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另嫁小叔,夫妻联手虐渣》 第1章 被气死了 “若非你教子无方,威远侯府怎会是眼下的光景,弟妹又怎会因日子清苦拖累出一身的病,让你拿钱买些燕窝补身也是应当。”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白了天地也白了辛安的头发,半年前她的儿子涉案连累威远侯府爵位被夺,全府上下皆被赶上街头,幸得她娘家留下的一方宅院落脚,要不然只怕半数都要折损在这冬日里。 鹅毛般的大雪好似永远也下不完,就好像眼下日子永远也看不到来日,她成了所有人的罪人。 “夫人。” 春阳红着眼眶走了进来,跪在了辛安跟前,“少夫人去了,请夫人节哀。” 心口被重击,辛安死死的拽着门框,半年前她的儿子死在大牢,三日前她的孙子也离她而去,她知道的,没了丈夫和孩子,她那原本就脆弱的儿媳妇活不下去。 垂眸轻抚手腕上的镯子,尤记出嫁那日母亲含泪送她上花轿,记得向来威严的父亲红了眼,弟弟满眼的不舍,终究,她没有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将这镯子当了吧,好好送她最后一程,将他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唐荣扫了一眼那镯子,眉头轻蹙,“上等羊脂玉值白银千两,葬礼办的简单些,剩下银子给弟妹买些燕窝补身,天冷,再给她置办些绸缎被褥和上等炭火。” “眼下你我没了儿子,没了孙子,以后便只能指望子辉替我们养老送终,收起你以前不饶人的那一套,对弟妹好些。” “我曾答应过继母,等我百年后将侯府爵位给子辉,是你教子无方才连累至此,你欠子辉一个爵位。” “我记得你还有一根老参,子辉只是受了牵连,只要运作一番不是没有其他的机会,你将那老参拿来,算是对子辉的补偿。” 这是侯府被查抄以后唐荣和辛安说话最多的一次,说完一刻也不愿多待,“你赶紧送来,弟妹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 唐荣的背影很快模糊在风雪里,辛安看向漫天的大雪,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的儿子那般出色,是最正直不过的人,怎会贪墨巨大甚至公然诋毁皇上? 老参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个空盒子,春阳说前日里唐辉来过,意思再明白不过,辛安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半年来她饱受丧子之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倒是让那对母子越发的嚣张了。 西偏院里,唐荣看着面色红润的陶怡然很是欣慰,“那避寒丹果真有奇效,你这两日气色好多了。” 陶怡然轻抚脸颊,眼中是欣喜,嘴上却道:“避寒丹贵重无比,我也不是多严重的病,浪费了。” 唐荣替她斟了半杯温水,“只要吃了有用,再贵都值得。” 陶怡然唇边一抹浅笑,保养得宜的脸上有些小女儿之态,“又让大嫂破费了。” “她应该的,你啊,就是太过良善。” 门外搀扶着辛安过来的春阳一脸震惊,辛安怔愣在原地,那日小小的孩子就窝在她的怀里,问她祖父冒雪去给他买药会不会冷,问她是不是吃了太医爷爷的药就不疼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期盼祖父送药来。 闭眼的前一刻还说祖父送药来了要唤醒他,他不怕苦,吃了药后会长高高,像父亲那般高。 唐荣空手而归,说眼下他们是罪人,太医院不肯卖药,顺便再一次斥责她教子无方还连累了孙儿,让她在他跟前彻底没了底气。 原来避寒丹买来了,却进的是陶怡然的口。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是唐辉的声音。 “大伯,我听说大伯母娘家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到时候只怕会揪着堂哥的死不放,若是让他们查出真相闹出去,侄儿怕是小命不保。” “此事你大可放心,我当时部署周全,所有人都认定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是子轩说的,府中查抄的银钱也是子轩所有,铁证如山,不可能翻案。” 唐轩是唐荣的亲生儿子,此刻在他嘴里像是不相干的人,辛安站立不稳,她的子轩原来是替唐辉顶罪?! 她就说她娘家是盐商,最不缺的是钱财,她的子轩怎么可能去贪墨。 原来她的子轩真的是被冤枉的,被亲生父亲冤枉的! 屋子里紧跟着传出来的话让她血液倒流,“至于辛家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前日已经收到消息,他们在路上遭遇山匪出了意外,这辈子都不可能抵达京城。” “你大伯母那里这些日子你对她好一些,辛家三代人都是盐商,府中出事之后她手里虽然没了银子,但辛家给她留下一些值钱的物件,若是她肯拿出来替你铺路,你一个被牵连之人未必没有再起的可能。” “侄儿多谢大伯,自从父亲故去我们母子便一直受大伯照料,在侄儿的心中大伯等同亲父...” “噗...” 辛安吐血了,春阳大惊失色,“夫人。” 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见到她唐荣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恢复了傲然之色,没等辛安开口便先声夺人,“你既然知道了我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一生万事都要争抢,处处钻营斤斤计较,手段狠辣不容情,唐轩更是像极了你。” “家中出事,只要他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做的,我便有办法保全了他性命,偏他抵死不从,甚至还想亲自揭发检举子辉,不顾手足。” “至于避寒丹,大夫说克儿已是无力回天,那避寒丹给了他也是枉然,又何必浪费。” 辛安笑了,笑这一生荒唐,若非她处处钻营,就凭他这一身孤傲能在官场走到今日? 若非她斤斤计较手段狠辣,他们这一房能在手段更加狠辣的继母手中的过日子? 若非她全力争抢,这侯爵能落到他的头上? 他享受了她带来的好处,却不耻她的手段。 “唐荣,你简直恬不知耻。” “你逼死亲子害死孙子,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子送终!” 她的儿子被父亲逼迫至死,当时心头该是何等的悲凉? 第2章 你也回来了? 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才能领悟活着的真谛,当眼前全是鲜艳的红,耳边传来喜乐声,辛安下意识捂住了嘴,将战栗的惊呼声压抑在喉咙里。 她明明被唐荣生生气死,死之前悔恨连和他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怎的还在喜轿之中? “辛家的花轿到了。” “陶家的花轿也到了。” 无数的说笑声起哄声穿透轿箱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失去了思考,随即而来就是花轿落地,喜娘道贺的声音响起,“请大公子踢轿门。” 久远的记忆瞬间涌入心头,这是当年她嫁到唐家那日的声音,当年她满腔爱意而来,得到了一身骂名而去,过往种种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飞速而过,听不见外头的起哄声,感受不到花轿门被踢的响动,也就没有看到伸出来想要牵她的手。 她居然回来了,回到了嫁给唐荣的这日。 可她怎么能再嫁给唐荣? 唐荣是南岳朝威远侯府弃武从文后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公子,世人都说他循规蹈矩克己复礼,高洁雅然,万事不争不抢犹如天边皎月,她之前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唐家差人上门求娶,她欣喜万分。 婚后她怜惜他早年丧母,气愤于他被继母欺负,只要是他说想要的,她就会替他争取。 什么不争不抢,什么天边皎月,只不过是站在她的肩上沽名钓誉罢了。 可恨她一辈子都在为唐荣付出,最后却得了一个尤擅钻营爱斤斤计较又刻薄的名声。 新娘子迟迟没下轿,喜娘又笑着说了吉祥话,在哄笑声中辛安回神缓缓抬手,任由唐荣牵着她下了轿,花轿已经到唐家大门,这婚事她逃不掉,也逃不起。 花轿的对面还停着花轿,唐荣这个嫡妻长子和唐陌这个继室子同一日成亲,兄弟两人脸上都没什么喜色,客气点头后又一同进门。 时光与上辈子的重合,辛安一板一眼的完成了拜堂,而后被喜娘和一众丫鬟婆子拥簇着往后院送。 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王氏是继室,颇有心机手腕,她不喜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只会吟唱无病呻吟之音的陶怡然,便以唐陌院中光照不足为由和唐荣换了院子,打的就是要调换新娘子的主意。 上辈子她时刻留意唐家的情况,提早得到了消息,在走错路口的时候出声提醒,顺利嫁给了唐荣,今儿她却丝毫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其实唐陌也不喜欢她,唐陌和他母亲一样,是个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人,两人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暗地里没少交手,虽互看不顺眼但她还是羡慕唐陌的妻子陶怡然,只因为他想要的会自己争,从来不让陶怡然操心。 像是被上天开了玩笑,陶怡然名满京城生得国色天香,棋琴书画皆负盛名,却和唐荣一般性情,孤傲皎洁,最看不惯唐陌的市侩,能轻易将唐陌争回去的东西亲自送出去。 每每此时,唐陌都会被气的半死。 入了新房,辛安坐在床沿,自动隔绝到了盖头以外的声音,在等唐陌的时间里她才有机会捋清思路,只觉得这事离奇的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境又是那般的真实。 她不后悔为唐荣的付出,毕竟付出的过程她心甘情愿,只是唐荣最后不该那般凉薄。 当指腹下细嫩的触感传来,垂眸看到自己那双白皙的手心中莫名升起一阵狂喜,哪个经历过苍老衰败的女人能拒绝回到十七岁? 她是真的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的皂靴出现在了她那少得可怜的视线里,当盖头掀开,见到是她唐陌丝毫没有诧异之色,倒是她脸上扮出来的慌乱有些滑稽。 唐陌眼神不善,心中冷哼,这个女人从嫁到唐家那日起就和他不对付,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若非是她处处和他作对,他也能一生顺遂,功成名就! 见他不说话,也不诧异,甚至还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辛安心头了然,试探性的开口,“你也回来了?” “嗯。” 辛安起身一把扯下盖头扔在了一旁,嗤笑了一声,两人上辈子是叔嫂关系,还是撕破脸的那种,这辈子却成了夫妻,互相知道对方的过去,老天爷当真是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那唐荣?” “没有。” 这一点唐陌可以确认。 “按理说他早应该发现新娘子变了,为何没有找过来?” 唐陌同样嗤笑一声,“老头子觉得辛家对唐家有利,人家可不这么认为,你一个盐商之女怎么比得上四品大员府上的姑娘?机会送到眼前还不得赶紧将生米煮成熟饭?明日问起就说吃多了酒,昏昏沉沉的没看清楚人。” 辛安自嘲一笑,“理由都替他想好,你人还怪不错的,话说你现在跑过去抢说不定还来得及,保不齐还差那最后一步。” 转身去收拾床上的那些花生红枣,见她还有这等心情嘲讽他,唐陌冷哼一声,“你拼命维护的丈夫此刻正在和另外一个女子翻云覆雨,你心里就不难受,不准备去闹?” “人家怎么说也让你当了多年的威远侯夫人,忒无情。” 辛安将一把红枣花生塞到他怀里径直走向梳妆台,见铜镜中的自己年轻貌美,一点也没有常年操劳心力交瘁后的刻薄之态,唇角轻勾,轻抚头上的发钗也没忘反唇相讥,“你的心肝宝贝此刻正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娇吟承欢,你和绿王八差不多,你怎好意思说我?” “人家可是处处替你着想,生怕你沾染一点不好的名声,替你归还了多少你争抢去的东西,你怎不知感恩?” 这话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哪怕那个女人自己这辈子一点也不想沾上,也不容许自己被侮辱,唐陌目露凶光,额头青筋臌胀,恶狠狠的上前抓住了辛安的手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就说你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不堪受辱?” 辛安勾唇一笑,笑的极不端庄,“怎的?你也吃醉了酒,昏昏沉沉?合着方才这个理由是为你自己想的?”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波光流转含情目,玉酥胸细柳腰,唐陌有一瞬间的愣神,竟是第一次发现此人生的竟像是个祸国的妖姬,以前怎么只觉得是个刻薄的夜叉? 第3章 你福气好死的早 许是死过一次辛安心头松快不少,甚至此刻有些躁动,想要将之前的憋屈无力都宣泄出来,她死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想杀我的心不是今日才有的吧,可叫你如愿了,你别说,凑近了看你竟比唐荣还好看了三分,这么好看陶怡然当年居然没缠着你日日不得出门,反倒让你总是一副欲求不满之态,见谁都横眉冷对,果然是品行高洁。” 唐陌松开了手,眼中忽然多出一点异样,脸上满是趣味,“说的不错,凑近了看你竟颇有姿色,明明生的一副妖精之相,以前却整日打扮的像个死了男人的尼姑,我那好大哥克己复礼,想来在床上也是。” 辛安揉着自己被抓过的手腕,“你我半斤八两,谁比谁高贵?” 松下发髻,冷水洗过脸后内心里的躁动平稳了几分,款步走向床榻,刚坐下唐陌急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睡在床上?” “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对了,我早早的就被你气死了,想来我那个面上万事不争抢实则什么都想要的大哥应该怨恨上你了吧,我没了还怎么凸显他的贤良?有没有骂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婆娘,你说你何苦来哉?” 辛安并不理会他,当着他的面就脱了衣裳鞋袜躺到了床上,还朝里躺了躺,拍着身旁的空位,“今儿不想和你吵,我好久的都没睡一个踏实觉,你福气好死的早,没有赶上侯府被抄家,那日子太难了。” 她闭上了眼睛,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息,侧首讲明事实,“你记住一点,不是我气死的你,是你好不容易从我这里捞走了京郊的庄子,还没高兴半柱香就被你那菩萨心肠的好夫人送到你大哥手上,你当场气的翻白眼,喝了闷酒没看清路掉了荷花池,泥巴水喝多了,没过两日就咽了气。” “你死的早,记不得也没关系,我以后都会提醒你,无需言谢。” 听说到了后头侯府还被抄了,唐陌眉头轻蹙,随即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走到床边挑眉质问,“我死的那么早,家里就没往我棺材里放些值钱的物件儿,你后来穷困潦倒,就没想着去把我挖出来?” 这女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辛安睁开了眼睛,满眼的懊恼,“你说我怎么就没想着这事,当初你母亲可没少给拿好东西陪葬,哎,悔之晚矣。” 见她还真觉得这个法子好,唐陌又把自己气的半死,赌气一般踢掉了鞋子躺在了辛安的身旁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辛安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睡着半夜里又被辛安被鬼压身般动静吵醒,没好气的转头,只见辛安一脸痛苦,嘴里还骂骂咧咧,又哭又笑,要不是他也算见过一些世面,是真的要被她吓死。 梦里,辛安回到了那场大雪,大雪里她一把火将唐荣和陶欣然母子全都烧死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难受的无以复加,总觉得只有决堤的泪水才能宣泄身体的悲伤。 唐陌也没叫醒她,只是眼带考究,想要知道他死后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府没了兵权后也没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怎么还能犯下抄家大罪,难不成他那个怂爹造了反? 眼看辛安哭个没完,眼泪打湿了枕头,唐陌总算是推了她一把,“醒来。” “快点醒,睡个觉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辛安缓缓醒来,只觉得脑子疼,检查自己依旧年轻后才吐出一口浊息,唐陌有很多问题想问,辛安没给他机会,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做了个梦,心头更乱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大亮门外就传来叩门声,两人背对背躺着无动于衷,晚上思绪烦躁,早上正是睡意上头的时候,一个死前就嚣张至极,一个死前全府最大,潜意识里还以为没有人敢拿他们怎么样,睡的昏天黑地。 叩门声伴随着春阳的声音一直响,辛安不满的踹了一脚唐陌,“想个理由混过去。” 被吵醒的唐陌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对着门口大喝一声,“滚!” 门外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停了,辛安闭着眼睛醒神,醒着醒着又睡着了,侯府被抄的那半年她几乎就没睡过什么好觉,最后的那几天都是睁眼都天明,现在哪怕是回来了也觉得疲累无比,睡不醒。 门口的丫头婆子急的团团转,这个时候她们还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听到隔壁一早就有动静就以为是‘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已经去前院敬茶,着急自家''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没醒。 “年轻人精力旺,也不晓得悠着点儿。” 嘟囔了一句又要去敲门,恰此时院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侯夫人王氏身旁的嬷嬷来了,一脸焦急,没等寒暄就和院子里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众人忙捂了嘴,王婆子更是要晕,“这...”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隔壁的是世子和原本的二少夫人,那...眼前这个屋里躺着的是... 二公子和原本的世子夫人? 与此同时,前院正堂,唐荣跪在几位长辈跟前,“昨日儿子喝多了,昏昏沉沉的没认出来人,稀里糊涂的圆了房,此事对不住二弟,但既已发生,儿子当担起责任来,总要为怡然负责。” 威远侯唐纲面色铁青,什么喝多了酒完全就是鬼话,唐荣认错了人,陶怡然也吃醉了? 看向这个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眼里就有了失望之色,若是他发现了立马说出来,私下里两个新娘子悄悄的换回来,此事就能有惊无险的过,一想到接下来的满城风雨,唐纲的脸色越发难看。 定下亲事之前他曾亲自问他属意的是谁,但凡他说想要娶陶家姑娘,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为他周旋,可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氏一副慈母做派,先是红着眼圈说了几句自责的话,随后起身跪下,“老太太,老爷,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怪大公子,只怪我安排不周,但事已至此,总要考虑三家颜面,眼下只能将错就错,稍后我便带着厚礼登门,请陶家和辛家都认下此事,三家口风一致,就算外头闲话几句也会很快就过了。” 唐家老夫人早已经气的直喘气,对孙子失望,这个儿媳妇更是不满,“去看看二小子那里是什么情况。” 第4章 凑合一起过 新娘子入错了洞房,此事如风般在侯府传开,唐荣和陶怡然的春华院天没亮就开始骚动,下人们胆战心惊,不过很快被唐荣给稳住了。 一墙之隔的秋实院在经历片刻的混乱之后也被唐陌一声怒吼安定了下来。 等王氏婆媳到了秋实院,唐陌和辛安已经起来,还穿上了昨日的喜服,无需商量两人就晓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还没睡醒的两人一个盯着红肿的眼垂眸扮演心如死灰,一个起床气相当严重,但他不说谁能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没睡醒呢? 见辛安还顶着浮肿的眼皮,王氏上前就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唐陌怒气冲冲,咬牙切齿,“昨晚我发现错了后便去找大哥,哪晓得他动作倒是快,明明前脚和我在院门口分别,我后脚找过去的时候他就他已经歇下了,这是迫不及待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已经醉到人都认不清,还能洞房?他可真是有本事。” 有唐陌输出,辛安只用垂眸流泪就行,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很轻松,以前和唐荣在一起,他只会当滥好人,什么都需要她亲自出面争抢,他得了好处不仅没有感谢还会落他埋怨。 “此事大哥必须要给我个交代。” 唐陌摆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 老太太本就偏心他,现在更是觉得他是个好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闹出去,识大体顾大局,两相比较隔壁那对简直不知所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但这事他已经发生,就是再不愿也只能认下...” 老太太苦口婆心,王氏好一番劝慰了辛安后就要作势压着唐陌答应,“那是你大哥,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自有你祖母和父亲说他,有你叫嚷的份儿。” “辛安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他做什么,这事二小子已经受了委屈,你这个当娘不安慰就算了还凶他?” 老太太吼完王氏后又放软了声音,朝辛安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且放心,祖母不会让你这委屈白受,府中已经去请你父亲母亲过来商议,定会给你交代。” 辛安这才点了头,“多谢祖母。” “哎,好孩子不哭了,好好收拾收拾,咱可是漂亮的新媳妇,祖母那里有套头面,上面的鸽血红难得一见,极为衬你,稍后给你送来,今儿就戴那个可好?” “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那套头面辛安是知道的,上辈子她婚后极力讨好老太太,一次老太太差点中风被她及时发现抢救过来后就送给了她,她前脚刚拿到后脚唐荣说她是侯府长孙媳妇,该要稳重,那样华贵夺目的头面不适合她,倒是更为适合陶怡然。 那个时候她眼瞎心盲,听了唐荣的话将头面送到陶怡然手中,陶怡然还各种推脱,最后不情不愿的收下,第二日就戴到了头上,为此她还惹了老太太不喜,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现在一想到这些事就忍不住想要锤死自己,不争气的东西! 见她如此顾全大局,老太太很是满意,一个眼神后王氏就笑着说她给儿媳妇准备了一对镶宝石的金镯子,“应是和母亲的头面相衬。” 说罢就吩咐人去取来,穷过的人才晓得这些东西的贵重可爱,侯府被查抄后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靠她养着,虽然她有母亲托人送来的一些物件儿,可外头都晓得唐家出了事,就是变卖也卖不上好价钱,那个时候总是焦虑到天明,手头十分拮据。 辛安起身福礼,“有祖母和母亲在,我心头踏实多了,多谢祖母,多谢母亲。”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东西就送了过来,见到那套流光溢彩的头面唐陌啧啧两声,“我记得这头面以前也落到了你的头上,结果你没用,守不住。” 辛安拿起一支云纹雀鸟簪叹息,“当时府中被抄,什么都带不走,这东西最终也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没理会唐陌追问的眼神,扭头让春阳进来替她梳妆,春阳还红着眼圈,又碍于唐陌在不敢说话。 “姑娘要穿哪一身衣裳?” 她觉得,姑娘是那么的欢喜世子,和二公子这桩婚事最后定然是成不了的。 “我新婚,自然是要穿的喜庆些,也好衬这套头面。” 她从小就穿最好的衣裳戴最漂亮的首饰,喜欢花团锦簇的热闹,可唐荣喜欢素雅,她为了迎合喜好也穿的素净,整日尼姑一样。 现在她不喜欢素净寡淡的衣裳,上辈子那种丧夫装扮她不想再看到。 “将我箱子里那些寡淡素净的衣裳都挑出来,送给你了,你怎么处理都好,但不许出现在我眼前。” 见她并没有太过难过的样子,已经收拾好情绪的王婆子满脸堆笑,“老婆子在府中就说了,二少夫人生的貌美,大好的年岁何苦要穿的那般素净寡淡,老爷以前也常说他辛苦操劳奔波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好日子,穿最华贵的锦缎戴最亮眼的首饰。” “京都成了亲的夫人们穿红着绿的多了,争奇斗艳,瞧着都赏心悦目。” 辛安又红了眼圈,可不是吗,她爹辛苦赚银子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费尽心机去给唐荣铺路的? “以前是我想左了,行了,这亲事都这样了不能再改,以后我就是侯府的二少夫人,你们去见过二公子。” 唐陌挑眉,这女人是想赖上他? 转念一想,这女人最会算计,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占为己有,和他甚为合拍,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行。 总比那个最擅长吃里扒外的陶怡然强。 王婆子领着从辛家带来的人给唐陌请安,唐陌倒也大方,一人赏了她们十二两银子,说讨个好彩头。 如此,辛安也不小气,同样给院子里的唐家下人一人赏十二两。 十二两是这些人一年能赚到的月钱,到手的那一刻一个个喜出望外,磕头特别卖力,辛安忽然就觉得痛快。 她大方赏赐,下面的人欢喜道谢,大家都高兴,也没人说她满身铜臭俗不可耐。 秋实院的欢笑声传到了一墙之隔的春华院,回来等处理结果的唐荣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正和陶怡然在卧房里诉说衷肠。 -----宝子们,求五星好评,谢谢------ 第5章 两院结下梁子 “第一次在庆候府见到你,我便想这般光彩夺目的公子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得知你和辛姑娘定了亲,我心里是羡慕她的,怎么都没想最后阴差阳错之下,你我成了夫妻,荣郎,我是不是很不矜持?” 唐荣是侯府嫡长子,容貌周正品行高洁,还是袭爵的第一人,比起唐陌自然更得陶怡然的欢喜。 见她含情脉脉我见犹怜,唐荣更是心软三分,握着她的手道:“能娶到怡儿也是我始料未及,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心中无比的欢喜,我自来不喜争抢,却在那一刻想要争一次,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不顾一切,哪怕是对不住辛姑娘和陌弟。” 陶怡然的父亲是沧州巡抚,陶家也有多人在朝,陶怡然不仅品貌端庄还多有才情,辛安比不上。 “荣郎。” 陶怡然眼中带着欢喜,面上满是羞涩依偎到了唐荣的怀里。 两人好一番你侬我侬,直到听到外头窃窃私语的声音才分开,差人近前问清楚后唐荣面色不愉,心道果真是商户家的做派,俗不可耐。 但今日要给赏钱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当即就吩咐人拿钱出来,每人一个月的月钱。 一院子的下人无比失望,照理一个月也不少了,但架不住隔壁是一年的。 秋实院的人在看热闹,顿时一个个神清气爽,他们的十二两本来就多,再得知对面的才只有一个月,更是得意洋洋,连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都能给隔壁的人一个得意的眼色。 春华院的人气的要死,除了暗恨自家两位主子抠搜小气,还要被逼着看对面的人小人得志,两边的人一阵眼神厮杀后各自干活。 成亲第一日,两院下人正式结下了梁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陶家和辛家的人都来了,对比于辛家忧心忡忡陶家人倒是有些窃喜,两家结亲他们看上的就是唐荣,可惜唐荣已先一步和辛家姑娘定人亲。 唐荣唐陌兄弟两相比较,当然是唐荣更胜一筹,当然,面上的震惊和愤怒还是要有的。 “这天杀的,昨儿菩萨和辛家的祖宗们都没睁眼吗,一大早受了我的香火,怎的还能办这样的事?” 辛夫人见到辛安就拍了腿,焦急、心痛、小心翼翼,辛安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娘...” 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仿佛是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唐荣那个混蛋王八蛋说辛家人上京来寻她出了意外,她都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意外,有没有危及生命,“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的了爹娘...” 是她眼盲心瞎扎进了唐荣为她编织的网中,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错了,我受到报应了,我真的错了...” 辛夫人心疼坏了,也跟着掉泪,她的闺女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何曾掉过什么泪,这侯府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昨日才嫁进来今日掉的金豆子就比之前十八年的都多。 “不怕啊,爹娘来了,爹娘来带你回去,咱们回淮江去,这京城再不来了。” 辛安沉浸在悲伤当中,只管哭,一旁的唐陌没吭声,心里对于他上辈子死后的事好奇的不得了,要知道他死之前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凶残,只要是唐荣想要的,她都会想方设法从他手里掏出去,而且她还能抗衡她的母亲,几次三番交手他母亲都没能讨到便宜,这么狠辣的女人到底为因为什么事伤心成这样? 难不成唐荣后面抛妻弃子了? 等到辛安哭累了,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干涩无比,春阳打了水来替她洗脸,辛夫人吩咐王婆子等人去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 “娘。” 辛安拉住了她,说话也没避讳唐陌,“这事就这样吧,我要是就这么离开势必会开罪侯爷,侯爷心胸可不宽阔,稍微使些手段爹都受不了。” “何况...” 她瞥了一眼唐陌,“所有人都知道我上了唐家的花轿,进了唐家的门,还和唐陌整夜共处一室,流言蜚语,总得要为妹妹们考虑。” 辛家可不止他们一房,二房还有两个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桓弟刚定了亲事,人家女方肯答应多少也是知道我要嫁入侯府...” 话都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先传入了耳中,“周家要因为这事就悔婚,那还不如不娶。” “姐,你不用考虑我。” 进来的是辛桓,辛安的弟弟,看到他辛安又想哭,辛桓比她小两岁,从小就敬重她这个长姐,为了唐荣她没有逼迫辛桓办事,辛桓几次三番的劝她让她多留个心眼,可那时候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当真是良言难劝她这个该死的鬼。 “你又胡说,我不考虑你,你还不得飞上天?” 辛桓尴尬的挠着后脑勺,看向唐陌,“那现在是怎么样,这能当我姐夫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陌身上,唐陌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我之前虽对辛姑娘知道不多,但阴差阳错之下也算命定的缘分,只盼着以后夫妻携手,举案齐眉。” 辛夫人以前不喜欢唐陌,只听闻他处处和唐荣不对付,心胸狭窄,一天到晚兴风作浪,眼下成了自己的女婿自然就不一样了,模样瞧着也比唐荣好看一些,他母亲虽然是继室但也是明媒正娶,有婆母照拂总比被继婆母不喜的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何况他态度还好,比唐荣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顺眼。 担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辛安身上,“你真的愿意?” 昨日还满心欢喜的嫁给唐荣,今日就放下了? 辛安点头确认,甚至还主动将话挑明,“我是心仪唐荣,但他昨晚装醉和陶怡然洞房,可见他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剃头挑子一头热?” 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你的,既然如此咱们换个姑爷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娘不能让你吃亏。” 辛安也是这个意思,虽然这事最终还是会大事化小,但她就想先找找唐荣的晦气,先让唐荣和陶怡然憋屈一阵让她开心开心,朝辛桓招了手,“附耳过来,我给你说两句。” 辛夫人也招了唐陌,“姑爷,你随我去一趟前院见你父亲母亲,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家姑娘恬不知耻,陶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没看刚才那差点笑出声来的得意劲儿,她看着就很不得劲儿。 眼看岳母要给自己撑腰,唐陌一万个愿意,颠儿颠儿的就跟着去了。 第6章 唐荣百口莫辩 前院里,王氏已经再一次赔礼道歉,威远侯唐纲这个一家之主倒是把问题推的干干净净,都是下面人的疏忽。 忍住笑意的陶大人虚伪的说着是命定的缘分,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看过自家闺女的陶夫人也安稳的坐下和王氏说话,唐荣更是一通赔礼斟茶,气氛算不得紧张,好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辛安的爹幸宽淡淡的坐着,冷眼看着几人唱戏,和辛家有关系的是唐纲的爹,是那位战死沙场的唐老爷子,当年战事吃紧,是辛宽出钱出力支持唐老爷子一战,事后老爷子便和辛家定下了亲事。 这些年辛家也的确因着唐家的关系越发顺风顺水,但也没少孝敬的唐家,虽然是依附关系,可辛宽可不准备咽下这口气,他是盐商,只要他愿意,这京中多的是权贵想要拉拢他,地位只会比唐家更高。 等辛夫人进了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她的身上,辛宽沉声问道:“安儿如何了?” “如何?” 辛夫人面带愤怒,“出了这样的事除了哭瞎眼睛还能如何?” “前脚欢欢喜喜的出嫁,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傻孩子,就那么傻乎乎在不属于她的新房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核桃一般,脂粉都遮盖不住。” “也不晓得差人送个消息回来。” 辛桓立刻补刀,先是‘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讥讽的看向唐荣,“送消息回来又能怎么样,她的新郎官那个时候已经在和自己的弟妹红浪翻滚,她要是真的将此事嚷嚷出去,唐荣和陶家的那个女的还有脸活下去?” ‘弟妹’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陶夫人当场坐不住了,这关系到她闺女的颜面,面色青黑,“此事已经解释清楚,就是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谁认识谁?” 辛桓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嗤笑一声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唐荣,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讥讽,“你还真是有本事,醉的人都认不清人还惦记着洞房,还能成功洞房,当真是天赋异禀。” “之前不是标榜自己成亲之前通房都没有一个,看来暗地里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没少看,也算得上个中老手。” “新娘子也不是凡人,听闻你们可是京中各大宴会上的常客,熟人熟事哪那么容易认错,难不成昨日她一个人在新房无聊自斟自,先一步将自己灌醉,然后由着你为所欲为?” 他毫不客气的挑破了唐荣和陶家的遮羞布,全程辛宽都没开口阻止,辛夫人还在低头抹泪,等自己儿子说完又立刻接上,“唐荣,我们两家的亲事是你祖父定下,这些年唐家半句没提我们也当是玩笑话,毕竟门第差距,但你们既然又来提了亲,就该对我安儿负责。” “你若是不喜说一声就是,我辛家的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既然是按规矩求娶,你又为何要让她颜面扫地?” “都说你是君子,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君子如菊,你做的事也是君子所为?” 母子俩人联手,唐荣白了脸,百口莫辩。 陶家人也是气愤不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若不能将屎盆子给扣到唐荣头上,陶怡然就会落下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陶家受不起。 陶夫人当即红了眼圈,“同是新娘子,我的怡然昨日同样是欢欢喜喜上的花轿,谁知道还能发生这样的事,那丫头从小就被我们惯着,不经事,发现人错了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吃醉酒的男人,若是嚷嚷出去三家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方才我去看她,还说恨不得死了。” “可她能死,敢死吗,女子本就艰难,身不由己,她若死了就会陷唐荣于不复之地,这才打碎牙齿生生咽下了此事,这可是女子的一生啊。” “她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污蔑她。” 陶家一甩锅,所有的错都到了唐家身上,最终又汇集到了唐荣身上,毕竟在两位母亲的口中,辛安和陶怡然昨晚默不作声都是为了唐家的名声,王氏只感觉搬了石头砸了脚,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侯夫人安排不妥当才造成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唐纲虽然恨不得打死他,但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维护他,“咱们三家多年来一直交好,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但事已发生总要解决,人进了我唐家的门就是我唐家的媳妇,改变不得。” “唐荣,你跪下。” 唐荣跪了,即便是跪下也是腰背直挺,“一切都因我而起,无论什么责罚都是应当,只希望此事不要牵连到怡然,她是无辜的。” 这个时候对陶怡然的维护没有让人觉得他很有担当,反倒觉得他蓄谋已久,就是居心不良,唐纲沉声,“惩罚自不会少,此事辛安受到的委屈最大,应该给与补偿,就将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拨出来三成送到秋实院,你意下如何?” 王氏飞快的抬眼,随即又恢复如常,唐荣点头应下了此事,朝王氏磕了头,“辛苦母亲张罗此事。” “应该的。” 唐纲侧首朝王氏道:“既然老大已经成亲,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也一并给他吧。” 王氏笑着点了头,慈爱的看向唐荣,“回头我整理好就给你送去,姐姐若是能亲眼看到你成亲,当是欢喜无比。” 唐陌有些紧张,唐荣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早就不剩下什么了,拿什么还回去? 王氏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亲自起身朝辛夫人欠身致歉,一通好话说下去辛夫人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本以为辛家会见好就收,谁知辛宽又开了口,“今日我们登门就是要来带了安儿离开,此事只要对外说清楚外面的人也能理解,虽说再嫁不算容易,也总比往后在唐家后院蹉跎一生的强。” 唐家人如何肯答应,王氏又是好一通好话,又去劝辛宽,辛宽抬手,“也无需再劝,我们之前说的是许嫁唐家世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断没有换成二公子的道理,又不是什么物件,何况对二公子也不公,未免以后生怨怼,还是各自嫁娶的好。” “我辛宽就是拼尽家财也会为我安儿再寻一门如意亲事。” 想用一点陈年嫁妆就抹平他闺女受到的委屈,天真! 第7章 送到辛安跟前挨骂 唐家不可能让辛安离开,威远侯府故去的老爷子以前是武将,待家国安宁后便主动卸了兵权。 弃武从文谈何容易,府中儿孙需要培养,朝中上下需要打点,之前跟着唐家的老兵需要照拂,焉知唐家没有再戴甲那日?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巨大的花销,辛家是唐家的钱袋子,这点不少人都清楚,陶家愿意和唐家结亲,除了看重唐家的爵位外也有辛家的原因。 眼看着辛宽为了辛安想要撕破脸,陶大人率先开了口,“辛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发生这样的事本官也很愤慨,可事已至此我们都要看的长远是不是,家族兴衰儿孙前程都是顶顶重要的事。” “此事的确是世子错了,然,人生三大喜难免兴头上多喝了几杯,阴差阳错的事,我们两家的姑娘已经吃了亏,再要闹到外头不是损失更大?” 唐纲顺势接了话,“亲家公,咱们两家也是多年的交情,这些年一直相互扶持,唇齿相依,万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此事发生后我是恨不得打死了这小子,但总不能将人打死是不是?” 辛宽冷哼,“道理你们都说了,说到底还是要强摁我点头?” 抬眼看向陶大人,“唐荣是侯府嫡长子,早早就请封赏了世子,以后就是下一任威远侯,陶家只需要这次捏着鼻子应下,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好处,辛家又得到了什么?” 默不作声的唐陌此刻看起来无比凄凉,但他愣是一声不吭,面上很是倔强,心里却觉得很舒坦,这个便宜老丈人是要准备为他争取好处了。 以前都是他们母子联手争,偶尔他母亲还要扮慈母不方便动手,只有他孤军奋战,至于陶怡然只会享受他争抢到手的成果,还要嫌弃他市侩。 陶家倒是想帮,可惜不是辛安的对手。 辛宽的意思很直接,陶大人不说话了,唐纲眉头紧蹙,王氏目光一扫就接了招,“此事一错在我,安排不周;二错在世子,太过高兴忘了自己的酒量。” “不如就让世子当着安儿及二小子的面致歉,交还两家信物,再由我将府中中馈交到安儿手中,不知亲家公意下如何?” 其实最好的是唐荣和陶怡然一同致歉,但如此就坐实了陶怡然抢夫婿的事,陶家势必不会答应。 辛宽自然是也不愿意就这么答应,但到了这个份儿上目的已经达到,他虽然不是勋贵,但也晓得中馈之权对女子的重要,辛夫人压了压眼圈,“都是为了儿女,道理你们都说了,事已至此就算打死了世子又能如何?” “就按侯夫人的意思办吧。” 