急啊,你跟大头不也没结婚嘛。” 付阮满意的点点头:“嗯,算你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沈全真:“不可能昏头涨脑,我现在就像个渣男,只想谈恋爱,没想过结婚。” 付阮似笑非笑:“那急得就该是乔旌南了。” 厨房,乔旌南跟着蒋承霖进去后,自动撸胳膊挽袖子,主动道:“我今晚给你们露一小手,做几道我刚研究出来的私房菜。” 蒋承霖头也不回的说:“想练手回家给你自己老婆做,阿阮怀孕才四五周,你别影响她食欲。” “啧。”乔旌南不爽:“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过我?” 蒋承霖:“还不明显吗?” 乔旌南:“你把食材给我准备好了,不信我先给你做一份尝尝。” 蒋承霖声音不冷不热:“咱俩谁给谁打下手?” 乔旌南回:“我只会做菜,不想准备。” 蒋承霖:“那你出去,别跟我这拖后腿。” 厨房里只有他俩没外人,乔旌南狐疑:“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太好呢?” 蒋承霖垂目收拾食材,俊美面孔上没有情绪,只毫无预兆地开口:“我建议你跟沈全真别要孩子。” 乔旌南一整个惊到,瞪眼问:“为什么?” 蒋承霖:“生孩子特别疼。” 乔旌南更震惊:“你生过?” 蒋承霖:“如果你试过,你不会想要沈全真生孩子。” 乔旌南:“我听全真说了,你非要体验什么疼痛等级的仪器。” 蒋承霖没出声,乔旌南自顾道:“我也无所谓要不要孩子,看全真,她喜欢就生,不喜欢就不生。” “我妈最近一直催我,说我俩年纪都不小了,要结婚赶紧结婚,结完婚生孩子,或者像你跟付阮这样,不结婚先生孩子也行,我跟她说了,不一定什么时候结,孩子更是没影的事儿,要催催我妹去。” 蒋承霖:“让乔玩雨知道,连夜砸你家玻璃。” 乔旌南不以为意:“养妹千日,用在一时,我对她这么好,关键时刻替哥哥挡个枪怎么了?” 蒋承霖:“你倒是提醒我了。” 乔旌南:“提醒你什么?” 蒋承霖:“我找个时间跟封醒聊聊。” 乔旌南刚想问聊什么,猛然间回过神来,瞪眼道:“你是想提醒封醒现在别搞出事儿来,还是以后也不要孩子?” 蒋承霖不置可否,分明是两者都想。 乔旌南:“你冷静一点儿,我觉得你现在有些产前恐惧症,付阮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蒋承霖原本拿着刀在切东西,切着切着,忽然把刀一扔,绷着脸道:“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 乔旌南心惊肉跳,倒不是蒋承霖扔刀的举动,而是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蒋承霖这么不爽,关键他这次不爽的问题,还是目前科技解决不了的问题。 蒋承霖解决不了问题,就想解决身边所有情侣的生育问题,只要不生育,就没有问题。 乔旌南觉得,他有必要找个专业的产科心理咨询师,给蒋承霖做个相信的心理疏通,不然付阮才怀孕一个多月,往后的日子,蒋承霖还不得疯? 第847章 冷场王 第847章 冷场王 付阮大概十月中上旬怀孕,正常预产期在来年七月二十号左右,但因为怀的是双胞胎,医生说六月底七月初做手术都可以,看付阮状态。 蒋耀贤十二月生日,蒋承希和封醒从夜城回来,蒋超也从瑞士回岄州,大家一起给蒋耀贤庆生。 明明是蒋耀贤的主场,但家里众星捧月的人是付阮,曾瑶看着付阮,羡慕的不敢张嘴,怕口水流下来。 蒋承霖懂,曾瑶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命,能有儿媳妇,能有孙子孙女抱。 搞不定蒋超,曾瑶曲线救国,笑着跟付阮聊天,东聊西聊,最后聊到重点上:“我听蒋超说,阿姿也回来了,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付阮看破不说破,微笑道:“今天家里有点事,阿姿让我给伯父带了礼物,她在陪蕊姨。” 曾瑶点头附和:“也是,这么久没回岄州,是该陪陪家里人。” “对了,阿姿这次回来,以后还去瑞士吗?” 蒋超坐在付阮斜对面的沙发上,闻言,虽没明显朝她这里看,但耳朵竖起来了。 付阮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实话实说:“她还没决定好。” 曾瑶说:“国外有什么是岄州没有的?主要这边有家人,我觉得还是要待在都是熟人的地方。” 不等付阮开口,蒋超先声道:“你管别人怎么想,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口吻不是不善,而是维护。 曾瑶当即看向蒋超,没法明说,如果付姿去瑞士,他肯定也要跟过去,曾瑶和蒋耀辉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放在眼皮子底下心堵,可山高皇帝远,她也着实惦记。 蒋承霖把话接过去:“明天约一下阿姿,大家一起吃个饭。” 蒋超‘嗯’了一声,当即掏出手机,光明正大的给付姿发微信:【在干嘛?】 五分钟过去,付姿没回,蒋超看手机看得心烦,干脆起身,去没人的地方把电话打过去。 嘟嘟连接声响了半天,没人接,蒋超立马心燥,随即找到付兆阳的电话,打过去。 付兆阳倒是接的很快:“超哥。” 蒋超:“你姐呢?” 付兆阳:“在我身边。” 蒋超:“让她接电话。” 几秒后,手机里传来熟悉女声:“喂?” 蒋超声音带着三分不悦:“你干嘛呢?” 付姿:“陪我妈逛街。” 蒋超:“你电话静音了?” 付姿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啊,昨晚睡觉关了忘记开,你找我干嘛?” 她声音如常,蒋超不爽:“没事儿不能找你吗?” 付姿看着身前一米外的沈冬蕊和付兆阳,她现在在商场,周边人来人往,从前都是她没事找事打给蒋超,现在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太清楚蒋超是什么意思,没生气,自顾道:“你大伯不是今天过生日嘛,你不忙?” 蒋超不咸不淡:“又不用我上去表演节目唱生日歌,我忙什么。” 付姿说:“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先挂了,陪我妈逛商场呢。” 蒋超道:“我哥说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付姿麻利道:“看姐夫安排,我随时。” 蒋超又不高兴了,付姿现在对蒋承霖的态度都比对他好,可他偏偏不能生气,连醋都不好吃。 蒋超问:“你想吃什么?” 付姿:“随便,看我姐和姐夫安排。” 蒋超:“那就天水楼。”付姿喜欢吃那的虾饺。 付姿:“我都行。” 话聊到这,按理就该挂了,可蒋超不想挂,他问:“你们在哪家商场?” 付姿:“长毅楼下。” 长康现在已正式更名长毅,很多人觉得别扭,很多人觉得唏嘘,当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更名太有警示作用,那么大的一栋楼,名字说改就改,谁看了不得提醒自己:别做亏心事,偷的迟早要还。 蒋超:“我一会儿吃完饭去找你。” 付姿马上道:“不用,你忙你的。” 蒋超终是忍无可忍,火都到了头顶,他提了口气,终是在嘴边忍住,慢半拍卸了力道,声音平静中带着不爽:“我是有多忙?” 付姿主打一个真诚:“我这不是客套客套,给你一个台阶下嘛,你要想听真话,不用找我,我没时间应酬你。” 蒋超明显深呼吸,五秒后,沉声回:“你还是客套客套吧。” 付姿:“对你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以后会直说,你别说我没礼貌,我礼貌你说我弯弯绕绕。” 蒋超道:“话不投机,把手机还给兆阳,别挂,我跟他说两句。” 付姿马上警惕:“你跟他说什么?” 蒋超报仇三秒嫌晚:“关你什么事?” 付姿蹙眉:“你找茬是不是?” 蒋超:“你不让我找你,我找别人你还管?” 付姿听出来了,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嘛,可她竟然想不出准确回击的办法。 蒋超干脆威胁到底:“你别费力了,这种时候就看谁更不要脸,这方面你比我差远了,手机静音关了,我等会儿吃完饭找你,挂了。” 他单方面输出,说完真就挂了,独留付姿一个人干瞪眼,真的好生气,可是拿这种不要脸的人没有办法。 打完电话回去,蒋超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大家还在围绕付阮怀孕的事聊天,蒋超找了个空挡,出声问:“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此话一出,客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表情各异。 蒋超又不是傻子,他当然发觉气氛异样,只是没人告诉过他,付阮和蒋承霖至今不领证也没办婚礼的原因,是在等阮心洁。 可怜蒋超左手正抓在盘中瓜子上,原本他想边嗑瓜子边唠嗑,结果,场子凉了。 第848章 女婿和儿媳的区别 第848章 女婿和儿媳的区别 蒋承希不动声色地挤眉弄眼,蒋超暗道:【我看出来了,我眼睛又不瞎】 有些话别人不好说,反倒是付阮风轻云淡:“在等我妈。” 要是换成前两年,蒋超倒不是故意挑衅,但他八成会问:“医生有确定阿姨会醒吗?你准备让我哥等多久?” 但现在蒋超毕竟也成熟了,短暂迟疑,他出声道:“你跟我哥没事儿多去阮阿姨面前转悠,你现在怀孕了,阮阿姨一定很开心,她一开心,很快就会着急醒过来。” 蒋超的话既真诚又窝心,在座的人里,跟付阮同辈的不敢说,比付阮长一辈的不忍说,毕竟谁都不知道,这样的话算是安慰还是欺人。 付阮唯一欣赏蒋超的,就是他的坦诚,他这人从不恭维任何人,说的就是心里想说的话。 所以付阮微笑回:“借你吉言。” 曾瑶的心都提起来了,生怕蒋超在外面捅完篓子,又回家里破坏气氛,结果气氛意外地好。 今天蒋耀贤生日,全家人聚到一起,饭后,林泓希单独叫走了付阮,蒋耀贤单独叫走了封醒。 蒋承希紧张地拉着蒋承霖的袖子,仰头问:“哥,什么情况?” 蒋承霖面不改色:“你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搞得鬼鬼祟祟的,怕什么?” 蒋承希:“我上次问封醒哥哥,爸妈跟他都说了什么,他明显顾左右而言他,没把实话告诉我。” 蒋承霖:“知道人家不想说,那就别问,谁还没个秘密了。” 蒋承希:“你肯定知道爸要跟封醒哥哥说什么。” 蒋承霖:“我怎么会知道?爸又没提前告诉我。” 蒋承希噘嘴:“你就是知道,你猜都猜得到!” 蒋承霖话锋一转:“你平时跟封醒也这样吗?” 蒋承希坦诚:“我在封醒哥哥面前可讲理了。” 蒋承霖:“那你注意一点,别时间长了把本来面目露出来。” 蒋承希一不小心就被蒋承霖给岔开话题,楼上,书房。 蒋耀贤对背脊挺直的封醒说:“坐。” 封醒听话坐在沙发上,蒋耀贤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小盒子,走回到沙发旁,坐在封醒对面,打开盒盖,给他看。 盒子里是一只腕表,蒋耀贤说:“这是两年前承希送我的生日礼物。” 封醒现在爱屋及乌,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字评论:“好看。” 蒋耀贤一脸‘你有品味’的笑容,把盒子推到封醒面前:“我送给你。” 封醒抬眼看向蒋耀贤,有意外,也有不解。 蒋耀贤说:“从承希两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直到刚才送的,我都保存在一起,我跟她妈妈说过,如果有一天承希找了男朋友,想嫁给他,我就从这里面挑一份礼物送给他。” “挑来挑去,这份最适合你。” 封醒道:“谢谢伯父,我就不夺您所好了,表保存的这么好,一看您就没舍得戴。” 蒋耀贤认真吐槽:“你已经把我最大的心头好给夺走了,不差这一个。” 这话封醒确实挺难反驳,所以沉默。 蒋耀贤说:“往后你每年都来家里陪我们过生,我每年都送你一个承希送我的礼物,我让你看看她小时候有多可爱。” 封醒暗道:【她可爱我比谁都知道】 面上,封醒认真回应:“谢谢伯父和伯母把承希交给我,我努力让她开心。” 蒋耀贤:“现在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容易让她开心,但不能因为容易,你就掉以轻心,如果哪天你觉得烦了,腻了,不想哄了,又不好跟承希说,你来找我,我帮你妥善处理好,别跟她吵架,也别伤她的心。” 封醒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也没当过爸爸,曾经他把付长康当干爹,可付长康没教会他任何父子之情,只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蒋耀贤的话让封醒一瞬窝心,开口,他出声回:“别说伤心,她现在不开心我都受不了。” 蒋耀贤很是满意封醒的这个回答,就是要这样,别拿伤心当底线,很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天天开心。 封醒在蒋耀贤的书房里待了二十几分钟,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从主卧出来的付阮,付阮手里拎着个二十五寸的棕色镶金边皮箱,箱子还挺厚。 封醒迈步上前,要帮付阮提,付阮把手一躲,半真半假地说:“这是我未来婆婆送我的礼物,我自己来。” 封醒看付阮提着的感觉,反正里面装得不是黄金也不是美金,不会超过十五斤,他说:“显摆什么,跟谁没有似的。” 付阮扫描两手空空的封醒,视线很快定格在他左手腕处,封醒平时没有戴表的习惯,这块表来的很是突然。 付阮问:“伯父送的?” 封醒:“承希前年送伯父的生日礼物。” 付阮脑子转得快,当即小声道:“这是唐僧的紧箍咒,时刻提醒你,别做出格的事。” 封醒也知道蒋耀贤是什么意思,唐僧不仅送了紧箍咒,还准备一年一个呢。 两人一块下楼,楼下蒋承霖和蒋承希都坐在沙发上等着,看见人,同时起身。 蒋承霖是担心付阮,接过她手里箱子,问:“什么东西?” 付阮回了等于没回:“伯母送的礼物。” 蒋承希拉着封醒的右手,急忙忙问:“封醒哥哥,我爸找你什么事儿?” 封醒把左手腕一亮,蒋承希看了几秒,随即道:“这不是我送我爸的生日礼物吗?” 封醒:“现在是伯父送我的礼物了。” 蒋承希刹那心酸,蒋耀贤把他最宝贝的东西,送给她最喜欢的人,还得是她的老父亲,是懂怎么送礼的。 四人出门各自上车,车内,蒋承霖好奇打开皮箱,说实话,一瞬间他有被惊讶到。 四层阶梯隔内层,每一层都铺满昂贵的拍卖级珠宝,从项链到耳环,从手链到胸针,尤其戒指那层,粗略一眼看去,每一横排最少十五枚,纵向有八列,每一枚戒指上都有颜色不同的大钻石。 这一箱子珠宝,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问题。 付阮侧头看蒋承霖的表情,忍不住打趣:“看上哪个了,我送给你。” 蒋承霖跟着调侃:“我妈也太过分了吧,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个箱子。” 付阮道:“伯母说你给我挑的戒指她都没看上,她送我一些,让我戴着玩。” 蒋承霖眼带不快:“难怪我托人都找不到什么好钻,感情都在她这里。” 付阮:“哄人这块,你跟伯母差得远。” 蒋承霖心底怄气,可真是他亲妈,没事跟他抢什么风头啊,现在不光显得他不够浪漫,还显得他不够有钱。 第849章 有软肋,自脱铠甲 第849章 有软肋,自脱铠甲 一月中旬,付阮接到一个电话,医院打来的,说是付娢醒了。 付阮听后足足过了五秒才给回复:“知道了。” 她很难形容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情,像是突然听不懂中文,家里有过植物人经历的人才会明白,盼望太久,失望已成常态的滋味。 付阮等不到阮心洁醒,也没想过付娢会醒,她正准备最近联系海城那边,让郭胜凡给她接回去。 当天付阮去了医院,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付娢,身旁医生说:“我们已经给患者做了详细检查,目前所有结果显示正常。” 付阮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整理好心情,付娢能醒是好事,这就代表阮心洁醒来的几率也在变大。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有付阮和付娢,付阮托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付娢眼球慢慢转动,直至落在付阮脸上。 付阮并不出声,良久,付娢开口,声音很虚,第一句话是:“阿深呢?” 付阮面色平淡,回道:“付长康已经死了,蒋承彰上个月被判了十三年,赵萍茹也进去了。” “现在是一月八号,你昏迷了五个月。” 付娢呆呆地,半晌,再次开口:“阿深在哪?” 付阮一眨不眨地回:“死了。” 付娢目不转睛,像是没听懂付阮的意思,付阮不想绕弯子,简单干脆:“付兆深和蒋承彰是一伙的,他们合伙做了付兆安,又联手绑架门姝妍,要杀蒋承霖,蒋承文的死也有付兆深的推波助澜。” “他俩互相掐着对方身上太多秘密,你出车祸,付兆深怀疑是蒋承彰做的,他俩闹掰了。” 一大滴眼泪从付娢的左眼滚出,她没有呼吸,数次想要起身却起不来,放在床边的手用尽最大力气紧握成拳,她颤着嘴唇,良久,问:“是赵家?” 付阮:“不清楚,我只知道付兆深出事后不到四十小时,警方和媒体收到蒋承彰的所有罪证。” 眼泪模糊视线,付娢想恸哭却没有力气,眼泪在流,她张着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付阮说:“付兆深让我照看你,等事情过后送你回海城,我让人通知你老公了,他正在来的路上。” 说罢,也不管付娢听没听清,付阮起身要走。 付娢捏着被子,付阮走出三步她才发出声音:“等一下…” 付阮驻足,转身。 付娢眼睛迅速充血变红,无力的躺在床上,她强压着窒息的绝望,抖着嘴唇道:“不是蒋承彰。” 付阮站在原地,一时间没听懂付娢是什么意思。 付娢牙齿打颤,重复道:“不是蒋承彰…想我死的人不是他……是温家人。” …… 温仕言说话算话,蒋承彰一判,他立马飞国外,快到连温程北都没反应过来,俩人通电话时,温仕言正在夜城国际机场检票。 温程北要去夜城找他,温仕言笑着说:“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本想到华盛顿再联系你,怕你找不到我着急,跟你打声招呼。” 温程北生气:“你干嘛这么着急走,有人在追你吗?” 温仕言低声回:“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忘了?你现在在岄州,很多人都会怀疑你的动机,包括戚赫微在内,你要想踏踏实实谈个恋爱,那就好好谈,别婆婆妈妈的,我们是再也不见面了还是怎么着?” “等你把戚赫微泡到手,你带她来国外看我们,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温程北不说话,温仕言隔着电话哄:“行了,我的事都做完了,现在开开心心地走,你的事才刚开始,你要真有本事,把戚赫微娶回家,我和妈才开心。” 温仕言就这么走了,连温程北最后一面都没见,干脆利落。 他没想到,某天会突然接到付阮从岄州打来的电话,听出是她,温仕言诧异又好笑:“什么风把学妹给吹来了?” 付阮也是轻松随意的口吻:“岄州今天吹的西北风,我中午跟戚赫微吃饭,看见你弟了。” “你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了?” 温仕言笑容更大:“我好看还是我弟好看?” 付阮:“你想听真心话还是客套话?” 温仕言:“客套话。” 付阮笑笑:“那你更好看。” 温仕言笑出声:“有你这句话,我能开心三个月。” 付阮随口说:“最近的好消息真不少,昨天医院给我打电话,付娢醒了。” 温仕言不以为意的附和:“是嘛。” 付阮:“是啊,不光醒了,还很清醒,一点不像昏迷五个月的人。” 温仕言站在窗户边,大把的阳光撒在他身上,他视线微眯,看着楼下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的女人,那是他妈妈。 付阮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付娢醒了,温仕言心中清楚,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铁板钉钉。 他声音如常,还带着几分笑意:“你都知道了。” 付阮声音也不辨情绪:“付娢跟我说了,她之前在温家最难的时候,踩过你们一脚,害你妈精神失常。” 温仕言:“她运气好,醒了就醒了,你叫她不用活得胆战心惊,我不会再去找她的麻烦。” 付阮问:“戚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温家的事,你让你弟留戚赫微身边干嘛?” 温仕言笑了:“你见过我弟,你看不出他有多喜欢戚赫微吗?” 付阮随口说:“他知不知道你叫人撞得付娢?” 温仕言:“你不用怀疑温程北待在戚赫微身边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宋正侨是我的人,这是不是你们一直在找的答案?” 付阮不怒反笑:“呦,学长大气,展开说说。” 温仕言笑着回:“挺简单个事,付长康逼我爸跳楼,我得想办法让他死得更惨,我杀不了他,只好借你和蒋戚两家的手。” “你可别怪我趁火打劫,温家倒台的时候,你跟蒋承霖没少搜刮我们家,现在大家顶多算扯平了。” 付阮也不生气,只是问:“戚家可没得罪你们,你连戚家也算计。” 温仕言:“怎么说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信得过你和戚赫微的人品,有你俩在,付戚两家打不起来,蒋承霖跟付长康不合,他俩就能斗得你死我活。” 说着,温仕言话锋一转:“当然了,我那时候不知道你跟蒋承霖是假闹掰,我现在真诚地祝你俩百年好合,一起生子,一起发财。” 付阮:“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说,宋正侨死无对证,我查不到你头上。” 温仕言轻松道:“给你们所有人解个惑,尤其是戚赫微,想报仇冲我来,跟温程北没关系。” 第850章 很喜欢就会偷着笑 第850章 很喜欢就会偷着笑 戚赫微坐在办公室里,接到付阮打来的电话,付阮不绕弯子,简单干脆:“宋正侨是温仕言的人。” 戚赫微一愣,随即问:“你怎么查到的?” 付阮:“付娢醒了,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她的车祸不是赵家搞的,是温仕言。” “我刚跟温仕言通过电话,他认的很干脆,还外带赠我一个解惑,说宋正侨是他的人。” “付长康当初私下逼得温元洲跳楼,我跟蒋承霖又在分温家的地盘,温仕言想借我们的手除了付长康,至于牵连到戚家,他说没想过害你,也知道你我之间不会生嫌隙,他想动的只有付长康。” 戚赫微:“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宋正侨的底,他怎么会自己承认?” 付阮半开玩笑半认真:“那还不是你拿得住温程北,温仕言不怕我们查到他身上,只怕我们找他茬的时候,会牵连到温程北。” 戚赫微短暂停顿,继而问:“你打算怎么办?” 付阮一本正经的回:“我看你,你要是跟温程北来真的,那温仕言就是姐夫的亲哥,我当然要给他一个面子。” 戚赫微:“你不用顾及我这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付阮意味深长:“这样不太好吧,弟弟伤心了怎么办?” 戚赫微听出付阮的调侃,镇定自若地回:“大不了我费劲哄哄,谁让温仕言利用我们,一码归一码。” 付阮忍俊不禁:“赫微姐就是赫微姐,吾辈学习的楷模。” 戚赫微:“我没跟你说笑,温仕言利用的不光是我,还有你和承霖,就算你看着我的面子得过且过,承霖心里未必舒服。” “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麻烦你跟承霖说一声,给温仕言留条活路就行。” 不然温程北一定会特别伤心,她怕哄不好。 付阮道:“他就在我身边,我让他跟你说。” 话落,手机里传出蒋承霖的声音:“微姐,是我。” 戚赫微笑笑:“晚上好妹夫。” 妹夫扬起唇角道:“刚刚你跟阿阮说话我都听见了,微姐说这些就客气了,我自问脾气还可以,要是你俩都不当一回事的话,我肯定也不往心里去。” 戚赫微笑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蒋承霖:“等我跟阿阮结婚的时候,你红包包大点就好了。” 戚赫微脸上笑意更浓:“那是自然,主要以前包给两个人,现在要包给四个人。” 她指的是付阮肚子里的双胞胎。 蒋承霖笑说:“满月酒要包红包,结婚也要包红包,我先替俩小的谢谢微姐了。” 戚赫微:“客气,我们这都等着当干爹干妈呢。” 蒋承霖:“微姐也加把劲,争取早日让我们也当上干爹干妈。” 俩人互相捧着说了半天话,手机又回到付阮手里,付阮说:“温仕言的事在我和承霖这就算过了,他说温程北不知道,这次我信他。” 戚赫微:“温程北你也放心,如果他有什么多余的坏心思,使不到你那,在我这里我就给他断掉。” 付阮笑着道:“弟弟如果有‘坏心思,也只是对你,确实使不到我这。” 戚赫微听出付阮的言外之意,不遮不掩,开门见山:“任何人对你有‘坏心思,到不了你面前,你身边那个就替你解决了,详情参考温仕言。” 付阮旁若无人地感慨:“温仕言没有他弟弟帅,赫微姐好福气。” 戚赫微:“那我只能说同喜同喜。” 聊了十几分钟,电话挂断,终于解决了最后一块心病,付阮心里舒坦,可还不等她彻底放松,身边传来蒋承霖的声音。 “你觉得温程北很帅吗?” 付阮侧头回道:“只要不瞎,应该没人觉得他不帅。” 蒋承霖:“跟我比呢?” 付阮脱口而出:“你都多大年纪了?” 其实她的本意是,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攀比游戏,可话传到蒋承霖耳中,他瞬间眉毛一挑:“你嫌我年纪大。” 说罢,又接了句:“你也羡慕戚赫微找弟弟了?” 付阮好心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承霖:“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跟温程北谁好看,很难回答吗?” 付阮抱着‘破财免灾的心,连连道:“你好看你好看。” 蒋承霖一眨不眨:“你敷衍我。” 付阮瞪着眼睛:“我实话实说也不行?” 蒋承霖:“你说的是实话吗?上次我们跟戚赫微吃饭,你在打量温程北。” 付阮急了:“我什么时候打量他了?” 蒋承霖:“你视线在他脸上停留接近三秒。” 付阮:“那不是很多年没见面,我也在好奇他现在怎么长这么高了,跟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 蒋承霖:“你当时心里在高兴。” 付阮一边惊觉蒋承霖的敏锐,一边挺直了腰板为自己伸冤:“我是替赫微姐高兴,替别人美也有罪?” 蒋承霖说不上埋怨还是哀怨:“你现在看我都不会心里偷着笑。” 付阮一瞬被气笑:“你就是我的,又不是我偷来的,我有病啊,为什么要偷着笑?” 蒋承霖:“我还是会偷着笑,做梦梦见跟你表白,跟你谈恋爱,跟你结婚,睡着了都能笑醒。” 他在如实表达,付阮刹那被戳中心窝,心酸到眼睛有些不舒服,付阮什么都没说,一把勾住蒋承霖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歪头吻他的唇。 十几秒后,蒋承霖率先打住,按住付阮放在他裤链上的手,下意识道:“不行…” 付阮道:“行,我问了医生,三个月后就可以。” 不等蒋承霖啰嗦,付阮再次凑上前吻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好中意你。” 第851章 轻易别查岗 第851章 轻易别查岗 戚赫微此前一直担心温程北有问题,比如说喜欢她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一边在防备,一边在喜欢,做着随时翻脸的可能,也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如今终于可以确定真相,戚赫微自己都没发觉,她偷偷松了一大口气,原来跟温程北没关,哪怕确实事关温家,可温程北说喜欢她,不带任何一分一毫的算计。 他就是喜欢她。 戚赫微一个人靠在宽大真皮座椅中,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真的就好,他对她认真,她自然也会对他不薄。 脑中出现温程北的脸,戚赫微很清楚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她想温程北了。 温程北大学学的酒店管理,回岄州后不想太高调,所以没去大酒店里应聘,而是去了岄州本地的一家老牌饭店里应聘,当大堂副经理。 他选这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戚赫微总来这里吃饭。 戚赫微抓起电话,按下数字1,助理很快接通:“戚总。” 戚赫微说:“帮我把晚上的安排取消。” 助理:“好的。” 电话挂断,戚赫微抓起车钥匙,起身出办公室,开着玛莎拉蒂去了温程北所在的饭店,停好车径直往里走。 一想到即将看见那张久看不厌的脸,戚赫微心情好到像是人生第一次谈成了一大笔生意。 她迈步上台阶,门口迎宾见是老熟人,笑着打招呼:“戚总。” 戚赫微勾起鲜艳红唇,点头回应。 晚上七点多,正是吃饭的时间,门口车已经停了七七八八,一楼散客区也是坐了七八成。 瞧见戚赫微走进来,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上前:“戚总。” 戚赫微漂亮眸子中,有一闪而逝的意外,面前这人是饭店的大堂经理,可按照店内的排班顺序,今天是温程北上班看店,按理说经理是不用来的。 索性已经露出诧色,戚赫微顺势道:“你今天没休息吗?” 经理笑着回:“本来今天是我休班,副经理临时有事请了几天假。” 戚赫微闻言,心下难免一沉,她跟温程北不住一起,可温程北早上跟她打电话,说的是‘我去上班了’,前天晚上也提到‘下班’二字。 圈内人现在都知道温程北跟她走得近,但圈外人甚至不认识温程北是谁,面前的大堂经理就不晓得温程北跟戚赫微之间的关系。 戚赫微随口说:“我前些天过来,看见你们这新来的副经理了,这才干几天就请假?” 经理笑着道:“年轻人嘛,没定性不奇怪,才二十四岁,说不定请假陪女朋友去了。”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戚赫微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女朋友在这站着,温程北去陪谁了? 临时点了个包间,其实戚赫微谁都没约,本想请温程北吃顿饭,结果人还没在。 懒得再找人过来应酬,戚赫微连戚赫征都没叫,自己点了菜,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吃饭。 说是吃饭,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心情从最高点降至冰点,吃萝卜糕都能冻成雪糕。 不是戚赫微多疑,而是温程北撒谎在先,经理说他算今天已经请了三天假,可温程北每天都一副正常上班下班的样子,这是吃定她不会突然过来查岗吗? 离开岄州四年,温程北现在可以说路熟人很生,他去见谁了?什么人能让他三天不上班,同时还要瞒着她? 戚赫微越想越来气,明明可以直接叫人去查温程北现在在哪,跟谁在一起,在干嘛,可她做不出来,太丢人。 在包间里待了一小时,戚赫微下楼买单,意料之中,楼下还是大堂经理在,温程北不在。 拿着包往外走,戚赫微还没等出饭店,刚好手机响,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温程北’来电的字样。 接通,戚赫微声音不辨喜怒:“喂?” 温程北:“你还在忙吗?” 戚赫微不咸不淡:“在吃饭,你呢?” 温程北:“在上班,我十点下班,接你去吃宵夜好不好?” 戚赫微问:“店里很忙吗?” 温程北:“还好。” 戚赫微:“我听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温程北声音低沉柔和:“有一点,但是很开心。” 戚赫微就站在饭店门口,夜城吹起她的卷发和风衣一角,有些凉,但她整个人一身的无名火,很想当场翻脸,但话到嘴边,她问:“有什么好开心的?” 温程北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戚赫微目光一沉,杀人的心都有,她不停地在给温程北机会:“你那边怎么这么静?” 温程北回:“我在洗手间里给你打的。” 戚赫微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淡淡道:“你工作吧,我挂了。” 温程北马上说:“我十点去接你可以吗?” 戚赫微:“再看。” 温程北以为戚赫微那边有事,没有再多问:“好,我等会找你。” 电话挂断,戚赫微冷脸坐进车里,她没有马上发动,因为怕现在的状态上路会出交通事故,她只想杀温程北,没想伤别人。 晚上十点零一分,戚赫微再次接到温程北打来的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戚赫微一动不动,显然没打算接。 电话在短时间内打来三个,半小时内又来五个,后来戚赫微干脆把手机静音扣在沙发上,眼不见心不烦。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事实证明,人就不能闲,一闲就会查岗,一查岗就要出事。 握着红酒杯,戚赫微仰头喝酒,熬过了对温家的不信任,没想到,最不能信的是温程北本人。 是不是嫌她一直不肯跟他上床,所以去找其他年轻漂亮又主动的小姑娘了? 靠在柔软沙发上,戚赫微放任自己心情不好,反正明天一早,太阳照常升起,她直接跟温程北说拜拜就完事了,别耽误彼此时间。 夜里,不知道几点,戚赫微隐约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是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 第852章 没老板要散 第852章 没老板要散 歪在沙发上,戚赫微没动,她忘了自己不是在戚家老宅,而是在外面,也忘了此时进来的人不可能是戚赫征。 不多时,客厅灯被人打开,视线骤然一亮,戚赫微歪头,眯起眼睛。 温程北从玄关走来,看到沙发上的戚赫微,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他给她打了四十分钟电话,就怕她出事。 坐在戚赫微身旁,温程北本能去拉她的手:“你怎…” 话未说完,戚赫微咻地把手抽开,嫌弃到犹如被烫。 温程北一愣,定睛看着把脸歪到另一侧的戚赫微,轻声问:“怎么了?” 戚赫微强忍着,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光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年纪不小的成年人,温程北可以没定性,她必须要大气理智。 几秒后,戚赫微声音冷淡的回:“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温程北目不转睛地看着戚赫微,已经不是紧张,还是慌张:“出什么事了?” 戚赫微不回答,温程北自顾道:“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 戚赫微闭上眼睛,她不开口,是怕自己开口伤着温程北。 温程北再次拉住戚赫微的手,这次他拽得很紧,确保戚赫微甩不开。 “你想甩我总得给我个理由。”温程北短暂慌张过后,声音变得理智,他不慌,因为胸有成竹,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戚赫微懒得跟温程北拉拉扯扯,只沉声说:“松手。” 温程北斩钉截铁:“不松。” 戚赫微更干脆:“别逼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温程北不慌不忙:“要是我做错什么事,你随便打,我只想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戚赫微本想给他一个台阶下,谁想到温程北不领情。 她不想把自己搞得像个拈酸吃醋的妒妇,声线很平,完全不带情绪的问道:“你晚上去哪了?” 温程北当即一顿。 戚赫微失望透顶,恶心得想把手抽回,温程北用力握着她的手:“你去半夕酒家了?” 戚赫微转过脸,冷眼看着温程北:“我不能去吗?还是我去之前有义务跟你打声招呼?” 她终是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没办法,她做不到半句埋怨都没有。 温程北跟戚赫微四目相对,比起戚赫微的冷中藏刀,温程北闻言则是…喜出望外。 他不确定地问:“你只是生我骗你的气,还是怀疑我出去做坏事?” 戚赫微好想给温程北一巴掌,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有区别吗? 温程北看出戚赫微想打人的心情,起身,拉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戚赫微坐在沙发上不动,温程北也不是个爱废话的人,头一低,腰一弯,打横将戚赫微从沙发上抱起。 戚赫微炸了,在温程北身上连蹬带踹,温程北怕她掉下来摔着,只好重新将她放在沙发上,按着她的双手,戚赫微想抬腿踹他,被他钻了空子,直接卡在两腿间。 整个过程看似激烈,实则毫无悬念,温程北占据绝对优势,他居高临下,看着长发披散一脸怒气的戚赫微,出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干嘛了吗,我带你去看。” 戚赫微双臂被交叉扣在胸前,动弹不得,她瞪着温程北,企图恐吓:“我让你松手。” 温程北的脸距离戚赫微的脸不足一掌宽,她口中的温热呼吸拂在他脸上,温程北低声道:“你喝了多少酒?” 戚赫微闻到温程北身上的沐浴液香,不可能是是昨晚洗澡留下的,就是早上出门前洗的都不可能,必须是刚刚洗完不长时间才会留下。 他去哪了? 为什么会洗完澡才来? 戚赫微用力也挣不开,愤怒又屈辱,可笑又可悲。 强忍心酸,她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尚算冷静:“温程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松手,滚,再也别跟我面前出现。” 温程北睨着戚赫微,他是真的冷静,冷静地用一只手钳着戚赫微的两只手腕,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 解锁,温程北翻到通讯录最近联系人,当着戚赫微的面拨通,开外音。 嘟嘟连接声响起,不多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温程北:“你好老板,我是租11幢的温程北。” 女人像是一下对号入座,声音变得热情起来:“哦~~你是那个租别墅要给女朋友庆生的靓仔是吧?” 温程北:“是我。” 女人问:“有什么事吗?” 温程北看着戚赫微,声音礼貌中带着不顾他人死活的直白:“我这几天请假没去上班,我女朋友怀疑我出去乱搞,现在又不听我解释,要跟我分手,麻烦老板替我解释一下。” 老板闻言,一下子就不困了:“你女朋友在你身边吗?” 温程北:“在。” 在他身下。 老板赶忙道:“靓女,你男朋友真的没有出去乱搞,我替他作证,他租了我这里的别墅,最近这几天一直待在别墅里忙前忙后,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说了你应该很开心,我这边好多年轻的女店员都觉得你男朋友好靓仔,想问他要联系方式,他马上说有女朋友,这次租别墅就是想给女朋友庆生,对了,你是不是二月十四号的生日?” 戚赫微从浑身发热到浑身发凉,冷静冷过头了,她确实是二月十四号的生日,可她不喜欢过生,也从不大办,身边人都知道的规矩,因此也没人提。 老板听不到戚赫微的回答,还以为自己作证做的不够,忽然想到一个:“你要是不信,看他腰上,他今天被钉子把腰划破了。” 说罢,老板紧忙给自己找补:“我没有看到靓仔的腰啊,是我们这的师傅帮他一起搞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回来跟我说的…师傅是男的!” 戚赫微没瞧见温程北有多慌张,倒是听见四五十岁,素未谋面的阿姨兵荒马乱。 心里过意不去,戚赫微开口:“谢谢老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客气不客气,你千万别跟你男朋友吵架,他真的好喜欢你,已经几天了,每天都待在别墅里替你布置。” 温程北:“谢谢老板,我先不打扰你了,下次过去当面跟你道谢。” 电话挂断,温程北定睛看着戚赫微,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戚赫微的脸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尴尬。 第853章 情人节 第853章 情人节 三秒,五秒,待到第八秒的时候,戚赫微终是没绷住,先发制人:“你明明可以直说,故意找外人看我笑话!” 温程北:“我直说你会信吗?” 戚赫微:“……” 别说,她还真不信。 温程北居高临下,睨着戚赫微泛红的脸,唇瓣轻动,低声道:“阿微,我喜欢你,只喜欢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 戚赫微浑身一麻,脸红更上一层楼。 温程北视线下移,从她的眼睛一路挪到唇上,戚赫微知道他想做什么,悄无声息地屏住呼吸,然后眼睁睁看着温程北压下来。 他撬开她没有用力抿住的唇,刚开始几下轻轻柔柔,而后逐渐深入,凶猛,戚赫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是付阮打电话时跟她说过的话。 温仕言做的事跟温程北无关,温程北说喜欢她,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利益倾轧。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戚赫微从不反抗到主动配合,温程北松开她的手腕,戚赫微缓缓抽出手,搂住他脖颈。 从戚赫微答应跟温程北谈恋爱到现在,两人最大的接触也只维持到日常的拥抱和亲吻,不是温程北没贼心,而是戚赫微一直在刻意防备。 眼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就连位置都摆好了,短短几十秒,温程北体温飙升几度,连带着戚赫微也跟着发燥。 某一刻,温程北俯在戚赫微耳边,低声问:“可以吗?” 戚赫微悄悄吞咽,没说话,侧头亲在温程北耳边,温程北明显停顿一下,随即吻在她脖颈,人也大着胆子在她上面调整了一下姿势。 调整过后,戚赫微被抵住的感受更加明显。 温程北显然想靠山吃山,靠沙发就在沙发上,戚赫微不喜欢头顶的射灯,低声道:“上楼。” 温程北抱着戚赫微上了二楼,上台阶的途中,戚赫微心里还想着,等上去看一眼温程北腰上的伤,可上去之后就身不由己了,主要温程北不给机会。 平日里温程北很听戚赫微的话,基本她说一他不说二,除了在‘放手’以及‘别碰我’这类事件上,温程北总有自己的想法,俗称不怕打断腿。 戚赫微早发现了,打从有些人不管她叫姐的那刻起,心思不是贼就是野。 温程北只在最初跟她低声念了句:“要是不舒服你告诉我。” 戚赫微一把将人拉低,废什么话。 她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啰嗦,可没想到温程北这么狠,后来他一句话不说,只做事。 戚赫微感觉自己像个折叠椅,整个人被分成三段折起,好在她平时也会做一些瑜伽,有点功底。 温程北花样不多,胜在没完没了,戚赫微刚开始觉得自己喝多了上头,后来生生被耗到酒醒。 她想睡觉,温程北不想,戚赫微感觉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还要多久?” 温程北的回答永远都是一个:“快了。” 快天亮了。 戚赫微隐约觉着窗外蒙蒙亮时,温程北才终于停下来让她睡个觉,戚赫微眼睛一闭,昏过去的。 再有意识时,戚赫微也不是自然醒,而是身旁有人不停騒扰,她眼睛还没睁开,昨晚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中途隔了几小时,戚赫微蹙眉,有些人这是休息好了,真凶。 …… 情人节当天,温程北带戚赫微去他早就布置好的别墅里庆生,生日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保鲜期,但两人在别墅里三天没出来。 蒋承希还在寒假中,封醒带她去瑞士滑雪泡温泉,主要为避开蒋耀贤的盯梢,要是在岄州,蒋承希还得假模假式的住在家里,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旌南当天起了个大早,给沈全真做了早餐,把煎好的培根夹到沈全真鼻子底下,用香味给她熏醒的。 沈全真翻着一半眼白,迷糊道:“干嘛?” 乔旌南:“起来吃早餐。” 可怜沈全真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披头散发的坐在餐桌前,想骂乔旌南神经病,可小米粥熬得又很糯,加上乔旌南昨晚伺候的也很好,算了。 她垂目吃早餐,突然视线里多了个东西,是个黑色的戒指盒,里面是枚硕大的钻戒。 这戒指她熟,去年乔旌南在付阮家门口给她下跪求婚时,用的就是这个。 看见戒指后的第三秒,沈全真已经完全不困了,可她还是没说话。 对面乔旌南喝着小米粥,口吻随意到路边砍价都比他正经:“结婚吗?” 沈全真:“连戒指都不换一个,没新意。” 话音落下,只见乔旌南从兜里又掏出一只戒指盒,往桌上一放,连沈全真都没看,一副兄弟我早就意料之中的拽样。 沈全真心脏猛然一动,乔旌南打开戒指盒,隔着餐桌看向对面沈全真问:“嫁不嫁?” 蒋超约付姿出来,付姿说要陪沈冬蕊弄头发,弄头发是真,不想在这天出来也是真。 她没有不原谅蒋超曾经的混,只是也没做好往下再走一步的准备,现在这样就挺好,每天心情都很平稳。 付姿正跟沈冬蕊坐在一个休息室里,沈冬蕊烫头,付姿剪头,从镜子里只见身后房门打开,却没见人。 付姿正纳闷,腿边多了一个影子,是蒋弟弟,它嘴里叼着个花篮,花篮里都是拳头大的红玫瑰。 连沈冬蕊都认出蒋弟弟,更不用说知道是谁来了。 蒋超在几秒后推门而入,手里拎着袋子,进门后先跟沈冬蕊打招呼:“蕊姨。” 沈冬蕊笑着回应,蒋超上前,从袋子里拿出一份马蹄糕递过去,“我刚买的,还是热的。” 理发师在剪头发,付姿脑袋不好转,从镜子里看蒋超:“你怎么来了?” 蒋超站在她身后,不咸不淡:“你说陪蕊姨做头发,我怕时间太久,给蕊姨送点儿点心。” 沈冬蕊从旁夸他,付姿想撇嘴,这人要是豁出脸来撒谎,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付姿受不了蒋超的阿谀奉承,挑衅道:“花也是送我妈的?” 蒋超瞥了眼蒋弟弟面前的花篮,大方道:“花不是送蕊姨的,刚外面有人看蒋弟弟可爱,送它的。” 付姿冷笑,蒋超的嘴是真硬,谁会舍得把一百多块一只的进口玫瑰,成篮成篮的送人?不对,是送狗。 等一下,蒋超骂谁是狗呢? 付姿整个思绪变化,全都体现在脸上,等她从镜子里看蒋超时,蒋超也在看她,看她的笑话,眼神还带着些许赞赏:【不傻嘛】 第854章 蒋同学圆梦了 第854章 蒋同学圆梦了 情人节当天,蒋承霖陪付阮去产检,都是第一次当爸妈,付阮和蒋承霖的态度完全不同,付阮早就习惯了例行公事,而蒋承霖每次产检头一晚都睡不踏实。 付阮调侃:“你是怕孩子生下来不是你的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实话,蒋承霖都不是担心素未谋面的孩子,而是担心中意了十几年的付阮。 付阮当然知道,从前蒋承霖绞尽脑汁的哄她,现在该轮到她乌鸦反哺的时候了。 产检结束,意料之中都很正常,出医院上车,蒋承霖叫许多开车去餐厅,付阮检查需要空腹,还没吃早饭。 车往前开,付阮跟蒋承霖坐在后面闲聊,聊着聊着,蒋承霖发现路线不对,刚想按下中控问许多什么情况,付阮道:“别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蒋承霖看向付阮,眼带诧色:“你给我准备惊喜了?” 付阮:“就你会玩浪漫?” 蒋承霖抬起手,隔着黑色风衣放在付阮肚子上,感动大过欣喜:“这么辛苦还要劳心劳力,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太喜欢我。” 跟蒋承霖在一起待久了,付阮深知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与其嫌他恶心,不如比他更恶心。 开口,付阮见坡下驴:“岂止是太喜欢,我现在除了你眼里容不下别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产检吗?因为我想的是你不是孩子。” 哄呗,蒋承霖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又不是没长嘴,大情人节的,谁过节还不吃顿饺子。 蒋承霖明知付阮忽悠他,可他就是忍不住高兴,跟付阮十指相扣,他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二十分钟后,宾利停下,蒋承霖再次意外,右手边是岄大,现在正值寒假期间,除了大学,小学到高中都是封校。 一行人下车,付阮带蒋承霖去的是岄大高中校区,蒋承霖已经猜到,可当两人挽着手,径直来到那棵几层楼高的木棉树前时,蒋承霖刹那间还是感慨万千。 曾经在这棵树下,站着付阮和付兆深,而他就在旁边那栋教学楼的阳台,居高临下看着付阮跟别人表白。 十六岁的年纪,简直晴天霹雳,他知道天不会塌,但是心会疼死。 一行保镖自动拉开距离,甚至不露人影,给足蒋承霖和付阮的单独空间,付阮把蒋承霖拉到刚刚绽放的木棉树下,松开他的手,倒着往后退了三步。 两人面对面站着,付阮微微扬起下巴,对蒋承霖道:“学长你好,我是高一九班的付阮。” 蒋承霖看着头发扎起的付阮,她不再是短发,一身黑色长款风衣,也不是曾经的校服,可那张脸,肆意的眉眼,张狂又热烈,分明就是十二年前的模样。 一阵微风吹过,蒋承霖头顶恰好掉下一片粉色的木棉花瓣,他勾起唇角,镜片后眼底带笑:“你好学妹,有什么事吗?” 付阮双手插兜,大大方方:“没什么,跟你打听点事,你有女朋友吗?” 蒋承霖同样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回:“这要看情况,别人来问,我就说有,要是你问…你希望我有没有?” 付阮吸了口气,视线微眯:“给你三个数,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你要是有女朋友,我随时都有男朋友。” 蒋承霖眉心轻蹙,嗔怒道:“你好凶啊。” 付阮挑眉:“我以后的老公可不嫌我凶,你怕的正是他喜欢的。” 蒋承霖:“看来这十几年我也经历了不少…” 付阮终是没忍住笑出声,实在演不下去,恨不能打开风衣抖一抖无处安放的鸡皮疙瘩。 蒋承霖站在原地,看着眼睛弯起的付阮,强忍着想冲上前将她一把扛上肩头的冲动,他真的好喜欢她,跟从前比,只多不少。 付阮怀孕了,蒋承霖不能抱着她满学校跑,但他可以同时叫来小龙,许多和丁明。 “你们三个帮我们拍照,谁拍得最好有情人节礼物。” 小龙不吭声,丁明也不说话,许多说:“四哥,我们三个光棍,要什么情人节礼物啊。” 蒋承霖已经搂着付阮的腰,找好拍摄角度,随口道:“谁拍的最差,奖励你们一个包办婚姻。” 话落,许多和丁明赶紧掏出手机,小龙不紧不慢,但也拿起手机。 模特就是蒋承霖和付阮,付阮不乐意拍照,但蒋承霖喜欢,她今天主打一个舍命陪君子。 摄影师三名,风格迥异,许多各种走动,手机各个角度,嘴里念念有词:“欸,这边,来,看一下这边…很好,很好,四哥把嫂子的腰再搂紧一点,对对对……嫂子把头放在四哥肩膀上…” 啰里啰嗦红毯摄影师风。 丁明不说话,跟着许多捡漏拍; 小龙自始至终站在原地,走半步算他输,他的风格就是不管模特死活,反正他就这一个角度,爱看不看,爱笑不笑,爱拍不拍。 原本小龙手机里一张照片都没有,照相机在哪他都是现看的许多。 第一轮拍摄过后,蒋承霖正儿八经的检查三人手机,许多从旁解说:“四哥你看我这张,你多帅,嫂子多好看。” 蒋承霖:“我老婆好看用你说。” 不过许多确实拍得不错,蒋承霖很满意,不等他开口,许多服务到位:“我一会去打印出来,把相片和底片一起给你。” 蒋承霖给予一个赞许的眼神,紧接着看丁明的,丁明大直男,拍的无功无过,也是蒋承霖和付阮底子够硬,想拍丑都难。 到了小龙的手机,蒋承霖叫来付阮:“来,你看看,是不是得奖他一个包办婚姻?” 付阮一看,好么,史上最大牌摄影师,拍的都是她和蒋承霖的边角料,俩人都转过去了,小龙干脆拍背影和后脑勺,朱自清的背影都没拍的这么好。 付阮一本正经的说:“不仅要包办婚姻,还得找熟人给他相亲。” 第855章 男人的假,不能轻易放 第855章 男人的假,不能轻易放 蒋承希三月十二号生日,第一个二打头的生日,蒋承霖想让她回岄州,给她大办一个。 蒋承希说:“二十又不是八十,爸生日都没大办,我就算了。” 蒋承霖:“就是爸想给你大办,怕妈骂他,让我提。” 蒋承希感叹:“爸真的很茶。” 蒋承霖:“他就是想你了。” 蒋承希:“我这周放假回去,十二号那天是周一,我不想耽误上课。” 蒋承霖戳穿:“你是不想耽误跟封醒一起上课吧。” 蒋承希:“看破不说破,说破我也补不上,何必让大家都尴尬呢。” 蒋承霖:“跟封醒一起回来,我去接你们。” 蒋承希:“我不带封醒哥哥一起回去了,他最近工作很忙,我不想他来回耽误时间。” 最近南岭一期开放,封醒又要顾下面,又要顾上头,中间还得抽时间陪蒋承希,蒋承希不想他分心,已经打着学业忙的幌子,最近只在周五周六和周日去封醒家里,其余时间都住宿舍。 蒋承霖道:“封醒忙你就自己回来,到时候你嫂子在天水楼给你摆宴。” 蒋承希:“我给嫂子买了礼物,她一定喜欢。” 蒋承霖唯二不吃的就是付阮和蒋承希的醋,俩人经常互相给对方安排礼物,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一家人的缘故,单纯一见如故。 付阮喜欢蒋承希,这点在她最烦蒋承霖的时候都没迁怒蒋承希就可见一斑。 蒋承希喜欢付阮更简单,付阮哪哪都好,还能让她哥每天都很快乐。 跟蒋承霖打完电话,蒋承希直接跟同学去食堂打饭了,自从吃了夜大的食堂,她根本出不了校门。 晚上九点多,蒋承希在宿舍床上躺着看书,手机响,封醒打来的,她一个鲤鱼打挺,抓着手机进了洗手间,门一关:“封醒哥哥~” 封醒:“在干嘛?” 蒋承希:“想你。” 封醒:“想我还不给我打电话?” 蒋承希:“怕你在忙嘛。” 封醒:“那你也要问我忙不忙,一整天不理人。” 蒋承希稍稍提高声音辩解:“我哪有?早上起床我还给你发微信了。” 封醒:“十几个小时前联系过一次,你觉得多吗?” 蒋承希听着封醒不动声色却难掩不满的声音,当即软声求和:“我发誓,我今天想你超过十次,但我怕你觉得我黏人,忍着,强忍着没跟你联系。” 封醒不轻不重:“我想你超过三十次。” 蒋承希一哽,这不瞬间就落了下风了嘛。 短暂迟疑的两秒,蒋承希疯狂头脑风暴,封醒不给她找补的机会,先声道:“你是不是没有以前喜欢我了?” 蒋承希慌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封醒也是忍了大半个月才说:“你这段时间明显躲着我。” 蒋承希:“我哪有?” 封醒:“你学校真的很忙吗?” 蒋承希渐渐发觉,封醒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有些话在手机里很难解释清楚,蒋承希口吻也变得认真起来:“你忙完了吗?我现在回家,在家等你。” 封醒停顿片刻,出声道:“我在你学校门口。” 夜大很大,蒋承希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北门口,穿着白色棉服,骑着从同学借的小电瓶车。 把车停好,蒋承希下意识在路边找封醒的车,还没等看见,视线中出现一抹颀长身影,封醒穿着黑色皮衣,单手夹着烟,迈步朝她走来。 蒋承希快步跑上前,也不管学校门口有没有人,直接往起一跳,封醒本能把夹着烟的左手往后一背,用右手托住蒋承希。 蒋承希搂着封醒的脖颈,先发制人:“我好生气啊!” 封醒旁若无人地抱着蒋承希往街边走,蒋承希闻到他身上浓浓地酒味,他没自己开车,小伍站在车旁,瞧见两人过来,打开后车门。 封醒把蒋承希打横抱进车里,紧跟着坐进去,小伍关门,开车回家。 三月份的夜城,晚上只有几度,车内开着暖风空调,蒋承希本能打了个寒颤,封醒拉着她的手,低声问:“冷吗?” 车前后降着隔音板,蒋承希索性侧身搂住封醒脖颈,二话不说,先像饿虎扑食一样地吻他,让他知道知道,喜欢是放纵,但爱是克制。 封醒只一动不动地坐了两秒,随即张嘴回吻,光这样还不够,他手臂轻轻一捞,环着蒋承希的腰,把她从身侧抬到腿上。 三天没见面,像三年没饭吃,原本是蒋承希主动,可她的主动权拿了不到三秒就被抢走,封醒扣着她的后脑,恨不能将她直接拆了吞进去。 蒋承希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封醒在外人面前有多冷淡克制,私底下就有多疯狂放纵,两人谈恋爱一年,在一起半年,除了第一晚,封醒怕她太难受,克制了,往后的每一晚,他都在变本加厉中度过。 蒋承希一天健身房没进,活生生有了两条清晰的马甲线,封醒操练的。 车开到封醒家地库,封醒牵着蒋承希的手上楼,有些解释不必用嘴,浑身上下哪处都比嘴更诚实。 一个多小时后,封醒把裹着浴袍的蒋承希从浴室里抱出来,气消了,酒也醒了,他像喂小动物一样,把冰箱里的蛋糕水果拿出来七八样,都摆在蒋承希面前。 刚在洗澡的时候,蒋承希跟他说了实话,因为担心他太忙,所以她才故意给他空间和时间。 封醒剥了颗荔枝,放进蒋承希嘴里,之前做的时候有点过了,他心里有愧,低声问:“没不舒服吧?” 蒋承希这人就是实在,摇摇头,鼓着嘴回:“特刺激,这么看你之前还手下留情了。” 封醒这人极少语塞,更鲜少脸红,唯独蒋承希能让他一炮双响。 蒋承希看见封醒不好意思,歪头逗他:“原来封醒哥哥也会吃醋啊。” 封醒老脸更红,低头剥荔枝,又抬手送到蒋承希嘴边。 蒋承希:“你别想把我的嘴堵上,我就要说,封醒哥哥,我可太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了,话要少说,醋要多吃,你要一个月吃个十次八次的醋,我命都给你!” 封醒也是会翻译,看着蒋承希问:“刚刚那种程度,你喜欢一个月十次八次?” 蒋承希:“咳…咳…”差点被荔枝给呛死。 封醒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道:“我一个月放你七天假。” 蒋承希咳得脸红,闻言看向封醒:“就七天吗?” 封醒:“要不是特殊原因,我能让你一天假都捞不到放。” 第856章 今晚开奖 第856章 今晚开奖 六一在岄州以外的地区是儿童节,在岄州本地,是灾难级别,因为每年的今天,都是圈内所有人选择阵营的一天。 打从付阮和蒋承霖斗法到离婚,只有他们结婚的那年,大家觉得日子好过一点,因为那天大家可以光明正大的随礼吃蛋糕。 眼下付阮怀孕,大家都知道,虽然蒋付两家没办婚礼,但孩子他爸是蒋承霖这事也是板上钉钉的。 本来大家想着今年付阮和蒋承霖的生日总能一起过了吧,没想到俩人还不过了,理由非常简单,付阮月份大了,蒋承霖不想让她应酬任何人。 这年付阮陪蒋承霖吹了他二十九岁的生日蜡烛,蒋承霖给付阮切了她二十七岁的生日蛋糕,除了两人之外,还有她肚子里快八个月,性别不详的两个小家伙。 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说怀孕很痛苦,蒋承霖也是,刚知道付阮怀孕就开始产前抑郁,付阮整个孕期不痛不痒,蒋承霖倒是有些心理性的恶心,嘴里成天含着各种梅子。 戚赫征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承霖怀孕了。” 付阮敞亮:“如果我俩之间必须要选择一个人生孩子,我来。” 戚赫征斜眼看向付阮,付阮理所当然的口吻:“他怕疼。” 戚赫征白眼翻到天上去:“你少恶心我,我不会替你传给蒋承霖。” 付阮:“用你传?我当他面也是这么说的。” 戚赫征抿着唇看向别处,喝口冷饮压压心火,对面沈全真道:“兄弟们,跟你们说个事儿,没意外的话,我年底结婚。” 戚赫征蹙眉:“跟谁啊?” 付阮:“别搭理他,他现在被赫微姐催地内分泌失调。” 沈全真看着戚赫征道:“别着急,到时候我办婚礼多请一些设计部的同事来,还有乔旌南那边儿,两头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有单身也有离异,总有一款适合你。” 戚赫征:“我看你就挺好,我等你离异。” 沈全真一个抱枕扔过来,戚赫征一把抓住,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付阮抄起一个抱枕,直接甩在他脸上。 沈全真说:“阿阮七月生,我订在年底,谁也不耽误,到时候你俩给我当伴娘。” 戚赫征:“你怎么不问问我方不方便呢?” 沈全真蹙眉:“你也有孩子要生吗?” 戚赫征:“没准儿我刚巧那天身体不舒服。” 沈全真:“来大姨妈吗?” 戚赫征抓起抱枕,沈全真当即起身绕到付阮身旁,坐在付阮身边晃着脖子气人,把狐假虎威发挥到极致。 戚赫征半真半假地吐槽:“你们一个个的,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没劲。” 沈全真:“当然你要换我去部队里待几年,身边都是身材巨好的兵哥哥,我也乐意。” 戚赫征瞥眼看她:“乔旌南知道你‘海纳百川’吗?” 沈全真:“他只知道我‘有容又奶大’。” 付阮坐在两人之间,叼着棒棒糖看热闹,最近她月份越来越大,蒋承霖跟她商量,暂时不让她去公司上班了,当然不是不让她工作,她还是想干嘛就干嘛。 付阮不想让蒋承霖担心,答应的很爽快,不去公司了,每天在家远程办办公,其余时间陪蒋承霖逛个海鲜市场,看个电影,或者只是看蒋承霖给她做各式各样的好吃的。 月份越大,身边人就越是好奇付阮肚子里到底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如果是双胞胎,开男还是开女。 付阮听说这帮人已经明目张胆的开赌下注,她很生气,这种事怎么能不带她呢?好歹她还是最大出资人。 坐在沙发上,付阮左边戚赫征,右边沈全真,沈全真给付阮把脉,之前她说有一个是男孩,现在想把另一个。 戚赫征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也拿出两根指头放在付阮手腕处,半分钟过去,三人谁都没说话。 蒋承霖从厨房出来时,还以为仨人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过去,从沙发后面俯身吻付阮,戚赫征嫌腻,收回手指,别开视线。 沈全真眉心一蹙:“我差一点儿就把出来了。” 戚赫征:“你再慢点儿她都生出来了。” 随后乔旌南从厨房里闪身而出,手里端着盘子,热情招呼:“来个人,尝尝我的新菜。” 蒋承霖是肯定不会让付阮吃的,当然他也不吃,戚赫征屁股沉,不说不吃,但也摆明了不动,最后还是沈全真扛起所有,起身去试菜。 最近付阮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或者说,很安心,不再急着跟所有人争抢,不再忙着处理一些意外,她情绪稳定到沈全真说她:“你看你现在,一脸的母性光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蒋承霖者,时间久了,难免也会情绪稳定。 晚点时候,家里门铃响,付姿,蒋超和付兆阳也来了,家里热热闹闹,也就是蒋承希和封醒在夜城,不然人还多些。 转眼六月底,因为南岭项目的成功,夜城方邀请付阮和蒋承霖去开庆功会,付阮懒得折腾,蒋承霖一个人飞过去。 本想着当天去,最迟隔天回,速战速决,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没想到蒋承霖走的当晚,付阮半夜十二点多肚子不舒服,刚开始只是微微的疼,她想着等一下就过去,结果越来越疼。 她冷静起身,打给在隔壁的丁明,隔壁房子里不光是丁明,许多也在,两人闻讯不到半分钟就出现在付阮面前。 付阮很淡定:“陪我去趟医院。” 许多和丁明当即慌神,许多瞪眼道:“怎么了嫂子,哪不舒服吗?” 付阮:“没有,不用大惊小怪,也不用给你四哥打电话。” 去医院途中,许多联系院方,比付阮还要专业,这些都是蒋承霖嘱咐的,不止许多知道,现在守在付阮身边的任何一个保镖都知道。 付阮到医院,所有夜班医护人员都已准备好,先带她去检查,许多和丁明焦急的站在门外,许多犹豫要不要告诉蒋承霖,丁明犹豫要不要打给封醒。 几分钟后,一名护士从产检区跑出来,出声说:“付小姐现在上产台,你们准备一下。” 许多和丁明不同的脸,同一副表情:【啊?这么突然的嘛吗?他们要准备什么?】 第857章 他的眼中只有她 第857章 他的眼中只有她 护士告知完就回了产房,门外许多和丁明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 丁明打给林泓希,这也是蒋承霖走前吩咐的,万一他不在身边,有事找林泓希。 许多则是直接打给蒋承霖,没想到手机里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多意外,赶忙打给小龙,谁料小龙也是关机。 这很不正常,许多换了蒋承霖身边的其他保镖打,都是关机。 许多脑子转得快,当即打给封醒,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封醒:“喂?” 许多急忙问:“醒哥,四哥还在夜城吗?” 封醒第一反应:“是不是付阮要生了?” 许多应声:“是,嫂子半夜打给丁明,让我们带她来医院,刚护士出来说,嫂子现在就要上产台,我给四哥打电话,他手机关机。” 封醒冷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跟蒋承霖八点多通过电话,他还是担心付阮,坐私人飞机回去的,应该快到了。” 许多谢天谢地:“这就好,不然这个时间还没有回岄州的飞机。” 封醒道:“你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许多:“知道。” 电话挂断,封醒身旁的蒋承希也醒了,紧张问:“是不是我嫂子怎么了?” 封醒掀开被子下床:“她要生了。” “啊?”蒋承希眼睛一瞪,也是连滚带爬的下床,两人连夜想办法回岄州。 付阮在产台上,医护人员怕她紧张,各种温声细语的安慰,付阮越来越疼,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反过来安慰:“大家都不用紧张。” 护士对付阮伸出手:“你可以拉着我的手。” 付阮想说不用,生孩子她是第一次,但无论动刀还是见血,她都轻车熟路,真的没在害怕。 可与其解释,不如加入,付阮伸手握住护士的手,她躺靠在产床上,肚子区域被盖住,什么都看不到,护士故意转移她的视线,看着付阮手腕处的星月手链说:“这个好漂亮呀。” 麻药注入体内,付阮出声回:“我也觉得很漂亮。” 护士道:“这个像是自己编的。” 付阮应声:“嗯,我老公做的。” 另一个护士道:“我刚刚出去,好像没在外面看见蒋先生。” 付阮闲话家常:“他有事去夜城了。” 护士意外:“这么巧,偏偏赶在蒋先生不在岄州的时候,两个小宝贝急着出来。” 另一个护士说:“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也给了妈妈一个惊吓。” 付阮任何时刻绝不认输:“我完全没在怕的。” 等待麻药起作用的时间里,医护人员都在跟付阮说话,有人夸她手链漂亮,有人夸她左手上的指环好看,有人问她接没接睫毛,还有人问她孕期胖了几斤,为什么只胖肚子,四肢还是很纤细。 付阮也没想到生孩子是这么个氛围,拉张桌子过来就是午夜茶话会。 产房外面,林泓希和蒋耀贤都来了,丁明也给沈冬蕊打了电话,沈冬蕊在来的途中又告诉了付姿,付姿边穿衣服边打给沈全真,沈全真出门前打给戚赫征… 半小时内,所有人都来了,许多看见付姿,又偷偷摸摸给蒋超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蒋超一直在追付姿,但付姿始终没答应。 虽然眼下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场合,可多个机会见面总是有利无害的。 付阮进去四十五分钟后,许多接到蒋承霖的电话,刚一接通,不等许多开口,蒋承霖急声道:“阿阮现在怎么样?” 许多回:“嫂子还没出来。” 蒋承霖:“医生怎么说,她没事吧?” 许多道:“嫂子进去检查就没再出来,护士只说今晚就要生…” 林泓希示意许多把手机给她,许多递过去,林泓希声音平稳:“你下飞机了?” 隔着手机,林泓希都能感觉到蒋承霖那边的火急火燎,他回:“我现在马上去医院。” 林泓希:“大家都在,别急,孩子不想见一个脚不沾地的爸爸,阿阮看你慌里慌张也要心疼。” 蒋承霖:“妈,阿阮要是出来,你告诉她我马上就到。” 林泓希:“好,注意安全。” 她没说路上慢点,因为知道蒋承霖不可能慢。 从机场到医院,正常四五十分钟的路程,小龙二十七分钟开到,电梯门打开,蒋承霖身后跟着小龙,风一样刮出来。 眼看着一帮人都在产房外面站着,就知道付阮还没出来,不等蒋承霖开口,产房门开了,两个护士抱着两个包被走出来,霎时,一帮人聚众上前,仿佛看的不是性别,而是什么新物种。 人群里唯独蒋承霖的视线,越过两个抱着孩子的护士,看向里面,出声问:“我老婆呢?” 其中一个护士回:“付小姐马上出来,还有几针没缝完。” 蒋承霖控制不住眉心一蹙,缝针,他听不得这样的字眼。 护士抱着宝宝,笑着问:“大家猜一下男孩女孩吧?” 两个包被都是白颜色,只能看孩子脸,沈全真左看右看,率先道:“一男一女!” 乔旌南:“你抢我台词儿。” 沈全真:“那你说哪个是男孩儿哪个是女孩儿?” 乔旌南伸手一指:“这个男孩儿,这个女孩儿。” 沈全真:“我跟你正相反。” 付姿说:“我感觉像两个女孩。” 蒋超:“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不俩男孩儿吗?” 沈冬蕊和林泓希已经一人抱了一个,蒋耀贤开心地不得了,“男孩女孩都好,都喜欢。” 戚赫征余光瞥见蒋承霖,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的猜孩子性别,唯独蒋承霖是真的不在意,他站在一旁,挺直地仿佛事不关己。 护士见众人已经猜了一遍,笑着道:“恭喜蒋先生,是两个男孩子,这个包被上有星星的是哥哥,这个有小太阳的是弟弟。” 蒋承霖敷衍的笑了一下,随即道:“告诉我老婆,我在外面等她。” 第858章 让在座的见一见爱情 第858章 让在座的见一见爱情 付阮后半夜生的孩子,两个男孩,生日是七月一号。 她还在产房里,护士就给她带了话,“蒋先生让我带话给您,他在外面等你。” 付阮出去后短暂接受了所有人的恭喜和祝福,然后单独跟蒋承霖待在一起,她问:“你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回:“心里不舒服,总觉得今晚必须要回来。” 付阮:“让全姐听见,她肯定让你支个摊出去算卦。” 蒋承霖吻着付阮手背,轻声道:“疼不疼?” 付阮另一手拍了拍床:“上来。” 蒋承霖眸子挑起:“干嘛?” 付阮浅浅白了一眼:“我现在还能干嘛?上来陪我睡觉。” 蒋承霖自己不知道,他急得眼底泛出红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 拉着付阮的手,蒋承霖回:“你睡,我在这陪着你。” 付阮干脆利落的掀开被子:“来。” 蒋承霖深知自己拗不过付阮,怕碰到她伤口,特别小心的擦着边上了床,侧身躺在付阮身旁。 付阮也挺困的,很快就睡着了,只不过没睡多久,麻药消散,她渐渐被疼醒,才刚一动,身边蒋承霖的声音立马清晰传出:“怎么了,伤口很疼吗?” 付阮半梦半醒,低声问:“你没睡着吗?” 蒋承霖撒谎:“睡着了。” 付阮下意识想翻身抱住蒋承霖,才刚有这个起势,蒋承霖立马将她按住:“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付阮只好平躺着,同样撒谎,气息稳定地回:“不疼。” 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说:“疼了别硬撑,有口服止疼药。” 付阮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上,故意岔开:“孩子你喜欢吗?” 蒋承霖轻声回:“可能还不熟吧,因为是你生的我才喜欢。” 付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医生护士比我还激动,问我怎么不笑,是不是没生女儿觉得遗憾。”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生完第一秒就能笑出来,反正我没觉得多惊喜,有点好奇倒是真的…我们有孩子了。” 蒋承霖:“我看了一眼,这个说像你,那个说像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俩长得哪有我们两个好看。” 付阮没忍住笑了一下,直接扯到伤口,钻心的疼,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蒋承霖还是第一秒道:“这么疼吗?我去叫医生。” 他要起身,付阮拉住他:“不用…你就在这躺着,比止疼药好使。” 蒋承霖不敢碰付阮小腹,只能挨着她的头,低声说:“下辈子我当你老婆,我给你生孩子。” 付阮勾起唇角:“我一定惯着你,要什么给什么。” …… 付阮住院的第三天,蒋承霖才肯让大部队来探望付阮,付阮一生要强的岄州女人,早就不在床上躺着,下地溜达,不能说健步如飞吧,装一装也能比医护人员更像个正常人。 沈全真感叹:“一时间看不出是你刚生完还是我刚生完。” 封醒说:“一天五百个深度仰卧起坐不白做。” 乔旌南小声对沈全真说:“从今天开始你也做,恢复得快。” 沈全真嘴比脑子快:“一天五百个,你怎么不做呢?” 乔旌南:“我做一千个也只能多八块儿腹肌,我又不能替你生孩子。” 蒋承霖:“那就不生,全真,承希,阿姿,微姐,你们都别生。” 乔旌南,封醒,蒋超都是一脸‘可倒你有俩孩子’的嫌弃模样,如果温程北在场,怕是跟他们也是同一副表情。 付阮不拦着也不劝,因为这事既拦不了也劝不住,曾经她还发誓再也不结婚了,可后来还不是啪啪打脸,不仅嫁给前夫,还给前夫生了对双胞胎,上哪说理去。 只要足够喜欢,什么事都不叫事。 付姿问:“姐,宝宝叫什么名字啊?” 付阮:“小名还没起,大名蒋倾尔,蒋慕元。” 沈全真意外:“欸?没走家谱吗?” 她指的是蒋家这种实打实的豪门,每一辈儿都会有固定字眼,就像蒋承霖这辈要走‘承’字。 不待付阮出声,乔旌南怪声怪气的道:“走什么家谱啊,走心就行。” 沈全真还没反应过来,蒋承希解释:“倾尔,慕元,合起来就是倾慕阮。” 沈全真闻言后知后觉,紧接着提气翻白眼,瞥着蒋承霖道:“你真的够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谁吗?” 蒋承霖镇定自若:“孩子是什么,不是意外,是相爱,他们的出生就是为了证明父母很相爱,不然呢?” 沈全真一哽,别说,还真无话可说,但凡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个悲剧。 也不能说蒋承霖以一己之力让众人看到爱情的力量,主要是蒋承霖能把付阮磨成这样,现在他俩往起一站,其他人都会莫名觉得,人间不只有真情在,还有爱情在。 爱情就是让两个人有无数种开始的可能,但最后无一例外,殊途同归,落到相爱和厮守上。 从医院出来,乔旌南很认真地跟沈全真说:“你想要个孩子吗?” 这话如果赶在三天前问,沈全真都会斩钉截铁的说不想,可今天过后,她思忖片刻,出声回:“我想生个女孩儿,这样就能在阮姐的俩儿子里挑一个,有他俩这样的公婆,不担心我女儿受委屈,主要他俩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乔旌南:“我看行。” 蒋承希很开心,跟封醒说:“我要当姑姑啦。” 封醒勾起唇角:“我现在又是干爹又是姑父,要准备四份礼物。” 蒋承希大方畅想:“等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也要生两个孩子,我哥已经生了男孩儿,我想生女孩儿,封醒哥哥,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封醒牵着蒋承希的手,目视前方:“我喜欢你。” 戚赫征和戚赫微并肩往停车场走,戚赫微戴着墨镜,毫无预兆的问:“你们这帮人里,现在有人连孩子都有了,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戚赫征光明正大的摆烂:“沈全真年底结婚,我先给她当个‘伴娘’。” 说罢,不等戚赫微出声,戚赫征化被动为主动:“你跟温程北打算什么时候结?” 戚赫微:“你就别操心我们了,还早着呢。” 戚赫征:“他年纪小,你可不年轻了。” 戚赫微缓缓侧头,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出她眼底的锋利,戚赫征见状,赶紧脚底一抹油,遛了。 同样去停车场方向的还有蒋超和付姿,蒋超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付姿:“我晚上有事。” 蒋超:“什么事?” 付姿道:“参加婚礼。” 蒋超:“谁结婚?” 付姿:“余柠。” 第859章 十年,原谅他了 第859章 十年,原谅他了 付姿说完,余光留意蒋超反应,蒋超确实一愣,有那么三五秒的停顿,他说:“那我就不陪你去了。” 付姿吐槽:“你倒是想,人家也没邀请你。” 蒋超狠起来连自己都损:“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你替我…” 话说一半,蒋超临时改口:“算了,你也别提我,那么多人祝福,也不差我一个。” 蒋超本想让付姿替他跟余柠说声新婚快乐,转念一想,谁乐意在大喜的日子听到讨厌人的名字,影响余柠不说,连带着影响付姿。 两人一起上了水蓝色的吉利,付姿发动车子,蒋超拿出手机,她车里自动连接他的蓝牙,很快,车内响起让人有回忆感的音乐。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现在本就是夏天,外面艳阳高照,扑面而来的夏日气息,付姿开车,蒋超坐在副驾,跟着哼唱,看着…心情不差。 付姿好奇:“你不想知道余柠老公是什么人吗?” 蒋超目视前方,口吻如常:“我没事儿关注别人老公干嘛。” 说完,他又补了句:“干什么的不确定,反正性格一定很好,不然早干散了。” 付姿说:“是长毅设计部的副主管,还是她大学的学长,大她四届。” 蒋超:“挺好,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付姿听不出蒋超话语里的任何异样,仿佛他跟心里的那个疙瘩已经和解了。 出国那半年,付姿换了手机号码,通讯录里只有几个必须要联系的家人,她没想到快回国的时候,余柠会通过沈全真加她的号码,问她怎么样,一切还好嘛。 两人重新恢复联系,余柠说她正在谈恋爱,男方是设计部的副部长,回国后付姿和余柠约过饭,两人面对面聊天,起初付姿心里还有点别扭,没别的原因,而是蒋超正在追她,她莫名的觉得对余柠有些抱歉。 余柠也发觉付姿的不自然,主动道:“我听说蒋超也一起去瑞士了。” 付姿张口,第一反应就是想解释,可怎么解释呢,事实就是如此。 余柠见状,很快道:“你可别误会,我单纯八卦,没别的意思,别说我现在有男朋友,就是我单身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喜欢过蒋超。” 付姿撒不了谎索性摊牌:“我知道你不喜欢蒋超……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有点尴尬。” 余柠大方道:“尴尬什么?怕你跟蒋超在一起,咱俩就处不成了?” 付姿不置可否,余柠翻白眼:“想太多,我早跟你说过,我跟蒋超的事儿只停留在我俩的高中时期,至于后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样,那是你俩之间的事儿。” “我犯过一次‘以貌取人’的错,蒋超又因为那事儿蹲了三个月的局子,我俩之间两清了,谁喜欢他,他喜欢谁,跟我没关系。” 说着,余柠冲着付姿勾起唇角:“我只在乎我的朋友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你想爱谁就爱谁,只要那人对你好,我就举双手赞成。” 付姿带着那天的感动和礼物,来酒店参加婚礼,她不是余柠同事,被安排到朋友那桌,桌上都是余柠的大学同学,付姿了解,余柠不想跟老家的同学有联系。 但桌上有两男一女,很快吸引到付姿的注意,他们都跟余柠口音相同,都是冬城人,而且看样子其中一男一女跟余柠还不是大学同学,更像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另外一个男人,二十六七岁,穿着纯白t恤,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饰品,干干净净,帅的纯凭本事。 桌上女人多男人少,十几个女人都在偷着往帅哥方向瞄,婚礼还没正式开始,化着全妆的余柠临时从后台跑出来,走到他们这桌,跟大家打招呼。 手搭在付姿肩膀上,余柠给她和另外三个人介绍:“这是车宇航,迟薇,陆卓。” “他们三个都是我老家的朋友,那些都是我大学同学,薇仔你照顾点儿付姿,这桌她谁也不认识。” 迟薇很热情:“放心吧,我最喜欢跟美女搭讪了。” 车宇航道:“你别抢我的活儿。” 余柠:“省省吧你,人家快有男朋友了。” 几人都在开玩笑,唯有陆卓催余柠:“赶紧去后面忙你的,总往外撺掇什么。” 余柠说:“那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车宇航伸手搭在陆卓肩膀上,声音不大的感叹:“唉…缘分呐。” 陆卓虽然面色无异,可付姿忽然就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准确来讲,都不是八卦,而是秘密。 余柠曾经说过,因为蒋超的事,她拒绝过很优秀人的追求,既然知道她跟蒋超的事,那最起码也是她老家的朋友,很显然,陆卓符合。 付姿心里刹那不是滋味,因为一个人的出现,究竟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婚礼正式开始时,宴会厅灯光全暗,余柠穿着婚纱从大门处缓缓走来,新郎站在台上,眼底止不住的笑。 他们婚礼选的歌是《告白气球》,音乐欢快,余柠走到他们这桌时,车宇航和迟薇起哄,余柠朝台下挤眉弄眼,逗笑付姿。 说完结婚感言,新娘扔捧花,台下所有单身男女都跟着上去凑热闹,付姿不想去,迟薇把她拉上去,台上最少三十几人,付姿站第一排。 本想凑个数,结果偏就这么巧,余柠倒着一扔,捧花直接朝着付姿的脸砸过来,她不得不伸手接。 周遭一阵哄闹,余柠转身,看着一脸懵逼又不知所措的付姿,两人对视,余柠上前,抱住付姿,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真的原谅他了,我现在很开心,希望你也跟我一样开心。” 第860章 计划赶不上造化 第860章 计划赶不上造化 付阮生完孩子能出院的第一天,就带着蒋倾尔和蒋慕元去岁宁山庄看阮心洁,一晃双胞胎兄弟快一岁,蒋倾尔已经可以扶着阮心洁的床尾笑开花,阮心洁还是没醒。 但是三个月前,她手指又动了一下,当蒋慕元坐在床边,蒋承霖教他喊外婆的时候,付阮亲眼看见的,她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看错,无声看向蒋承霖。 蒋承霖懂她,当即道:“动了,我看见了。” 打那之后,蒋承霖雷打不动,只要他在岄州,每天一定会准时准点带孩子来看阮心洁。 付阮坐在床边椅子上,给阮心洁擦手,蒋倾尔扶着付阮的腿站在一旁,抬头往床上看,也不晓得看没看明白,反正一脸认真的样子。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拍手道:“靓靓,过来。” 靓靓是蒋承霖给蒋慕元起的小名,重在一个写实,因为真的很靓,不仅靓,还巨活泼,能坐着不躺着,能快爬绝对不慢爬。 此时靓靓正穿着包屁衬衫,叼着磨牙棒,满屋子疯爬,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愣是爬出了百鬼齐追的速度。 付阮习惯了,头不抬眼不睁,眼不见心不烦。 蒋承霖叫不动蒋慕元,朝着付阮身边的下手:“小美,来爸爸抱。” 付阮腿边的蒋倾尔闻言,当即松开手,颤颤巍巍的往蒋承霖方向走,他跟蒋慕元穿着一模一样的包屁衬衫,衬衫上还有沈全真给买的领结,下面过膝袜配小皮鞋。 看上身,gentleman,看下身,fisherman。 兄弟俩同一天生,相隔十几分钟,蒋倾尔现在可以哆哆嗦嗦的走路,蒋慕元还维持在疯爬的程度。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笑着拍手,眼看着蒋倾尔已经走出一半的距离,蒋慕元突然从其他方向疯爬而来,视若无睹,目中无人,蒋承霖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直接给蒋倾尔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蒋承霖赶忙一个健步上前,一手一个全抱起来,蒋倾尔没哭,安安静静,蒋慕元则是咯咯地笑。 蒋承霖看着蒋慕元:“你怎么老是欺负小美,再这样我告诉妈妈了。” 要说不到一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但蒋慕元闻言,当场收了笑容,尴尬的揪着衣服,甚至往付阮的方向看了一眼。 付阮头都没回,声音淡定:“给你哥道歉。” 蒋慕元不会说话,只探身抱住蒋倾尔,两人碰了下头,动作熟练地令人心疼,他基本天天挨说,天天道歉,但是下次还犯。 双胞胎儿子,相隔十几分钟出生,长得一模一样,像是付阮和蒋承霖儿时的混合复刻版,但性格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蒋倾尔很乖,温柔安静,蒋慕元像脱缰的野狗,五个月前哭得月嫂听力下降,付阮原本信心满满地进去,打算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三分钟后,拉着脸出来,属实被上了一课——别跟小孩子叫板。 付阮记仇,等到蒋慕元渐渐能听懂人话开始,付阮就拿出她从前当付四小姐的架势,气场压制。 现在压了快半年,效果显著,全家恐吓蒋慕元都是同一句话:“你再不听话我告诉妈妈了。” 中午小美和靓靓要午休,阿姨把孩子带走,蒋承霖跟付阮商量今年过生的事。 他说:“去年就没过,今年你想不想办?” 付阮:“你今年三十大寿,值得庆祝。” 蒋承霖:“主要那帮人总催我,拿我生日当年庆了。” 付阮道:“一帮不爱过生日的,沉迷给你过生日。” 付阮指的是夜城帮和深城帮。 蒋承霖说:“咱俩花样多,除非不办,办了就是惊喜。” 付阮笑笑:“说白了就是想来看热闹。” 蒋承霖:“你先跟沈全真打声招呼,她现在坐月子坐的人都疯了,提前告诉她,让她开心开心。” 付阮去年七月一号凌晨生,沈全真开心地上蹿下跳,比付阮还激动,原本她和乔旌南打算年底办婚礼,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八月初,沈全真某天突然打给付阮,开口就是国粹:“我艹了!” 付阮问:“怎么了?” 沈全真蹙眉,生无可恋:“我怀孕了!” 付阮还在月子里,闻言,五秒后道:“恭喜。” 沈全真在手机里赖赖唧唧:“哎呀,我快烦死了,我还没准备好…” 付阮一针见血:“谁让你们不戴套?” 沈全真闹心了三天,乔旌南私下打给付阮,求付阮救‘小乔’一命,务必劝沈全真把孩子留下。 再后来,付阮刚出月子就去参加沈全真和乔旌南的婚礼,她依旧是伴娘,蒋承霖依旧是伴郎,因为两人没领证。 沈全真婚礼很突然,但并不潦草,乔家给足排面儿,除了夜城乔治笙之外,其余几房乔家人也都悉数到场。 沈全真以为自己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不会再有波澜,可当乔旌南一身笔挺西装,人模狗样的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红了眼眶。 毕竟乔旌南眼睛比她还要红,婚礼上放着沈全真最爱的歌,台下坐着爱她的人,台上站着她爱的人。 那天沈全真滴酒未沾,却像喝多一样,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付阮知道她在哭什么,沈全真在后怕,在庆幸,在感恩,差一点,她跟乔旌南就错过了。 付阮去沈全真家里找她时,乔旌南正撅在婴儿床前,笑的一脸不要钱。 瞧见付阮,乔旌南道:“欸,我的两个干儿子呢?” 付阮都不用怀疑,直接可以下判定,乔旌南根本不是想找蒋倾尔和蒋慕元,他的重点在‘两个’和‘儿子’上面,主要为了衬托他有一个女儿。 第861章 快乐并不相通 第861章 快乐并不相通 今年六一,岄州的各界名流终于不再纠结,因为付阮和蒋承霖的生日宴一起办。 这算是付家风波后,付阮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她依旧身形高挑纤细,跟蒋承霖一样,穿着衬衫西裤,非要说跟从前有什么不同,头发变长了,脸上笑容,似乎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人情味。 沈全真没出月子就来参加生日宴,她不管那么多,乔旌南则是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往沈全真吊带裙上一个劲儿的搭披肩,嘴上道:“有空调,小心着凉。” 沈全真说:“大哥,我快热死了。” 乔旌南马上拿出另一条薄一点的披肩:“用这个。” 沈全真道:“我想吃个冰淇淋。” 乔旌南马上说:“不行。” 沈全真蹙眉:“我吃个小的。” 乔旌南正欲回绝,沈全真‘啧’了一声:“我都十个月没吃了!” 乔旌南压低声音:“你生之前吃的那桶冰淇淋是进狗肚子里了?” 沈全真愣了一瞬,紧接着想起来:“对啊。” 她生丸子的当天,嘴馋非要吃冰淇淋,乔旌南偷着给她开了一桶,本想看着她吃几口过过瘾,结果她馋瘾上来根本止不住,吃了差不多半斤。 然后当天肚子疼,被送去医院把孩子生了。 乔旌南仍旧低声说:“这事儿你爸妈还不知道,知道看怎么骂你。” 沈全真瞥眼恐吓乔旌南:“你敢说。” 乔旌南:“你就跟我的能耐…” 两人正吵着,余光瞥见宴会厅门口出现一行人,乔治笙的气场太过摄人,哪怕他黑衬衫黑西裤,什么都不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他的出现总会第一时间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乔治笙身旁惯例跟着元宝和佟昊,大家身边又都带着老婆,蒋承霖和付阮正跟他们打招呼,乔旌南跟沈全真也起身走过去。 乔旌南跟乔治笙是亲堂兄弟,宋喜和沈全真现在也算半个妯娌,瞧见沈全真,宋喜笑着跟她聊天,问孩子怎么样。 党贞问她怎么瘦的这么快,童安薇关注的点是,沈全真在月子期间还抽空染了个头发。 反正女人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聊,付阮也是女人,她也有话聊,她跟乔治笙聊南岭,内容显得跟美妆美发格格不入。 乔治笙平日惜字如金,女人除了老婆之外,说话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付阮算他为数不多可以聊的女性,并且他不是给蒋承霖面子,单纯觉得付阮这人,能聊。 佟昊搭着蒋承霖的肩膀,笑着道:“你现在开心啦,老婆孩子热炕头。” 蒋承霖:“说的好像你们没有一样。” 佟昊:“欸~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是日思夜想,求人得人。” 蒋承霖镜片后的眸子带着几分防备:“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 元宝从旁道:“他来时叨叨一路。” 蒋承霖:“叨什么?” 付阮和乔治笙站在不远处说话,佟昊凑到蒋承霖耳边,低声说:“参加生日宴有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再参加一次婚礼?” 这个‘再’字就很传神,元宝意料之中,嫌弃的别开视线。 蒋承霖回:“我觉得你不是想看我结婚,你就是想看我婚礼上的热闹,想看热闹容易,阿佔刚给我打完电话,他马上就到。” 说来也巧,话赶话,说曹操曹操到。 宴会厅门口闪出两个高大身影,肤色一黑一白,黑的是秦佔,理着很短的寸头,穿着件缎面衬衫,旁边是荣一京,发型精致,戴着墨镜。 大家在门口碰到,各自打招呼,蒋承霖:“正说你呢。” 秦佔:“说我什么?” 蒋承霖:“怎么没带你老婆一起过来?” 秦佔今年五月二十二号刚领完证,就是一个礼拜前的事,还没对外公开,但熟人都知道了,秦佔自己管不住嘴,开心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好一通臭显摆。 闻言,秦佔回:“她要上课,来不了。” 蒋承霖:“六一嘉定还不放假?” 秦佔道:“姜西不止教嘉定一个,再说嘉定也不过六一,他从小最烦过儿童节。” 秦佔和闵姜西谈恋爱不是一天两天,蒋承霖几乎见一次揶揄一次:“啧,当初是谁说的,要打一辈子光棍?” 佟昊从旁道:“我听见了,就是他。” 秦佔在线狡辩:“有头发谁想当秃子,一时说一时话。” 佟昊挑眉:“哎呦,不愧是找了老师当老婆,横竖都是你,两头堵啊。” 秦佔仍旧淡定:“喜欢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忽然就两情相悦了。” 荣一京精准吐槽:“你那是两情相悦?不是你先悦完,一路穷追猛打逼着姜西生情的吗?” 秦佔被戳穿,斜眼瞪向知根知底的荣一京,蒋承霖:“你别恐吓说实话的,你就说我给你算得准不准,现在你不光桃花来了,老婆都来了。” 秦佔听到老婆二字,见付阮没在,压低声音道:“对了,你们还没领证呢吧?” 这话正中佟昊下怀,原本秦佔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好奇,结果佟昊噗嗤一笑,气氛马上变成秦佔在挑衅和嘲笑。 眼下一帮人里,除了荣一京没结婚之外,所有人都是领了证的,唯独蒋承霖,孩子有了,但是没‘老婆’。 严格意义来讲,他现在充其量有个女朋友。 蒋承霖皮笑肉不笑,秦佔后脖颈子一凉,心知不好:“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他越解释佟昊越笑,一时间搞不清佟昊想弄蒋承霖,还是想弄秦佔。 最后还是元宝出面把佟昊压下,这个小局才算散。 晚点时候,商绍城也带着老婆过来,沈全真强忍着,不当西瓜地里的猹,但她忍不住给付阮发微信。 付阮正跟人聊天,手机响,她掏出来一看,沈全真问她:【你说商绍城和温程北谁更帅?】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饶是谁也看不出她手机上的内容,她淡定打字,回:【蒋承霖】 一秒后,沈全真发来一个大翻白眼的表情包,随即道:【二十八了,你能不能别越活越没出息?】 付阮:【截图,发给蒋承霖,正好我没想好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 沈全真有求必应,真的截图发给蒋承霖,蒋承霖也在给别人讲话,低头看手机,付阮瞥见他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又过了几秒,乔旌南手机响,蒋承霖把截图发给他了。 第862章 没事惹他俩干嘛 第862章 没事惹他俩干嘛 沈全真还兀自低头跟付阮发消息,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机,吓了她一跳,结果定睛一瞧,这内容可真眼熟,何止新鲜,还热乎着。 乔旌南:“你解释一下。” 沈全真马上弯起眼睛,关上手机,挽住乔旌南的手臂,给他夹菜,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翻车。 付阮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蒋承霖把截图发给乔旌南,但看到沈全真突如其来的巴结行为,猜到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蒋承霖报仇三秒钟嫌晚,当初沈全真给她办单身趴,蒋承霖转手就把沈全真的画挂在乔旌南的公司门口。 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沈全真的画,他还特意花两百万把名气打出去。 饭桌上,各路人马,聊什么的都有,蒋承霖和付阮既是东道主又是过生的人,自然躲不过被带头轮番轰炸的下场,佟昊带的头,因为这些年没见过蒋承霖喝多,他不信邪。 同样不信邪的还有带头的二号成员,秦佔。 佟昊跟秦佔私下说:“咱们今天把他俩灌醉,既是生日又是洞房花烛。” 秦佔一听,当即道:“嫂子喝多,直接给他俩送到民政局。” 佟昊眼神肯定:“对,就这么干,算咱俩合伙送老四一个而立之年的大礼。” 两人一拍即合的商量时,元宝和荣一京一左一右的坐在佟昊和秦佔两边,两人同一张桌子同一个心情:【求求了,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 很显然,没数。 佟昊当年被元宝喝到桌子底下喊爸爸,他忘了; 秦佔喝到被闵姜西打得顺鼻子淌血,他忘了; 佟昊不敢叫乔治笙,也使唤不动元宝,给乔旌南和商绍城发消息,拉两人入伙。 秦佔也给荣一京和蒋超使眼色,示意两人等会儿跟上,别想跑。 桌上局势暗潮汹涌,付阮和蒋承霖全都看在眼里,一番密谋后,佟昊率先举杯打响战役。 他说:“来吧,我先祝两位寿星生日快乐,其他人别蹭我的,要祝福自己起头儿。” 佟昊这么一说,其他想举杯的都不得不作罢,而付阮和蒋承霖必须同时拿起酒杯,这波佟昊一换二,稳赚不赔。 三人杯子放下,秦佔紧接着拿起酒杯,扬起唇角:“祝四哥嫂子生日快乐,贵子已经有了,早日喜得贵女。” 蒋承霖道:“干女儿我有好几个了,都跟亲的一样,是我要祝你早日喜得贵子。” 秦佔很快说:“祝我得女,我要女儿。” 蒋承霖想都没想:“我见过闵老师,你俩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 “啧。”秦佔蹙眉,本想再掰扯掰扯,旁边佟昊不轻不重:“咳。” 秦佔秒回神,差点被蒋承霖把话题带跑,他赶紧扯回来,举杯:“嫂子,生日快乐。” 付阮微笑:“谢谢,你一定会生女儿的。” 秦佔当即乐开花:“借嫂子吉言,我喝两杯。” 佟昊恨铁不成钢,这不二换二了嘛,真不禁忽悠。 秦佔敬完,商绍城也提了杯,在一桌俊男靓女中,他的颜值依旧格外出众,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有少年感。 