她应了,攥紧帕子的陶夫人不甘心的松了手,就算以后唐荣袭爵,一个没有中馈权的侯夫人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罢了,不能给陶家带来实际的好处。 唐纲则是松了口气,嘴还没张口辛宽又说话了,“从始至终你们怎么就没问二公子是怎么想的?” “被亲大哥抢了媳妇,致歉就完了?”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唐陌身上,唐陌冷硬中带着点委屈,“我都听父亲的。” 唐纲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思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好补偿给他的,还是王氏发了话,“去年侯爷生辰皇上赐下一处京郊的庄子,有六十亩,都是好地,不如就给了老二吧。” 若是平日唐纲绝对不会答应,京郊庄子何其难得,何况还是皇上赏,要给也只能给唐荣。 但眼下一个庄子就抵了妻子被抢的屈辱,唐纲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将那庄子吹嘘了两句就点了头,还让王氏立刻将地契交给唐陌。 唐陌心头百感交集,上辈子为了这庄子他费尽心机,最后命都搭了进去,这辈子居然得手的如此容易,有人撑腰的感觉不要太好。 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也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唐纲请了辛宽和陶大人留下用饭,三人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家了,有什么不快饭桌上三杯酒下去再大的火气都能消散三分,如今三家为一家,自然要为往后打算。 唐荣重重的松了口气,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结果到底是如了他的意,回院子挑了几样极为贵重的物件亲自送到了辛安跟前,再见,辛安心头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翻涌,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了他。 “虽是阴差阳错,但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还请你宽心些,二弟人品贵重德行上佳,并不弱于我,你若好好和他过日子,以后也会顺遂。” “世子是在威胁我吗?”辛安冷笑,“我要不和他好好过日子,就想给你添堵,你要如何?” 唐荣拱手,“夫荣妻贵,二弟妹聪慧,自会想明白。” 辛安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她心里有恨,必须现场收点利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私心作祟抢夺弟妻,和陶怡然一拍即合做下苟且之事,想要凭一句阴差阳错就掩盖你们的龌龊行径。” “细细想来,我合理怀疑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筹谋安排,你不愿意娶我,却又想要一个孝顺长辈的好名声,名声有了却心有不甘,鱼和熊掌你都想得,所以收买了下面的人故意送错新娘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生米煮成熟饭。” “你心里清楚醉酒这个理由你是一个都不能骗过,不过就是仗着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自会替你这个不要脸的遮掩。” “绝无此事。” 唐荣心里发虚,陶怡然端庄贤淑有才女之名,自然和他更为匹配,而辛安不过是盐商之女,和他定亲已被人讥笑,如今他也做出了补偿,辛安却口出市井之言咄咄逼人,果真实非良配。 “还请二少夫人慎言,世子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其中必有误会。” 只是听到这个声辛安又升起了杀人的冲动。 说话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身穿宝蓝色锦缎,头上有两支沉稳庄重的金簪,宝葫芦金耳坠,手腕上一对虾须金镯子, 蔡姑姑,唐荣生母的贴身大丫鬟,后来成为了唐荣的乳母,是唐荣身边最忠诚的狗,王氏尚且要顾及继室的身份不苛责她,眼前这条狗却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嫡亲‘婆母’,敢抱着死人牌位坐下喝她的媳妇茶,可以随意的斥责她,处处贬低她,动辄还会惩罚她。 现在一想就想掏了她的大腿骨出来敲鼓! “眼前这位是侯爷的姨娘?” 这条狗做梦都想当唐纲的妾,年轻的时候爬了唐纲的床,衣裳都脱了唐纲还是接受不了她,一脚给踹了下去,“可我听说侯爷的两位姨娘都是极柔美之人,没说还有...这么宽的。” 第8章 大度宽容的辛安 辛安一句疑惑发言成功取悦了王氏,她是继室,自是没少吃这奴才的亏,仗着是先头那位留下来的人,又照顾世子,在府中极为跋扈,动不动说她这个继母如何苛待了继子。 在她跟前都这般,在唐荣的院子里更是老太太一般的存在,无人敢忤逆她。 蔡姑姑多少年都没受过这样的气了,下意识就拔高了声音,“二少夫人,奴婢是世子身边的人,并非侯爷的妾,还请二少夫人莫要认错了。” “娘。” 辛安扑进了辛夫人怀里,“唐荣果真是个骗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通房,这个通房好凶,我不要留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辛夫人一眼就看出蔡姑姑不是善茬,心里忽然就很庆幸没嫁给唐荣,拍着辛安的后背,朝王氏道:“侯夫人,贵府实在是太乱,之前说的不作数,我们这就带了安儿走。” 作势母女俩就要往外走,王氏连忙拦住,直接呵斥了蔡姑姑,“主子说话有你这个奴才插嘴了份儿?此事世子有错,侯爷亲口让世子前来赔礼,安儿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还不能抱怨两句?” “还是说你平日里放肆的不够,现在连侯爷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一个奴才敢在主子跟前厉声说话,想要造反?” 唐陌原本老神在在的坐着吃茶,心里却是巴不得辛安骂的再痛快一些,才一日他就喜欢上了有人和他同心协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 又见辛安顺手就要收拾这老妖婆,心头更是雀跃,此时见唐荣面色青黑,他舒坦的放下茶盏,眼中随即浮现怒气,该轮到他了! “大哥,此事发生到现在我一句也没说什么,我不想去追究缘由,怕最后伤了我们的兄弟情分,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辛安刚到侯府不认识人也是正常,你回头看看你这乳母,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辛安将她当成父亲的妾有什么问题,父亲的妾都没她打扮的招摇。” “她平日里就在府中称王称霸吆五喝六,你明明晓得她粗鄙无知还将她带来,是不服父亲的决定,想要通过她的嘴来下我的面子?” 蔡姑姑又要为自己辩解,王氏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她不甘心的闭了嘴,直接就朝辛安跪了,“是奴婢冲撞了二少夫人,奴婢该罚。” 说完就‘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响亮的很。 “世子成婚是大喜事,奴婢心中高兴这两日才打扮的喜庆了些,并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紧接着就将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辛安一脸震惊,后退了两步,“娘,侯府的规矩实在吓人,我们回去吧。” 辛夫人也极为不满,一个下人被主子说了两句就敢发脾气,“这侯府主不主,奴不奴,我们辛家着实沾染不起。” “侯夫人,你也莫要在再劝,当着我的面这恶奴都这般张狂,待我离开不知道要如何对待我的安儿。” 说完就朝着门后候着的人吩咐,“王家的,春阳春绿,你们将姑娘的东西全都清点好,我们走。” 寻过来的辛桓见是这个情况,当即就嚷嚷开了,说要出去和人说道说道,这侯府原来是个奴才当家。 母子俩眼神交汇,说什么今日都要收拾了这恶婆子,狠狠打唐荣的脸。 王氏拦不住,唐陌也在自己岳母跟前说尽了好话,几个人都没商量就极为有默契,辛夫人见气氛已经到位便让幸桓去找了辛宽来。 前院里唐纲正在和辛宽以及陶大人吃酒,气氛都还没完全打开,辛桓冲进去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少不得还添油加醋,“有意思的很,当主子的来赔礼还带着威胁,那个奴才更是张狂,一双吊梢眼毒的要杀人。” “爹,姐被拦住了,不让走。” 辛宽气的摔了杯子,唐纲更是气的眼冒金星,陶大人在心里唾弃侯府办事不利,有点后悔结了这门亲事,但一点都不妨碍他跟着一起去了解情况。 唐荣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料定辛家人会闹,但女子名节大如天,进了侯府的门还和他二弟整夜同处一室,无论他来不来道歉辛安都会忍下来,本以为走一个过场就可以回去... 至于作威已久的蔡姑姑一直跪着不敢吭声,心里并无太多惧怕,她是先头侯夫人的人,世子是她奶大的,就是侯爷来了也要给她两分颜面。 “混账东西,让你来道歉你带着这个老货做什么。“ 唐纲来了,生平第一次对唐荣感到了不满,见跪着还一脸不服气的蔡姑姑心头火气更盛,“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拖下去,杖打三十。” 唐家军功起家,哪怕现在不再掌兵府中下人受罚挨的还是军棍,三十军棍下去蔡姑姑少说要躺下三个月,但她躺下了陶怡然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蔡姑姑怕了,惊恐的看向唐荣,唐荣并未求情,也晓得此时不能求情,倒是辛安怯生生的开了口。 “侯爷,此事也是我最先没认出她来,见她打扮华贵便误以为她是侯爷的妾室,的确是我不对在先,她生气也正常,又是世子的乳母,在府中多年的体面,代表的也是世子的颜面,又上了年岁只怕是受不住的。” “现在也算我和隔壁的陶...世子夫人新婚,便饶了她吧。” 唐陌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今日打了这婆子倒是痛快,但也会让府中的人觉得辛家人不饶人,他这个心偏的咯吱窝的爹过后也会对辛安不满,打了这老妖婆伤的可是他宝贝儿子的脸面。 大度的饶了她,说不定还能从他这个偏心爹手里要点好处。 唐纲面色稍霁,觉得辛家人虽然脾气大,但好在这个辛安还是大度宽容的,又想这个不老实的奴才年轻时还妄想爬他的床,将他恶心的够呛,新仇旧恨之下一记窝心脚就踹了过去,“算你这奴才命大福气好,遇到心善的二少夫人,还不磕头谢她饶你一命。” 也就是他亡妻念旧情给这奴才机会,依照他的性子早打死了。 这一脚成功让蔡姑姑的嘴角出了血,也顾不上痛,麻溜的爬到辛安跟前跪下磕头,“奴婢混账,多谢二少夫人宽容大量,多谢二嫂夫人宽容大量。” 辛安作势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忍心的样子,略微靠近了她的母亲,“你起来吧,我认错了你的身份,你也别往心里去。” 第9章 唐陌又得了好处 蔡姑姑踉跄起身,退到了唐荣身后,唐荣面沉如水朝辛安拱手,“让弟妹受惊是我的不是,多谢弟妹宽容,往后弟妹但凡有差遣我必义不容辞,还请弟妹莫要继续介怀。” 辛安想要继续骂他,但他爹在场她不好开口,只恨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她没有多骂几句,就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受了委屈脾气差一点,说话刻薄一点也情有可原,唐荣自诩高风亮节敢和她对着骂吗? 但凡今日他敢回嘴半个字,要他好看! 可惜了啊,机会失去了就没有了。 “还请世子也无需介怀,昨晚二公子并未在盛怒之下报复羞辱于我,还宽慰我两句,又和衣干坐了一晚上,就凭这一点的确是人品贵重,德行上佳。” “二公子容貌俊朗,身姿挺拔,虽无经世之才也能算作品性端正之人,嫁给她我并不觉得委屈。” 唐陌依旧是淡淡的站着,只是略微将腰挺的更直了些,唐纲仔细看了他两眼,觉得他的皮囊的确是不错,从昨晚到今日也没闹事,可见平日里虽然混账了些,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稳得住。 “你媳妇是个不错的,以后定敬重她爱她。” 唐陌拱手应下,“儿子会的。” “嗯。”唐纲觉得这混账东西好像是变了一点,“成了亲就该要稳重些了,过几日你就去北衙军报道吧。” 唐陌不敢置信,随即又一脸狂喜,他想去北衙军很很久了但老头子一直不答应,和南衙军的杀伐狠厉不同,北衙军是大多勋贵人家子弟历练的地方,两三年后家中运作一番再往上升也容易。 “多谢父亲,儿子定不负所望。” 见他这般喜出望外,唐纲心头有些异样,面色也舒缓了许多,王氏狠狠压抑住眼中的狂喜出来打了圆场,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全程围观的陶大人眉头轻楚,心头有了危机感,忍不住多打量了辛安两眼,都是进错了喜房的人,他的闺女好处没有反倒是惹了一身骚,唐陌这一房却得到了太多的好处,高下立见。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了,辛宽也被拉着回前院去吃酒,唐荣原本还想回去安抚陶怡然,唐纲却在离开之际吩咐他现在就去祠堂跪着反省。 王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边一抹讥笑,随即又亲亲热热的拉着辛安的手嘘寒问暖。 辛夫人松了口气,以前只觉得唐荣哪都好,今日才发现他的脸皮委实不是一般的厚,到目前为止都没见他有悔色,将烂摊子推给家人,自己出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过了。 再看唐陌,以前再不顺眼现在也顺眼极了,王氏朝着辛安好一番夸赞,又说三日后会将中馈权交到她的手上。 辛安掌了半辈子的中馈,晓得这里头水有多深,怎么可能会再次接手呢? “母亲疼惜,我自是感激,但我现在怎么能掌中馈这么大的事,且心里头还乱糟糟的,只能辛苦母亲继续操持。” 王氏原本就不想放弃中馈之权,答应让出来的时候还做过心理建设,安慰自己怎么说也是她亲亲儿媳妇,总比落到陶怡然手中要强。 见辛安不像是说假话,又想着人家现在虽然是留下了心里只怕还不舒服,“母亲知道你心头乱,如今家中情况你多少也知晓了一些,唐陌这小子平日里虽然混了点,但大错是没有的,也算得上忠厚,你多品一品他,说不得就能发现他的好。” “中馈之事母亲暂时先替你管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学了就来和母亲学着,这中馈之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 辛安福礼道谢,王氏又说要给她唐荣母亲三成陪嫁的事,她对那些陪嫁更是清楚,上辈子费尽心血才弄到手,结果... “母亲,我既阴差阳错嫁给了唐陌,以后便会安心和唐陌过日子,大哥母亲的陪嫁原本就不是我该得的,我万万不敢要,还请母亲一同妥善处理吧。” 当武将的有几家有雄厚的家底子? 唐家弃武从文后等同于从头再来,各处花销不断,还要维护侯府的体面,尤其唐荣在外的好名声都是靠银子撑起来的,如今的家底子虽说不到山穷水尽,反正也差不多。 这辈子,她一文钱都不会填补的在侯府,除非...侯府能被她完全掌控。 而且..... 威远侯唐纲那个窝囊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儿子犯了错就该他这个当老子的擦屁股,居然厚颜无耻的将亡妻的嫁妆拿出来做赔偿,她要是拿了嫁妆就等于被人捏住了把柄,这个时候是没人说什么,但往后谁说得清? 见她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王氏人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深觉不枉自己搭上了侯府名声这么谋算了一番,虽然被唐纲怨怼,但得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媳妇,值了! 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说明日再重新喝她的新媳妇茶,忙完了秋实院,她还得去隔壁春华院走一趟,怎么说陶怡然现在也算她名义上的‘儿媳妇’,陶家的人还在,她要是安慰两句。 人一走辛安将唐陌撵走了,和她娘关在屋子里说悄悄话,辛夫人悔恨交加,“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回过味来,这唐家办的是什么事,拿唐荣生母的嫁妆补偿给你,就没这么办事的。” 辛安笑了笑,随口说了句,“估计是侯府账上也不宽裕吧。” “幸亏你聪慧没接手,娘现在可真是后怕,那个蔡婆子一看就是霸道惯了的,你婆母都压不住她,你要是嫁给唐荣以后不得还受她的气?” 辛夫人是真的后怕,但事已至此就算有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方才你就不应该劝,打死了她才好。” 辛安倒是看得开,她以前处处礼遇蔡姑姑不过是她心悦唐荣,爱屋及乌,现在她都恨不得生吞了唐荣,那蔡姑姑又是什么东西? “我饶了她,侯府的人自会觉得我宽容,有时候吃小亏也能占大便宜,你那个便宜女婿现在指不定在隔壁偷着乐。” 辛夫人也跟着笑了,“娘算是看明白了,你婆母其实不喜欢隔壁的人,我今儿都看她偷笑几次了,她是偏向你的,如今他儿子因你又得了差事,以后就会对你更好,有婆母帮衬偏心,你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我那便宜女婿也有心眼子,以后你们相互扶持,日子怎么可能会过不好。” 第10章 陪嫁被谁用了 一墙之隔的春华院,看完闹剧的陶夫人狠狠的戳了陶怡然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早说你看上的是他,你父亲必定先一步为你极力争取,当年侯府老爷子和辛家定亲,也没说定下的一定就是唐荣,结果闹出来这么一出。” “你是不知道辛家那个混球将话说的多难听,就差没说你水性杨花毫无廉耻,幸亏我周全了过来,将错都推给了唐荣,要不然整个陶家的名声全毁了,家里那些人能活撕了你。” 说起此事陶夫人就痛心,“你那故去婆母的陪嫁原本应该交到你手上,现在还生生被分走三成,外加一个庄子。” “这些就算了,但那中馈之权交出去想要再拿回来谈何容易,就算是嫡亲的婆母都不行,何况还是继室。” “方才唐陌又得了差事,你晓不晓得那差事原本是留给唐荣的。” 北衙军里头勋贵子弟如云,是各家结交人脉的好地方,自然不是谁都能去,就算是唐纲也不敢保证还能塞进去第二个儿子。 陶夫人越想越气,要不是已经圆房,她也想带着了姑娘回去! 陶怡然满腹委屈,当时看到新郎不是唐陌的时候极为吃惊,而后心头就是一阵欢喜,最后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床上,醒来才惊觉后怕。 “世子说此事他会处理好。” “世子说他...心悦我。” 陶夫人面上并无喜色,今日唐荣的开脱之词她都不相信,其他人焉能相信? 若是心悦,为何不早点来提亲,为何又要答应和辛家的亲事? 此事做的实在不光彩,这个高洁雅然的世子看来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正值本事,着实让人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扮贴心扮委屈,抓住唐荣的心,但要留一个心眼,别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得知王氏来了,陶夫人打起精神开始和她周旋,只觉得无比心累。 辛夫人替幸安看了秋实院的下人,见都不算奸猾之人才放了心,话锋一转随就说起他们七日后就会启程回淮江,“许多事也离不开你爹,现在是顾全大局留下了你,要是有一天不想在这里过了就和娘来消息,咱们辛家人一块儿来接你。” 辛安很是感动,抱着她母亲的手臂一阵撒娇,最后叮嘱辛家和周家亲事万不可有变数,毕竟前世辛家被牵连周家可是鼎力相助,要不然也不能只是失了盐商的位置,家产充公而已。 “听闻周家太太病了一场后便不如以前,我听说太医院有一种养气丸效果不错,明日我就拜托婆母帮我去买一些,娘给带回去。” 辛夫人也没客气,“那老太太是个不错的人,周家几代人都重情重义,这门亲事你爹可是满意无比,重要的是你弟欢喜,没瞧着他花蝴蝶一般在人周姑娘跟前大献殷勤?” “你瞧着吧,明后日就得上街去选礼物。” 辛安莞尔一笑,和娘闲话家常的日子,着实让人稀罕怀念。 下午送走了辛家和陶家的人,王氏坐下歇息了片刻便和唐纲一同去了春荣堂和老夫人说话,今日老夫人没有出面,但消息全都入了她的耳朵,“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接下来京中少不得要议论几声,只要我们三家口风一致也无妨。” 抬眼朝王氏道:“府中下人要敲打一番,别碎嘴。” 王氏点头应下,而后说起辛安暂时不掌中馈的事,更说她不要那三成补偿,“说嫁给了老二就会和老二好好过日子,不是她的东西她不要。” 唐纲满意‘嗯’了一声,“是个识大体的。” 王氏咬咬牙就说了唐荣母亲的嫁妆,“按理世子成亲后理应自己保管他母亲的嫁妆,在他亲事定下来之后我就在着手此事,只是...” 她眼带为难之色,老夫人心领神会,只有唐纲一脸审视,“你挪用了?” 王氏将一本册子送到了他手里,“侯爷看过就知道了。” 弃武从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前几年唐纲四处打点,侯府底子薄,用的都是那些陪嫁,王氏一笔笔的都给他记录的清清楚楚。 随后她又拿出来一个册子,里面是唐荣这些年的额外花销,“世子喜爱湖墨,偏爱锦州宣纸,用灰毫笔,最爱蜀州折扇,上个月还花了五百两买了一把来自琼州象牙折扇;” “另他还喜月色锦,月华纱,用羊脂玉,戴黄玉扳指,佩赤金镂空香囊,屋子里焚的香都得是太医署的冷香,价值千金,这些东西有一部分姐姐的陪嫁里有,但绝大部分都是额外采买...” 高洁雅然的公子也要吃喝拉撒,用的差了还能叫如玉公子吗,那是用金山银山堆砌出来的。 唐纲越看越是心惊,若不是有册子记载,他都不知道这些年花了亡妻这么多陪嫁,更不晓得唐荣的日子奢靡至此。 心头发虚的他第一想法就是要甩锅,“你是怎么做人母亲的,这些东西就非要用,不能规劝?” 王氏心头一冷,面上一脸自责,“侯爷,这京中少不了捧高踩低的人,庆侯府、昌侯府等府上的世子都是这般做派,若是我们威远侯府世子弱了势,别人该怎么看我们?” 说着就红了眼圈,嗓音都带了哭腔,“后母难为,我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世子,世子用这些东西我何曾说过什么,从来都只有压着陌儿少花费一些,到头来还落了埋怨。” 老夫人不耐烦她哭哭啼啼,也晓得她做的没错,但现在陪嫁少了六成之多,要如何给唐荣交代? 传出去后外头的人又该如何看唐纲这个威远侯? 王氏哭着说是不敢再沾手此事了,“剩下的那些陪嫁我已经全数清点出来,就是侯爷答应给二媳妇的补偿我也没留下,稍后一并交给侯爷,侯爷自己和世子说吧。” 唐纲想也只能这样,话还没出口老夫人就冷哼了一声,“前脚当着辛家人的面说补偿,人家客气一句你就顺势一毛不拔,此事若传出去,你如何在朝中立足?” 对于这个不大中用还没什么担当的儿子,老夫人有时候也无能为力。 “此事侯府也有错,人家不要那些陪嫁是心头有顾忌,就从你们夫妻的私房送两千两银子过去。” “你们也别舍不得,眼下是没人说什么,往后的事谁说的清楚,总不能落下把柄,那辛家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不是吃素的。” 王氏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他们夫妻的私房不如说是她的私房,唐纲的那点俸禄养得起谁? 但唐纲点头后就装死,王氏也只能应下。 第11章 你太过分了!!! 秋实院,见辛安还有心情坐着慢条斯理的喝燕窝粥,唐陌就开始在一旁阴阳怪气。 “你倒是大方,三成的陪嫁说不要就不要了。” 辛安慢条斯理的放下碗,“换新娘子这事虽然不光彩,但丢的是侯府的人,对你那个好大哥影响不大。” “等这事被外人问起,三言两语的就会被定义为一桩风流韵事,一桩笑谈而已,到时候人家一杯苦酒入喉,苦笑着自嘲两句然后说对不起我,因此还将他母亲的三成陪嫁给了我,你说我在那些人口中会成什么人?” “再说了,剩下那点陪嫁还有多少你不知道?” 好东西都被这母子俩偷龙转凤,还说是唐纲和唐荣给用了,剩下的东西看着物件儿大,值几个钱? 说罢还不忘讥讽唐陌,“你那父亲办事真有意思,他最后死的那么窝囊真是一点都不冤。” “说来听听。” 唐陌颇有兴趣,“让我高兴高兴。” 他老子是个偏心的货,从他记事起就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唐荣,只有唐荣不要的才会轮到他,偏唐荣也会做戏,会在人多的时候将他惦记却得不到的东西拿出来炫耀一番,然后很‘真诚’的送给他,然后就得到一个谦让有礼的名声。 至于他,当然是什么都想抢的继室儿子,上不得台面。 辛安转动了一下肩膀,“不说,晦气。” 唐陌不死心,“那你说他死的惨不惨?” “不惨。” 辛安实话实话,“儿孙守在床边,满足离世。” 唐陌翻了白眼,辛安勾唇,好心为他指点迷津,“那可是你亲爹,你盼他死的表情能不能收敛一些,学学你大哥,行动上嘘寒问暖实际上一文不拔,活脱脱的好大儿。” “我可告诉你,你爹根本就不是多喜欢你的好大哥,仅是因为你的好大哥能让他面上有光,走出去会被人称赞教子有方,你要能让他长脸,你自然就是他的宝贝疙瘩。” “你今儿就表现不错,那北衙军的差事不就落你头上了吗。” 唐陌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思虑片刻又是一脸狐疑,“你说的当真?” “我有骗你的必要?” 唐纲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是她用了许多年才得出来的结论。 “你发誓。” 唐陌凑上前,“就说你要是骗我,现在的场景就是你做的梦,醒来你还是七老八十,被唐荣气到吐血,还要被唐荣狠狠羞辱。” 好歹毒!!! 辛安‘呸’了他一口,“爱信不信。” 两人又开始斗嘴,好不容易停下唐陌又问了,“陪嫁不想要,管家权也不要?以前的你可是削尖了脑袋想要。”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慷慨的?” “当然是吃亏过后。”辛安还指望着以后和他一起唱双簧,也就不瞒着他,“你去问你母亲,这家当的容不容易,全家除了老太太和你,没一个富贵的。” “胡说。” 唐陌一脸警觉,“我哪里富贵?” 辛安笑了,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你猜你死后陶怡然如何处理了你像耗子般存下来的家财?” 如果不是唐陌死后王氏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她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唐陌留下了多少家资,“至少有一半落到了我手里,当然,最终用了你那好大哥身上。” “剩下的一半也有一部分被你好大哥用了。” 唐陌脸色铁青,心都在滴血,人死了钱还在,钱还被死对头花了,他都恨不得立刻重生回去一天之内花光他的家资,花不完也要拉出去丢河里。 眼神凶狠的瞪着辛安,咬牙切齿,“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春阳进来送茶水,当即吓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辛安垂眸假哭,春阳气愤不已,将茶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姑爷,你太过分了!!!” 她家姑娘好苦,怎么就嫁给了这个名声滂臭的二公子? 唐陌...... 想要将这主仆一起掐死。 夜幕落下,当唐荣从亲爹口中得知他生母的陪嫁已经花掉一半,心里很是不满,下意识就以为是被继母贪墨,可当他看到册子上那一笔笔的记录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纲的意思是此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毕竟有损名声,唐荣很赞同,他也不希望外面的人说他奢华无度。 “我明日会将那些陪嫁都给你,就说是如数给了,你收下就是。” 父子俩选择默不作声,当没事发生,这正好如了王氏的愿,唐陌摸到她跟前,“如何?” 王氏笑的得意,“当然是悄无声息的认下了,你父亲最是要脸,怎么可能让此事传扬出去,堂堂一个侯爷挪用亡妻的陪嫁,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了他;你大哥要保全高洁君子的名声更不可能说什么。” “这些年他们爷俩沽名钓誉花费无度,用了多少东西还能记得清?” 眼中全是讥讽,“再说那些陪嫁也不是他们辛苦赚来的,花别的人银子自然是痛快,还指望他们去追究?” 无耻至极!!! 唐陌的笑容很是舒心,他要算计偏心的父亲和道貌岸然的大哥其实一点都不难,上辈子他没成功就是因为辛安总是从中作梗,这辈子对方大将和他在一块儿了,拿捏那对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乎名声好啊,越是在乎他才越有机会。 王氏叮嘱唐陌莫要再对陶怡然抱有什么幻想,“我差人去打探过辛安,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帮着她爹张罗外头的事,她弟弟都是跟着她长大的,手腕本事都不缺,若是她愿意助你,是你的福气。” “陶家那个眼高于顶,装腔作势,没惦记的必要。” 唐陌自然晓得辛安的本事,他都没指望辛安能帮他,只要不阻拦他就行。 至于陶怡然,他吃了那么多的亏,怎么可能还惦记她? “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氏幽幽叹气,“你父亲那人虽也能听进去我的话,但只要涉及到唐荣那是谁的话都不听,你想要的,只有自己去争。” “好在你现在也算有了帮手,你可得好好把握。” “回去吧,先别着急同房,君子些。” 唐陌想说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他能近得了辛安的身? 第12章 被排挤的唐陌 “隔壁的屋子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你的东西也都搬了过去,从今儿起你就搬过去吧。” 唐陌刚回来,辛安就拿出了女主人的派头,将他这个能在秋实院当家做主的人给赶到了隔壁。 唐陌‘嗤’了一声,一副很不屑的模样,“当谁稀罕和你一个屋一样。” 辛安也不搭理她,乱糟糟过了一日她人累心也累,虽然身体是年轻了但心态还是个老年人,总觉得提不起气,苦大仇深,必须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争取尽早让灵魂也恢复青春。 夜幕四合,唐陌睡到了隔壁厢房,前脚刚进去一个叫南风的丫头就端着水进去伺候,没一会儿在一声‘滚’后南风狼狈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而后哭着跑了。 春阳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后啐了一声,“说是打小就伺候二公子的丫头,就等着二公子娶妻后抬了她当姨娘,方才八成是瞧着机会来了,结果献媚不成被二公子赶了出来。” “活该!” 叫春绿的丫头正在替辛安卸下钗环,“我听说夫人对二公子管的严,身边一直都只有南风这么一个丫头,伺候衣裳鞋袜,这一点倒和世子不同,世子可是有两个通房丫头。” 辛安满眼戏谑,唐荣院子里的两个丫头叫雪玉和莹月,样貌出众又识文断字,是王氏送给唐荣的暖床丫头,倜傥君子身边怎可没有美人相伴,唐荣收用的很满意。 唐荣在外人跟前都极为温和,对两个贴心伺候的丫头也和颜悦色,两人也因此自视甚高,上辈子她和唐荣成婚的第二日两个丫头就给了她下马威,也不晓得这辈子恭顺些没有。 春绿梳直了她的头发,还在笑眯眯的说话,“其实二公子也是不错的,比世子显的更真实些。” “你知道什么就乱说。” 春阳不高兴,“今日二公子还说要掐死姑娘,我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假的,往后伺候都要精心些,莫要给二公子留机会。” 辛安‘噗嗤’一下就笑了,“放心吧,他也就想想,不敢动手。” “你们两个帮我盯着府中的情况,尤其是对面春华院,得了消息速速来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春绿重重点头,“姑娘就放心吧,现在我们秋实院和隔壁的春华院已经成了死对头,绝对不会错过看他们笑话的机会。” 过了一个乱糟糟的白日,这一夜辛安睡的还算安稳,倒是隔壁的唐陌竖着耳朵听了半夜,还指望着辛安发梦,他好趁机摸进来问点话。 早上天色微明辛安就起了床,今日要去补上昨日的新媳妇茶,要正式开启在侯府的生活,耽误不得。 唐陌身边就少了伺候的南风,今儿的衣裳都是自己穿的,只让一个叫来来的小厮梳了头,辛安对镜理妆,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明媚一些,还没等她调整好唐陌又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你要多笑笑,挎着脸一股子老年味,别扭。” “一点子十七八女子的鲜活劲儿都没有,倒有活够了感觉。” 辛安还没说什么,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轻蹙,春阳春绿的脸都绿了,春阳毫不客气就开怼,“姑爷,少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晚上都熬的睡不着,要怎么笑?” 春绿点头赞同,“这个时候笑颜如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姑娘觉得换了丈夫有多高兴。” 自从知道姑爷想要掐死她家姑娘,她对姑爷就没有半点好印象了。 唐陌嘲讽道:“你这两个丫头好大的脾气。” 辛安仔细在耳上悬上新得的红宝石耳坠,而后才扭过头,“你的丫头倒是温柔体贴,不也被你赶出房门了吗,我的丫头新来乍到摸不清你的喜好,还以为你喜欢凶神恶煞这一款。” 两个丫头得意的挑起下巴,又赶忙替辛安穿上外衫,一切打理妥当还送来了甜汤以及桃花酥让她先垫垫肚子,被晾在一旁的唐陌忽然觉得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他这是被孤立了啊。 就没人看到他也没吃东西,就不配也垫吧两口? 这才多久就被这主仆三人排挤了? 两人刚出院门,抬眼就看到唐荣领着陶怡然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朝唐陌和辛安拱手,道:“二弟,二弟妹,我们一起过去。” 唐陌的白眼差点翻上天,这是又要装模作样来显示他多么爱护兄弟,团结一家? 昨日才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就被放出来了,果然是偏心,要是换了他,不得跪死? 辛安很是好奇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唐荣脸皮之厚她再一次领教到了,昨日两边发生了那样的冲突,今天他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和你说话,实在是让人堵心。 陶怡然自然是漂亮的,打扮的也喜庆,一双杏眸含春艳若桃李,脖子里还有朵朵红晕,虽有脂粉遮盖但细看也晓得两人昨晚又是一夜红浪翻滚。 两人果真是爱的深沉,让她都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迎上辛安的目光,陶怡然眼神躲闪,到底还是刚出嫁的姑娘,没有修炼出前世的手段,被辛安一看就心里发虚,垂眸扑闪着纤长的睫毛,惹的唐荣一阵心疼,也不管唐陌没有应答,牵着陶怡然的手走在了前面。 走在后面的唐陌和辛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了满眼戏谑,心知对方都在心里嘲讽自己:看吧,你上辈子真心相待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 辛安对唐荣的爱意早在婚后多年被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了恨,现在这一幕对她来说讥讽居多; 可唐陌死的早,那个时候对陶怡然最多是失望,怎么也是自己曾经用心呵护的妻子,此刻心里的滋味极其复杂,一边说服自己前尘旧事已了,一边说一腔真心终究是喂了狗,又想重生回去一巴掌抡醒自己。 一行人穿过花园过了廊桥到了老太太住的春荣堂,唐纲夫妻已经在这里等着,另外唐纲那早已经分家另过的庶弟唐勇一家也坐在其中,门前一早就候着的婆子得满脸堆笑的回禀,“世子和世子夫人,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来了。” 唐荣带着陶怡然先抬脚进了春荣堂的院门,随后是唐陌体贴的扶着辛安迈过门槛,他还记得辛安说他老子喜欢给他争光的人,他想试试,就从婚后变的稳重开始。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差事的人了,虽然还没去报道。 第13章 被区别对待 老太太的院子一走进就给人一种富丽堂皇之感,院中花团锦簇,热烈芬芳,再一次踏入辛安依旧觉得欢喜,她就喜欢这种富贵特闹逼人的场面,忽然觉得人好像年轻了一点。 穿过院子上了阶梯就进了正堂,那浓浓富贵之气更是扑面而来,引入眼帘的除了人以外,最抢眼的就是角落里那两只硕大的美人耸肩胎瓷瓶,莹润光泽,上面的美人赏花图栩栩如生,一看就晓得价值不菲。 而后就是侧面的屏风,斜光到晓穿朱户,映射到屏风的一角,金线绣成的白蝶点点金光,当场就晃花了辛安的眼,目光微扫就是另外一侧的百宝架,一束月季插在天青色的瓷瓶里,花朵儿还沾着露珠,旁边就是难得一见上品摆件,各种瓶子罐子将每一格都摆放满满当当。 脚下犹如踩在云端,厚重华丽又夺目的地毯上有着辛安看不懂的花纹,但一点不妨碍她晓得这东西贵。 老太太看似笑吟吟,实则是在打量两个新孙媳妇的神色,陶怡然眉头轻蹙,应该是看不上这个富贵不遮掩的低等品味,辛安则是没见过世面的痴迷,没办法,辛家虽然富贵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些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买到了也不能用,那叫僭越。 上辈子她婚后极力讨好老太太,除了想要为唐荣谋取好处外就是喜欢老太太这些奢华之物,后来府中长辈接连去世,这些东西自然落到了她手上,但她也没能用上,因为唐荣说俗不可耐。 唐陌更是喜欢老太太屋子里的这些宝贝,每一样在他看来都万分可爱,两人原本就站在一起,现在唇边更是不由自主的有了相同的痴迷之色,老太太心头也松了口气。 唐勇的夫人尤氏率先开了口,“都说府上刚进门的两个新媳妇皆是貌若云霞,今日瞧见了果真如此,大哥大嫂当真是好福气。” 侯府老爷子早前病重之前将唐勇一家分了出去,他深知道自己的老妻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他耐不住寂寞在外找了人,对这个庶子极其的不喜,怕的就是他走后二房要吃亏。 奈何唐勇理解不了老父亲的苦心,只觉得是老爷子偏心,看不上他这个庶子,这些年和侯府也是淡淡往来,倒是他的妻子一直没放弃巴结大房,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求好处。 唐纲和王氏都摆出了欢喜之态,老太太也是笑意盈盈,见两对新人皆是面色如常,王氏很是和气的回了尤氏一句,“以后还要请弟妹多多照拂。” “那是一定的。” 说着又笑了起来,“要说成了亲的确是不同了,瞧方才二公子扶媳妇进门的体贴样儿,可是稳重不少。” “借你吉言。” 王氏的笑意又多了两分,目光又落在两个儿子身上,“从今儿开始你们都是已娶妻之人,往后该要更加的稳重,对你们的妻子要爱重,遇事有商有量,不可意气用事。” 两人皆是诚恳点头,“儿子记下了。” 一旁的婆子笑着提醒,“新媳妇该敬茶了。” 有丫头赶忙拿来两个软垫,茶水也是一早就准备妥当,都是温温的,正好入口。 唐荣和陶怡然上前跪下,接过丫头送上来的茶盏恭敬呈上,“请祖母喝茶。” 老太太乐呵呵的吃了茶,送了礼,“都是好孩子,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两人应下后又跪到了唐纲跟前,“请父亲喝茶。” 唐纲满脸欣慰,再加上用了唐荣母亲的嫁妆,心虚之下对唐荣越发的和颜悦色,吃过新人的茶便送上了红封,道:“还望你二人夫妻和睦,相互扶持,撑起我侯府门楣。” 两人再磕头后重新接过茶水呈到了王氏跟前,“请母亲喝茶。” 王氏当做没看到陶怡然脖子上的那些痕迹,面上很是和蔼,勉励祝福两句后送上了红封,轮到唐勇一家的时候未免尴尬,唐勇直接说无需下跪,吃了茶就是。 主要还是怕开罪老太太。 唐荣夫妻俩敬过茶就轮到了唐陌和辛安,两人跪在了老太太跟前,抬眼就看到一尊通透的白玉观音,更是喜上眉梢,老太太欢喜吃了茶,将红封给了两人,对辛安道:“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辛安今日戴着她送的全套鸽血红头面,贵气的很,老太太看了极为满意,“这头面当真是极为衬你,好看。” 王氏笑着在一旁附和,“母亲给的当然是最好的,这丫头模样精致,和这套头面相得益彰,母亲眼光独到。” 尤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媳妇一片布头都没得过老太太的,人家一进门就得了一套这么华贵的头面,亲疏立见。 忍不住看向了陶怡然,陶怡然的目光落在了辛安的头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轮到了唐纲,喝了两人的茶便对唐陌道:“既是成了亲便不能像以前那般,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侯府儿郎,万事以侯府颜面为先,孝顺长辈敬重兄长,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唐陌又忍不住想要捅死他,王氏都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咬碎了一口银牙,决定过两天就给他抬两房小妾,弄不死他。 好在唐陌已经习惯了被区别对待,恭顺应答。 轮到王氏的时候,王氏红了眼眶,很是欢喜,“成了亲就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往后要稳重些,莫要让你父亲失望。” “你们夫妻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夫妻一体,未来的路还很长,起来吧。” 两人起了身,转身又去给唐勇敬茶,辛安的态度很是敬重,上辈子她的子轩含冤入狱,是唐勇四处托人营救,虽没成功,但人家到底花了许多心思,就是最后下葬也是他牵的头,唐荣那个当父亲的... 算了,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一杯毒药直接了结了他。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压不下去,心里躁动的厉害,唐陌不动声色的拉着她退到了一旁边站在,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才让她冷静下来。 第14章 讨好老太太 喝过了新媳妇茶,唐纲等人也没走的打算,说要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又说今日是个好日子也该一家子一起用饭,唐勇很自觉的提出了离开,侯府众人没一个出声挽留,连客套两句都没有。 待屋子里只剩下一家子人,唐纲欲言又止,老太太直接开口问了唐荣母亲嫁妆的事,唐纲很是从容的将剩下所有的陪嫁当众给了唐荣,有几个大箱子上了锁,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光从数量上估算,应该差距不大。 唐陌给他母亲使了眼色,王氏朝唐荣道:“昨日你父亲说将你母亲陪嫁的三成给你弟妹,但你弟妹和我说了,你母亲的东西她没理由收,我和你父亲想着既是你母亲的,也该都给你,便由我们做父母的拿出两千两银子给你弟妹。” 唐荣有些措手不及,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却又说不好,只能拱手,“一切由父亲母亲做主。” 王氏差人将一个匣子送到辛安跟前,辛安开了盖子,瞥见里头整整齐齐的银票陶怡然只觉得心口堵得慌,都是嫁进来的新媳妇,这么短的时间二房就得了一处桩子和一套头面,现在还给银子,她是不在乎这些俗物的,但这摆明是打她的脸,就差没说是她对不起辛安。 辛安合上了盖子,亲自将匣子送回到了王氏的手里,“母亲,昨夜二公子和我促膝长谈,承诺以后会待我好,我昨日没有跟着娘离开,便是决定要和二公子好好过日子,如此我又怎会收这个银子。” “母亲留着吧,掌家不易,府中开销甚大,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王氏眼中满是惊喜,“好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王氏喜极而泣,朝老太太激动的开头,“母亲,您老人家可听到了。” 