沈全真刚定睛看了不到两秒,余光瞥见身旁乔旌南在看她,她马上心虚的低头拿杯子喝饮料,这年头不仅不让说实话,连本能都不让有了。 关键看的人又不止她一个,满桌子女人不都在看嘛,包括宋喜。 商绍城结婚的时候,宋喜没去成,她最喜欢看新娘子了。 乔治笙不动声色地给宋喜夹菜,宋喜没在意,还在看说话的商绍城,元宝习惯性留意乔治笙的所有,也能很轻松地猜到乔治笙心中所想。 都不是怕宋喜看出事儿,而是怕被看的出事儿,元宝低声叫了句宋喜,宋喜转头,元宝:“纸巾帮我拿一下,谢谢。” 宋喜把纸巾递给元宝,元宝身旁的党贞从包里拿出一包:“我这里有。” 元宝没法跟党贞解释,他要的不是纸巾,要的是乔治笙心里别醋。 一桌子人十万八千个心眼儿,只不过侧重的位置都不同,就像围剿蒋承霖和付阮的行动,有人参加有人不参加。 其余人不是没发现,而是一拨人等着看佟昊和秦佔的笑话,另一拨人,很有自知之明,帮付阮和蒋承霖挡酒,就像给鸟再安一对人工翅膀。 酒过三巡,秦佔是第一个露出醉态的,都不是蒋承霖针对他,而是大浪淘沙,菜鸡总会先浮出水面。 秦佔喝多,不作不闹,反而听话爱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蒋承霖微笑道:“你别嘴上说祝我们生日快乐,没什么表示吗?” 秦佔爽快:“你说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蒋承霖:“别,我是哥哥,我能从你要什么,你给什么我拿什么。” 秦佔:“我给你和嫂子唱…唔……” 身旁荣一京一把捂住他的嘴,蒋承霖:“你松开他,要不你替他唱。” 荣一京闻言,当即把手抽走,死道友不死贫道,但死前他有必要提醒一下秦佔,压低声音说:“你喝多了。” 秦佔笑笑:“没有,我很清醒。” 荣一京只好祭出杀手锏:“姜西不喜欢你喝多。” 秦佔当即清醒三分之二,愣了一瞬,问荣一京:“我刚才没干什么吧?” 蒋承霖:“阿阮说你一定会生女儿,你说要给她唱首祝福的歌。” 秦佔像是断片,有点印象,又没有印象,他说过吗? 佟昊从旁道:“你说了。” 蒋超也一脸认真的点头:“你确实说了。” 秦佔看向荣一京,荣一京被蒋承霖盯着,不敢明目张胆地救秦佔,战术性拿起酒杯喝酒。 付阮‘好心’道:“不用在这唱,等会换个地方,舞台都是你的。” 当天秦佔被录了很久的视频,他从生日快乐唱到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当然录视频的不是佟昊,因为佟昊被蒋承霖喝到歪在沙发上,拿着另一只话筒给秦佔伴唱。 参与联合围剿的其他队员,也都没什么好果子,商绍城和荣一京酒量好,但好也有上限,前者枕在岑青禾大腿上睡觉;后者把手机关机,怕酒后乱性,不知道邀谁一起去酒店睡觉。 沈全真扶着乔旌南去敲洗手间房门,开门的是付姿,蒋超还在里面没吐完; 今天不是周末,蒋承希请假回来的,吃完饭跟封醒一起回夜城; 戚赫微跟温程北也是吃完饭就撤了,温程北着急回家干别的; 戚赫征在所有成双成对的人里,突然get到什么叫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有的孤单,饭局结束后,他跟付阮打了声招呼,要走。 付阮问:“你还有事吗?” 戚赫征:“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第863章 可以是姐夫,也可以是小弟 第863章 可以是姐夫,也可以是小弟 戚赫征说找女朋友,就像付阮说她厌倦了商场,想要回家老公孩子一日三餐——纯属扯淡。 戚赫微成天催,催地戚赫征无路可逃,他就私下找温程北商量,开口就是大饼:“想不想当我姐夫?” 温程北真诚:“想,但你放心征哥,我跟阿微结婚,你也还是我哥。” 戚赫征:“不然呢?你还想让我给你当小弟?” 温程北笑笑:“我可以是你姐夫,也可以是你小弟。” 戚赫征揽着温程北肩膀:“你要是有这个觉悟,那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温程北:“谢谢征哥。” 戚赫征:“你先别谢,我有心帮你,但我有困难。” 温程北:“什么困难?” 戚赫征:“我姐现在总催我找对象,搞得我都没精力筹谋你俩的事儿…” 温程北目光清澈:“我明白了。” 戚赫征:“你不明白,你还是没把我姐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你身上,她现在还有空管我…” 说着,戚赫征摇了摇头:“你不行啊。” 温程北不知想到什么,耳根子一红,明显欲言又止,戚赫征搂着他肩膀,继续忽悠:“我姐是不是总跟你说,你现在还年轻,年纪还小,不着急结婚?” 温程北:“嗯。” 戚赫征:“你是不是觉得我姐想让你先立业再成家?” 温程北:“嗯,我想用自己挣的钱娶她。” 戚赫征蹙眉:“你糊涂。” 温程北看向戚赫征,戚赫征:“我不是说你挣不到我姐的聘礼啊,我是说你根本不懂我姐的心。” “她这人套路特别深,跟外面人,她会直接表示出自己想要什么,但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是希望投出一个烟雾弹,但你还是能一下就猜中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温程北轻轻蹙眉:“征哥…我有点没听懂。” 戚赫征单刀直入:“直白点说,其实我姐想结婚,但你年纪小,她怕你是一时新鲜,没有长性,到时候离婚比分手麻烦,她想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 温程北脸色一变,急忙道:“我从来没想过跟她分开,我从十六岁就喜欢她,当年还想过十八就跟她求婚呢。” “好不容易才追到她,她踹我我都不会走。” 戚赫征:“你要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别攒什么聘礼,我家不兴这个,半年时间,咱俩打配合,争取让你俩把婚礼办了。” 戚赫征心里想的是,只要戚赫微足够忙,就没时间催他,而且戚赫微年纪也不小了,最近也常说付阮的两个儿子可爱,言语间已经无痛当妈了。 如果戚赫微结婚怀孕,他就可以再拖至少一年,能解自己燃眉之急的,就是把别人推到自己身前。 温程北让戚赫征忽悠的唇角扬起,两人当即狼狈为奸,不对,一拍即合。 小美和靓靓不到一岁半,沈全真张罗今年要不要去春城过圣诞的时候,付阮和蒋承霖接到戚赫微要结婚的消息。 戚赫微亲自给付阮打的电话,付阮闻讯,有些意外:“这么快?” 戚赫微自我调侃:“毕竟时不待我,温程北可以熬,我不能等了。” 付阮笑说:“不会是你跟他求的婚吧?” 戚赫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急不可耐的人?” 付阮边笑边道:“别人也就算了,主要温弟弟…” 她本想夸赞一下温程北的出众外貌,余光瞥见正朝她走来的蒋承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付阮当即改口。 “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他,但他更喜欢你,走哪眼睛都黏在你身上,别担心,结婚挺好的,尤其找对人。” 蒋承霖坐在付阮身旁,付阮抬臂搂着蒋承霖脖颈,一只手绕过他侧脸,捏他耳垂,这是她最近的新习惯。 戚赫微道:“说实话,我也是看了你跟承霖,才觉得这个婚可以结下试试。” 付阮自嘲道:“我俩还能鼓励别人了?” 就她跟蒋承霖的爱情史,比警察局里三进三出的老油条还让人头疼,哪怕两人现在孩子都有两个,还是会有人私下传,婚礼都没办,证也没领,未婚先孕,保不齐出点什么事,还得分。 戚赫微说:“你俩让我知道,什么都可以复杂,唯独喜欢特别单纯,因为喜欢就想在一起,特别喜欢,就会想尽办法在一起。” 因为付阮和蒋承霖挨得近,蒋承霖也听见了,忍不住凑近说了句:“微姐你是懂爱情的。” 戚赫微笑道:“在你面前不敢说懂,你是老师。” 同年年底,戚赫微和温程北结婚,戚赫征干儿子小美和靓靓当的花童,小美惯常成熟稳重堪当大任,靓靓也意料之中的临时掉链子,长长的t台走一半不走了,拔剑四顾心茫然。 台下一股脑站起来好几个男人,许多上去送糖,封醒问要不要抱抱,戚赫征站在台下小声鼓励:“祖宗,之前怎么答应干爹的?” 小龙默默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纸巾,以免靓靓哭,有备无患。 所有人都在等靓靓,包括台前的新郎和新娘,因为小美和靓靓手里各拿着一个戒指盒,他俩不去,婚礼下一步成不了。 付阮坐在主桌,没有想上去抢救的意思,她丢不起这个人,没事,对外就说蒋倾尔是她生的,蒋慕元是蒋承霖生的,大家各自为营,别来沾边儿。 靓靓还站在台中间,给糖也不行,叼着棒棒糖也不肯往前走,还不肯下台,僵那了,最后还是蒋超从宾客席上起身,迈步走过去。 从付阮和蒋承霖的角度,只能看到蒋超走近,跟靓靓说了两句话,然后靓靓就主动牵起小美的手,继续往前走。 沈全真提着的气终于放下来:“吓死我了,微姐这个婚礼,没有蒋超要完。” 等蒋超回来,乔旌南好奇:“你跟靓靓说什么了?” 蒋超面色平静,淡定道:“我说你看你妈的脸色,你说到办不到,她会连你带你爸和你哥都打,打得我们都认不出来,很丑。” 宴会厅响着温婉流畅的曲子,小美和靓靓成功来到新郎和新娘身边,递过两个戒指盒。 因为害怕付阮真的打他们一家三口,小美甚至替靓靓跟戚赫微道了歉。 到了新娘扔捧花环节,蒋超主动上去,凭本事…告诉其他人不要跟他争,所以很顺利的拿到了捧花,又在回来后,一声不吭,众目睽睽下放在了付姿面前。 第864章 付阮的日夜妄想 第864章 付阮的日夜妄想 今年是付姿和蒋超认识的第十年,也是两人谈恋爱的第一个月,从心心念念到‘近他情怯’,从吵吵闹闹,又回归吵吵闹闹,从兄弟到恋人,他们经历了很多,如今还在一起。 这两年身边人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光是付姿参加的婚礼没有十场也有八场,光捧花都拿了三四次。 她并不急于追赶谁,只是终于可以做到过往不究,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蒋超这两年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脾气还是燥,但也学会压了,几个月前他接了个案子,原告是被告的前女友,因为受不了恋爱期间男朋友疑神疑鬼动辄打骂,分手后又被持续騒扰。 蒋超跟女客户接触期间,被其前男友堵在新世楼下的星巴克,大庭广众下骂他是男小三,芶引他女朋友,引得一帮人围观。 蒋超说他是律师,男人骂他:“律师就能当小三了?” 搁着从前,蒋超要不把星巴克的椅子砸对方头上,唯一的可能,只会是星巴克把椅子焊在地上了。 然而当天被暴躁男指着鼻子骂了五分钟,蒋超只是淡定保留证据,然后报警,暴躁男想上来跟他动手,准确说,已经动手了。 蒋超也还手了,用蹲局子时警察教他制伏犯人的手段,把对方的两只手钳在背后,按在地上,一直等到警察来。 后来因为这段证据,充分可以证明男方的暴力倾向和社会危害,官司打赢的很顺利,男人被判了七个月,还赔了女方不少钱。 付姿不是挑事,也不是揶揄,单纯好奇,问蒋超:“你当时是怎么忍住没揍他的?” 蒋超在吃饭,闻言头都没抬,声音如常地回:“一个傻哔,不值得我失去你。” 付姿犹记得那天听到这话时,心口猛然一震的感觉,时间太久,她已经忘记自己还在考验蒋超。 但蒋超心里始终有条警戒线,如果他再犯错,付姿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台上婚礼还在进行,付阮手机响,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马上接通:“陈主任。” 电话是岁宁山庄那边打来的,主治医生怕付阮担心,很快道:“付小姐,刚刚您妈妈的手又动了。” 付阮难掩激动,厅内音乐还是嘈杂,她当即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是吗,我马上过来。” 医生道:“十分钟前动了一次,护士告诉我,我去病房查房,结果半分钟前,我亲眼看到阮女士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最近这一年,无论是付阮和蒋承霖亲自看到,还是医院反应,加在一起,这是第六次。 付阮问过医生,这是不是阮心洁要醒来的前兆,医生不敢保证,但大家都在期盼奇迹的发生。 蒋承霖跟着付阮一起出来,他猜到肯定是医院打来的,待到付阮电话挂断,不待她出声,蒋承霖先声道:“直接走,我跟戚赫征打招呼了。” 两人一起去医院,同样的话,医生又仔细说了一遍,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付阮也透过监控,清晰看到阮心洁的手指,像是神经反射一样弹跳了两次。 付阮已经不会像前两次那般,红着眼睛,说不出来话,她现在只会握着阮心洁的手,淡定地聊家常。 “妈,今天戚赫微和温程北结婚,戚赫征非让小美和靓靓当花童,刚才靓靓差点在台上掉链子,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玩刺激。” 蒋承霖从旁道:“他们不是喜欢玩刺激,就是喜欢我儿子的颜值,毕竟不能直接叫我和阿阮上去当花童。” 付阮看着阮心洁紧闭的双眼,认真道:“妈,你快点醒,再过两年承希都要毕业了,总不能连她都结在我们前面,现在某些人看谁结婚都羡慕嫉妒恨。” 某些人开口说:“您别听她的,我纯粹想让您醒,想跟您聊聊天,才不是为了结婚。” 两人自由自在的聊天,就像阮心洁会给任何一方做主一样,然而阮心洁依旧没有回应,躺了这么多年,兴许是没有任何操心事,阮心洁连根白头发都没有,脸上岁月流逝的痕迹也很淡。 她是付阮最大的牵挂,也是最大的遗憾,付阮心里始终耿耿于怀,总觉得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不能保阮心洁周全。 蒋承霖之前就说过:“每个爱我们的人,都在用他们的方式,尽可能的保护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看不见或者听不着,就当一切都不存在。” “如果你的心愿是保护好妈,那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付阮不知道,如果没有蒋承霖在,她现在是不是早就把牛角尖给钻平了,可能她早就选择亲手杀了付长康,然后再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把阮心洁交给沈全真和封醒。 她不会有随时随地情绪平稳的爱人,不会有孩子,不会过正常人的生活,更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拉着阮心洁的手,跟她闲话家常。 现在日常里的每个瞬间,都会让付阮悄悄感恩,感恩爱她的人是蒋承霖,蒋承霖愿意把她从一滩烂泥里拼命地拽出来。 当天阮心洁没醒,过年阮心洁还是没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付阮不是麻木,而是平静接受未来的每一天。 转年五月二十二号,秦佔和闵姜西也要办婚礼,这事闵姜西还不知道的时候,蒋承霖就已经知道了,毕竟秦佔为这事偷偷筹备了很久。 付阮和蒋承霖提前几个小时,坐车从岄州去深城,路上蒋承霖跟付阮八卦:“江东你还记得吧?” 付阮:“当初在夜城跟乔旌南找茬,差点没把乔旌南气死,他怎么了?” 蒋承霖:“江东他爸娶了闵姜西小姨,现在他算阿佔半个大舅哥。” 付阮什么都没说,只是忍不住扬起唇角,显然也是看热闹的状态。 蒋承霖:“阿佔一想到江东会出现在他的婚礼上,恨不能提前找人给他绑了。” 付阮:“那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热闹。” 话音刚落,付阮手机响,岁宁山庄打来的。 付阮依旧紧张,迅速接通,“陈主任,我妈手指又动了?” 陈主任接手阮心洁这几年,向来沉稳平和,付阮从没见他语气有半分升高,可就在当下,陈主任像是得了诺贝尔医学奖一样,激动地说:“付小姐,您赶紧来一趟,您妈妈醒了!” 第865章 所盼皆得 第865章 所盼皆得 还有一个礼拜,就是付阮二十九岁的生日,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九岁,十二年,付阮只梦见过一次,医生说阮心洁醒了,她从梦里哭到醒,醒后发觉是梦,然后无措地坐在床上,感受着大喜大悲后的绝望。 太多年了,说心里话,付阮不是不期盼阮心洁醒,而是如果阮心洁一辈子就这样,她也可以接受。 可当医生激动地说阮心洁醒了,付阮第一反应,她在做梦。 蒋承霖上一次在付阮脸上看到这种近乎懵的表情,还是听说付兆深死的那晚,蒋承霖不确定发生什么事,本能握住付阮的手,接过手机:“喂,我是蒋承霖。” 陈主任再次激动:“蒋先生,您快跟付小姐一起过来,付小姐妈妈醒了!” 饶是蒋承霖都明显愣住,停顿三秒,他出声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蒋承霖按下中控,对前面开车的小龙道:“调头,去岁宁山庄,快点。” 此时他们已离深城更近,闻言,小龙二话不说,在大桥下一个出口下去,一行车调头往岄州折返。 车内降着隔音板,小龙难得开口:“是不是医院那边出事了?” 副驾上的许多也听得清清楚楚,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岁宁山庄那边打了个电话,问怎么回事。 几秒后,许多震惊:“真的醒了?” 小龙忍不住往副驾看了一眼,许多捏着手机问:“你确定?” 医院保镖确定,许多挂断后,侧头看向小龙:“嫂子她妈醒了。” 小龙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飙到一百四。 原本再有半小时就能到深城,临门一脚,蒋承霖和付阮开车回岄州,一个多小时后,蒋承霖在车里接到秦佔打来的电话。 秦佔今天特别开心,声音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四哥,蒋超他们都到了,你跟嫂子到哪了?” 蒋承霖还坐在车里,一手握着付阮的手,声音平静:“不好意思阿佔,我跟你嫂子去不了了。” 秦佔当即收起笑意,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蒋承霖:“刚接到电话,我岳母醒了。” 秦佔也知道阮心洁植物人多年的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说:“这是好事啊,你跟嫂子在医院吗?” 蒋承霖:“还在路上,我们快到深城接到的消息。” 秦佔仗义:“你跟嫂子先去,我这边办完婚礼就去找你。” 蒋承霖淡笑:“你快消停结你的婚,那么多人都在,你往岄州跑什么。” 秦佔突然感慨:“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无论你在哪边都会开心。” 蒋承霖:“我跟你嫂子只能在这祝你新婚快乐了,本来还说怕你老婆娘家人刁难你,我过去给你挡酒的。” 秦佔:“不用担心我,我有准备。” 蒋承霖:“我是担心你的酒量,别喝多了再婚礼上出丑。” 秦佔稍微提高声音:“不能够,我现在酒量有长进。” 蒋承霖笑笑:“去忙吧,回聊。” 秦佔低声道:“四哥,提前恭喜你,看来我马上又能参加你婚礼了。” …… 小龙一路狂飙回岄州,付阮一路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什么。 车停在岁宁山庄,一行人快步上楼,付阮一路疾行,到阮心洁病房门口时,明显手都是抖的,蒋承霖替她推开房门,医生在病房里,付阮第一眼就去看病床,床上的阮心洁,闭着眼睛,跟往常无异。 付阮看看阮心洁,又看看医生,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紧张不安询问又探究的目光,又把什么都问了。 医生走近,压低声音道:“睡了。” 付阮还是满眼茫然,医生悄悄说:“阮女士醒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能说话,但能听见我们说话。” “我问她是不是在找付阮,她眼球动了。” 仅这一句话,付阮从泪涌眼眶到眼泪夺眶而出,就在两秒内,依旧无声无息,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惊涛骇浪。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这间病房付阮进出过近千次,她凭着本能往前走,走到病床边,不是俯身,而是屈膝,缓缓跪在床边,摸到阮心洁的手,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上去。 没有声嘶力竭,只有无声地感恩。 当天沈全真乔旌南,付姿和蒋超,都是到了深城后,匆匆给秦佔送了祝福,饭都没吃,紧接着赶回岄州。 阮心洁一觉睡了九个小时,她再次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付阮,付阮九个小时一动不动的守在床边,看到阮心洁睁眼,她徒劳地动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还是蒋承霖替她叫了声:“妈,您醒了。” 阮心洁醒了,不能动,不能说话,但她的眼球会慢慢追着付阮动,也会流泪。 外界都很好奇,付阮和蒋承霖去年都办了生日宴,怎么今年又突然不办了,据可靠消息称,付阮和蒋承霖闹不和,可能很快就会官宣离婚…不对,是分手。 医院里,病床被摇起四十五度的小坡,阮心洁躺靠在床上,付阮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床尾对面,快两岁的小美和靓靓,正在进行才艺展示。 小美背了首许多教的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蒋承霖坐在沙发上拍手:“天才,天才。” 靓靓一听,马上扯脖子开始唱歌,他话说的不怎么利索,但歌是真不跑调:“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因为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蒋承霖唱《阿飞的小蝴蝶》,有些人不子承父业也就算了,还《酒醉的蝴蝶》,蒋承霖当即浅浅蹙眉,问:“谁教你的?” 靓靓:“干爹!” 蒋承霖:“哪个干爹?” 靓靓:“赫征干爹。” 蒋承霖深吸一口气,戚赫征就是在赤果果的报复他,整不了他就害他儿子。 付阮习以为常,阮心洁依旧不说话,但眼底明显带着笑意。 蒋承霖一侧头,跟阮心洁抱怨:“妈,您说我该不该找戚赫征算账?” 阮心洁没张嘴,不知巧合还是故意,闭了下眼睛。 蒋承霖对答如流:“明白,我这两天就抽空找戚赫微,怀孕也不耽误她收拾戚赫征。” 第866章 永远合作,永远愉快 第866章 永远合作,永远愉快 三个月后,阮心洁还是不能说话,但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被付阮和蒋承霖推出去遛弯。 付阮带阮心洁去看付长毅,本以为阮心洁会难过,可阮心洁看着墓碑上付长毅的照片,眼底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蒋承霖把花放在付长毅面前,而后当着付长毅和阮心洁的面,单膝跪地,掏出戒指,问付阮:“今天天气不错,能跟你求个婚吗?” 付阮沉默片刻,“问我妈。” 蒋承霖看向轮椅上的阮心洁:“妈,您同意吗?” 阮心洁努力勾起嘴角,眨了眨眼睛,蒋承霖重新看向付阮,付阮把左手伸出来,无名指上戴着蒋承霖上个月刚买的新指环。 蒋承霖没把指环摘下来,直接往上戴钻戒,左右付阮手指又细又长,恋爱结婚两不耽误。 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付阮根本没看日期,就是某天早上起来,随口跟蒋承霖说了句:“我们去领证吧。” 结果去的路上,许多绞尽脑汁,试探性地说了句:“今天愚人节欸。” 付阮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回过神,愚人节领证…听着就像个笑话。 她想换一天,蒋承霖抓着她的手,像是怕人打退堂鼓:“就今天。” 付阮是无所谓的,只要蒋承霖高兴。 两人去了民政局,果然,今天来离婚的有几对,结婚的一对都没有,两人顺利拿号来到工作人员面前。 今天在结婚口办公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日子还有人来领证,正坐在空调房里,喝着热茶玩着手机,好不惬意。 听到脚步声,工作人员赶紧收起手机,抬起头:“您好,两位这…” 这边的边还没等说出口,工作人员看到两个打眼身影,皆是身高腿长,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女人戴着黑色墨镜。 两张极其优越的脸,定睛一瞧……这不蒋承霖和付阮嘛! 工作人员只能用大惊失色来形容,蒋承霖看着办公区后的男人,主动道:“欸?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工作人员下意识起身,满脸尴尬,心说:【可不是嘛,你俩离婚证就是我办的】 可他不敢说,付阮摘下墨镜,淡定道:“好久不见。” 工作人员笑比哭难看,点头,脑子一片空白,机械道:“是啊…” 蒋承霖笑说:“真是巧。” 工作人员简直折寿,谁能想到五年前他亲手给离婚证的两人,五年后又会出现在他面前,在愚人节的当天。 付阮和蒋承霖坐在工作人员面前,五年未见,他俩还跟当初一样,变得只有工作人员,他比从前胖了两圈。 蒋承霖说:“我们这次是结婚。” 工作人员满脸职业笑容:“好的,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离婚证。” 蒋承霖把所有东西放在台面上,工作人员还记得付阮耐性有多差,小心翼翼地说:“还要填一个《申请复婚登记说明书》,只要这四样就够了。” 付阮惊觉她对离婚那天的所有都历历在目,不然她不会一眼就看出胖了快二十斤的工作人员,也非常明白对方在忐忑什么。 开口,付阮说:“复婚的心情肯定比离婚好,不好意思,当年我情绪管理太差了。” 工作人员没想到付阮会这样说,连连道:“没有没有,我们都能理解,离婚的都这样。” 说完他就后悔了,嘛呢,付阮可以说自己情绪管理差,他怎么还附和上了? 好在付阮根本没在意,不光没在意,拿到补办的结婚证后,蒋承霖对工作人员微笑:“方便的话,能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工作人员喜出望外,隔三秒问了句:“这个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吧?” 蒋承霖弯起眼睛:“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相信我爱付阮。” 转年六一,岄州的各界名流收到蒋承霖和付阮的邀请函,不是生日宴,而是婚宴。 两人办中式婚礼,付阮凤冠霞帔,蒋承霖对襟长褂,付阮这头伴娘是付姿,沈全真和冯时柒,堵门的男人是封醒,戚赫征,付兆阳,向径,还有仁野。 蒋承霖身边的伴郎,没结婚的还有蒋超,许多,小龙和荣一京,结婚的就多了,乔旌南,秦佔,商绍城,还有八百岁仍爱凑热闹的纪贯新,纪贯新一来,都显得佟昊没那么为老不尊了。 反正别人结婚,堵门是为了要红包,付阮和蒋承霖结婚堵门,纯看两边人谁更疯,不要钱,要面儿。 封醒和戚赫征都是满肚子坏水,他们制定的开门条件,让所有人戴上兔耳朵跳舞,小龙当场就想跑,结果被点名,重点表演; 蒋承霖喝酒喝不醉,那就在门口摆‘醋宴’,寓意一次性把醋吃完,婚后少吃醋,这个环节直接把商绍城送走; 新娘房内从门缝下推出一张纸,纸上十几个唇印,沈全真隔门喊道:“猜哪个是阿阮的,猜中给你开门,猜错打道回府。” 蒋承霖一目十行,很快回道:“上面没有我老婆的。” 沈全真:“有,再给你一次机会。” 蒋承霖:“再给我十次机会也是没有,你以为我是乔旌南,天天亲也分不出来?” 门内门外一片笑闹声,乔旌南蹙眉:“你结婚就结婚,踩我干什么?” 他当初跟沈全真结婚时,把沈弋千的口红印认成了沈全真的,被大家追着嘲了好几年。 闹腾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穿着墨绿绣金长褂的蒋承霖,跟坐在床上凤冠霞帔的付阮四目相对。 付阮头上还盖着一层半透轻纱,蒋承霖眼底带着星月,步步走近,原本要用挑杆掀开盖头,蒋承霖不想,他就想用手掀开。 抬起双臂,蒋承霖同时捏住轻纱一角,才掀开一半,付阮猛出手,她好几年没跟蒋承霖动过手,蒋承霖反应超快,两人刚开始只是手上过招,过着过着,付阮来了兴致,从床上下来。 周围都是口哨声,平常哪有这种好戏可以看,蒋承霖跟付阮穿着喜服‘打架’,连过几十招后,某一刻,蒋承霖钻孔当,掀开付阮头上轻纱,付阮也是女中豪杰,掀了就掀了,亏不能吃。 她瞬间抬手揽过蒋承霖脖颈,比蒋承霖更快一步,仰头吻上他的唇。 晚点两人去酒店,宴会厅里还是办的西式婚礼,郁金香主题,封醒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阮心洁,她牵着付阮的手,三人缓缓向前。 蒋承霖没有等付阮来到他面前,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装,他迈步去迎付阮,付阮没有穿繁琐的婚纱,一袭裹身鱼尾裙,蒋承霖最爱的绿色。 付阮浑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她那张脸,蒋承霖在台上掀开她头纱,侧头吻她时,台下好多人都在拿手机拍照。 付阮小声在蒋承霖耳边说:“合作愉快。” 蒋承霖秒懂,低声回:“他们又随了不少,一起发财。” (正文完) 呼~~~感觉像14个月一直只吸气没呼气,写得提心吊胆抓耳挠腮崩溃大哭就差退圈儿,总想着这一刻就是解脱,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失落,再见这群岄州的靓仔靓女们,除了番外就不知道啥时候了,谢谢我的姐妹们又陪了我整整14个月。 《日夜》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希望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无论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儿,都能有柳暗花明的转机,后面我会先在微博连载一些番外,等番外都完结后再集体上传。 万语千言,除了感谢就是感恩,敲心口,咱们有缘渝城再见~ 2023年6月1号,祝所有过期的大宝宝们,节日快乐。 第867章 番外1 第867章 番外1 蒋家有批货要从深城港口出,小龙来深城办事,没想到会在港口碰见小颜。 小颜惯常一身黑,黑色的过脚踝马丁靴,黑色工装裤,黑色长袖外套,黑色鸭舌帽,她甚至戴着黑色口罩,但小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因为太熟了。 这种熟悉不是每天都见面,而是认识的年头太长,小龙在蒋家待了多少年,小颜就在秦家待了多少年,蒋承霖和秦佔走得近,连带两人身边人,一年也能见个五七八回。 小龙跟小颜在漫长的岁月里,见过不下五十回,但说话的总字数,大概不超过二百字。 每次都是小颜:“龙哥。” 小龙:“嗯。” 不管外人还是自己人,都很难定义他们之间是否很熟。 小龙坐在车中,看着几米外的两人,女的是小颜,男的是个一米八几块头很大的陌生人,他t恤下露出的所有位置,像手臂,脖颈,都是纹身。 普通人乍眼一看,像个人狠话不多的,可事实上,小龙看了十几秒,男人的嘴就没停过,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就这个频率,小龙已经在暗暗皱眉,好吵。 显然,小颜也觉得吵,男人还没说完她就要走,男人见状,闪身挡在她面前,“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我一定对你好,让你每天都开心…” 小颜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没忍住,沉声打断:“我每天都开心,你不在我面前出现,我会更开心。” 男人第一次听到小颜跟他讲这么多字,一时间惊讶冲淡话中内容,他第一反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看你从完全不想讲话,到现在愿意跟我讲整句话,你自己都没发现,其实我们很合拍。” 小颜的母语是无语,口罩下唇瓣紧抿,不是怕出口伤人,而是所有的自制力都在控制兜里的拳头,千万不要拿出来。 不要伤人。 默默无言,小颜依旧一声不吭,迈步欲走,结果男人又一次挡在她面前,小颜眸色顿时一沉,这是今天的第三次,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男人并没有发现小颜神色变了,因为她个子不算高,将将一米六,又戴着帽子,没抬头,几乎整张脸都在帽檐下。 男人自顾自地道:“阿颜,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认真…”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整个人往右侧一飘,像是被车给撞了,饶是他人高马大,踉跄的动作照样狼狈,惊愕的表情照样活灵活现。 男人意外的是,这么宽敞的地方,开车的人眼睛瞎了? 站稳后,男人侧头,发觉他之前站的位置,没有车,只有一个…一米七出头,个子不高,也并不强壮的男人。 男人甚至狐疑的目光看着小龙,明显宁可怀疑人生,也没怀疑小龙。 小颜看着面前的小龙,眼底有几分意外,随即摘下口罩,出声叫道:“龙哥。” 小龙看着小颜那张熟悉的清秀面孔,如常回应:“嗯。” 男人从旁观望足足五秒,遂试探性地开口:“刚才是你撞得我吗?” 代替小龙回答的人是小颜,她不想多事,淡淡道:“赶紧走。” 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目光直视小龙,气焰一瞬嚣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他么活腻了吧?” 小龙看着男人,口吻很淡:“走。” 男人早在看到小龙的第一秒,心中已然对他的整体战斗力下了非常主观的判断,敢在小颜面前给他难看,他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在深城混? 想着,男人迈步上前,抬起手打算揪小龙衣领,小颜眼底浮出无语和嘲讽,找死。 下一秒,伴随着码头上突如其来的杀猪叫,小龙掰着男人的几根手指,男人毫无抵抗能力的跪在他面前,男人想过单膝,维持最后的尊严,但那一瞬间太疼了,疼到他心甘情愿地双膝跪地。 码头边上停着几辆黑色私家车,闻声,一伙人从车上匆匆跑下来,都是男人的手下。 小颜站在原地没动,等着那帮人跑近,有人想上来动小龙,小颜一声没吭,一脚踹在对方身上,她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这一脚也抬地风轻云淡,可男人夸张地往后翻出快两米。 跪在地上的大哥疼得脸色煞白,蹙着眉,颤声道:“别过来…谁他么让你们动手了?” 他不认识面前人是谁,但他知道小颜是谁的人,正因为知道秦佔最近想给小颜找男朋友,所以他才跑来尽力一试。 别试到最后人没得到,再把秦家给得罪了。 小弟站了一圈儿,大哥跪在中间,几根手指被小龙攥着,大哥强忍着钻心的疼,开口道:“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来騒扰阿颜的,我是来追她的。” 小龙微微侧头看向一旁双手插兜的小颜,小颜面无表情,冷淡道:“离我远点,你再来烦我,我保证你另一只手也保不住。” 大哥没有反应,直到小龙不动声色地收紧力气,大哥当即疼到扭曲,脱口而出:“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来騒扰你了。” 小龙无声松手,大哥疼到原地俯下身,远看像是给了小龙一记跪拜。 半分钟后,码头只剩小龙和小颜,三秒,五秒,七秒,两人谁都没开口。 秦佔放话给小颜找对象这事,小龙在岄州都听说了,其实幕后大boss都不是秦佔,而是秦佔爷爷秦予安,老太爷一开口,谁能不听?谁敢不听? 小龙管不了别人的家事,也不知道怎么劝小颜,干脆不说话。 在两人‘僵了’快十秒之际,终是小颜率先开口:“你吃饭了吗?” 二十分钟后,两人从同一辆车里下来,车停在一家卤肉饭门口。 小龙跟小颜吃过饭,但都是在蒋承霖和秦佔的饭局上,从未私下约过,他不知道小颜喜欢吃什么。 伴随着‘欢迎光临’的自动感应器,门口老板从收银台里抬起头,瞧见小颜,笑着打招呼:“来了。” 老板知道小颜不爱讲话,也不需要她给回应,自顾自的说:“还是老样子吗?” 小颜:“嗯。” 老板目光瞥向小颜身旁,同样面无表情的小龙,笑着问:“这位帅哥呢?” 小龙知道自己不是帅哥,但在岄州多年,早被一声声的靓仔喊到麻木,他抬头看墙上菜单,品类非常少,主食只有卤肉饭,其余的还有几样卤味,少到没有挑选的余地。 小龙:“卤肉饭。” 老板问:“正常量吗?” 小龙没有看到菜单上标记大小份,也不爱交际,没张嘴:“嗯。” 小颜又从柜台上抽了两瓶可乐,老板打单,报价,小颜很自然地掏出手机要买单,小龙不知何时把手机拿在手中,甚至已经调好了扫码状态,叮的一声,快到小颜来不及解锁。 正常情况下,小颜肯定要跟小龙撕扯客气一番,但两人实在都是话不多的人,小颜也做不出拉拉扯扯的举动,唯有平静道:“谢谢龙哥。” 小龙淡淡:“不客气。” 小颜在这家店里吃了快十年的卤肉饭,老板见过她跟冼天佐一起过来,磕过她跟冼天佐,结果冼天佐跟程双结婚了; 小颜也带冼天佑来过,老板又磕她和冼天佑,结果冼天佑也谈了女朋友,现在就剩小颜自己。 老板忍不住多扫两眼小龙,小龙个子不算高,一米七五都是一关,长得也不是一眼帅哥,可他身上有股劲儿,乍看像是孤僻一样的冷,可又莫名地让人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小颜带着小龙去里面找位子,不多时,服务员先端了两碗汤上来,汤是免费送的,海带汤。 又过了十几秒,店员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盘子来到桌边,小的那个放在小龙面前,大的那个放在小颜面前。 都是卤肉饭,小颜那盘有小龙那盘的两倍半。 一般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惊讶,吃这么多?! 隔壁桌和隔壁再隔壁桌的客人就是这么想的,纷纷投来异样目光,小龙也是第一次跟小颜单独面对面吃饭,第一次知道她的饭量,但小龙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各自从旁拿了自己的勺子,没有任何交流,应了那句有礼貌的古话:【食不言】 没有人能在餐桌上一句话都不说,哪怕是一个人来的,都得用手机弄出点动静,但小龙和小颜就能做到全程无交流,聋哑人士还得打个手语,他俩手里只有勺子。 小龙没说话,但是觉得这家卤肉饭真真不错,最起码他在岄州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一份吃饭,意犹未尽,他自顾起身去了收银台,又点了一份。 小颜见状,心里开心,有人懂她的品味,这么好吃的卤肉饭,怎么可以只吃一盘? 小龙下单后重新坐回座位,小颜难得开口:“汤也好喝。” 小龙拿起汤碗喝了一口,给与反馈:“嗯。” 两人不说话只干饭,二十分钟不到就光盘光碗,小龙有点吃撑了,但是他不说,出门的时候,小颜也不问小龙来深城干嘛,待多久,等会儿去哪。 只言简意赅:“谢谢龙哥,我先走了。” 小龙更干脆:“嗯。” 这趟深城行,除了正经公事,小龙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家卤肉饭的地址,打算下次蒋承霖来深城的时候,带他过来吃。 其实小龙想过打包带回岄州,给小美和靓靓,但路上好几个小时,带回去就不新鲜了,他要找个时候开车把小美和靓靓带到深城吃。 …… 这事小龙一直记在心上,约莫半个月的样子,蒋承霖陪付阮来深城办事,小龙把小美和靓靓一道带来。 蒋承霖和付阮去搞正事,小龙和许多带孩子,卤肉饭的店很小,塞塞挤挤也才八桌,每次去都得是赶巧儿有客人走才能坐下,不然只能外带。 小龙让许多在附近商场带孩子,他自己来了店里,意料之中,店里很多人,桌子已经坐满了,店门口还排了一小撮队。 好在卤肉都是现成的,每份带走也很快,没几分钟小龙就排进店里,他不是故意找谁,而是观察是保镖的本能,小龙本能扫见店内的一抹身影,准确说,是背影。 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的女人,背对门口方向,正在低头吃饭,跟她同一张桌子的对面,坐着个穿衬衫戴腕表的男人。 男人跟店内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不是说他手上那块腕表价值四五百万,而是他的状态,他不是来吃饭的,因为他面前的卤肉饭,基本一口没动,上面的码子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小颜,让本就帅气的面孔更添亲近,店内不安静,可小龙还是听到男人说:“保镖欸,这么酷,那你一定很会开车,偷偷告诉你,我也很会开车。” 小颜根本不搭腔,兀自干饭,男人盯着小颜的脸,像是吃醋一般问:“真的这么好吃吗?你都不好奇我很会开车的事。” 小颜垂目道:“家里人让我来的,我不想谈恋爱,你走个过场就好。” 男人说:“我不是来走过场的,你不要把我当成外面那些随便的人,我有话直说,你知道我不缺…嗯,钱,我也不想借你跟秦家攀什么关系,我就是想找一个靠谱的女孩,谈一场靠谱的恋爱,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还能有个靠谱的婚姻。” “说实话,我也快被家里逼死了,我爷爷说我今年要是再不带靠谱的对象回家,他就跟我断绝关系。” “小颜妹妹,你就当帮帮我,给我个机会,反正你也被催,我们干脆一拍即合好了,你看看我,我没有很掉底,不给你丢脸吧?” 比起上次在码头的纹身莽夫,小颜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个十足的公子哥,看他手都不想碰桌子的样,就知道他的车平时路过这种店,肯定都不会往里看一眼。 论外件设施,男人确实挑不出什么,长得蛮帅,腿也长,站起来保守也有一米八,有钱,嘴又甜,会哄人。 小龙已经收回耳朵,不想继续‘偷听’下去了,怎么选都是别人的事,跟他没关系。 还差两个人就排到小龙下单,小龙临时接了个电话,是蒋承希打来的,她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龙哥,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小龙看了看周遭,转身出去,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才回:“怎么了?” 蒋承希:“你没跟我哥在一起吧?” 小龙:“没有。” 蒋承希:“龙哥,你帮我个忙,今年我生日前三天,你找借口把我叫回岄州,我有事儿要办。” 能让蒋承希这么鬼鬼祟祟的理由,只能是封醒。 小龙问:“为什么要躲封醒?” 蒋承希不拿小龙当外人,直言道:“我想跟封醒哥哥求婚,要提前准备一下。” 小龙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他跟你求婚?” 蒋承希理所当然:“谈恋爱都是我追他,求婚当然是我跟他求。” 小龙懒得梳理蒋承希的‘不正三观’,干脆利落:“我不做。” “哎呀,龙哥~~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多哥嘴巴又快,我怕他告诉我哥。”蒋承希在电话里开启软磨硬泡模式。 小龙拿着手机不言不语,余光瞥见店内出来一个人,是之前坐小颜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是出来接电话的,显然没把小龙和小颜联系到一起,点了根烟,边抽烟边对手机里的人道:“你要说长相,确实还可以,不化妆挺清秀的,也挺显小,看不出来快三十了。” 手机里狐朋狗友调侃:“快三十,过二十你都嫌年纪大,哈哈哈哈哈。” 男人抽了口烟,烦躁:“你别他妈笑了,年纪大不说,我都怀疑她有语言障碍,我跟她说了能有三千个字,她回我有没有三句话?” “还像猪一样,巨能吃,吃点好东西也就算了,卤肉饭,你能想象到她卤肉饭吃正常人两三倍那么多吗?” 手机里人震惊又发笑:“卧槽,真的假的?” 男人郁闷:“我真是被家里催的烦死,想着结了算了,老头又不让我随便带什么人回家,那我不得找个人不作,话不多,与自己无关的事,不问不想也不说的嘛,找个事妈回去,我疯了?” 小龙可以一心二用,一边听蒋承希软磨硬泡,一边听男人肆无忌惮,只是当男人抽完一根烟,说要回去继续‘哄猪’的时候,他对蒋承希说:“我这边有点事,晚点打给你。” 他自顾挂断,迈步往前,男人拎着手机往店门口走,走着走着,旁边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挡在他面前。 男人一愣,先是停下脚步,紧接着看向陌生脸的小龙,眼底露出的不是戾气,而是嫌弃,仿佛在说,哪来的野狗要挡法拉利的路。 小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男人无语,主动往旁边绕,小龙也往旁边跨了一步,男人再次站定,看着小龙道:“干嘛?” 小龙:“借一步说话。” 男人闻言,当即嗤笑出声:“你认识我吗?” 小龙盯着男人的眼睛,再次开口:“我建议你,答应我的建议。” 第868章 番外2 第868章 番外2 卤肉饭店临街,街上车水马龙,店门外又排起了队,等待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拿着手机低头在看,没人发觉几米外,一个一米七几的男人,揽着明显比他高半头却弯着腰的男人,走向一旁的小巷。 男人被小龙捏着左臂麻筋,只觉得眼前一白,头晕目眩,最可怕的是,他人是清醒的,可声音却发不出来,只能任由小龙‘亲切’地揽着他,将人带到没人的地方。 巷子又深又窄,进口处摆着四组颜色不同的垃圾桶,平时没人往这里多看一眼,小龙揽着人进去,某一刻,手一松,男人像是刚被打捞上岸的鱼,从半途张嘴,猛吸一口气,紧接着又被这口气呛到,贴着墙壁咳嗽。 折腾半晌,男人咳红的眼睛再次抬起,看着一米外的小龙,眼底有惊,有惧怕,但更多的是不解和诧异。 开口,男人声音微微泛哑:“大哥,你谁啊?有话好好说,我哪得罪过你吗?还是谁雇你来的?” 小龙冷冰冰地看着男人,男人余光瞥见三米外的巷子口,那里就是正常世界,他要是大喊一声救命,被救的几率有几分?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脑海就被打消,得了吧,之前在外面,他都没看到小龙是怎么出的手,一瞬间只觉得人麻了,接着就被带到巷子里。 小龙不说话,男人表情也不狂了,以礼服人:“大哥,我知道你不想伤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得让我知道我哪做错了。” 在男人心里,小龙是不想伤他的,不然也不会先礼后兵,更不会只把他带到巷子里。 可谁知道,男人正暗暗放松警惕时,面前的小龙毫无预兆地抬起手,男人依旧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以及脸庞刮过一阵拳风,下一秒,他闷哼出声,整个人被搂倒在地。 小龙只用五分力,男人倒下时,脑中想的是医生怎么给他写死亡病例。 跟之前被捏麻筋相比,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终于让男人认认真真地恐惧起来,看来他的判断是错的,是谁说不能在闹市里‘杀人’了? 男人倒在地上,有那么几秒,心中的恐惧已经胜过肉体的疼痛,有什么东西,清清凉凉,顺着他的鼻子往下流,男人伸手一擦,捻了捻,涩的,三秒后,待到视线越发清晰,他才看到,手上都是血。 不仅鼻子,嘴里也满是铁锈味,男人被打蒙了,歪坐在地上,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余光瞥见小龙蹲下来,男人反应倒是很快,他很快抬手捂住脸和头,连连道:“大哥,大哥,别动手,要什么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我都配合。” 小龙只是捡起男人甩落在地上的手机,递过去,无波无澜的说:“给她打电话。” 男人护着脸,看不见小龙脸上的表情,紧紧贴着墙壁,恨不能把自己塞进墙里,只为了离小龙远一点。 听着小龙不着四六的话,男人都快委屈哭了:“哥,你要找谁?” 他脑中开始回忆自己得罪过的人,从近期到几年前,一张张男人的脸闪过,没想到,小龙低声道:“小颜。” 男人:“……” 他万万没想到,小龙打他,竟然是为了小颜。 小龙轻易不想开口,奈何对面人慌里慌张像个穿着西装的老鼠,他怕对方听不懂,只能道:“告诉她,你有事先走,以后也不会再去找她。” 男人没有马上回应,小龙眼底露出更加浓烈地冷意和鄙夷,沉声说:“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不能又想利用又瞧不起她,跟她比起来,你只配待垃圾箱。” 听着小龙‘人工空调’般的口吻,男人终于死得明白,合着他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都被小颜身边人听到了。 这要是传到秦家耳朵里… 男人顾得不许多,赶忙双手抓住小龙手腕,流着鼻血道:“哥,哥,我错了,你千万别告诉小颜,我就是一时嘴欠,你知道男人之间聊天总爱说些有的没的,其实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小龙被摸了一手腕的血,面不改色的说:“给她打电话。” “哥…” 小龙这几年跟付阮接触多了,突然发觉自己的耐性比从前差了很多,猜到男人想说什么,他冷声打断:“没人想再听一遍你那些令人作呕的话,告诉她,你不会再跟她面前出现。” 男人狐疑,试探性地问道:“…我保证再也不见她,今天的事就算完了吗?” 小龙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不答应也不否认。 男人没胆子跟小龙对视三秒以上,嗐,甭管往后怎么样,先活着从这条巷子里出去再说吧。 接过手机,男人又遇到一个问题。 “哥…”小心谨慎,男人眼带怯懦:“我没有小颜的号码。” 小龙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唯有眼神一瞬阴沉,连小颜的号码都没有,就想着怎么把她骗回家。 手比脑子快,小龙抬手就是一拳,有些人真该死。 …… 小颜坐在店内干饭,因为对面放着一整盘饭,大家都知道有人,新来的客人也没有过来拼桌,她一个人低头吃着一大盘饭,对过往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 道上人不介意她吃多少,想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娶张保命符回家; 所谓的上流人士,不光介意她吃什么,还介意她吃多少,依旧想跟她在一起,不是为了巴结秦家,就是为了应付自家。 没有人真心实意在乎她是谁,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正因为知道,她才始终不找另一半,之前秦佔说给她找男朋友,她说:“我要烂死在秦家。” 秦佔拿她没什么办法,但现在秦予安发话了,她就是再没兴趣,也得走个过场。 直到一大盘饭就剩下两勺,小颜手机响起,上面是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她接通,但连个‘喂’都懒得说。 手机里传来男人声音:“阿颜,我家临时有点急事,不好意思没跟你打招呼,我先走了。” 小颜听完第一反应:【丫谁啊?】 两秒后,哦,刚才坐她对面那个姓陆的,名字她都左耳进右耳出。 “嗯。”小颜巴不得他别再回来,别再跟她面前叨叨。 男人顿了两秒,继续道:“阿颜,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两个不太合适,以后我就不去打扰你了…你家里那边我来说,不会让你难做。” 小颜眼睛一亮:“可以吗?” 说实话她近半年最少见了一百人,不能说十成十,只能说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冲着她秦家人的身份,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不到最后惹怒她的那刻,不抛弃不放弃。 这个陆是第一个,两人吃了顿饭,对方就想通要放弃的,不光放弃,还给她铺了路善了后。 顿时,小颜觉得这人的人品,可能没她想得那么次。 男人不知在哪,在干什么,总觉得声音跟之前在饭桌上的侃侃而谈不同,像是被人拿枪顶着,自然中带着念词一般的生硬:“啊,当然可以,本来就是我…跟你表白,你没看上我,那就没必要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等我回去就让家里跟秦家打招呼。” 小颜干脆:“谢谢。” 男人:“不客气,那我挂了。” 小颜礼貌:“嗯。”没有再见,直接挂断。 吃饱喝足,心情过山车一样,突然变好,小颜走时还买了瓶可乐,小龙坐在车里,看着小颜从店里出来,瞥见她手里的玻璃瓶,就知道她心情肯定不错。 待到小颜走后,小龙才从车里下来,重新排队,中途许多打电话过来:“龙哥,你还没回来吗?靓靓说他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肯定不是许多在添油加醋,靓靓语言天赋奇佳,这点从他一岁半开始就能跟蒋超吵架就可见一斑,关键,还吵赢了。 小龙回:“在排队。” 许多:“这么多人吗?还在排队?” 小龙不是心虚,而是心疼,心疼俩孩子还在等他的卤肉饭,正在他纠结要再排一下,还是干脆带小美和靓靓去别处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小龙转头,看到身后一身黑,戴着纯黑鸭舌帽的小颜。 小龙拿着手机没出声,里面许多道:“喂?龙哥,听得到吗?” 小颜都听到了,小龙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是他一时间还没做好决定。 小颜说:“我知道一家店,你们要去吗?” …… 许多陪着小美和靓靓在深空大厦的儿童岛里疯玩,小美负责玩,靓靓负责疯。 从前大人总是瞧不起三岁小孩,可但凡身边有一个三岁小孩就会明白,说不上谁是儿子谁是爹。 许多能一次性硬拉七十个引体向上,但是一次性陪靓靓七十分钟,他能短寿七年。 小美安静,沉稳,有耐性,最近沉迷抓娃娃,往娃娃机前一坐,可以很久不动,丁明坐在椅子上陪他,时不时向小美咨询一些夹娃娃的技巧。 许多就惨了,被靓靓拉着从卡丁车到摩托车,从撞球到投篮,许多再三提议:“哥哥在抓娃娃,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靓靓头都不抬,“不要不要,我要去打怪兽。” 门口有台奥特曼打怪兽的机器,靓靓站上去,双臂抬起,比出跟屏幕中奥特曼一模一样的动作。 许多想出去抽根烟,刚抬手叫了个人来顶,他甚至没出声,想偷偷走,靓靓在全神贯注中,咻的侧过头:“多叔,你要去哪?” 许多:“我去尿尿。” 靓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不要抽烟哦,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许多顿时语塞,付阮不喜欢烟味,恰好蒋承霖也不喜欢,连带身边人想抽烟都得躲出老远。 付阮从没跟身边任何一个抽烟的兄弟说,让他们不许抽烟,靓靓是跟蒋承霖学的,因为蒋承霖说许多:“少抽点烟吧,女朋友都没有,再把肺抽坏了。” 许多打趣:“肾不坏就行。” 当时靓靓在身边,许多没想到他能听懂女朋友,并且在此之后的大半年,成天看着身边人有没有抽烟,给大家造成很大的压力,保镖里有些人已经受不了,干脆戒烟了,比如丁明。 尴尬一笑,许多道:“我不抽烟,去个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你先玩。” 靓靓应声:“嗯,那你快点回来,不然我会很想你,想到心疼的。” 许多顿时铁汉心软,还抽他么什么烟,尿他么什么尿,他都不该动逃跑的心思,多么可爱的一个小人儿啊。 许多一时情难自禁,迈步上前,刚想从后面抱住他亲爱的大侄子,结果游戏开始,靓靓头也不回地道:“多叔,你能走开吗?你踩到我了。” 他想说许多踩到他脚下的感应区了,许多连连后退:“诶诶诶…” 在奥特曼面前,亲爹都得往后稍稍,更何况是叔,许多很有自知之明,跟身旁保镖兄弟交接好,迈步出了儿童岛。 整个商场都很热闹,但不得不说,远离孩子,心灵瞬间得到净化,感觉这日子还能过。 许多要去吸烟区,走着走着,忽然透过人群看到一抹熟悉身影,是他龙哥。 许多刚要出声打招呼,余光一瞥,欸?怎么龙哥身边还有一女的,虽然两人并没有手拉手,但就这个距离,也是小龙绝对不会跟陌生异性之间发生的距离。 两方已经越走越近,许多定睛一瞧……这不秦家小颜嘛。 小龙已经看到许多,许多笑着挥挥手:“龙哥。” 待到走近,小颜主动打招呼:“多哥。” 许多笑着看向小龙身边人:“小颜,你怎么跟龙哥在一起?” 小颜面不改色:“在卤肉店碰见的。”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人太多,我带你们去另外一家店吧。” 许多高兴:“好啊。” 小龙在意的是:“你给小美和靓靓吃零食了吗?” 许多:“小美吃了一块饼干,靓靓要吃糖,我没给,他说生我的气,给饼干也不吃,还给蒋超打电话,让蒋超来给他送糖,蒋超说没问题,让他等三个小时,他现在就从岄州过来找他。” 小龙:“他现在干嘛呢?” 许多:“玩奥特曼呢,第五次了。” 说着,他一掏兜,里面一打靓靓和奥特曼的合影照片。 三人一起往儿童岛走,之前喊着快要饿死的靓靓,突然又不饿了,要继续玩,还主动牵起小颜的手,仰着头道:“小颜姐姐,我带你去骑摩托车吧。” 小颜在家也经常陪乖乖他们玩,对孩子这块,她并不空白,甚至有点轻车熟路。 走到摩托车前,小颜准备扫那辆空着的黄色摩托车,小龙拦了她一下,许多嘴快:“他要骑绿色的。” 绿色的有人骑,靓靓宁可站在一旁排队等。 等待期间,许多问小颜:“今天不忙吗?” 小颜:“嗯。”想了想,觉得一个字不好,又补了句:“不忙。” 许多:“龙哥说你介绍的那家卤肉饭特别好吃,说的我都动心了,那家店几点人少?到时候我们找个空过去。” 小颜:“凭运气。” 许多也知道小颜是什么脾气,跟小龙一眼,惜字如金,他能懂小龙,多少就能懂小颜,翻译的很顺畅:“这么火吗?说得我更想去尝尝了。” 小颜:“明天,你们几点方便?” 许多:“嗯?” 小颜:“我去排队。” 许多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随口一说,没事,我们自己找机会去排。” 其实许多很意外,跟小颜认识这么多年,每次分别的时候,她连句再见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有空来深城玩’,或者‘我请你去吃什么’之类的话。 今儿是怎么了? 小颜面色如常,不悲不喜:“没关系,龙哥也想吃,我去排。” “……”许多当即用余光偷瞄牵着靓靓的小龙,我去,这什么节奏? 靓靓站在小龙和小颜中间,左手拉着小龙,右手牵着小颜,虽然三人各像各的,但乍一看,还是有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许多很难不敏感,包括小颜突然跟小龙一起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卤肉饭店偶遇吗? 之前在岄州的时候,小龙可以特意提了深城的这家卤肉饭店,还说带小美和靓靓来吃。 罢会是吃货之意不再饭吧? 脑子里一瞬拐了山路十八弯,许多马上笑眯眯地回道:“那多不好意思…” 小颜不动声色:“不客气。” 绿色摩托车上的小朋友玩完下来,小龙把靓靓抱上去,扫码,而后转头,看向小颜:“一起吗?” 小颜应声,按身高算,已经比例很好的细腿往摩托车上一跨,下意识伸手去握面前车把。 靓靓先她一步握上,出声道:“小颜姐姐,你抱着我就好,我来开车。” 小颜:“?” 许多:“他是这样的,靓仔都是自己开车。” 小颜慢半拍收回手,而后假装扯住靓靓的衣摆一角,靓靓转头,嘱咐道:“你要抱紧我,我开得很快,你小心摔倒。” 小颜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过分’的要求,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可他也是个男的。 许多正想开口,没想到比他先出声的,竟然是小龙。 小龙面色平静地看着靓靓:“照顾好你自己,女生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游戏已经开始,靓靓也不纠结:“好吧,那我开慢一点。” 许多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其实心里早已激动地开始打鸣:【我擦我擦我擦,世纪大新闻,龙哥和小颜有猫腻!】 …… 小颜不是个闲人,就算有时间,也不是个会待在儿童岛陪孩子玩四十分钟的人,许多已经按捺不住在线吃瓜的亢奋心情,见缝插针地甩动手里的红线,恨不能直接给小龙和小颜捆一起。 就说玩投篮机的时候,刚开始明明是小美和靓靓在玩,许多不着痕迹的提议:“龙叔帮靓靓,小颜姐姐帮小美,我们来比赛吧,多叔当裁判,输了的一会要请大家吃好吃的。” 靓靓主战派,当即附和:“好!” 两台机器联机比赛,说是小美和靓靓在投,俩人站在机器上,使出三年前吃奶的劲也碰不到篮筐,说穿了还是小龙和小颜的较量。 两人是真较量,抬手一个抬手一个,刷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群保镖站俩人身后看热闹,不光保镖,店里的大人小孩都在看。 许多偷偷往后稍了几步,又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小龙和小颜的背影合照,连拍几张不过瘾,干脆录了段视频。 五关下来,两人都是大比分超机器过关分数,来到最后一关,单纯看他们两个这局谁的总分多。 目前小龙多小颜两个球的分数,许多和丁明一人一个,把碍事的小美和靓靓扛走,让机器前的两人来一场不受限制的对决。 321倒数,球出,总共三十秒时间,小颜出手,意料之中的命中,但小龙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球就没进,还是那种稀奇的砸筐弹出,明显力气大了很多。 两人速度都差不多,就看命中率,第六关开局二十秒,小颜百发百中,小龙丢了一球,眼看着进入十秒倒计时,许多两眼观两篮,其实主要观的是小龙那边。 他在看,小龙会不会又‘失误’一次。 在第八秒的时候,果然,小龙出手,球在篮筐里绕了一圈,不知没进,还害得下一个球也弹出来,里外里就浪费两秒钟。 小龙很稳,没有被打乱节奏,继续投,谁晓得进入五秒区,小颜也丢了一个球。 许多心里打鼓,来了来了来了,现在两人平分,他倒要看看,龙哥有没有反应,要是没有,就算平分也能下得了台。 正想着,四,三,二,到了最后一秒,小龙的最后一个球,像是脱力一般,三不沾,身后一群看客,集体发出感叹声:“哎呦。” 哎呦小龙差一个球,输给了小颜,还是临了。 许多抿唇,啧,非得输给她吗? 要说这是偶然,他这辈子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第869章 番外3 第869章 番外3 小龙的确是故意输的,没别的想法,最近两次见小颜,她都在被迫相亲,相的还都是些牛鬼蛇神,心情肯定不好,玩个投篮也输给男人…小龙怕她早晚有一天厌男。 这个世界上靠谱的男人还是挺多的,比如蒋承霖,比如秦佔,比如他偶像乔治笙,小颜还年轻,没必要从现在就打定主意青灯古佛。 小龙的心思,外人并不清楚,但他故意投篮失误,不光许多发现了,小颜也发现了。 一如她今天在卤肉饭店接到姓陆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惊喜,紧接着很快就察觉不对,秦予安让她出来相亲,小颜就一个条件,不许把她电话号码给外人,她受不了手机轰炸。 小颜的手机上app少的像是老年机,她平时什么都不玩,也没社交,给她打电话的人,不是十分亲近,就是十万火急,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外人来占用她的通话。 所以,姓陆的哪来她的电话号码?而且出门前还十分殷勤,侃侃而谈,出去没几分钟,突然就转性了,小颜宁可相信他去‘变性’了。 从卤肉饭店出去,小颜故意没走远,站在暗处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她看见从车里下来的小龙。 那辆车一直停在路边,小龙显然早就到了,故意在避开她。 小颜不晓得姓陆的怎么得罪了小龙,但她知道,如果小龙参与,那肯定是姓陆的‘值得’。 小颜没问小龙发生了什么事,小龙也没解释,两人权当这有姓陆的这个人。 又疯玩了好久,靓靓终于再次喊饿,小颜带一行人去了家烧鹅店,这家烧鹅店可出名了,平时排队买都容易买不到,当初秦佔也是打了电话才一口气订到一百只烧鹅。 大家坐在包间里,小龙和小颜都是502的嘴,茶都不喝一口,单看脸,活像是不待见桌上人。 没辙,许多只能主动挑起话题:“小颜,最近不忙来岄州玩啊,我负责组局,龙哥负责买单。” 小颜戴着帽子,但是摘了口罩,一张减龄的清秀面孔上,没有愉悦,更别提客套,实话实说:“我的时间和你们的时间,未必对得上。” 许多:“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来,我跟龙哥的时间是错开的,一定不会让你跑空。” 小颜沉默三秒有余,看得出是在认真思考,许多余光瞥见面无表情地小龙,赶紧火上再浇把油:“我听说秦家老爷子一直给你安排相亲,你在深城难免要听从指挥,但你要是在岄州,就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光明正大地拒绝相亲。” 小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许多:“怎么躲不了?只要你躲得够频繁,就相当于山高皇帝远。” 小颜只是话少,又不是脑子不转,闻言,她看向许多:“我家在深城,有什么理由能让我总去岄州?” 许多暗道,嫁过来不就得了,只要她和龙哥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口气解决蒋秦两家的心头患。 可有些话毕竟不能明挑,也许现在只是小龙的单恋,小颜并不知道呢? 等小龙开口,不如等盘古下一次开天地,许多蒙小龙照拂多年,是时候为他龙哥两肋插嘴了。 娃娃脸上带着笑,许多回:“这有什么难的,你就往我和龙哥身上推,问你就说我俩找你有事。” “主要说龙哥,龙哥的人品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老提我还有可能被怀疑,提龙哥,就是秦家老爷子也会觉得龙哥真有事找你。” 许多往小龙身上大包大揽,小龙坐在一旁不出声,也托了他平时就不爱说话的福,这会儿没人会觉得小龙不高兴。 小颜却说:“没关系。” 没关系,她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不给别人添麻烦。 “不麻烦。” 包间中开口的男声不大,但是沉稳悦耳,不是许多,是小龙。 小龙脸上惯常不见喜怒,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许多一个人的幻听,可小颜也看向小龙,回了句:“谢谢龙哥,大家都挺忙的,我自己的事能处理好。” 她这句谢,不光谢刚刚,也谢之前在卤肉饭店,小龙帮他解决了姓陆的。 小龙没有直接说‘不客气’,而是道:“也没那么忙。” 许多坐在圆桌一端,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欢呼雀跃,瞧瞧,瞧瞧他看见了什么,他好想把眼睛当针孔摄像头,把现在的一切都拍下来,回头拿给四哥看。 许多很期待小颜接下来会说什么,结果店员敲门进来上菜,打断节奏。 小颜刚吃过不久,不饿,桌上小龙照顾小美,许多照顾靓靓,靓靓拿着烧鹅腿吃了一口,许多问:“好吃吗?” 靓靓点头,对小颜竖起大拇指,“小颜姐姐真棒。” 小颜抬眼看去,不明所以,许多翻译:“这位就是这么会说话,你带我们来的这家店,他才吃到这么好吃的烧鹅,所以你真棒。” 小颜实在:“不客气,因为我你们才没吃到卤肉饭。” 说这个许多可就不累也不困了,当即余光扫向小龙,小龙也没想到小颜这么直白,一时间有些许尴尬,他尴尬的点是,他不想当雷锋,被所有人知道姓名。 许多不指望能从小龙那里淘到八卦星子,只能问小颜:“什么情况?” 小颜干脆利落:“龙哥帮我处理了一点私事,耽误了。” 许多自然不会刨根问底是什么私事,但靓靓会问,他举着烧鹅腿,顶着一张蒋承霖和付阮混出来的巨美面孔,天真又好信儿:“是什么私事啊?” 许多拦道:“你好八卦啊,大人的私事你也好奇。” 靓靓道:“我就是三八。” 他太理所应当,导致桌上除小龙和小颜之外的其余人,全都噗嗤一声。 许多边笑边道:“谁说你是三八?” 靓靓都不是不以为意,而是得意:“我叔叔。” 小美和靓靓有很多干爹,也有很多叔,但唯一一个不带任何前缀的叔叔,只有他亲叔,蒋超。 靓靓从会说话就开始跟蒋超吵架,苦练两年多,现在终于可以做到时常把蒋超气得翻白眼,说不敢生孩子,怕生孩子像蒋慕元。 蒋承霖当年最担心的事情,如今终于因果循环,落到了蒋超头上。 许多憋着笑问:“你知道三八是什么意思吗?” 靓靓点头,胸有成竹:“知道啊。” 许多:“三八是什么意思?” 靓靓还有点不好意思:“很厉害的意思。” 许多:“你叔叔告诉你的?” 靓靓再次点头,然后道:“我很三八,我超级无敌三八,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叫木子,她也很三…” 话未说完,靓靓的嘴被许多捂住,坐在小龙身旁,一直很安静的小美,忽然出声道:“多叔,放开我弟弟,他会呼吸不了的。” 他声音不大,也不急,但小小年纪,气场已然初见端倪,是沉稳的压迫感。 许多赶忙松开只捂住靓靓嘴巴的手,与其解释,不如道歉:“好的好的,多叔知道了。” 小美看向靓靓:“弟弟你没事吧?” 靓靓分明屁事没有,闻言,突然蹙眉,撅着油嘴道:“哥哥,刚才幸好有你,不然我会死的。” 许多强忍着撇嘴的冲动,“戏精,你不要诬陷我。” 靓靓依旧‘委屈’,憋着嘴道:“如果我死了,不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会心疼,木子也会心疼的。” 许多看不下眼,趁势落井下石:“木子喜欢小美,我劝你收收心吧。” 靓靓马上抻长脖子:“才不是,木子也喜欢我。” 许多:“她喜欢你就是同学之间的喜欢,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她每次都主动把玩具拿给小美玩,还说送给小美,她对小美的喜欢和对你的不一样。” 靓靓看样子想反驳,但看眼神又觉得迟疑,像是知道许多说的都对,憋了好几秒也没找到突破口。 直到小美安静又沉稳地说了句:“木子是我的同学,不是我的女朋友。” 许多挑眉:“呦~你还知道女朋友呢。” 小美抬起头,平等的‘羞辱’到桌上每一个人:“多叔没有女朋友,龙叔没有女朋友,明叔没有女朋友…” 所有人光棍都被他点名揭了老底,小颜不是笑点低的人,除非真忍不住,她默默勾起嘴角,在她笑的一刹那,靓靓很快道:“小颜姐姐笑起来好美啊。” 桌上很多人朝小颜看来,包括小龙,小颜刹那收起笑容,又恢复到平常模样。 许多借童言破忌讳,主动道:“小美,靓靓,小颜姐姐还没交男朋友,你们觉得小颜姐姐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这题靓靓会,他回的很快:“我这样的。” 许多浅浅翻了一眼:“你好臭屁啊。” 靓靓纠正:“我是三八,不是臭屁。”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客观的概括自己,别让人无话可说。 许多放弃靓靓这边,问小美:“你觉得小颜姐姐适合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小美思忖片刻,开口道:“龙叔。” 许多登时双眼一亮,这是多么有灵性的孩子啊,月老转世都没他这么会牵红线。 比起小颜和小龙的双淡定,许多觉得他可能一时失态,因为他明显坐高了三公分,手也从桌下拿到了桌上,恨不能对小美说出四个字:【展开说说】 强忍着不约而同的喜悦,许多佯装淡定的问:“为什么是龙叔?” 小美看看身旁正在一心给他夹菜的小龙,随即道:“我最喜欢龙叔。” 许多噘嘴,佯怒:“那我呢?” 小美:“你话好多。” 嗤嗤的声音此起彼伏,是桌上其他保镖,小龙给小美盛了碗汤,淡定道:“不理他,喝汤。” 小美听话,接过勺子喝汤,许多可不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月老局,继续抛饵,“话多怎么了?小颜姐姐话少,都没人陪她讲话,找个话多的不是更好吗?” “我怕吵。” 回复许多的,是官方人士——小颜。 她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坐实了许多今天搬石砸脚第一人的称号,桌上很多人都在低头憋笑,唯有许多,他是明目张胆地开心。 话都点到这了,这不是双向奔赴是什么?! 提气,许多刚想替小龙说点什么,小龙像是早有预料,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闭嘴,吃饭。” 小龙不开口,所有人听许多的,小龙一开口,许多跟所有人一样,闭嘴,吃饭。 一顿饭,前半场看许多的热闹,后半场默剧,蒋家人早已习惯跟小龙在一起是什么状态,见怪不怪,难得的是小颜平常也是这种状态,所以别提多舒服,小龙就该早点让许多闭嘴。 饭后,大家在门口分道扬镳,小颜一如既往地没有客套话,分开就是分开,不存在约时间再见,再见纯凭缘分。 小龙和许多把俩孩子送回到深城住处,分别哄睡,因为小美安静,靓靓疯闹,俩人打小儿不能一起睡觉,就连睡前故事听得都不一样。 小美听小龙讲格林童话,靓靓听许多讲西游记,小美睡得快,小龙给他盖好被子出来,手机被他静音放在客厅,他走过去拿起,看到屏幕上有条短信,发件人显示:【小颜】 现在基本没人用短信交流,都用微信,但小龙和小颜没有微信。 点进去看,小颜:【龙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你下次再来深城,给我发个消息,我去卤肉饭店占位子。】 短信是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小龙看了几秒,回道:【不用客气】 他拿着手机往楼下走,回到自己房间,脱衣服洗澡,洗到一半,浴室房门打开,许多进来了。 别墅四层,大家都有自己的房间,许多也不跟小龙住一块,他就是特意来找小龙的。 小龙站在淋浴间,听脚步就知道是谁,没回头,兀自洗头,泡沫从他头顶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流过他穿衣显瘦脱衣都是肌肉的身体。 身材比例比身高更重要,小龙虽然没那么高,但胳膊腿都是长的,常年保持高频率的锻炼,肩宽,腰细,屁股也翘,加上一些位置的伤疤,隔着一层玻璃,都挡不住呼之欲出的男性荷尔蒙。 许多没多看,一屁股坐在旁边洗手台上,点了根烟,“龙哥,你跟小颜……有什么情况吗?” 小龙背对许多,闻言头都没回,声音如常:“没有。” 许多:“那你帮她处理什么私事?” 小龙:“她被家里逼得紧,一直在相亲,想跟她在一起的,都不是冲她本人。” 许多:“唉,没办法,谁让她是秦家人,招牌太响,免不了招一些慕名而来的,关键她不想自己找男朋友,逼得秦家老爷子出手,那介绍的肯定都是家里有些背景的人。” 小龙不说话,关水,开门,拿了浴巾裹在腰上。 许多打量小龙脸色,试探性地道:“小颜说她不喜欢话多的。” 小龙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毛巾擦头发,充耳不闻,依旧不接话。 许多:“跟小颜认识太久,我都不当她是妹妹,总觉得她像个弟弟,但其实小颜挺漂亮的,尤其笑的时候。” 小龙擦了上身,套了件白t,许多:“龙哥,你不考虑一下?” 小龙穿上睡裤,转身,经过许多的时候,不拿正眼看他,一走一过,威胁恐吓:“我看你是太闲了,明天开始让四哥给你安排相亲。” 许多闻言,当即眼睛一瞪赶忙跟出去:“龙哥,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看秦家在逼小颜相亲,四哥也在催你找女朋友,小颜又不喜欢话多的,那你俩不是一拍即合嘛?连小美都看出你跟小颜合适。” 小龙:“你不喜欢吃菠萝,等于你喜欢吃榴莲吗?” 小颜不喜欢话多的,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小龙也就是把外裤脱了,不然真想用皮带抽一抽许多的脑袋,看他到底积了多少水。 许多舍得一身剐,要把光棍拉下马,他硬着头皮道:“我看你今天在儿童岛还故意输球给小颜。” 小龙没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成天被逼相亲,我也输球给你。” 许多:“小颜哪不好,你不喜欢她性格?模样?还是…身高?” 小龙走着走着,突然微微转头,许多还没等看见小龙的眼睛,立马往后跳了两米远,小龙重新转过去,到桌边拿水。 许多保持距离,继续叨叨叨:“反正我投小颜一票,认识这么多年,我也是突然发现你俩挺般配的。” 小龙默默喝了一杯水,都没侧头,淡定的说了一个字:“滚。” 某种程度上来讲,小龙的话比蒋承霖的命令更有威慑力,许多‘欸’了一声,说了句:“晚安龙哥。”然后乖乖拉开门出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小龙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他关了灯,上床睡觉。 小颜模样肯定是好的,性格他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身高更不存在,而且她才二十几岁,还多的是时间去找她喜欢的人,许多对他有错误认知,但他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闭上眼,小龙把这两次来深城偶遇小颜的经过,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而后集体扔进垃圾箱,删除。 他不常做梦,但今晚破天荒的,小龙做了个梦。 梦里非常清晰,小颜被逼相亲,对象是个纹身男加富二代渣男的合体升级版,小龙气不过给解决了,然后场景一转,小颜带他去吃卤肉饭,在桌上问他:“龙哥,你觉得我合适吗?” 当时小龙是听懂的,可他愣装听不懂,问:“合适什么?” 意料之中,小颜道:“做你女朋友。” 小龙紧张,忐忑,还有一股说不上的,像是正中下怀的欢喜,他没有马上回答,小颜低头,边吃饭边道:“我不想只做你妹妹。” 小龙心跳很快,喉结翻滚,慢半拍回:“你为什么喜欢我?” 小颜:“你不喜欢我吗?” 小龙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裸奔感,瞬间脸就红了,小颜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忍心看我每天跟不一样的男人见面吗?” 小龙心口一锥,直接从梦中惊醒,刚开始的几秒,他没有回神,因为天还没亮,待到人已完全清醒,小龙更是后怕。 怎么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他真的没有喜欢小颜,但梦里那种正中下怀的欢喜,直到梦醒,小龙还深有体会。 第870章 番外4 第870章 番外4 小龙开车,蒋承霖坐在后座跟秦佔通电话,两人先聊正事,聊完正事又聊到日常。 秦佔:“折腾一年了,我爷爷快把深城认识的适龄单身男人都给小颜介绍了一个遍,小颜扛得住,我怕我爷爷扛不住,你那有合适的吗?给小颜介绍介绍。” 蒋承霖眼睛往前座一看,随口道:“我这小龙和许多。” 突然被cue,小龙面不改色地继续开车,许多则竖起耳朵,留意蒋承霖的下一步动向。 秦佔:“小龙就算了吧,他跟小颜在一起怎么交流,打手语还是猜哑谜?” 蒋承霖想想那副画面就觉得可乐,勾起唇角说:“我也想给小龙找个热闹点的女朋友,那就许多,他话多。” 女朋友都出来了,许多咻得转头向后,蒋承霖跟他目光相对,不急不缓:“你觉得小颜怎么样?” 闻言,小龙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球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 许多也是没想到天朗气清,空降大锅,一脸惶恐地回:“不行不行…” 蒋承霖开了外音,手机里清楚传来秦佔的声音:“什么意思,小颜很差吗?” 许多连忙解释:“不是,小颜很好,超级好,不信你问龙哥,我私下里都说小颜的好话,但我只把她当妹妹。” 秦佔:“少来,有多少老婆都是从妹妹当起的?” 蒋承霖:“你直接报我大名好不好?” 秦佔:“啧,这么敏感干嘛,又不止你一个。” 蒋承霖:“你就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婆原来管你喊什么。” 秦佔一时好奇:“她管我喊什么了?” 车内不止一个人,蒋承霖好心提醒:“你真让我说?” 秦佔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说啊,不说好像我跟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良言难劝找死的鬼,蒋承霖风轻云淡:“二叔。” 乍一听还不知道打哪论的,蒋承霖也不想叫秦佔占了便宜,很快补道:“这是不是你跟你老婆之间的恶趣味?” 秦佔没想到蒋承霖会提起这么陈年的称呼,当即头皮一麻,惊道:“谁跟你说的?” 这是他跟闵姜西私下的小情趣,当然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随便就说,秦佔已经不是好奇,而是震惊,蒋承霖怎么会知道的? 蒋承霖:“闵老师跟我说的。” 秦佔想都不想:“不可能!” 蒋承霖眼底划过戏谑:“那你猜。” 秦佔实在人:“你不可能知道。” 蒋承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仔细想想。” 秦佔咬死:“这事只有我跟姜西知道,你到底听谁说的?” 蒋承霖:“你也知道这事就你俩知道,那不是她,还有谁?” 秦佔懵逼:“…我跟你说的?” 蒋承霖:“我去年生日,你喝多了给你老婆打电话,喊她大侄女,还非让她管你叫二叔。” 秦佔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你千万别当着姜西的面说。” 许多坐在副驾听秦佔的热闹,庆幸因为一句‘二叔’,彻底让秦佔忘记给小颜找对象的事,直到电话挂断,秦佔都没再提。 可蒋承霖提了:“你对小颜完全不来电?” 车内总共三个人,许多不敢装聋作哑,只得扭着头,认真道:“完全不来电,属于打火灶都打不着的那种不来电,我要是对小颜有意思,知道她一直被催着相亲,早跟你们提了,我又不是没长嘴。” 蒋承霖一想,也是,喜欢就是最原始的占有欲,要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不会眼看着小颜一个接一个的相亲,但却不为所动。 许多主动问蒋承霖:“小颜还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吗?” 蒋承霖:“听阿佔的意思,深城已经没人选了,让我在岄州这边找找。” 许多:“小颜什么要求啊?” 蒋承霖:“问就是不挑,找就是不行。” “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靠谱的,合适的,约出来见见面。” 许多手掌向上,示意开车的某人:“我认识的人里最靠谱的,没有之一。” 不待蒋承霖开口,小龙绷着脸,兀自出声:“非要给单身的人找个伴到底是什么心思?单身的人耽误谁了?影响别人结婚生孩子,还是影响谁升官发财了?十八之前死活不许谈恋爱,十八之后拼命催着谈恋爱结婚,是十八那天晚上谁给这帮人做法了?宁可相信从没见过的一个人可以给她幸福,也不相信认识十几二十年的亲人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这是什么逻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没人能强迫她喜欢,别说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我没见哪个八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掐着时间去死的。” 蒋承霖:“……” 许多:“……” 车上安静极了,小龙通程情绪没有义愤填膺,甚至平平,但饶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很不满。 距离他上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好几年前,他认为付阮伤蒋承霖心的时候。 小龙甚至不怕自己受伤,能让他如此‘不满’的事,只能是踩到他底线,他忍无可忍了。 许多坐在副驾,瑟瑟发抖,甚至觉得待会儿要去趟墓地,把他的碑擦得干净一点,免得死的太突然,来不及打理。 半晌,后座蒋承霖开口,不轻不重,带着四分狐疑和六分意味深长:“你喜欢小颜?” 许多屏气凝神,第一次觉得吃瓜吃得浑身发凉,像是刀片从自己身边嗖嗖飞过。 小龙拒绝地飞快:“不喜欢。” 然而太快,反而让人有种……心虚的错觉。 许多感觉到了,蒋承霖自然也感觉到,小龙唇瓣紧抿,想解释,却无从说起,他不善言辞,又怕越描越黑,他不喜欢小颜,只是觉得小颜不停地跟陌生人相亲,很辛苦。 …… 临近过年,蒋承希和封醒一起回岄州,她今年大四,在校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在夜城长毅集团里实习。 拉着小龙,蒋承希跟他密谋一个月后她生日,她要回来筹备跟封醒求婚的事,小龙还是觉得不爽:“他要跟你求婚,你那么喜欢他。” 蒋承希:“我就是那么喜欢封醒哥哥,所以才要跟他求婚,就像我哥跟我嫂子求了好几次婚一样。” 小龙一副‘他已经那样了’的表情,说:“你是女孩子。” 蒋承希挑眉:“女孩儿怎么了?龙哥,你不要性别歧视啊,不是只有男人才能给女人准备惊喜,是喜欢,只要你足够喜欢一个人,你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地蹦出那个人的脸,你会想尽办法让他开心,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小龙发誓,他不是故意想起小颜,只是小颜的脸,忽然间出现在他脑子里。 垂下视线,小龙用沉默掩盖一瞬上涌的慌张,蒋承希兀自道:“喜欢这东西上哪儿说理去,就算你见不到他本人,他也会出现在你梦里。” “……” 小龙更加慌张,他不仅梦到过小颜,还梦见小颜跟他表白,简直就是人面兽心,痴心妄想,春秋大梦都不敢这么做。 往后蒋承希跟他叨咕了很多,小龙第一次敷衍蒋承希,因为他,没完全听进去。 小龙是大年三十的生日,从前都是蒋家人给他庆生,蒋承希张罗,现在是小美和靓靓亲自给他端蛋糕。 小美:“龙叔,生日快乐。” 靓靓:“祝我亲爱的龙叔生日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多吃蛋糕,长这么高。”他伸出手用力比划出一米三四的高度。 付阮‘啧’了一声,靓靓立马收声,打量付阮脸色,在掂量自己哪句话说错。 小美护着靓靓:“是叔叔教弟弟的。” 蒋超不在,不然付阮‘啧’的就是蒋超,他这辈子最会的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龙不介意,从前他脸上可以一年不见笑模样,但自从小美和靓靓出生以来,他偶然也会浅浅勾起嘴角,比如现在。 小龙每年的愿望都一样,希望全家人平安,吹蜡烛,切蛋糕,以前第一块给蒋承希,现在头两块给小朋友,第三块给蒋承希。 全家人吃完团年饭,小龙和许多从别墅出来,两人都喝了酒,司机开车,坐在后面,小龙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一看,是条短信,小龙先瞥到上面字眼:【龙哥,我在岄州,你现在有空吗?】 看完短信内容,小龙又看到发信息的人:小颜。 原本小龙就没喝多,只是这一瞬间,人更加清醒。 单手拿着手机,小龙不着痕迹的绷紧身体,不想让身旁许多看出端倪,他淡定解锁,又在短信页面,重新看了一遍。 好吧,不止一遍,他定睛看了十几秒,确定每个字都无误,也确定发件人那里显示小颜。 默默收起手机,过了半分钟,小龙毫无预兆地开口:“靠路边停。” 司机温声照做,后座许多侧头:“怎么了?” 小龙面色无异:“有点事,你先走吧。” 许多问:“什么事?” 小龙:“没事,我自己搞定。” 车停好,小龙跨步下车,车门关上,司机没有马上启动,而是等许多的下一步指示。 许多:“走吧。” 司机没有看到许多眼底带笑,他知道是谁给小龙发了消息,是小颜,因为是他在两天前告诉小颜,小龙今天生日。 小龙第一次做贼,心虚得很,愣是下车后走了几十米,确定许多的车已经开远后,这才迅速掏出手机,本想给小颜回个消息,可打出几个字才发现,身边又没有人。 他干脆给小颜打过去。 嘟嘟的连接声响了一下就被接通,小龙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平淡又好听的女声:“龙哥。”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小龙刻意按捺着,先‘嗯’了一声,紧接着下意识道:“你有事吗?” 小颜:“我在岄州,你现在方便见面吗?” 小龙:“方便,你在哪?” 小颜说了地址,小龙:“我现在过去,差不多二十五分钟。” 小颜:“好,我等你。” 小龙:“嗯。” 电话挂断,小龙站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报上地址后,安静的坐在后座,因为够静,他能清楚感觉自己燥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静反强,因为他跟小颜的距离越来越近。 岄州跟北方不同,北方大年三十,家家都都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岄州气候好,大家吃完饭都出门逛花市,路上灯火通明,人比平常还多。 小龙就是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夜晚,跟本应在深城的小颜,碰了面。 小颜穿着一身中长款的黑色风衣,露出两条穿着黑色牛仔裤的笔直双腿,戴着黑色鸭舌帽,站在路边,车还没停,小龙一眼就看见她。 还没等计程车停下,小龙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走到小颜身旁,似乎想跟她加微信,他听不到小颜说什么,几秒后,车靠边停下。 小龙多付了钱,司机诧异,小龙说了句‘新年快乐’,推开车门,司机后知后觉,扭头笑道:“新年快乐,靓仔新年发大财。” 关上车门,小龙迈步往前走,离得近了,他听到高个男人说:“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平时不会打扰你的…” 小颜懒得多费唇舌,干脆利落:“我在等我男朋友。” 小龙刹那脚步一顿,心停顿的更明显。 男人没有选择知难而退,而是软磨硬泡:“给个机会嘛美女…” 小龙跨上路边台阶,站在小颜身旁:“等很久了吗?” 小颜侧头,看到同样穿着黑色外套的小龙,他前天刚剪过头发,干干净净的寸头,浑身上下没耳钉,没项链,没腕表,没有任何鸡零狗碎,就是最纯粹的模样。 “没有。”小颜回应。 对面高个男人本能打量小龙,小龙身上没任何标,看不出价钱,个子显然没有一米八,脸嘛…只能说棱角分明,但五官没有任何突出,非要说优势,那就是身材特别好,这点跟高矮没太大关系,就像很多男明星也才一米七出头,可架不住比例好又健身,视觉效果上就是头小腿又长。 小龙就是这种人,短版衣架子。 男人明显打量小龙,看他够不够格当小颜的男朋友,这种赤裸裸的目光让小龙非常不爽。 稍微侧头,小龙瞥向高个男人,一个字没说,可目光直接越过质疑,跳到锋利,普通人哪经历过这种强压的注视,顿觉不妙,下意识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点着头退开,小龙这才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小颜,目光恢复如常:“怎么突然来岄州了?” 小颜一直双手插兜,闻言,她拔出右手,递了个一手长的黑子盒子给小龙。 小龙垂目睨着,意外,没有马上伸手接。 小颜说:“生日快乐。” 小龙心脏用力震了一下,余震让他指尖和头皮微微发麻。 不知慢了几秒,小龙才抬手接过盒子,喉结轻轻滚动,他再次看向小颜:“你来还有其他事吗?” 小颜清秀的面孔上没化妆也没装,如实回答:“没有。” 小龙麻的嘴唇一动却没说出话,他想确认,小颜出现在岄州,只是为了送他生日礼物吗? 小颜跟小龙目光相对,她率先开口:“你不看一眼吗?” 小龙眼球微晃,回神,低头打开盒子,盒子没有包装,里面也没有玄机,直接上干货,是把特别漂亮的银色弹簧刀。 刀是他们随身带着的必备品,不光保在意人的命,也保自己的命。 小龙看一眼就知道刀好不好,重新盖上盒盖,小龙道:“谢谢。” 微顿,他又补了句:“我很喜欢。” 小颜心里的紧张一瞬落下:“喜欢就好。”之前小龙帮过她的忙,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回谢,好在许多提醒她。 小龙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许多跟小颜说过,别说是他告诉的。 小颜回:“听二哥说的。” 二哥是秦佔。 小龙没作他想,关键太意外,也太惊喜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克制,让自己不要太喜形于色,根本想不了别的。 小颜从小龙脸上看不出喜怒,如常道:“那我不耽误你了,新年快乐。” 她这是要告别的话,小龙一时走神,脱口而出:“不耽误…” 一秒,两秒,三秒,小龙没有呼吸,就着剩下的半口气道:“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小颜:“没有。” 小龙:“去吃宵夜吧。”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动邀请女生吃饭,表情可以控制,但心跳和脸色控制不了,好在对面大楼的led屏上,显示的都是新春的中国红,把街上人来人往的脸都映地通红。 小龙的脸红隐匿在光线之下,唯有瞳孔晶亮。 小颜没拒绝,“好。” 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街上人头攒动,两人手臂时而碰触,小龙僵得像块石头。 每年的生日愿望,他都希望身边人平安,今年,他在许愿时,脑子里刹那间又浮现出小颜的脸,他没有许愿能跟小颜怎么样,他只希望,会再见到她。 第871章 番外5 第871章 番外5 在深城,小颜带小龙去吃最好吃的卤肉饭,在岄州,小龙同样拿出最高级别的诚意,带小颜去吃于记的砂锅粥。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街人满为患,比主路上还热闹,伴随着叮当铃声,小龙和小颜推门进了于记,店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芳婶刚给一桌端了粥,闻声朝门口看去,见到小龙,双眼一亮:“呀,小龙来了。” 小龙心情说不出的好:“新年快乐,芳婶。” 芳婶弯着眼睛上前打招呼,小龙她早就看腻了,主要看小龙身旁的女孩子,小颜扎着马尾,戴着帽子,有些人会觉得她冷冷淡淡,但在长辈眼里,她这种叫乖乖巧巧。 三十晚上待在身边的异性,芳婶很难不多想,一边笑着看向小颜,一边试探性地问:“这位是…女朋友?” 小龙这辈子就没被人在男女关系上有过任何误会,因为着急,当即斩钉截铁地回:“不是!” 他回的又快又坚决,活像是…急于撇清关系。 芳婶一愣,怎么了这是? 小龙也后知后觉,他的反应简直有违人性,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即憋得脸色一红。 他怕小颜多想,又怕她不多想,又怕她跟他想的不一样… 最后倒是小颜出声解释:“我跟龙哥是朋友。” 芳婶看她跟小龙同款不苟言笑的脸,啊,原来是好兄弟。 三人说话间,刚好一桌人吃完起身,芳婶笑着道:“你们坐那吧,看看吃点什么?” 店员去收拾桌子,小龙和小颜对面而坐,菜单在桌上,小龙莫名紧张,不敢看小颜的脸,借着倒凉茶的功夫,垂目道:“他家东西都好吃,随便点。” 小颜说:“你点,我随便。” 小龙不是个能推拉几轮的人,拿了一杯凉茶放到小颜面前,小颜道谢,他顺势拿起菜单和铅笔,低头勾画。 店里很忙,小龙没叫店员过来,自己起身去收银台下单,芳婶狐疑道:“虾饺,肠粉,萝卜糕都是三份吗?” 小龙:“嗯。” 芳婶:“水蛇粥一份,生滚牛肉粥两份?” 小龙:“嗯。” 芳婶:“等下还有人来吗?” 小龙:“没有。” 芳婶瞪眼看着小龙:“就你们两个,吃这么多?” 小龙:“我最近食欲比较好。” 正常人肯定信他个鬼,可难就难在对面人是小龙,他从不开玩笑,也从不说谎,这让芳婶宁可怀疑自己都不想质疑小龙。 但又实在好奇,芳婶:“怎么突然食欲这么好?有什么开心事吗?” 这又正中小龙的下怀,开心事…他开心的这么明显吗? 视线明显回避,小龙心虚的压低声音:“还好,小美画画拿了第一名。” 芳婶也跟着开心:“是吗,靓靓呢?” 小龙:“靓靓也还好,这个月没被找家长。” 两人聊了几句,芳婶去后厨下单,小龙拿了两瓶喝的走回座位,其中一瓶是热豆奶,给了小颜。 小颜照旧道谢,而后问:“花市好玩吗?” 小龙没想到小颜会主动聊天,脑子里过了一圈‘花市’是什么,随即道:“反正岄州本地人都爱逛花市。” 他难得机灵,突然get到小颜的言外之意,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等下我可以带你去逛。” 说完,小龙心脏狂跳,四肢发麻,缺氧。 小颜神色如常:“不用麻烦,我回去带软软他们来玩。” 小龙瞬间脸色通红,红的是他自作多情,他以为小颜的意思是想逛花市,而小颜轻飘飘的‘不用麻烦’四个字,于他而言,更是一时难以承受的正面打脸。 小颜没多想,瞥见小龙不正常的脸色,出声问:“很热吗?” 