老太太自然是听到了,满脸写满了满意,“丫头能想通那就是二小子的福气,也是你这个做婆母的福气。” “甘露,去将当年皇后娘娘赏我的那顶头冠拿来,再把那串粉碧玺的手串也拿来。” 唐陌在心里啧啧两声,他就说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怎么会将到手的银子推出去,原来是吃小亏占大便宜。 这是现场给他上了一课。 很快东西就到了,皇后赏赐的头冠是宫造,华贵无双,又年年请人养护的像是新的一般,别的不说,光是上面那两串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就值不少银子。 老太太先拿了粉色碧玺的珠串,说着珠串的来历是多么的珍贵,最后郑而重之的交到了陶怡然的手上,“你肌肤莹润如玉,最是衬粉色。” 若是单独拿出来陶怡然自然是喜欢,毕竟手串那也是难得的精品,但在那顶头冠跟前无论多华贵的手串都黯然失色,“多谢祖母。” 她神色淡淡的并没表现出多喜欢,老太太当即心里就不舒坦,她是侯府的老夫人,是侯府最尊贵的人,就是送一根草也该说那草不是凡品。 轮到辛安的时候,深知老夫人喜好的她生动的给老夫人和唐陌表演了什么叫意外、惊喜、不可置信、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小心翼翼、无比珍视,单从表情层次递进的变换就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舒坦的很。 送东西给小辈,她就希望小辈能这般感恩戴德,让她愉悦。 摩挲着辛安的手,“好孩子,以后没事常来祖母跟前说说话。” “就是祖母不说我也会的,第一眼见祖母就觉得格外亲切,祖母瞧着就和我的嫡亲祖母一般,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老太太笑的更欢喜了,就觉得这个孙媳妇和自己有缘。 辛安笑的明媚,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她看起来可年轻了。 唐陌见好处都让辛安得了,学着她的样子凑上了前,嬉皮笑脸的开口,“祖母忒偏心,有了孙媳妇眼里就没了我这个孙子,我也觉得祖母好生和蔼可亲呢,祖母要不也赏我点儿什么?” 这话说的辛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老太太却止不住的笑了,“这混小子以前来我跟前请安也只晓得看我屋子里的好东西,怕是不是惦记了许久,今儿总算给他逮着机会开了口。” 心道是经此一事也长大了些,晓得了讨好了她这个老太太得好处,她也心宽,左右屋子里的宝贝她就算带到地底下也只能成泥,还不如赏给让他高兴的人。 “今儿祖母谁也不偏心,你们兄弟一人从那百宝架上挑一样喜欢带走。” 能摆上老太太百宝架的东西从来不看意义和样式,只论价钱高低,唐陌神清气爽,暗道跟上这女人的脚步果真有好处,又想着她上辈子可是死在了许多人的后面,自然摸清楚了所有人的喜好,跟着她铁定没错。 “孙儿就晓得祖母疼我。” 说罢朝唐荣道:“大哥先选。” 唐荣看不惯两人巴结讨好老太太的市侩模样,又见百宝架上的东西暴发户一般摆在一起,半点不雅致,拱手道谢后迟迟没有选定,因为他仔细看后才发现每一样都千金难求,竟不知道这百宝架上的物件儿什么时候又换过了。 “大哥怎么不选?” 见唐荣盯着一件粉彩百花瓶出神,唐陌乐呵呵上前,“祖母的宝贝在市面上可是难得一见,我是每次来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说着懊恼的拍了脑袋,“忘了大哥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偏爱丹青和黄玉。” 唐荣略微挺直了腰背,伸手从那天青色的瓷瓶里拿出来一支带着露珠的月季,一派潇洒倜傥,“不敢夺祖母所爱,就这支月季正好,妖而不艳,芬芳怡然。” 说着眼角余光还扫向了陶怡然,陶怡然羞红了脸,心头自是无比欢喜。 唐荣浅笑,他知道能上百宝架的都是老太太的心头好,老太太平日里就宝贝的紧,从没说要赏给谁,今日让他拿也不过是方才唐陌的厚脸皮讨要而已,自诩猜透老太太心思的他笑看唐陌,“陌弟,该你选了。” 唐陌在他手上吃亏太多,一时间有些号不准脉,灵机一动看向辛安,“你要哪样,我替你拿来。” 辛安作势一脸娇羞,“祖母,你看他。” 老太太刚被唐荣扫了兴,又被辛安这一举动给逗乐了,“这是心里有你了,该要高兴。” “祖母也欺负我。” “哈哈哈~~~” ----宝子们,卑微的作者求票票啦,求支持呀--- 第15章 唐纲后悔了 辛安记不清上一次撒娇扮痴是什么时候,大抵是在未出嫁之前。 今日再用上这独属于女儿家的娇态居然信手拈来,逗的老太太笑的好不畅快,眼泪都笑出来了,“还不快说,没看二小子都等着急了。” 辛安这才随意一指,“就那个。” 正是唐荣看中的那个粉彩瓶子,老太太笑道:“你这丫头会看东西,这瓶子还是去年我进宫和太后请安,太后赏的,是上贡来的好东西,原本是一对,有一只给了镇北王府的老太君。” 辛安惊讶的捂了嘴,“这么贵重,那我不要了。” 老太太让甘露找了匣子来将那瓶子收进去,拍着辛安的手,“都说让你们自己选,你们无论选中哪一样祖母都欢喜,这宝贝虽是太后赏的,但到了我手里也是能自行处置的。” “回头拿到你屋子里摆上,瞧着就让人欢喜。” 唐陌和辛安乐呵呵的上前道谢,唐陌又一阵插科打诨,老太太脸都笑酸了。 甘露前脚收走了那只粉彩的瓶子,转身又拿了一件黄玉牡丹摆上,色泽温润颜色饱满,雕工精美绝伦,一摆出来就吸引了屋子里所有的目光,见大家都稀罕,老太太很是得意。 唐荣目不转睛,黄玉是他最爱,这件黄玉牡丹汤碗那么大,半点瑕疵也无,极为罕见,辛安和唐陌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俩上辈子为了这个宝贝可是争夺的厉害,唐陌想要是因为这东西贵重,当礼物送出去能办大事; 辛安争夺是因为唐荣想要,黄玉可是唐荣的心头好,自从见了后便一直在辛安的耳边念,最终这东西落到了辛安的手里,唐荣稀罕了好些年,最终为了他好侄子唐辉的前程送了出去。 “祖母的好宝贝简直太多了,若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精美之物。” 唐陌附和,“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啊,祖母简直太厉害了。” 老太太道:“这是你们祖父当年的打了胜仗的战利品,带回来交给皇上,皇上又赏赐给了他。” 众人也都上前围观,王氏也知唐老爷子当年战功不少,得的赏赐也多,但具体有多少有些什么是不知道的,又羡慕老太太这辈子福气好,有一个什么好东西都能为她争回来的男人。 见唐荣移不开眼睛,辛安玩笑道:“祖母这里的好东西太多了,这黄玉雕牡丹我一看就移不开眼,往后我得要天天来这里欣赏才行。” “祖母可不要嫌弃我。” 老太太还没被孙辈这么取悦过,“好好好,多来陪陪祖母,等这牡丹再摆放些日子,回头也摆你屋里去。” 辛安笑的开怀,“能看就满足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弄我屋里去,我没祖母的大气稳重,见过的好东西也少,真要弄我屋里,我不得看谁都像个贼?我再不敢出门了,得要一直在屋子里守着才行。” 唐陌赔笑,“那我也不出门了,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哈哈哈哈~~~” 老太太笑的再畅快不过了,王氏也是一脸的欢喜,跟着一起凑趣,越看辛安越觉得满意,倒是唐纲多看了辛安好几眼。 又见陶怡然神情孤傲的站着,眉头轻蹙,心道老二媳妇一看就不是善茬,三言两语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谁不知老太太抠搜,守着一屋子宝贝谁也不给,这才两天就被辛安得了两样,现在又说以后要天天来,还不知道要捞多少好东西走。 他是公爹不好说什么,王氏是继室定然会偏向自己的儿子,能为大儿子谋算的只有他的媳妇,能有资格出面和老二媳妇打擂台也只有老大媳妇,方才老大不选宝贝就选了一朵花已经失策,老大媳妇就应该出来找补,偏她就那么站着不动,现在更是眼睁睁看着老二两口子哄老太太谋好处无动于衷,几个意思? 再想起自己昨日一个兴起将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给了老二,算起来老二夫妻这两日得到的东西就太多了。 老太太今日高兴,有心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又让甘露拿了几样出来,大家一起欣赏。 辛安和唐陌很给面子,全程就两人一直在赞叹,王氏跟着附和,唐纲偶尔也要说两句,唐荣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着,陶怡然一直神情淡淡,但眼珠子却一直落在那些宝贝上。 很快到了用午饭的时候,自是一桌子珍馐,前日辛安出嫁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日更是没怎么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重要的是上辈子侯府被查抄后她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好东西,现在恨不得原地吃下一头牛。 原本她应该站着替长辈布菜,但架不住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老太太也体恤两对小夫妻这两日没怎么用饭,便免了规矩。 辛安也没矜持,默不作声就吃了一碗饭,随后笑眯眯的请伺候的丫头再帮她盛一碗,而此时陶怡然才吃了小半碗饭,矜持的不行。 老太太原本就是地主员外家的姑娘,当年老爷子还没发达的时候被她爹瞧出了不凡,将她许配了出去。 她没念过什么书,也没多大的见识,就是在家等啊等啊,等了几年就把男人等成了侯爷,男人也记当年的情分,风光无限的接了她进京,她摇身一变成了侯夫人,当时那叫一个鸡犬升天。 这辈子除了自家男人外最爱的就是金银玉器,应该说只要是贵的她都喜欢,在用饭上一直胃口也是不错的,她不喜欢和王氏一起用饭只是因为王氏也算贵女,用饭有规矩,吃猫食的,老太太不想被她小看,以至于每次都吃不饱。 原本今日也是担心被两个孙媳妇嫌弃吃得多,准备忍忍,见辛安都吃了第二碗饭也笑着自我打趣,“二孙媳妇吃的香,我这老婆子瞧着都胃口大开,甘露,也给我再盛一碗。” 唐纲煞风景,“母亲,仔细肠胃。” 老太太心头不高兴,面上笑道:“无妨,饭后再喝一碗山楂汤,午睡后再走一走就行了。” 辛安懂她,接过刚盛来的饭碗笑道:“我祖母常说能吃是福,生了病的人花大价钱也要治好了,就是为了继续吃东西,祖母胃口不错,身子骨看起来也很好,是我们的福气呢。” 老太太又高兴了,唐纲没有继续说话,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默不作声的陶怡然身上,忽然就有些明白老爷子生前为什么一定让唐荣娶辛家的姑娘,若是这门亲事没出差错,他这个当老子还用得着为大儿子操心? 第16章 想不想继承爵位 饭后喝了山楂水的老太太有些困了,让各自都回去歇息,众人这才离开。 回了秋实院辛安毫无形象的歪倒在美人榻上,打了哈欠,眼中充盈着水雾,春阳春绿进来替她卸掉了钗环,又送上茶水才退了出去。 唐陌美滋滋的欣赏到手的粉彩瓶子,“这玩意儿真是好看,少说值千两,我可瞧的清楚,唐荣也喜欢,幸好我聪明没让他得逞。” 辛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你说我今日表现的是不是太活泛了,只怕是引起了你爹的注意。” “那又如何?” 唐陌小心将瓶子放好,“他最是要脸面,还能说你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好?他要敢斥责你,我就暗中让人将消息放出去,看他怎么好意思去上朝。” “至于其他人你也不用担心,我母亲肯定向着你,她只会觉得你是想通了要留下来好好过日子,至于隔壁那两个,一个高岭之花,一个天边皎月,还能落入凡尘争抢俗物?” “你们看他们两个今日出声没有?” 辛安笑道:“人家只怕在心里将你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这点唐陌就更不在意了,“不过是说你我市侩小人,趋炎附势,俗不可耐这些,又不会少一块肉。” 唐陌端着凳子坐到了美人榻前,笑嘻嘻的开口,“你给我说说老太太喜欢什么,我号准了脉也好去巴结一二,总不能辛苦你一个人是不是?” 辛安原本就是要告诉他的,但前提是,“以后得了好处,一人一半。” “我若遇到困难,你要无条件帮我。” “那是自然。” 唐陌已经尝到了好处,今日在老太太跟前他们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得了老太太的欢心,比起上辈子他一个人奋力往前冲,身后那个人不仅不帮忙还拖后腿,甚至一边享受他争来的成果一边言语奚落他市侩粗鄙的憋屈无力感,现在轻松的做梦一样。 辛安勾了手指,唐陌凑的更近了一点,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就老太太的喜好说了,唐陌眼睛贼亮,“你悠着点儿,别露馅,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其实老太太不错的,喜欢享受好日子也不磋磨谁,不喜欢就不见,她临终前更是交代将她的宝贝都归府中无需陪葬,回头你去太医署搞一点养气丸来,多搞一些,一半给我,一半送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长寿对我们有好处。” 唐陌连连点头,心里还好奇一件事,就是今日她对唐勇的态度,“当时我可是明显感觉到了你的杀气,那人将你怎么了?” 辛安垂眸,提起唐勇就让她想起唐纲的无能和唐荣的可恶,“有些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说给你听,今日敬茶的时候就想起旧事,想一杯毒酒杀了唐荣,不是对着二叔去的。” “就是此刻看你也有点面目可憎,没有表露出来只因为我还能克制。” 唐陌嘴角微抽,“我死了你都没消气?记恨到现在?” 辛安还没这么小气,气的是唐陌的儿子唐辉,那个挨千刀的东西,“你该庆幸我理智尚存,要不然...弄死你。” 唐陌心头越发的好奇,辛安却没继续说缘由,只问他,“你记不记得这个时候你二叔家的唐耀铭有个什么事?” 唐陌比辛安回来的早一些,知道的就多了那么一点,“他科举吊车尾过的,二叔想要替他谋个好点的官职,半个月前来求了老头子,希望老头子能帮忙,老头子没答应说是要避嫌,我看就是怕麻烦。” 辛安道:“你二叔比你爹靠谱多了,侯府出事,二叔四处打点奔波。” 目光灼灼的盯着唐陌,“你想不想继承侯府爵位?” 唐陌怔了怔,“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嫡子,我也有资格。” “要是唐荣继承了爵位,你我一辈子都要仰他鼻息过日子,你愿意?” 辛安挑眉,“如此,我们来谋划一番,去关门。” 唐陌飞快的起身去关了门,而后急不可耐的坐了回来,“我原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两人关着门密谋,嘀嘀咕咕的,越说越来劲,此时隔壁春华院的陶怡然正在生闷气,眼前的瓶子里插着那支有些蔫儿的月季,越看越糟心,同样是刚进门的孙媳妇,她今日感觉被区别对待了。 “怎么了,不开心?” 唐荣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陶怡然瞬间就红了眼圈,垂眸抹泪,“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我瞧的真真的,祖母怕是认定我是个不矜持的女子,连带着对你也淡淡的,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还是回家去吧。” “胡说什么。”想着今日的事唐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无论他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众星拱月,口中都是赞美之词,今日却只能当个陪衬,“你我都不是那爱出风头的人,又何必去介意。” “祖母还算好相处,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陪着她说说话,他老人家会喜欢你的。” 不由的就想起了那件黄玉牡丹,唇角轻扬,“说起来那件黄玉牡丹倒是极为衬你,回头我挑个合适的时机求了祖母赠予你。” 陶怡然自是心动,转身道:“那黄玉牡丹的确是不凡,莹润雅致,可我瞧着二弟妹也很喜欢,还是让给她吧。“ “也就你这么心善。” 唐荣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父亲说下个月便为我谋求一个差事,你放心,我定能为你争来诰命加身,不会让谁压你一头。” 陶怡然很是欢喜,“我就知道荣郎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还是去北衙军吗?” 唐荣摇了头,“可以去北衙军历练的事父亲一早就和我说过,我原本有些犹豫,现在看来二弟更喜欢,便让二弟去吧,父亲说会为我谋求进入礼部的机会,之前礼部汪侍郎也和我提过,说礼部缺一个专职接待他国来使之人,我想去试试。” 陶怡然柔声开口,“不管荣郎去哪里,必定都会有一番成就。” 两人又一阵你侬我侬,很快下面的人就将唐荣母亲的陪嫁送了过来,将册子和开箱的钥匙交到了他手上,是唐纲身边的张管事亲自送来的,“世子,侯爷说全数在此,请您清点过目。” 蔡姑姑率先伸出了手去接,唐荣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我自是相信父亲母亲,有劳张叔走这一趟。” 张管事拱手,“应该的。” 等人一走陶怡然看着堆了半个院子的箱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些都是母亲的陪嫁?” 唐荣点头,吩咐人将这些箱子全锁进库房,“舅舅家以前也是富户,母亲在家中颇为受宠,陪嫁的物件儿就多了些,可惜这些年舅舅势微,离京五年也没能回来。” “世子。” 蔡姑姑并不晓得内情,只晓得这些东西经过了技继室的手,谁知道有没有少什么? “还是开箱验一下吧,夫人当年的陪嫁里有好些样都价值不菲,防人之心不可无。” 唐荣直接吩咐人将那些箱子被抬进了库房,侧首对蔡姑姑道:“昨日我已经查验过,并无问题,姑姑多心了。” 第17章 我输的一点不冤 以往蔡姑姑说什么唐荣都会听一听,哪怕不会采取她的提议也会给足颜面,这次竟是一点都不让她碰那些嫁妆,并且还珍而重之的将钥匙和册子交到了陶怡然的手里,请她保管妥当。 蔡姑姑攥紧了拳头,昨日她在隔壁吃了大亏,府中的下人都在看她笑话,她必须尽快重塑自己的威信。 “世子。” 她出声喊住了刚要扶陶怡然进门的唐荣,“少夫人过门,今日又是好日子,该要请夫人也喝一杯少夫人的儿媳妇茶才是。” 这次不仅唐荣觉得有礼,陶怡然也觉得是应该的,“我的确应该向母亲敬茶的,还请蔡姑姑安排。“ 蔡姑姑当即就开始吩咐春华院的人忙起来,不一会儿就摆开了正式,等到陶怡然到的时候只见蔡姑姑抱着先侯夫人的牌位站着,正中间摆着一张椅子,椅子跟前一个蒲团,明明有供桌却要将牌位抱在自己怀里,陶怡然的陪嫁刘姑姑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笑着开口,“蔡姑姑,怎么还将先侯夫人的牌位请下来了?” 蔡姑姑一脸正色,“先侯夫人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世子,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世子,今世子娶妻先侯夫人定是高兴万分,要定是要亲口喝了这口儿媳妇茶。” 刘姑姑依旧笑着开口,“先侯夫人身份尊贵心地良善,定是心疼儿媳妇的人,蔡姑姑考虑的也周全,不如差人去请了侯夫人过来替先侯夫人喝了这茶如何?” 不要脸的老婆子居然也想替先侯夫人受她家少夫人的大礼,喝她家少夫人的儿媳妇茶,也配! 蔡姑姑的目光落在了唐荣身上,她笃定被她奶大的唐荣会给她这份颜面。 唐荣眉头紧蹙,“蔡姑姑,将母亲的牌位放回供桌,母亲心地仁善,会喜欢怡儿的。” 刘姑姑唇边笑意加深,一个眼神身后的两个丫头便上前将那椅子挪开,蔡姑姑面沉如水,一步步将牌位放回了供桌。 陶怡然跪下,身旁的丫头送来了茶水,刚放到她手上一声惊呼后就是茶盏落地的声音,冒着热气的茶水有一半溅到了她的膝盖上,烫的她眼眶蓄泪,刘姑姑飞快上前,又责问,“谁准备的茶水,还是滚烫的就往这里送,是存心不想让先侯夫人喝上这杯儿媳妇茶?” 蔡姑姑要责备陶怡然的话噎在喉管,吐不出来,转身就给了端茶的小丫头一个巴掌,“贱蹄子,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丫头不敢出声,忙转身是重新准备茶水,唐荣心疼受了伤的陶怡然,要扶着她回屋上药,陶怡然红着眼圈却倔强的摇头,“母亲还没喝到我的茶,我无碍的。” 唐荣更为心疼,对蔡姑姑也有了不满,一场闹剧后总算是顺利敬了茶,唐荣迫不及待将陶怡然横抱着回了卧房,贴心上药。 用过晚饭唐陌就得了对面消息,一阵嗤笑。 “她怎么好意思说将黄玉牡丹让给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黄玉牡丹已经是她的了。” 辛安对陶怡然的举动一点都不意外,倒是好奇唐陌的态度,“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早该知道人家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才是,现在义愤填膺又为哪般?” 唐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前我那好大哥不也处处一副宠妻模样?你现在不也想要一杯毒酒了结了他。” 辛安成功翻了白眼,唐陌自嘲一笑,“陶怡然向来都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惯会装模作样给人扣帽子,唐荣还指望着她去争那黄玉牡丹,殊不知陶怡然也是这般想的,都在等着对方替自己去争,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狗咬狗?” 辛安没有心情去想这个,此刻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幽幽开口,“我输给陶怡然一点都不冤。” 唐荣对她就是利用,对陶怡然才是真喜欢,喜不喜欢差距真的很明显。 “上辈子我在蔡姑姑手里吃了大亏,一来是唐荣心里没我,自然不在乎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二来是辛家门户不高,蔡姑姑总拿我的出身说事,我虽有本事反驳却担心唐荣因此为难,王姑姑和春阳春绿随我的态度行事,主仆都活的憋屈。” “陶怡然无论是跟着你还是后来搭上了唐荣,都过的很好,半分委屈也没受过。” 亏她今日还暗搓搓的盼望着蔡姑姑能磋磨了陶怡然,多可笑啊。 唐荣是有心有眼的,只是以前看不到她而已。 唐陌不可置信的转过脑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杯子,“你把话说清楚,后来还搭上了唐荣,怎么搭上的,什么时候?” 辛安恹恹的没心情多说,唐陌叉腰在屋子里来回的走,“是不是唐荣逼迫的,也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府中还不知道怎么受你欺负,她找唐荣帮忙也是应该的。” 辛安抬起眼皮,“你要觉得这么骗了自己心里舒服,也不是不可以。” 唐陌停下脚步,回首过往,唇边一抹苦笑,“的确是有些自欺欺人。” 他还活着两人就已经眉来眼去,还用得着逼迫? “你说她根本就对我无意,为什么又要答应嫁?” 此事上辈子就没想通。 “自然赌你母亲的手腕,堵你能不能笑到最后,你不会不知道陶家原本是要送她去二皇子府上当侧妃的吧?” 见唐陌茫然的眼神就晓得他并不知道,辛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息,“此事也是我偶尔和别家夫人说闲话的时候知道的,她在二皇子身上下过功夫,二皇子自然也对她有意,奈何二皇子妃的父亲不仅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本人行事也很果敢,更是亲自出面羞辱过她,二皇子还要靠着二皇子妃成事自然不敢开罪她。” “这事虽然没宣扬出来,但知道的人家不算少,如此一来能接手她的人家就不多了,挑挑拣拣,你可不是就是矬子里拔高个,被钦点入选了吗?” “万一你最后承继爵位她就赚到了,这回换了唐荣,正儿八经的世子,还能有犹豫?” 唐陌苦笑,忽然就懂了为何陶怡然会一直看不起他,他以前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原来他只是挑无可挑的结果,从来就不是第一选择。 第18章 毫无负担的甩锅 见唐陌从气急败坏到垂头丧气,辛安莫名就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一些,上午才年轻的心现在又老了怎么行呢? 有些话憋在她心里,想要说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愣是活活将她憋出了病来,现在正好将这些垃圾全都倒给唐陌,反正他不会说出去。 “唐荣他看重我为他争夺好处的本事,也想要陶怡然才情和知情识趣,得不到的永远在惦念,你不在了他的机会自然就来了,陶怡然很聪明,能稳稳的拿捏住他,熬死了我,她未必没有顶替我的手段......” “这两日我们都得了好处,但也别大意,他多年的经营是有用,很快他就会入朝,你爹会倾全府资源帮助他,他比你想的更难被打倒。” 上辈子唐荣能将罪名栽赃到她儿子身上,将唐辉摘的干干净净不被人怀疑,必定动用了许多资源,本事绝对不容小觑。 唐陌心情沉重,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蛆,怎么都翻不了身。 见他泄了气辛安也不宽慰他,要是这样就失去了斗志,她还不如一杯酒直接撩倒了唐荣来的直接。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良久唐陌才来了一句,“罢了,我死的早你也没落到好,重来一回都还走不出之前的阴霾,人家两个可是在对面情意绵绵,不晓得多欢畅。” 说罢起身,“早点歇着吧。” 他对陶怡然有怨,不喜欢却又要嫁给他,嫁了又不安生和他过日子;也恨唐荣,是他自己愿意娶辛安的,娶了又惦记他的妻子,偏这样无耻的人还有着他拍马也追赶不上的好名声。 这夜,隔壁春华院的新房里,没有因为陶怡然烫红了膝盖两人就老实睡觉,依旧红浪翻滚到半夜; 秋实院里,两个被前尘往事重伤的人睁着眼睛到了半夜,最后在长长一声叹息中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王氏就将准备好的回门礼给了唐荣和唐陌,唐荣道了谢,让人将回门礼送到了车上。 门口,唐荣和陶怡然发现唐陌带的回门礼格外的多,为此还多了一辆马车,两人都以为是王氏偏心,唐陌想要上前戳人肺管子,辛安拉住了他,不让他多说话。 等上了车唐陌才开口,“拉着我做什么,让我去羞辱他两句也好。” “有意思?” 辛安扫了他一眼,“昨日母亲说可以自行再添些回门礼的时候他们在眉来眼去,我看他们八成没听到,现在铁定以为以为是母亲偏心,就算你去说了他们也只会认为母亲没有再次提醒,办事不周全。” “既然怎么都不对,那就让他们这样以为,怨气多了才好爆发出来的嘛。” 人在觉得自己不公之后便会心生怨怼,被怨气支配才会做错事,“别忘了你现在是洗心革面要好好做人的,少生事。” “洗心革面?” 唐陌瞬间就想到了他那个偏心的老子,脸色臭的很,“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洗心革面?” 从小到大吃了唐荣多少暗亏,他是冤枉的! “气死老子了。” 如辛安所料,陶怡然上了马车就红了眼圈,垂眸不语,她的贴身丫头向来都是她的嘴替,“夫人也太过分了,两房的回门礼怎么差那么多,奴婢方才数着的,比我们的足足多了一倍,还都用上好的木匣子装着,想来也是贵重物件儿。” 唐荣猛然想起昨日母亲是说过他们可以添回门礼的事,回了院子他一直在处理生母陪嫁,想着挑几样体面的放进去,后面就...忘了。 但他不会承认是自己疏忽,只会觉得是王氏今早没有再次提及,办事不周。 见陶怡然好似没想起,便毫无心理负担的将事情推到了王氏身上,苦笑一声,“母亲是二弟的生母,为他多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此事我会亲自向岳父岳母赔罪。” 陶怡然正在想这事,隐约好像记得有说添回门礼,但唐荣都这么说她就没多想,有便宜婆母顶在前面她也不愿意多想,很是贴心的开口,“就这些就很好了,母亲费心准备,家中人看了会满意的。” “少夫人就是太好性子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丫头不晓得内情,还在愤愤不平,陶怡然温和开口,“你不许说了。” 丫头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从唐家到辛家在京城的那个小宅子有些距离,辛安和唐陌坐在马车里一路打着哈欠,等到了地方辛家的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唐陌起身,刚探出去半个身子忽然就回了头,“我在想,直接毒死他也不是不行。” 辛安翻了白眼,“他死了,你爹就疯了,你现在又没本事承继爵位,十有八九爵位会被皇上收回,就算不收也会降爵。” 当今皇上对世家爵位看的很重,必须是他认定的人才会批准袭爵,当老子的说了都不算。 “还是洗心革面更适合你。” “姐,快出来。” 辛桓在催促,唐陌一扭头脸上自然就浮现出了笑意,“路上马车颠簸了一些,你姐的簪子歪了,非要重新戴一遍。” “女子爱美嘛。” 唐陌跳下了车,转身伸手去扶了辛安,见两个人还算和睦辛夫人眼中都是笑,“快些进屋,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文管事昨日就差人去买了菜,说今日要好好给你做几道淮江菜尝一尝,往后想要再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辛安都记不清上一次吃淮江菜是什么时候了,“娘这么一说我都流口水了,今儿要吃两大碗。” 唐陌走在后面,辛桓乐呵呵走在他旁边,“姐夫,你以后要多听我姐的话,我姐可聪明了。” 唐陌侧首,随即笑道:“怎么,你在家就一直听你姐的话?” “那是。” 辛桓很得意,“你以后就知道了,但想要我姐帮你,前提你得要对我姐好一些。”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唐陌失笑,上辈子都没干过辛安,这辈子辛安还比她多知道那么多的未来,他就更干不过了,当然是要好好抱大腿啊,“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小舅子在,我不得将你姐供起来?” 第19章 岳父对小婿有误会 辛家在京城这个宅子就是个临时的居所,平日里也没怎么维护,瞧着不怎么富丽堂皇,辛安却喜欢这里,侯府被抄后这里就是她的落脚地,替她遮风挡雨。 “回头我差人来将这宅子好好的收拾一番,再安排几个人来洒扫,种些花花草草。” 见她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个,辛夫人是真放心了,“姑爷对你不错?” “那就那样吧。 进了屋,两人给辛宽行了礼,再见唐陌时辛宽还是不高兴的,谁叫唐陌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呢? 唐陌向辛安投去求救的目光,辛安视若罔闻,挽着她娘的手臂去了后院,她还有好多话要说。 母女俩说了一阵悄悄话,得知两人也没圆房,幸夫人也没劝她早些生孩子抓住丈夫心这样的话,在他看来,那男人要是不喜欢你,你就是给他生十个娃还是一样的。 “我看也不太差,你不妨给他个机会,多品品,要是个良缘那可就是菩萨保佑。” “我知。” 辛安坐着吃茶,放下茶盏后很正色的开口,“我今日回门原本也不该说什么丧气话,但...娘,你得和爹说说,威远侯府不可深交,别因为我现在到了侯府爹就毫无保留的助力,得要给自己多留退路。” 有些事也不能说的太明白,但唐纲的为人实在算不得好,“说的直白些,侯府在朝中有什么积累?” “那点名声都是唐家老爷子早些年征战沙场得来的,自从弃武从文后唐家就没什么建树,就算唐荣在外名声不错,但入了朝想要往上爬可不是名声好就行的,少不得花大价钱打点......” 唐纲和唐荣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扶持起了唐荣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辛夫人蹙眉,“此事你爹昨晚也在说,就是担心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辛安笑了笑,“你女婿又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好处也落不到他头上,有什么自然也怨不到我头上。” “侯府如今空的很,昨日我婆母还要给我两千两银子,那银子还是他的私房...” 辛夫人心头后悔,“就不该留你在侯府。” 辛桓也凑了过来,“姐,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当然是扯侯府大旗另谋退路,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辛桓连连点头,“阿姐你细细说,我都听你的。” 辛安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这么大的人了,脑子是个摆设?” “我不在,你要学会自己动脑子,做买卖赚多赚少是其次,重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出了事不会牵连到自己,钱赚不完,命可只有一条,考虑事情一定要周全。” 辛桓讪讪的摸着额头,“从小我就听姐的话,我自己动脑子心里没底。” 辛安眉头舒展,这辈子她定能保护好这个傻东西。 前院,坐在辛宽跟前的唐陌尴尬能把鞋底给抠个洞,辛宽也不说话,只淡淡的品茶,经过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唐陌总算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听闻岳父就要回淮江?” “嗯。” 而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唐陌尴尬的笑着,“岳父下次什么时候来?” “你对我安儿不好的时候。” 唐陌...... “岳父说笑了,我虽然混了些却也不会苛待自家媳妇,怎会对不起她。“ 辛宽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看穿,“心里有数就好,你以前的那些事我也不清楚真假,但既成了亲就不能和以前一般。” 说着敲了敲手边的木匣子,“这个回头你带走,只要你对安儿好,让她过的舒心自在,往后这东西就不缺,看到什么稀罕的也不用去和人争。” 唐陌好奇上前,见匣子里装的都是银子,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要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狂骂唐荣坏他名声,让岳父都误会他是个什么都喜欢争抢的小人。 “岳父对小婿有误会。” 辛宽挑眉,“你没和你哥抢过东西?” “抢...抢过。” 唐陌很无力。 “那不就是了?” 辛宽不听他解释,“以后不是十分要紧的东西就不要去抢了,几个钱的事。” 老丈人富贵,说话底气就是足,唐陌忽然就美了起来,上辈子唐荣得了辛家的支持过的相当风光,反观陶家就很一般了,不仅不帮衬他,还会提出诸多非分的要求,那个时候总嫉妒唐荣,嫉妒的睡不着觉,现在这等好事总算是轮到他了。 “小婿多谢岳父照拂。” “敬请岳父放心,小婿定然会敬重夫人,万事以夫人为先。” 辛宽总算是满意了两分,他就说嘛,只要用银子就一定能让这小子老实,先把他的胃口养起来,以后但凡敢对他的安儿不好就断他银子,看他会不会乖乖就范。 饭后辛安知道她爹的‘宏伟计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就说她爹堂堂的盐商,和多少达官显贵打过交道,居然会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来对付自家姑爷。 “岳父这是投鼠忌器,谁让你现在在我手里。” 唐陌趁机在她耳边得意低语,辛安干笑一声,“得了好处交一半,别忘了,我过的怎么样我说了才算。” “成交。” 此刻的唐陌美的很,对辛宽那叫一个殷切,一口一个岳父的喊着,对辛夫人也亲热的很,还说明日要带辛桓到处转转,辛安提起了养气丸他立刻就拍着胸口说明日就能买到手,就这态度成功让辛宽觉得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饭后翁婿两人坐着吃茶,唐陌很是大方的将辛宽想要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他,要知道辛宽来京城的次数少,对权贵之间的关系知道的并不清楚,而这恰恰是唐陌的强项。 “以后岳父有什么想知道尽快书信来,小婿必定全力相助。” 辛宽‘嗯’了一声,“以后要多听安儿的话,她不会害你的。” 唐陌嘴角微抽,这是今日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怪有意思。 傍晚辛夫人才催着幸安回侯府去,辛家人难得来京城,来一次少不得置办许多的东西,走的时候又带不走,全都打包给了辛安。 如此一来,辛安和唐陌来的时候是两辆车,回去的时候又多了一辆,正巧遇到了从陶家回来的唐荣和陶怡然,见下人们忙着卸车,东西堵住了侯府大门,唐荣眼神微眯,目光在那些东西上一一扫过后刚要牵着陶怡然进门,唐陌戴着机会就凑上前打招呼,“大哥大嫂回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岳父岳母给的东西太多了,挡了大哥大嫂的路。” 第20章 春绿:世子不是好东西 唐荣陪着陶怡然回门,作为新女婿他不仅没有得到岳父的馈赠,反倒是得了一顿敲打,揪着昨日的事不放。 又有陶夫人碎碎念说陶怡然是如何的委屈,让他以后要如何如何。 心头本就不太舒服的他还没进门就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唐陌,心头更是窝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才扯出了笑,“辛伯父看重二弟,二弟有福了。” 不等唐陌继续得意就牵着陶怡然的手进了门,赶来的王氏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又见唐陌得了岳父那么多馈赠,喜上眉梢,提高了声音吩咐,“赶紧再来几个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到秋实院。” “你们俩快回去歇歇,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用饭了。” 两人回了秋实院,王姑姑没有歇息,忙着吩咐人将院中的库房收拾出来,侯府担心成亲当日忙中出错,便安排辛安和陶怡然的陪嫁放置另外一个院子里,安排了人看守,明日就要去将嫁妆都抬回来。 唐陌美滋滋的数老丈人给了他多少银钱,越数越美,最后分出一半来给了辛安,“咯,这是你的。” 辛安歪在美人榻上,“尽快去把养气丸给买回来,给我也带一份,我提提气。” “你还需要那玩意儿?” “怎么不需要?” 皮囊年轻但心态老,不得补补吗? 唐陌将剩下的银票揣怀里,其实他心头也算不得多开怀,总觉得堵得慌,“等送走了岳父岳母,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两日?” “行啊。” 辛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早就想出门转转,透透气,多住几日才回。” 唐陌凑上前,“要不带了祖母一起去?” 他还在惦记老太太那一屋子的宝贝。 辛安抬眼,“当然要。” 她现在的状态不好,总感觉一个人憋着要出事,在老太太跟前当年轻小姑娘挺不错的,说不定老太太还能治好她,让她的心也跟着年轻起来。 转头唐陌就朝他挤眉弄眼,辛安略微往后退了一点,“眼睛有疾?” 唐陌笑嘻嘻的开口,“你比我多活那么多年,还记不记得科举的题是啥?” 辛安‘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去关心那个?” “你若是想要问个各家后院那些能下饭的事,我倒是可以挑两样说给你听。” 唐陌恨铁不成钢,“你说你,眼里除了隔壁那个薄情寡义的人还有什么,他就这么好?” 辛安直接给了他一脚,“闭嘴,看着你就烦。” “啧,之前怎么说来着?” 唐陌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比隔壁那个还好看三分,现在看着就烦了,你喜新厌旧的速度可真快。” 辛安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看到春阳端了碗进来,当场就垂眸捏着帕子压眼圈,“这么看不惯我,你掐死我算了。” “你又唱...” “姑爷,你又欺负少夫人,今儿才当着老爷的面说要对少夫人好的。” 春阳恶狠狠瞪着他,还威胁他,“你要再对少夫人这么凶,我们就要去侯爷和老爷跟前告你。” 唐陌...... 惹不起,一点都惹不起。 “我什么时候凶她了,你没看是她暗算我?” “少夫人最是人美心善,怎么会暗算你?“ 春阳表示,唐陌的人品在她这里已经烂掉了。 唐陌只觉得堵心,起身瞪了两人,“我败了,我走。” 辛安愉悦的笑了,春阳叹息,“少夫人,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被换了亲事,落到了滂臭的二公子手里,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辛安接过她送来的燕窝,“他还真敢掐死我啊,别怕,他也就嘴上说说。” 晚饭同样是一家子一起用的,饭后王氏宣布从明日开始陶怡然和辛安就要晨昏定省,辛安笑着应下,陶怡然从一出现神色就不太舒展,此刻也仿佛是没听见一般。 “大嫂?” 辛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嫂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陶怡然的脸上,陶怡然有些慌乱,唐荣握住了她的手,“怡儿身子有些不爽利。” 王氏很是善解人意的开口,“既是如此那就好好歇息一日,明日的请安就免了。” 陶怡然福礼谢过,很快就被唐荣扶着回去了。 辛安和唐陌眼神交汇,两人都没着急走,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速速去打听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前脚踏进秋实院的门,后脚辛安就吩咐上了,春绿的眼睛贼绿,全都是激动之色,“花了点小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世子通房,那个叫雪玉的有孕了。” “世子吩咐春华院的人都瞒着,不许走漏风声。” 春绿看唐陌的眼神都缓和了好多,如果没换亲,现在遇到这个糟心事就是她家姑娘了,世子他不是好东西哇。 辛安有些惊诧,这可是之前没有的事,唐荣这人向来爱惜名声,不可能会让通房丫头在正妻之前有孕,上辈子雪玉和莹月一直都没怀过孩子。 正妻刚进门三天通房丫头就怀孕了,让正妻的脸往哪儿放? 唐陌眉头轻蹙,想来也是没想到预先得到的消息还会有偏差。 “既然人家世子不说,那咱们也无需现在多嘴,春绿你也盯着咱们院子里的人,莫要嚷嚷出去。” 春绿点头答应,等她一走唐陌就凑了上去,“怎么回事,以前也有这一遭?” 辛安摇头,随即叹息一声,“情况有些不同也正常,咱们静观其变。” 唐陌面色沉重,生怕这辈子也翻不了身,辛安敲了敲腿,“趁着对面现在顾不上你,当务之急就是强大自身,你需要更多的助力,回头我告诉你几家,你想法子去结交上。” “你也别纠结于你的名声,这些都不重要,记得,以后见到唐荣要谦卑一点,他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走他走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唐陌回味了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意思,背着手乐呵呵的回屋去了。 次日唐陌揣着银票就出了门,原本是要去见唐勇,但现在巴结老丈人比较重要,去太医署买到养气丸后又买了太医署最受欢迎的驻颜丹,而后颠儿颠儿的就给老丈母娘送了过去,不用说,辛夫人喜笑颜开,就觉得便宜女婿十分上道。 辛桓也觉得这个姐夫很不错,比之前那个唐荣好相处。 第21章 陶怡然的不屑 辛安早早的到了王氏院中请安,唐纲要去上朝,王氏起的格外早,辛安到的时候她睡了回笼觉刚起。 “不是说免了今日的礼,怎的来了?” 辛安笑道:“我自幼是粗养的,身子骨比大嫂好些,今日起的早便想着过来和母亲说说话。” 她说唐陌出门去了,又说今日要安排人去抬嫁妆。 王氏的人在看守那些陪嫁,“女子陪嫁关乎一生,我差人仔细照看着,但你也莫要太放心,要清点清楚。” 辛安点了头,王氏笑着将一对玉镯子给了她,“你是我嫡亲的儿媳妇,我的东西以后自是要给你的,这镯子是我当年的陪嫁,我母亲给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 王家并非大族,当年因是续娶且侯府那时又在风口浪尖上,老太太便做主娶了五品官家的姑娘,可惜王氏虽然在侯府站稳了脚跟,王家却因她父亲的病故倒的很快,到目前只有几个还在读书的侄子有点指望。 辛安见那镯子也并非多好的成色,笑着接过,“母亲给的东西非成色价钱可以衡量,哪怕是一截木头也是很珍贵的宝贝。” 