小龙耳边嗡的一声,捉贼见赃也没这么难堪,血一股脑地往脸上涌,他不是完全不会撒谎,只是还不擅长,反射弧慢了足足四秒,而后道:“有一点。” 说罢,小龙解开拉链,脱下外套放在一边,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袖休闲服,衣服并不贴身,可依旧能看出布料下的好身材。 这几年日子太平,许多从八块腹肌掉到了六块,封醒把练拳的时间拿来看蒋承希练街舞,就连蒋承霖都从一周四次健身,改成了一周两次,多余的时间陪小美和靓靓玩警察抓混蛋,三人经常因为谁当混蛋而争论不休,最后蒋承霖和小美偷着一拍即合,让靓靓当混蛋。 唯一不变的就是小龙和付阮,因为现在封醒在夜城,许多不敢给付阮当陪练,小龙成了付阮的练搭子。 不得不说,这几年练下来,小龙对付阮改观很大,虽然他也不跟付阮聊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付阮这人能‘聊’。 可能因为两人都有鲨鱼肌和八块腹肌的缘故吧。 店内坐了一桌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桌上除了盘盘碗碗之外,还有很多空酒瓶,时而发出比人群都高的笑声,大家也都不以为意,过年嘛,开心很正常。 他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女生输了,她选大冒险,桌上一个男生道:“你在店里找个人表白。” 其余人闻言,笑的笑闹的闹,一瞬声浪又是全店最高的。 女生有些怯,但架不住身边人怂恿,加之喝了酒,输人不输面,她开始前后左右环伺,看哪个人最合适。 小龙坐在女生左后方,女生转头,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帅哥’的背影,小龙身材好,坐姿也挺直。 女生明显对他有意,可他对面还坐着‘女朋友’。 男生怂恿:“别看了,就这个合适,要不然你只能跟叔叔大爷表白了。” 女生干了杯中酒,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起身往小龙方向走,小龙背后没长眼睛,也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小颜注意到了,女生从几米外的桌子起身,而后直勾勾地奔着小龙而来。 走至小龙身旁,女生大胆发言:“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小龙不会自认帅哥,但女生挡到他侧面的光了,他抬起头,女生同伴那桌看到他正脸,当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女生也没想到小龙长得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她没回头,但是仿佛听到了身后同伴没安好心的笑。 小龙盯着陌生女生,在普罗大众眼里,女生算是漂亮的款,可小龙成天看着谁,他连付阮都觉得一般。 面色如常,小龙很淡:“你跟我说话?” 他正常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但女生觉得小龙很不好惹,本能告诉她应该适可而止,可她一出口,硬着头皮道:“你有女朋友吗?” 小龙突然心猿意马,他心里想的是小颜,这一想,脸色又一次肉眼可见地变红。 他一红,女生朋友那桌看戏看得更加来劲,而这所有的所有,都被小颜看在眼里。 …… 女生看到小龙脸红,本能觉得小龙是对她见色起意,她都习惯了。 尤其小龙在三秒后才回答:“没有。” 女生更是胸有成竹:“能加个微信吗?” 她这会儿纯粹为了游戏能赢,只把小龙当npc使,没想到小龙眼睛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地回:“不能。” 此话一出,不仅女生意外,她朋友那桌都惊了,怎么回事?难道不该高高兴兴地拿出手机,红着脸添加吗? 女生以为自己喝多听错,满眼不确定:“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龙坐着,微微抬头看着女生:“我说,不能。” 这次轮到女生的脸一瞬爆红,眼球都在晃动,以她的姿色,属于逛街会被搭讪的级别,现在是她来搭讪别人,而且小龙长得,看背面以为是个大帅哥,结果正脸,很普通一人。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可能就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场,跟周边所有人都很不一样,小龙的冷不是锋利,而是隔绝,把自己和其余人都隔绝开的冷淡和疏离。 女生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栽在一个普通男人面前,关键小龙还先说的,没有女朋友。 如果她就这么回去,能被那桌人笑话死,女生在脑中短暂权衡,很快便下了判断。 “为什么啊?”女生借酒装萌,微微歪头,口吻带着几分娇嗔。 她不知道,没人敢在小龙面前撒娇,就连靓靓都很慎重。 小龙看着堵在桌边,挡着他光的陌生女人,不愿当着小颜的面露出不绅士的一面,耐着性子回:“我不认识你。” 女生闻言,变本加厉,“就是不认识才要加微信啊,多聊聊不就认识了。” 她一副‘小样,这还不把你拿下’的做派,身后朋友全都麻得‘抱团’,没想到大冒险这么刺激。 小龙已经很不耐烦了,再次开口:“不好意思,加不了。” 女生也是酒壮怂人胆,直接上手,揪着小龙的一点衣袖,“哎呀,哥哥,给个机会嘛~” 小龙想到小颜还在对面,瞬间脸一红,咻的收回手臂。 靠窗那桌都在看热闹,小颜早就看出他们在玩游戏,受不了,开口道:“不加微信,听不懂吗?” 她声音没有刻意提高,但也没有顾着女生的面子而刻意压低,有些人自己都不要面子,别人又何必给脸。 店内客人很多,原本大家都在自己聊自己的,也没人侧目,小颜一声过后,附近几桌同时闻声看来。 女生刹那尴尬,又放不下面子,看着小颜道:“关你什么事?你是他女朋友吗?” 不等小龙出声,只见小颜冷眼看着女生,回了一个字:“是。” 小龙脑瓜子嗡的一下,完了,他又做梦了。 眼看着同伴闹出事,靠窗边那桌呼啦啦站起来好几个女生,快步走到小龙和小颜这桌,揣着明白装糊涂,问站着的女生:“怎么了?” 女生也是入戏很快,一句不提做游戏,贼喊捉贼:“我想跟哥哥加微信,特意问了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哥哥说没有我才要的,结果她不乐意了。” 这话说的简直在‘理’,把自己说的有情有义有礼貌,一下就把小颜放在了众矢之的。 瞬间,店内所有顾客把目光从无辜女生移到了小颜脸上。 小龙想开口,小颜再一次赶在他前头,面无表情道:“想玩真心话大冒险,随机找人表白,就要承受冒险带来的风险,玩不起就不要玩。” 她当众戳穿,这下难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 小颜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只不过眼前这帮人,显然只想玩玩小龙,还一个劲儿的在背地里偷笑,笑笑笑,笑她大爷。 今天但凡不是年三十,但凡不是小龙认识人开的店,小颜早发火了。 女生自以为很聪明,灵机一动:“谁说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了?我就是想跟哥哥认识一下,怕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还特意问了哥哥有没有女朋友,他自己说的没有,我客客气气从单身男生要个微信怎么了?这也碍着你了?” “我有女朋友。”小龙开口。 他不想当众让女生难堪,可如果女生非要让小颜难堪,那她算老几? 女生又一次意外,没想到小龙跟她玩背刺,不对,这都不是背刺,而是明捅。 瞪眼看向小龙,女生愤怒:“不是你说的没有女朋友吗?” 小颜:“他说什么你都信,你跟他认识吗?我就是他女朋友,你有话跟我说。” 小龙前一秒还十分生气,这一秒,又十分面红耳赤,他很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一张脸活像是声控灯,还是红色的灯。 女生朋友帮腔:“至于嘛,要个微信而已,不加就不加,非要闹得这么大,好像谁要抢你男朋友似的。” 小颜不动声色:“你让她抢一个试试。” 原本人声鼎沸的店里,现场逼近鸦雀无声,所有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我擦,这不比春晚好看?】 俩美女争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有身材的男人,多刺激啊。 眼看着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女生的男性朋友也都起身走近,很快把小龙和小颜那桌围得光线更加昏暗。 有男生试图息事宁人,“算了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吃。” 女生下不来台,关键小龙要是个大帅哥都算了,要让人知道她连个普通男人的微信都要不到,还被人当众羞辱,出了这扇门还怎么混? 也许是面子使然,也许是酒精作用,女生突然看向小龙:“你可以不加我微信,但你要是个男人就说句实话,她是你女朋友吗?” 小龙不敢回答,他做不到睁着眼睛占小颜的便宜。 小颜微微抬头,看着说话的女生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他远点。” 如果小颜是男人,那她此刻的冷漠和警告,肯定会有用,或者这里是深城,有人认识她,可她偏巧是个女人,还是个长相清秀乖巧的女人,而且这里是岄州,不是深城,没人认得她。 女生仗着自己人多,看着小颜挑衅:“你谁啊,我用得着你…” 话音未落,小颜秒从坐着变成站着,准确来说,是从坐着变成冲到女生面前,没有掀桌子摔凳子,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动作快得惊人,要不是小龙更快一步起身挡在她面前,小颜的手已经扣在女生脖子上。 而此时,小龙握着小颜手腕,用身体挡着她,两人面对面,身贴身。 虽然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但小颜的反应已然让所有人看清,她不是个普通人,再犟下去不是智障就是脑残,女生和她朋友都是年轻人,之前借酒耍疯,愣是被小颜刹那的爆发力吓到酒醒。 女生堪堪往后退了两步,脸都白了,刚去外面买酱油回来的芳婶见状,赶忙上前来询问平事。 一伙年轻人匆匆离场,小龙也想带小颜走,小颜面色恢复如常:“我的粥还没吃完。” 小龙心想:【你不尴尬吗?】 小颜看小龙:“你尴尬吗?” 小龙:“……还好。” 小颜:“我喜欢这里的东西。” 五秒后,两人依旧对面而坐,桌上堆满一摞一摞的笼屉,小龙面前一份生滚牛肉粥,小颜面前一份生滚牛肉粥和一份水蛇粥。 芳婶站在收银台里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最近食欲比较好’,这是小龙第一次单独带一个女孩子来这吃饭,听店员说,女生还很护着小龙,莫不成……女追男? 芳婶这些年目睹了很多人的八卦,蒋承霖和付阮,乔旌南和沈全真,蒋超和付姿,只要回岄州必来的封醒和蒋承希,戚赫微偶尔也带温程北过来。 人来人往,分分合合,芳婶今年七十多了,真想活着看见小龙谈恋爱。 可哪有谈恋爱不喝酒只喝粥的? 女生长得乖巧,饭量,也是真的好,得亏小龙挣得不少。 …… 粥足饭饱,小龙和小颜从于记出来,怕小颜随时都会一句‘谢谢龙哥,我走了’,小龙先声道:“你去哪?” 小颜:“回深城。” 小龙脱口而出:“现在吗?” 小颜:“嗯。” 小龙心底再次发声:【难道来岄州一趟,只为了送他礼物?】 “…这么晚了,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再回去吧。” 小颜:“没事,开车很快。” 小龙:“你一个人来的?” 小颜:“嗯。” 小龙:“我送你。” 小颜:“不用。” “谢谢龙哥请我吃宵夜,我先走了。” 到底还是落到了这句话上,小龙知道他留不住小颜,也知道按理说应该就此别过,他知道很多,可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你车停在哪?” 小颜说了位置,小龙:“我送你过去。” 小颜拒绝,小龙没理会。 去停车场的路上,刚开始两人谁都没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龙突然开口:“没想到你这么会吵架。” 小颜先是一顿,随即想起于记里的事,如实回答:“跟二哥老婆待久了,总能学到点皮毛。” 她这么一说小龙就懂了,秦佔老婆是老师,还不是一般的老师,秦佔喝高了跟蒋承霖笑,边笑边说当年闵姜西是怎么在船上光靠一张嘴,险些把江东气得跳船的。 江东就不必说了,人在深城,名在岄州,出了名的大恶人。 而且能给秦嘉定当家教,就知道准不是个善茬。 小龙说:“嗯,她是很厉害。” 当年还拿防狼工具电过他,这事小龙不会跟小颜主动提起,毕竟那是蒋承霖主动挑衅,小颜又是秦佔身边人。 结果小颜竟然知道,她说:“闵姜西电过你。” 小龙诧异:“你怎么知道?” 小颜:“二哥跟我说的。” 小龙沉默,秦佔没事提这个干嘛,他有说过秦佔这些年在岄州喝多都干了些什么,说过些什么吗? 话题终结,两人再次恢复沉默,他们走在大街上,因为停车的位置距离夜市不算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 路上有打扮成中国娃娃的小女孩,拎着篮子走到小龙面前:“哥哥,给姐姐买支花吧。” 小龙定睛一瞧,女孩手臂下的篮子里,堆满一支一支单独包装的郁金香,从粉色到红色,从黄色到橙色,五彩斑斓…一如他此刻纷杂不已的内心。 小龙没有出声,不是差钱,是差事。 他没什么资格给小颜送花。 小颜却问:“多少钱一支?” 女孩回:“十五块。” 小颜:“数数一共多少支。” 女孩有个八九岁的样子,也没问小颜是不是都要,当即蹲在地上数起来,半晌,女孩仰头:“一共四十四支。” 小颜:“算一下多少钱。” 小龙:“660。”他拿出手机,“扫哪里?” 女孩拿出篮子里的二维码,小颜:“不用,我自己来。” 小龙没回应,已经扫到码,小颜抬手,挡在小龙的屏幕上:“谢谢龙哥,我自己来。” 小龙:“谁给都一样。” 小颜:“你都请我吃宵夜了。” 小龙:“你也送我刀了。” 小颜:“你生日。” 小龙:“今天过年。” 小颜:“我自己来。” 小龙:“我不能送你花吗?” 第872章 番外6 第872章 番外6 小龙说完没有马上察觉不妥,还是看到小颜看他的目光,方才大梦初醒,他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吧。 小颜素来面无表情,仿佛对什么东西都兴致缺缺,可此刻看着小龙的眼神,分明带着赤裸裸的诧异。 两人目光相对,小龙瞬间血液上涌,这次没有led灯给他打掩护,他一张脸红得十分明显。 在耳边嗡鸣作响时,小龙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男子主义的一句话:“这是岄州,我不会让你花钱。” 小颜心里默默‘哦’了一声,原来小龙是这样的人,早知如此,她何必跟他争呢,还争地人脸红脖子粗的,多恩将仇报啊。 想着,小颜收回挡在小龙手机屏幕上的手,没再争抢。 小龙明明没喝多,可此时愣像坐船一样,整个人飘飘忽忽,不知道怎么付的钱,只见女孩把篮子中的花都捧出来,递给小颜,因为每支花都是独立包装,期间有一支掉在地上,小龙下意识弯腰去捡,捡起来又本能地递给小颜。 小颜单手捧着一大束花,又腾出右手单独接过小龙递来的那支,出声说:“谢谢龙哥。” 小龙刚要回不客气,女孩从旁嘴甜道:“谢谢哥哥姐姐,祝哥哥姐姐新年快乐,甜甜蜜蜜。” 小颜是什么表情,小龙完全不敢看,他只知道自己浑身发麻,街上明明那么热闹,可他却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 小龙不做声,小颜也不是个会对陌生人解释的性格,所以直到女孩离开,他们依旧是可以‘甜甜蜜蜜’的关系。 小龙不禁想起在于记,小颜主动说是他女朋友的画面,他知道,小颜只是好心替他解围,帮他出头,可是…他仍旧会忍不住无数次回忆和揣度。 两人通程默不作声,一直走到小颜停车的位置,小颜主动开口:“谢谢龙哥,我走了。” 小龙有千言万语,比如【这么晚了,开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比如【我没什么事,可以送你】 比如【我正好想起有件事要去深城…】 他想了很多理由和借口,可最终只能归结到平淡的几个字:“路上小心。” 甚至无法要求小颜到地方给他发个消息。 毕竟他们之间不是卖花小女孩以为的关系。 小颜打开后车门,把花放在后座,她不是什么慢手慢脚的人,动作也不是轻拿轻放,就当是一批货,随手一放。 期间小龙瞥见有一支花丛座位掉到下面,他本以为小颜会捡起来,可她只是干脆利落地关上后车门。 打开驾驶车门,小颜跨步坐进去,她个子小巧,但开的是大g,降下车窗,小颜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小龙。 小龙:“走吧。” 小颜:“你来深城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卤肉饭。” 小龙:“好。” 黑色大g在小龙面前驶离,小龙一个人往外走,走出足有二十米,他才非常浅的勾起唇角。 小颜竟然约他一起吃卤肉饭。 跟小颜认识好多年,他太知道小颜是什么脾气,从不跟任何人客套,更别说热络,可她约他吃卤肉饭。 今天大年三十,街上的每个人都很高兴,小龙也是。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随便走在人群中,耳边无数次回荡小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月份正是郁金香开的季节,街上不乏拿着篮子兜售高价郁金香的小孩,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情侣,小龙一个人,显然不是他们的客户群体。 但小龙觉得,小孩子嘛,晚上十点多,该回家睡觉了,这么晚在外面晃荡不好。 所以他主动上前,对一个提着满篮郁金香的女孩道:“多少钱?” 女孩回:“十五块一支,哥哥要几支?” 小龙:“所有。” …… 抱着一大束郁金香回家,小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家里根本没有花瓶。 半夜十一点出去买花瓶,不是不行,可以,但是没必要。 小龙找了个不那么高的水桶,放上水,把五十二支郁金香,一支一支的拆下包装放进桶里。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买花,给自己,给小颜。 想到小颜,小龙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那批花,会插在花瓶里吗?还是像他一样,插在水桶里? 她应该再有一个小时就到深城了。 小龙睡不着,担心小颜,很想确定她到没到,是不是安全到。 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小龙看着面前茶几上的手机,明知不能打还想打,这感觉简直抓耳挠腮,抓心挠肺。 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联系小颜,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手里握着小颜送给他的银色弹簧刀,冰凉的刀身都被他握得温热。 刀…… 小龙一瞬灵光乍现,他要不要跟小颜聊聊刀? 正想着,手机叮的一声,是条短信,小龙几乎瞬间拿起手机,他以为是小颜,也在期待是她。 【龙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还是希望你能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当然找不到也没关系,你就再多照顾我一年,你一定要跟我最好,小美和靓靓并列第二名,不接受反驳!】 不用看发件人,小龙就知道是谁,蒋承希每年都会掐着时间给他发新年祝福。 小龙一如往年,不是敷衍,而是言简意赅:【新年快乐】 叮咚~叮咚~ 家里门铃响,小龙去开门,门外站着手拎两箱啤酒的许多,他热情洋溢:“新年快乐龙哥!” 小龙侧身,让许多进门。 过了十二点就是大年初一,小龙不仅忘了蒋承希会掐点儿给他发新年祝福,也忘了每年的初一,他都是跟许多一起过的,已经持续十几年了。 小龙不爱讲话,架不住许多是话痨,俩人几乎每天在一起,可许多还是有特多能说的。 比如,“龙哥,你能想象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八年了吗?” 小龙不说话,兀自喝酒。 许多:“有时候我都不敢想,四哥结婚了,孩子也两个了;蒋超小时候那么不懂事,现在也知道听话,知道怕了;一晃承希都快大学毕业了,我还记得她上大学的那天,全家去夜城送她…” 小龙暗道:【那你是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许多拿着一罐啤酒,靠在沙发上感慨:“唯独没变的就是我们俩,数十年如一日的光棍,龙哥,我想好了,我们两个都别找女朋友,也别成家,下半辈子就我俩凑合凑合一起过吧。” 这话但凡早一个月说,小龙都不会多想,可现在,他很难不反驳:“谁乐意跟你一起凑合。” 许多:“男人至死是少年,只要我们不成家,我们就永远是少年,我不想有一天连你也去结婚生孩子,那就剩我一个人了。” 小龙:“谁拦着你找了。” 许多:“我这不是…”他话说一半,灵光乍现:“不对,你不对劲。” 小龙还没发现自己哪里有不对,许多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小龙没动地方,眼皮一掀,冷淡的扫了眼许多。 许多喝了不少酒,酒壮怂人胆:“你刚刚那句话说的不全,你的言外之意不是‘谁拦着你找了’,而是‘你也找啊,谁拦着你找了’。” 不得不说,许多在某些方面,敏感到堪称国防雷达。 小龙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言外之意,但许多发觉了。 小龙心虚又烦躁,怕说多错多,干脆不开口,只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自顾喝酒。 许多刨根问底:“谁啊?你喜欢上谁了?” 小龙不开口。 许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猜测:“你又不喜欢小颜…那还有谁?” 提到小颜,小龙心口像是浅浅的放了一记二踢脚,没什么花样,但是震耳欲聋。 许多喋喋不休:“跟我说说话嘛,就我们两个,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会搅合你。” 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告诉四哥。” 有那么很短暂的瞬间,小龙竟然有点犹豫,因为他想让许多教教他,如何能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可以确认某个人到没到家。 许多盯着小龙垂着视线的脸,突击检查:“你在想谁?” 小龙:“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我就让四哥给你找个伴。” 许多要死一起死:“你找我就找。” 小龙:“别逼我在新年第一天动手。” 许多话锋一转,嬉皮笑脸:“新年第一天欸,许个愿吧。” 小龙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着许多。 许多:“我说完这句话,你脑中会马上出现一个人的脸,偷偷在心里许个愿,很灵的,相信我。” 小龙不怕吓也不怵夸,但架不住许多旁门左道,许多非常明显的心理暗示,小龙脑中不自觉浮现小颜的脸。 有就有吧,小龙本想慢慢消化,可许多偏偏从旁蛊惑人心:“赶紧许愿,十秒之内才灵,十,九,八…” 小龙一边用力不把翻脸写在脸上,一边火急火燎的许愿,嗯…嗯…… “七,六,五…” 小龙:【我希望能知道小颜是否安全到家】 许多已经三二一倒数完毕,打量小龙的脸,许多道:“许完了吧?” 小龙:“我没你那么无聊。” 许多看破不说破,刚刚在他倒数的十秒时间里,小龙确实做到了面色无异,但他一动没动,手机里的啤酒是一碰没碰,显然在一心二用。 两人喝了十几罐啤酒,许多起身去洗手间,小龙坐在客厅出神,这都凌晨一点多了,小颜早就到了吧?睡了吗?大年三十跑到岄州给他送生日礼… “龙哥!” 洗手间里忽然传来许多拔高的声音,安静的夜里,吓了小龙一跳。 几秒后,房门打开,许多卡在门框处,一半身子在门里,一半身子在门外,看了看洗手间里面,又看向小龙,满脸不可思议:“龙哥,你家里为什么会有花?” 小龙心里咯噔一沉,他忘了洗手间里那桶郁金香。 许多更惊讶,小龙家里可以有狮子有老虎,但完全不可以有花这种东西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偌大的一桶。 两人隔着整个客厅遥相对望,三秒,五秒,小龙开口:“明天送嫂子她妈的。” 阮心洁喜欢郁金香,这事身边人都知道,许多闻言,这才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金屋藏娇了。” 小龙也快吓死,好悬就抓贼见脏了。 …… 小龙当晚跟许多喝到凌晨三点多,两人一人一箱啤酒,许多回去后倒头就睡,小龙却意外的清醒,也不能叫清醒,而是脑子里始终悬了个弦,不停地提醒他,还有件事没确认。 他不确定小颜是否安全回到深城。 倒在床上,小龙闭着眼,睡不着,期间手机拿起来两次,两次都放下了,他怕自己此时的状态叫酒后失德,借酒发疯,酒后乱性…睁眼会后悔。 大年初一,小龙和许多都要回蒋家过年,许多睡了七个多小时,不能说神清气爽,但也是精神正常,反观小龙。 许多诧异道:“龙哥,你昨晚没睡好吗?” 小龙白着一张脸,眼底非常明显的一圈青,要不是许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全岄州也没有能把小龙打到双眼乌青的人,他都快怀疑,小龙是不是背着他跟人约架了。 小龙一夜没睡,心情焦躁,随口应了一声:“嗯。” 许多:“喝酒喝的吗?” 小龙:“嗯。” 许多:“往年也没见你喝酒失眠啊。” 小龙不想说话,心情不好。 去到蒋家,所有人都在,小美在跟蒋承希玩飞行棋,靓靓在看蒋超打游戏,林泓希在往付阮手腕上套翡翠镯,封醒在跟蒋耀贤和蒋耀辉聊南岭三期。 蒋承霖坐在一旁接电话,对方是秦佔,大家互相拜年。 小龙没从蒋承霖口中听到小颜的任何消息,但他一下就心安了,秦佔没说任何事,就是任何意外都没发生,小颜昨晚顺利回深城了。 小龙完全不计较自己一夜没睡,只觉得许多说的那个十秒许愿还是挺灵的,只要他许了,就会有结果。 确定小颜没事,小龙脑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当他意识到自己开始贪得无厌时,这种意识已经根深蒂固了。 整个二月,小龙都在期待小颜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来岄州,当然他也想找机会去深城,岄州和深城离得不远,开车也就两个小时,可就是这段距离,足够隔绝所有不想双向奔赴的人。 小龙期间去过一趟深城,准确点说,是深城周边,他可以给小颜打电话,说他来了,可他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口,既想见,又怕见,怕小颜看出他的图谋不轨。 一晃,三月,蒋承希三月十二号的生日,她在夜城长毅实习,就在封醒眼皮子底下做事,小龙早前就答应帮她的忙,提前三天去夜城把她接回岄州,理由是蒋超要跟付姿求婚,叫她回去一起密谋布置求婚现场。 蒋承希跟封醒打了招呼,“封醒哥哥,我回去帮超哥忙活几天,很快就回来,你千万不要想我。” 封醒一本正经:“要不你跟蒋超说一声,我离不开你,让他来夜城办吧。” 蒋承希明知封醒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哎呦~就三天啦,到时候你回岄州找我,我们一起过生日。” 封醒不疑有他:“好。” 蒋承希准备在海边别墅跟封醒求婚,这事她筹谋已久,每次回岄州都偷偷摸摸进行一点,最近这三天是冲刺期。 十一号晚上八点多,封醒给蒋承希打电话,蒋承希接通,喜上眉梢:“封醒哥哥,你到机场了吗?” 封醒:“承希,我这里临时有点事,可能今晚回不去了,我尽量快点处理,争取明天坐最早一班飞机回岄州。” 蒋承希闻言,乍然的失落,可很快便说:“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着急,忙完好好睡一觉,不用坐早班飞机回来,你回来太早我还要早起接你。” 封醒很歉疚,蒋承希完全没往心里去。 电话挂断,蒋承希看着别墅里精心布置的一切,唇角略微垮下,如果封醒赶不上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回来,那她就不能在十二点准时跟他求婚了。 “啧。”蒋承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不过也没关系,几点求婚不是求呢,只要新郎不变就行。 正想着,手机响,小龙打来的,蒋承希接通:“龙哥。” 小龙问:“确定不用我去帮忙?” 蒋承希调侃:“帮不上喽,新郎缺席。” 小龙:“什么意思?” 蒋承希:“封醒哥哥临时有事儿,明天才回来…龙哥,我们去吃宵夜吧。” 蒋承希这人就是不浪费时间,抽空约上小龙和许多,三人一起宵夜,吃完宵夜已经夜里十一点多,许多说:“走,哥带你兜兜风。” 许多开车来到海边,就是蒋承希布置求婚别墅的海边,夜里海上一片漆黑,但海边却是灯火通明,离远一看,木头搭建的漂亮花房,上面缀满星星灯,从花房门口一路蔓延几百米的红毯,红毯两侧依旧是亮起的星星灯和花团锦簇的红玫瑰。 蒋承希眼睛都亮了:“哇,有人跟我一样,准备今晚求婚欸!” 第873章 番外7 第873章 番外7 可是定睛细看,花房附近不见什么人。 三人一同上前,来到红毯开端处,蒋承希一边觉得漂亮,一边顺着红毯外侧走。 许多说:“来啊,上去走走,反正也没人。” 蒋承希果断摇头:“这是给新娘走的。” 许多:“这不新娘不在嘛。” 蒋承希:“准备的这么用心,新郎一定很想新娘开心,谁乐意红毯上第一个走的是陌生女人。” 许多:“你想多了,现在结婚都彩排,这上面保不齐多少人走过。” “而且你看现在几点,快十二点了,估计婚礼办完人都走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拆,来,上来走走,当提前练习了。” 蒋承希看了眼非常新的红毯,依旧摇摇头:“不像是很多人走过,没准儿新郎去接新娘,一会儿就来了。” 许多道:“我们来的路上,附近根本没停什么私家车,也没有婚车,就是办完都走了。” 蒋承希:“你想走红毯你上吧,我帮你拍照。” “……”许多嗓子都劝冒烟了,细看眼底还有几分焦急。 蒋承希死活不上红毯,许多实在没辙,只能偷着看了眼小龙,着实有几分‘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想让哑巴开口当辩护的既视感。 小龙虽然没看许多,但也面色无异地张开嘴:“你上去。” 许多:“……” 蒋承希:“……嗯?” 小龙:“你先走,走到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多:【就硬cue吗?】 蒋承希不是傻子,反而机灵得很,看看小龙,又看看许多,狐疑:“你俩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 许多提了口气,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小龙面无表情的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叫你走你就走,好事。” 许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说好的惊喜呢? 但这话对蒋承希而言,无疑是完美到没有漏洞的一句话,她宁可相信蒋承霖会‘害’她,也绝不信小龙会害她。 既是好事…蒋承希往回退了五六米,重新来到红毯开端,而后迈步站上去。 刹那间,整个灰黑色的海边,像是哪个神仙不小心打翻了星空盏,密密麻麻的蓝色星光,从蒋承希脚边迅速往海里蔓延,不到十秒的时间,触目所望之处,像是星空整体跌落。 蒋承希在十五秒之前,大概猜到这个红毯是为她准备的,封醒说有事儿回不来,大概率也是骗她的,当海边和海上都被碎碎的蓝色星光铺满,音乐也随之传来。 我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我轻轻地尝尝一口这香浓的诱惑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音乐声一出,本以为早已看穿一切,不会再有意外的蒋承希,瞬间双手合十掩住口鼻,眼睛花了。 她最近特别喜欢听这首歌,每次跟封醒坐在同一辆车里,车中第一首响起的音乐只会是《甜甜的》。 蒋承希坐在副驾开心地摆动,开车的封醒勾起唇角陪她一起高兴。 蒋承希是甜的,有蒋承希的封醒,也是甜的。 蒋承希不是爱哭的人,她一崩,许多刹那鼻子一酸。 小龙也是心一疼,八成疼蒋承希到底还是有这一天,两成心疼蒋承霖,他都这么疼,更何况蒋承霖了,还不得活活疼死。 蒋承希站在红毯开端,视线一片模糊,根本迈不动步,恍惚间她看到红毯上有个影子,抬手抹了把眼泪,视线短暂清明,还真没看错,红毯另一端有人过来,是封醒。 蒋承霖和付阮的婚礼,付阮站在原地没动,蒋承霖走穿长长的红毯,亲手拉住她的手; 乔旌南和沈全真婚礼,沈全真也是宴会厅大门一开,就看到眼眶通红的乔旌南; 戚赫微和温程北全程中式婚礼,除了出嫁那段,往后温程北的手就没离开过戚赫微。 喜欢就是会控制不住地主动靠近,想在一起,想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蒋承希偷偷摸摸想跟封醒求婚,封醒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更早就找了蒋承霖,也通知了小龙和许多,大家都瞒着蒋承希,哄她玩儿。 求婚这种事,百看不厌,常看常新,尤其当封醒单膝跪地,掏出戒指的一刻,许多特想站在蒋承希身后,不为别的,只想受封醒这一跪。 然而封醒的膝盖还没碰到地,蒋承希就特没出息的一把将人拉起:“我嫁我嫁!” 说不上是封醒手中的戒指找到蒋承希的手,还是蒋承希的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封醒手里的戒指,反正最后就是一下即中,天作之合。 蒋耀贤和林泓希没来,不是没告诉他们,而是事先打过招呼,蒋承霖怕蒋耀贤受不了这个刺激,让林泓希在家陪他; 其实蒋承霖也受不了这种刺激,但他更坚强一点,他必须亲眼看着蒋承希开心地点头答应,更何况付阮也在。 付阮没什么家人,封醒是她没有血缘的亲人,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封醒和蒋承希拥抱,至此,大家结结实实地变成了一家人。 沈全真一如既往,泪腺失禁,哭得人都看不清了,比她稍微好点的是付姿,付姿一边瞪大眼睛,一边冲眼睛扇风,生怕看漏了什么。 蒋超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巾递给她,“你的鱼死了都没见你哭得这么伤心。” 付姿闷声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蒋超还真就忍俊不禁:“不幽默吗?” 付姿懒得理他,但又不得不承认,情绪一旦被破坏,真就没法继续哭了。 现场气氛又甜又酸,甜的是封醒这边的婆家人,酸的是蒋承希那边的娘家人,期间蒋超短暂离开过一会儿,跟许多说了点什么,待到再回来时,他跟付姿道:“走。” 付姿:“去哪?” 蒋超:“给承希拿点儿东西。” 付姿跟蒋超一起往前走,边走边问:“拿什么?” 蒋超:“承希本来想今晚跟封醒求婚,在前面别墅里偷偷准备了很多东西。” 付姿马上眼睛一瞪:“醒哥知道吗?” 蒋超:“知道。” 付姿:“那承希不知道今晚醒哥要跟她求婚吧?” 蒋超:“估计站红毯上那会儿才知道。” 付姿心都化了:“他俩真的好好。” 蒋超:“我对你不好吗?” 付姿随口说:“一般吧。” 蒋超当即侧头:“哪儿不好?” 付姿想想,她跟蒋超认识十几年了,当兄弟的时候,俩人互相气又互相罩,说不上好不好,互相愿打愿挨。 再后来,两人短暂断联,又不生不熟的过了一两年,事儿都没发生过,更别说好与不好。 再就是最近这几年,两人在谈恋爱,付姿能明显感觉蒋超的变化,他还是狗,但不作大死,凡事也开始三思而后行,总之就是像个正常人了,虽然他还是会在她死鱼伤心的时候,问她要吃水煮鱼还是酸菜鱼。 在两人‘打架’动手的时候,吓唬她要把袜子蒙她脸上; 他们不是不吵架,也没比从前吵得少,就是吵的东西不同了,付姿嫌蒋超家具买贵了,蒋超嫌付姿没一口拒绝对她有想法的男客户,付姿用从男客户那拿到的提成给蒋超买限量护腕,蒋超回头就把护腕套在蒋弟弟的前腿上,还是左右前腿各一个。 付姿把蒋超惹生气了,给他添个新手办; 蒋超把付姿惹生气了,给她买几条新鱼,鱼放不下,再买更大更新的鱼缸,现在俩人住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鱼缸两米二。 “哪儿不好?” 蒋超得不到付姿的回答,刨根问底。 付姿很难说:“你一点都不浪漫。” 蒋超道:“他们认识多少年,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我一抬手你就知道我要拿什么,一抬脚你就知道我要去哪儿。” “之前给你买的所有东西你都能猜到,想带你去个地方,还有五公里你就知道要去哪儿,是我不浪漫吗?” 付姿:“那怪我喽?” 蒋超:“谁说怪你了?” 付姿:“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其实你很浪漫,是我不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蒋超气得深呼吸:“我又不是出轨,用得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付姿随着蒋超的音量,也提高声音:“你要是敢出轨,我让你闭一只眼没一只眼!” 蒋超:“你现在越来越像你姐了。” 付姿:“我可没觉得你越来越像你哥。” 蒋超:“几个意思?” 付姿:“我姐跟你哥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你哥永远能给我姐惊喜。” 蒋超一时语塞,蒋承霖对付阮的好,不止身边人皆知,而是世人皆知,如果说婚前还有恋爱的新鲜感支撑,那怎么解释蒋承霖婚后变本加厉? 不用关注蒋承霖具体都做了什么,只要看付阮的状态,付阮已经好几年没发过脾气了。 蒋超没回答,五秒,十秒,付姿还跟他并肩往海边别墅走,从热烈讨论到沉默不语,这个过程戛然而止地让人尴尬。 付姿在反思,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但她跟蒋超成天这么掰扯,早都习惯了,让她小心翼翼的说话,她绷得住一时绷不了一世。 她不就是说了句不够浪漫嘛,又没说他对她不好。 付姿心里嘀咕,想着要不要主动开腔,省得这大冤种又得赖上她,正准备开口,蒋超道:“等会儿你进去给承希拿东西。” 他把别墅钥匙递给付姿。 付姿心里咯噔一下,问:“你呢?” 蒋超从兜里掏出烟盒:“我在外面抽根烟。” 付姿听蒋超语气如常,余光瞥见他脸色也没什么,一时间没办法确定他心里怎么想。 两人来到一栋单独的别墅门口,付姿问:“拿什么?” 蒋超:“客厅桌子上有个盒子。” 付姿:“什么样的盒子?” 蒋超:“白色的。” 付姿迈步往里走,想着大不了等下出来再跟蒋超掰扯掰扯,其实不浪漫也不算什么不好的事,浪漫是加分项,不是必选项。 打开别墅门,付姿开灯,入目所及之处都是漂亮的珍珠色气球,彩带,鲜花还有玩偶。 付姿看到地上一路铺着的小丑鱼玩偶,当下被萌地心软,原来蒋承希也喜欢小丑鱼吗? 继续往里走,到了客厅,付姿开灯,灯火通明下,她看到更多有关小丑鱼的东西,除了玩偶还有氢气球,墙上用照片拼的小丑鱼造型,定睛一看……不是封醒和蒋承希,而是她…和蒋超。 付姿彻底懵了,站在原地,望着三四米高的墙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和他的照片。 其实蒋超很不爱拍照,从上学那会儿就是,无论学校还是路上,但凡发现谁在拍他,蒋超心情好会冷着脸叫对方删了,要是心情不好… 付姿看到墙上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张照片,是她在鱼缸前喂鱼,隔壁那张,她在擦鱼缸,再隔壁,她在阳台晾衣服,再隔壁,她在厨房。 都是偷偷拍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当然也有两人的合照,付姿在睡觉,蒋超露出半张脸,还有她的半张脸。 他大爷的,付姿视线模糊,她根本不知道蒋超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刚他还好意思说,他一伸手一抬腿,她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满面墙少说几百张照片,照这个趋势,蒋超把她卖了,她都不知道买家是谁。 “开心吗?” 身后突然传来男声,付姿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顿时吓得一激灵。 转身看到蒋超,付姿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蒋超无语:“垃圾。” 付姿说不上感动还是来气,一瞬心态崩了,大哭道:“你有病啊?” 蒋超大方承认:“我有没有病你不知道?” 说罢,他更会火上浇油:“跟我在一起,你病得更重。” 付姿活活被蒋超给气死,站在一堆小丑鱼的周边里闭眼大哭,不知哭了多久,她听到熟悉的男声,带着三分不耐:“大姐,你能不能睁眼看看?” 这声音突然离的很近,付姿易受惊体质,再次吓了一跳,睁眼,她三秒后定睛一瞧,蒋超不知何时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个什么东西。 因为看不清,付姿还凑上前看了眼,原来是戒指,特别大的一颗六芒星造型的钻戒。 蒋超抬眼问:“嫁不嫁?” 这不是付姿第一次被蒋超求婚,前年有过一次,付姿说还不想结婚,先谈着。 他跪着,她站着,付姿见到戒指,不知为何没有泪崩,反而收了眼泪,变得理智。 蒋超也看出付姿眼神越来越清明,他心里也越来越忐忑,不待付姿开口,他先声道:“我没有我哥那么会哄人,可能这辈子也学不到他的十分之一,但我唯一能从他身上学到的一点,喜欢就别让她跑了。”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做过很多缺德事儿,你能要我是我家祖坟上冒青烟,前几天我去给我爷爷奶奶太爷太奶上坟了,烧了很多纸,让他们坟上多冒点儿青烟,保佑你能答应我。” 付姿:“……” 就他么离谱,但她绝对相信,蒋超不是在开玩笑。 她嘴角抽搐,确实生气,但又忍不住笑,蒋超见状:“想笑就笑,承认我幽默很难吗?” 付姿深呼吸,准确来讲,刚吸气,还不等她放气喘出,蒋超抬眼道:“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不是朋友,不是谈恋爱,是夫妻,可以吗?” 付姿还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过往的很多画面出现在眼前,记忆没有模糊,只是情绪淡了。 她不是考验蒋超好几年,而是考验自己,看她究竟能不能放下一些东西,重新开始。 事实证明…… 付姿沉默五秒有余,其实不长,可这段时间在蒋超眼里,像是半个世纪。 终于,付姿伸出手,蒋超看着她的手,一秒,两秒,三秒… 付姿瞧他也是真没经验,懒得自取其辱,自己把钻戒拿出来,刚要戴在无名指上,蒋超回过神,愣是抢走了戒指,给她戴上。 没有互相拥抱,没有喜极而泣,没有蒋承希窜到封醒腰上的那种拥抱,两人依旧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视线也没对上,气氛,不是浪漫,又有点尴尬。 蒋超要跟付姿求婚这事,付阮和蒋承霖都知道,所以当一众人从海边来别墅里看热闹时,蒋超还跟地上跪着。 人一多,一闹,是不尴尬了,社死。 蒋超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新娘子是他,今天本以为是蒋承希跟封醒求婚,结果是封醒跟蒋承希求婚,然后蒋超又在中间打付姿一个措手不及,喜上加喜。 晚上一行人去missu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小龙在一片欢声笑语里,第n次想到小颜,本以为身边没结婚的人还很多,好么,一晚上结两对。 他倒不是着急结婚,只是这种氛围,这种大家身边都有伴的氛围,让他思念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也没联系过的某人。 茶几上有三个蛋糕,分别是封醒,蒋承希还有蒋超准备的,都是很漂亮的结婚蛋糕,没人点蜡烛,吃就完了。 只有小龙在拿到蛋糕时,默默地许了个愿,他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小颜。 二十分钟后,小龙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深城那边打来的,只不过不是小颜,而是冼天佑。 小龙出去接,“喂,阿佑。” 冼天佑:“龙哥,还没睡呢吧?” 小龙:“没有,找我有事?” 冼天佑:“嗯,跟你打听个人,岄州的,冯良,外号‘良帅’,你了解吗?” 小龙:“听说过,不熟,他怎么了?” 冼天佑:“没怎么,这人最近跑到深城追小颜,我对他不了解,想问问你他人品怎么样。” 第874章 番外8 第874章 番外8 小龙沉默,还不是一秒两秒,久到冼天佑即将要询问他有没有听清的时候,小龙开口:“我打听一下。” 冼天佑:“麻烦龙哥。” 小龙淡淡:“客气。” 电话挂断,小龙准备打给手下,冯良是戚家人,有的是人认识他,只是电话拨通,嘟声响起的第一下,小龙…下意识按下红色按键,挂断。 一个人站在安全通道,一门之隔的内场传来甜美歌声,是蒋承希在唱歌:“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看你温柔的眼睛,好想把所有甜蜜写成歌唱给你听…” 小龙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刚刚被他打通一声就挂断的小弟打回来的。 小龙接通,小弟问:“龙哥,什么事?” 小龙面无表情,在帮冼天佑询问和忠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没事,打错了。” 小弟心里纳闷,在龙哥手下办事七八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电话又一次被挂,小龙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一边答应帮冼天佑办事,一边又背地里不干人事,他要怎么回复冼天佑?说冯良人不行,别介绍给小颜了? 那张良,李良,马良,徐良呢? 不是每个人都要过他的手。 原来在他们没有联系的这一个多月里,小颜依旧过着‘日日见新人’的生活。 思及此处,小龙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重新拿起手机,他拨通了小颜的电话号码。 事后小龙想起这事,可能是酒后乱性了。 但当下他什么都没想,脑中,心里,耳中,都是被放大的嘟嘟连接声。 眼下已是后半夜,小颜睡得早,接电话时迷迷糊糊,声音多少带着几分低软:“龙哥…” 小龙指尖微颤,这会儿有些发觉自己冲动了,大脑一片空白。 小颜:“喂?” 小龙没有呼吸:“…吵醒你了吗?” 要是换个人,小颜会直接回一个字:【是】 但对方是小龙,小颜眯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然后,就是一段长达五秒以上的沉默。 小颜很困,主动问:“龙哥,找我什么事?” 小龙脑子是空的,是啊,他为什么打给小颜?他找她什么事来着? 又过了四秒,小龙开口:“你家最近还在逼你相亲吗?” 小颜没想到小龙半夜三更打给她,问的是这件事,微顿,她出声回:“在相亲,倒也算不上逼。” 秦家所有人都对她很好,秦予安更是把她当孙女一样看,一心想给她找个好对象,确实算不上逼,对小颜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糊弄。 小龙却误会了小颜的意思,不是逼,那她也想找? 他这头动不动就断联,小颜这么不爱说话的人,跟小龙在一起都是主动的那个。 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龙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晃了两轮才勉强开口,声音不辨喜怒:“刚刚阿佑打给我,让我查个正在追你的人…我以为你不想相亲,那我查一下。” 小颜都没问是什么人,现在她身边同时追她的,没有一个足球队,也有一个篮球队。 她只是说:“不用查,麻烦龙哥直接回个话,就说人不行。” “以后再有深城这边的电话打给你,你就统统说不行。” 小龙已经凉到零下八度的心,闻言,顷刻间停止继续变冷的迹象,三秒后,他出声道:“你不想相亲?” 小颜实话实说:“哄老爷子开心。” 小龙像是突然打了回光返照针,一时没注意,脱口而出:“那你开心吗?” 小颜:“……” 小龙后悔了,他就不该打这个电话,他也不该喝这么多的酒,他不该应承冼天佑,不该给自己揽事。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兔子还想吃窝边草。 跟小颜认识这么多年,冼天佐和冼天佑都没说朝小颜下手,别人不说,就是许多也没对小颜有意思,怎么偏偏他要对小颜有意思。 说回来,还是自己有问题。 小龙这边已经在琢磨剃度出家,小颜那边愣了几秒后,出声道:“确实挺烦的。” 小龙根本不记得上一句说了什么,只当是小颜在说他烦,他脸上火烧云,慌不择言:“我先挂了,等我帮你打听一下冯良。” 小颜:“等一下…” 小龙手机已经从耳旁拿走,闻言又停下来:“还有事?” 小颜:“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冯良,你帮我拒了就行。” 说罢,小颜觉着不能白麻烦小龙,破天荒加了句:“我明天去岄州,请你吃饭。” 小龙这辈子也没跟谁拉扯过这么多回合,更何况还是个女人,他很慌,嘴比脑子快:“不用来,我不饿。” 说完小龙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鬼话。 偏偏小颜能合得上小龙的思路,她说:“我不赶在你吃完饭的时间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去。” 整个安全通道只有小龙一个人,可他却慌得犹如被逼到死角,根本找不到出路,关键还喘不上气。 想拒绝,可话到嘴边怎么都张不开嘴,本能让他把嘴闭上,他明明想见她,为什么还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又过了一会儿,小龙开口:“我去深城找你吧。” “正好我明天有点事要去深城办。” 小颜:“好,那我等你。” 小龙:“嗯。” 小颜:“…那龙哥早点休息。” 小龙:“嗯…”他想说‘你也是’,可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电话挂断,小龙酒都醒了。 其实门外的歌声一直都有,只不过小龙这会儿才听清楚唱的是什么。 我想你了,像风向往远方 我想你了,像雨种下愿望 在人海中央,你就是光芒 推开一扇窗就看见幸福的模样 我想你了,是玫瑰在绽放 我想你了,星光把夜擦亮 我念念不忘 坐在窗边,等你出现 良久,小龙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他在等小颜出现,原来不是生日蛋糕,许愿也会灵验。 …… 小龙隔天去了深城,别说小颜不知道他去深城办什么事,小龙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蒋承霖和许多知道。 许多抑制不住的吃瓜心情:“龙哥真的一早就开车跑去深城了!” 蒋承霖:“算他还是个男人。” 许多的溜须拍马是刻在血液里的,当即对蒋承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四哥牛,想到让深城那边的人给龙哥打电话。” 蒋承霖不以为意:“不然小美和靓靓都喝不上小龙的喜酒。” 许多笑死:“没想到阿佑一个电话就把龙哥给撬动了,我以为龙哥还得挣扎一阵。” 蒋承霖:“帮喜欢的人筛对象,连这个都忍得了,不是忍者就是神龟。” 许多:“希望龙哥给点力,深城都去了,别无功而返。” 蒋承霖暗道,除非小颜突然开窍了反追小龙,不然…难。 结果就是,小龙按照蒋承霖想象中来的,起个大早开车去了趟深城,假装忙活,到了晚上才敢叫小颜出来,两人吃了顿卤肉饭,期间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小龙开俩小时车回岄州。 然后,疯狂盼望下一次见面。 秦佔和蒋承霖通电话,秦佔:“不是,小龙对小颜到底几个意思?喜欢一个人不该每天绞尽脑汁出现在她面前吗?小龙像块镇山石一样,搬都搬不动。” 蒋承霖:“不是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有很汁,你怎么知道他没绞?” 秦佔被噎了一下,慢半拍道:“照他俩这进度,别说我爷爷,咱俩都未必能看得到。” 蒋承霖突然话锋一转:“小颜最近怎么样?” 秦佔:“老样子…”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说老样子吧,之前家里让她去相亲,她来者不拒,反正最后也是不同意,但最近她开始挑照片了,说要先看眼缘,省得一见面就觉得不合适。” 蒋承霖:“她以前是个看脸的人吗?” 秦佔:“她谁的脸都不看。” 蒋承霖:“对身高有要求吗?” 秦佔:“她早些年喜欢过阿佐。” 蒋承霖是个会解读的:“那就是喜欢话少的,有戏。” 秦佔:“我目前看不出来小颜是什么意思,只能你那边多推推小龙了。” 蒋承霖:“我晚上过去找你。” 秦佔刚要开心,问蒋承霖来深城办什么事,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燃烧自己助力小龙了。 小龙突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大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跟蒋承霖一起去深城,还是见秦佔,那七成是能看到小颜的。 大家约在枫晚楼见面,一下车,小龙没看到小颜,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瞬目光更加低沉。 一行人往里走,蒋承霖付阮跟秦佔闵姜西他们单坐一桌,小龙许多则跟冼天佐和冼天佑单开一间。 许多嘴替:“小颜呢?” 冼天佑:“她去见个相亲对象,马上就来。” 一句话,短短十几个字,轻而易举就能让小龙分不清开心还是不爽。 许多:“还相亲呐?她都相了一年多了,还没找到合适的?” 冼天佑微笑:“今天这个应该差不多了。” 话落,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小龙,不受控制地张嘴吸了口气。 …… 隔壁,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个局是为谁组的,秦佔道:“不爱说话就是还没急到份上,我不信石头砸脚上还能不喊疼。” 蒋承霖面色平静:“你别说,小龙不会。” 小龙跟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受,但蒋承霖从没见过他哼过一声,就连小龙皱眉都是早些年被付阮给气的。 秦佔皱眉:“那他怎么追小颜,靠我们两边包办婚姻吗?” 付阮:“小龙巴不得,就怕小颜不乐意。” 闵姜西:“没有搬不动的石头,除非石头自己不想动,而且想确定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干嘛只搬其中一块?” 秦佔侧头看闵姜西:“你想搬小颜?别看小颜个头不高,死心眼,沉得很,她未必有小龙好搬。” 付阮:“除非她自己动。” 闵姜西跟付阮目光相对,两人已经呼上。 秦佔显然还没接上讯号,左看右看,最后问蒋承霖:“你听懂了吗?” 蒋承霖:“姜西的意思是,让我给小龙介绍女朋友,看小颜是什么反应,她要是没反应,那就是小龙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要是有反应,自然会动,两块石头双向奔赴,总比我们愚公移山来得快。” 秦佔听完,第一反应不是检讨,为什么一个房间四个人,只有他断联,而是:“还得是我老婆,足智多谋。” 闵姜西嫌他现眼,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没夸我是百变星君。” 秦佔:“在四哥和嫂子面前,谁都不好意思提百变。” 也只有秦佔敢数年如一日的调侃蒋承霖和付阮的爱情之路,别人谈恋爱,陌生人到恋人; 蒋付谈恋爱:结婚,离婚,仇人,合作伙伴,偷偷谈恋爱,明面当敌人,骗天骗地骗祖宗,杀所有仇敌一个片甲不留。 就这么说吧,俩人结婚那天,还有人觉得喜酒喝得不太踏实,就怕今天喝喜酒,明天又要吃散伙饭。 蒋承霖:“我跟阿阮的恋爱方式不适合传授,你不是挺会谈恋爱的嘛,贡献几招帮帮小龙和小颜。” 秦佔就一句话:“我长嘴了。” 包间里鸦雀无声,小龙和小颜的嘴除了吃饭之外,基本就是个摆设,就算给他俩降龙十八掌的秘籍又有什么用,俩人加一起凑不齐一个杨过。 …… 隔壁,小颜姗姗来迟,房门打开的瞬间,小龙不经意间侧头看了眼。 小颜穿了条黑色紧身裤,上面紧身黑t,戴着黑帽子,扎着低低的丸子头,浑身上下除了皮肤是白的,没一点其他多余颜色,很低调,可小龙还是会心脏乱跳。 小颜跟屋内人打招呼:“龙哥,佐哥,佑哥。” 前两个哥哥哑巴在世,都不出声,冼天佑笑着道:“就等你了。” 小颜走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了不用等我。” 冼天佑问:“怎么样,顺利吗?” 小颜:“什么?” 冼天佑:“相亲啊,你不是说这个还可以嘛。” 最近跟小颜碰头的相亲对象,是小颜相了一年多以来,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之所以说正常,不是长相,不是身家,也不是大家的兴趣爱好很合,而是对方开门见山:“你好小颜,我听说过你目前的处境,刚好我也正在被家里逼着相亲,但是你不要紧张,我来不是想跟你商量搭伙过日子,实不相瞒,我有男朋友。” 小颜这才认真看向对面…男人,确实是男的没错。 男人告诉她:“我需要点时间解决我自己这边的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假装接触一下,这样我们双方都有喘息的空间,你觉得呢?” 小颜实在受够了每天见不同的男人,有些人她真的很难控制拳头不硬,她想‘安定’了。 两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小颜回家说还可以的说辞。 桌上四个人,冼天佐和冼天佑都知道小颜的相亲对象不喜欢女人,兵荒马乱的只有小龙一人。 也只有他在等小颜的回答。 不知怎的,小颜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她不会拐弯抹角,只会单刀直入:“别聊我。” 冼天佑说:“我倒是想八卦龙哥了,缺点胆量。” 小龙面色无异:“我没八卦。” 冼天佑笑道:“你本人没什么八卦,但你肯定有很多人的八卦,你身上莫名有种跟你说秘密,这个秘密会带到棺材里的错觉。” 小龙:“大家都一样。” 一桌四个人,哪怕冼天佑看似活泼,也绝对不是个嘴松的主。 冼天佑道:“话少就要找话多的,看我哥和我嫂子,平常我们在我哥耳边多说两句话他都嫌吵,我嫂子一天要说几千句,他还不是句句都记得。” 跟冼天佑共用一张脸,却没什么表情的冼天佐道:“也没有几千句。” 冼天佑:“一千有没有?” 冼天佐沉默。 冼天佑道:“所以大家都想让小颜找个话多的,最起码得找个会表达的,喜不喜欢总得给个话吧?” “尤其像小颜这种也不爱讲话的,要是再遇上个跟她一样不爱讲话的,好了,俩人在一起只能去学手语。” 小龙有被冒犯到。 为什么话少的就一定要找个话多的?孙悟空要是没有紧箍咒,早把唐僧打回金蝉子了,能清净谁想成天耳边嗡嗡的? 可是,喜不喜欢总得给个话…… 小龙无法反驳,他从来没给过小颜任何话,就连暗示都没有。 所以小颜继续相亲,哪怕在相亲过程中遇到‘还可以的’,也怪不得她。 心底有个声音钻出:【要不算了吧,就这样吧】 可脑中马上出现反驳声音:【凭什么算了?为什么就这样?你是婚内出轨还是脚踩两条船,有什么不好意思表白的?】 【再啰嗦一阵,说不定下次小颜给你打电话,就是通知你去喝她的喜酒】 思及此处,小龙坐在桌边,突然一阵脸红,吓得。 对面冼天佑问:“怎么了龙哥?” 小颜也朝小龙看去,小龙能做到面无表情,但做不到血压收缩自如,他还通红着一张脸,活像是做贼心虚。 尤其当小颜问:“你热吗?” 小龙更是脸色腾一下子,又上新高。 心跳犹如舞狮队的鼓点,每一下都震耳欲聋,小龙知道自己坐不下去,胡乱说了个借口,‘我去趟洗手间’,而后起身,逃也似的出了包间。 包间内,冼天佑满脸疑惑:“龙哥没事吧?” 第二个起身的是小颜,她说:“我出去看看。” 小龙出了包间直奔洗手间,膀胱没事,心里有事,他俯身在洗手池前用冷水冲脸,企图让自己这张不争气的大红脸恢复以往。 连续洗了七八下,小龙抬起头,头发湿了,脸还是红的,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沉下眼,没用。 蒋承霖偷偷摸摸喜欢付阮那么多年,连他都没瞧出来,这才叫本事,他明目张胆地大红脸是要怎样? 让所有人都看出他喜欢小颜? 那小颜要怎么办? 如果小颜不喜欢他,会不会觉得他特别讨厌,特别自作多情,连带之前所有的碰面,都会变成负担? 蒋秦两家这么熟,别因为他一个人搞到所有人不尴不尬。 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越看小龙越觉得陌生,他不爱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没什么看头,付阮用欣赏的目光看他,是因为他能打;蒋承希腻着他,因为大家是一家人;付姿,沈全真见到他都挺开心的,那是因为跟她们谈恋爱的人不是他。 小龙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高和外貌产生了质疑,如果他再高一些,再好看一些就好了。 眼皮上一滴水滑到眼睛里,小龙猝不及防,眼睛一闭。 他瞬间负气,看吧,睫毛不长,连水珠都挡不住,这要换成蒋承霖,下雨都没事。 随便抹了把脸,小龙迈步往外走,刚从男洗手间拐出来,突然看到一米外的小颜,小龙登时顿在原地。 小颜定睛看着小龙,问:“没事吧?” 小龙在开口之前,脸色先诚实地变红,顶着如鼓般的心跳,他不去看小颜的眼睛,随口回:“没事。” 小颜:“佑哥说了什么话,让你不舒服吗?” 小龙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完了,他暴露了。 小颜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自顾道:“要是他的问题,我去跟他说。” 小龙:“不是。” 小颜迟疑半晌,再一次主动开口:“我认为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她话未说完,小龙抬头,打断:“我没把你当朋友。” 话音落下,小龙清楚看到小颜脸上没有来得及整理的惊讶,以及错愕。 他知道他该适可而止,可嘴巴一张,他只想破罐子破摔:“我要是说,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你会怎么想我?” 小颜目不转睛地望着小龙,他眼睛不大不小,唯有瞳仁乌黑,像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洞,看久了就会被吸进去。 她确实晃神片刻,而后道:“不想做朋友,那你想做什么?” 事已至此,小龙喉结翻滚,一滴水顺着下巴滴落,他开口道:“我喜欢你。” 第875章 番外9 第875章 番外9 小龙以为小颜肯定会大惊失色,或者手足无措,可事实上小颜一眨不眨,眼皮都没动一下,反应甚至没有听他说‘不想做朋友’时的大。 小龙心底猛地一沉,说不上什么滋味,他在这边面红耳赤,小颜在对面不动声色,难道…这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小龙已经私下慌了神,钉在原地不过是强撑。 小颜望着他,说不上平静还是镇定的开口,说了三个字:“然后呢?” 小龙浑身血液急速从头顶下降,经历过血液上涌,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血凉,远比兜头一盆冷水来的激烈。 小龙脸色瞬间从通红变成煞白。 果然,小颜不喜欢他。 他早该知道,早该有自知之明,当一辈子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 小龙直勾勾地看着小颜,小颜目光平静而清澈,小龙仿佛从她眼球中看到平平无奇的自己。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错的是没有把这份自知之明坚持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小颜只见小龙喉结一动,他开口,声音不大:“恭喜你。” 从‘喜欢你’到‘恭喜你’,这个跨度大到小颜听不懂,她直言:“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小龙说话过了脑子,奈何脑子一片空:“我希望你开心,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所以…恭喜你。” 小颜费力缝补,隐约get到小龙的意思,他是指她现在的相亲对象吗? 之前在饭桌上,冼天佑提过几嘴,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现在相处的还不错。 沉默片刻,小颜道:“你说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你喜欢我。” 小龙这次没有脸红,而是血更凉,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他原地表演了一个慌不择路和口无遮拦:“我喜欢你的做事风格,不想跟你当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跟你拜把子。” 小颜定睛看着小龙。 小龙仿佛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天不能马上就塌?为什么不能隐身?为什么不能… 小颜:“我不愿意。” 她脸色依旧平静,声音也依旧波澜不惊。 小龙再也忍不住,脸色白一阵黑一阵,慌里慌张的说:“没关系…对不起我喝多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不好意思。” 他想过冷静自持,当无事发生,最起码也撑过这顿饭,可事实上小龙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小颜说有事先走,都没回包间,直接出了饭店。 枫晚楼外都是蒋秦两家的车,小龙没上蒋家车,他不想看见熟人,他不想见任何人,走在陌生街道上,一口气走了几百米,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许多接通:“龙哥。” 小龙沉声道:“去枫晚楼接四哥。” 许多一愣,紧忙道:“出什么事了?” 原本许多也在枫晚楼,但是大家临时决定‘刺激’一下小龙,许多觉得他在场不方便。 第一,冼天佑开腔时,他装聋作哑很突兀,他又不是冼天佐; 第二,万一以后小龙知道这些都是套,他可能不会记冼天佑的仇,但一定会痛扁他一顿,没必要,看热闹没有保命重要。 第三,这事成了皆大欢喜,不成…许多不敢想象。 综上所述,他赶在小颜来之前,假装接了个电话,遁了。 眼下突然接到小龙的电话,他口吻还不是很好,许多也是血一凉。 小龙:“我临时有点事要办,你等下去枫晚楼接四哥。” 临时有点事要办,这种借口,是编都懒得编了。 许多心想坏菜,大事不妙,还真按他第三种可能来的,小龙和小颜没成,还翻车了。 许多不敢多问,小龙直接挂断。 等许多回到枫晚楼,包间房门一推,里面只有冼天佐和冼天佑,三人六目相对,许多率先开口:“小颜呢?” 冼天佑:“说临时有点事要办,先走了。” 许多无语,默默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 冼天佑问:“你怎么回来了?” 许多:“龙哥给我打电话,他临时有点事要办,让我回来接四哥。” 说完,满室死寂。 …… 饭局结束,许多给蒋承霖和付阮开车,冼天佑给秦佔和闵姜西开车,小龙和小颜双双离席,大家就算不凑在一起八卦,肯定也会分开八卦。 车上,蒋承霖道:“怎么搞的?” 许多:“我没在,阿佑在饭桌上提了小颜跟她现在的相亲对象处的还不错,还说小颜适合找个话多的,最起码也得找个会表达的,喜不喜欢总得给句话。” “然后龙哥就通红着脸出去了,小颜也跟出去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小颜给阿佑打电话,说她有点事要办,先走了,我在外面也差不多的时间接到龙哥的电话,龙哥也说他有点事要办,让我回来接你。” 车内气氛凝重,蒋承霖也是难得沉默,这么多年,小龙从没有扔下他自己走的时候。 付阮安慰:“往好处想,说不定小龙和小颜要办的是同一件事。” 蒋承霖:“小龙不是我。” “我怕他受不了这种打击。” 付阮:“你逼他去表白之前,应该先教教他怎么把脸皮变厚。” 蒋承霖一脸认真:“这东西天生的。” 付阮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极致的坦诚就是自信。 许多试探性地问:“龙哥会不会有事啊?” 蒋承霖:“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 许多怂得很快:“我不敢。” 付阮对蒋承霖说:“你们一个个别跟妈似的,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别人出去担心一个人有事,小龙一个人出去,担心别人会不会有事吧。” 蒋妈和许妈都不敢再念叨,免得小龙没找回来,他们也要被迫离家出走。 蒋家在深城有房子,小龙后半夜回来的,许多第一时间就知道,但是不敢去触霉头,只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敢佯装无事发生,见到小龙打招呼:“龙哥。” 小龙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乍眼看去一如往常。 许多没喝熊胆酒,不敢问小龙昨天去哪了,办了什么小事,权当昨天已经翻篇。 蒋承霖也没在深城久留,当天一行人回岄州,一连几天,小龙都没表现出丝毫异样。 蒋承霖跟秦佔通电话,秦佔说:“小颜感觉也没事。” 蒋承霖:“不对劲。” 秦佔:“肯定不对劲啊,他们一定说了什么,不然不会一起玩失踪。” 蒋承霖:“你觉得小颜会跟小龙说什么?” 秦佔:“那要看小龙跟小颜说什么,小龙会表白吗?” 蒋承霖:“如果狗急跳墙了,说不定。” 秦佔揣测:“那小颜…给小龙拒了?” 蒋承霖:“要是小颜单纯说不喜欢,以小龙的性格,他不至于饭都没吃完就跑。” 秦佔:“那也不能是答应吧,他俩会偷偷瞒着我们谈恋爱吗?” 蒋承霖:“小龙回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看他的眼神,离出家不远了。” 秦佔:“这么严重?” 蒋承霖:“我们确实太急了,连小颜心里怎么想的都没打听清楚就贸然行事。” 秦佔:“姜西说,往好处想,如果小龙表白了,最起码现在不是两块石头在原地干耗,行不行总得先知道喜不喜欢。” 蒋承霖:“阿阮也是这个意思,长痛不如短痛,行不行就看小颜是什么意思。” 秦佔护短:“你的意思是只要小龙说了句喜欢,剩下的都是小颜来呗?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剃头挑子是不是也得往前推一推,一句喜欢就完事了?” 蒋承霖同样护短:“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小龙表白了,但是小颜拒绝了。” 秦佔:“拒绝怎么了,你跟我谁不是被一路拒过来的,拒绝一次就算了?” 蒋承霖:“小龙跟你我的区别就是,他脸皮薄。” 秦佔见缝插针:“那这点他完全不随你。” 蒋承霖认真担心小龙目前的心里健康问题,没空跟秦佔斗嘴,只说了句:“你打探一下小颜的口风,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完全对小龙没兴趣,还是其他的。” 秦佔玩笑归玩笑,就像蒋承霖在乎小龙,他也同样在意小颜,电话挂断,他直接请秦家定海神针闵姜西出马。 闵姜西跟小颜不是闺蜜,不算朋友,但是一家人。 两人面对面,闵姜西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开门见山:“你对小龙有意思吗?” 小颜正在拼桌子上的乐高,闻言,手一顿,随即抬眼看闵姜西,目光直白不掺杂任何情绪。 闵姜西:“今天岄州那边给你二哥打电话,问你对小龙的意思,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你二哥帮你回了,省得他每天心神不宁郁郁寡欢。” 小颜:“谁?” 她只说了一个字,但闵姜西知道她问谁。 闵姜西:“小龙心神不宁郁郁寡欢,岄州那边这两年太平很多,但也不是完全安全,小龙这种状态,蒋家会担心。” 小颜试图把心神不宁和郁郁寡欢跟小龙联系在一起,但她脑中只有小龙面无表情和红着脸两种情形。 小龙永远都是冷静淡定的,除了,跟她表白的那天,她清楚看到他的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小颜把一块红色乐高叠起来,起身道:“不用二哥替我回,我自己解决。” …… 小龙活了三十多年,人生第一次跟人表白,一片狼藉不说,他肯定让小颜心里不舒服了。 小颜心里一定想,八百年见不到一次面的人,‘搅黄’她几次相亲对象的人,她把他当朋友,他却把她当预备女朋友。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发现不光无语到家,还带回了两个小伙伴,真糟心和没必要。 小龙后悔了,为什么要做让小颜不舒服的事,单单只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因为他喜欢她。 从深城回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小龙那天出了什么事,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毕竟大家都很小心翼翼,下面人怕触他霉头,上面人三缄其口。 小龙日常冷着一张脸,区别是从前一天还能说上几句话,最近,如无必要,一个字都不说了。 他人在码头办事,手机响,屏幕上显示‘老师’来电的字样。 平时小龙和许多送小美和靓靓上下学的次数多,蒋承霖和付阮都很忙,老师反馈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都是两人在管。 怕是学校有什么事,小龙接通。 手机里传来甜美女声:“您好,请问是蒋倾尔和蒋慕元的家长吧?” 小龙:“是。” “我是他们班的凌凌老师,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小龙:“方便,他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没事,今天是家长谈心日,我刚刚问倾尔和慕元,跟家里哪位家长联系比较方便,倾尔说找您,慕元说找许先生,因为上一次已经找过许先生,所以这一次打给您。” “您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一下学校。” 小龙半小时后到的学校,出门迎接他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穿着园服的漂亮女人,国际私立幼儿园有规定,学校里每个老师都是统一穿着,化着淡妆,叶凌也不例外。 小龙认得她,小美和靓靓班上的生活老师。 叶凌微笑着把小龙请进会客室,桌上已经备好茶水点心,只有两个人,两人对面而坐。 叶凌温柔甜美,说话时带着看小朋友的温和笑容:“今天麻烦您过来,主要跟您说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倾尔和慕元在学校的情况。” 小龙认真听,但其实心里早有预料。 果然叶凌说的跟他想的八九不离十:“倾尔还是很乖,学习,收工,课外活动都是最好的,慕元更活泼好动些,前几天我们上课,他不想上,非要出去骑马,说跟马约好了,如果他不去,马会生他的气。” “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跟慕元玩,昨天可能有两个女生因为都想跟他玩,拌了两句嘴,他跑来找我,说他太难了,所有人他都喜欢,但他做不到跟所有人一起玩,他只有一个。” 小龙觉得他该说点什么:“……他在家也这样,是戏精,不是有病。” 小龙就差说,这不随蒋承霖嘛,父子俩原装绿茶味。 小龙实话实说,叶凌笑靥如花,抬手挡住嘴。 跟学校里很多知道许多单身,喜欢许多的女老师不同,叶凌喜欢小龙,各花入各眼,有些人觉得许多帅,叶凌觉得小龙man。 实话实说,学校里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很多,来这边上学的家长非富即贵,背地里乱七八糟的一抓一大把,但叶凌关注小龙很久了,小龙来接送孩子,眼里只有孩子,绝不乱瞟一眼,更别说乱勾搭。 叶凌不是看重小龙是蒋家人,只觉得找男朋友,脸不是最重要的,人品第一位。 小龙不晓得自己被人相中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叶凌说话,叶凌说了三十分钟,小龙说了三句话,除了之前那句,还有:“辛苦老师。”以及:“给大家添麻烦了。” 要不是叶凌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好看,她真要怀疑自己的长相,可现在,她只觉得小龙人品是真的好。 眼看着谈话即将结束,叶凌大着胆子拿出手机:“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待小龙回答,叶凌马上说:“我们平时会给大家拍很多照片,为了隐私不会上传到其他地方,都会私下发给家长。” 小龙没想其他,加了。 当天晚上,小龙收到上百条微信,都是叶凌发给他的,小美和靓靓的照片,多数都是两人的单独或者合照,只有最后一张,是叶凌跟两人一起拍的,小龙点开,视线在叶凌脸上一闪及时,认真看淡定温和的小美,以及搞怪眨眼的靓靓。 隔天,小龙晚上七点多,收到叶凌的微信:【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今天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小龙给叶凌的微信备注是【老师】,看到老师找他,第一反应就是小美和靓靓的事,他垂目,回道:【方便】 叶凌:【您看选在哪里方便,几点钟合适】 小龙:【看老师,我都可以】 叶凌发了个地址过来,说随时过去,小龙:【我二十分钟到】 小龙开车过去的路上,接到许多打来的电话,许多问他在哪,小龙说了地方,许多没有剧透小龙,半分钟前,他接到小颜打来的电话,小颜来深城了,问许多小龙在哪。 许多心里高兴,想着他龙哥的好日子要来了,他不嘴欠,要给小龙一个大大的惊喜。 小龙到了约定地点,叶凌已经来了,她换了自己的私服,黑色的紧身长裙,无袖,除了胳膊之外,其他都包的很严,但好身材一览无遗,而且越不露越性感。 这是一家普通的茶餐厅,没包间,大家都坐在卡位,叶凌笑着朝小龙摆摆手,小龙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叶凌:“不好意思冒昧约您,没打扰到您吧?” 小龙:“没有。” 叶凌把点餐簿推到小龙面前:“这里的点心很好吃,我吃了很多年,您看一下喜欢吃什么。” 小龙确实没吃饭,但是不饿:“我随便,老师吃什么自己点。” 叶凌勾起唇角,眼睛弯起来:“私下您叫我凌凌就好。” 小龙:“老师不用喊您,叫我小龙就行。” 叶凌笑着道:“我今年二十三,你…” 小龙:“三十二。” 叶凌:“那我要叫龙哥了。” 小龙:“老师不用客气。” 叶凌:“叫我凌凌就好。” 小龙拿起杯子喝茶水。 叶凌点了吃的,一整桌,各式各样的点心,小龙想到小颜,小颜也很会吃。 小龙不爱说话,叶凌很喜欢说话,天南海北,杂七杂八,小龙低头吃东西,无必要不搭腔。 叶凌看小龙,越看越对味,比起犹犹豫豫下手慢,眼看着好男人变别人男朋友,她直接单刀直入:“龙哥有女朋友吗?” 小龙到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垂目,扎心道:“没有。” 叶凌看着小龙,扬起唇角:“那龙哥觉得我怎么样?” 小龙一口虾饺刚放进嘴里,闻言,抬头。 他看着叶凌是因为诧异,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可这画面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个定格的四目相对,一秒,两秒,三秒… 小颜觉得叶凌脸上的笑过于招摇和刺眼了。 迈步上前,小颜随手拿起旁边空桌的一把塑料椅,坐在了小龙和叶凌手边,两人同时侧头,叶凌纳闷,小龙嘴里的虾饺,直接囫囵吞下去。 第876章 番外10 第876章 番外10 小颜一整个目中无人,要不是旁边桌就有空位,叶凌几乎要怀疑小颜就是来拼桌的。 可小龙脸色瞬间爆红,一时间很难判断是噎的还是怎的,叶凌看看小颜,又看看小龙,表情惊疑不定,唇间欲言又止。 小颜见状,淡定开口:“打扰你们了吗?” 小龙僵在座位上,不知道小颜为什么会在这,他甚至怀疑了一下,这是深城还是岄州。 叶凌看向小颜,试探性道:“你是?” 小颜面色淡淡:“我是他拜把子兄弟。” 叶凌:“……” 小龙:“……” 叶凌明显愣住。 小龙明显一慌,背脊挺直,通红着脸看着小颜,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没错,是轻声。 叶凌每个月大概见小龙十次,见多了他一言不发,或者像刚刚那样,要说话也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她看到小龙说话轻声细语,当然,也是第一次见小龙脸红脖子粗。 小颜回视小龙,“不能来吗?” 她声音平稳,不是挑衅,仿佛只是就事论事。 小龙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上一层楼,很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颜:“你朋友吗?介绍一下。” 小龙第一反应,那块被他生吞的虾饺好像又上来了,就卡在他嗓子眼,他连呼吸都很困难。 小龙平时说话就费劲,当着小颜的面说话更费劲,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以他的反应根本难以应对。 情敌看情敌,越看越精神,叶凌在小颜落座的第一秒就给她定了性,但看小龙的反应,小颜跟他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还有机会。 勾起唇角,叶凌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叶凌。” 小颜没出声也没反应,她在等小龙介绍。 小龙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世人眼中的大风大浪,可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掉,心跳声大到扰民,他用尽全力想要解决问题,可搜肠刮肚,发现肠子,肚子,脑子,三维一体的空空如也。 对面坐着叶凌,左手边坐着小颜,小龙沉默五秒,开口:“这位是小美和靓靓的老师。” 小颜看向叶凌:“你好,小颜。” 叶凌觉得小颜身上的淡漠非常熟悉,转念一想,不就是正常状态下的小龙嘛,只不过小龙现在不正常,他正襟危坐,脸色持续通红,哪还有平常那副天塌了也无动于衷的淡定模样。 叶凌隐约猜到一种可能,但现在生米还没煮成熟饭,甚至米都没下锅,她不想同一个厨房里站俩厨师。 微笑,叶凌随口道:“你们不是约好的吗?” 小龙不说话,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小颜来了岄州,就坐在他身旁。 小颜干脆利落:“不是。” 叶凌依旧微笑:“你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 小颜:“不用管我,你们聊。” 叶凌:“……” 小龙:“……” 桌上气氛尴尬致死,叶凌不知道小颜是什么人,只知道小龙见到她会脸红,会声音自动温和,但他们又没在一起。 如果小颜也喜欢小龙,叶凌有理由相信,就小颜一句话的事,小龙肯定乖乖跟她走。 可事实是小龙没有女朋友,还问小颜‘你怎么来了’,女人的第六感,叶凌觉得小颜此番前来,肯定不是来找拜把子兄弟,而是来抢人的。 自己不喜欢还不许别人追,这样的女人叶凌见多了,无外乎是欺负小龙这个老实人。 心底迅速把乱麻捋清,叶凌也当小颜是空气,抬眼看向对面僵着的小龙,旁若无人,微笑道:“龙哥,刚刚我问的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龙不是没被人表白过,这些年也有些‘不开眼’的女人说喜欢他,有道上崇拜他的,有被他救过的,也有长得好看家境不错,看他是蒋家人的。 小龙不是不会拒绝人,只是太突然,他没想到幼儿园的老师会看上他,最主要的是,还当着小颜的面问他。 小龙不想让小美和靓靓的老师难堪,微顿,起身道:“麻烦老师跟我出去一趟。” 叶凌随后起身,小龙没跟小颜打招呼,径直往外走。 到了店外,小龙和叶凌站在门口,小龙开口道:“老师,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吗?” 叶凌紧张,可还是维持笑脸,打直球:“出了学校我现在不是老师,其实我偷偷观察你很久了,暗恋你也有两三个月,中途一直在做思想斗争。” “学校有规定,不许校内老师跟学生家长私下密切接触,我不是那种想要嫁进豪门的人,我就想找个很靠谱的男朋友,知道你单身,我才鼓起勇气追你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小龙看叶凌的时候,脸色不知何时恢复如常,连口吻也是冷淡又客气的:“我没有不相信你的人品,我只是不喜欢你。” 没有任何前奏和铺垫,连‘谢谢你的喜欢’这种客套话都没有,单刀直入,一刀毙命。 叶凌被戳得明显张嘴吸了口气,紧接着轻笑起来:“这么直接的吗?” 小龙:“不好意思,我不会说话。” 叶凌瞧着小龙那张没有悲喜的脸,知道他不是故意,所以才更想为自己努力一把。 “我知道突然把你叫出来,突然跟你表白,这样很唐突,你甚至不了解我,你能不能给彼此一点时间,让我们先熟悉一下,不是我自卖自夸,我性格很好的。” 叶凌年轻,漂亮,可爱中还带着几分勇敢,确实性格很好,可小龙…不在乎,他不在乎叶凌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只要她在学校里对小朋友负责,至于私下,他完全不想知道。 可小龙毕竟在蒋承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多少也长了点心,没必要事事掏心窝,尤其真心话还是伤人话。 短暂沉默,小龙在编辑回绝的语言,叶凌以为这事还有的选。 几秒后,小龙道:“我喜欢小颜。” 他觉得这么说,可能比‘我不在乎你性格好不好’更温和,更能让人接受,也算是正面拒绝。 叶凌没料到小龙思忖片刻,就思出这么句话来,如果说之前是当胸一剑,那这次就是剑上开花——赠人玫瑰,带着血味。 叶凌定在原地,没有生气,被刺麻了。 小龙三万斤刚混着两万斤铁铸造而成的钢铁直男,显然不晓得自己刚刚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佯装客气,自顾道:“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的喜欢,他连后半句都不想直说。 叶凌回神后尴尬笑道:“我明白,不好意思打扰你,我知道了。” 小龙:“谢谢老师叫我出来吃饭。” 叶凌笑着回:“没事,当介绍你一家好吃的店了…那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小龙:“我让人送你回去。” 叶凌:“不用麻烦,我家就在对面。” …… 小颜独自在店里坐了三分半,三分半的时间很长,能做很多事。 余光瞥见熟悉身影,小龙迈步走近,出声问:“吃晚饭了吗?” 小颜侧头,抬眼:“没有。” 小龙:“…要一起吃饭吗?” 小颜:“我想喝上次的水蛇粥。” 一分钟后,两人从店里出来,小龙提着打包的外卖盒,两人上了同一辆车。 一路无言,车在于记外面停下,两人进去,重新点吃的,芳婶又看到小颜和小龙在一起,脸上的笑比小龙和许多来时更加灿烂。 吃饭时小龙不出声,小颜专心干饭,没有哪桌的客人像他们一样,可以通程无交流。 小颜一个人喝两份粥,还吃了虾饺,肠粉和萝卜糕,吃到饱,两人从于记出来,小龙不得不开口:“去哪?” 小颜:“回深城。” 小龙心底一动,他不知道小颜什么时候来的岄州,是白天来办事,办完了顺道来看他一眼的吗? 顺道? 顺到小龙都第一次去的茶餐厅,这话连小龙自己都不信。 喉结微动,小龙鼓足勇气:“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小颜:“问了多哥。” 小龙难得反应迅速:“…你是来找我的?” 其实他想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没好意思开口,小龙很怕自作多情。 小颜干脆,回了一个字:“嗯。” 小龙试探性的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偷偷心跳如鼓,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枫晚楼洗手间门口,只要想起那天,他做梦都能被惊醒。 小颜道:“你说想跟我拜把子是真的假的?” 夜市街头,人声鼎沸,小龙心一沉,血压飙升。 两人站在街边,面对面,小龙看着小颜那张清秀面孔,怎么都张不开口。 良久,小颜再一次主动开腔:“你说喜欢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小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怎么做过的噩梦又重做了呢,换了个地点,换汤不换药。 小颜等了好久,小龙只顾着‘变脸’,只字不回,小颜道:“你要想跟我拜把子,我今天有时间。” 小龙望着小颜的眼睛,她脸上没有喜怒,平静的说到做到。 半晌,小龙道:“不想。” “我不想跟你拜把子。” 小颜定睛看着小龙的漆黑瞳孔:“那你喜欢我什么?” 小龙脑中警笛拉响,都在告诉他不要重蹈那天的覆辙,可他一开口,不顾一切的回:“喜欢你。” “不是想跟你当兄妹的那种喜欢。” 小颜:“你想当什么?” 小龙指尖发凉,绷着脸道:“……不能是男朋友吗?” 小龙知道,有些话说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兄妹。 可那又怎样? 左右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不会再比现在更坏了,哪怕小颜更讨厌他,结果也就是再也不见。 小龙豁出去,目光从飘忽逐渐变得坚定,口吻也从试探变成笃定:“我想当你男朋友,我从来没把你当妹妹,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小颜一直都是冷清的,闻言,漂亮瞳孔有些招架不住的微微晃动,四秒后,开口道:“你想当我男朋友,那你跑什么?” 小龙睫毛微颤:“…你不喜欢我。” 小颜:“我有说不喜欢你吗?” 小龙:“……” 他嘴里唾液快速分泌,可却突然丧失了吞咽功能,唯有直勾勾地盯着小颜,根本不敢多想她话里的意思。 小颜知道自己话少,大家都说她话少,但跟小龙比起来,她有些耗不过他。 小颜:“你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咕咚,小龙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他下意识回:“有。” 说完有,他又不说别的,两人面对面,抻了半晌,小龙主动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说吧。” 小颜二话没说,转身往街边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小龙一跳,原地愣了一瞬,他马上追上去,小颜步伐很快,小龙不知道她要去哪,直到她要抬手拦车,小龙情急之下,扣住她的手腕。 小颜侧头看他,小龙目不转睛:“我说错话了吗?” 小颜:“你要是没话跟我说,我回深城了。” 小龙隐隐约约知道自己错在哪,但也不十分明白,只下意识道:“有话说。” 小颜看着小龙,小龙也看着她,两人对视半天,小龙后知后觉,他是不是得说话了? 小龙:“……你渴不渴?” 小颜:“……” 小龙:“我请你喝糖水。” …… 半分钟后,两人又坐在同一辆车里,小龙坐架势,小颜坐副驾。 小龙边系安全带边说:“我带你去夜凉,那里有一家糖水很好喝。” “从这边过去要四十分钟,你等下没事吧?” 小颜:“先聊聊你喜欢我的事。” 小龙:“……”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一瞬凸起,手臂上肌肉也绷得很紧。 黑色捷豹xj停在路边,外面烟火浓郁,车内冷气23°,小龙遭遇人生第二大危机,连带第一次没解决的危机一起。 他眼睛不大,但余光可以看到副驾上的小颜,小龙不敢再细看小颜脸上的表情,捏着的方向盘像救生圈一样,捏到掌心里都是汗,小龙开口。 “我是喜欢你,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再问多少遍,结果都一样。” 小颜:“我知道你喜欢我,然后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小龙浑身炸汗,回忆起枫晚楼洗手间门口的画面,对,那天小颜就问了一模一样的话。 然后呢? 然后… 小龙:“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小颜:“谁告诉你的?” 小龙:“…我听说的。” 小颜:“听佑哥还是二哥?” 小龙喉结翻滚,不回答。 小颜:“我不喜欢他。” 小龙脖子上青筋明显,捏着方向盘的手也在悄悄用力,直觉告诉他,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可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小颜不喜欢那个人,也不代表她会喜欢他。 车内安静,只有空调发出冷气的微弱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小龙率先开口,声音略低:“那你喜欢我吗?” 小颜:“…说不上喜不喜欢。” 小龙心里咯噔一下,这算是拒绝吗? 小颜:“所以我问你,你说喜欢我,然后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小龙半边身子都凉了,下意识道:“我没想让你干什么…” 小颜压着他的尾音道:“如果你说喜欢我,只是想告诉我,那我知道了。” “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那你是不是要追我?” 嗯? 小龙正迅速冰冻的血液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小颜坐在副驾,没看小龙,自顾自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总要给我句话。”她好知道她要怎么做,总好过整天心不在焉,像是有件事没有做完。 小龙费尽全力揣测,半晌道:“你不讨厌吗?” 小颜:“讨厌什么?” 小龙:“我喜欢你。” 小颜:“我知道。” 小龙:“…我说我喜欢你,你不讨厌我吗?” 小颜:“为什么要讨厌你?” 小龙变冷的身体,顷刻沸腾,他听到自己的吞咽声,从喉结灌入双耳,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他侧头看向副驾。 “那…我可以追你吗?” 小颜来时就想好了,没看小龙,她‘嗯’了一声。 小龙浑身乍汗,当喜悦灭顶之时,他的本能反应不是笑,而是一动不动的平静,他要用身体锁住心底狂躁的野兽,不能让它跑出来横冲直撞,丢人现眼。 …… 许多把小颜来岄州的事告诉给蒋承霖听,话里话外美得不行,蒋承霖又跟付阮说,付阮:“小颜都比小龙像个男人。” 蒋承霖:“也不能这么说,小龙是火柴型,需要被点燃。” 付阮:“火柴短了点,燃不燃的也没什么意思。” 蒋承霖:“啧,背地里这么说你师傅。” 付阮从前师从封醒,已经把封醒身上的本事学的差不多了,加上封醒这几年不在岄州,她开始掏小龙,因为小龙足够优秀,所以付阮还认认真真敬了杯师傅茶。 付阮:“要是小龙追我,阎王换人了他都追不上。” 蒋承霖:“打赌,小龙多久能追上小颜。” 付阮:“打赌,他俩什么时候能在一张床上出现。” 蒋承霖正儿八经得损人:“咝…那得看小颜什么时候把小龙推倒了。” 付阮浅浅翻了一眼:“除了能当我师傅,其他的就是没用。” 第877章 番外11 第877章 番外11 凌晨一点半,小龙打开房门,家里光线昏暗,但是有光,有人在他家里。 