此话一语双关,王氏有些诧异,随即眉头舒展,“准备将这镯子给你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成色比这个好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对镯子与我而言到底意义不同,更能代表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就好。” “来,母亲还有一件东西给你。” 一匣子的永生花头饰,活灵活现,王氏拿起一支簪在了辛安的发间,“这是去年年节上皇后娘娘赏的,用通草制作而成,质地轻软色调秀雅,可与真花媲美,花蕊上再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更显灵动华美,正适合你这个年纪戴。” 簪好后满意点头,“快去照照镜子,果真是好看。” 辛安对镜抚花,眼中满是欢喜,戴上了花儿她瞧着又年轻了些,回眸笑道:“多谢母亲。” 上辈子一进侯府的大门就将这个婆母当成了对手,两人没少暗中较劲,如今成了亲亲婆媳,相处起来全然和以前不同,极为融洽,倒是新鲜的紧。 王氏笑的欢喜,又领着她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还给她说了好些老太太的喜好,辛安也给她说了唐陌回头要去唐勇府上走一趟的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左不过就是帮把手的事,实在不行还能出点钱财,留下个香火情也是好的。”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说话声音也不大,王氏略微思索便叮嘱此事莫要让老太太知道,“就是你父亲那里也不要说,就让二小子去办,他没事和就一群狐朋狗友混,总是能找到些门路的。” “你二叔那一家其实不错,也不仗侯府势,家中儿郎都在一心苦读,要走科举的路子,你父亲那人...” 考虑到在新媳妇面前说唐纲的不是不太妥当便没继续说,“能帮的就帮一把,我瞧着你心里是有成算的,二小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辛安点了头,又道:“亲戚之间相互拉扯帮衬下也没什么,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就没求到别人跟前的那一日。” 王氏很是欣慰,又想到她的娘家这些年日渐没落,若是侯府能拉扯一把也不至于这般艰难,她心里对唐纲是有怨的,如今又听辛安这么说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二小子行事有些跳脱,不够稳重,你要多叮嘱他一些,该说就说,你放心,母亲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偏向自己儿子的人,只要是对他好的,让他吃点苦也没什么。” 婆媳两人相视而笑,辛安靠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将春华院雪玉有孕的事说了,王氏抬眼,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辛安到了,老太太很高兴,也没让她伺候着用饭,反倒是让她坐下陪着一起吃,老太太的早饭全府最好,水晶饺拇指包桃花酥等点心做的都格外精致,瞧着就赏心悦目,辛安也没客气,每一样点心都尝了也都说好吃,又殷切的请老太太品尝,老太太也跟着多吃了好些,心满意足。 得知今日要抬陪嫁,老太太也没多留她,等她回了秋实院,第一抬陪嫁已经到了。 秋实院原有的下人加上辛安的陪嫁共有的九人,侯府的吴管事又差遣了十二个小厮来帮忙,嫁妆箱子鱼贯而入,秋实院一下子热闹的很,王姑姑忙的脚不沾地,辛安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哪些需要摆出来,哪些需要入库都需要她来定夺。 “这两箱子的料子就不用入库了,回头挑些好看的料子做几身衣裳,另外那几匹颜色略深些的单独挑出来,那富贵紫的料子回头我送给祖母。” “首饰都摆到梳妆台,其余大件儿的摆件都放库房去。” 看着堆了一院子的陪嫁,辛安心里极为踏实,见这些人办事都很麻利精心,抬放这些陪嫁也都小心翼翼,心头很是满意,“大家差事都办的不错,回头一人赏一两银子,找王姑姑领去。” 无论是院里的人还是前院的小厮忙道谢,尤其是外院的那些小厮,他们可是听说秋实院的人得了十二个月的赏钱,羡慕的眼睛都是红的,没想到他们只是来帮了一下忙就得了一两银,这可是好大的一笔银子,再抬眼都觉得二少夫人浑身散发着金光。 隔壁的消息同样来的很快,陶怡然得了消息并不放在心上,“卖身为奴者皆要守其本分,此头一开,以后但凡有吩咐是否就要给钱?” 商户做派,上不得台面。 这一点蔡姑姑也很是认同,朝刘姑姑道:“能有机会为世子办事,他们应该感恩戴德。” “世子夫人名门贵女,自有人鞍前马后,隔壁那位铜锈商贾,如何比得?” 她是聪明的,见唐荣对陶怡然在兴头上便选了避其锋芒,还有讨好之举,为此还帮陶怡然压制住了雪玉和莹月两个丫头,得了陶怡然看重,刘姑姑恨的牙痒痒。 陶怡然觉得蔡姑姑说话中听,嘴上叮嘱,“不管二弟妹出身如何,如今都是嫁进了侯府成了妯娌,蔡姑姑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免得弟妹听了难受。” 蔡姑姑笑着开口,“少夫人心善,旁人是万万比不上的。” 第22章 没道理可讲的偏心 在蔡姑姑的恭维下,陶怡然唇边一抹浅笑没有再说话,外头忙碌的人一个个不时眼巴巴的瞧着,就等着她开口说给赏钱,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干活特别卖力,没多久所有的陪嫁都入了库。 见这些人杵着没有走,刘姑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她觉得这赏钱该给,若是平日就算了,但这可以少夫人进门后第一次使唤下面的人,且前院的人轻易得罪不起,要不他们有本事让你当个睁眼瞎,奈何她家少夫人的性子...... “今儿多谢几位小哥,都辛苦了。“ 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见她面色尴尬这些小厮也没说什么,客气了一句后转身走了,出门就遇到了从秋实院出来的小厮,这些人一个个眉开眼笑,手里还拿着银子用牙咬,说着要去吃酒的话,让这些心里原本就不痛快的人更不痛快了。 “姑娘,隔壁没给赏钱。” 对辛安的称呼,春阳春绿一会儿又在变,总记不住要唤一声‘二少夫人’,辛安准备再去一趟春荣堂刷存在感,“给不给都是个人的心意,不能强求,不过我们初来乍到还是有必须打点一二,这几日你和春绿身上都多带些银子,有需要的时候就请下面的人吃一杯茶。” 说着又朝王姑姑道:“王姑姑更是要多带一些,母亲和老太太身边的人也都要打点到位,另外你拨给王叔拨五十两银子,让他打点前院的人,尤其是管事和侯爷身边的人,再给王福拨二十两,都是用得上的。” 她口中的王叔和王福是王姑姑的丈夫和儿子,一家子作为辛安的陪房过来的。 “给王叔说一声,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京郊的庄子,让他和王福跟着我一起去。” 王姑姑点头应下,又说在哪里都少不了银子,只有银子才能让下面的人用心替你办事,这点银子不能省。 王姑姑剪银子去了,辛安则是带着她挑选出来的料子去春荣堂。 春荣堂里老太太正在赏花,见辛安来了忙招手让她上前,“快来看这绣球开的多好,一会儿你搬一盆回去放你院子里。” 辛安一脸欢喜,“那我要这盆紫色的,瞧着就贵气。” “嗯,好眼光。” 老太太心情不错,辛安趁机开始讨好卖乖,“祖母,我可是来给您送谢礼的,您送我一个粉彩的瓶子我可喜欢了,今儿清点陪嫁,瞧见有几匹料极好看,您看看可还入眼?” 春阳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揭开上面的布,入眼就是一匹暗紫色祥云纹的锦缎,辛安扯开料子在老太太跟前比划了一下,笑道:“我就说祖母肤色白皙气度华贵,定是能压得住这料子,果真很好看呢。” 老太太就喜欢这种贵气的颜色,又不张扬夺目又显的尊贵,轻抚料子赞叹,“果真是好颜色,甘露,快快收起来,回头做了衣裳下个月我去恩国公府上赴宴的时候穿。” 甘露笑着上前称赞这料子的颜色好,又说另外几匹也极为衬老太太,老太太十分高兴,拉着辛安的手就不松开,“还是你们年轻姑娘的眼光好,每三个月绸缎庄的人都会送了料子进来,以后你多帮祖母挑。” 辛安笑着应下,老太太问起了唐陌,辛安笑道:“我爹娘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他今儿说要带我弟在京城好好转转。”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二小子是个不错的人,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你处久了就知道了,别看他油嘴滑舌的,也是个实心眼的的人。” 辛安点了头,“他昨日还说等我爹娘回去后就领着我去京郊的庄子转转,还说想请了祖母一起去,又担心祖母可能不习惯,毕竟他也不知道京郊庄子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可是地主家出生的姑娘,家里最不缺就是田地,这个年纪的人又最是喜欢回忆过往,给辛安说起了那些古话,“你可能没看过风吹麦浪的场景,瞧着就喜人,我也是多少年都没见了。” “那麦地里还有麻雀窝,兔子窝,一到割麦的时候总能逮住小麻雀,那个时候人在忙天上的鸟也在忙...” 辛安听的出神,她是没见过那种丰收场面的,但听着就觉得开心,“祖母这么一说我更想去庄子上小住两日了。” “那祖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去。” 老太太除了赴宴几乎没什么机会出门,赴宴也不过是从这个宅子到另外一处宅子,花团锦簇的场面看多了也觉得无趣,“让二小子准备起来,咱们一起去小住。” “父亲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老太太浑不在意,“他管不了我。” 唐纲能管得了老太太吗? 必须不能! 刚开口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何为孝顺?” “要顺从我的心意,将我困在这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就是你的孝顺?” 唐纲除了说‘母亲消气’以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回头就催促唐荣让陶怡然到老太太跟前献殷勤,“成家立业,往后你的心思更多的应该放在府外,府中琐事需得你的妻子为你分忧。” “今日你的妻子一步也未踏出春华院的门,老二媳妇不仅早上给你母亲请了安,还去陪老太太用了早饭,又给老太太送了几匹料子,哄的老太太的极为喜欢她。” “老二两口子还要带了老太太去京郊庄子小住,算得上是来势汹汹,你们夫妻是半点动静也无。” “今日我寻了礼部汪侍郎想要敲定你入礼部的事,此事虽然不难,但也该有所表示,听闻汪侍郎最喜粉彩瓶子,老太太手里就一只,但已经摆在秋实院,你需得重新去找一只来。” 当老子的偏心儿子没有道理可讲,尤其唐纲在唐荣身上寄托了全部的希望,自然希望他能一飞冲天。 唐荣有些后悔当时要谦让那么一下,但到了唐陌手里的东西让他吐出来也不容易,尤其还有一个辛安。 想到辛安对他说的那些话眉头紧蹙,对他的敌意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第23章 得意的唐陌 春华院里陶怡然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心情颇为不错,抬眼看向回来的唐荣,“荣郎回来了?” 唐荣上前和她坐在一块儿说花儿开的好,陶怡然轻抚花瓣说想要在院子摆一个花架子,“花儿芬芳,瞧着让人心旷神怡。” 唐荣心里装着事,只附和着笑了笑就问起了她今日为何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 “原本是想去的,偏上午的时候还有些头晕,闷闷的。” 自从知道老太太就是一地主乡绅之女心里就不大看得上,又见了老太太那一屋子的俗气更是不愿意去讨好,但唐荣哪里晓得陶怡然是这样想的,还在劝说她没事的时候就去老太太跟前说说话,陶怡然敷衍的点了头,至于去不去就是她的事了。 进了门发现窗下的几案上摆着一只粉彩缠枝瓶,唐荣拿起来仔细打量,陶怡然道:“今儿放在前院的陪嫁抬了过来,这瓶儿原就是放在我卧房的,用来插花极为合适。” 唐荣眼中带着喜色,“我瞧着比老太太的那一支更精美些。” “是我父亲从任上带回来的,他极为喜爱,后来见我喜欢便给了我。” 陶怡然在一旁坐下,还在说着明日早上就差人去剪了花儿回来插瓶,唐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又见屋子里多了好些摆件,也都是上品,心头越发的欢喜,对陶怡然也是越发的柔情。 唐陌快半夜了才回来,一身酒气,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同样一身酒气回来的唐纲,父子俩在大门口大眼对小眼,在唐纲发怒之前唐陌立刻开口,“儿子今日陪岳父去了,和岳父喝了几杯。” 唐纲‘哼’了一声,想着这个混账东西除了吃喝争抢也没什么擅长的心头更是窝火,见他要溜出声喊住了他,“等你岳父回去后就去北衙军报道。” “儿子晓得。” 唐纲‘嗯’了一声,又道:“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原本是给你哥寻的,如今给了你,往后要好好当差,莫要偷奸耍滑。” 唐陌心头不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怕他老子一句话下来他又去不成了。 “你大哥的差事给了你,为父少不得要重新为他筹谋,应是要去礼部,礼部汪侍郎对你大哥也颇为看重,为父想着...” 唐陌敏锐的察觉他老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抢先开口,“大哥那么本事,在哪里都是能吃得开的,礼部是六部之一,可比去北衙军历练有前途,儿子愿大哥前程似锦。” “儿子有些头晕,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转身就跑,唐纲脸色不愉,原本想要这混账将那粉彩瓶子拿出来用作送礼之用,可惜话没说完,错了机会要再开口就不容易了。 一口气跑回秋实院的唐陌歪倒在辛安的美人榻上喘粗气,辛安好奇,“跑回来的,后面有狗追你?” 唐陌怔了怔后当即就笑了,越笑越大声,舒坦的很,辛安不明所以,“有病。” 见他还带回来几个匣子,辛安好奇上前翻看,笑够了的唐陌蹬了靴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感叹道:“和你弟比起来我是真的老了,逛了一天差点没有废了一双腿。” “你把太医署的好东西都包圆了?” 辛安有些惊讶,他带回来的不仅有养气丸还有驻颜丹,甚至连养颜膏也买了。 唐陌一脸得意,“有用的都买了,这些都是你和老太太还有母亲的,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吗,都用得上。” “岳母的那份儿我已经亲自送了过去,你没见岳母稀罕我那劲儿,亲儿子一样。” 以前给陶怡然老娘送,人家也只是客气点头,说一句‘你有心了’,让人觉得无趣。 今儿老丈母娘那叫一个喜上眉梢,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他就特别有成就感,心头特别的满足,就想把好东西都给老丈母送去,连老丈人今日都给了他好脸色看,辛桓那个小舅子对他也很崇拜的样子。 “我给岳母说了吃完了就给我捎信来,我差人给她送去就是。” “得让她回去后有面子。” “岳父还留了我用饭,我与岳父推杯换盏十分痛快,岳父酒量实在是深不可测,要不是岳母拦着我今晚八成回不来的。” 他很高兴,说个不停,这份高兴还感染到了辛安,唇角不自觉就有了笑意,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辛安也不管他,让春阳拿了薄被的给他盖上,自己也一夜安眠。 早上唐陌是被自己摔醒的,毕竟美人榻就那么宽,一翻身就掉了下去,费力的爬起来才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一想到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对他的稀罕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吵醒了辛安,撑着半个身子探出床幔,“大清早的你笑成这样,想要吓谁?” 辛安本就生的娇媚,此时睡眼朦胧,一头青丝如瀑布般从肩头倾斜,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两分娇嗔,让本来要回嘴的唐陌闭了嘴,忽然就有些局促,“吵醒你了。” 莫名的,声音都轻柔了。 辛安挑开床幔盘腿坐着,打了个哈欠,双眸盈满了泪花儿,生无可恋的来了句,“要去请安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熬成婆?” “当‘婆’没当够?现在年轻多好,快起吧,我今儿和你一起去,去献殷勤。” 唐陌又笑了,正想着此刻的辛安又美又可爱,都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脸,这个想法同一出忽然就哆嗦了一下,心想差点就被这女人的皮囊的给迷惑了,这好看的皮囊下有着凶残的心。 “我去隔壁洗漱。” 他一走春阳春绿就进来了,春阳很紧张,“姑爷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春绿放下盆子,“那是姑爷啊,他想怎么样你还进来将他弄出去?” 春阳语塞,“反正...反正就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动不动就说要掐死她家姑娘,不是好人! 辛安穿了鞋子起身,玩笑道:“你俩别不是因为这事一晚没睡吧?” 尤其是春阳,眼下两团青黑,再明显不过了。 第24章 岳父,小婿又来了 “祖母您看,这是太医署最新出的养颜膏,说用了好些稀罕药材和珍珠粉做成的,回头您用上保管年轻十岁。” 难得有献殷勤的机会,唐陌献宝一般凑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接过小瓷罐儿闻了闻味道,“嗯,好闻。” “你这小子难得这么有心,祖母收下了。” 谁不想年轻,老太太也想晚几年再老去,越看唐陌越顺眼,心想着成了亲果真就不同了,当真是越发的孝顺,趁此机会又和辛安推销了一遍唐陌,“瞧见了吧,这小子也是个细心人,心头有你,祖母这算是沾了你的光。” 辛安喜笑颜开,“的确是有些惊喜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招呼着两人一块儿用饭,两人殷切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太太往餐桌走,还不忘招呼唐荣和陶怡然,唐荣原本是要来讨好老太太的,结果又被唐陌抢了风头,陶怡然请安后就一个字也不多说,他想说点什么也没由头。 “你们俩也一起,起这么早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也是辛苦,都别站着。” “祖母哪里的话。“ 唐荣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能来陪伴祖母是孙儿的福气,昨日怡儿略有不适没能来,心里还十分歉疚,昨晚还念叨了好一阵。” 老太太也不讲究他,自己的孙子嘛,但对陶怡然也不是很喜欢,她是有些老眼昏花但还没瞎,看到了陶怡然眼中的嫌弃,这是看不上她老婆子。 “都坐吧,吃什么自己动手,莫要矜持。” 辛安和唐陌扶着老太太坐下,然后两人就忙活上了,一个盛粥一个布菜,将老太太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才坐下来,唐陌昨晚吃了酒胃里不太舒服,温热的青菜粥一入口浑身都舒服了起来,三两下喝完了一碗又去盛,辛安本来胃口就不错,也是吃的香,对比一个水晶饺要吃五六口的陶怡然也算十分不矜持了。 唐荣还算得上正常的,吃过了饭也没走,留下陪老太太说话,倒是唐陌要带着辛安要先离开,说是辛家人准备回去了,下一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还在京城便想着带辛安去多陪陪她的爹娘,“今日我们不回来用饭,晚饭也不回。” 老太太善解人意,又让甘露拿了茶叶和酒出来,“这茶叶和酒都是不错,你带着去孝敬你岳父。” 唐陌乐呵呵的谢过,又说了一大通好听的话才领着辛安走了,辛安有些意外,“来之前可没说要带我回去。” “怎么样,高兴吧?” 唐陌得意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还凑了过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活了两辈子侯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你亏不亏?” “出门转转,见了新鲜的人和事,咱们慢慢的就年轻了,要不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憋在心里多难受。” 辛安笑了起来,“安排的不错,记你一功。” 这种感觉是很新奇的,也不去仔细探究,高高兴兴的就跟着一起去了门,等到了辛家,辛夫人见到她的时候还很意外,眼中的惊喜之色藏都藏不住,“怎的来了?” “你女婿带我来的,说你们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见,得要趁着你们在京城的时候多见几眼。” 这么说一来是玩笑,二来也是想要让她爹娘放心,辛夫人却是红了眼圈,欢喜的看向唐陌,“好姑爷,多谢你了。” 赶过来的辛宽也听到了这话,这里对唐陌的好感又多了些,唐陌上前拱手,“岳父,小婿又来了。” “来了就好,你有心了。” 唐陌笑道:“今儿岳父没安排吧,要不小婿带你们到京城各处转转,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土人情?“ 昨日去带的小舅子去转,今日就全家一起去。 “好好好。” 辛桓很高兴,“昨日我们都没去几个地方,姐夫不是说京城还可以泛舟湖上,还有乐人弹奏相伴,我们今日去体会一番?” “就是小子哪里都想去。” 辛夫人瞪了他一眼,“昨日累了你姐夫一日,就不能让他今日歇一歇?” “桓弟想去就去。”唐陌乐呵呵开口,“今儿就是出门玩儿的,去哪里都成,一切由我来安排。” “姐夫最好了。” 辛桓得意的很,一家子很快就出了门,辛安和她娘单独一辆车,上了车辛夫人一脸欣慰的拉过辛安的手,“最开始我是真担心,但这两日看下来姑爷着实还是不错的,不管有没有什么成就,就这对我们的态度就能看出人不错。” “你没看昨日陪着你爹喝酒那样儿,将你爹哄的眉开眼笑,直呼是好女婿,若是换了那位世子能放得下身段这般讨好岳父?” 辛安笑了笑没说话,辛夫人拍着他的手背,还以为她还惦记着唐荣,“此事已定,你心中万不可再有别的念想。” “我知道的。” 说起唐荣辛安的心情就不好,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娘这次回去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儿咱们母女可要好好逛逛,就是我出来的急,你那好女婿没提前和我说要带我回来,害我都没带银子,今日我看上什么娘要给我付钱。” 辛夫人点了她的眉心,“你啊,还和以前一样,你是娘的宝贝闺女,你看中什么娘都买给你。” 母女俩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一处茶楼,唐陌笑着介绍,“这遇仙楼是京城最地段最好也是最大的茶楼,坐在二楼的雅间不仅能看到几条街的街景,还能听到楼下品茶人的高谈阔论。“ 一家子在伙计的领路下上二楼,一坐下茶水点心接连送来,辛宽品了口茶舒坦的靠在椅子上,“京城也来了许多次,次次皆是来去匆匆,茶楼是去的最多的地方,但要说坐下来好好赏赏景也是没有的。” 无需应酬不用斗智斗勇,就这么坐着晒晒太阳喝喝茶,已是极为享受的事。 辛安也觉得舒坦,她也好久都没放松过了,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坐着都觉得极为惬意,依窗向下看,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声寒暄声不绝于耳,正欲收回目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纨绔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回头问唐陌,“你还约了朋友?” 第25章 唐陌他,发达了!!! 遇到仙楼的门口来了三个人,庆侯府的严世茂、昌侯府谢常佑和学士府的魏业,辛安对这三个人的印象还是很深的,都是各家的次子,平日里满街闲逛溜鸡斗狗,但颇讲义气,和唐陌是多年的交情。 上辈子唐陌死后这三人还堵了她的路,质问她唐陌的死因,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她做对,让她恨的牙痒痒。 唐陌探出脑袋,见到三人顿时就笑了,朝辛宽道:“岳父,我有三个朋友来,我去招呼两句。” “去吧。” 辛宽今日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放松享受,挥了挥手,“不用那么着急回来。” 辛桓想去被幸夫人给拉住了,“哪里都有你,坐下。” 辛桓叹了口气,嘟囔着和姐夫玩儿有意思的很,可惜他就要回去了,“早知道成亲之前我就和姐夫多接触的。” 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辛安嘴角微抽,忽然就觉得自家弟弟好似不那么聪明了,“回去后好好将咱们家的买卖发扬光大,不过也别总盯着盐,这东西利润虽大但风险却高,该要找一些别的买卖,利润适中又不太惹眼的那种,以作退路。” 辛夫人瞪了辛桓一眼,“多听你姐的,要成亲的人了还总想着玩。“ “说好的今日只玩儿不说别的,你们又说。” 辛桓不高兴了,辛宽乐呵呵的笑也不理他,气的幸桓转过头生闷气。 楼下,唐陌见到三人就笑着迎了上去,还没说话就被三人给围住了,“你小子是什么情况?” 三人都晓得唐陌的媳妇换了人,现在城中已是众说纷纭相互打听,谢常佑咬牙切齿,“是不是又被唐荣给阴了,你别瞒着,兄弟们给你报仇。” 严世茂重重的点头,“夺妻之恨焉能忍气吞声?” 魏业的目光在唐陌身上一扫,道:“我们本来前两日就要来找你,又想着唐家怕是乱的很,今日既然遇到了,你和我们好好说说。” 到了二楼雅间后唐陌也没瞒着几人,三言两语的就将内情说了,几人咬牙切齿,“好不要脸的东西,这种龌龊事都做的出来。” “居心叵测,道貌岸然,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这是打量着生米煮成熟饭后你就不能将他怎么着。” “你那偏心的老子怎么说,有没有把他打死?” 唐陌苦笑,“还能怎么着,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就被放出来了,拿了点好处堵了我的嘴。” 几人都不是长子,都是从小被教导着听大哥的话,但其他几人还好,怎么说也是亲大哥,家里的资源虽然有倾斜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当兄长的也没一人独霸,甚至还护着他们,不像唐陌,上头那个什么都想独吞。 “你家老头子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你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居然如此对你。” “你怎么就没狮子大开口,这种时候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 几人除了生气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坐着骂骂人,唐陌朝几人笑道:“我也算因祸得福,辛家的这位很是不错,娇美可爱性子爽利,聪慧的紧,现在恨唐荣恨的要死,我和我一条心。” “我那岳父一家也不错,爽朗热情还大方,这不,他们过两日要回去,我今儿带他们出来转转,现在就在前面的雅间。” 魏业眉头轻蹙,“你可要想清楚了,陶家可是官宦人家,辛家只是盐商,这其中的差距犹如天堑。” 谢常佑和严世茂也有这样的担忧,唐陌自是想的比他们清楚,毕竟陶家人的德行上辈子也体会过了,“我有多大本事心里清楚,陶家人少不得要对我左右嫌弃,我这人志向不大,有个富贵又稀罕我的老丈人,舒坦的很。” 几人没有说话,一个个面色沉重,都当唐陌是在安慰他们,唐陌乐呵呵安慰着他们,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走,我带你们见见我老丈人,我老丈人这次也算吃了闷亏,还请兄弟几个一会儿给我面子。” 几人跟着他起了身,还不忘拉扯下身上的衣裳,手里摇晃的折扇也收起来了,“给老三的老丈人留个好印象。” 事情已无转换的可能,他们气也白气,还不如向前看。 跟着唐陌到了地方,一番介绍后几人就卖弄了起来,严世茂凑上前,“辛叔,小子姓严名世茂,是唐二弟的至交好友,今儿见了您那是一见如故,亲切的很,您是唐二弟的岳父,那就是我们的...长辈。” “辛叔,我是谢常佑,是唐二弟在府外的亲兄弟,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辛叔,我是魏业,您以后再到京城就找我,这京城有趣的地方我都知道,保管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 进门前还想装模作样的几人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辛安眉眼带笑,这几人不和她做对后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嘛。 辛宽笑着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几人又齐刷刷的朝辛夫人拱手作揖,“见过伯母。” 辛夫人高兴的很,想着见了小辈应该有表示但又没准备,摸索了一下只摸出来一叠银票,干脆一人给分了两张,“你们既是贤婿的兄弟,我这个当伯母的按理该给你们见面礼,今儿没准备只能俗气一次,别介意。” 面额是一百两一张的,几人喜从天降,别看他们是好像是不得了纨绔子弟,但一个个都是靠着府中月钱过日子的人,月钱最多的谢世茂一个月是二十两,魏业只有十二两,偶尔能从自己老娘手里得到一点补贴,再有兄弟三个合伙开了个不怎么赚钱的茶馆能分一点,二百两那就是一笔巨款。 此刻一个个恨不得喊辛夫人一声岳母,好在理智尚存,“伯母太客气了。” “就是,伯母如此慈爱,我们真是受宠若惊。” “长者赐不敢辞,我们就厚颜收下了。” 难怪唐陌一脸得意,原来是得了好处。 他们这种都能有二百两,他不得二千两? 唐陌他,发达了!!! 唐陌也挺高兴,都是不扫兴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舒坦,随即很郑重的将辛安介绍给了三人,见她若真是艳若桃李美若云霞,几人先是正儿八经的见了礼,随后打趣唐陌说他好福气,可以说给足了辛家人的面子。 辛桓激动的很,不等介绍他就进行了自我介绍,唐陌狠狠的吹嘘了他一番,说他不仅做买卖有天赋还有不少本事,吹的他得意洋洋,觉得姐夫果真慧眼识珠,能看到他的不凡。 辛安默默抚额,这是姐夫换了人他的性子也跟着换了,以前在唐荣跟前就是个稳重的大人,现在居然如此跳脱。 第26章 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严世茂三人都是懂人情世故的,陪着辛家人说了一阵话便起身离开,不过多的打扰人家一家和乐,走的时候还再三邀请辛家人晚上一起用饭,让他们聊表心意,辛宽答应了。 他们一走辛宽夸赞这三人赤诚,又说朋友不一定非要以身份论交,“家里的情况你多少都知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你有需要岳父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唐陌忙起身,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小婿多谢岳父。” 辛宽乐呵呵的让他坐下吃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别的也不指望,只盼着你越来越好,我这闺女跟着你不吃苦,她日子过好了,往后再有人提起换亲的事也只会说她是命中有福。” 辛安心里酸酸的,家里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在为她打算,反倒是她是个不合格的女儿。 唐陌的目光在她身上略过,又殷切的给他岳父添上了茶水,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大抵也就是准备奋力一把闯出来一番名堂,“总想着要让关心爱护我的人也因我荣光一回。” 辛宽很欣慰,雅间里的氛围越发的融洽了。 从茶楼出来唐陌领着几人去了首饰及脂粉铺子采买带回淮江送人的小礼,而后满足了辛桓的愿望泛舟湖上听歌舞歌姬弹奏,连午饭也都是在船上用的,无人打扰湖风习习,偶有鱼儿跃出水面,琴声悠扬,惬意无比,辛安舒坦坐着吹风,耳边是辛桓半刻不歇的说话声和笑声,莫名的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如何,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唐陌也觉得舒服,虽说是领岳家人出来消遣,但他自己又何尝不需要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他回来的时间也并不比辛安早多久,自己早死就算了,得知自己一心对待的妻子居然和他最痛恨的唐荣纠缠不清到老,哪个男人能接受?能轻易释怀? 关键是还花他的钱!!! 兄长的阴险父亲的偏心,吃里扒外妻子的,想想那日子都糟心,发现新娘子换成辛安的那一刻他心里虽是复杂的很,但其中那丝庆幸被他敏锐捕捉,那时候只想着娶谁都行,只要不是陶怡然。 然,这几日辛安和辛家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那种有人护着有人回应他付出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且和辛安之间的默契也让他觉得轻松高兴,这才有了今日的行程。 辛安笑眯眯的侧首,“相当满意,我发现你还挺会安排这些事,回头去庄子的事也要好好安排。” “好的。” 唐陌缓缓吐出一口浊息,吸入清晰的空气,只觉沁人心脾。 到了傍晚一行人去赴严世茂几人的宴席,喝的是老太太送的酒,用魏业的话来说,安排的明明白白。 且三人还考虑到有辛夫人和辛安两位女眷在,怕她们不自在还特意回去将自家妹子给喊来作陪,额外给她们安排了一桌,大的和辛安差不多,小的那个才九岁,是谢常佑的妹妹,辛安瞧了忍俊不禁,只能说安排的已是十分周到了。 辛家人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对唐陌这个女婿更是满意,正好今日买了好些首饰,辛夫人做主一人送了两样当见面礼,几个姑娘也都手头拮据,虽然是高门望族的姑娘,但添置新首饰不是要等府中有喜就是要等节气,何况今儿得的两样也都不是便宜货,可以说意外之喜。 谢家那个小姑娘谢愉欢此刻正应来了她的名字,愉悦欢喜的很,她得了一对极为漂亮的珠花和一条坠着有小金鱼的手链,“唐二嫂嫂快快帮我戴上,待我回去了到母亲跟前好好得意一番,这小鱼手链最得我心。” 今日真是来着了,原本要来的是嫂嫂,但嫂嫂有事来不了,叫她得了便宜。 辛安替她戴上了珠花又戴上了手链,满意点头,“好看。” 小姑娘如同早上盛开的小花精神极了,瞧着她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多。 旁边一桌推杯换盏声不绝,严世茂几人陪酒很有一手,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辛宽满面红光舒心极了,笑着邀请了几人到淮江玩儿,“到了就住伯父府上,伯父也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几人笑的合不拢嘴,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好了什么时候要去,辛夫人笑着摇头,“你爹倒是难得这么开怀,姑爷的这几个朋友都极为不错,热情仗义。” 都是勋贵人家的嫡子,如何这般热情的对待一介商户? 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兄弟撑面子,值得相交。 辛安点了头,攻守易型,以前是和这几人不对付,如今也都算一条线上的人了,心态自然也有不同,慢慢发现唐陌身边其实也有些不错的人,若是将这些人都拉拢过来共同去完成一件事,感情之上再有利益捆绑,对唐陌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要再等些时候。 喝到了后半场众人有些微醺,唐陌和严世茂出门方便,遇到了和同僚一起来吃酒的陶大人,闻他一身酒气陶大人心头就不喜,在他眼中刚成婚才几日就在外吃酒不成体统,又庆幸自己闺女没嫁给他,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婿,不是浪费了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 察觉那抹不喜,唐陌依旧乐呵呵的侧身让开了路,“陶伯父您先请。” 跟着陶大人一同来的是兵部徐侍郎,对唐家的事有所耳闻,明眼人都看得出换了新娘子是唐陌吃了亏,但没见他闹还出来吃酒就觉得有点意思,“唐二公子是和朋友相聚?” 唐陌拱手,“小子的岳父过两日要回淮江,今儿特意陪岳父在京城转转,晚上在此用饭。” “辛老板?” “是的。” 徐侍郎打量了唐陌两眼又笑问,“若是方便可否引荐一二?” 辛宽不仅仅是盐商,还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手中能调动出来的银钱不可小觑,他们兵部穷嘛,少不得有需要协饷的时候,交好几个大富商有必要的。 再说了,辛家虽是威远侯的亲家,但也没说只能和威远侯绑在一起,他们也有机会。 第27章 春华院出了事 唐陌很愿意让自家岳父多结交一些官员,内心里他有些看不上他爹,想要辛家的银子还要摆架子,辛家转投别的阵营也是理所应当。 既是如此,他这个做女婿的出面替岳父分忧并且从中分得一杯羹,是不是也算为侯府着想? 好处只要在他头上就没出侯府,他家老头子不满意又能如何? 对于如何和朝中官员结交辛宽轻车熟路,三言两语之间一顿饭还没结束下一顿又开始了,唐陌自然要作陪。 作为引荐人且极有可能是辛宽以后在京城的代言人,俆侍郎对唐陌的态度有了变化,言语之间多有夸赞,辛宽也一脸得色的夸赞唐陌的体贴周到以及办事周全。 翁婿之间好一番商业吹捧后成功让俆侍郎晓得虽然换了亲,但这对翁婿对彼此都很满意,看陶大人的目光就有了那么一丝揶揄。 陶大人尴尬的脚指抓地,作为老丈人,谁不希望能得到女婿的敬重,更希望在敬重当中再多一些亲近,能比自己亲儿子更孝顺,他几乎是笃定,唐荣在外不会如此将他高高捧起,给他让人艳羡的敬重。 此刻是又想要唐荣身份声名又想要唐陌敬重孝顺,各种滋味在心头,以至于面上的笑都有点假。 是一点都松弛不了的。 严世茂三人负责送几个姑娘和辛家母女回府,出了酒楼的大门辛安便提议让他们各自送了自家妹妹回去,“晚了家里人该要担心了,我们还有丫头和随从和车夫,不会有问题的。“ 三人和唐陌关系好,唐陌今日的表现让他们知道该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辛安,只听谢常佑道:“唐二弟有交代,我们自是要将伯母和弟妹亲自送回府上。” 严世茂说他来送三位妹妹回府,另外两人送辛夫人和辛安,辛安不再推辞,上了车辛夫人又将唐陌夸赞了一番,说她放心了之类的话,辛安出来转了一日心情本就不错,见爹娘弟弟被礼遇更是比自己受到了敬重更高兴,“的确是有些意外,不过娘可别一直夸他了,没看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以前唐荣对她的家人一直都淡淡的,只是面上敬重,私下里请吃饭陪喝酒是没有过的,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如今又有了不同的体验,不管唐陌是真心还是为了别的,她都承他这份情。 先将辛夫人送回去后谢常佑和魏业便主动和辛安说起了话,言语间都在试探辛安对唐陌的态度。 对女子而言,原定的丈夫忽然换了人势必是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的,表示她也需要一些时间。 谢常佑忍不住开口相劝,“弟妹,外头那些不好的传言你别信,这其中有隐情,其实唐二弟挺不错的。” 魏业也在一旁附和,“唐二哥生的仪表堂堂,处事周全细致,为人仗义,虽然偶尔和我们一起出门玩乐但一直都洁身自好,去过花楼但没抱过姑娘,去过赌坊却从不下场,为人正派,那些不好的传言都是卑劣之人引导所致,你莫要当真。” 辛安来了兴致,“他这么好?” “那是。” 两人很是严肃的点头,“你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没骗你。” 辛安笑了,点头说会认真考虑,“他有你们几个兄弟真不错。” “哈哈哈,我们可是多年的交情。” 两个人还得意上了,仿佛能和唐陌相交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回府后的辛安到王氏跟前去报个到,到了才得知王氏不在,问了守门的丫头才知道王氏去了秋实院。 “一个时辰之前春华院出了事,世子又不在府中,夫人就过去了,还没回。” “可知什么事?” 丫头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听闻是世子院里的雪玉有了身孕,大少夫人容不下那孩子。” 说完就缩了回去,都不用辛安示意春阳就赏了小丫头银子,小丫头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辛安说了句让她好好当差后就着急赶了回去,回来晚了看乐子都没赶上躺。 刚进院门王姑姑就迎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等辛安进了屋子才说了隔壁的事,“一个通房丫头抢在妾室前面有了孕这事虽不好听但也不稀奇,可府中刚发生了换亲一事,外头这两日传的沸沸扬扬,要再加上此事,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陶家登门问罪还是小事,就怕有心人拿了此事针对侯府,我猜就是因为这样隔壁才压着这个消息,谁知道雪玉那丫头没耐心,也可能是担心孩子留不住,今儿午睡醒来就闹着要吃酸杏,被蔡姑姑骂了后就跑到夫人跟前将这事说了,哭的梨花带雨,说大少夫人容不下她,要害了她的孩子。” “半个时辰前又闹着肚子疼,喊了好一会儿,夫人让人去请了大夫,现在还没走。” 辛安看向了春华院的方向,此事她已经和她婆母说了,两人的意思都是装作不知,如王姑姑说的那般,侯府这两日在风口浪尖上,再来这么一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唐纲在朝堂上被参两本是跑不掉的。 唐纲虽然有缺点,但他是侯府真正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了谁也落不到好处,她们婆媳不喜唐荣和唐纲却也没想将侯府搞垮,此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压住消息,等陶怡有孕后此事也就能淡然处置。 “让咱们院子里的人嘴巴都闭紧一些,莫要对外多说一个字。” “王姑姑,你去找吴大管事,让他勒令府中下人不许议论此事,更不许走漏风声。” 她则是出门去了隔壁,这回不是去看热闹的。 春荣院一片愁云惨雾,陶怡然在屋子里垂泪,单从此事来讲她的确是受了委屈,王氏满面清霜,暗恨陶怡然连个通房丫头都压不住,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还有脸在这里哭。 见辛安来了,王氏下了阶梯走到了她跟前,“此事你觉得应如何处置?” 自家婆母跟前辛安也没藏拙,“大哥大嫂新婚燕尔浓情蜜意,这个时候通房丫头有孕,大嫂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陶家少不得借题发挥,提过一些过分的要求也说不定,依儿媳拙见,此事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没看错你。” 第28章 白闹了一场 得知辛安已经差人去找了吴管事,王氏更是觉得她识大体,压住了春华院的人后又急匆匆的去了春荣堂,老太太虽然不管事了,但关乎侯府子嗣少不得还是要惊动她。 “儿媳的意思是尽快将雪玉送到京郊的庄子去,过几个月外头关于侯府的传言也就没了,若是能得祖宗保佑老大媳妇能尽快有孕,雪玉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没那么扎眼。” “若是迟迟没有身孕也不耽误您老有曾孙。” 什么事都没有子嗣重要,老太太略微考虑就答应了,只担心陶家人会不依不饶。 这一点王氏半分不担心,“原本对此事不忿的应该是辛家。“ 新婚那夜哪怕陶怡然尖叫一声事情也不会是这样,唐陌可没有通房丫头,说到底还不是自己选的,就算不忿也只能忍着。 老太太点了头,“也是,你看着办吧。” 此时被府中下人喊回来的唐纲和唐荣父子也来了,一身酒气,得知府中发生的事唐荣眉头紧蹙,最后朝王氏拱手作揖,“辛苦母亲费心安排。” 