小龙没紧张,根本不作他想,迈步往里走,意料之中看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许多,亮的是他八百年不打开一次的电视。 走到沙发旁,小龙用腿拐了下许多搭在边上的膝盖,许多迷迷瞪瞪睁开眼,不知所措。 小龙淡淡:“回你自己家睡去。” 许多吸了下口水,翻身坐起:“你怎么回来了?” 小龙:“这是我家。” 许多:“我知道…你不是跟小颜在一起吗?她来岄州,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 小龙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杯冷水,而后道:“她回深城了。” 许多眼睛一瞪:“啊?你俩又谈崩了?” 小龙不轻不重地看了许多一眼,许多也是刚睡醒,脑子没转过来,见状连忙找补:“我是说我以为小颜来岄州找你有事,怎么也得明天才走,除非谈话内容很让人崩溃。” 小龙坐在一旁的独立沙发上,别开视线没看许多,沉默片刻,出声道:“我送她回去的。” 许多一个字没说,但却用表情生动的发出震惊声:【啊?!】 几秒后,许多开口:“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龙看向许多,面无表情:“这是、我家。” 许多当然知道这是小龙家,他就是想吃一手瓜,所以有家不回硬睡小龙家沙发。 调整好吃瓜姿势,许多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龙问:“小颜来找你有什么事?” 小龙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瞬间变红,许多哪见过这种盛景,心里一个劲儿的卧槽,连续几声过后,许多激动地抬手握住小龙膝盖:“龙哥,小颜来追你的?” 许多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付阮生孩子那天,蒋承霖顺利赶回的时候。 小龙脸色更红,沉声道:“不是。” 许多脸上激动一瞬收回,换做意外:“啊?那是什么事?” 小龙连耳根子都红了,垂目盯着手里的杯子,抿唇不说话,许多快急死,催促道:“龙哥~你行行好,别在这时候装深沉行不行?” 他差点情急之下说出心里话,让小龙不要在这种时候当哑巴。 小龙也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难以启齿,通红着脸,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张开嘴,声音不大:“不是她追我。” 说完顿了一秒,“是我喜欢她。” 哪怕许多早知道,可也不影响他此刻兴奋地犹如月光地里的猹,他直接原地窜起,双手捧着头,明明一声没有,可小龙已经觉得吵。 许多彻底不困了,瞪眼长达六七秒,而后道:“龙哥牛逼!” 小龙嫌弃许多,毕竟连本人都不懂自己牛逼在哪。 许多揪完头发后坐下,改揪小龙的裤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跟小颜现在正式在一起了?” 小龙:“没有。” 许多今晚特别多疑问:“啊?为什么没有?” 难道是小颜不同意?许多不敢吭声。 小龙迟疑片刻,低声回:“我要追她。” 他声音很低,许多也是蹙眉侧耳才勉强听清楚。 许多:“追她,你跟小颜表白了?” 小龙:“嗯。” 许多:“小颜怎么说?” 小龙:“…她说要我追她。” 许多一把攥紧小龙膝盖:“这是好事啊!女人同意你追她,潜台词就是她也喜欢你。” 小龙:“她还不确定喜不喜欢我,所以让我追她。” 许多:“啧,这你就不懂了,你会让你不喜欢的人追你吗?别的不说,你看小颜这一年身边来来往往多少人,她让谁追她了?” 小龙不说话,唯有脸色声控灯一样越来越红。 许多平时很难把小龙的马屁拍响了,如今被他找到小龙的软肋,他还不一次性拍个够。 “龙哥,你信我,小颜绝对喜欢你,不然她为什么突然跑到岄州找你?” “她还让你送她回深城,这不摆明了给你机会嘛。” “对,你送她回深城,为什么没借机在那边住一晚?” 小龙:“为什么要住一晚?” 许多深吸一口气,这话换一个人问,他肯定以厌蠢为由一拳呼上去,可对方是小龙,许多一来觉得理所当然,二来,他也打不过小龙。 打不过自然会变得心平气和,许多提起唇角,露出销售一般的和善微笑:“因为你要追她啊。” 小龙看向许多,许多从小龙迷茫的目光里,短暂看出小龙的内心活动,好在小龙没有问出来,不然许多只能咬碎后槽牙往肚子里咽。 沉默片刻,小龙虽害羞,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怎么追她。” 许多眉飞色舞:“我会啊!” 小龙眼皮一掀,看向许多,许多跟小龙太熟了,也太明白这个突然带着浓郁杀气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许多立马解释:“我不喜欢小颜,也不是想追她,我只是在哄女孩子方面有点点心得和建议。” 小龙这才收回目光,倒了杯水,“说。” 许多:“让我说,那我可要批评你了,人家小颜都给你机会让你送她回深城,潜台词就是希望你去她的城市,再推进一步,她希望跟你保持近距离的接触,你说你送完人就回来了,我猜你当时顶多下车站在人家小区门口吧?” 小龙默认。 许多:“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提议送她到家门口。” 小龙头不抬眼不睁:“我没你那么龌龊。” 许多挑眉:“你想哪去了?我让你送她到家门口,又没让你送她到床边。” 小龙红着耳朵不说话。 许多说:“明天你早点起来去深城,约小颜吃早餐。” 小龙:“我还没跟她约好。”冒然找人不太礼貌。 许多:“跟不熟的人玩这套叫冒失,跟喜欢的人叫浪漫。” 小龙不懂什么叫浪漫,但他知道自己没人指点肯定会很慢。 当晚许多老师输出了很多在小龙看来很新很陌生的观念,两人聊到三点,许多还很精神,小龙也不困。 快四点,许多主动道:“太晚了,你还要早起去深城,先睡觉吧。” 许多回隔壁房,小龙洗完澡躺在床上,失眠到早晨六点,犹豫两下,开车去了深城。 小颜也失眠了,不到八点就醒了,虽然外面的太阳和天都没变,可她就是觉得空气中飘着微妙的分子。 八点十几分,小颜收到小龙发来的一条短信,言简意赅:【要一起吃早餐吗?】 隔了几秒:【我在深城】 小颜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小龙的视线里,惯常的黑t黑裤,头顶戴着鸭舌帽,小龙站在车下等她,两人打招呼。 小颜:“龙哥早。” 小龙:“早。” 小颜绕到副驾,车门打开,座椅上放着一大束红色的花……红菊花。 小颜定睛看着,小龙莫名心虚,出声道:“早上很多花店没开门,买不到玫瑰…” 他开车兜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家开着的花店,铺面不大,老板娘五十多岁,正在拾掇这捧红菊花。 小龙见没有玫瑰要走,老板娘极力说,这不是一般的菊花,这种红菊花就是象征热烈且强烈的喜欢,是爱情。 小颜把花拿起来:“蛮好看。” 小龙不确定小颜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客套话,直到小颜关上副驾车门,连人带花坐到后座。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中途依旧是食不言,两人都没睡好,准确点说,小龙就是没睡,细看之下状态都不是很好。 饭快吃完时,小颜主动开口:“你来深城还有其他事吗?” 小龙‘提心吊胆’,紧张回道:“没有。” 小颜:“那你等下什么安排?” 小龙红着耳朵,轻声道:“我就是来看你的。” 小颜也没谈过恋爱,思忖片刻:“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玩的东西吗?” 小龙想起昨晚许多说的话。 许多:“别让女生替你安排,你要掌控主动权,不要说‘随便,都可以,看你’这种话,你可以询问她的意思,然后顺着她的喜好做出选择。” 小龙沉默半晌:“你想去哪…我陪你。” 小颜脑子里空空如也,在深城待了几十年,她去过很多地方,但以往都是目的性很强,现在让她临时想去哪里,她想不出来。 两人均是沉默,看着不动声色,实际上cpu都烧干了。 良久,小颜说:“我想不到。” 小龙也怕让小颜为难,脱口而出:“那我等下直接送你回家。” 小颜更是没多想:“对,可以去我家,我家里安静。” 小龙前几秒没反应过来,某一刻突然后反劲,小颜…是邀请他去她里吗? …… 半小时后,小龙出现在小颜家门口,小颜从门口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男士的。 小龙别的不敏感,这会儿第一反应:【这谁的?】 小颜见小龙没动,误以为他介意,解释道:“佑哥的,他偶尔过来,你不喜欢我拿双新的给你,但是我的号码。” 小龙:“没关系。” 他脱了鞋子换了拖鞋,跟抱着一大束红菊花的小颜,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这是小龙第一次进一个独居女性家里,小颜一个人住一层,家里面积很大,偌大的客厅连个沙发都没有,也没有电视,茶几,空得可以开卡丁车。 小颜走到岛台旁,把花放在台面上,说了句:“随便坐。” 小龙看了看连餐椅都没有的餐厅,几秒后把目光锁定在一个豆袋上,那个随意甩在角落处的豆袋,应该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坐的地方。 小龙:“没事,我喜欢站着。” 小颜进了厨房,再出来时给小龙拿了瓶矿泉水,说:“你等我一下,我把花插起来。” 小龙:“好。” 小颜家没有花瓶,她拿了个大水桶出来,这操作小龙很熟,小颜把水桶接满水,刚要提,小龙走近,也去握了拎手。 小颜:“不用,我自己来。” 小龙:“我来,你说放哪。” 一桶水,两个人,他们离得更近,即便小龙不是故意要凑的这么近。 小颜本能想要争夺,小龙也不是个吃素的,拎手握的更紧,小颜用力也没抢动,一桶水在两人手中微妙动荡。 外人看不出门道,实际上两人算是浅浅过了个招。 当小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跟小颜‘较劲’时,他下意识卸力,小颜始料不及,水桶往自己身前一晃,刹那,桶中水被荡起。 小龙手忙脚乱,是真慌了,不然也不会直接抬手挡在小颜胸前。 他以为他只是挡水,可小颜清楚感觉……一只手毫不犹豫,迅速果决,坚定不移地按在她胸上。 事发突然,小龙的注意力还在小颜手中的那桶水上,丝毫不觉自己的右手有何不妥,他就这样张开五指牢牢地按着小颜的胸,满脸慌张与歉疚,因为水洒了小颜一身。 小龙看向小颜,“对不起,你没事吧?” 如果小龙把手移开,小颜还能说句‘没事’,可现在… 小颜一个字没说,只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小龙顺着小颜的动作,视线下移,他先是看到一只手,在小颜胸上,这只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绷起,显然是男人的手… 一秒,两秒,第三秒,伴随着瞳孔成点,小龙惊蛰一般抽手后退,知道的是他把手按在小颜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颜霸王硬上弓,强把胸塞在他手上。 如果小龙能拿到什么世界第一,不是能打,而是脸红的程度。 小颜不是第一次见小龙脸红,却是第一次见到人的脸可以这么红,估计关公在他面前都只能叫粉红。 一瞬间小颜都怕小龙脑出血崩殂,小龙第一反应是跑,他想夺门而出,想原地消失,想用几年阳寿换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 可他不能跑,他走了小颜怎么办? 小龙人还在,魂已经提前去阎王那报道,他不知道小颜会怎么想他,穷途末路,万念俱灰,铿锵有力:“你对不起我!” 小龙想说的是:【我对不起你】 但他没听出自己说的有何异样。 小颜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小龙爆红着脸辩解:“我不想的…” 小颜联系上下文,多少带着三分疑惑:“我有逼你吗?” 小龙除了脸红,一瞬乍汗,他想摇头,发现脖子动不了,想说不是,发现嘴张不开。 完了,小颜生气了。 小颜只是纳闷,“我刚刚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 小龙耳边尖声嗡鸣,目光里是解释不清的可怜甚至是无辜,动了动嘴,他声音慢两秒发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帮她挡水,可这话说出去,谁信? 小颜信。 她淡定道:“没关系。” 小龙不想让小颜觉得他趁机占便宜,第一次登门就摸… 急得额上冒汗,小龙说:“有关系,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 说完,小龙又觉得他的保证算什么?空口无凭,打白条还有个条呢。 情急之下,小龙脱口补了句:“不信你看着我,我往后绝对不碰你一下。” 他好怕小颜直接翻脸跟他提分手,其实都算不上分手,他们连恋爱都没谈,小颜只是给他一个机会。 思及此处,小龙更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没谈恋爱就对人动手动脚,还是不是人吧。 这次小龙脑中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团乱麻。 小颜的重点是,往后绝对不碰你一下。 怎么,她是身上有刺还是刺上带毒?她都说了没关系,小龙到底想听到什么回答? 两人心思各异,面对面沉默,小颜手里还拎着大半桶水。 不知过了多久,小龙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我不会说话,不会哄女生开心,但我没想让你不高兴。” 顿了顿,小龙声音更低:“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解释,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不想再看见我,不用为难,我知道的。” 小颜看着不敢正眼看她的小龙,问:“你知道什么?” 小龙视线微垂,心如死灰,“我以后不来深城烦你了。” 小颜声音不辨喜怒:“你不追我了?” 小龙脸色由红转白,喉结轻微滚动,慢半拍道:“你别不开心。” 他想让小颜别生气,别因为他影响心情。 小颜直白:“我没不开心。” 小龙更不好意思抬头,小颜是体面人,他不是人。 内心焦灼,小龙垂着视线道:“我先走了。” 他急于逃离,才走两步,忽然整个后身一凉,伴随着脚下突然冒出的水流,小龙整个人定在原地,身后小颜拿着泼干水的空桶,目视前方。 小龙背对小颜,从肩胛骨往下,衣服裤子拖鞋都是湿的,他没出声,也没动,小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半晌,小颜绕到小龙面前,小龙白着脸,屏气凝神。 小颜抬起右手,用力按在小龙胸前,小龙垂着的双手,指尖一颤。 小颜定睛看着茫然无措的小龙,开口道:“这样行了吧?” 小龙意料之中的没回答,小颜却感受到男人用力跳动的心跳,隔着一层布料,灼热而汹涌。 第878章 番外12 第878章 番外12 原本小龙以为自己肯定‘凉了’,事实上他还是凉了,身上凉,血热。 小颜眼睁睁看着小龙的脸由白转红,掌心明明贴在他身上,却犹如按着一块烙铁。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小龙的神情逐渐从挫败变成惊愕,而后又从惊愕中缓缓滋生出…欲望。 最原始的欲望,像是渴了想喝水,饿了想吃肉。 他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小颜一个人。 小颜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加掩饰的目光,原来极致的赤裸就是赤诚,她被小龙的目光烫到,下意识收回手。 小龙在小颜掌心离开他胸口不到十公分处,猛地抬手抓住她手腕,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区别是小颜想抽手,而小龙一瞬攥的更紧。 “小颜…” 小龙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手臂肌肉绷紧,五指收拢,他牢牢攥着小颜的手腕,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这不是小龙第一次跟小颜表白,却是最有力,最肯定的一次。 没办法,他怕小颜生气,怕小颜不跟他好了。 被握住的手腕皮肤滚烫,小颜鲜少红了脸,心跳加速,她本能别开视线,不好意思看小龙的脸。 小龙误以为小颜恼羞成怒,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水洒到你身上…我也不是故意跟你抢水桶,我就是…想帮你。” 他越说声越小,因为心虚。 可这一次他心虚也没有松开小颜的手腕,而是强迫自己看着小颜,认真道:“我不会哄女生开心,但我真的喜欢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小龙逼自己说了一个礼拜的话量,说了三十几年都没说过的内容,他不想要面子,他只想要小颜别生气。 小颜心跳越来越快,热气从手腕窜到脸上,她视线微垂,低声道:“我也不会哄男人开心。” 小龙的情商,根本辨别不了小颜这句话的意思,他试图分析,几秒后道:“我好好学,知道怎么哄你开心就够了。” 要是让蒋承霖听到这句话,蒋承霖肯定要评价小龙:傻人有傻福。 歪打误撞,这句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回应。 而小龙只是用真心,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小颜确实很开心,也很不好意思,手腕还被小龙攥着,她难得‘扭捏’,看着别处道:“也别你一个人学,我也学学。” 小龙脑子里转了一圈,轻声道:“我学会了可以教你。” 小颜微微点头:“嗯,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龙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小颜更是没什么可说,两人就这样牵着一只手腕站在那里。 五秒,十秒,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沉寂,两人能打破世界尴尬记录。 响的是小颜的手机,在她右边裤袋里,她本能想用右手掏兜,使了下力,发现小龙手指一紧。 小颜心跟着一晃,第一反应不是叫小龙松手,而是用左手去掏右兜,小龙定睛看着,也是看了两秒后才恍然大悟,面红耳赤的松开手。 小颜左手倒右手,接通,手机贴在耳边。 “二哥。” 听到称呼,小龙就知道是谁给小颜打电话。 秦佔问:“在哪?” 小颜:“在家。” 秦佔:“回来吃饭,嘉定回来了。” 小颜:“我晚点回去,龙哥在我这。” 她特别坦荡,秦佔刹那意外:“小龙在你家?” 小颜:“嗯。” 秦佔微顿,随即道:“…那你俩玩,今晚回不回来都行,嘉定也不马上走。” 小颜:“嗯。” 电话挂断,小龙主动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回岄州。” 小颜干脆:“不忙。” 小龙连第二句台词都没准备好,说哑火就哑火。 小颜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两人都在偷偷找话题,怕对方嫌自己闷。 四秒后,两人异口同声。 小龙:“花…” 小颜:“你…” 两人短暂对视,顷刻间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心底都是同一个念头:【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三秒后,小龙红着脸道:“你先说。” 小颜粉着脸回:“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洗个澡?” 小龙都没过脑,当即道:“不用。” 说完又觉得拒绝肯定得给个理由,所以又加了句:“凉快。” 小颜就算再不好意思,也想抬眼看看小龙,看看他用什么表情才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小龙瞥见小颜在看他,当即别开视线,来了出转移话题:“插花吧,我会插花。” 他转身去拿空桶,才迈步,腿很沉,脚下也吧唧吧唧响,一桶水,拖鞋里都能养鱼了。 小龙尴尬,背对小颜道:“擦地的东西在哪,我先把地擦干。” 小颜看着小龙全湿的背影,t恤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能清楚看到腰背的轮廓,打湿的黑色裤子也能依稀看到大腿肌肉。 小颜以前从不关注这些,可今天像是第一天长了眼睛,她突然就看见了,不光看见,还能感受到每一块肌肉是怎么练的。 不敢再多看,小颜转身往储物间走,她的拖鞋也湿了,每走一步都会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脚印。 小龙本想去帮忙的,可他现在就像个人形漏水器,站哪哪是水,他不想弄脏地板。 小颜很快拿着一沓吸水毛巾回来,弯腰就去擦,小龙也很快蹲下,去抢她手里的毛巾:“我来。” 小颜:“不用,我来。” 小龙:“你去休息吧,我来。” 小颜:“没关系,我来就好。” 小龙揪着毛巾一半,小颜根本按不下去,两人蹲着,手上互相使劲,只见毛巾被抻得很平,可就是谁也碰不到水。 几次三番,眼看着‘水桶事件’再次上演,小颜忽然松手,小龙还挺开心,终于可以擦地了。 在他擦到地板的第一秒,小颜声音从对面传来:“你一直很喜欢跟别人抢东西吗?” 小龙抬头,看向小颜,前两秒是没听懂,后面是听懂后的不知所措,动了动嘴,他分明想解释,但是无从说起,憋得脸色通红。 不多时,小颜道:“开玩笑的,不好笑吧。” 小龙心跳都快停了,对着小颜不苟言笑的脸摇摇头:“蛮好笑的。” 小颜之前没想笑,被小龙的‘逼良为娼’戳中笑点,当即噗嗤一声。 小龙从来没见过小颜笑得这么开心,扬起唇角,露出牙齿,弯着眼睛,甚至,还有笑声。 小龙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颜,一直看到小颜笑够,笑不出来。 表情逐渐恢复如常,小颜垂下视线,伸出手,她想说‘给我一个毛巾’,可话未出口,小龙很自然地伸出手,握在了她手上。 小颜的手指在小龙掌下微微一抖,小龙手指收紧,牢牢握住。 从站着变成蹲着,两人依旧面对面,依旧不说话。 半晌,小龙低声道:“你还生气吗?” 小颜:“嗯?我为什么要生气?” 小龙停顿片刻,忽然浅浅地勾起唇角,小颜没见过这场面,定睛看着小龙,“你笑什么?” 小龙都没发觉自己在笑,愣了一下,收起笑容,出声道:“你没生气就好。” 小颜:“我不喜欢生气。” 小龙:“那你喜欢什么?” “我下次送给你。” 小颜认真想了会儿,“一时间想不到。” “等我想到告诉你。” 小龙:“好。” 两人蹲着,牵手聊天,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人,找话题比登山还难,话题断比雪崩下滑还简单。 蹲了好久,小颜说:“擦地吧。” 小龙回神:“哦,好。” 说罢,他一手握着小颜的手,另一手用毛巾擦地,小颜:“你给我一条,一起擦。” 小龙垂着视线:“不用。”顿了顿,“我擦得干净。” …… 小龙到家时,刚好晚上十点,房门打开,屋内有亮,他还没看见人就开了口:“你自己没家吗?” 客厅没人回应,小龙穿着拖鞋径直往里走,他以为许多又在他家沙发上睡觉,没想到,沙发上坐着眉眼带笑的蒋承霖。 蒋承霖看小龙,像是玉皇大帝看寿星,眉开眼笑:“回来了?” 小龙眼底很快闪过诧色,随即声音如常:“你怎么来了?” 蒋承霖:“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小龙淡淡:“什么怎么样?” 蒋承霖尽量克制,压抑爆棚的求知欲,努力平心静气:“你今天去找小颜了?” 小龙坐在沙发上,没看蒋承霖:“嗯。” 蒋承霖:“去小颜家了?” 小龙下意识看了眼蒋承霖,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忽然想起中途小颜接过秦佔的电话,遂别开视线,“嗯。” “小颜请你去的?” 蒋承霖身体微不可见得前倾一下,实际上他恨不能把小龙倒过来,拎着腿把话都空出来。 小龙:“嗯。” 蒋承霖:“进展很快嘛,这就登门入室了。” 小龙:“你别瞎想。” 蒋承霖没戴眼镜,长长的眸子一挑:“我想什么了?” 小龙不回应,蒋承霖故作了然,瞠目道:“你想哪去了,我说家你想床,啧,没想到你思想还挺龌龊的。” 小龙脸色一变,挺直背脊试图辩解:“你说的进展很快…” 蒋承霖:“我说你跟小颜刚开始谈恋爱,她就能请你去她家里做客,进展很快,你想的什么?” 小龙红着脸:“……” 蒋承霖直视小龙,逗他:“你完了,你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事。” 小龙果断:“我没有!” 蒋承霖:“你用小颜发誓,一点都没有?” 小龙:“……” 蒋承霖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往后一仰,拿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边笑边道:“这才对嘛,你要不想就怪了,那我可不能把小颜往火坑里推,只能偷偷暗示深城那边,算了吧。” 小龙面红耳赤,毫无招架之力,想跑。 蒋承霖:“坐下,不闹你了。” 小龙别开视线不看蒋承霖,蒋承霖:“说说,今天都干嘛了?” 小龙不说话。 蒋承霖:“咝,还拿我当外人,我谈恋爱的时候避着你了吗?我整个结婚生子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不好意思了吗?” 小龙不咸不淡:“我也不想看。” 蒋承霖很快说:“但你还是看了,你还数次发表意见,不想让我跟阿阮在一起。” 小龙不置可否,就蒋承霖和付阮谈恋爱,死人看了都想再死几道,心塞。 蒋承霖循循善诱:“我在这等你两个小时了,你真以为我就想听个八卦?” “你又不会谈恋爱,我怕你吃亏。” 小龙这次回的飞快:“小颜人很好。” 蒋承霖:“我没说小颜会欺负你,我是怕你不会谈恋爱,再气着别人,回头人家为什么不要你你都搞不清楚。” 小龙垂下视线,神情微妙变化。 蒋承霖一看就知道有事,出声问:“今天谈的顺利吗?” 小龙脸色微红:“嗯。” 蒋承霖意外,还顺利? 他一步到位,脱口而出:“接吻了?” 小龙险些从沙发上弹起来,蹙眉,通红着脸瞥向蒋承霖:“你别胡说。” 蒋承霖无辜:“我问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小颜怎么了。” 小龙:“我不想聊这些。” 蒋承霖很会捕捉小龙脸上的细微表情,略微迟疑,他说:“没接吻,但是身体接触了。” 小龙捏着拳头,喉结翻滚,死不回应。 蒋承霖超高兴:“这是好事啊,我还担心你三个月都拉不到小颜的手,没想到进展这么神速。” “倒是我小看你了。”蒋承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调侃。 小龙快死了,本想起身就走,可转念一想,这是他家,他还能去哪? 再者说…… 小龙憋得脸色通红,在说与不说之间疯狂摇摆,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今天脸就不要了。 “你教教我。” 小龙声音很低,话在嘴边打转。 蒋承霖一时没听清:“什么?” 小龙想打退堂鼓,可是想到他答应小颜的,他会好好学。 咬了下牙,小龙正视蒋承霖,目光比付阮拜师那天还正经:“你教教我,怎么能让小颜开心。” 在小龙心里,女生是有具象的,单指小颜,他只想哄小颜开心。 蒋承霖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从小龙嘴里听到类似的话,这一刻他不想开玩笑,只觉得心底震动。 开口,蒋承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以后不会去深城定居吧?” 小龙一愣,紧接着沉默,摆明了在思考。 蒋承霖:“你不能离开我,我没你活不了。” 小龙眼皮一掀,重新看向蒋承霖:“我不是付阮。” 蒋承霖憋不住,噗嗤一笑:“我没对阿阮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你也不要对小颜说,男人就不要跟女人说‘我没你活不了’,可以恋爱脑,不要不长脑,阿阮说过,但凡长脑子的女人,听到‘我没你活不了’这种话,第一反应就是跑,开车跑。” 这是蒋承霖教给小龙的第一个恋爱技巧,可以猜不中别人的心头好,但也不要去踩自己的坟头草。 小龙没说话,默默记下,谈恋爱不用说这种要死的话,真是谢天谢地。 岄州这边,蒋承霖熬夜给小龙恶补怎么哄人开心,另一边,深城,小颜从秦家出来,接到程双打来的电话。 程双一如既往,不顾别人死活的热情洋溢:“小颜,来我家吃宵夜。” 小颜平静:“吃过了。” 程双:“我知道,你来我这儿,我有事儿找你。” 小颜没问什么事,挂断后去了冼天佐家,按门铃,出来开门的是程双,家里也只有程双一个。 小颜道:“佐哥不在家,你一个人闲得无聊?” 程双板脸:“这是什么话,我特意告诉他今晚别回家,你要来。” 小颜看向程双,虽然她可以打二十个程双,但这一刻,小颜眼里露出的是明晃晃的紧张和忐忑。 程双满脸堆笑,揪着小颜往里走,家里煮火锅,俩人坐在桌边,程双给小颜拿碗筷,小颜:“你直说吧,什么事?” 程双:“听说你在谈恋爱?” 小颜一顿,几秒后道:“干嘛?” 程双:“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小颜拿起筷子夹火锅里的吃的,她发誓自己绝对面不改色,可程双牢牢盯着她的脸,诱导她:“你看你你看你,想笑你就笑。” 小颜原本没想笑,事实上她也憋住了,只侧目恐吓程双。 从前程双很怕小颜,但熟了就会发现,小颜只对外人凶,对自己人很好。 程双早就不怕小颜,但也懂得见好就收,装怂保平安:“好嘛,我把老公孩子都支走,就是想跟你聊聊八卦嘛,我这辈子都没吃过你的瓜。” 小颜:“你自己的瓜都不够自己吃。” 程双:“听说你男朋友话也很少?” 小颜脑中出现小龙的脸,慢半拍:“嗯。” 程双一脸正色:“怎么对付哑巴,你找我就找对了。” 小颜纠正:“是你找我。” 程双从不吝啬表达:“我怕你被哑巴男急死,你不开心我会难过的。” 小颜低头吃虾滑。 程双道:“你看你,你现在明明就很开心,你要说出来,你说喜欢我,你不会掉二两肉,但我心上会重二两。” 程双敲敲心口:“是你。” 小颜连个嫌弃的眼神都懒得给,兀自干饭,程双也早习惯,自顾自道:“根据我这些年的心得,不要指望哑巴突然口吐莲花,你不用看他说什么,但你一定要训练他怎么做。” “你不说他就猜不到你的心思,猜不到你的心思就准备不到你喜欢的东西,他经常搞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时间长了,你看他整个人都会不喜欢。” “你要适当的说,还要适当的作,我知道说对你而言就很难,我先不给你讲怎么作,你先练习一下怎么说。” 说着,程双突然看向小颜:“我喜欢你。” 小颜缓缓看向程双:“…你有病?” 程双当即冲天翻了个大白眼,“不对,再来。我喜欢你。” 小颜蹙眉,程双目光真诚,深情:“阿颜,我喜欢你。” 小颜捏紧筷子,克制。 程双:“我喜欢…” 小颜忍无可忍:“他很正常,不会像你这样。” 程双:“再正常不能不表白吧?连喜欢都不说,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 小颜嘴唇无声动了一下,程双当即抓到重点,“他说了喜欢你。” 小颜默认。 程双满眼八卦之光,“那你怎么回的?” 小颜沉默。 程双:“你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小颜低头吃东西,程双道:“你这样不行的,可以矜持,不能麻木,可以不主动,不能一动不动啊。” 小颜想起白天她跟小龙在家的画面,两人手牵手,擦了地,因为蹲太久,她起来时腿都麻了,她怕小龙看出来,绷着脸一声没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龙松开她的手去洗手池拧毛巾,她也想去帮忙,但是脚麻得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龙的背影,他衣服贴在后背和腰间,可以看到结实紧绷的线条。 不知道是不是单身久了,小颜看一眼湿身的背影,脑子里想的都是光身的画面… 除了不小心把手按在她胸上,以及主动牵了几次她的手,小龙一直都很理智,帮她擦了地,插了花。 他浑身都是湿的,中途短暂离开过一段时间,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干的新衣服。 小龙宁可出去买衣服,都没在她家洗澡… 小颜道:“如果一个男人衣服湿了,他出去买衣服,没在女生朋友家里洗澡,这是什么意思?” 程双先前还在喋喋不休,闻言:“怎么湿的?” 小颜:“被水打湿了。” 程双:“要看他是不是自己故意打湿的。” 小颜:“不是。” 程双:“你给你男朋友衣服打湿了,他没在你家洗澡,出去又买了一身?” 小颜:“……嗯。” 程双不假思索:“好男人啊。” 小颜:“为什么?” 程双:“换了别人百分百欲擒故纵,但我听说了,小龙人品很正。” 小颜没出声,程双试探性地问:“你这表情…很遗憾是吗?” 小颜吃了口牛丸,整颗塞进嘴里,没想到里面有夹心,烫的够呛,但她不说。 程双笑得像个老家贼:“你早说啊,想留他在你家里洗澡还不简单…” …… 深城,岄州,小颜和小龙都在同步上课,事实证明,人这辈子什么都躲不过,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一晃夜里十二点,小龙和小颜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手机。 小龙耳边是蒋承霖走前的叮咛:“这个世上有手机,不是见面才能联系,你要主动,想她就找她。” 小颜耳边是走时程双对她的嘱咐:“遇到不确定的人才需要拉拉扯扯,确定就打直球,给他发消息,问他到没到岄州。” 手机在手中突然亮起,小颜看到屏幕上显示‘龙哥’来电的字样,先是雀跃,再是紧张,随后接通,声音一如既往:“龙哥。” 手机里传来熟悉男声:“告诉你一声,我到了。” 小颜:“哦。” 小龙红着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你还没休息吗?” 小颜:“没有。” 小龙:“怎么还不休息?” 这些都是蒋承霖告诉他的,他照本宣科。 小颜也是积极回应:“还不困。” 小龙硬着头皮说:“那,你想聊天吗?” 小颜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硬生生回:“好。” 小龙一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忘得一干二净,憋了三秒还是想不到,他急得心里挠墙,最后只能道:“其实我没事找你。” 小颜:“…哦。” 小龙低声说:“我就是有点想你。” 小颜隔着手机,半边身子一麻。 过了两秒,小龙又道:“不是有点。” 小颜心跳如鼓,自己都纳闷,这会儿脑袋里不是小龙,竟然是程双,她想到程双苦口婆心跟她念叨了一整晚的事。 羞愧就是一层纸,小颜说戳就戳:“我也想你了,想了蛮久。” 第879章 番外13 第879章 番外13 电击来到了小龙这边,小龙浑身一阵微麻,紧张到提前半身不遂,明明想回应,可口腔肌肉根本不受控制,他就这样呆子一般拿着手机,一动不动,一眨不眨,连呼吸都处于宕机模式。 手机那头的小颜面红耳赤,可是不后悔,她就是实话实说了而已。 手机里没有呼吸声,因为两人都没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小龙开口:“谢谢你。” 小颜跟不上小龙的思绪,索性坦然发问:“为什么谢我?” 小龙:“谢谢你也喜欢我。” 不是谢谢你喜欢我,而是谢谢你,也喜欢我,也字很重要。 这一刻小颜心里不止是心动,还有一股奇异的暖流,让人莫名想变得温柔。 开口,小颜出声回:“那我也谢谢你。” 小龙:“谢我什么?” 小颜:“谢谢你喜欢我。” 小龙如实道:“你很好。” 就算不是他,小颜也不缺人喜欢。 小颜说:“你也很好。” 她亲眼看到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跟小龙表白,而且对方眼里是真诚的喜欢,还有,对方年纪明显比她小。 两人发自内心的赞美对方,小龙觉得自己‘德不配位’,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没有很好。” “…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哄人开心。” 小颜说:“我现在很开心。” 小龙:“……” 小龙不知道上头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身体里的野兽就快困不住了,像植物要破土而出,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想见她。 他想见小颜,现在,立刻,马上,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当大脑被唯一指令占据,小龙下一秒要做的就是执行。 他开口,温柔试探:“你困了吗?” 小颜反问:“你困了吗?” 小龙红着脸撒谎:“有一点。” 小颜:“好,那我们睡觉吧。” “嗯。”小龙应声,而后第一次大着胆子跟小颜说:“晚安。” 小颜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两个字:“晚安。” 两人同时挂断,小龙顷刻从床上翻起,他穿着白背心和灰色家居裤,平时夜里有急事,拎起车钥匙直接就出门,可现在,他打开衣柜挑了十秒有余,最后挑了件最喜欢的白t和灰色外裤,转身往外走。 不能再打扮了,不然真成蒋承霖了。 小龙夜里十二点多出门,独自开车去了深城,平时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今天一个半小时就开到了。 车停在小颜家小区门口,小龙望着里面的楼,从这个角度,他连小颜住在哪层都看不到,更别说看到小颜。 来时很冲动,什么都没想,可到地方小龙就‘打退堂鼓’了,这么晚,他不好意思叫醒小颜,吵人睡觉,多没礼貌。 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两点,没事,再等六个小时就可以叫小颜一起吃早餐了。 跟在蒋承霖身边多年,在车里等人算是吃饭喝水之外的第三必备技能,小龙把座椅位置调好,睡不着,往嘴里放了颗薄荷糖。 一个人无声勾起嘴角,小龙觉得今天的薄荷糖格外好吃。 四点多醒来一次,五点,六点,七点,小龙七点过三分睁眼就再也没睡,天亮了,路边也渐渐多了车和人,他在等待八点到来。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是等待中掺杂了期待,漫长也会被紧张和渴望冲淡。 从七点五十八开始,小龙一直垂目望着屏幕上的时钟,看着红色秒针从最顶端逐渐右移,心跳在逐渐加快,终于,红阵再次跟顶端重合。 小龙暗自提气,点开通话记录,刚想拨通最上面的联系人,手机页面忽然变成了来电模式,定睛一瞧…… 小颜。 小龙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拨过去了,重新看,确实是来电,而不是拨打。 恍神间时间已经过去四五秒,小龙赶忙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女声:“龙哥,你起了吗?” 小龙的心跳声吵到自己,他努力屏住呼吸,佯装沉稳:“起了。” 小颜:“要一起吃早餐吗?” 小龙动了动嘴,不知是不是一直没呼吸的原因,脸色通红,慢半拍道:“…好。” 他简直不敢想,做梦不敢想,许愿不敢想,天上掉馅饼都砸不了这么准。 小龙刚想说他就在她家楼下,手机里小颜说:“我在于记那条街。” 小龙脱口而出:“好,我现在…”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三秒后,小龙重复确定:“你在于记?” 小颜:“嗯。” 小龙:“你在岄州?” 小颜:“嗯。” 她庆幸小龙看不到她此刻的面红耳赤,更体会不到她的胸闷气短,昨晚挂断电话后,她直接开车去了岄州,可到了又不好意思半夜三更吵醒小龙,只好约他一起出来吃早餐。 小龙半晌没出声,小颜不确定小龙那边是什么情况,出声问:“不方便吗?” 小龙说不上是懵懂是傻逼还是懵逼,张嘴,机械性地回答:“我在深城…你家楼下。” 小颜:“……” 两人不用相对也是无言,最后还是小龙先开口:“你别动,等我,我现在回去。” 来时小龙花了一个半小时,返程时跨海大桥上车多,小龙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才开到,把车停在街边,小龙下车,拿起手机正要给小颜打电话,身后传来一声:“龙哥。” 小龙咻的转头,看到四米外,刚从路边便利店里出来,拎着一袋包子的小颜。 小颜平时都是一身黑,今天穿了件白色宽带运动背心,当然下面还是黑色工装裤,裤子宽松,显得腰就那么盈盈一握。 两人都‘精心’打扮过,隔着几米远,四目相对,小龙觉得小颜好漂亮,小颜觉得小龙真帅真酷真有男人味。 对视几秒,两人同时迈步走近,小龙瞥了眼小颜手中的袋子,“饿了吧?” 小颜撒了谎:“还好。” 其实她很饿,从早饭等到快午饭,她想吃四个包子垫一垫。 小龙红着脸,不好意思直视小颜的眼睛,看着别处道:“我们去吃饭吧。” 小颜:“好。” 两人一起进了于记的门,芳婶从收银台里抬起头,看到熟面孔,脸上笑容一秒变大,笑着打招呼。 小龙也出声回应:“早,芳婶。” 芳婶:“不早了,这都十点多了,你们这是吃早餐还是午餐?” 小龙不知道怎么说,原本可以一起吃早餐,但前提是不能俩人都有这个想法,如果一拍即合,那结果就只能吃午餐。 小龙还兀自组织语言时,身旁小颜开口:“早餐午餐一起吃。” 芳婶把目光落在小颜脸上,小颜来过几回,芳婶知道她不是岄州人,笑着搭腔:“来岄州有工作还是过来玩?” 三人正在往桌边走,小颜毫无预兆地回了句:“找男朋友。” “……” “……” 芳婶和小龙同时看向小颜,区别是前者意外,后者惊骇。 芳婶专业磕cp多年,之前就磕过小龙和小颜,但是小龙否认了,如今…芳婶看看小颜,又看看小龙,直觉两人是一对,但又不好冒然开口。 三人三个心思,小颜:【她怎么不问我男朋友是谁?】 芳婶:【不好问吧?万一,万一不是小龙呢?】 小龙:【是我吗?】 话说到这里突然僵住,气氛微妙,短短几秒钟,几人心思连在一起能绕岄州半圈。 最后,还是小龙开口,他红着脸,声音镇定:“芳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芳婶做了个非常夸张的表情,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做,实在是忍不住。 她眼睁睁看着小龙‘独善其身’十几年,早前她甚至怀疑小龙跟许多是一对,现在小龙出息了,不光交了女朋友,还会主动介绍了。 芳婶激动到一把拉住小颜的手,明明笑着,可又热泪盈眶:“我就知道,打从小龙第一次带你过来,我就知道他一定喜欢你。” “你放心,我拿我的人品保证,小龙绝对是个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他一定对你好。” 小龙和小颜都红着脸,知道的是两人过来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回婆家。 店里其他几桌客人纷纷投以注释目光,搁着平时,小龙早跑了,但现在,他必须站在原地,因为小颜也在这里。 小颜也觉得无措,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被善意包裹的温暖,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她出声说:“我知道。” 她知道小龙喜欢她,也知道小龙很好。 两人当天在于记吃了很多好吃的,芳婶买单。 …… 汤足饭饱,又被芳婶的祝福劈头盖脸的洗礼了一番,小龙和小颜出了于记,顺着街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小龙憋了几秒:“你什么时候来的岄州?” 小颜:“凌晨。” 小龙:“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小颜:“我以为你在睡觉。” 小龙:“下次直接打给我……无论几点,我会接。” 小颜:“你到深城也没给我打电话。” 我怕影响你睡觉,小龙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停了停,道:“下次我们直接说清楚,我无所谓,免得你白跑一趟。” 小颜:“不是白跑一趟。” 小龙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开口道:“可以牵手吗?” 说完,他忐忑到喉结紧绷,很快补了句:“不行也没…” 话说一半,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小龙浑身都硬了,被牵住的手更是一动不敢动。 小颜主动牵着小龙的手,她也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但干了就干了,也没想象中那么要命。 两人并肩往前走,某一刻,小颜手被回握,男人的手更大更硬,但是没有更干燥,小龙掌心潮湿,后背都是汗。 两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人,两个同样不善言辞的人,两个做好准备不许任何人踏入自己世界的人,他们认识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一起。 从背后看,两人皆是背脊挺直,互相牵着的手也略显僵硬,好在,没有顺拐。 戚赫征开车经过,余光一瞥,隐约好像看到小龙,赶忙侧头重新看,但是只看到一个背影,跟小龙特像,可再一细看,男人身旁还有个女人,两人牵着手,那不可能是小龙,小龙绝不可能跟个女人手牵手在街边压马路。 二十分钟后,戚赫征来到付阮家里,大包小揽,给小美和靓靓买的玩具,小美温和:“谢谢干爹。” 靓靓举起双手,勉强抱着戚赫征的胯,爱意如潮水扑岸:“谢谢赫征干爹,我最喜欢你了,我最爱你了,muamuamua~” 戚赫征弯腰,把靓靓和小美一同抱起往里走,还没等见到人,先听到一阵拉锯般的噪音,待到拐过走廊才看到,偌大游戏房里,兵分几路。 付阮跟沈全真戴着vr眼镜打枪,蒋承霖和乔旌南坐在地上陪小丸子拼乐高,付姿双手捂着小丸子的耳朵,蒋超坐在沙发上,歪着头拉小提琴,刚刚戚赫征从外间听到的拉锯一样的噪音,就是从蒋超这传出来的。 蒋超边拉边说:“你把手松开,让小丸子陶冶一下情操。” 付姿:“你把自己当人,也把孩子当个人吧。” 蒋超瞥见靓靓,马上道:“靓仔,你平心而论,叔叔拉得怎么样?” 靓靓从戚赫征身上下去,跑过去奔向蒋超,在蒋超怀里对他竖起大拇指,此时无声胜有声。 蒋超一整个得意,把靓靓的手摊开,跟他击掌:“满屋子就你懂音乐,这么好的琴怎么可能不好听呢?” 付姿翻白眼,蒋超花了一年薪水,偷偷摸摸给她买了把小提琴,就因为她曾经说过,小时候因为她想要一把小提琴,沈冬蕊把她裙子都打坏了。 这事当年付姿随口一说,早不记得了,没想到蒋超今年突然给她整了把小提琴,巨贵,还不能退,这都算了,关键蒋超一五线谱都认不全的人,非要学小提琴。 都糟践这琴了。 乔旌南也是忍了半晌,对蒋超道:“哥可以受你折磨,但你别拿我女儿开刀,就到这儿吧,把神通收一收。” 蒋承霖跟戚赫征打招呼很简单,“来都来了,也不说给大人带点东西。” 戚赫征坐在蒋承霖对面豆袋上,“袋子里有个三岁以下的,给你买的。” 付阮和沈全真玩完,摘下眼镜才发现戚赫征来了,大家围在一起下午茶,许多进来把孩儿们带走,看见许多,戚赫征问了句:“小龙呢?” 蒋承霖:“你找他有事?” 戚赫征:“我刚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人,很像小龙,但他身边还牵了个女的,我一想不可能,小龙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此话一出,满屋子人全都齐刷刷地盯着戚赫征,像是戚赫征踩在什么大雷上,戚赫征也马上察觉不对,狐疑道:“干嘛?” 付阮:“你在哪看到的?” 戚赫征说了地址,付阮紧接着问:“他身边人长什么样?” 戚赫征:“没看清正脸,我开车路过,两人都看的背影。” 蒋承霖:“女生多高?” 戚赫征想了想:“一米六出头吧,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跟审讯似的。” 付阮:“没准是小颜。” 蒋承霖:“只能是小颜。” 乔旌南:“不是小颜,小龙就完了。” 沈全真:“你以为小龙是你啊。” 乔旌南蹙眉:“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付姿兴奋:“龙哥不是正在追吗?这么快就牵手了,是追到了吗?” 蒋超:“多哥不说龙哥去深城了吗?” 戚赫征一脸懵:“小龙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蒋承霖笑容意味深长:“是啊,现在只有你还坚持在单身的岗位上。” 