在他跟前向来慈爱的王氏此刻有些不满,“我问了春华院的人才得知雪玉有孕一事你已提前知晓,不仅让人都瞒着甚至连我们都没说,虽说此事在此时的确不宜声张,你做的也没什么错,但你院中的人实在有些松懈,竟让雪玉嚷嚷的府中人尽皆知。” “外头本就因换亲一事沸沸扬扬,若再加此事你父亲少不得要被御史参一本,指责他持家不严。” 唐纲也想到了此事,唐荣再次百口莫辩只能认错,心里有些怨怼陶怡然,只觉得他不在陶怡然就该担起责任来,而不是让母亲抓了把柄,借题发挥。 事已至此,烂摊子又只能给王氏去处理,王氏缓了脸色趁机夸了辛安,“我原本想着她心里有气只会在一旁看笑话,未曾想她会以大局为重,先我一步找了吴管家去让府中人闭嘴,而后却又一句话都未多说,实在难得。” 老太太原本就对辛安满意,如此一来就更满意了,“是个懂事的,是二小子的福气。” “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几人告退,从春荣堂出来唐纲便严厉说了唐荣,若是以前他是不会在王氏跟前说半分唐荣的不是,但最近唐荣的表现实在不算好,作为父亲,他必须及时敲打。 唐荣能说什么呢? 只能深吸一口气,回了春华院先去看了雪玉,雪玉还以为他是来安慰自己的,可怜兮兮的凑上前,还没靠近就听唐荣冷冷开口,“我说过委屈只是暂时的,等时机合适便会将此事回禀母亲,你为何要闹到母亲跟前?” “就因为没吃到酸杏?” 雪玉不敢再上前,只能簌簌落泪,说怕自己会保不住孩子,言语之间意有所指。 此举更惹唐荣不喜,“你既觉得留在这里危险,明日一早就前往庄子小住,没我允许不许回来。” 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就要走,雪玉喊住了他,他只略微侧首,“再管不住你的嘴也可以无需去庄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必要留着了。” 庶子先出生只会是他的污点,当他会有多喜欢? 雪玉如坠冰窖,觉得此时的唐荣十分陌生又让人惧怕,不敢再说什么。 陶怡然还在垂泪,见了唐荣侧过了身,唐荣自是上前好一番安慰,陶怡然好哄但刘姑姑不是,“今日雪玉疯魔般嚷嚷着少夫人要害了她,左不过是酸杏来的晚了些,少夫人顾忌着她肚子里有世子的骨肉这才生生忍了下来,世子该多多体恤少夫人才是。” 一番话下来,原本还有些许不满的唐荣对陶怡然又多了怜惜,转头将院中人松散一事交给了蔡姑姑去负责,同时也责怪蔡姑姑当差不尽心,惹的蔡姑姑面上认错心里却大为不满。 唐陌又是半夜才回来的,辛安发现他喝多了酒就话多,进了门就问她对今日的安排满意不满意,问他有没有很给她面子,然后嘟嘟囔囔了一大堆后辛安实在受不了这个话多的酒疯子,让他的小厮来来将人给扛到了隔壁才消停。 次日一早春阳兴冲冲的进门说雪玉已经出发前往庄子,“白闹了一场,还以为能折腾出什么来。” “隔壁的大少夫人又病了。” 春阳忙着替辛安换衣裳去请安,嘴里还唠叨着:“这一病少说几日都好不了,又不用去请安了。” 她觉得大少夫人就是偷奸耍滑,就是不想去请安。 辛安一点都不意外,在陶怡然的眼中老太太就是裤腿上泥巴都还没洗干净的暴发户,婆母还是个继室,不是她正儿八经的婆母,她自然是不愿意去伺候。 “不去正好。” 她这种商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当然要去积极钻营,没有陶怡然碍眼她更能更好的发挥。 “走吧。” 收拾好就出了门,此时的唐陌还睡的昏天黑地,王氏见了她眼中就带了笑,“二小子还在睡?” “昨晚回来的晚,说话都捋不直舌头,想着也怪不容易的,我没叫他。” 见她愿意体贴理解自己儿子的不容易,王氏眼中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那就让他多睡会儿,你也别怪他,他好了你也能跟着好,他在府中的处境你当看得出来,他父亲是个偏心的,他自己又不甘心这么平庸过一辈子,是以他什么都要自己去争,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能偏帮他太过,往后还得辛苦你帮着他操心一二。” “我知道的。” 婆媳两人从来没有将有些话说的太透彻,但就是能想到一起,做到一起,这一点无论是王氏还是辛安都很惊喜。 两人说笑着去和老太太请安,得知陶怡然不舒服不能来请安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在她看来不能让她开心那就没有出现的必要,省得用个早饭还要被她暗中嫌弃吃的多。 “稍后给她送点滋补的药材去,让她好好的养着,不着急来请安,身子要紧。” 王氏点头应下,辛安上前将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一大早春荣堂就充满了笑声。 第29章 要处置南风 “二少夫人,您小心台阶。” “二少夫人,前面的路刚洒了水,您若不急可以绕到花园后穿行,奴婢可以为您带路。” “辛苦你了。” 从春荣院回秋实院的路上,只要是见到辛安的下人都会恭敬行礼,有的还会热情招呼,小心提醒,辛安的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极为好相处。 待她离开唐荣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原本是担心辛安见了他会又会说话不客气,为避免尴尬才避开,倒让他看到了府中下人对她的态度。 身边的小厮青墨同样看了全程,在唐荣的耳边感叹,“二少夫人可真有本事,才几天啊,这府中的人没事都想到她跟前去转转。” 唐荣侧首,“为何?” 同一日进的门,陶怡然都还没怎么出过院子,辛安已经笼络了府中下人? 青墨说辛安很大方,说起了府中人帮她抬嫁妆一事,“这原本就是分内之事,二少夫人还客气的每人赏了一两银,说大伙儿辛苦,请大伙儿吃茶。” “但凡是办了她手里的一点差事,无论大小都有赏,秋实院的人可享福了......” 他越说越激动,只恨自己没在秋实院伺候,说的太高兴都忽略了唐荣的目光。 “抬嫁妆那日少夫人给赏钱没?” “没。” 青墨不敢说的是,就因为此事大少夫人抠搜的名头在府中已是人人都知,没办法呀,秋实院和春华院就是一墙之隔,两边比对差的实在是太大。 唐荣没说什么,抬脚往前就走,青墨不敢继续说话,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辛安回到了秋实院,进门就看到南风跪在院子里,满脸泪痕,“惹二公子生气了?” 南风倔强的没有吭声,春阳不满,“二少夫人问你话,哑巴了?” 南风依旧没吭声,倒是唐陌一脸黑青的站在屋檐下,“别理她,我稍后就是回了母亲将她送走。” “二公子我求你了,不要撵我走。” 南风跪趴着往前挪动了几步,“二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门口有春华院的人来看热闹,春阳又要上前呵斥,辛安赶在她跟前开口,“领南风去洗把脸。” 说着又在春阳耳边低语两句,南风又想求饶,辛安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若再敢嚷嚷让隔壁看了笑话,我就你捆了卖到勾栏瓦舍去。” 南风吓的赶紧闭嘴,春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给拖了下去。 回了屋,唐陌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脸烦躁,“那丫头不是个老实的,大清早未经我允许进我房门来摸我,意图对我图谋不轨,已经不是第一次,这院子里容不下她。” “不管容不容得下,你让人跪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辛安坐下给自己倒茶,“这是有多想隔壁的看你的热闹?” 唐陌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端起辛安刚倒的茶水就喝了起来,宿醉本来就头疼,早上一睁眼就是南风摸他脸,将他吓的够呛,火气上涌压都压不下去。 看在他昨日给足了自己面子的份上,辛安让春绿给他送来了一份清淡的早餐,等他吃好了后心情也平复了许多,辛安这才开了口,“我也不知南风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想来她到你跟前伺候的目的就包括伺候你上床,说不定也是母亲应允的,她早将她自己当成了你的人。” “你若是退了她,她就没了活路。” 唐陌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碰过她,她还能赖上我?” “要不你做主随便将她配给谁,只要不在这院子里伺候就行。” 他是主子,还能去在乎一个爬床丫头的死活? 隔壁,春阳押着南风将唐陌的话听的明明白白,南风的泪珠子断线般往下掉,怎么都没想到唐陌是这样的厌恶她,深觉自己没了未来。 春阳拖着她离开,听到关门声辛安才笑了,“看在你这两日的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南风的事我来处理。” 唐陌嗤了一笑,就晓得这女人现实的很。 辛安捏起一块点心,说起了昨日隔壁春华院的事,唐陌听后拍了大腿,“你说你...糊涂啊。” “怎么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唐荣好看?就应该让消息传出去,也好叫外面的人晓得他是个什么人品?” “你别不是余情未了舍不得吧?”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了。 辛安嘴角微抽,“就你这脑子,上辈子就算没有我你也长命不了,稀里糊涂的死了还算是你的福气,留到后面不得身败名裂?” 刚平复的怒气又涌上来了,这两日处处的过的顺心,昨日又被徐侍郎好一番吹捧,唐陌都以为自己可以了,这辈子一定能所向披靡,辛安的一番话让他很不高兴,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不服气?” 辛安知道他是个易冲动的性子,也就是外表看起来不着调,其实还是个相对单纯的人,心眼子算不得多,“一个通房丫头有孕就能打倒一个侯府世子?” “你会觉得红袖添香这种事会损了他的名声?” 唐陌并非蠢人,辛安略微一提点就明白了,弱弱的狡辩,“我被他压的太久,有点着急。” “忍着。” 辛安道:“我告诉你,他最多被人笑一句‘原来你也是吾辈中人’,会让他在外头那些人的眼中越发真实,他不会有事,但你爹就说不好了,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是一定会扣到他头上,再有换亲一事,要是他再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此事就会演变成大事,后患无穷。” “你想争爵位,前提条件是侯府这个爵位值得去争,若是侯府顶风臭十里,人人敬而远之,你争来做什么?” 目光落在了唐陌身上,“你记住了,在外你是个谦逊有礼的弟弟,和他一起装出一个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先给自己挣一个洗心革面的好名声回来,其他的事关起门来徐徐图之。” 唐陌听的认真,忽然再一次听到‘洗心革面’这四个字无力的叹了口气,“就不能说‘洗心革面’?” 辛安笑问,“改邪归正?” “痛改前非?”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自己选一个吧。” 唐陌觉得心口堵的慌,恨不得立刻就去春华院将唐荣给捅个透心凉,都怨他!!! 第30章 日子越发好过了 今日唐陌还要去唐勇府上,和辛安逗了几句嘴便揣着私房银子去找了他母亲,得知他想要帮一把唐耀铭王氏很赞同,给准备了几样东西让他带上,“老太太虽不阻止咱们往来,但也不能太大张旗鼓,你自己看着添些,别失了礼数。” 唐陌应下转身离开,王氏看着他的背影欣慰一笑,想着春华院那个还在‘养病’,她这个当婆母的也应该去看望一二。 秋实院里,辛安歇息了片刻就让春阳将南风带到她跟前,“你都听到了?” 南风失魂落魄的跪在她跟前,辛安放下茶盏,“二公子让我随意为你配个人,我瞧你生不错,这双手养的和大家姑娘一般,听说还识文断字,若是随意配个马夫倒也有点可惜。” 南风惊惧不安,她只是府中买来的丫头,前面几年得了夫人的恩典才有机会识得几个字,名字也从春花成了南风,为的也只是能更好的在二公子院中伺候。 她以为也会和隔壁的莹月雪玉一般,可二公子迟迟没有收她,二少夫人又来了,她担心二少夫人会容下下她,才急着想要留下来。 若是不能在秋实院伺候,她又该去哪里? 府中有个马夫心头一不顺就会打妻子,用的还是马鞭抽打,若是她也被那样对待...... “求二少夫人怜悯。” 辛安道:“母亲让你到二公子跟前伺候,是怎么说的?” 南风磕头,“让奴婢尽心伺候二公子。” “南风,这‘伺候’二字可不仅仅代表要伺候到床上去,有没有可能你理解错了母亲的意思?” 南风一阵恍惚,辛安慢条斯理开口,“你模样俊俏又细心伶俐,我看这院里人也都信服你,你安排事也井井有条,你有你能干的地方,当个管事也是可以的,为二公子分忧也是伺候的一种,为何要执着去当个妾室?” “你家二公子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子,接下来又要去北衙军历练,这样的身份你或许只能当个通房丫头,和隔壁的莹月和雪玉一样,这就是你的追求?” 南风心里很乱,她自然不愿意当个通房丫头,可当不当妾也不是她说了算,做丫头的,身不由己。 不期然迎上辛安的目光慌忙的磕了头,“奴婢不想做通房丫头,是奴婢鬼迷心窍,求二少夫人指点迷津。” 辛安也不绕弯子,“那就跟着我,以后依然在春华院伺候,我会给你安排别的差事,二公子那里我去说。” 南风心头一喜再次磕了头,“多谢二少夫人,从今日起奴婢就是二少夫人的丫头,尽心尽力为二少夫人分忧,若有背叛,天打五雷轰。” 辛安轻笑,“起来吧。” “只要你好好办差我自会厚待你,等时机恰当的时候会为你寻一门可靠体面的婚事,让你做风光的正室夫人,过体面的日子。” 前一刻还担心会被许配给马夫,转眼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南风哭了,这回的眼泪带着欣喜,“多谢二少夫人。” 辛安吩咐春阳,“给她找两支适合的簪子和耳坠,再挑一匹料子给她做衣裳,从今儿开始她就在我身边伺候了,有些规矩你教教她。” 春阳点了头,辛安又吩咐南风,“春阳她们都是跟着我刚来的侯府,很多情况都不太了解,你和她们好好说一说。” “往后院中的人都归王姑姑管理,你从旁协助。” 南风忙不迭应下,而后跟着春阳出了门,王姑姑留了下来,“这南风可靠?” 辛安往后靠了靠,“不过是连侯府大门都没怎么出去过的姑娘,以为伺候主子就是要伺候到床上去,担心的也不过是伺候不上就不要她,或者是我容不下她,这才着急忙慌的想要明确个身份。” “再者,她是母亲所送,定是仔细挑选出来的,还特意送去识了字,这几日我看她也是个伶俐人,不张扬且还办事麻利,就这么随便打发了岂不是可惜?母亲那里也不好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善妒容不下她。” “侯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手里是有些嫁妆但总不能坐吃山空,我想做些买卖,需要有个人在外行走,她就挺合适。” 王姑姑觉得辛安高看了南风,“就因她会识字?” “识字不代表会做买卖。” “谁说让她做买卖了。” 辛安觉得口干,“想吃一碗银耳羹润润肺。” “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在王姑姑的眼中,辛安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王姑姑前脚走后脚春绿就来了,辛安打了个哈欠,忙上前将人扶到软塌上躺着,贴心的将她的鞋子脱掉,“早上起的太早了,再眯一会儿吧。” 说着又将她头上的簪子都取下来,让她躺的更舒服些,“奴婢好久没给少夫人捏腿了,不如现在试试奴婢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好啊,辛苦我的春绿。” 辛安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让人迷恋,以前在唐荣跟前还要顾忌仪态,一辈子都没坐舒服过,哪里像现在舒服又自在。 至于唐陌会不会介意? 他自己在屋子里也没仪态可言,歪在椅子上像棵酸白菜,还嫌弃她? 此时的酸白菜已经到了唐勇的府上,见到他出现唐勇很是意外,要知道侯府的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踏进去一次。 “二公子请进。” 唐陌乐呵呵的开口,“二叔唤我老二也行,陌小子也行,可莫要喊的那般疏离才好。” 唐勇更加拿不准他的意图,想了想还是唤了他一声小陌,他想起这小子以前还有‘顺顺’的乳名,稍微大点就不让人叫了。 进屋坐下后唐陌笑着打破了尴尬,“府中的事二叔想来也晓得一些,敬茶那日心里装着事也没能好好的招待二叔,你和二婶饭都没用就离开了,我母后事后还念叨了两次,实在是礼数不周。” “今日我来一来是赔礼,二来也是想问问耀铭堂弟的事如何了,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带了赔礼来,还不少,小山似的摆在桌子上,唐勇连连摆手,“那日你们有事要处理,我和你二婶留在那里也不方便,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不行?” 他不敢留下是因为老太太不喜,这是公开的秘密,都心照不宣而已,“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一会儿带回去吧,咱们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 第31章 唐陌要帮唐勇 唐勇为人中正本分还有些憨厚,唐陌想起了辛安的话,这位平日没怎么沾过侯府好处的二叔在侯府出事后散尽家产奔波,患难时候见真情,他虽没亲眼见到,但不妨碍他想对这位老实本分的二叔好一些。 “二叔见外了,别说今日我是来赔礼的,就算没有这档子事,我这个当侄子的还不能来孝顺二叔?” “以前是我不懂事人混了些,现在不是成亲了嘛,总是要学着顶事的,母亲也说二叔为人赤诚稳重,让我没事多来二叔这里坐坐,跟着二叔学学。” “二叔莫要嫌弃我愚钝才好。” 唐陌的态度让唐勇大感意外,对于这个侄子他知道的虽然不多,但以前可没对他这么恭顺过,心里有防备不假但也有些酸酸的,他是侯府的人,这辈子的念想就是能得到侯府的认可,却始终未能如愿。 “你也别嫌弃二叔没用就好。” 哎呀,鼻头都酸了。 叔侄两人坐着吃茶,唐陌擅言词,没一会儿就和唐勇说笑起来,见时机到了就问起了堂哥唐耀铭。 “你那堂弟...“ 说起自己最为出色的儿子,唐勇很头疼,好不容易榜上有名他这个当老子却不能帮他弄到一个差事,“吏部那边我也去问过,说候补之人太多,你堂弟的名次又太靠后,只能静待时机。” “我问过了,历年科考后等待候补的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三百多人,得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堂弟?” “倒也可以去疏通,但疏通后能去的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极难做得出政绩,想要回来更是难上加难。” 唐勇愁眉不展,其实只要他哥唐纲愿意帮忙,唐耀铭的前程根本就不是问题,毕竟他可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考上的,唐荣号称文采出众,他也没有亲自下场去考过,想要入仕走的还是保举的路子。 “堂弟可有想去的地方?” 唐陌在心头盘算了一下,只要不是要求太高,比如进六部,别的地方他还是能搭把手的。 唐勇说了,“你堂弟的意思还是想外放历练,要求也不高,二千户的中等县就成。” 唐陌心头有了数,“父亲这段时间只怕不得闲,北衙军历练的机会给了我后自然就要替兄长重新谋划一个新地方,这两日忙着此事,只怕抽不开身。” 唐勇点了头,心头说不失望那是假的,这么些年他没占过侯府什么便宜,更是没去求过什么,就是分家的时候他也没分到多少东西,但他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儿子,是侯府的人,怎么就不能在他儿子最关键的时候搭把手? “若是二叔信得过我,我帮堂弟谋划一二,我虽没什么出息好歹也认识几个人,说不得就行。” 唐勇抬头,有些意外唐陌会说这样的话,心里又有些动容,他知道这个侄子其实也不被他父亲偏爱,不被偏爱的孩子过的也不容易啊。 “二叔替你堂弟谢你,他今儿出门会友去了,咱们不等他,你在二叔这用了饭再走。” “说起来还是年节上到二叔这里用过饭,二叔还存了好酒,一会儿拿出来喝点儿。” 自己都不容易还想着来帮着他,不管成不成他都要承了这份情。 唐陌乐呵呵的留下了,尤氏从后院过来见了唐陌也高兴,又见他带了许多东西来更是高兴,“可和你母亲说过没有?” 唐陌说这些东西就是她母亲准备的,“母亲还说等她得闲了邀了二婶一块儿出门看个戏,她好久都没出门了。” “好好好,二婶就喜欢看戏,到时候带了你母亲一起去。” “你另外两个堂弟去学堂念书去了,若是晓得你今日来,不晓得多高兴。” 得知他要留下用饭,尤氏笑眯眯的去安排,唐勇笑着说,“你二婶好客。” “二婶精神不错,对了,我母亲让我给二婶带了太医署的驻颜丹,一会儿给二婶。” 叔侄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关系越发的亲近,没一会儿就传出来两人的笑声,不消一会儿尤氏的笑声也交叠在了一起。 唐陌在唐勇这里再一次体会到了有长辈关爱的滋味,之前这种滋味还是岳父岳母给他的,让他十分迷恋,下午从唐勇府上出去就找严世茂几人去了。 几人到了茶楼雅间坐下唐陌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我那堂哥不错,有真才实学,我家老头子抽不开身去帮忙,我想着我来试试,哥几个,帮着想想办法。”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事,几人都没怎么接触过,都来了兴趣,魏业最先开口,“我家老头子不行,但我大哥应该可以,我回去问问他。” 谢常佑说了,“我家老头子最不愿帮这样的忙,我大哥是个木头也不行,但我舅舅可以,我去找他。” 几人看向严世茂,严世茂轻咳一声,“你们都太麻烦,我去找我姐夫,我姐夫就在吏部。” 一个个的家里不是这个侯就是那个大员,谢耀铭的事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大事,唐陌起身给几人斟茶,“我家老头子不稀罕我,但我岳父和我二叔稀罕我啊,我就想着帮他们办个什么事,我自己又办不成,多谢兄弟几个。” 都晓得唐纲为了唐荣不愿意让唐陌沾府中的人脉权势,他们当兄弟的也不好说什么,严世茂道,“我们兄弟几个是什么交情,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咱们兄弟齐心,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唐陌摸出了银票,有一千两,“不能白让你姐夫帮忙,不管这事成不成,这点心意还是要有的。” 严世茂怎么可能要,唐陌笑道:“不是说你姐管得严,你姐夫身上都掏不出二两银子吗,这点不多就给他当体己,咱谁也不说。” 严世茂这回不客气了,“我替我姐夫谢你。” 谢常佑凑趣,“唐二兄弟现在阔气了,不得不说,你那新岳父还真不错。” 另外两人都很赞同,“你那个舅兄也有意思。” 唐陌抓到机会又将他岳父大夸特夸,见他是真心欢喜严世茂三人眼神交汇,也都真心为他高兴。 不用说,这晚唐陌又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见南风还杵在门外就蹙了眉,南风吓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想到她现在已经是二少夫人的人了,又上前了一步,“回二公子,奴婢现在跟着二少夫人,为二少夫人办事。” 唐陌没说什么,进了门就问起了这事,辛安点头承认,“我觉得南风好,你不想要了我捡了有什么问题?” “南风,你下去歇着吧,不用怕。” 南风在门外福了礼,很快就退了下去,唐陌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你倒是会捡。” 第32章 打唐荣一顿出气 一连几日都在外头吃喝,唐陌有些难受,歪在辛安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春阳送来了醒酒汤还有一碗青菜粥,抬眼的唐陌瞧了一眼,“这么好心?” “怎么,怕我喝死了没人替你卖命?” 春阳要怼他,辛安抬手让她下去歇着,春阳还不忘给了唐陌一记眼刀子,觉得这人好没良心。 “你的丫头脾气怎么都这么大。” 醒酒汤下肚觉得舒坦了不少,轻轻松松的菜粥再一下肚又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躺在美人榻上越发没有样子,辛安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今日是否顺利? “还行,等结果。” 唐陌单手撑着脑袋,“以前和二叔接触的少,和几个堂弟也没什么往来,今儿我去待了半日,吃了一顿饭,觉得二叔这人还挺实在,没什么花架子。” 辛安在一旁坐下,“以前我也不知,还是侯府出了事才看出来的,那个时候人人避而远之,他早早被分了出去没受到牵连,也没受过侯府什么好处,完全可以看笑话的,结果是他奔波的最为精心。” “那时候心里就悔,若是平日里给他一些提携和方便,多那么两分亲近该多好,一来心里好受,二来他好了也能有更多的力量来搭救我们。” 唐陌盯着她的眼睛,“你能不能告诉我,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我们也好做准备规避一二是不是?” 辛安看他的目光又不善了,“那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了。” 见她又不说,唐陌抓耳挠腮,“我的姑奶奶,说来听听嘛,你这样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辛安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哼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唐陌一把抓住了她,“说,求你了。” “我两辈子第一回求你,说吧。” 辛安重新坐下,“你儿子贪赃枉法数额巨大还涉及党争,事发后栽赃陷害给我儿子,我儿子因此枉死狱中,二叔给收的尸。” 唐陌...... 关于他儿子唐辉的事他想问很久了,一直也没问出口。 他不受父亲的偏爱,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受重视,在没了他之后他儿子是怎么将罪名栽赃给唐轩的? 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眉头紧蹙,再看辛安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咬牙切齿,“唐荣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辛安擦了眼角,“还以为你会高兴。” “高兴?” 唐陌自嘲一笑,“陶怡然看不起我,唐辉受她影响心里只有他的大伯,觉得我这个当爹的只会给他丢人,那个时候他才几岁?” “四岁吧。” 想起过往,唐陌闭了眼,“他对我不敬,我训斥了他,他便嚷嚷着不要我做父亲,说要是大伯是他父亲就好了。” 小小孩童的话最能刺痛一个当父亲的心,哪怕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心里难受。 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越想越窝火的辛安直接捶了他一拳,“都怨你,问什么问?” “我不管,你明天去找下唐荣的不自在,让我开心一下。” 唐陌抚额,“要不我派人将他给绑了,找间密室给关起来,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去赏他几鞭子?” 辛安挑眉,“你找了人将他套了麻袋打一顿,解解气。” 唐陌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本来没想用什么龌龊手段的,但现在不是气不顺吗,只能打他一顿出气了,“我来安排,你等消息就成。” 辛安点了头,还没打就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了,唐陌也换了一个话题说他拜托了严世茂去帮着周旋,得知他花了一千两辛安就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不见得你我最后就能成功,总得留条退路。” “但不管退路怎么留,银子是少不了的。” 唐陌深表赞同,说他其实也有两个铺子,还有和严世茂几人合伙开了一个茶楼,每个月也能赚些银子,“一人能分个几十两吧。” 辛安道:“我想做点买卖,但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买卖侯府有关系,说的直白些,就算侯府有一天被查抄,也查不到这些买卖上去。” 唐陌坐了起来,觉得的确应该未雨绸缪,“你手里有合适的人选?” 辛安点头,辛家是盐商,手中的管事不少,调来一个问题也不大,“但要借你的名义,或者是要借侯府的名义来,你懂我的意思?” 唐陌懂,“你想借侯府的名义来保护你的买卖,但又不让人知道这买卖原本就是你的。” “可以,老头子不会管这种事,最多骂我两句,但你的买卖我要占一半。” “凭什么?” 辛安反应很大,唐陌理所应当的开口,“因为你需要我啊,我能提供的不单是庇护那么简单好吗,你看你还随时使唤我,我还得负责揍隔壁的讨你欢喜,还得要替你孝顺岳父岳母,我这个女婿可是深得他们的欢心,你不应该赏我点儿什么?” 辛安笑了,“我没在你母亲跟前尽孝?” 唐陌说了,“你想想这几日你都从我祖母和母亲手里讨到多少好处了,别小气嘛,你以后需要我的地方多的是,我这人最能豁的出去,你相信我,最多半年我母亲就会催你怀孕,到时候我就说我有隐疾,绝不让你为难,就这样我不值一半?” 辛安的脸色相当复杂,和唐荣相比和另外的一种不要脸,简直让她没理由拒绝。 “成交。” 唐陌得意的笑了,下了美人榻朝着辛安拱手作揖,一本正经的开口,“以后就要请辛大老板多照顾了,小的跟着您发财,若有差遣,小人必肝脑涂地为辛大老板分忧。” 辛安被逗的笑个不停,“好说好说,以后也要请二公子多多照顾了。” 方才还憋屈愤怒的两人现在心情又极为愉悦,关系还亲近了不少,等到夜深了唐陌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守在院外的来来忙上前伺候,“还以为公子今儿要留下,怎的又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屋子里说了什么,但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他听的明白,唐陌笑着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家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少胡思乱想。” 来来不服气,嘟囔着,“都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人,和君不君子有什么关系?” 第33章 唐陌的用心 辛安致力于哄老太太开心,每日早早的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陪着用早饭,只要唐陌得闲都陪着一起去,用过了早饭唐陌就说起了今日的安排,“明儿岳父岳母离京,原本要请了他们一块儿用饭,但岳父今日有安排,我想着买些东西过去,明儿早上再去送送,也是一番心意。” 老太太是真觉得他长大了,办事十分周全,和他那个混球老子不同,亲家要走了也不说安排了席面践行,就晓得拿人钱财,也不怕烫手。 “你去忙吧,今儿还是带着你媳妇去,嫁的这样远,往后再要见父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吧。” 不得不说,绝大多数的时候老太太还是很好说话的。 辛安笑眯眯的道谢,随后就和唐陌一起出府,嫁进来十来日,她已经出了两次府,倒是比之前一个月都多。 兵部徐侍郎搭上了辛宽,这两日走的很近,得知他明日要走徐侍郎还特地摆下了践行宴,唐陌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辛宽出门,都不用多说,翁婿两人就一块儿走了,身后还跟着辛桓。 辛夫人拉着辛安进了门,“若不是家里是真有事需要你爹回去处理,我看他是不愿意走的。” “你弟就更不愿意了,张口闭口的就是姐夫。” 辛夫人拉着她坐下,“你爹对这个女婿那是真满意。” 说着压低了声音,“比你公爹强。” 唐纲那人辛宽在心里是看不上的,觉得他自私自利,作为没什么实权的侯爷他能提供的好处有限,却想得到更多的回报,“到京城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哪次费心安排过,哪次不是你爹出钱请他吃酒?” “也从来不把你爹介绍给他的朋友,生怕旁人笑话他要和商户结亲一样,用咱们银子的时候倒是一点没不好意思。” “你爹说了,往后要减少给侯府的银钱,且要给到女婿手上,想让咱们拿银子去给他的大儿子铺路,想得美。” 唐纲以为两家成了亲就把辛家给套牢了,更是不愿意花心思,殊不知辛家也是这么想的。 两家现在是亲家,所有人都知道,辛家可以堂而皇之的扯侯府大旗行事,侯府能和辛家撕破脸? “你爹说将女婿给扶持起来,往后再不看你公爹的颜色,女婿能顶事,娘家能给你撑腰,你婆母还向着你,你公爹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听她一口一个女婿的喊着,辛安想着唐陌这几日着实没少花心思,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她爹娘喜欢上了他,焉能说他没本事? “爹娘无需太过担心我,我在侯府会过的好的,不会受什么欺负。” “至于你们那个女婿,应该也能支棱起来吧。” 辛夫人笑了,“你啊,别总欺负人。” 知道两人还没圆房,辛夫人也不劝,这种事水到渠成,只要感情到了自然就有那么一日。 辛安说起了想要做买卖的事,“娘也知道侯府不止有你女婿,若是摆到明面上少不得要被惦记,我想着换个方式来,也算给自己留个退路,总不能守着嫁妆坐吃山空。” 辛夫人觉得她想的太多,“何必那么辛苦,需要银子给家里来信就是。” “那我总不能要家里养一辈子吧,养我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养女婿,养女婿一家子?“ “我要的不多,将方达叔和柏叔给我就成,方达叔原本就是京城人,想来也是愿意回来的,至于柏叔,就说我需要他。” 方达是辛家的管事,前几年辛宽来京城无意间救下的人,自身卖身到辛家为奴,本事不错。 至于柏叔那是辛家养着的大夫,养了好多年了,学了一身本事却没派过什么大用场,辛安觉得可惜。 辛夫人能说什么呢? 自家闺女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给,回头就和你爹说,需要再给你拿点本钱不?” “不用,你女婿说要占一半,让他出,也不是一来就做好大的买卖,慢慢来嘛。” 幸夫人由着她折腾,高兴就好。 母女俩渡过了愉快的半日,等辛宽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还带回来好些礼物,辛宽红光满面,因为徐侍郎今日还请了人作陪,都是相熟的官员,让辛宽觉得相当有面子,感觉在唐纲那里丢掉的面子今日都找补回来了。 唐陌也高兴,今日跟着岳父见了好几个大人,那几个大人对他的态度相当和煦,那种只有在唐荣身上见过的吹捧今日在他身上也实现了,就觉得很得意,很满足。 翁婿两人眉开眼笑,一点都不稳重,辛夫人无奈的很,因为还有个笑的更傻的辛桓,让她无比的糟心。 等到唐陌睡醒已经是傍晚,醒来后也不管自己头痛,美滋滋的笑着,又遗憾他岳父明日就要回去,不能沾更多的光。 “行了,笑的一脸不值钱,别飘啊,你稳重点。” 辛安端着一碗粥进门,“快喝,专门给你们熬的小米粥,过了这两日少喝点吧,我怕你这辈子也...” “求你别往下说。“ 唐陌打断了她的话,“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喝完了小米粥又该用晚饭了,唐陌叉腰望天,觉得这一天尽吃饭了。 晚上一家子依依不舍的说了好多话,交代了好多事,辛安出门的时候辛夫人还偷摸抹了泪,辛安也红了眼圈,人都上马车了唐陌又将人给拖了下来,“搞的我和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晚上就在这里住,我回去和母亲说清楚就成,再让人给你拿换洗的衣裳来,明日我再来接你。” 出嫁的闺女甚少有能留宿娘家的机会,辛安承认此刻是真的感动了,“谢谢。” 唐陌将人牵到辛夫人跟前,交代了两句,辛夫人喜上眉梢,破涕为笑,辛桓直接上前抱着他的手臂,“姐夫,你真好。” 唐陌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应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过来。” “姐夫要不你也留下吧,咱一起睡。” 唐陌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着,“那个...我不习惯。” 等他上了车离开一家子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屋,辛安挽着她娘的手臂,“我今晚要和娘睡。” “好,嫁了人还长不大。” 第34章 偏心成自然 唐陌回府的时候唐纲和王氏还在春荣院和老太太说话,说的是唐荣的事,他去礼部的事定下来了,但请人帮了忙总表示表示,主意就打到了老太太这些宝贝上来。 老太太这人说大方也大方,只要讨了她的欢喜她就能将宝贝大大方送人,但说抠门也真的抠门,他不喜欢的人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答应。 她现在对唐荣和陶怡然都不满,怎么可能拿东西去给唐荣铺路? 见老太太不为所动唐纲也有些急,正想要将话说的再直白些唐陌来了,唐纲心里有火气,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朝着他去,“听说今日你领着你岳父在十里香吃酒,兵部的人也在?” “辛家是你祖父留给侯府的钱袋子,你莫要以为和辛家联姻就能为所欲为,也别生出要独占辛家的想法。” 唐陌并没像以前那样一生气就对着干,而是恭敬的拱手作揖,“回父亲,前日里兵部徐侍郎偶遇了岳父,当时陶伯父也在。” “明日岳父离京,我原本是带着辛安一起去为岳父践行,到了才知道徐侍郎先一步约了岳父,为岳父践行,岳父拉了我一道去,徐侍郎还请了好几位大人作陪,席间几位大人对岳父礼遇有加,相谈甚欢。” 唐纲眉头紧蹙,一边恨朝中那些人挖墙角的心思太明显,一边暗恨辛宽不避嫌,明明已经是侯府的姻亲还和其他人牵扯不清。 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连外人都晓得要为辛家人践行,你这个正儿八经的亲家不仅没有半点表示,还在这里怪替你弥补此事的儿子。” “你父亲说过,辛家不是因为唐家才有的今日,而是唐家因为有了辛家的鼎力相助才有的今日,算起来辛家对唐家有恩,你本末倒置看不上辛家,就算辛家弃你而去另寻靠山合情合理。” “你看不上辛家,有的是人看得上,你以为联姻就能让你高枕无忧?” 老太太不满意唐纲很久了,年轻的时候怎么教都教不好,老了索性就不管了,反正她也没有多余的儿子可替换,平日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侯府不倒她就踏踏实实舒服日子。 “得亏二小子懂事又分得清厉害关系,没看他最近几日是怎么讨好岳父的?” “说起来换亲对他最不公平,你这个当老子的安慰过他两句没?一个当官的岳父换成了商人,他能放下芥蒂去拉拢辛家人,还不够懂事,不够给你这个当爹的分忧?” “不是他最近都去陪着,只怕辛家人早就被其他人拉拢了,你也莫要太偏心。” 唐陌虎躯...一塌,顿时一副我受了大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心里很是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祖母的这套说词呢,他不是在讨好岳父,是忍下心中天大的委屈后积极为父亲分忧! 顿时形象就伟岸起来了呀。 唐纲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你是这样想的?” 唐陌的声音都低了两分,“父亲将大哥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都给了儿子,害得父亲还要继续奔波受累,儿子愚钝帮不了父亲,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唐纲面色好了一些,“总算是懂事了些。” 见他低眉顺眼的站着,又想着他手里那支粉彩瓶子,想要开口却又没有任何理由,他是偏心不假,但还是要脸的。 唐陌也不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唐纲又想着接着劝老太太,老太太却起了身,“我也疺了,你们早些去歇着吧。” 唐纲和王氏起身,离开后王氏也没和唐纲多说什么话,原本是决定要给他送两个年轻妖娆的女子耗空他的身体,想想她的儿子还需要这个当老子顶在前头才作罢,“杨姨娘今日说有些头疼,侯爷要不要去看看?” 唐纲哪里有这个心思,想着老太太这两日言语之间对辛安充满喜爱,对老二也大有改观,琢磨着老二成了亲是变了一些,但偏心已经成了自然,担心的还是唐荣成亲后不仅没有更上一层,反倒是落了下风。 “就不去了,我还有事,你早些歇着吧。” 见他转身去了前院书房的方向,王氏唇角轻勾,都不用去打听,这是又要替他大儿子操劳去了。 唐荣原本在卧房里和陶怡然耳鬓厮磨,鞋子都脱了又被唐纲的人给喊了出去,见唐纲面色不好,唐荣想也没想就开了口,“父亲可是在为二弟的事生气,辛伯父如今是二弟的岳父,自然是要向着他的,想来二弟心里有数不会让辛伯父被别家人给抢了去。” 唐纲‘哼’了一声,“辛家的事我自有打算,倒是你,成婚后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除了和他一同出门办事,别的时候都窝在春华院,儿女情长之人焉能成事? 唐荣拱手,“父亲,儿子...” “从入府到现在你们夫妻就到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了一回,今日心里不舒服明日身子不爽利,是嫌我侯府风水不好养不了人?” 他说的是陶怡然,“本指望着你成亲后就会有个人帮你料理府中诸事,让你可以不用为府中的事烦忧,如今倒是将你栓在院子里出不了门。” 正是因为偏心唐荣话才说的这么重,唐纲心头对陶怡然已是十分不满,完全达不到他对长媳的要求,“你是侯府世子,以后要承继爵位,你的妻子决不能只是一朵中看不中用的解语花,里外的事她都得有手腕操持,你也莫要太过纵着她。” 唐荣都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被这般斥责是什么时候,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子知道了。” 唐纲下了命令,“你媳妇的嫁妆单子里有一支粉彩瓶,想办法让她拿给你做仕途之用,你们夫妻一体,不分你我。” 唐荣眉头轻蹙,他和陶怡然刚成亲就用她的陪嫁,到底不光彩,“可否请二弟割爱?” 唐纲目光一冷,“你若有本事就去找你弟妹拿。” 他这个当爹的尚且开不了口,这个于老二而言有夺妻之恨的人居然这般提议,是觉得他这个当老子就能不要脸吗? 第35章 唐荣算计陶怡然 唐荣自然不敢去找辛安要那支瓶子,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陶怡然的身上,回了卧房便愁眉不展,问他也不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越是不说陶怡然越是想知道,趁着他去洗漱陶怡然便问了他的小厮青墨,青墨一股脑的就说了,最后还叹了口气,“那支瓶子在二公子的手里,二公子向来就喜欢和世子做对,定是不愿意的。” “侯爷让世子去讨要,不是为难世子吗?” 陶怡然让他出去,等唐荣回来的时候就说要将她的那支粉彩瓶子给他,唐荣眉头轻蹙,“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你别管,我自会处理的,我怎能要你的陪嫁,那可是岳父岳母给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陶怡然上前替他宽衣,“不过是个瓶子,身外物而已,若是能帮得了荣郎我心里也高兴。” “你我夫妻不分彼此。” 唐荣还要推拒,陶怡然又温言软语的表露了真心,唐荣大为感动。 这夜的唐荣特别温柔多情,特别的卖力,让陶怡然得到了身心上的巨大满足,并为之深深沉沦。 天亮的时候那支粉彩的瓶子就装了匣子,唐荣深情的搂着她的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陶怡然笑的满足,待他抱着那装着瓶子的匣子离开,刘姑姑进门后很不赞同她的举动,“那粉彩瓶极其难得,是老爷最钟爱的物件儿,少夫人怎的就这么给了世子。” 才成婚几天就用妻子的陪嫁,她总觉得这位世子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高洁。 陶怡然当然知道那瓶子难得,“荣郎将他生母的陪嫁全都交给了我,如此信任还换不来我的一支瓶子吗?” “不过是个摆件,姑姑不必心疼。” “要说娶到少夫人就是世子的福气。”蔡姑姑来了,送来了春华院库房的钥匙,“世子走的时候交代,以后春华院上下所有事都辛苦少夫人打理。” “少夫人,快收下吧,世子是真将您放心里去了。” 陶怡然欣然接过,蔡姑姑瞥了一眼刘姑姑,眼中的得色一点都不遮掩,刘姑姑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别送了,回去吧。” 