戚赫征眉头一蹙:“我单身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付阮举起戚赫征刚买的玩具枪,看似无意,实则枪口正冲戚赫征胸口,扳机一扣,一个海绵球打在戚赫征身上,不疼,但是戚赫征愤怒:“你没看到你老公先说的我?” 付阮面色无异,淡淡回道:“看见了,拉偏仗而已,你第一次见?” 其余人都是一副‘你何必呢’,‘何必惹这对贼夫妻’的怜悯表情。 戚赫征拉着张脸,这年头哥们儿靠不住,难道真要找个女朋友才能挺起腰? 而且什么世道啊,连小龙都叛变了,真没劲! …… 小龙跟小颜谈恋爱中,两人经常他往深城跑,她往岄州来,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小龙这是不谈则已,谈起来一鸣惊人,总共才三天就追到小颜。 但是一晃一个月下来,岄州的和深城的都发现,不对啊,蒋家和秦家明明放了两人恋爱假,可两人从未有过夜宿对方家里的情况,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程双那边对小颜旁敲侧击,蒋承霖这边对小龙单刀直入,问过才发现,两人目前还在牵手阶段,嘴都没亲。 蒋承霖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龙问:“你没事吧?” 小龙光是红脸不说话,蒋承霖按住小龙膝盖,低声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能跟别人说,还不能跟我说吗?我给你解决。” 小龙:“没有。” 蒋承霖:“那你是只想跟小颜谈恋爱吗?就光牵手吃吃饭的那种?” 小龙不回答,但是脸色爆红。 在蒋承霖的软磨硬泡之下,小龙紫着脸回道:“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坏人。” 蒋承霖沉默数秒,翻译道:“你怕接吻就控制不了想上床是吧?” 小龙炸了,他这一肚子邪念终归是藏不住了。 第880章 番外14 第880章 番外14 小龙是想的,日里想,夜里想,从早到晚无时无刻抽空就想,就因为想的太频繁,他才觉得自己不光思想有问题,就连人品都有问题。 小颜是个好女孩,一口一个他是好人,可其实他压根儿就不是人。 跟小颜牵个手,小龙脑子里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画面,他实在不敢越雷池半步,每次都小心翼翼,防狼一样防着自己,生怕行差踏错,一不小心叫小颜发现他内心的龌龊。 小颜那边也很躁动,跟小龙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她每天都很想见他,两人第一次没有通气的见面就跑岔劈了,小颜不信邪,还想跑去岄州给小龙一个惊喜,结果俩人又心有灵犀,又跑了一次空。 接连两次过后,小颜不敢再偷着跑了,主要每次跑错,小龙都会叫她原地等,而他要跑两趟路。 从前他们都觉得岄州离深城很近,近到飞机都懒得扇一次翅膀,开车顶多俩小时,可时间一久,小颜发现这段跑了很多次的路,突然变的长了,每次小龙给她打电话,说要来深城的时候,小颜总觉得这段时间格外难熬。 小颜还是会请小龙到家里做客,刚开始没别的想法,就是单纯不知道去哪里玩,家里还安静,但渐渐地,她开始生出邪念,家欸,孤男寡女诶,她甚至特意买了一个新沙发,就为了两人可以同一时间坐在同一个位置看电影。 对,她又买了个投影仪。 小龙第一次看到小颜家里的沙发和投影仪时,顿了几秒,出声道:“蛮好。” 小颜暗地里喜上眉梢,本以为小龙也想跟她坐在一起看东西,结果小龙不紧不慢的加了句:“豆袋对腰不好。” 小颜:“…我腰很好。” 那天他们坐在一起看电影,沙发四米五,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别说暧昧,连手都没碰着; 第二次,两人距离更近一些,但也就是挨着坐,看的是抗战片,别说牵手,要强压着出手暴揍里面人的冲动; 第三次,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看的是恐怖片,家里挡着窗帘,四米宽的幕布,恐怖气氛拉满,小颜想着小龙要是害怕,她就顺势牵住他的手,可电影两个小时,两人通程心跳频率都没变过,都不怕鬼; 第四次,两人肩并肩,找了部最近刚下档的爱情片,片中男女主各种灯光,音效,又是定格又是多角度,就为了拍个接吻,挫是真挫,但架不住小颜心猿意马,她努力不把口水吞咽出声,心想着小龙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光往左,小龙坐在她旁边,别说没有想侧头亲吻她的冲动,就连手都没抬一下,小颜纳闷,其实两人在外面的时候,小龙还是会主动牵她的手,可是每每回家,他又当她是普通朋友,几乎完全避免身体接触。 小颜很难不怀疑自己,难道她就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小龙就一点都不想跟她再进一步吗? 尤其那天小龙看电影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待了蛮久,久到小颜胡思乱想之际,小龙出来,对她说:“岄州那边临时有点事,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当时屋内挡着窗帘,光线昏暗,小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下意识起身。 小龙匆匆忙忙:“不用送,我到岄州给你打电话,明天来找你…陪你把电影看完。” 小颜没谈过恋爱,但是直觉,小龙不想跟她亲近,他是不是察觉出她想看爱情电影的目的,所以提前跑路了? 小颜心情不太好,恰好晚上程双给她打电话,叫她去吃火锅,小颜去了,她什么都没说,但程双还是看出她有点不开心。 程双:“怎么了?” 小颜:“没事。” 程双:“看来是跟小龙哥哥闹别扭了。” 小颜提气,想否认,话到嘴边,迟疑几秒后道:“跟他没关系。” 程双:“说嘛,说出来我给你解解惑,别不好意思。”顿了顿,程双突然瞪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小颜道:“不会是他那方面不太行吧?” 小颜:“哪方面?” 程双眼神示意:“就那方面。” 小颜刚要问那方面是哪方面,结果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听懂了。 没有不好意思,小颜反而回的顺水推舟:“我不知道他行不行,我只知道他不想。” 程双眼睛瞪得很大:“等等等等,赶紧展开说说,一个细节一个字都不要漏过…” 小颜对闵姜西多少带着几分尊重,但对程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以前对程双不熟的时候,小颜顶讨厌程双,又胆小如鼠又嗜钱如命,又八卦又聒噪,不晓得冼天佐看上她哪了。 现在跟程双认识久了,小颜觉得冼天佐没瞎,程双是蛮吵人,但就是莫名其妙给人一种能聊的安全感。 小颜把自己的疑问跟程双说了,程双听后,蹙眉,思忖半晌:“他这是要走好男人的路线啊。” 小颜:“什么意思?” 程双:“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不想这个事儿,更何况你外表这么清纯可爱,身材前凸后翘,我看了都想。” “都在说小龙是好男人,你也觉得他好,好男人总不能跟你谈三天恋爱,第四天就哄你去床上耍耍吧?你龙哥哥这是典型的克制型人格,发乎情止乎礼,不是不喜欢你,是怕自己太喜欢你。” 小颜狐疑:“真的吗?” 程双挑眉:“把‘吗’去掉,不信你明天约他来家里吃饭,给他露上一小手,喝点小酒,我保证你都不用暗示,他要不亲你我亲你!” 小颜沉默片刻:“…我不会做饭。” 程双:“我教你啊。” 程双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堆满的火锅底料和火锅食材之外,还找出一包刀豆,程双:“我教你做个干煸豆角吧。” 小颜脱口而出:“他喜欢吃。” 程双当即侧头:“呦,连人家喜欢吃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小颜多少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实话实说:“我俩每天见面就是吃饭。” 当晚小颜跟程双在厨房里学怎么烧豆角,直到冼天佐回来,小颜丝毫不停留,立马道:“我走了。” 程双:“着什么急啊,又不是不认识。” 小颜就是懒得当电灯泡,出门离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超市把所有豆角都打包买回家,练习烧豆角。 超市里有三四种豆角,小颜都按照一个方法炒的,炒完了自己尝味道,还行的就多吃点。 中途小龙给她打了电话,说到岄州了,小颜怕小龙知道她在厨房,多少有几分刻意的沉稳:“好。” 小龙以为小颜生气了,下意识说:“我等下忙完就过去找你。” 小颜下意识说:“不用,别来。” 小龙:“…” 小颜察觉自己的口吻有些锋利,转而道:“你明天中午来吧…我请你吃饭。” 小龙很难从这句话里听出小颜的真实所想,索性直接问:“你没生气吧?” 小颜:“没有。” 想了想,又补了句:“你今晚真的别过来,明天中午再来,我有点东西要准备。” 小龙答应,电话挂断,小颜继续开火炒豆角。 …… 夜里十点多,小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不舒服,胃不舒服,刚开始她忍着,忍到后来直接跑去洗手间吐,本以为吐了就好,可半小时内连吐三次,小颜都不信自己是吃多了。 人在马桶边,她隐约听到外面有手机铃声,扶着墙走回去,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亮着,屏幕上显示‘龙哥’二字。 小颜一脸冷汗,犹豫着接通后能不能正常说话,但又怕小龙找她有什么急事,还是接了。 小龙轻声问:“睡觉了吗?” 小颜没等开口,胃里一阵翻涌,她挂断后冲进洗手间,吐的过程中小龙又把电话打过来。 小颜不是不想接,真真的无暇他顾。 岄州,小龙一边往门口冲,一边重复拨打小颜的电话,连打两次都没接通,小龙抓起车钥匙,打给冼天佑。 电话接通,不等冼天佑开口喊龙哥,小龙从未有过的干脆利落:“阿佑,赶紧叫人看下小颜在哪。” 冼天佑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小龙:“我给她打电话,她接了不说话,挂断后再也没打通,我现在去深城,你先让人确定她在哪,有没有事。” 冼天佑也很快回道:“好,你等我电话。” 电梯门打开,小龙跑着去开车,同时拨小颜的电话号码,里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他私心冼天佑联系上小颜,只要通了就行,只要确定小颜没事就行。 车已经从地下车库开到地上,小龙再打,还是正在通话,半分钟后再打,暂时无法接通。 小龙绷着脸,一脚油门踩得很深,约莫两分钟的样子,他手机响,冼天佑打回来的,小龙秒接。 冼天佑:“龙哥,你不用着急,我联系上小颜了,她说有点不舒服,我现在去她家里,她不让我告诉你,我等下先带她去医院,看了再给你回话。” 小龙闻言,紧张到声音都窄了:“她哪不舒服?” 冼天佑:“她说晚上豆角吃多了,一直在吐,我估计是中毒了。” 小龙快急死,恨不能瞬间转移到小颜面前,捏着手机,他沉声道:“那你先带她去医院,我马上过去。” 冼天佑明知小龙不可能不去,干脆道:“好,我等下把医院地址发给你。” 电话再次挂断,小龙心里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堵得更难受。 首先小颜不是人身安全受到危害,这是最关键的;可食物中毒也不是小事,现在他就想知道是哪家的豆角把小颜给吃中毒了,真他妈的… 小龙想骂人,但更想骂人的还在后头,他在跨海大桥上把车开到飞起,眼看着再有十二公里就下去了,前面突然堵了很多车,不少司机都下车观望,小龙降下车窗,听到旁边司机念叨:“这都堵了三十分钟了。” 另一个司机说:“撞得挺严重,前面110,120来了五六辆,还得叫拖车。” “唉,最少还得一个钟。” 一个小时? 小龙一分钟都等不了,推开车门下车,找到一个男人道:“兄弟,能麻烦你等下路通帮我把车开下去吗?” 男人看着面前一脸‘气势汹汹’的小龙,短暂忘记小龙口吻中的请求,本能有点惊吓,眼神警惕:“你车怎么了?” 小龙:“车没事,我着急去医院看我女朋友,不能在这耗了。” 男人还是迟疑,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小龙在车上藏炸弹了呢,可余光一瞥…靠,有人用二三百万的停产捷豹做坏事吗?车牌也很显眼,五个1,跟闹着玩似的。 不待这个男人出声,一旁另外男人道:“我帮你开下去。” 小龙转头,目光越过感谢,近乎感激,他把车钥匙递过去,男人接过:“我把车开到哪?之后怎么联系你?” 小龙说了串电话号码,男人拨通,小龙手机响。 快速交接,小龙头也不回地穿过车辆,顺着路边的紧急避险道往前跑,眨眼就不见身影。 之前没接钥匙的男人,看着接钥匙的男人说:“你胆子好大啊,他好几百万的车说给人就给人,你也敢接,不怕是新型诈骗吗?” 拿着捷豹车钥匙的男人回:“岄a五个1,蒋家车。” “啊?真的假的?” “兄弟,你好像错过了一次跟蒋家人当兄弟的机会。” …… 小龙好久没跑过,更没有这么拼尽全力的玩命跑过,大桥上堵得车水马龙,所有人都在看这个百米冲刺一般从路边掠过的男人。 跑过了积木一般水泄不通的车辆,跑过了案发现场,跑过了没车经过的宽阔大桥,跑得汗水模糊视线,跑得心肺发疼… 二十分钟后,小龙接到冼天佑打来的电话,小龙短暂降低速度,尽量声音平稳道:“小颜怎么样?” 冼天佑回:“在挂水,医生说不用洗胃,对了,我听说跨海大桥上出车祸,路都堵了,你过不来…” 小龙:“我马上下桥了,最多半小时到。” 话一说多,冼天佑听出小龙声音抖动,他好奇道:“你在哪?” 小龙边跑边回:“我还在桥上。” 冼天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狐疑道:“你…在跑吗?” 小龙应声:“嗯,你照顾好她,先不说了。” 电话挂断,小龙重新提速。 医院,双手挂着吊瓶的小颜,虚弱地侧头问:“他在哪?” 冼天佑侧头回:“他在大桥上,那边还在堵着,车开不下来,他准备跑下来。” 小颜白着脸,抬手就要拿冼天佑手机,冼天佑把她胳膊按下来:“你干嘛?” 小颜低声说:“打给他,告诉他我没事,叫他别跑。” 冼天佑:“你能拦住吗?他一听你这要死不活的声音,再跳海游过来。” 小颜没力气,没法马上开口。 冼天佑眼神中突然带了几分笑意:“龙哥对你是真爱,车要不要无所谓,从跨海大桥上跑下来,一般人要命的。” 小颜又要去拿手机,冼天佑按着她的胳膊说:“你歇一会,他半小时就到,你养好精神跟他说话,他来我就走。” …… 二十七分钟后,小龙出现在小颜和冼天佑面前,他下了大桥还坐了十分钟的计程车,车内都是冷气,可他还是满身湿透,按理说脸色应该发红,可小龙脸色很白。 冼天佑跟小龙交代几句,抬脚离开,小龙坐在小颜身旁,看着小颜两只手背上的针管,心疼得不行。 小颜努力中气十足:“我没事。” 小龙问:“你在哪里中的毒?” 小颜愣了两秒回道:“家里。” 小龙:“哪家外卖?” 小颜:“…我自己做的。” 小龙已经做好掀桌子摘牌子的准备,结果小颜的回答根本不在他预料之中。 半晌,小龙低声问:“很饿吗?” 小颜:“嗯?” 小龙:“是很饿才自己在家烧菜吗?” 小颜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红润,别开视线看着前方,几秒后,她出声回:“我想明天中午烧给你吃。” 小龙:“……” 先是意外,再是甜蜜,而后暴击,造孽啊,要不是因为他,小颜也不必遭这个罪。 良久,小龙抬起手,把小颜放在腿上的右手,轻轻拿到自己腿上握着,“疼吗?” 小颜只觉得右边掌心滚热,脑子一空,回:“不冷。” 小龙不确定自己到底问了什么,只好再次开口:“那只手冷吗?” 小颜想说还好,话到嘴边,改成了:“有点。” 小龙倾身,又握住了小颜的另一只手。 …… 二十分钟后,护士给小颜拔针,告诉她回家多喝水,好好休息,小龙牵着小颜的手往外走,其实他有问过她可不可以走,小颜实在不好意思让小龙给她背出去,而且她这个身体素质确实很好。 刚挂水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要挂,挂一半觉得自己半死不活,结果快挂完的时候,小颜突然发现自己人也不虚了,汗也不出了,胃里更是清透,跟好人一样。 小龙打车送小颜回家,给她倒温水,问她:“还有没有不舒服?” 小颜怕小龙担心,实话实说:“没事了。” 小龙:“你现在想做什么,我帮你做。” 小颜:“我想洗澡。” 小龙明显睫毛一抖,嘴一动,声音慢两秒发出:“…好,我帮你放水。” 小颜:“不用,我家没有浴缸。” 小龙也是一时没多想,担心为主:“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小颜多想了,定睛看着小龙,小龙没反应过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颜,四人目光相对,气氛在某一瞬变得浑浊不堪。 小龙紧抿着唇,喉结滚动,仓惶别开视线,他起身想走,小颜扣住他手腕,低声道:“你也要洗澡了。” 小龙刹那从脸红到脖子,上下牙齿相碰,他慌到手足无措。 小颜见状:“我次卧的浴室你可以用。” 小龙闻言,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以死明志,不敢看小颜的眼睛,他随口道:“不用麻烦…” 小颜:“你出好多汗,我不喜欢汗味,我拿新的浴巾给你。” 说完,她自顾起身。 两分钟后,房间里同时两处水声响起,小颜在主卧洗澡,小龙在次卧洗澡。 小龙下面抬起,他很羞愧,但羞愧不能让它下去,小龙只能把热水关了,把冷水开到最大,手动解决,还得速战速决。 站在小颜家的浴室里,小龙满脑子都是小颜,他背对玻璃门,快意混杂着紧张和羞耻,手上做一套,心里想着另一套,他想的是被他按在沙发上的小颜。 其实跟小颜交往这么久,每次看电影的时候,小龙脑中都会浮现出不当人的画面,他不敢说,更不敢做,他怕吓着小颜。 他只敢想,想象小颜被他按在沙发上,对他张开,他俯在她身上,不停的用力,用力,每一下都做的很深… 小颜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小龙这个澡洗了二十几分钟,她给他准备了浴巾,小龙没别的可穿,可又不能像女生一样裹在上面,只能缠在腰间,赤着胸背和臂膀出来。 小颜一抬眼就看到湿着头发,裹着浴巾的小龙,他身材是她想象之中,不对,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每一块肌肉和每一寸线条都是刁钻人挑不出毛病的那种。 小龙也看到小颜,她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黑色的长发湿哒哒地垂着,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不好意思这么赤身对着小颜,小龙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出声问:“你有大一点的t恤,我能穿的吗?” 小颜起身:“我去找找。” 她迈步往小龙身旁走,小龙看到她的发尾在滴水,出声说:“头发要擦干,小心着凉。” 小颜:“我没有吹风机。” 小龙喉结微滚,“…我帮你擦。” 小颜:“…好。” 两人说好了要找t恤,结果进了主卧,小颜拿了条毛巾给小龙,然后她坐在床边,小龙站在她面前,给她擦头发。 小颜平视,看的是小龙的胸肌,稍微一低头,看的是他的腹肌和腰间鲨鱼肌,肌肉底端都蔓延进浴巾中,让人很想知道浴巾下的模样。 小龙给小颜擦头发,完全不敢低头看她的脸,更不敢乱看别处,他就差在心里默念点什么,可他不会背《清心经》。 夜深人静,两人一个浴巾一个浴袍,小龙轻轻擦拭,一擦就是五分钟,某一刻,小颜抬起头,看着他,小龙紧张:“怎么了?” 小颜说:“我可以亲你吗?” 小龙一瞬分不清血凉还是血热,只觉得眼冒金星。 恍惚间,他听到小颜又说了句:“可以吗?” 小龙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僵硬的,缓缓地俯身,他屏住呼吸,很轻地在小颜唇上碰了一下,刚要退,小颜一把抓住他腰间浴巾,她只想抓住他,让他别走,但是一不小心把浴巾给扯开了。 小龙只觉得下面一凉,低头一看,浴巾在小颜手里,而小颜看着小龙腹下,那里,清清楚楚地翘着。 小龙想死的心都有,他明明在浴室里解决过,可是看到小颜的第一刻,之前的都是白玩。 仓皇失措,小龙想扯回浴巾遮羞,小颜松开手,把浴巾还给小龙,但是反手就勾住他脖子,吻上他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小颜没有技巧,胜在一把子力气,她吻得很重,很深,小龙抓着浴巾的手臂青筋绷起,小颜用力嗅着小龙身上的水汽,某一刻,小龙扣住小颜手臂,用力偏过头,低声道:“小颜…” 小颜:“嗯?” 小龙整个人石头一样,不知道怎么跟小颜说,说他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说他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想的都不止是接吻? 小颜低声问:“你不喜欢我吗?” 小龙闭眼,吞咽,声音紧到微微发颤:“小颜…我喜欢你,但我不想伤害你。” 小颜从床边站起来,主动去吻小龙的唇,小龙绷着不动,一下不动,两下不动,三下… 小龙一把搂住小颜的腰,另一手扣着她后脑,张口,用力吻她,小颜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唯一的反应,这才对嘛,这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小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把小颜死死箍在怀里,他以为吻就能平息体内野兽,后来才发现太天真,那头张牙舞爪的野兽要的不仅于此,几乎本能,小龙往前,将小颜压倒在床上,手一扯,她腰间浴袍带子立马松散。 小龙稍微抬腰,手上一扯,小颜半边浴袍敞开,他用膝盖分开小颜的腿,单手捞起,一整个动作下来,不用人教,是本能,有些画面他在脑中模拟了上百遍。 可在沉腰之前,小龙喘着抬起头,目光猩红的睨着小颜,硬是从欲望之中挤出丝丝理智,低声唤道:“小颜…” 他不知道要说我爱你,还是对不起,前者要继续,后者要撤退,两者,他疯狂犹豫。 小颜整个人被陌生又渴望的悸动充斥,环着小龙的脖颈,她先开口:“龙哥,我喜欢你。” 小龙充满欲念的目光中,闪着清澈的欢喜,低头,他吻上小颜的唇,下面分开她的双腿,没有技巧,也不知道所谓的前戏,他就是想进去。 小颜浴袍下什么都没穿,早已一片泛滥,小龙进的不容易,但他太想了,小颜又不是个会喊疼的人,小龙也咬牙忍着疼,他在她身上匍匐,一次又一次,从慢到快,小颜也从最开始的咬牙一声不吭,到控制不住地溢出声。 第一次小龙没经验,他不是故意弄在小颜里面,他准备好出来的,可是没出来,在里面就缴械投降了。 “对不起…” 小颜看着小龙茫然又慌张的表情,很难不出声安慰:“没关系。” 小龙额头上鼻尖上都是汗,单纯发问:“怎么才能弄出来?” 小颜:“不知道。” 她怕小龙有心理负担,干脆从躺着变成坐着,想让它自然流出来,可小龙看着小颜浑身白皙,部分位置被他钳地发红泛粉的痕迹,上面的头垂下了,下面的头又抬起来了。 一分钟后,小颜抱着小龙脖颈,他埋在她肩颈处,她缠在他腰间,小龙又凶又温柔,温柔体现在他抱着小颜的手臂,怕弄红她,这次轻轻地;凶的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兄弟’,那玩意根本不听他指挥,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并且反控制小龙。 小龙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只要不死,他不会停。 第881章 番外15 第881章 番外15 小龙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即便有些话没说出口,但他一定会身体力行。 不知道做了几次,做到身上的汗滑手,做到肩膀挂不住腿,做到双手扣不住腰,做到小颜悬着一口气道:“我想睡觉…” 小龙戛然而止,随即强迫自己抽身,小颜当时都懵了,她想休息,但不是这种‘拔电源’的方式。 小龙浑身绷紧,喉结哽得像是石头,硬生生憋出一个字:“好。” 其实他完全不好,糟透了,但比起小颜的感受,他这边可以忽略不计。 起身,小龙放下小颜的腿,小颜张久了,腿上没力气,甚至有点微微发抖。 小龙退到床边,犹豫再三,轻声道:“要我抱你去洗澡吗?” 他怕小颜以为他还想占便宜,可小颜身上都是汗,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好。 小颜双臂撑着两侧,缓缓起身,她体力很好,别说一些日常,就是训练房里打两三个小时拳都没事,可此时她竟然觉得浑身灌铅一般的沉。 ‘不用’二字已经到了嘴边,小颜想想,回了一个字:“好。” 小龙视线早就适应黑暗,打横抱起小颜往浴室方向走,把她放在淋浴间里,正要转身离开,小颜一手打开淋雨开关,一手抓住小龙手臂,冷水兜头而下,同时打湿两人。 小颜低声说:“你也洗一下吧。” 淋浴间不小,站两个人绰绰有余,但头顶的花洒面积有限,两人站在一处,刚开始都小心翼翼,心猿意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小龙抬起手,轻轻放在小颜后脑,而后,他屏住呼吸凑上前,吻上她的唇。 直到这一刻,小颜才发觉她等这一刻等到心焦气躁,主动张口,她懵懂又大胆的回应,再后来…两人在淋浴间里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做完了,小龙通程托着她,小颜双脚不着地,切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置云端。 …… 小龙跑下高速这事,根本瞒不住,确切说要不是蒋家压了消息,小龙没等睁眼就要上热搜。 隔天中午,蒋承霖跟付阮一起吃饭,唉声叹气。 付阮不用问就知道蒋承霖在叹什么,淡定道:“又不想他单身,又不想他失身,做人既要又要,你是不是还要他俩结婚后,直接把婚房定在你家次卧?” 蒋承霖:“唉……我跟小龙在一起快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没跟我打招呼就夜不归宿。” 付阮边吃东西边捅刀:“放心,以后不回来的日子还多着呢。” 蒋承霖垂目吃了口菜,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出声道:“不行,我一定要让小龙把小颜娶到岄州来。” 付阮:“秦佔肯定也是这么想,一定要让小颜把小龙拐到深城去。” 蒋承霖抬眼看着付阮:“小龙不能走,他走了你又少一个师傅。” 又,付阮想到封醒,封醒在夜城,蒋承希毕业后也顺理成章的留在夜城工作,她和蒋承霖各损一块心头肉,里外里负负得正,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但如果小龙去深城定居… 付阮思忖片刻,“等小龙回来,我跟他聊聊。” 蒋承霖:“你说你需要他,他一定会给你面子。” 付阮心说,万一我面子跟鞋垫子一样怎么办? 话锋一转,付阮:“他今天会不会回来?” 蒋承霖一本正经:“今天再不回来我可要生气了。” 顿了两秒,他补了句:“明天吧,明天中午之前回来,还能处。” 当天下午,小龙给蒋承霖打了电话,说小颜生病了,他想在深城照顾她一天。 蒋承霖声音关心:“食物中毒确实要好好调理,我不是教你煮粥了嘛,你在家给她煮饭,别吃外面的。” 小龙莫名有种抛妻弃子在外照顾新欢的愧疚感,出声问:“家里没事吗?” 蒋承霖:“没事,你就安心在深城待着,照顾好小颜,有事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小龙内心更加不安,他给小颜煮了两餐饭,上了三次床,小颜晚上十点不到就睡着了,小龙拿起车钥匙,回岄州。 到岄州还不到十二点,小龙给蒋承霖发了消息:【我回岄州了】 蒋承霖把电话给他打过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龙实话实说:“小颜睡了。” 蒋承霖:“她睡不睡跟你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你要什么让人给你送过去就行了,来回跑也不嫌累。” 小龙:“不累。” 蒋承霖打趣:“果然是恋爱中人,高速跑得都开心。” 小龙沉默数秒,出声道:“我要跟小颜求婚。” 蒋承霖眸子一挑:“…这么快的吗?你俩昨天发生什么事?” 小龙红着脸不说话,蒋承霖看不到小龙的红脸,纯凭直觉以及对小龙的了解,狐疑又肯定地道:“你俩上床了?” 小龙快疯了,他在蒋承霖这穿什么都跟皇帝的新衣一样。 见小龙不否认,蒋承霖哭笑不得:“你可以啊!” 想他追付阮追了多少年?俩人结婚离婚谈恋爱再分手,闹得岄州底朝天,外面都以为他跟付阮肯定早就有一腿,只有两人才知道,这一腿有多来之不易。 蒋承霖笑了半晌:“谁以后再说你不懂爱情,我第一个不服。” 小龙回家拿了几套衣服,当晚又去了深城,这次他在深城待满三十六小时,再回岄州的时候,付阮约他见面,在自家拳馆。 付阮从前跟封醒学了好几年的泰拳,主打攻击,下手很黑,小龙更多的是格斗,连攻击带防御,综合性更强一些。 最近一个多月,小龙一直在放恋爱假,付阮有阵子没跟他一起打拳,两人打满一小时,皆是满头大汗。 付阮对小龙的评价是:“你最近弱了。” 不待小龙回答,付阮修正:“也不是弱,明显有点虚。” “你是不是在别处浪费太多力气了?” 付阮不是故意开小龙玩笑,而是实话实说,她接受不了师傅不强,哪怕只有那么一丢丢的退化。 小龙原本只是流汗,闻言瞬间涨红脸,想否认,可付阮说的又是事实,他根本无从辩起。 憋了半晌,小龙只能沉声说:“再来。” 付阮:“不来了。” 当她傻吗? 再来小龙肯定会往死打,她还没狂到觉得自己可以打过小龙的地步。 看着付阮潇洒跳下拳台的背影,小龙开始怀疑自己,他真不行了吗?真的恋爱丧志了吗?真的… 正想着,付阮头也不回地出声:“洗完澡来喝糖水。” 几分钟后,洗完澡换完衣服的付阮和小龙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各有一份番薯糖水。 付阮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两个手掌那么大的丝绒袋子放在桌上,小龙看着一黑一红两个袋子,没说话。 付阮:“你自己挑。” 小龙拿起黑色袋子,松开抽绳往里一摸,手再拿出时,指尖抓着一颗长方形,长最少五厘米的黄色方钻。 他一愣,随即看向付阮。 付阮吃了口糖水,随口道:“你不是要跟小颜求婚嘛,不用去外边找了,外面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大更漂亮的裸钻,这些都是妈妈收藏的,这袋是彩钻,另一袋是白钻,喜欢哪颗就拿走。” 小龙脸又红了,半晌,出声道:“谢谢,不用了。” 付阮:“你在客气什么?林泓希是我妈也是你干妈,承霖是你家人我就不是了?我不就是说了一句你最近有点弱嘛,我又不跟别人说。” 小龙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不是…” 付阮:“就当徒弟送师傅的新婚礼,你跟小颜结婚,无论以后定居在岄州还是深城,婚房都有人给你俩准备,我就不送你房子车子那些了,你挑个最中意的,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龙迟疑片刻:“谢谢。” 付阮替他把两袋钻石都倒在桌子上,哗哗啦啦,五彩斑斓,都不能用好几十亿来形容,因为有些根本就是有市无价。 小龙大直男,红着脸直勾勾地看,不是在看哪颗更贵,而是猜哪颗小颜会更喜欢。 付阮随口道:“小颜喜欢岄州吗?” 小龙:“应该喜欢,她说于记的粥好喝。” 付阮:“那你们结婚后多在岄州住,岄州好吃的还是比深城多。” 小龙直归直,但这一刻还是本能道:“我会问小颜的意见。” 付阮由心道:“站在谈恋爱的角度,你人还怪好的。” 小龙红着脸,垂目道:“四哥有你陪,我放心。” 付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嘛?” 小龙:“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付阮挑眉:“只是挺好?” 说罢,她佯怒,抬手去拢桌上的钻石,“不给了不给了。” 小龙下意识伸出手,迅速拿了颗无色的钻石,付阮治好了他的选择困难症。 …… 一个月后,小龙和小颜结婚,蒋家的迎亲车队塞满半个跨海大桥,蒋家和秦家都在两地置办了婚房,蒋承霖和秦佔吵了一个月,最后小龙和小颜决定,一二三住岄州,四五六住深城,周日出海,住海上,不偏不倚。 同年年底,付阮和蒋承霖有事去渝城,把小美和靓靓留给蒋超和付姿照顾,付姿手快抢了小美,靓靓落在了蒋超手里。 确切说,是蒋超落在了靓靓手里,靓靓一整个蒋超儿时在世,每天上天下海,作得蒋超寻死觅活,他中午睡个觉的功夫,一睁眼,半柜子限量球鞋都被靓靓给涂了鸦,他还专捡白色的画鸭子。 四人一起去游乐场,付姿偷着带小美遛了,剩蒋超一个人带靓靓,关键他给付姿打电话,付姿还不接,他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结果一整天下来,蒋超活活老了五岁。 才五天,蒋超就受不了打给蒋承霖:“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蒋承霖:“干嘛?” 蒋超瘫在沙发上,要死不活:“你们不想孩子啊?孩子都想死你们了。” 蒋承霖:“是你想死吧?” 蒋超刚要出声回应,忽然听得房间‘咚’地一声,他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冲到房间,他怕靓靓出事,可看到眼前的一幕,蒋超拿着手机,人麻了。 他拼了三个月的乐高,乐高比他还高,但现在,万丈大厦拦腰斩,一堆乐高中间,赫然一只nba球星的签名篮球,靓靓穿着拖地的黄色24号球衣趴在地上,漂亮的脸上写满天真。 “叔叔,我被绊倒了,还好我及时躲开,不然就砸到我了,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蒋承霖隐约听到靓靓的声音,出声问:“怎么了?” 蒋超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可事实上他走到靓靓身旁,把他提起来,然后自己坐在地上,拿着手机,麻木道:“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蒋承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很会关心人:“再坚持一下,我们再有半个月就回去了。” 蒋超面无表情,声音低沉:“你再说一遍,几天?” 蒋承霖:“想想你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我忍了多少年?” 说罢,他直接挂断。 …… 岄州,菜市场,蒋承霖和付阮穿着一身休闲,戴着帽子墨镜买鱼买肉,其实他们昨天就从渝城回来了,但是也没打算去公司,趁着年底干脆放个假,过过二人世界。 爱情嘛,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其他的一切不是附加就是意外。 第882章 番外16: 第882章 番外16: 蒋承霖年初说要去趟云城,付阮问了句:“什么事?” 蒋承霖:“见个老朋友,你去不去?” 付阮当时恰好要去夜城,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个夫唱妇随的人,两人就分头行事了。 两个月后,戚赫征约付阮出来吃饭,两人在天水楼包间,戚赫征聊东聊西,付阮定睛看着他:“什么事,你欲言又止的?” 戚赫征的确迟疑,而且迟疑不是一天两天,鼓足勇气,他不答反问:“你知道你家蒋承霖去哪儿了吗?” 付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淡定回道:“他说去深城了。” 戚赫征暗自提了口气,继而道:“他从深城坐飞机去云城了。” 云城,付阮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这个地点,不免想起蒋承霖口中说的那个云城的老朋友。 不动声色,付阮:“你怎么知道他去了云城?” 戚赫征一脸闹心:“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我不说心里又不踏实,蒋承霖肯定没跟你说,我跟你说了又怕你担心。” 付阮越来越没耐心,眉心一蹙,戚赫征太了解付阮的脾气,赶在她翻脸之前,先声道:“我在云城有部队里的哥们儿,他说云城有人盯上蒋承霖了,想用蒋家的码头走货,跟蒋承霖联系了几次,蒋承霖一直不同意,搞得云城那边的人很燥,怕是私下里会搞小动作。” 付阮闻言,眉头松开,不冷不热:“搞得婆婆妈妈,我还以为你发现蒋承霖出轨了。” 戚赫征挑眉:“姐姐,难道被云城的人盯上还不如蒋承霖出轨危险吗?” 付阮当然知道危险,提其他城市的人危险,还要报名号,但只要提到云城,那整座城都是危险的存在,更何况是敢盯蒋承霖的人。 付阮跟戚赫征聊了一会儿,知道个大概,通程情绪稳定,分别时,付阮说要回公司,坐在车里,她对丁明说:“去机场。” 丁明从不问原因,应声往机场开,路上付阮打电话叫人去接小美和靓靓,然后让邓佩山安排去云城的私人飞机。 付阮去年刚买了个私人飞机,没坐蒋承霖的,等她到机场,车还没停稳,手机响,戚赫征打来的。 戚赫征就知道她不会消停在岄州待着,属实精准预测。 付阮也懒得问戚赫征来这干嘛,等私飞机组一到,连同几十个付家保镖,所有人通通上飞机。 从岄州到云城,算上报备和飞行,总共六个小时。 下飞机时天还亮着,付阮给蒋承霖打电话,蒋承霖没接,给许多打电话,许多也没接。 戚赫征怕付阮担心,提前叫了云城的哥们儿来机场,哥们儿说了个位置,“你老公现在应该在这,这是柯景文的私人别墅。” 付阮微笑:“麻烦了,谢谢你来接机,你跟征哥先聚,我改天登门道谢。” 付阮和戚赫征都知道,同一个城市有头有脸的人,没必要不会撕破脸,付阮从没想过让戚赫征的朋友带她去找柯景文,她甚至没想过带戚赫征一起去。 戚赫征想到前者,没想到付阮连他也甩,当即侧头,“我跟你一起。” 付阮收回对着外人的客气微笑,面色淡定的回视戚赫征:“我去找我老公,你去凑什么热闹?” 戚赫征欲开口,付阮打断:“等我电话。” 说罢,她重新对戚赫征哥们儿笑着点了下头,而后戴上墨镜坐上机场外的私家车。 一行十几辆车,开往私人别墅,所有人都是从岄州过来的,不认路,用导航,付阮坐在车中,给岄州家里打了个电话,小美和靓靓已经放学回家。 靓靓问:“妈妈,你去哪了?” 付阮:“外地。” 靓靓:“什么时候回来啊?” 付阮:“说不准,看你爸什么安排。” 靓靓:“你去找爸爸吗?” 付阮:“嗯。” 靓靓瘪嘴:“你俩又自己跑出去玩。” 付阮:“我们又不要上学。” 小美把电话接过去,沉稳道:“妈妈,你跟爸爸去玩吧,我会照顾好靓靓。” 付阮眼底有笑意,温声道:“等回家给你们带礼物。” 电话挂断,付阮眼中的温柔渐渐被这几年少有的戾气所覆盖,付长康事件后,这几年别说岄州,哪的人也不敢招惹她,云城柯家,在云城背景很硬,通着边界其他几个国家,云城是内陆城,看样子是想出海才找到蒋承霖头上,而蒋承霖不合作,想来也不是价钱谈不拢,而是柯家想运的东西根本就不能运。 去别墅路上,丁明破天荒开了口:“老板,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我带人去接四哥,你等我消息。” 付阮闻言,忽然笑了笑:“你跟戚赫征都挺逗的,又不是你俩老公,承霖看到你俩还得愣一愣。” 丁明没有马上出声,付阮收起调侃,声音平稳:“不用担心,且不说柯家敢不敢动我们,外面还有戚赫征呢。” 丁明暗自叹气,劝不住,根本劝不住,他不是怕柯家对付阮怎么样,而是怕付阮发起疯来对柯家怎么样。 一行车浩浩荡荡来到指定地点,确切说,还没到别墅门口,就被持械的保卫拦住,询问来者是谁。 付阮降下车窗,隔着墨镜道:“付阮,我找柯景文。” 她没提蒋承霖的名字,保卫看着车中女人,她穿着干练的白色衬衫,黑色长发挽在脑后,墨镜遮住三分之二的脸,但遮不住好看的轮廓和那股来者不善的强大气场。 保卫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不多时,挂断对付阮道:“付小姐,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丁明顿时眼露警惕,微微转头,付阮已是抬手摸到车门,出声道:“在外面等我。” 她推开车门下车,上了保卫开的小型摆渡车,一个人进了深深的别墅院子。 这一路过来,天色已暗,付阮下摆渡车时,把墨镜摘下,不着痕迹的将其中一面镜腿折断握在手中。 别墅里仍有很多保卫,付阮看似面不改色,实则随时保持警惕,留意四周,别墅内部偌大,已经不能说是别墅,更像个小型皇宫,她在一楼电梯口处,看到了熟悉面孔,是蒋承霖身边保镖。 保镖看见付阮十分意外,有人叫道:“嫂子。” 付阮第一反应是心安,保镖在,那蒋承霖肯定在,面色无异,她没问蒋承霖在哪,只是点了下头。 保卫给她按了电梯,付阮跨步进去,上了四楼,出来后又被引至一个双开门房间前,保卫做了个请的手势,付阮推门而入。 第883章 番外17 第883章 番外17 房间偌大,入眼就是五六米高的贴墙陈列架,架子上不是酒也不是收藏品,而是一把把长短不一的枪。 付阮表情淡定,心下难免略微动荡,且不说这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找这个地方见她,不是给她下马威是什么? 正想着,右侧被隔断挡住的空间背后,清楚传来‘砰’地一声,是枪声。 付阮脚步没停,迈步向前,待拐过几米高的隔断后,往右一看,大概十米外,站着一个颀长身影,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裤和白色衬衫,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而那小臂此时正朝她伸着,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枪。 付阮右侧就是枪靶,这是一间射击馆,付阮目不斜视,一眼看过去,先看枪再看脸,而后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很难判断她在欣赏枪还是欣赏脸。 男人跟付阮隔空对视,约莫三秒钟的样子,放下手臂,与此同时勾起唇角:“你好付小姐,听说你找我。” 枪口移开,男人的脸更加清晰,年轻,好看,但是陌生。 付阮开口:“初次见面,我是付阮。” 柯景文脸上笑意更浓:“久闻付小姐大名,刚外面人打给我,说付阮找我,我还纳闷儿是不是重名了,后来一想,除了本人也没人敢直接找到这儿来。” 付阮不动声色:“不请自来,确实有些冒昧。” 柯景文笑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付小姐请坐。” 室内空旷,除了枪就是靶,还有几组单人款的红色沙发,付阮和柯景文对面而坐,两人面前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茶几,柯景文把枪放在上面,问:“付小姐喝什么?” 付阮:“入乡随俗,有什么喝什么。” 柯景文笑了,直接从旁边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递给付阮,付阮接过,柯景文抠开拉环,开门见山:“付小姐是来找蒋先生的?” 付阮面色如常:“不是。” 她抠开拉环,喝了口酒,柯景文闻言,倒是意外,酒喝一半停下来,看着她道:“那你是?” 付阮拎着啤酒罐,看着柯景文道:“找你谈生意。” 柯景文眼底诧色更浓,“什么生意能劳付小姐特意跑到云城来跟我谈?” 付阮也是直来直往:“你跟蒋承霖谈的生意。” 柯景文一瞬轻笑出声,付阮不出声,等他笑够了,自己主动道:“付小姐还说不是来找蒋先生的。” 付阮:“从进门到现在,是你一直在提他。” 柯景文笑着问:“蒋先生知道你来云城吗?” 付阮:“我去哪不用跟任何人报备。” 柯景文被掖也不生气,只笑得意味深长:“这倒是…那付小姐确定跟什么人谈什么生意,也不需要跟家里人知会一声?” 付阮目光坦诚又自若:“你觉得付家我说了不算吗?” 柯景文失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儿担心,付小姐毕竟嫁人了,有些事情你同意,蒋家也未必同意。” 付阮:“那要看是什么事。” 柯景文突然话锋一转:“付小姐为什么突然来云城找我,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吗?” 付阮:“就怕是风言风语,所以才要当面跟柯先生确定一下。” 柯景文漂亮眸子微眯,说不上调侃还是打趣:“我还是想听听外面是怎么传的,不会说蒋先生在云城这边乱七八糟吧?如果是这样,那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的事儿。” 付阮闻言,第一次露出笑脸,不急不缓:“蒋承霖要真是跑到云城乱七八糟,那我还得麻烦柯先生提供场所给他金屋藏娇,这个人情欠的有点大。” 柯景文半真半假,一脸正色:“我是正经生意人,你不信我让人给你看我公司营业执照。” 付阮笑意不达眼底,不慌不忙:“巧了,我也是正经生意人,那我们就谈谈正经生意。” 柯景文喝了口酒,出声道:“我这儿有些东西,想从岄州出口国外,岄州六成以上的码头都在蒋付两家手里,尤其付家有不少私人码头,如果能从私人码头走就更好了,价钱这块儿,付小姐你开。” 付阮:“柯先生想运什么东西?” 柯景文:“就是一些云城特产,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比较杂。” 付阮:“杂不要紧,只要不是会‘砸’的东西。” 柯景文看向付阮,付阮很讨厌明知故问的人,好在柯景文没有问她是什么意思,而是淡笑着说:“付小姐开个价。” 付阮微笑:“我喜欢钱,但也得有命花。” 柯景文笑容温和:“不至于吧,付小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付阮面不改色地回:“要是柯先生有所耳闻,也知道我这人多惜命,但凡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会牵连到我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柯景文闻言,看似笑容不变,实则笑意同样不达眼底,出声说:“真没得谈?” 付阮同款笑容:“谁搞我,我搞谁。” 柯景文还是笑:“付小姐在云城说这种话,会不会有点儿…” 他省略了后面的话,付阮自动补充:“不自量力是吗?那只能不好意思冒犯到你了,但我确实有这个能力。” 柯景文听出来了,付阮的言外之意是:【不服挺着】 静谧射击馆里,付阮和柯景文面对面,柯景文有意无意看了眼茶几上的枪,付阮一边看在眼里,一边捏着左手掌心里的眼镜腿。 短暂沉寂,柯景文率先开口:“蒋先生都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付阮开诚布公:“他家教好,没这么直接。” 柯景文一瞬笑出声,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什么,几秒后道:“付小姐单枪匹马过来,到底是跟我谈生意,还是恐吓我,别欺负你老公?” 付阮一脸真挚:“当然是后者。” 虽是意料之中,可柯景文还是难忍,当场笑出声。 笑声未落,右边门口射击墙后,拐出两道身影,付阮侧头,第一眼看到穿着墨绿色衬衫的熟悉面孔。 蒋承霖也看到沙发上的付阮,不等两人出声,柯景文边笑边道:“你再早进来三秒就能听到嫂子对你的表白。” 蒋承霖迈步往前,说不上惊喜还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付阮是聪明人,这会儿已经看出门道,心底暗骂戚赫征哪刨来的小道消息,可脸红已经控制不住了。 强装淡定,付阮说:“路过,进来看你一眼不行吗?” 她天黑了才开始睁眼说瞎话,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还沉浸在能在云城看见她的喜悦之中,柯景文拆台:“嫂子不知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可能以为你被我扣在云城了,特意来救你的。” 蒋承霖看向付阮,眸子里满是意外,付阮唇瓣微抿,心底想的是怎么暴揍戚赫征。 最后还是另外一个跟蒋承霖差不多高的陌生面孔,主动说:“再笑嫂子不揍你,小心蒋某人给你穿小鞋。” 说罢,他看向付阮,做自我介绍:“我叫陈漾,承霖大学同学,我们不是坏人,叫承霖来云城玩儿的,还问他怎么没带上你,他说你有事儿在忙。” 付阮微笑,打招呼,陈漾不像柯景文,他好看的脸上没有笑,一本正经地解释:“刚刚我们在打牌,说把手机都关了,看谁的家属先找过来谁就赢,万万没想到,唯一一个外地人赢了。” 蒋承霖自打看见付阮,眼睛里就没装过别人,同样解释道:“别看他俩看着不像好人,智商都一般般,我来云城也能把他俩卖了,谁跟你说什么了?你来的时候没吃饭吧?饿不饿?” 柯景文:“咝……” 陈漾:“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