辛家人一早出发,唐陌天刚亮就到了,带着辛安一路送出了城,唐纲是赶在最后出现的,也就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但好歹是来了。 见马车越走越远,辛安久久没有回神,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唐陌才出声提醒,“回去吧。” 唐纲率先上了车,让唐陌明日就去北衙军报道,唐陌说要领着辛安去看看郊外的庄子,小住上三五日,等回来就去,“此事都答应祖母了,也不好食言。” 说起那个庄子唐纲眉头轻蹙,“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就让车夫赶车走了,唐陌轻哼,“这是心疼了。” 扶了辛安上车,坐在她对面就开始吐槽起来,说昨日还想朝他发火的事,“你没看见他被老太太一顿说教的样儿,都是他的儿子,我是连草都不如。” “他的偏心丝毫不加遮掩。” 辛安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了心情,“你给他争几次光就行了。” “那不可能。” 唐陌舒展了下腿,“我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好好表现过,先生夸我书背的好,他面上夸了我几句背地里死命的逼着唐荣定超过我。” “我的好只会刺激他越发严苛的对待唐荣,他在唐荣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怎么可能容许那些心血白费,我这颗野草要是超过了唐荣,不是打他的脸?” 这还是他最近两日琢磨出来的,想要去讨好老头子,太难了。 辛安幽幽叹气,“我之前也见过一个老头偏疼大儿子,后面还有三个儿子还都是一母同胞,老头是压着后面三个供养大儿子,后面的三个愣是没靠家里就出息了,原本以为老头会多看三个儿子一眼,结果也只是越发压榨三个儿子去帮衬大儿子,根本不管大儿子的那废物样,连大儿子的儿子也是偏疼的对象。” “人家还有理由,说几匹马拉车总有马儿跑得快,马鞭定是要落在跑的最快的马儿身上,那样勤快的马儿就会跑的更快,毕竟那懒惰的马儿打也没用。” “更重要的是长幼有序,要有规矩。” 唐荣一脸不屑还暗搓搓的有点庆幸,庆幸老头子没有压榨他去帮他心爱的大儿子,只是不管他而已,莫名的,心头还松快了一些。 “昨晚歇的如何,要是精神不错我们再去转转。” “行啊。” 辛安现在是很愿意出门的,感觉最近两日心态都好了很多,有点年轻的感觉了,“去个热闹的地方。” “热闹?” 唐陌摸着下巴,“你确定?” 辛安点头,相当确定。 半个时辰后唐陌就带着辛安到了‘热闹’的地方,得意开口,“这个时辰,没有比这里跟热闹的地方了。” 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刚开始辛安莫名的就有些紧张,怎么都没想到唐陌会带她来看蹴鞠。 蹴鞠她上辈子自然看过,但都是在皇家演武场看的,看台上的人也都很克制,没这般疯狂,如此能破开云层的喧嚣可以说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 唐陌在她耳边大声说,“这里原来是虎威将军的跑马场,后用作了蹴鞠场,上面的两队穿蓝色裳是虎威将军府上的蹴鞠队,叫浑天元,红色的是烈风镖局的烈焰狮,走,找个位置坐下。” “好!!!!” 忽然一阵山崩海啸的欢呼声,辛安心头有点慌,“怎么了,球进了是吗?” “烈焰狮进了一球。” 唐陌拉着她去交了钱,坐到了比较显眼的位置,耳边喧嚣声不绝,渐渐的辛安的目光就随着场中的球移动,也不再那么紧张,又有唐陌在一旁和她说话,不时鼓掌叫好,她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约莫过一炷香她就开始跟着一起鼓掌,一起叫好,还会和唐陌讨论谁的身手不错。 “烈焰狮的球头不错啊。” “那是,人家还是镖局的镖头。” “混天元的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吧,比较骁勇。” “哟,你还来看得出这个,不错啊。” 第36章 唐陌:舍命陪夫人 两人越说越上头,辛安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多,最后也不顾仪态笑的张扬热烈,什么烦恼都被她抛诸脑后。 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辛安身上,唐陌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对朝着那些打量的人投去了警告的神色,都不用唐陌说辛安又主动靠近了他一点,没给旁人半点目光,只专注看着球场上的局势,倒是唐陌有些后悔,忘记了这女人虽凶残但还长着一张招人的脸,不应该带着她坐在这里。 “快快快,要进了,哎呀,好可惜。” “浑天元虽然骁勇,怎么没烈焰狮灵活,太过板正了些。” 见她笑的张扬明媚,唐陌也跟着笑了,“军中退下来的嘛,比不上镖局灵活。” 这一看就到了午时,最终是烈焰狮获胜,辛安拍掌拍的手都痛了,心情格外舒畅,侧首问了,“下午还有吗?” “应该还有。” “那下午又来?” 唐陌抚额,这还上瘾了,不过都出来了这么早回去也没意思,“行,我让来来先去定个雅间。” “好。” 等左右的人都散了唐陌才护着辛安离开,在去吃饭的路上辛安还在说方才的热闹,“你别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可年轻了,就大声喊那么几下感觉心里的郁气都被喊了出去。” “这个是怎么玩儿?需要押注?下午咱们也是押,也是乐趣嘛。” 唐陌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现在还想要去赌,“说好了,就看下午一场,看了就回去,回去后要保密。” “知道啦。” 辛安眼露狡黠,“要是东窗事发我就说是你带我去的,挨揍的也是你。” “你对我好点行不行?” 唐陌都被气笑了,“我好心带你来,回头你还倒打一耙,你的心呢?” “哈哈哈哈~~~” 辛安畅快的笑了,眼角还笑出了眼泪,“别气啦,今儿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 今儿跟着出来的下人也算有福了,辛安大方,她自己和唐陌进了包厢后还额外给赶车的车夫、两个护卫以及来来和春阳点了好几个菜,都是酒楼的招牌菜,和她吃的是一样的,来来吃的嘴角流油,还不忘朝春阳打听,“跟着二少夫人出门都是这个待遇?” 春阳在啃鸡腿,“我家姑...少夫人向来如此,以后用心伺候着,少不了你们好处。” 来来眉开眼笑,车夫和两个护卫只管大口炫肉,少夫人要出门他们才有机会跟着,但少夫人一个月能出门几回? “老孙,你那鸡腿不吃?” 车夫憨憨一笑,找了店小二要了油纸小心包好,“我留着给我老娘吃。” 春阳本不想管,想着王姑姑说要收买人的话,放下鸡腿几头擦了手,“吃了吧,你车赶的好,就当赏你的。” “小二,再要一只香酥鸡,油纸包好带走。” 小二麻溜去打包,老孙很紧张,“春阳姑娘,这鸡不便宜,二少夫人会怪你的,使不得。” 春阳笑道,“我可是二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这点主还是可以做的,再说我家二少夫人宅心仁厚,知道你打包鸡是回去孝敬老娘只会夸你,怎么会怪罪,没那么小气,快吃。” 来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又狗腿般的给她添了茶水,“以后还请春阳姑娘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啦。” 老孙拿到了一整只鸡,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护卫剔着牙,琢磨着托个关系跟了二少夫人才好。 吃了饭去喝茶,喝了茶继续看蹴鞠比赛,看完出来又到了傍晚,干脆再吃一顿再回去。 吃了晚饭星星都出来了,又恰好遇到有夜市,就这还能回? “走,逛去。” 唐陌认命跟在身后,没出半个时辰就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没办法,今儿的辛安兴致高昂,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觉得有趣就要买,两个护卫身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儿。 当又一样东西挂到他脖子上,唐陌叫苦不迭,晓得这个女人凶残,没想到出了门更凶残,不累的吗? “你别说,这夜市有些东西还不错,以后应该常来逛逛。” “前面在做什么,吐火,走,去看看。” 唐陌翻了白眼,没走几步看到严世茂和他姐夫柳明远从茶楼出来,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严世茂就笑了,“这是当上了苦力?” 唐陌想摆手,又发现双手不得空,“舍命陪夫人。” 辛安转过头,见了人又折返了回去,“严二公子也逛夜市?” “弟妹。” 严世茂还是很知礼的,“我陪姐夫饮茶,刚要回去。” 柳明远客气的点头,知道这就是拜请为唐耀铭谋官的人,辛安道:“你们若有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 严世茂也没避开她,和唐陌说了,“我姐夫答应帮忙,等消息即可。” 唐陌想要拱手,最后只能鞠了个躬,“多谢柳大人。” “既是二弟的兄弟,唤我一声柳大哥就成。” 妻弟的面子不能不给,唐陌顺杆往上爬,“多谢柳大哥。” 顺手就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这些都是方才在夜市挑的,不算贵重却有趣,柳大哥带回去给严家阿姐把玩。” “无需客气。” 唐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柳大哥快帮帮忙,我这手都要断了,我这夫人买起东西来太可怕,我实在承受不住了。” 严世茂在一旁笑,转身就朝辛安告了状,“弟妹,唐二弟提不动了,要将你买的东西送人。” 辛安笑欢,“那能怎么办,只能由着他了呀,回头累折了手臂不得找我赔偿?” “柳大哥你快拿着吧,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不值钱,带回去给嫂嫂把玩,嫂嫂若是喜欢,回头我约了她亲自来逛,怪有趣的。” 柳明远笑着接过一堆的小玩意,他夫人就喜欢这些小零碎,带回去讨她高兴也好,“多谢唐二弟。” 唐陌夸张的甩着手臂,“总算是得救了。” “罢了,我将人先领回去了,再逛下去不得去我半条命?” “柳大哥,严兄,先走一步,改日请你们吃茶。” 几人客套了两句,唐陌领着辛安往前走,见两人的背影柳明远颇觉有趣,“都说换了妻子人选唐二弟吃了大亏,我瞧着唐二弟好像还挺欢喜。” 严世茂笑道:“或许这就是缘分,我瞧他和辛家姑娘就很般配。” “姐夫你可得好好帮他,唐二弟很实在的一个人,就是命不好,不得他爹的喜欢,挺不容易的。” 第37章 再得老太太的宝贝 月上柳梢头,夜市的喧嚣渐渐散去,在外逍遥了整整一日的辛安心满意足,上了马车后开始哈欠连天,“太累了。” “我还以为你的脚是铁打的。” 唐陌捶着腿,“往后带你出门都得有数,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走?” 不仅能走还能赌,今儿在蹴鞠场接连下注还让她赢了二两银子,运气也太好了。 刚打了哈欠的辛安泪眼汪汪,“我怎么知道,走的时候也没觉得累啊,怎么歇下来腿这么痛。” “不过今儿心情特别好,以后你出门玩儿记得带着我,要不然别怪我告黑状。”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唐陌决定未来两天都不出门了,他要好好歇息两日,忽然对接下来去庄子小住的事都不那么的期待,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野,怕她到了地方收不住。 到了侯府大门,刚下车就遇到了回府的唐纲,唐陌暗中道了一声倒霉,拱手躬身,“父亲回来了。” 唐纲满眼打量,“别告诉我,你们早上送了人到现在才回来。” 唐陌恭敬应答,“辛安对京城各处好奇,儿子想着她以后少不得各处走动便领着她转了一日。” 唐纲没再说什么,抬脚就进了门,“早些歇着吧。” 唐陌朝辛安得意挑挑眉,“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 辛安抬脚进门,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泡个脚,走的多少有点急切,唐陌大步流星在后面追,心想着这女人前脚还在喊累喊痛,怎么能转眼就走这么快。 “快,打两盆洗脚水来泡脚。” 进了秋实院就吩咐上了,等脚下了热水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在家闲了一日的春绿忙上前帮着松松小腿,嘴里还说着今日府中的事,尤其是对面春华院的,“大少夫人将她的陪嫁瓶子给了世子,世子回头就将春华院库房的钥匙给了大少夫人。” 同样在一旁享受泡脚的唐陌舒坦吐出一口气,“真聪明。” 春绿不懂,但辛安很明白,唐荣能有多少东西? 将自己那点东西给陶怡然保管,以后就能堂而皇之的让陶怡然拿银子拿东西出来用,陶怡然会哑巴吃黄连。 不过也不一定,陶怡然不是以前的她,或许不是那么傻。 等泡过脚唐陌便将一个匣子给了辛安,里头是他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另外加两把钥匙,是他的库房钥匙,“不是想占你便宜,不过是考虑到你平日在院子里也有花费,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花,我那库房里还是有几件值钱的物件,要是遇到要紧的时刻你可自行安排。” 辛安毫不客气的收下,“你就是不主动拿出来我也是要找你要的,想要在府中过的顺心就要有银子洒下去,省不得。” “另外有个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辛家在京城的宅子,只有她爹娘来的时候才会住几天,“宅子长久不住人就没了生气,腐朽的也快,我想着花点银子给翻新一下,好好布置一二,但做什么用途还没想好。“ 唐陌搓着手,舔着脸凑上前,“岳父岳母不来的时候可以当成我们的别院啊,往后你我肯定是要结交更多的朋友,总得要个地方接待,这府里不方便。” 辛安点了头,的确是不方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隔壁很快就晓得了,唐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翻修院子,“重点是要好好打造一个花园出来,方便宴请说话,岳父岳母和桓弟住的院子也要翻新,但不进人,每日进去洒扫就行,等他们什么时候来了住起来也方便。” “挑几个可靠的人住过去负责日常的打理。” 辛安答应了,“回头我让王叔来找你,具体怎么翻新的事交给他去办。” 唐陌准备去歇着,走之前问了,“需不需要明早我帮你给老太太说一声,就说你太累了,你明早多睡会儿?” “不用。” 她还想博得老太太的喜欢,争取老太太的支持,每日早上是一定要去陪着吃早饭的,再说了,“老太太那的早饭好吃。” “也是,花样还多,明日早上我和你一起去。” 府中的早饭都有定数,想要多花样就得要自己掏钱,去老太太那里吃还能省点儿,美滋滋。 辛安打着哈欠转身上了床,门外的王姑姑欲言又止,想说她都看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了,也挺融洽啊,什么事有商有量,站在一起还很登对,有时候也没什么男女大防,方才还在一起坐着泡脚,都看到了对方脚丫子啥样,都这种关系了怎么又不住一起呢? 这其中的关系当真是个谜。 许是太累,也可能是心情着实不错,辛安几乎是沾床就睡了,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和唐陌一块儿到春荣院的时候发现唐荣夫妻早他们一步到了,正侯在门外。 “大哥大嫂今日来的这么早,倒是稀奇。” 唐陌嘴欠,总想去挤兑下两人,唐荣扯出他的职业假笑,“二弟和二弟妹来的也不晚。” “听闻二弟和二弟妹昨日在外游玩了一日?” 唐陌笑道:“我们不像大哥大嫂前程远大,肩上的担子那么重,自是怎么逍遥怎么来。” “对了,我一直就想寻一块上好的田黄石雕刻印章,听闻大哥新得了一对,不知能否割爱?” 不是宣扬他喜欢抢吗,这锅都扣他身上很久了,总得要坐实了才好。 唐荣脸上的假笑没绷住,“那对料子是我找来雕刻印章的,想和你大嫂一人一块,二弟若是想要,大哥再帮你寻一块更好的。” “那就多谢大哥了。” 甘露开了门请他们进门去请安,老太太正在喝水,见了人唇边就有了笑意,几人请了安老太太便问道:“方才听你们在外说话,说什么?” 唐陌凑上前笑道:“大哥说寻了一对田黄石雕刻印章,和大嫂一人一块,得知我也喜欢田黄石便说帮我也找一块,我在多谢大哥。” 老太太笑了,“你大哥就要去礼部当差,往后哪有功夫帮你寻找。” “正巧祖母就有一对田黄石,拿着也无用,就送给你拿去雕刻,你们夫妻一人一个,寓意和美。” 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唐陌忙跪下磕头,“多谢祖母,孙儿就晓得祖母最可亲了。” 第38章 父子俩各怀心思 老太太的东西都不是凡品,甘露取来了那对田黄石,在场之人眼中无不露出惊诧之色,莹润油亮质地通灵、细润凝腻,肌理之下红筋错落有致,“这是极品田黄冻?” 寻常田黄石已是一两田黄三两金,极品田黄冻更是一两田黄十两金,从来都是贡品,唐陌有些不敢拿了,“孙儿还以为是普通的田黄石,这般贵重倒是不敢要了。” 唐荣的目光落在田黄冻上移不开,眼中的渴求是藏不住的,辛安的脸上一直都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唐荣脸上滑过,唇角轻勾,清冷淡然的世子就是想要也说不出口,见他作茧自缚,唇角轻扬,当真是痛快。 “这样好的东西给孙儿,浪费了。” 老太太拿起一块田黄石把玩,“祖母欣赏不了这个,看起来不过就是好看些的石头,今儿祖母高兴就赏你了,不许不要。” 唐陌面露感动之色,“祖母对孙儿这般好,孙儿...孙儿...” 话没说完眼圈都红了,老太太很是疼惜,“瞧这可怜样,真招人稀罕。” 唐陌其实比唐荣生的更好些,只是平日里大家的目光都在唐荣身上忽略了唐陌,眼下他又刻意讨好卖乖,老太太的心当场就化了,谁不喜欢长得好看还和自己亲近的孙子? 唐荣衣袖下的拳头都攥紧了,他的那对田黄石和眼前的这对比起来有如云泥之别,老太太着实太过偏心。 一番插科打诨,唐陌美滋滋的收下了那对田黄石,当着老太太的面朝辛安挤眉弄眼,“回头找了大师雕精心雕刻,你一个,我一个。” 辛安憋出了一脸娇羞的模样,又逗的老太太笑开了花。 等到要摆饭的时候唐陌又说了,“祖母,今儿想吃香酥饼。” “你这猴头,是将祖母这里当饭堂了。”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朝甘露道:“快去给小厨房说,要不然这猴头吃不到香酥饼怕不是要撒泼。” 甘露也笑了起来,唐荣觉得应该附和着笑一笑,再说两句讨喜的话,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二弟还是和小时候一般逗趣,稚子心性。” 唐陌笑着接了话,“家中大小事都有父亲和大哥顶着,我又是个愚钝的,除了吃喝消遣实在不晓得能做什么,能给祖母逗个趣已经很满足了。“ “你啊,回头少惹你父亲生点气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起了身,唐陌忙上前搀扶,“孙儿最近在改了,下次父亲要打我,祖母可要护着我。” 老太太又笑了起来,一顿早饭吃的也开怀热闹,但这仅对于唐陌辛安和老太太,唐荣和陶怡然如坐针毡,一个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人忽然见到自己看不上的弟弟这般讨喜,自己反倒坐了冷板凳,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同时心里也有了危机感,总觉得成亲后唐陌就不一样,最近几日他着实有些春风得意,反观自己不如意的事却多了起来。 饭后唐陌和辛安留在了春荣堂,他们今日都没事就准备在老太太这里用了午饭再回去睡午觉,睡醒后继续来这里等着用晚饭,老太太嘴上说他们是赖皮,但眼里的喜色是藏不住的。 回了春华院的唐荣和陶怡然心情都不大好,陶怡然很是愧疚,“我觉得我不如二弟妹,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唐荣轻笑,“莫要去和她比,她是商户人家出来的,放得下身段。” “二弟更是从小性子就混些,插科打诨的事信手拈来,他们的那些做派就是提前告诉了你我,我们也是学不来的。” “老太太喜欢这一套可外头的人不是,你莫要多想,你才情端庄并非她可比。” 陶怡然笑了,“虽在背后说让人不是不太妥当,但今日我极为庆幸嫁的人是你,你是谦谦君子皎皎明月,极难想象你也那般伏低做小讨好卖乖是何种模样,幸好是你。” 此刻唐荣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两人又是一番你侬我侬,随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出了门的唐荣依旧惦记着那对田黄石,更恼怒老太太的偏心,到下午在和唐纲的说话中状似无意将田黄石的事说了,“极品田黄冻,只有宫里头才有,祖母手里的物件儿当真是件件不凡,二弟挺高兴的。” 唐纲面色不愉,老太太还有田黄冻的事他是一点不知,“当年你祖父征战沙场带回来不少好东西,据说都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你祖父又因你二叔的事对你祖母怀有愧疚,这些东西都全给了你祖母。” “太后她老人家晓得你祖母喜欢金银玉器,每每进宫的时候都会赏些给她,多年下来你祖母手里的好东西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这也是他对老太太有些不满的地方,府中也不宽绰处处都是花销,偶尔还得打点捉襟见肘,她却霸着那些东西一样都不拿出来。 抬眼看着唐荣,“你怎么想?” 当然是希望老太太将好东西都拿出来,哪怕拿出来一半也行,但这话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大不孝,“儿子没有想法,祖母的东西自是愿意给谁就给谁,今日给二弟是因为二弟会讨祖母欢心,回头儿子也常到祖母跟前尽孝就是。” 唐纲愿望落空,心想着唐荣说出心里话后他就在嘴上斥责两句,回头到老太太跟前去说道说道,说不得就能让老太太拿出几样来。 唐荣也在等唐纲将他想说的说出口,他还答应了陶怡然要送她黄玉牡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子俩心里都有各自的盘算,这话也就说不下去了,唐纲抬手,“今晚还约了汪侍郎,去准备吧。” 唐荣挺失望的,只能不甘退下。 这日晚上,用过饭的唐陌辛安以及王氏陪着老太太逛院子消食,老太太心情好,逛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唐陌今日伺候老太太格外殷勤,愣是等老太太睡下来后才和辛安一同离开。 路过前院的时候见灯笼的微光下两个一瘸一拐的人朝这边走来,还有点鬼祟,唐陌来了精神,上前大声呵斥,“哪里来的宵小胆敢摸进侯府,来人。” 巡逻的护卫迅速赶来,都没等两人说话密集的拳头和大脚板就落在了让他们身上,顿时哎哟声四起,等到更多的灯笼将其照亮,唐陌一声惊呼,“大哥,你今日唱的是哪出?” 第39章 唐荣被打成猪头 今儿唐纲带着唐陌一同去宴请礼部的汪侍郎,席上自然少不了作陪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人提议去松快松快,至于去哪里众人脸上都笑的意味深长,在场的就唐荣是个小辈主动先行告退,还被几位大人打趣了几句。 谁知唐荣的马车出了门才没多久就被一群人堵了道,“街上已经没什么人,那些人冲上来就是一顿打砸,还将世子从马车里拖下来打。” 唐荣的小厮青墨肿着一只眼,脸颊淤青嘴角也出了血,疼的龇牙咧嘴,“那些人打到一半忽然有个人说打错了,不是这个人,然后打我和世子的人才停了手,还给我们丢下了一块碎银子说压惊。” 被紧急叫回来的唐纲面色青黑,看到被打成猪头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看向唐陌,“你又是怎么回事?” 唐陌鹌鹑一样,“我从祖母的院里出来,远远瞧见两人一瘸一拐的进来,还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以为是小贼,招呼了巡逻的护卫。” “儿子怎么都猜不到是大哥啊,天黑看不清不说,大哥向来仪表堂堂行走如松,怎会鬼祟,儿子真不是有意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荣身上,他被打的最惨,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鼻子也有一点歪,发髻散乱,一身锦缎衣裳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些大脚印,陶怡然哭的泪如雨下,唐荣嘴角一扯顿时面目扭曲,这是痛的说不了话了,青墨忙道: “世子说就是一些皮外伤没必要惊动大家,回春华院上些药就好,是以进门的时候就有意避开巡逻的人,并非鬼祟。” 唐纲依旧盯着唐陌,“你敢说此事不是你有意为之?” 唐陌当即就跪了,大喊冤枉,“这么多年了,儿子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就算偶尔和大哥有不对付的时候也是当场就说了,且出了侯府的大门遇到大哥都是礼遇有加,儿子可是一直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就算在家有多大的怨出了门都不能让人看笑话。” “况且儿子和大哥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大仇,招呼侍卫纯属是误会。” 唐纲心头怒气翻涌,一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成了这个猪头样,他心痛;二是明日就要去礼部上任,这幅模样还怎么去? 回头还得亲自和汪侍郎交代,传出去了又是一场笑话。 堂堂侯府世子居然被街头混混打成这样,侯府威严何在? 王氏上前劝说,“侯爷消消气,现在当务之急是送世子回春华院略做收拾,大夫要到了,世子身上的伤耽误不得,尤其是脸。” “万事都没世子的伤重要。” 唐纲点了头,“都下去吧,今日对世子动手的护卫一人杖责二十,罚俸三月,老二留下。” 王氏想要再劝,唐纲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满心忧虑,唐陌轻轻摇了头让她离开,待屋子里就剩下父子俩,唐陌依旧跪着,唐纲也没说话,此刻的心里除了怒气外还有些复杂,心里一道声音告诉他这也是他的儿子,嫡亲的儿子,该要对他和善些; 另外一道声音说这个儿子从小就惹祸不学好,已经没指望了,在他身上花心思都是徒劳。 “换亲一事你心里可有怨?” “没有。” “说实话。” “有。” 唐陌觉得这种事就是要说的坦然,“儿子不是圣人,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大哥此事做的下作,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你派人去打他出气?” 唐陌...... “真不是我,我是不满意他,但我也因此得了好处,也觉得辛安其实不错,说不得我还真能和她好好过日子,这两日正在尝试和她多相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也不是看不出来陶怡然喜欢的是大哥,人家看不上我我还能强求?父亲非要让我承认什么,那就是方才见大哥被人打成猪头,我心里挺高兴,我谢谢那个替天行道的人。” 他这个态度反倒是让唐纲心里的火气小了些,觉得这才是他正常的反应,要是说什么不怨不怪的话他才觉得有问题。 “这两日往你祖母那里跑的倒是勤。” 唐陌硬着脖子说了,“父亲不喜欢我,我巴结不了讨好不得,怎么做也入不了您的眼,祖母稀罕我,我自然就要去。” 唐纲眉头紧蹙,不晓得要说什么,恰此时老太太身边的甘露来了,进门福礼后就传达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得知了世子的事让好生照料,至于二公子今日一整日都陪在老太太身边尽孝,老太太说若是侯爷气不顺要打上两鞭子还请轻些,明儿二公子还要去陪着老太太用饭,还要准备去庄子小住的事。” 唐纲抚额,“知道了,让母亲早些歇息,不过些许小事无需操心。” 甘露麻溜的走了,唐陌一副我有老太太撑腰的架势,看的唐纲直冒火,“滚回去。” 唐陌起身走的头也不回,唐纲单手叉腰,“这个孽障。” 回了秋实院唐陌还气呼呼的让人关了门,一副事不关己样子,进了门还在说老头子偏心,等人都退下去后立刻变了脸色,笑嘻嘻的凑到辛安跟前,“你交代我的事我可办了,可还满意?” “真的是你?” 她就说唐荣好好的怎么就被打了,还说什么认错了人,那马车上可有侯府的标志,“你还怪聪明的,别说,我见到他那张猪头脸心里别提多痛快。” 唐陌得意洋洋,“此事我早安排下去了,还以为要多等些日子,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报应?” “那是。”唐陌道:“我就是他的报应。” “其实我今晚一眼就看出来是他,灵机一动想再打他一顿,当时好想冲上去亲自给他两脚,可惜了,本公子身份在这里,不好亲自动手。” 辛安亲自给他倒了茶,“二公子果真有大智慧,佩服佩服。” “明日你给那几个受你牵连的侍卫送些银子去,这可是拉拢他们的好时机。” 唐陌接过茶喝了一口,“等什么明日,现在就让来来去一趟。” 第40章 陶怡然心底的嫌弃 来来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护卫住的地方,二十板子已经打过,几个护卫趴在大通铺上哼唧,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说出来,给人当奴才的,主子要打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世子回头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这才是麻烦的事,几人四声叹气,要知道能来侯府当护卫也挺不容易,好几个还是被保举才进来的,出了事保举人也会被连累。 来来进来的时候殷切的很,“各位,你们都还好吧?” 见是来来,几人就想要起来,来来赶忙让他们歇着,“今儿这事二公子心里过意不去,一直惦记着几位,这不,特意让我带了些伤药来看大家。” “晓得各位被罚没了银钱,二公子也给补上了,让我给各位带个话,今儿各位是受他牵连实在对不住。” 几人受宠若惊,“都是职责所在,二公子也是为了的侯府安危着想,我们自己也没看清楚人,和二公子无关。” 都怪世子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二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兄弟几个哪好意思收这个钱。” 来来将一包银子放下,“我给各位放这里了,药也在这,就是可能不大够,只能辛苦各位自己去买些药,可不能留了隐患。” “人多眼杂,我就先回去了,各位好好歇着。” 说完拱手就走,等他走了几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包银子上,有人眼带期望,“看起来不少。” 有人上前打开,那是远超他们三个月月钱的数额,每个人分五个月还能有剩下的银子去买药,“既然二公子有心我们就收了吧,回头二公子的事多带只眼睛就成,快拿,别让其他人晓得。” 得了银子心头的怨气就少了一大半,几人收好银子继续趴着说府里的二公子其实还不错,今日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等等,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 春华院里,大夫仔细替唐荣做了诊治,表示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但皮外伤又太重只怕要养上半个月,至于脸上的那些淤青什么时候能消散,“半个月也就消了。” 唐荣觉得这就是个庸医,他此刻只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分明觉得骨头都已经断了,但大夫咬定没事他也不能强求再诊治,全身上药后便躺下了,这一趟又出了问题,前胸后背都被打过,侧身睡手臂也有伤,根本就躺不下去,这点大夫就没办法了,只能克制。 “到底是谁下了这般重的手,伤成这样很疼吧。” 等唐荣勉强躺下去,伺候的人也都退下了,哭的梨花带雨的陶怡然坐在了床沿,“这可怎么是好,不如请父亲去宫里求太医来看看,不看我心里放心不下。” 脸上的伤上了药膏,青青紫紫的实在没法看,眼皮肿胀的发亮,费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隙,“明日再说吧。” 他闭上了眼睛,期望着一觉醒来这就是个梦,或者伤就已经痊愈了,见他那惨不忍睹的脸,陶怡然抹着泪起了身,“你好好歇着,我让人在门口守着,有事你喊一声。” 她走了,去隔壁睡了,唐荣又费力的睁开那条缝,歪着头看着的背影离开,他以为她会留下来,为他守夜。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的那一刻还不觉得有什么,等意识稍微清醒些那些疼痛的感觉也回来了,他想起床小解,天不见亮就来守着的莹月飞快跑了进去,“世子,你受苦了。” “你...一直守在外面?” 莹月回答的含糊,“世子受伤,奴婢担心的睡不着,守着世子心里才踏实些。” “世子,还是很疼吗?” 到底是跟着自己许久的丫头,伺候的也尽心,平日里也是满意的,最近为了陶怡然才没有理会她,此刻唐荣的心里又想起了莹月的好,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疼。” 莹月落了泪,搀扶着唐荣去小解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人送回了床上,见唐荣的一脸伤又落了泪,随即赶忙擦掉,“世子饿了吧,我熬了猪血粥最是养人,我去给世子端来。” 唐荣拉着了她,“别忙了,守了那么久该累了。” “能伺候世子,不累。” 莹月破涕为笑,“世子等着,奴婢去端来。” 陶怡然不愿意彻夜守在床前伺候,让莹月钻了空子,等到莹月将猪血粥端来喂唐荣吃下去一半后陶怡然才出现,进门就看到两人甜蜜温馨的样子,眼圈当即就红了,莹月忙起身福礼,“少夫人莫要误会了世子,是奴婢心里惦记着世子才来的,并非世子召见。” 说着忙将半碗猪血粥递给陶怡然,“少夫人来了,奴婢就退下了。” 她表现的很敬畏惧怕陶怡然,陶怡然眉头轻蹙,直想摔了手里装着猪血粥的碗,瞧着让她恶心,唐荣心里不舒服,他还在介意陶怡然没有替他守夜,没有给他更多的关心。 “莹月在我身边伺候的日子久,懂事知进退,你不用在意她。” 陶怡然掉了泪,端着猪血粥坐到了床沿,“吃粥吧。” 此刻隔壁唐陌和辛安已经在春荣院陪着老太太用早饭,今儿两人醒的特别早,想要去近距离看一看猪头荣的惨状,心里高兴伺候起老太太用早饭都格外的殷勤,讨好卖乖的本事越发娴熟,“昨晚要不是祖母救我,我怕是要被父亲打死。” “父亲也太偏心了,大哥被打成那样我也担心啊,怎么能说是我干的,真是伤人心。“ 老太太一脸疼惜,“你父亲也是关心则乱,谁让你平日里总犯浑?” “我都改了,祖母说我最近是不是改了?” 老太太笑道:“改了就好,你父亲不疼你,祖母疼你。” 辛安笑眯眯坐在一旁,就觉得一点都不能小看唐陌的无耻,才几天就掌握了讨老太太欢心的精髓,又觉得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实在是有点要命,何况还是个长的有点好看的男人,要是有一天这么对自己撒娇,她能顶得住? 她只是心态有点老并不是心如止水,再说,越是老就越喜欢小年轻啊。 要了命了。 见时机差不多,唐荣贴心开口,“祖母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听大夫说没伤筋动骨,但皮外伤挺重的,想想都觉得疼。” 老太太点了头,觉得唐陌的确是懂事了,抬手让唐陌搀扶着她,又听唐陌说后天就可以去庄子,“我和父亲说了,北衙军那里等从庄子回来再去。” 老太太已经开始期待,吩咐甘露带点滋补的药材跟着,一行人慢悠悠的朝着春华院去。 第41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唐荣不想见人,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奈何来的是老太太,他只能尽可能的拿出好的状态,不过接连挨了两顿好打,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唐陌和辛安就差点笑出声,睡了一晚上唐荣脸上的伤口没那么可怕了,但颜色更深了些,一张脸五颜六色还没有消肿,尤其是两个眼圈透露着滑稽,两人都死死的攥着拳头,努力将脸上的笑意隐忍下来,辛安可以一句话不说,但唐陌不行啊,刚张口就差点笑出声,忙转身轻咳一声以做掩饰。 老太太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诧,“别动了,好好歇着,好在没伤到筋骨也没破相,过几日也就恢复如常了。” 怪可怜的,多俊的一张脸,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匪徒怕不是故意的。 “对啊,大哥你要好好养着,幸亏列祖列宗保佑只是皮外伤,外头的事暂时也别管了,天大地大身子最大。” 唐陌忍笑太辛苦,眼泪都被他憋出来了,老太太越发欣慰,“你二弟是真的懂事了,惦记着你这个当哥的。” 唐荣心里憋屈的要死,他怀疑这顿黑打和唐陌逃不开关系,但他没证据,偏还要一副感激的模样,“二弟有心了。” “大哥受伤当兄弟的哪里有不担心的。”唐陌很是真诚,还帮着分析,“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对大哥下黑手,哪那么容易就打错了,思来想去,会不会是因为大哥去礼部的原因?” “礼部的差事可是香饽饽,大哥的脸伤的这么重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一日没去上任一日就有变数,万一礼部要人要得急,换人也不是不行。” “大哥想想,有没有别的人也在和你争这个位置。” 这叫祸水东移,辛安教他的。 唐荣虽然还是怀疑唐陌但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他在礼部的差事对仪态气度长相还是很看重的,昨晚那些人专门朝着他的脸招呼,若是被人指使那...... 他想到了什么,神情...乱七八糟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父亲会查清楚的。” 唐陌‘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昨晚那些人今儿一早就出城去了,怎么查? 欣赏够了唐荣的狼狈,唐陌扶着老太太离开,全程辛安一个字也没说,倒是忍笑忍的辛苦,回了秋实院便美滋滋的歪在美人榻上,“明儿找个理由,我们再去欣赏。” 唐陌笑道:“方才我差点没忍住,太滑稽了,我当时就想给他一面镜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惜了。” “说昨晚陶怡然没有守着他,自己去了隔壁睡,给那个叫莹月的丫头钻了空子,以后指定是有热闹瞧了。” 只要对方过的不好,他心里就舒坦了,没办法,就是这么小气。 “每日当个乐子听也不错。”辛安觉得唐陌还是有点机灵的,早早就安插了人手在唐荣身边,消息来的又快又准确,“我想开了药膳坊,不过要等我爹娘回了淮江后才能给我派人来,回头你帮我选个好点地方,体面气派些。” “药膳?” 唐陌来了兴趣,药膳这东西并不新鲜,大户人家都吃过,但外面还没这样的铺子,“可需要大夫坐镇?” “自然需要,我爹手下有个大夫对此颇有研究。” 唐陌很快就琢磨出了味道,“能不能以岳父的名义开设,我来负责打理,如此利润就和府中没有关系,我还能借此多结交一些人。” 辛安原本也就是这样想的,她现在虽然是和唐陌搭伙过日子,但名义上他们是夫妻,还有共同的仇人,唐陌发展起来了很多事她才能更方便去办,抬眼朝他勾唇一笑,“二公子最近办事深得我心,自然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 唐陌乐了,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多谢辛老板赏。” “嗯,抓紧时间安排去庄子的事吧。” “小的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辛安又被他逗笑了,“我们的目光不能总盯着对面,还是得积极筹谋,至于唐荣,昨儿挨了打,过段时间再给他安排点泻药,以后只要他顺了就给安排点意外,省得他总折腾。” 唐陌连连点头,“我懂,我们需要他的时候就放他出去干活,嫌弃他碍事的时候就让他躺下。” “这事我保管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人笑的舒畅,在外头奔忙的唐纲此刻正陪着笑脸和礼部汪侍郎说话,汪侍郎心里不舒服也不踏实,“可抓到是谁干的?” “侯爷,此事有一可万不敢有二,若是世子在外结了什么仇家还请尽快解决了才好,往后等世子要办要紧的差事又给来这么一下,耽误了大事谁能担起责任来?” 万一明儿就要接待他国来使,什么都安排好了,负责接待的人被人下黑手打成了猪头,这不是坏事吗? 唐纲连连保证会尽快将下黑手的人找出来,又请汪侍郎帮着周全再多给唐荣半个月的功夫,汪侍郎叹了一口气后勉强应下,此刻心里有些后悔。 他们大乾国力强盛,随着对外通商又开了海禁,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他国使臣前来朝见,礼部设有专门接待这些使臣衙署,里面的人代表着他们大乾的颜面,看上唐荣也是因为他身姿挺括容貌俊朗... “世子的脸可有损毁?” “只是有些淤青,并未破相。” 这一点唐纲比谁都担心,“下手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那些人停手之前说是打错了,许是真的打错了也说不定。” 汪侍郎心道唐荣也太倒霉了,“听闻世子功夫了得,可是遇到了高手?” 今年开春的赏花宴上唐荣当众舞剑,端的是潇洒无双,引的无数人拍手叫好,当时不少人家还以此鞭策自家儿郎,言唐荣文武双全。 唐纲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功夫了得还能被几个混混给揍了? 青墨说的清楚,那几个混混下手毫无章法,地痞流氓头一般。 汪侍郎并未再追问,左不过是花钱秀腿好看却没威力罢了,“不管如何还请世子好生养着,礼部还等着他,下官还有事,先行告辞。” 唐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嘲讽。 第42章 组团登门看唐荣笑话 京城原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何况前两日还在风口浪尖上的威远侯府? 唐荣挨了黑打的消息风一般的传了出去,那些平日看不惯他的人世家公子们这下可算是找到了乐子,要知道他们活在唐荣的阴影下多年,回回他们犯了错家里的长辈就会拿唐荣说事。 “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也有今天!” 好几个纨绔聚在城中的会友茶楼吃茶,这茶楼是唐陌和严世茂几人合伙开的,生意算不得多好,来的人大多都是这群捧场的纨绔,此刻一个激动的不行,“也不知道哪位英雄好汉下的手,听说被打的嗷嗷叫?” “我听说被打的跪地求饶,哭爹喊娘,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 “我怎么听说眼睛都瞎了,哎哟,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二?” 这话一出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这些纨绔让人去买了两斤点心然后浩浩荡荡的去了威远侯府,来的都是客,人家还没空手,何况这些纨绔不是这个郡王的孙子就是那个大员的儿子,侯府的门房根本不敢得罪,都来不及通报这些人就逮了下人给他们带去,去看‘慰问’唐荣。 唐荣不想见,他晓得这些人是来看他笑话的,但不得不见,没一会儿爆笑声就从唐荣的屋子里传出,这些人一个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可没有唐陌的顾忌。 “我说唐兄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可是出了名的武艺高强,怎么还能被打成这样?” “或许是匪徒人多势众,唐兄双拳难敌四手,肯定是经过了激烈的交手。” “听说那会儿唐兄刚从酒楼出来,吃醉了酒手上没劲儿也是可能的,唐兄失策了,该学一套醉拳。”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的很张扬,偏他们还摆出了和唐荣是好兄弟的架势,兄弟之间有两句打趣的话也正常嘛,何况他们还有两手准备,“唐兄也是遭了劫难,可千万要好好养着。” “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意不得。” “哎呀,接下来有好几家都有宴席,唐兄去不成了啊。” 唐荣全程没有说话,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印子,有人眼睛见到唐纲来了,忙道:“唐兄,你遭了难兄弟们也担心,你放心,兄弟们定会不遗余力帮着查找那几个贼人,你安心养着。” “对,这发个仇兄弟们一定替你报了。” “你好好养着,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几人出了门,给唐纲见了礼后大摇大摆的出了春华院,唐纲嘴角的笑意在转瞬间消失,大步流星进了门,唐荣立刻开了口,“父亲,那些人是来看儿子笑话的。”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生气,外头已经开始在传威远侯府世子外强中干,被几个街头混混打的屁滚尿流,唐荣的颜面和侯府息息相关,儿子丢人他这个当老子也跑不了,“你祖父征战四方军功显赫,他的孙子在面对几个街头混混居然无任何还手之力。” “面对外面的疑虑,只能用你吃醉酒来掩饰。”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吃醉酒进错新房和弟妹圆了房,吃醉酒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望你不要有第三次‘吃醉酒’的时候。” 唐荣闭上了眼睛,一想着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等着自己处理唐纲也不多留,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 出门遇到了陪老太太赏花回来的唐陌和辛安,见两人还一脸喜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直奔唐陌而去,“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不滚去北衙军报道?” 唐陌拱手,“儿子要先陪着祖母去庄子小住,回来才能去,刚和祖母商量了,我们后日出发。” “你大哥出事你还想着出去玩儿?” 唐纲气的半死,心道这果然是没用的,半点指望不上他。 唐陌道:“大哥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只要我们自家人再将其看的轻一些,让外面的人看到这个时候祖母还有心情出门游玩,他们就会认定大哥的伤并无要紧的地方。” “传言最是可怕,若是我们自己人紧张到门都不出,外界的传言只会越发对大哥不利。” 唐纲‘哼’了一声,却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你说你大哥这事应该怎么办最好?” 唐陌略作思考再次拱手,“京城太平已久,大哥有所疏忽也情有可原,争斗过程中不小心擦伤了眼角,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可刚才长平郡王府上的公子和几个世家子弟已经看过你大哥的模样。” 唐陌悔啊,回来的路上还和辛安绕道是看了鱼,早知道快点赶回来还能再看一场热闹。 “都是京城的纨绔,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人当真的,回头我找了人一起去和他们说说。” 唐纲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也是纨绔,还在纨绔堆里说得上话,“那就尽快去办。” 进了屋唐陌面色臭臭的灌了一杯茶水,“你说老头子的心是不是生来就是歪的?” 要他办事还这个态度。 辛安坐下慢条斯理的吃茶,“偏心是没道理可讲的,就比如我爹娘偏心我,我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你又何必纠结这个?” “你有母亲偏心你,就够了。” 她放下茶杯,“我倒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用你给的理由?” “怪京城不够太平,那就是替唐荣得罪了北衙军,毕竟京城巡逻都是北衙军在负责,到时候你去北衙军想要站住脚就得多花功夫。” “是困难也是我的机会不是?” 唐陌一点都不担心,向来都是唐荣踩着他树立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他凭什么不能踩着唐荣在北衙军立足? “可惜刚才没看成热闹。” 说着打开辛安梳妆台旁的抽屉,从里面拿了银票出来,“我出去一趟,先去趟二叔那里,晚上再约几个人用饭,你不用等我。” “你辛苦一下准备后日出门的事。” “去吧。” 对于接下来去庄子小住的事辛安充满了期待,但对唐陌将自己的私房钱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有意见,“也不怕我把你的私房钱都拿去花了。” 唐陌笑道:“喜欢花就花,我才几个钱,和你那丰厚的嫁妆比起来才哪到哪,等花光我就等着你养我。 “你好意思?” 唐陌煞有介事的点头,“谁不想不劳而获?我去干活了,省得你以后觉得养我划不来。” 辛安笑了,“果真不要脸。” 第43章 王氏彻底爆发 在深思熟虑之后唐纲做出了选择,将唐荣被打一事归咎于北衙军巡防不力。 在他的运作之下,次日弹劾北衙军指挥使的折子就摆到了皇帝跟前,为了不让唐荣过于惹眼只说是贼子当街打人,目无王法。 又说唐荣积极抵抗,奈何人多势众最终还是受到了轻伤,可惜波及到了面颊需得在府中养伤。 如此一来所有人关注的重心就到了京城是否安全上来,北衙军压力陡增,指挥使了廖直当日进宫请罪,和威远侯府也正式结下了梁子。 唐陌那颗渴望父亲关爱的心也在这日死了。 他虽然料定唐纲一直会这么选择,但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受到了重创,这是来自最亲之人的致命一击,明明知道他就要去北衙军报道,却为了他看重的儿子丝毫不考虑他的以后的处境。 “侯爷若是觉得唐陌这个人无关要紧,可以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大可以说一声,我们母子直接搬离侯府就是,也省得侯爷整日防贼一般防着我们母子。” 王氏爆发了,什么端庄贤淑都不要了,“我虽是继室,那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侯府正门抬进来,不是什么妾室通房,唐陌是我的儿子,虽是继室的儿子但也是你的亲儿子,不比谁低人一等。” “你扪心自问,打我进门那日起我是怎么对待世子的,这么多年我可有什么地方苛待过他,我可怜他生母早逝,从唐陌懂事的时候就教他要让着兄长,哪一次兄弟相争不是我摁着唐陌让他让步,我拿他当亲儿子,可你呢?” “这么多年,你在唐陌的跟前有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你明知道他就要去北衙军你还这么对他,唐纲,你太过分了!” 唐纲面色青黑,一是这么多年王氏向来温柔懂事,从未这般和他说话;二是他心里发虚,毕竟王氏说的都是事实,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可以不去北衙军,府中也不是养不起他,回头我重新给他寻个地方。” “你给我滚!” 王氏咆哮出声,“你有没有脸将你说的话拿到外面去说一次,你还配当父亲吗,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他,就是北衙军的差事也是你替你的爱子寻的,要不是你的爱子不要脸干出强占弟媳的事来,你会将这个差事给他?” “我不说是不想你难堪,我的好心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你们父子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给我滚!” 她的咆哮声满院子都听到了,所有的下人噤若寒蝉,唐纲气急,“你休得胡言乱语,你...” “滚!“ 王氏扫飞了茶几上的茶盏,碎裂在唐纲的脚边,气的他攥紧张了拳头,王氏两步上前贴近了他,“你打,有本事你今日打死我。” 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目露凶光,在这一刻唐纲被震慑住了,眼神厮杀片刻败下阵来,拂袖而去。 不消片刻,侯爷被夫人吼出院子的事满府上下都知道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秤,也从王氏的话语里品出些东西来,总结就是:偏心的侯爷总算是遭了报应。 唐陌和辛安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王氏的跟前,王氏挥退了下人,神色间并没有他们担忧中的憔悴和伤感。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偏心,何苦将自己气成这样。” 唐陌心疼老娘,“消消气吧,没多大的事,我有应对之策。” 王氏放下了茶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是在等这个机会,只是觉得今日时机合适了,这才有这么一出。”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有些担心辛安不靠谱,唐陌说了,“母亲有事无需避讳她,有的事三言两语的也说出清楚,母亲只用知道她和我站在一起就对了,我们的目标一致。” 辛安在一旁坐下,“母亲应该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 王氏有些诧异,辛安道:“父亲偏心长子,以前没成亲时机不算成熟,如今都已成亲,父亲的偏心变本加厉,母亲今日这一出后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偏心我们,且就算外人得知后对你也只会表示理解。” 王氏隔着茶几拍了她的手背,“多聪明的丫头,就该是我的儿媳妇。” 唐陌还有些没转过弯来,王氏吐出一口浊息,“当年我嫁过来之前也满是憧憬,想着夫妻和睦,唐荣丧母年岁又不大,我好好待他,就算不能被他视作生母也能得到他的敬重,有哪个姑娘出嫁之前就是满肚子的谋算呢?” “你父亲担心我教坏他的长子,对我处处防备,宁愿用蔡姑姑那种毫见识只晓得作威作福的人也不放心让我去照顾,后来我想,不要我照顾就算了,反正出了事也甩不到我头上来,可惜我低估了他的无耻,一旦他的儿子有什么事都是我这个做继母的照顾不周。” “面上我是侯府的女主人,他也算处处给我颜面,外头都说我得他看重,实则只要是和他长子有关的事我都沾不得一点,说不得一句。” “这么多年下来,我总算是等到了今日。”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辛安说的很对,今日她这么不顾后果的爆发了一次,多少会有些风声会传出去,到时候她在心灰意冷之下性情大变,什么都要偏向自己的儿子,谁能说她什么? 她是被逼的。 唐陌心里更不好受,他们母子这些年在府中看着风光,实则也憋屈,心头灵光一闪,好像摸到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辛安正要说话,下人来报说老太太来了,辛安立刻起身搀扶着王氏,“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她喊的急切,王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飞快伸入茶盏沾起茶水抹上了眼眶,唐陌飞快的冲上前,“母亲。” 他将人横抱而起飞快进了卧房,路上还不忘招呼,“快请大夫。” 老太太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声音,快步朝着王氏的卧房而去,屋内的辛安扶着王氏躺下,“快哭,想想这多年的憋屈,哭的越惨越好。” 王氏当即就开始抹泪,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虽是她算算计唐纲,但若不是被逼至此她会去算计自己的丈夫? 想起这些年的憋屈眼泪滚滚而来,老太太进来的时候辛安手里还拿着刚从王氏头上摘下来的簪子,“祖母,母亲她...” 第44章 唐荣的反击 老太太原本是带着怒气来的,王氏今日这么一出直接将唐纲推到了极为不利的地步,但见她面容憔悴哭的凄惨心里也有两分不忍,辛安一个眼神唐陌忙不迭上前跪在了老太太跟前,“祖母别怪母亲,要怪都怪我,母亲都是因为维护我这才急怒攻心说出那些话来,都是孙儿的错。” “求祖母看在母亲她已经受了天大委屈的份儿,莫要责怪她。” 唐陌也红了眼圈,伺候王氏的下人们也在抹泪,老太太心里的怒气很快转成了愧疚,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知道,不是个好的。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屋子里的人很快离开,王氏哭的更欢了,很快湿了一条帕子,老太太坐在床沿,还没开口王氏就说了,“母亲,你说他为何要这样作践二小子,那是多好的孩子,哪次见他父亲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怜那小子打小就不得他父亲的喜欢。” “小时候见到他父亲总欢欢喜喜的上前,眼中满是孺慕,帮着我做了什么事或是被先生赞扬了,总想去和他父亲说,想要他父亲也赞扬一句,可他父亲高兴的时候哄他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不予搭理,但凡和世子喜欢上了一样东西,就从来没有落到他手上过,总被疾言厉色的训斥不许和哥哥争。” “那时候他总问我,是不是父亲不喜欢他,是不是他不乖,每当他问的时候我的心就疼,都怨我,怨我给人做继室,矮人一头,连生的儿子都不受待见。“ 泪珠子断线一般往下掉,捂着脸哭的肩膀都在抽动,想到唐陌小时候的那些事,就心疼的不能自己,“出了换亲那样大的事他父亲也没宽慰他两句,从头到尾二小子半句没说过他的不是。” “这次的事他怎么做的出来的,世子是他的儿子,二小子就不是了吗,都是儿子,怎么还捧一个踩一个?” “我今日想到这些年二小子受到的委屈,我这心里...他怎么能这么伤孩子的心?” 老太太也红了眼圈,觉得自己的儿子当真不是个东西,也不怪王氏今日情绪这么大,如此的不受控制。 “你莫哭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这个老婆子没教好儿子,让你受了委屈。” 王氏哭了许久,像是要把多年的憋屈都哭出来,哭的眼皮肿胀,整张脸都浮肿起来,直到哭不出来了才垂眸开口,“儿媳不孝,让母亲跟着操心了。” “哭出来就好。”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也别太伤心了,孩子懂事,如今成了亲也有了好媳妇,以后多的是好日子。” “你这人就是看着厉害实则心酸,过于迁就丈夫,往后该劝的得劝,该说的就得说,无论如何要看开一些。”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劝,唐纲办的事的确混蛋,但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是侯府的侯爷,侯府的顶梁柱,很多事也身不由己,要为侯府的以后考虑。 “收拾收拾,明儿你和我们一起去庄子上散散心,府中的事暂时就别管了。” “至于陌小子,等去北衙军的时候从我那里挑几样宝贝去,到时候看着打点一番未必就不能站稳脚跟,你要相信那小子的本事。” 王氏点了头,“多谢母亲。” 老太太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你,今日也吵了闹了,这事就过了,好好收拾一下,等下出了门你还是体面的侯夫人,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王氏又想哭,老太太笑着起了身,出门后交代了唐陌和辛安从旁劝着,“莫要再惹了你们母亲伤心。” 两人都懂老太太的意思,着急进门去看王氏如何了,老太太出了门吐出一口气来,“去请侯爷到春荣堂。” “侯爷出门去了。” “那就去将他喊回来。” 老太太已经荣养很久了,一点都不愿意处理这些事,但也到了她不得不出面的时候。 有了唐陌和辛安在,王氏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辛安帮着她敷眼,唐陌在一旁逗趣,成功让王氏笑了。 这一家子开了怀,唐荣和陶怡然两人却是眉头紧锁,王氏的一同爆发让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尤其是陶怡然,婆母不是嫡亲婆母已经有些尴尬,如今还为了唐荣大吵了一架,以后要如何去面对她? 唐荣没料到王氏的反应这么大,他是侯府世子,保全了他才能保全侯府,他好侯府才能好,为了长远计唐陌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如此一闹,以后他还如何面对外面的人? “扶我起来,我要去给母亲请罪。” 陶怡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当即就搀扶着他起床,找了帷帽来给他戴上,而后带着人去磕头请罪。 此时大夫来了,正在给王氏问诊,王氏只说心口疼头晕,喘不过气,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所致,除了吃药外还得保持心情开朗,唐陌送了大夫出门,抬眼就瞧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戴帷帽的人走来,看到了陶怡然就知道她搀扶的人是谁,也没搭理他,只送了大夫离开。 唐荣在院中站定,而后撩袍跪下磕头,“不孝子唐荣来给母亲请罪。” 他跪了陶怡然也就跪了,跟着他们来的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一句话将王氏放在了火炉上烤,屋子里的王氏气的浑身颤抖,辛安忙安抚住了她,“母亲,睡会儿吧。” 哭了那么久,怪累的。 她起了身,朝王氏笑了一下,扭头便是一脸慌乱,“母亲晕倒了,快请大夫回来,赶紧的。” 快步走到唐荣跟前,“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母亲因为大哥被打的事担忧不已,担心凶手一日抓不到以后大哥出门就还有危险,大哥却在这里请上了罪,你受伤已经是受了无妄之灾,何错之有啊?” “莫不是在怨现在还没抓到凶手?父亲已经全力在查了,大哥大嫂快起来吧,方才母亲一听大哥来认罪,还以为是怨她,急的当场晕了过去。” 第45章 唐荣再被打 一听自己老娘被气晕,刚送大夫回来的唐陌当场就冲了上去,对着唐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辛安在一旁假意劝架,“你快停手,大哥不是来逼迫母亲的,大哥没有陷母亲于不义的意思,你快停手。” 她很好的给了唐陌思路,唐陌的拳头砸的更凶更快了,嘴里还嚷嚷道:“唐荣你别欺人太甚,你想做什么,我母亲对你比对我都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病了你来请罪,是想让外面的人晓得她苛待了你吗,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院子里当即就乱了起来,惊呼声劝架声交杂在一起,辛安目光炯炯,看了好大一出戏。 被喊回来的唐纲刚进府就得知府中出了事,等他赶到的时候唐荣已经被揍趴下了,浑身狼狈不抗,唐陌如同杀红眼的狼崽子,想着既然不能善了那就豁出去了,朝着唐纲吼道:“是我,是我干的,是我打了你的宝贝儿子,你打死我,你快来打死我。” 他朝着唐纲扑过去,嚷嚷着让唐纲打死他,唐纲后退几步脑袋阵阵发晕,还是老太太身边的甘露赶来控制住了局面,“请大夫替世子诊治。” “侯爷,老太太请您即刻前往春荣堂。” “二少夫人,老太太请您安抚二公子并暂代管家。” 激动的辛安已经平复了下来,方才她都差点冲上去给唐荣两拳头,“请祖母放心,我会办好的。” 甘露朝唐纲做了个请的手势,唐纲深吸一口气跟着离开,身后传来辛安安排人将唐荣抬回去的声音,又听她请大夫去看看才放心。 “你去屋子里守着母亲。” 辛安安排好了唐陌就正式开始管家,她有着几十年的管家经验上手特别的快,先是闭门谢客,而后召集府中各处管事,让他们封住下面人的嘴,不许任何人谈论今日发生的事,责罚了几个手里活儿不干特意跑来看热闹的人这才去了王氏的屋子。 “你看,只要不顺着他,他就能将我往死里逼。” 王氏有些难受,毕竟她曾经真的在唐荣身上花过心思,可唐荣今日的这一跪,是想要踩着她将自己摘出泥潭,再博一个好名声,“真是半点都不能小瞧我们这位世子的心机。” 今日若不是辛安破坏了他的计策,只怕现在外头已经晓得她这个继室容不继子,不依不饶吵架不说还要这个继子亲自磕头赔罪。 母子俩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辛安默默摇头,只有付出过真心的人才会容易被伤害,这母子俩其实都算不得多坏,尤其是王氏,她嫁过来的时候唐荣才多大,一个继母想要对一个孩子动手,就算唐纲严防死守也未必就没机会。 回想以往,王氏争抢的东西也不过是财物,唐陌也是,说起来算不得恶人。 “母亲睡一会儿吧,回头老太太只怕还要寻你说话,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吗,明日的庄子之行怕是要延期,辛安有点遗憾。 王氏的确觉浑身的疲累,须知哭是件很消耗精神的事,“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要是你们父亲敢找你们麻烦要立刻差人再找我。” 唐陌起身又劝说了两句,随着辛安出门后揉着酸痛的手腕,方才揍唐荣他可没留手,想揍他不是一两年了。 春荣堂里,老太太认为今日这番局面都是唐纲一手造成的,依照王氏的性子,只要唐纲能给唐陌一些关爱,今日这事就不能发生。 “你担心嫡长子受委屈便对王氏处处防备,你又担心嫡次子争抢爵位以至兄弟不睦,家宅不宁,是以处处打压,你以为你是为了侯府安宁着想,可事与愿违。” “以前府中尚且安宁那是因为王氏母子选择忍气吞声,你得寸进尺,以至他们不愿再忍,今日这事算不得大事,可若你依旧如此,往后这侯府的每一日都将鸡犬不宁。” “王氏今日这么闹了一出,我且问你,老大夫妻往后要如何面对这个继母?” 唐纲抹了把脸,今日的事他始料未及,他想过王氏会怨他,但没想到她是这么的激动,他以为给一点好处就能安抚了王氏,以往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还请母亲示下。” 老太太道:“你今晚和王氏好好的谈谈,推心置腹的谈,务必要让她心软,明日我带着她一同去庄子小住,等她心情好了这事差不多也就过了,回来后让唐荣和她赔礼道歉,今日那一跪他这顿打也挨的不冤。” “往后只要你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人稍微公正一点,今日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唐纲点了头,王氏一发飙他是一点招都没有,“儿子去看看...算了,还是先去看看夫人。” 老太太让他快去,心道这就是欺负老实人没够,老实人被惹急了他就怂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又觉得自己果真不行,要是当年听老爷子的话让唐纲跟着去征战四方,而不是留在京城让她这个没多少见识的人教导,应该也不会是这样。 “我就是吃了学识太少的亏。” 毕竟认识老爷子之前她都是不识字的,那个时候觉得会数钱就挺了不起,谁能想到她后来还会有造化呢? 老太太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但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春荣院里,辛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还走到了唐荣的床边,“大夫,这伤看起来又重了,不会留疤吧?” 原本稍微好了一点的唐荣又被捶打了一顿,伤上加伤,瞧着怎一个凄惨二字可以形容,辛安表示心里很舒坦。 大夫拱手说还是皮外伤,就是看着可怕实则没有伤及筋骨,辛安点了头,“可见大哥身子骨着实硬朗,如此我就放心了。” 几天之内挨了三次捶打居然没有伤筋动骨,可不就是身康体健? “务必要用好药,钱不是问题,身上的伤可以慢慢恢复,但脸上的伤一定要尽快,拜托大夫。” 大夫郑重点头,“二少夫人且宽心,世子脸上的伤若是配合上太医署的伤药,七日左右可以恢复。” 之前还是半个月,现在就七天,唐荣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大夫都被隔壁收买了。 第46章 我和她早没关系了 “弟妹,你等一等。” 陶怡然有些憔悴,喊住了要离开的辛安,辛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嫂有事?” 陶怡然轻咬嘴唇,缓步上前,“早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府中也做了妥善的处理,还请二弟和弟妹看开些,莫要拘泥于过去。” 这是对唐陌打了唐荣感到不满,辛安点头,“大嫂说的是,大嫂还有事吗?” 陶怡然摇了头,辛安转身离开,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到了秋实院,唐陌正在给自己的拳头敷药,捶唐荣的时候力气太大,难免擦破了一点皮。 “如何,有没有像狗一样狼狈?” 见辛安进来他头也没抬,吹着自己伤,“我这也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遭老罪了。” 辛安在一旁坐下,“都是皮外伤,伤上加伤而已,你这拳头也不行嘛,该要练练了,回头还要去北衙军,就你这样怎么行?” “人家高手一拳头就能捶断两根肋骨,将人打成重伤,你说你打了多少拳,就破了点皮。” 唐陌不服气,说他自己身强体壮,辛安笑道:“一个气两下就被气死的人,你和我说身强力壮?” “你说说你,气量多狭小。” 见她又嘲讽自己,唐陌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我那是掉到荷花池喝多了污水才翘的辫子,不是被气死的。” 辛安煞有介事的点了头,“污水肥力足,可见你还是虚不受补。” 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唐陌白眼翻的恨不得眼珠子都快看不见,随即决定找回面子,“你的怒气光朝着唐荣去了,怎么不见你对陶怡然动手,看她是女的你就网开一面?” “我那是给你面子,不是怕你难受吗?” “你少来。”唐陌自诩也算是男子汉的,做不出去报复一个女人的事,但并不妨碍他在一旁看戏,“我和她早没关系了。” 辛安叹了一口气,没继续和唐陌斗嘴,“其实我是想过要给她好看的,你说以我的手段想要对付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陌觉得她吹牛,“那你按兵不动?难不成在等待时机?还是没有把握?” “都不是。” 辛安说了,“她于我而言的确可恶,我以前是挺恨她的,但转念一想苍蝇不叮无缝蛋,罪魁祸首还是唐荣,若他其身正又怎么可能被人轻松拿捏?” “我就想知道,这辈子两人情投意合还没有你我这种畔脚石,他们是会恩爱无双还是相看两生厌?” 上辈子的陶怡然在唐荣的眼里是最完美的,她有长相有才情又是解语花,两人之间不涉及利益牵扯,没有柴米油盐的琐事,看到的都是对方最好的一面,这辈子没有她和唐陌这种专门解决琐事的苦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花前月下。 她想看,唐陌也想看,回头看了眼屋子,“祖母的人方才来传话,明日依旧去庄子,母亲一起,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了。” 对现在的辛安来说,出门她最积极。 晚上唐陌被唐纲的人喊走了,面对态度忽然和善的父亲唐陌表示一点都不喜欢,若是以前他还会觉得有点念想,现在嘛,对他的和善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罢了。 他装的很生气,很难过,随后还红了眼却倔强的没有低头,最后表示不计较过往,回来的时候面色臭臭的,活像是欠了他银子不还,也不说话直接回了他的卧房,踢掉了鞋子就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春阳好奇的去瞧了两眼,回来后摇着头,“也不知道姑爷怎么了。” 多不爱干净啊,就那么睡床上去了,幸亏他没睡到这里来,又想到迟早有一天会睡过来心里就不舒坦,刚抱怨了两句就被王姑姑敲了脑门,“嘴上没个把门的,那是姑爷,是秋实院的主子,是他性子好才不和你计较,换了在别的府邸早把你拖出去打了板子。” “以后说话小心些,别让少夫人为难。” 辛安抬眼,“王姑姑,从今儿起跟着我来侯府的人都要让他们嘴上有道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王姑姑应下后瞪了春阳一眼,春阳缩了脖子不敢说话,等王姑姑走后辛安才说了她,“以后不许随便说他了,王姑姑说的对,他只是性子随和不愿和你们计较,今儿也是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以后要敬重些。” 春阳点了头,“知道了,其实我们就是知道姑爷性子好说话才没了分寸,以后都不敢了。” 勉强也算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唐陌就带着府中的三代婆媳出了门,一路出了城门朝着庄子去了。 皇帝赏赐的庄子距离京城有百里地,庄子所在的地方算得上平整,景致也不错,这个时节虽已入夏但尚且算不得多炎热,地里庄稼长势喜人,田间地头都站着人在忙碌着。 几人一早从侯府出发,到了傍晚才到,马车里的两代婆媳也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歪在软枕上没了精神,下车的时候脑袋还晕晕的,好在混合着淡淡青草味的气息沁入心脾几人才渐渐有了精神。 晚霞满天,群鸟低飞,田间小道上几条狗小跑着往这边来,庄子的管事带着人迎在门口,殷切的将人请了进去。 “得知二公子要来庄子上就准备着了,只是庄子简陋不比在城里,还请几位贵人多担待。” 庄子上的管事姓杨,还是早前的管事,皇家的人,只不过现在领的是侯府的月例,唐陌抬眸四处的打量,觉得这庄子很是不错,距离京城不远不近,环境清幽精致宜人,庄子修建的也不错,处处都种着花儿,开的很是娇艳。 “这里的花儿开的真好。” 辛安想到了一些事,搀扶着老太太在一丛茉莉前停下,“这花儿如雪,气味香甜,府中也有却不如这株香味浓郁。” 老太太摘下一朵在鼻边轻嗅,“这茉莉花又叫玉香,最是好闻,沁脾芳香能消暑天烦闷,有助于安眠。” 各处看了一眼,“怎种了这么多?” 通往庄子大门的路上都是这样茉莉,杨管事上前拱手,“回老夫人的话,这庄子的上一任主子是谨王,谨王妃最爱玉香,当时王爷便命庄子培育上品玉香送入王府,久而久之便有了这许多。” 谨王是皇帝的弟弟,前两年触怒圣颜被贬出京,宫里赏赐的宅邸家业都被收回,要不然这处庄子也不能落到侯府来,辛安把玩着手里的茉莉,心想着多出来走走的确有好处,又多了一条路走。 第47章 庄子上的大机遇 事关被贬的王爷,还是皇帝的弟弟,老太太没有继续说话,辛安扔掉手里的花搀扶着她进了庄子,庄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带来的人也忙着张罗伺候,等几人松快下来的时候最后一缕晚霞也没入云层,只能先行歇息。 王氏的心情不算太大,精神也不济,早早的回了屋。 庄子上的人只晓得唐陌是新婚,不晓得两人是分床睡的,是以就准备了一间屋子,且还没有多余的屋子可再安置,两人也没多避嫌,默认住在一起。 等上了床辛安就说了,“你明日问问庄子还有没有花匠,留下来,让他们继续培育茉莉。” 唐陌还以为是她喜欢,“要不要走的时候挖些带回去种在院子里?” 辛安摇头,“对比养花我更喜欢养鱼,回头你弄几条好看的回来养在院中那口缸里。” 唐陌就好奇了,又不喜欢还要专门让花匠种,朝着辛安疯狂的挤眉弄眼,辛安一勾手指头他就连忙凑了上去,辛安压低了声音,“如果记的不差,最多半年谨王就会回来,恩宠更盛以前。” “谨王很是敬重谨王妃,到时候我们带着这里种出来的花去巴结,保管能巴结上。” 唐陌拍了大腿,眼睛贼亮,“你说这事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那个时候他还没虚不受补,呸,翘辫子,“呸!” “你有病?!” 呸出来的唾沫性子都溅到了辛安的脸上,毫不客气就踹了他一脚,“去拧着帕子来我擦脸。” 唐陌麻溜的去了,回来还一脸讨好的笑着,“方才激动了,我就是想着那个时候我还在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倒是你怎么就记得?” “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大机遇啊。” 说着一脸恍然的样子,“我明白了,人家都说年龄越大的人越是能记得住遥远的事,你...” “哎哟,你干什么?” 唐陌被打了,辛安动的手,此刻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再说我老,看我怎么收拾你。” “姑奶奶,你下次出手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唐陌觉得明日怕是没脸见人,擦了脸将帕子甩他身上后躺下哼了一声,“提前说让你先下手为强?” 唐陌龇牙咧嘴,将帕子甩出去老远,躺下后尽量躺的靠近床沿,两人中间宽的完全还能再睡下一个人,没办法哇,这悍妇虽然长的勾人但委实太凶残,根本生不起什么非分之想,怕被她打死。 躺了一会儿又贱兮兮往里挪动了一点,“你记性好,快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们疏忽的事,有没有什么遗忘的。” “比如咱们这庄子有没有矿,有没有宝,能不能发一笔。” 辛安转过身面对他,“想钱想疯了吧,皇家庄子,有宝贝还能轮到你?能有几盆花就捡大便宜了。” 唐陌唉声叹气,“不劳而获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两辈子都是这么苦哈哈的,想要点什么都要自己去争,为什么就不能有人送到他的手边来。 辛安嗤笑,“想要不劳而获还不简单,你模样周正,这京城的富贵夫人们多如牛毛,只要豁的出去浑身都能给你贴满银票。” 唐陌朝她翻了白眼,“本公子金贵的很,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得到本公子青睐的嘛,能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这辈子总比上辈子好,还有你呢。” 比他单打独斗还有人拖后腿的时候强多了。 “睡了。” 辛安笑了,转过身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庄子和侯府不同,月朗星稀蛙声不绝,偶有蟋蟀夜鸣更让人添了睡意,没一会儿两人就入了梦乡。 待到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落进来两人才悠悠转醒,这是辛安重生后睡的最为舒坦的一日,醒来后也懒懒的不想起床,两人见已经错过了请安的时辰,干脆破罐子破摔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继续睡。 外头的院子里老太太和王氏已经在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老太太笑道:“昨晚那几个菜着实不错,极为鲜亮合我脾胃,你觉得如何?” 王氏笑着点头,“是不错。” 老太太侧首看了她一眼,“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烦心的事,这么些年你也没真正的松快过,难得二小子有孝心带了我们出来散心,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你也该好好松快松快。” 王氏嘴角微扬,“儿媳心里自是高兴的,方才想的也不过是这小两口感情进展如何了。” 说着还看了眼两人的房门,老太太乐呵呵的让她别操心,“二小子生的周正俊朗性子又讨喜,辛安那丫头也生的貌美又聪慧,这么朝夕相处下来迟早会生情愫,而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咱们做长辈的别催,别问,看着就行。” 王氏搀扶着她的手臂,“不如我陪着母亲去外头逛逛如何,稍后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单独去转转。” 老太太笑了起来,“那就走吧,一会儿再回来用早饭。” 清晨的庄子别有一番美景,路边的花草格外有朝气,甘露让随行的小丫头采摘一些回去插瓶被老太太制止了,“来了这庄子可没有整日待在屋子里的道理,插在瓶里的哪有这样看着有趣。” 杨管事远远的来了,说庄子里还有一片荷塘,正是最美的时候,“荷塘边圈起来一块地养着好些鸡鸭,昨晚也不知道怎了,下了好些蛋,许是沾了老夫人的福气。” 好话谁都喜欢听,老太太高兴,兴趣来了要去看拾蛋,王氏没见过也想去瞧瞧,是以等唐陌和辛安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早不见了两人的人影。 一个妇人笑着出来说早饭可以吃了,问两人要不要现在就吃,唐陌点了头,“吃吧,吃了我们也出去转转,回头还要见见庄子里的人。” 青菜粥加葱油饼还有煎的黄橙橙的鸡蛋,两人胃口都特别好,吃满足后笑着出了门,不过他们没去荷塘,而是漫无目的在田埂上转悠,心情却是格外的舒畅,唐陌叼着狗尾巴草,想着该要在庄子上搞个什么园子,以后得空了也好呼朋唤友的来小住几日,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第48章 当家做主的唐陌 随着晨光渐渐变了颜色,独属于清晨的清凉开始渐渐退去,在田埂上看小娃抓鱼的两人意犹未尽的离开,杨管事已经带着庄子上的人等着了。 “少夫人,这鱼你要不要,我娘说裹了鸡蛋再用油炸香的不得了。” 半大的小子提着半桶手指大小的小鱼眼巴巴的看向辛安,辛安笑道:“你叫二山是吧,这鱼我要,麻烦你提到庄子里,今儿中午就让人裹了蛋油炸出来,我请你们一块儿去吃怎么样?” 几个小娃眼睛一亮,尤其是这个叫二山的,他其实没吃过,庄户人家哪里可能又是蛋裹又是油炸,连她娘也是见大户人家这么做后说给他听的,他见这位好看的少夫人和气才大着胆子这么一说,想给他的小弟们谋一点福利。 放下手里的桶麻溜的跪在地上磕了头,“多谢少夫人赏。” 自己跪了还不忘招呼他的小弟也跪,一个个半大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跪一地,辛安笑着让他们起来,“我看日头还早,不如你们继续抓一些,多炸一些也不错嘛。” 远处来了一群狗,辛安抬眼就看出是昨日傍晚那群,二山站起来,“我送公子和少夫人回去,这些狗不乱咬人的。” 唐陌挑眉,“你小子倒是有眼力见。” 二山憨憨一笑,让小弟们抓紧时间抓鱼,自己则是赤着一双脚护送两人回了庄子,路上唐陌问什么他答什么,辛安这才晓得他们不是佃户,庄子就六十亩地也没佃户,这些人都和谨王府里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谨王府出事这些人也没受到牵连,依旧在这里干活。 “以前谨王常来?” “每年茉莉开花的时候就来,每回小住半个月。” 二山瞧着十三四岁,对庄子上的事知道也挺多,唐陌心里越发有了主意,想着说庄子上的茉莉花的确开的好。 到了门口二山也不进去,给杨管事躬身后转身就跑,杨管事上前请了唐陌进门,“咱们庄子不算大只得六十亩地,有三个农管事,分别管着水田旱地菜地瓜果,都是在庄子多年的老人。” “以前谨王爷在的时候,这庄子出产的粮食青菜都供应王爷所需,后来王爷出事,庄子的出产都送到了宫里,瓜果这些宫里不要,便挑选了些卖掉,攒着一块儿发月例。” 杨管事没说的是自从谨王出事庄子上的人就没了月例,宫里也不管,他们只能自己想法子,是以庄子一到了侯府他就亲自去了,主要也是想将月例给续上。 此刻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杨管事和这些人介绍了唐陌,说清楚唐陌以后就是这个庄子的主子。 这些人跪下磕了头,唐陌让他们起来,也没去坐摆好的太师椅,只说庄子离着京城虽不远但也算不得近,往后有时令瓜果下来了往侯府送些就是,不用一直送。 “我看过名册,你们也是庄子上的老人,既然以前的谨王爷信得过你们,本公子也就没有信不过的道理,这往后你们以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只一点,这庄子不大也就你们这一点人,本公子不希望看到欺男霸女的事出现,一经发现本公子必不会容情。” 众人忙应下他的话,唐陌不知道的是谨王原本对下面的人就严苛,庄子上以前有个管事克扣大伙儿的工钱被他发现直接打的半死给撵了出去,这庄子里的几户人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唐陌又道:“我看着庄子果树少了些,本公子准备在这里挑一块地方好好的打造出来,方便以后三朋四友小聚,这两日你们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另外少夫人喜欢这里的茉莉,务必要好好养着,多种些,花匠要上点心。” 花匠现在负责种菜,得知自己的手艺还能得到重要当即笑着应下了。 见唐陌也算好相处大家也高兴,给人当下人的最怕换了个主子规矩就跟着全换了,且以前的谨王府对他们不错,虽然遭了难但他们心里还是惦记,尤其是那些个茉莉以前的王妃最是喜欢,且谨王妃还很和善,对下面的人都好,能留下那些茉莉也是圆了他们的念想。 又见小厮来来捧着一个托盘出来更是激动,他们等着新主子来发赏钱已经等了好久,唐陌笑着说了两句肯定大家的话后宣布就整个庄子的人都有赏银,管事是每人二两银,庄子上干活的那些男女老少一人一吊大钱,包括刚出生的孩童都有,众人顿时喜气洋洋。 等人散了唐陌才留下了杨管事,他是庄子的大管事,以后许多事都少不得他去办,唐陌也不小气,直接赏了他五两银,“这庄子你打理的不错,往后也要精心些,今年粮食不不用往府中送,我有另外的安排。” “我以后可能偶尔会带人来,方才说的园子要打理出名堂来,要新鲜有趣能留得住人。” 杨管事笑眯眯的收了银子,说这庄子虽然不大但景致好,用的水也是不远处的山上流下来的,且山上还有山珍能待客,庄子里还有一片荷塘,“有些年头了,出的藕也不错,园子就选在荷塘边上,到时候有花有果还能垂钓,再搭建些凉亭就好,荷塘的对面养着鸡鸭,拾蛋也是一种乐趣,今儿早老太太和夫人还是拾了几个。” “到时候再养些兔子,兔子好看,粪水还能养地......” 杨管事心里已经有了一系列的想法,在他眼中那些个公子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到了这里自然要见点不一样,就说那茉莉,以前的谨王府可没少种,还都是花大价钱养着的,谨王妃不也每年都专门来这里看吗,都是茉莉,但在庄子里长着的就是不同。 唐陌觉得这银子没白花,“这事就交给你了,去办吧。” “对了,今儿有个小子叫二山,我看挺机灵,这两日就让他暂时跟着我跑跑腿。” 总不能遇事就找管事,何况管事圆滑,到底不如半大小子好忽悠。 第49章 陶夫人开始后悔 庄子上的这点事很快处理完了,唐陌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吃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香瓜,“甜,你来一个?” 一旁的辛安接过后咬了一口,“甜。” “你那粮食留给谁?” 唐陌吐出香瓜籽,“自然是茉莉花一个去处。” 到时候谨王复宠回京,没粮食怎么行,几盆花不够显他的诚意。 辛安舒坦的笑着,正要说话做饭的妇人来了,说二山领着几个小子提了一桶小鱼来,说要油炸,“要费不少油,他们说是少夫人答应的。” “嗯。” 辛安插着手,“我看他们抓的有趣,又见他们讨喜,便说要请他们一起吃。” 妇人得了准话笑着点了头,“手指头大小的鱼是得炸着吃,就让那些小子自己将鱼处理干净,少夫人您是没瞧见,那几个小子泥猴子一样,偏还笑的欢喜的很。” 里面就有她的儿子,能沾光捞着一顿炸小鱼吃也挺好。 见着她欢欢喜喜的走了辛安也觉得高兴,侧首对唐陌道:“你知道吧,我就喜欢看这种,你给人一点好处,人家欢欢喜喜感恩戴德,而不是觉得你理所应当或是觉得你给的少了,让人觉得无趣。” 唐陌相当了解这样感觉,“是,就让人觉得给他也值得,还能再多给一些,就舒坦。” 说着起了身,“走,老太太和母亲去荷塘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也去瞧瞧有多好玩。”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诸脑后,开开心心的玩耍,和老太太和王氏一起赏花一起垂钓,和小子们一起吃炸小鱼,和庄子上的小姑娘一起采花编花环,跟着人去山上采蘑菇,随时都有有趣的事可以做,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他们是开怀了,留在侯府的人也自在了不少,先是陶怡然总算是走出了春华院,领着丫鬟婆子在府中的院子里转悠赏花,觉得没了碍眼的人,花儿都格外的娇艳。 再有唐荣心情舒畅,短时间内体会到了当家做主的好处,觉得空气都格外的清晰。 连唐纲也在心情舒畅之下见伺候的丫头生的灵动不顾人家的意愿给强行收用了,颇有两分春风得意的意思。 此举被不少下人暗中唾弃,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陶夫人也趁此机会登了门,眉宇间尽是无法舒展的愁绪,以为唐荣作为侯府世子,在外又有一水的好名声,多少陶家都能沾到一点光,结果光没沾到还连带着被嘲笑了,一连几日都没出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来就是要搞清楚缘由,陶怡然也没瞒着,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越说陶夫人越是眉头紧蹙,怎么也没料到侯府是这样的乱,这才几日就闹出来这么多事。 “你那婆母果真有手段,她这么来一出以后你们夫妻在她跟前还有说话的地儿?” 都是在后宅里混出来的,陶夫人一听就晓得王氏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话锋一转,“还是你那公爹自己办事给人留下了把柄,人家一闹他一点理都不占。” 至于唐荣被打一事她不算太关心,只要礼部的差事不落到其他人手里就好。 陶怡然眼圈含泪,又将雪玉有孕和莹月钻了空子一事说了,陶夫人差点被气死,偏还只能吃了哑巴亏,唐荣原本就不该是陶家的女婿,这些事他们陶家都没理由来管,但成亲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通房钻了空子陶夫人是想不明白的,“你细细说这是怎么回事。” 陶怡然说了,陶夫人恨铁不成钢,“他被打成那个样子你就不能留下陪着,为什么要单独去住一个屋?” 陶怡然垂眸不语,不敢说那个样子的唐荣实在有些可怖,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忽然成了那副模样,什么皎洁如月,什么珺之端方,在那一刻都如梦幻泡影般碎了,对她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那一刻只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被几个宵小就揍的没了人样,狼狈不堪。 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才想着逃离。 陶夫人自然不知道她想这些,还在说这种时候最是增进两人感情的时候,她却偏偏不在,生生将机会留给了一个通房丫头,那可是早前就伺候在身边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如今再来这么一番嘘寒问暖,只要那丫头稍微聪慧一点,“只怕等他伤好了这杯妾室茶你就能喝上了。” 一想着前头有庶长子后头有妾室,陶夫人心头就窝火,偏又找不到地方发泄,心头越发的后悔,“早前你父亲在酒楼遇到了唐陌请他岳父吃酒,说席间唐陌对他岳父十分恭敬讨好,辛老板也是连番夸赞,回头一打听才知道那几日唐陌都是陪着辛家人,不仅买了太医署的各种好东西去孝敬,每每登门的时候还大包小包的往里搬,甚至吃饭都请了几个好友作陪。” “可以说处处体贴周到,给足了他岳父颜面。”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陶怡然懂她的意思,这些日子唐荣除了三朝回门那日去过陶家便一直没去过,更遑论请她父亲吃酒。 陶夫人又问,“唐陌对辛家那位如何?” 陶怡然眼神暗了暗,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实话实说,“每日陪着去晨昏定省,还带着出门游玩了一日,天黑才回,这回又带着去庄子上小住。” “不是特意带你婆母去散心?” 陶怡然摇头,“这事早就定下了,原本没说要带婆母去,后来才带的。” 陶夫人心里更是难受,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走,“唐荣怎么说也是世子,他父亲又偏疼他,你要多费些心思让他能听得进去你的话,谁还没个起落的时候,等伤养好后出门还得带上护卫出门,他好了你才能好,这才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用灰心。” 这话安慰陶怡然也安慰她自己,“下个月恩国公府上有宴,侯府也受到了邀请,到时候你体体面面的出席,拿出你的仪态和气度来,怎么都能压那辛家的一头,这往后你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陶怡然点了头,陶夫人也不忍心责怪她,很快母女俩就说起了悄悄话,左不过是怎么拿下唐荣怎么压过辛安,如果可以还要给辛安使点绊子,早日掌了侯府中馈,还有就是早日有孕,“且不说那丫头肚子里是个什么,就算生下来是个儿子,那也是庶子,一个庶子而已,不足为惧。” 第50章 唐耀铭的差事解决了 有了陶夫人的开导和支招,陶怡然重新对唐荣燃起了热情,但无论她面上如何的娴熟柔情,唐荣猪头脸的形象也扎在了她的心里,且她还趁着这个机会联络了几个闺中好友以及同族出嫁的女眷,开始为下个月出席宴席做准备。 唐荣没有察觉她的不同,每日都着急脸上的痕迹什么时候消退,着急去礼部报道,同时也派人去查有哪些人有意和他竞争礼部的差事,唐陌的话,到底还是被他听进去了。 这日一早,唐勇的儿子唐耀铭在家中盯着弟弟练字,唐勇过来的时候见他专注讲解着运笔的要领,心头一阵叹息,迟迟没有差事下来,他担心儿子的心境会受到影响。 少顷唐耀铭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唐勇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昨日你去拜访了你两个同窗,可行?” 虽然有唐陌承诺会帮着谋划,但唐陌在侯府是个什么处境唐勇是知道的,也担心唐陌和他们走近了会惹老太太不喜,让他的处境更难,如果他们能另外寻找路子解决此事便不用给唐陌添麻烦。 唐耀铭摇了头,京城等待候补之人何其多,出的起候补银子的也不少,好机会又有数,都说只能想想办法,不敢保证。 对比唐勇的担忧唐耀铭倒是豁达许多,“这个月不行就下个月,下个月不行还有下下个月,总会等到的,也怪我名次太过靠后。” “我想过了,过两日我就出门去寻个差事先做着,不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呢?” 唐勇恨自己无能,“咱们虽然背靠侯府,但侯府根本就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我窝囊了一辈子,难不成还得让你们兄弟也跟着窝囊?” “实在不行我再去侯府求一求,总是可以的。” “父亲...” 糖耀铭的话还没说出来府中的管家飞快的来了,“老爷,大公子,吏部的大人来了,请老爷和公子速去前院。” 父子俩对视一眼,急忙朝着前院去了,吏部来人是柳明远,小舅子开了口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何况还偷摸收了小舅子的孝敬当私房银子,办事更是麻溜,很快就为唐耀铭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原本这种事用不着他亲自来,但总想瞧瞧小舅子举荐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不成器的他少不得要施加一点压力。 “不知道柳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唐勇领着唐耀铭快步而来,拱手见礼,柳明远客气点头,“本官今日是为令公子差事而来,唐先生不必多礼。” 唐勇请了人大堂里坐,等上了茶才小心问了是否是吏部有差事定下,柳明元吃过茶后才开了口,“本官受人之托,言新科进士唐耀铭为人中正富有才学却一直闲赋家中实在可惜,今日特意来看看。” 唐耀铭忙上前见礼,柳明元见他容貌尚可眼神清正,又教考了他几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便放了心,“御史台察院半月前空出监察御史一缺,唐御史,这是你的任命文书,三日内去报道上任吧。” 御史台察院? 唐勇父子极为吃惊,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外放当县令,不是有多想去当那个县令,实在是京城的差事根本就不敢去想,御史台分三院,台院殿院和察院,其中察院品阶最低但职权重权利大,是多少人都想去的地方。 就是唐荣在礼部的那个差事也只是看着光鲜有派头,但论实在东西远不如察院的监察御史,哪怕察院有十个监察御史。 回过神来唐耀铭躬身双手接过,“多谢柳大人,提拔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此刻,他已经是朝廷正七品的官员了,还是有实权的那种。 柳明远笑道:“察院权责大,活儿不是那么好干,你当用心研习早日上手。” 说着起了身,唐勇忙问,“敢问柳大人,犬子此事是受何人托请,我们也好感谢一二。” 刘明远笑道:“问你侄子唐陌便可知晓。” “本官还有要事,先回了。” 父子俩恭敬的将人送出门,追出来的尤氏一脸怒其不争,“我已经准备好了厚礼,你们就这样让人家大人空手走了?” 父子俩如梦初醒,又悔又急,狂喜的冲击之下父子俩都有些不清醒,“这...都走远了。” 尤氏将父子俩骂了一顿,随后才问起了细节,唐耀铭也将任命文书打开看了又看,得知自己儿子不用千里迢迢去外地赴任,尤氏极为欢喜,忙吩咐人准备丰盛的酒菜晚上一家子庆贺一下,又差人去给唐耀铭的老丈人报喜,唐耀铭的妻子昨日回娘家去了,就是想去求娘家帮忙,将消息送过去也好叫她高兴高兴,在娘家人跟前长长脸。 “顺顺是不是还没回来,这事应该好好感谢下他,满府的人就他最有情义。” 唐耀铭合上文书,“母亲,堂弟不喜欢谁叫他顺顺。” “那还是叫阿陌吧。” 尤氏笑着,唐勇也笑着,为了有这么个侄子高兴,乐呵呵的开口,“等他回来后请他过府来用饭,他应该也是去请的旁人帮忙,到时候问问他花销多少,这钱该我们出。” “都说这小子不着调,这不是挺有本事的嘛。” 叮嘱唐耀铭以后要和唐陌多往来,“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他能帮忙就说明是愿意和我们往来的,你们兄弟之间要相互帮衬才是,老一辈的事和你们无关,别管。” 唐耀铭点头应下,他对唐陌也不是很熟悉,只晓得他名声不大好,但名声这个东西最是虚无,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一家子因为此事高兴不已,远在庄子里的唐陌此刻正带着辛安在庄子上看那些小子们玩儿蹴鞠,赢了队还有奖赏,这些小子们一个个很是来劲儿,尤其是那个二山,很得唐陌的喜欢,“长的壮实速度又快还带着点儿凶像,关键是机灵,是个好苗子。” 看了两天了,唐陌看他是越看越喜欢,整个庄子里的小子全都在二山统领之下,都信服他,“若是给他机会,很大可能会闯出点什么名堂。” 辛安听他赞不绝口,“这么喜欢就收下来,替你跑跑腿打听打听消息也不错。” 二山家里条件也不算差,就是不晓得家里人会不会愿意。 第51章 唐陌的细心 辛安的提议唐陌有些心动,他身边的确是少了一个机灵的跑腿,“我回头问问。” 老太太和王氏在不远处看着,见唐陌和辛安相处的极为融洽很是欢喜,为此老太太还得意道:“我就说两人登对,能说到一起还能玩儿到一起,这就是缘分。” 王氏笑着点头,她这几日不用管府中的事,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心情也畅快了不少,又见儿子和儿媳妇相处融洽心里更是高兴,嘴上却说着,“就是两人都玩心重,昨日在山上打了几样野味,说今日下午就要烤着吃,我看他们是玩的不想回去了。” “又捡回来一堆花花绿绿的蘑菇,也不晓得能不能吃。” 老太太也不想回去,觉得住在这庄子上挺好,天高地阔空气清新也很有趣,怎么也比住在春荣堂舒坦,“过几日你们就回去,府中也不能没人执掌,我再多住些日子。” 王氏抚额,这是来了就不想走,“这里虽然好可不如府中便利,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我陪着您在这里小住,府中的事就交给老二媳妇去打理,我看她在管家上是有些本事的。” 老太太没同意,这次是带她来散心的,还是希望夫妻俩的关系能缓和些,住在庄子上不回去算怎么回事? “你也回去,老二媳妇到底年轻,对府中的事也知道也不多,你这个当婆母想要歇着还得等等。”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再小住半个月就回。” 王氏还是不放心,转头吩咐了人回府去再带些老太太用得上的物件来,再将府医给派来,另外还得要安排几个护卫,务求周全。 回去的人是王姑姑的丈夫和儿子,他们是来帮着把关庄子的田地,仔细看了几天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土地肥沃庄稼长势良好,各处打理的很齐整,庄子上也没见什么偷奸耍滑的人,没有需要他们爷俩的地方,还不如早些回去张罗翻新宅子的事。 “好,快,二山你追上去啊,快...” 小子们的蹴鞠比赛进入了白热化,唐陌激动的站了起来,单手叉腰站在场边大声吆喝,辛安也是一脸激动,好在没站起挥舞手臂,王氏更无奈了,朝老太太道:“就这样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夫妻俩能安稳过日子,不闯祸再孝顺些就够了。” 老太太笑了,“哪那么多出息的人,能顺顺当当的过完一辈子也是本事。” “走,咱们去荷塘边钓鱼去。” 老太太迷上了钓鱼,但凡有鱼咬钩就激动的像个孩子,能一钓就是半日。 傍晚烤野味,二山安排一群小子干活,有模有样,等待肉好的时候唐陌问了二山愿不愿跟着他,二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愿意,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原以为他要带个玩伴,结果是要带个小姑娘,“不瞒公子,我家人多我排第二,我爹稀罕我哥我爷稀罕我弟,我在中间两头不被喜欢,家里都嫌弃我野,三兄弟就数我干的最多吃的最少穿的最破,我堂妹叫夏儿,比我更惨,家里人打量着王爷不在京城庄子没人管就偷摸将我堂妹给卖了,要不是杨管事发现将人追回来,只怕都被打死了。” “现在过的日子和牲口差不多,住的还是柴房,也是吃的最差干的最多,整日都在挨打,公子要是能带了我妹子一起走,我们兄妹往后到死都只有二公子和少夫人两个主子。” 自从知道公子要来他就表现上了,可以说这几日用尽了浑身解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家里都是些偏心的,活儿他干不完,吃是没有的,憋屈。 唐陌没有立即答应,说他要考虑一下,二山有些失望,随后更是积极表现。 辛安并不喜欢那些烤的黑梭梭还嚼不动的野味,但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晚霞满天百鸟归巢,大家都在笑,连狗儿就摇着尾巴很欢快,不自觉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唐陌给了她一只烤兔腿,油润润的,“咯,我让人腌制后油炸过的,刚又烤了一下,外焦里嫩还入味。” 晓得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也是富贵长大的,自然没吃过这些粗糙的东西,唐陌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照顾她的喜好,只是单纯的感谢她提及谨王一事,让他多了一条奋进的路。 辛安也没推拒,接过后用帕子遮掩咬了一口,的确是外焦里嫩滋味不错,见她吃的这么费劲,唐陌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兔腿放到盘子里,拿出刀来三两下剔下了肉,还将肉切成小块才将盘子给她,“吃吧。” “我给你说,只要是个腿就应该直接拿着啃才有滋味,不信你再吃一口,滋味和刚才就不同了。” 辛安不信,都是一条腿,直接啃和切下来还能不同?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眼带狐疑之色,还真就没有方才香,唐陌得意一笑,“是吧,比吃你是没我精通,回头我买只香酥鸡在屋子里吃,直接扯腿啃,那才香。” 辛安放下筷子,她对吃并没有什么心得,“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记得带着我。” 一想想自己上辈子连侯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多少次,每日忙个不停,更遑论钻研什么吃的,就很划不来。 唐陌说的热闹,但眼前的烤野味他也没吃多少,想来还是觉得滋味欠佳,倒是将辛安剩下的兔腿肉给吃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就说起了要回去的事,原本就是来小住,谨王一事已经是意外之喜,“我得早点去北衙军,还得回去催着二叔的事。” “我们不在,隔壁那两个不得翻天?” 辛安有些不想回去,但想想今日偷了懒明日就有更多的事做,“回去吧,我让王叔仔细看过了庄子,说打理的不错,你也看了账本,谨王选的这些人的确都得用,没换的必要,往后只需要在杨管事每月进城领月钱的时候问问情况就成。” 唐陌嗯了一声,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猛然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肠胃就受不了,“哎哟不行了,肚子痛。” 第52章 两辈子头一回的待遇 唐陌这肚子一痛就是半夜,差点没死在恭桶上,庄子上也没大夫,离这里最近的赤脚郎中还隔着十里地,辛安又是给他擦汗又是喂糖水,还给按压穴位,过了半夜总算是止住了。 “我也没吃多少啊,怎么就拉成这样。” 辛安松开他的手,“也不想想平日里自己都吃些什么,那野味烤的黑梭梭的你还一口肉一口香瓜,都说了虚不受补身子弱,还说自己壮如猛虎。” 唐陌虚弱的睁开眼睛,“我的姑奶奶,能不能不要总说我‘虚不受补’,大半夜的忌讳一点,万一黑白无常把我勾走了你不得守寡?” “到时候你多可怜啊。” 辛安起身去倒水喝,转身上了床,“回头记得别什么都往嘴里送,幸亏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没吃,感谢我吧,救你小命一次。” 说着打了个哈欠,“睡了。” 折腾了半夜累的不行,虚弱的唐陌也撑不住了,没一会儿两人就睡了个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老太太和王氏才晓得昨晚唐陌拉了半夜,吓出一身冷汗,春阳说了,“姑爷已经没事了,少夫人知道几个止泻的穴位,效果还不错,就是昨晚睡的太晚,现在还没起。” 王氏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吩咐灶房给准备清淡的早饭,且更不放心将老太太留在这里。 老太太说了,“我又没有乱吃东西。” “再说你不是安排了大夫来?还怕什么?” 来了庄子才几天,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变了,越发随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王氏能怎么办? 这个祖宗她也惹不起。 屋子里的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唐陌先醒来,睁眼就看到还睡的昏天黑地的人,本想起床喝点温水的他不自觉的看起了辛安的脸,欣赏了好一会儿来了一句,“不挤兑我的时候还怪让人稀罕的。” 话说出来忙捂住了嘴,怎么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忙不迭的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好,腿又软,就那么一下子往前扑了下去,愣是没让自己嘴里发出一点声音,但那落地声还是惊醒辛安,见他狼狈的想要爬起来赶忙去搀扶,“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伸手摸了他的额头,“没事啊。” 唐陌故作镇定,“腿软摔了,没事的。” 辛安松了口气,被他这么一吓什么睡意都没了,唐陌低头整理衣裳这才看见她鞋子都没穿,白皙的脚丫子踩在青石地板上格外醒目,拉着她坐在床沿,扯过帕子蹲下抓起她脚踝,将沾在脚底的灰给擦掉。 他要说点什么倒还好,偏全程一个字都没说,辛安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略微低头就能看清唐陌的脸,就说一个俊朗小哥贴心给她擦脚,此情此景,多少让她有点想入非非。 就这待遇,两辈子头一回,“我果然是年龄大了,越发喜欢小年轻。” 唐陌缓缓抬头,辛安尴尬又茫然,“我...刚刚说话了?” “说了。” 唐陌手里还抓着她另一只脚,脑子里莫名就有了一幕他落魄到伺候老富婆的场景来,老富婆还觉得他伺候的很满意。 辛安缓缓捂住了脸,“我什么都没说。” 唐陌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的脚上,推开门的春阳抬眼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一只脚在屋里,一只脚还在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后两人都表现的很客套,在收拾好出屋门的时候两人同时走到门口,唐陌停下了脚步,“你先。” “你先。” “你先出。” “不,你先出。” 春阳满眼考究,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谦让了半晌,上前将另外半扇门也打开,“二公子和少夫人可以一起出。” 两人尴尬的笑着,出门上桌吃饭也是心不在焉,只闷头喝粥,要不是王氏殷切为两人夹菜,他们是连筷子都不会动一下的。 “这是怎么了?” 王氏好奇,两人不对劲啊。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抬眼又迎上对方目光,随后飞快的移开。 辛安:俊美小伙给她擦脚实在撩人,她都幻想到了捏肩捶腿,想法太可怕已不能直视唐陌。 唐陌:伺候老富婆的场面的确吓人,但伺候美人的场面又着实让人着迷,越看辛安越是好看,要是...他也不是不可以。 王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吵架了?” “没有。” 唐陌起了身,“我还有事,出去转转。” 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看向辛安,“一起去?” “啊?哦。” 辛安起了身,感谢唐陌让她免于被婆婆盘问的命运,忙不迭的跟着一起走了,出了门连续三个深呼吸后头脑渐渐清醒,忽然就觉得尴尬什么都是没必要的,恨自己不争气,都活那么大岁数了还差点被一个小伙子拿捏,“今天做什么?” 唐陌也逐渐恢复了清醒,饭后的双腿也逐渐有了力气,同样觉得方才的尴尬没必要,这可是他娶的妻子啊,虽然不是和他拜的堂,但入的可是他的新房,是他过了明路的妻子。 差点被一小小女子拿捏,实在不应该。 “找杨管事来问个话。” 接下来他有很多事要做,少不得需要机灵的跑腿,他还惦记着二山。 杨管事来的很快,关怀了唐陌两句后就说起了二山家的情况,“家里的娃多,难免就是有顾不上的时候,那小子是个犟种,总不服气家里的偏心,一而再的和家里人对着干,但他一个娃不服气有什么用,最后还得挨顿揍,说他不省心。” “至于他那个堂妹夏儿还真是个可怜的丫头,那丫头模样是不出挑但干活勤快不偷懒,可惜她那爹娘一连生了三个丫头才得了一个儿子,自然是如珠如宝的稀罕着,上头的两个大点的丫头已经嫁了,这个夏儿原本是想偷摸卖掉,但被二山那小子告到了我这里,庄子上的人都签了卖身契,谨王爷仁慈,允许自行婚配但买卖不成,被庄子上的人给带了回来。” “这一回来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十三岁的丫头瘦的皮包骨,身上大伤叠着小伤口,我也去说过,但她爹娘当着面答应回头又是一顿好打。” 第53章 唐陌发卖下人 杨管事有些古道热肠,言语中对夏儿多有惋惜,唐陌眉头紧蹙,各家情况不同他也不好做评价,他不是很喜欢家里乱七八糟的人,怕以后有麻烦,但也的确是看中二山,觉得加以调教必定得用。 “你去给这两家说,这个二山和...夏儿我就带走了,一家给他们二两银子。” 杨管事就晓得是这样,笑眯眯的去办事,赵家兄弟俩得知自家的娃被相中后很是高兴,二山的爹还想将二山给换下来,让他兄弟顶上去,被杨管事骂了一顿才歇了心思。 人来之前唐陌就将夏儿给了辛安,“不过是个添头,你看着安排吧。” 想进侯府当差,论资排辈也轮不上夏儿。 辛安说的辛家的宅子翻新好了也要人去洒扫打理,“带回府中教一段时日,然后送过去行。” 秋实院也容不下更多的丫头。 “奴才赵二山给公子磕头。” 杨管事的动作很麻利,一个时辰后穿了一身八成新衣裳的二山带他洗干净的堂妹跪倒在了唐陌跟前,两人身上的衣裳明显不合身,一个太大一个太小,可见都不是自己的。 “奴...奴才赵夏儿给公子磕头。” 夏儿的声音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起头,堂哥说要带她去过好日子,她以为是在做梦,跪在这里才有一丝真切,又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被退回去。 唐陌‘嗯’了一声,杨管事将两人的卖身契送了上来,叮嘱两人以后定要尽心当差,万不可有二心。 二山重重的磕了头,“昨日奴才就说了,只要能和堂妹一起在公子跟前当差,这辈子都不会有二心,要是伸出背叛之心,天打五雷轰。” 那头是磕的真响,夏儿见堂哥这样,也想说,但又学不会,只能跟着磕头,“奴婢也一样。” 声音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起来吧。”唐陌将二山丢给了来来,让来来给教教规矩,“用心学,学会了好当差。” 又对夏儿道:“你由少夫人安排,去吧。” 去吧? 去哪里也不说,夏儿慌的很,来来上前,“跟我来,带你去给少夫人磕头,二山你也来。” 辛安正在看花匠挖茉莉,她准备弄一点回去种在辛家的宅子里,来来领着人过来给她磕头,见那夏儿着实比较可怜,便让春阳带她再去洗洗,“以后就跟着你春阳姐姐学规矩,好好学,只要你不做错事就不会罚你。” 可怜的丫头,露出来的手腕还能看到伤痕,看颜色就晓得是这两天的。 夏儿欢喜的又磕了头,眼睛里也有了光,容貌上来看并不算长的出色,有些黑蛮,许是长期劳作的缘故,指甲盖儿里都是泥,手背粗糙虎口还有裂口,全然看不出来是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肌肤。 只能从洒扫丫头干起了。 春阳和来来各自领个人离开,辛安继续盯着她的茉莉,午后太困还是睡了午觉,唐陌说明日就回,午睡后去荷塘转转,至于吃什么新鲜东西,他是不敢了。 两人依旧是睡在一张床上,主要是也没旁的地方可去,经过了半日的时间两人都恢复如常,早上的事闭口不谈,又恢复了春阳眼中和谐的模样。 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两人一同出门遛弯,身后跟着来来和二山,一群孩童在田埂上打闹,两人觉得有趣便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就是他们这一停一个小子急吼吼的朝着两人跑来,还没跑近就喊了一声‘姐夫’,唐陌还回头看了一眼,以为身后来了人。 “姐夫,姐夫。” 脏兮兮的小子跑近,抬头看着唐陌,“你是我的姐夫。” 唐陌? 辛安?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二山走上前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小子的屁股上,“叫你乱喊,这是公子,你姐夫不在这里。” 小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嘴里还嚷嚷着,“就是姐夫,就是姐夫,娘和爹都说三姐去给姐夫当妾了,就是姐夫。” 他爹娘说了,那是死丫头的造化,说有道长说过死丫头是有福气的,等死丫头以后发达了就会把银子都给他,让他过好日子,他没听错。 二山气的半死,一个大耳巴子就甩了上去,“再敢胡说,你三姐是当丫头,去侯府扫地洗衣裳晓得不,你爹娘是乱说的。” 转身就跪在了唐陌跟前,“公子,都是这小子胡言乱语,公子不要怪夏儿,夏儿她...” 二山恨的牙痒痒,夏儿好不容易才跳出火坑,他好害怕公子一生气就把夏儿赶回去,至于他自然也没机会了,公子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缺人用。 唐陌都气笑了,一个作为添头来的丫头,脸都没看清就给他泼了一身脏水,他是什么都能看上的吗? 心虚的看了一眼辛安,见辛安面无表便冷眼看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子,七八岁的小子能知道什么,定是家里的大人说的,简直白日做梦,朝二山冷声开口,“去通知杨管事,将这一家子发卖了,莫要再碍了本公子的眼。” 妄想当他岳父,什么东西。 周围有胆子大凑上来看热闹的人,面上一阵恍然又一阵幸灾乐祸,最后有点唏嘘,赵家那两口子昨天多得意啊,嚷嚷着她家夏儿被公子给看上了,以后说不定还有造化,说什么算命先生都说他家夏儿有福气。 他们就说夏儿整日在地里干活,去哪里见过公子,怎么就被公子给看上了? 原来是去当粗使丫头。 不过粗使丫头也比在赵家好,夏儿可怜啊。 二山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去找了杨管事,唐陌冷着脸转身就走,什么兴致都没了。 杨管事动作很麻溜,带着人三两下就将赵家两口子给捆了还堵了嘴,不让他们嚷嚷。 他们整个庄子这家最不像话,平日里就遭人嫌弃,男的偷粮女的偷蛋,早前还因两口子联手偷地里的粮食被罚过,如今还敢肖想公子当女婿,杨管事都快气死了,往后整个庄子的人都指着二公子过日子,让这两个痴心妄想的东西得罪了二公子,对谁有好处? 第54章 我迟早被你气死 张家三口被卖,村里人虽然唏嘘但也没觉得冤,都觉得罪有应得,赵家老爷子想来求情被二山给拦住了,在赵家人眼中他现在能在公子跟前说上话,以后还要在公子跟前办事,摇身一变就成了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他说的开始有分量,老爷子权衡利弊后给二山说了好一通关怀的话后回去了。 为了让唐陌相信庄子上还是本分人居多,杨管事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赵家那两口子后赶忙到了唐陌跟前,先是请罪,然后将那两口子的问题都说了,其中就包括他们联手偷粮食。 “偷粮食?” 庄子上的人偷粮食可是大错,“如何偷?” 杨管事道:“再仔细的庄稼人都不能保证能将所有的粮食归仓,比如收麦子,麦秆脆,那麦穗就容易掉,心善的人家在收完麦子后就会允许人下地里去拾麦穗,拾到了就是自己的。” “那收麦的人故意将更多的麦穗弄掉,让自家人进去拾,这就是变向偷粮食。” 又说庄子里的人大多本分,虽说人无完人,但像张家两口子这般还是少见,手脚也都干净,且就算有的人家偏心儿子,但对闺女也算看得过去,至少没有往死里磋磨自家姑娘,庄子上还有好几家的姑娘养的水灵灵的,活泛的很。 “以前就想着除了有些小偷小摸也没大毛病,对孩子如何又是他自家的事,不好管,没想到还能没脑子到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可是侯府的公子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远的不说,眼前这位二少夫人就美的让下面的人不敢直视,赵家两口子是昏了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二公子这次来必定会烧一把,只怕还在寻由头,他们就这么撞了上去,该! 杨管事态度诚恳,心里发虚,好在唐陌没有继续追究,只说以后庄子上再出现这样的事也绝不姑息。 事情虽然是过了,但唐陌心头的怒气还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气,辛安无语,“气性怎么这么大,少生点气,多大点事,对身体不好。” “今儿你也因此立了威,取到了效果,因祸得福嘛。” 都被气死过一回了怎么就不能改改。 躺下的唐陌翻身坐了起来,恶狠狠的开口,“这个福气你想要快拿去,本宫堂堂侯府公子玉树临风,尊贵的的很,居然被传当了个卖身农夫的女婿,气死我。” “你男人被个牙齿焦黄的人惦记了,你就不生气?” “你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一个吊梢眼酒糟鼻,满口黄牙还是个地包天的人嚷嚷你是他媳妇,看你不会不会被气死。” 辛安怔了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还没等她说话唐陌更气了,“你还笑得出来,咱们之间怎么着还有几天同床共枕的情分吧,你的心呢?” “我这次来是想寻个由头立个威,但不是这样的。” 辛安忍住笑意,“谁不想发达啊,那就是一个念想,再说牙齿焦黄也只是惦记你当姑爷,又不是要来嘬你一口,哪值得...” “你说什么? 唐陌气的更厉害了,还被恶心到了,“我迟早被你气死。” 辛安抚额,她现在才算是明白,这人的确长得不错办事也很周全,但心眼小气性大,未免这辈子又被早早气死,耐着性子安慰了他,“好啦,人都被你卖了,再生气还能追去将其打死?” “你说庄子上的人什么时候见过你这么玉树临风又潇洒富贵的人,心里有点妄想也可以理解,说来说去还是怪你太出色,往那田埂上一站,迷倒多少男男女女?” 唐陌......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辛安凑上前,“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位公子果真生的俊俏的很啊,让我这个老太太都动心。” 一句话成功让唐陌想到了早上的事,面色瞬间古怪起来,“一个女子油嘴滑舌,哼,睡了。“ 辛安乐了,除了她弟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哄一个男子,忽然就明白了上辈子的琼华公主,她的公主府总有好些俊美少年,没事就逗弄一群小年轻,公主府总是笑声不断。 真是越发有趣了。 见她躺下都还在笑,唐陌一脸狐疑,“你在想什么?” 辛安转过身面对他,见他果真是眉清目秀,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唐陌浑身都僵了,怒目圆睁,“我就说你没想什么好东西。” 奶奶的,他这是被调戏了啊。 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辛安笑了,笑出了声,笑的十分畅快,唐陌气急败坏的坐起来,“你这个坏东西,不许乱想。” 辛安笑的更欢了,眼泪都笑出来,“哎哟怎么办,停不下来了,腮帮子都笑痛了,哈哈哈哈~~~” 见她笑成这样,脸都变了形,唐陌心里的怒气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婆娘,疯的很。 辛安的笑声太大,传到了隔壁,王氏心里痒痒,要不是多年的教养在克制她,怎么都要去听个墙根,到底是什么那么好笑? 听了墙根了春阳一脸迷糊,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笑成这样,难不成是二公子耍了杂技? 辛安笑累了,揉着笑酸的脸,唐陌没好气的开口,“再揉就不能看了,丑死了。” 看见他的脸辛安又想笑,能开怀笑成这样她自己也是没想到的,“你转过去睡,别对着我,看到你我就想笑。” 唐陌翻了白眼,眼前的辛安和他记忆里上辈子的辛安一点都不一样,上辈子和尼姑差不多,穿的像丧夫,总是端着面无表情,要不就在算计,何曾见她这般笑过,他都怀疑回来的不是一个人。 “我就面对你,笑死你得了。” 辛安又笑了起来,睡着后嘴角都还微微扬着,半梦半醒之间的唐陌被手臂砸的睁开了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睡着了都不消停。 一夜好眠,辛安神采飞扬,打扮很是俏丽,唐陌嘴欠,“坐车回去谁还能看到你怎么着,打扮成这样也不嫌累。” 辛安转头,“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说着还朝唐陌眨了眼,“有没有觉得清丽脱俗美艳动人,我给你说,就算我被颠簸的吐了,我也是个憔悴的病美人。” 精心梳理的发髻,精致绝美的发簪,明眸皓齿,一串珍珠项链将白皙的脖颈衬越发纤细柔嫩,再往下...唐陌抬头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挺好看的。 第55章 替母亲不值 “祖母,你可得早点回来。” “是啊,我们是一点都不放心。” 要回去了,几人朝老太太千叮万嘱,没一个放心的。 老太太浑不在意,“就差没把府中的东西都搬来,大夫也来了,药材也带的多,还能有什么问题,走吧走吧。” 莫要耽误她钓鱼。 几人面带愁容的上了车,祈祷老太太在这里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回府,要不然他们三个真没法在府中立足了。 等马车都走了,老太太松了口气,对甘露道:“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难得出门一趟还让我这么早就回去,我才不回。” 回去又被关在那一方天地之中,春荣堂的宝贝再多,看这么久也看够了啊,何况府中现在不说乌烟瘴气那也是不消停的,她还想多活几年,才不想去管小辈的事。 “我知道都惦记我那点东西,等回去了我就和几人分一分,省得在我跟前说话都旁敲侧击的点我。” 她说的是唐纲,对于这个儿子她是一点都不看好,也是个糟心的玩意。 甘露压低了声音,“刚来的消息,侯爷又收用了一个丫头,没给名分,只怕是等着夫人回去做主。” 老太太眉头紧蹙,都想跟着回去了,“那混账东西是晓得怎么戳人心窝子的。” 甘露也觉得唐纲糊涂,又对王氏抱有期望,“夫人向来大度,应该...” “不吵不闹的才有问题。” 老太太看的清楚,“要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才是真的死了心,女人对男人的心死了她就只会看利益,无知的男人只会沾沾自喜觉得女人懂事。” 深吸一口气,这几日该说的她都说了,能帮那混账东西也都帮了,都是当祖父的年纪,她这个老娘还能管多少? 老太太钓鱼去了,却心不在焉。 马车里,王氏和辛安说唐陌的好,又说他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但凡唐纲想要阻拦就去找她,她现在也看淡了,“以前看重名声,没少让二小子跟着一起受委屈,以后都不会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辛安笑着点头,“母亲和我说说京中各家的情况,过不了多久我也应该出门走动了,两眼一抹黑可不行。” “是得要和你好好说说,这里头忌讳可不少,就从下个月要去恩国公府上说起...” 王氏没有藏私,知道的都说给了她听,她也听的认真,要知道上辈子她就吃了这方面的亏,王氏那个时候可没好心和她讲许多,大多的事还是蔡姑姑告诉她的,但蔡姑姑不过是个下人,知道的有限,消息不灵通的她出门还闹过几次笑话,也因此让唐荣对她更加的不喜。 傍晚时分,马车到了侯府的门口,管家殷切上前迎接,又暗中差人去告诉了唐纲,府中没有老太太和王氏镇府,唐纲这几日过的十分逍遥,昨晚直接就没回来。 “侯爷出去办事还未回来,得知夫人回来后定是十分欢喜。” 王氏笑而不语,对唐纲早死心的她越发的会做面子功夫,“既是侯爷在忙那就不要去打扰他,府中这几日可有事?” “一切如常。” 管家满脸堆笑,“有几家送了宴请的帖子来需要夫人拿主意,另外有基本账册要夫人亲自过目,下个月月例单子也出来了...” 王氏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来就开始忙府中的琐事,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唐陌也变了脸色,在心里将唐纲狠狠唾弃,就觉得自己母亲过的憋屈,暗恨自己没本事。 还没走到秋实院就看到满院子的下人都候在门口,站在最前面的是南风,又想着南风要是还敢觊觎他就要给她好看。 一走近南风就笑着朝他走来,唐陌眉头轻蹙就要发作,南风却欢欢喜喜的朝着辛安福了礼,“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辛苦了,热水已经准备好,小厨房也炖上了燕窝,稍后就好。” 这几日都是南风管着秋实院,见这神情就晓得没发生什么事,辛安笑道:“本来辛苦的,见到你笑的这般欢快就不辛苦了,一会儿准备几个清爽的小菜。” “已经吩咐下去了。” 南风殷切的伺候在辛安身旁,全程都没给唐陌一个多余的眼神,唐陌脸色更臭了,他在这秋实院还有没有地位? 秋实院一切如常,洗漱好的辛安歪在美人榻上问府中这几日的情况,南风在侯府多年打听消息也有一手,事无巨细的全都说给了辛安听,隔壁的情况并不让辛安意外,在婆家和娘家到底不同,趁着婆母妯娌没在请了娘家母亲来说话再正常不过,见了几个闺中好友也很正常,只是唐纲睡丫头这事让人觉得无语。 唐陌差点暴走,辛安一个眼神让人稳住了,问清楚了所有事后燕窝也好了,吃着燕窝的辛安告诉唐陌,“那是你父亲,你还能管他的房中事?” “我就是替母亲不值。” 他母亲因为什么原因出门散心? 他在府中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令人作呕。 见辛安还有心情吃燕窝,“你就不觉得生气?” 辛安不生气,抬眼看他,“世道对女子不公,这种事是侯府才有的吗,你去外头打听打听,七老八十的身边都还有美妾,说这是红袖添香,是老当益壮的表现,是男人骄傲的本钱,谁关心过女子怎么想。” “你就闹到外面去那也是你不懂事,是不孝。” 唐陌深吸一口气,很好奇发生这样的事女子怎么想的,“就真的那么大度?” “不大度有什么办法?”辛安放下碗,“稍微不愿意表达两句不满就得一个善妒不贤的名声,这名声还牵连儿女。” “除非是真的不能生养担心被吃绝户的那种,否则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丈夫纳妾?” “所有美好的憧憬最后都变成了搭伙过日子,既然搭伙那期望也就有了不同,干的好就希望他长命百岁,干的不好就希望他早死,别挡道。” 说着还鼓励了他一番,“想要你母亲过的体面你就得好好干活,你要是有了大本事你父亲也得看你脸色,他就不敢轻易纳妾。” 唐陌嘴角微抽,“我在你眼里就是干活的吧?” 多现实的女人。 第56章 陶怡然的厌烦 现实的女人还有王氏,她现在对唐纲收不收用小妾一点都不在意,在意的是唐纲收用的是她院子里的丫头,这是打她的脸。 享受完的唐纲还不想负责,那丫头这两日已经有寻死的征兆,王氏和她谈了一阵后根本不管唐纲怎么想,当即就喝了一杯妾室茶,从此侯府多了一个欢姨娘,又安排了一个小院让她住了进去,还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伺候。 她院子里的丫头,不能白白被唐纲糟蹋了。 “府中才进来两个新媳妇,过不了多久侯爷就该要当祖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要忌讳些,还请侯爷心里有数,莫要让小辈看了笑话。” 唐纲自知理亏再加上之前的事就心里发虚,在王氏跟前没以前那么硬气,为了示好当晚还想留下来,王氏心里嫌弃他恶心,便道:“这两日算是欢姨娘大喜的日子,侯爷去陪着吧,我这两日有些疲乏,想要多歇歇。” 唐纲内心也不想久留,客套两句就走了。 王氏端起茶盏唇角轻勾,心道这人就是贱,对他疾言厉色他的态度倒是好起来了。 次日一早唐勇登门,得知唐陌回来后想要第一时间将唐耀铭的好消息告诉他。 “已经去察院报道了,这事二叔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他都没有抱希望的啊,结果就这么成了,还是那么好的差事,“你二婶在府中准备了些酒菜想想请你们夫妻过去吃顿便饭,今儿可得空?” “得空。” 唐陌比唐勇还高兴,“今儿和二叔好好喝一杯,堂哥的大喜事要庆贺。” 唐勇想请了王氏一起,唐陌替她母亲应下了,“二叔先回,我们准备一下就来。” “好。” 唐勇也不多留,乐呵呵的走了。 王氏知道后有些吃惊,心里又忍不住开始自豪,自己的儿子原来都这么本事了,“我让人准备贺礼,稍后我们一起去。” 得了消息的辛安也准备了贺礼,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出了门,前脚刚走后脚春华院的唐荣和陶怡然就得到了消息,“可知道是什么事?” 陶怡然摇头,她并没有打点过府中的下人,自然没有人主动将消息给她送来,唐荣躺着养伤对外面的事更是不知,只有挨了打还没好的青墨一瘸一拐的忙着打听。 这个时候唐荣才发现了问题,他一躺下整个春华院竟和瞎了聋了一般,别说外头了,就是府中的事也不知晓。 “各处的管事要时常打点,莫要太被动。” 他希望陶怡然能担起责任来,谁知道陶怡然最不屑干这个事,在她眼中既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那么命都是主子的,自然要替主子分忧,差事办的好是应该的。 像隔壁那种下面的办个事还要给赏钱的不行,带坏风气。 唐荣还在叮嘱,“府中各处的管事不能怠慢,该给赏钱的时候就不要小气。” 陶怡然有些不耐烦,日子过成这样她已经觉得很委屈了,还要她去打点府中下人,简直自降身份。 见她迟迟没有答应,唐荣握住了她的手,“往后我去了礼部当差便不能日日都在府中,府中的事还需要辛苦你张罗打点,祖母那里你应每日去请安,不会耽搁太多功夫,另外就是外头各家的夫人还要辛苦你去结交一二,只要你我同心同德,往后自然有锦绣前程。” 陶怡然扯出一抹浅笑,没拒绝也没答应,唐荣历来就是京中贵女们心头的端方君子,他能文能武且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大家公子的尊贵气度,她以为嫁给这样的男子就会余生无忧,花前月下琴瑟和鸣,神仙眷侣。 但唐荣却要她去打点下人,结交夫人,讨好祖母,蝇营狗苟,简直俗不可耐。 唐荣觉得这两日好多了,身上也没那么痛,便想着这几日是有些辛苦陶怡然,便想着陪陪她,“上次你说想与我共描丹青,不如就今日如何?” 夫妻二人共描丹青乃是美事,颇有情趣,在唐荣挨揍伤了脸之前陶怡然自然是愿意的,但此刻唐荣的脸尚未痊愈,实在算不得顺眼,还有什么闲情逸致画画? “大夫说你要多歇息,作画看起来不累却极为耗神,你先歇着,往后有时间。” 她隐藏的好,唐荣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嫌弃了,还有些感动陶怡然处处为他着想。 此时的唐陌已经带着辛安和王氏到了唐勇府上,一家子热情迎接,唐耀铭也特意从察院赶回来陪着一起用午饭。 “多谢堂弟费心周全,此大恩没齿难忘,往后若有需要二哥的地方尽快开口。” 唐耀铭很是正式给唐陌道了谢,唐陌忙双手去扶,“堂哥客气了不是,你我兄弟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哪值得这么正式。” 说着朝唐勇道:“此事能成我也没想到,与我而言也是喜事一桩,二叔可是知道的我的,不成器,哪里能想到还能办个事。” “你这就妄自菲薄啦。” 唐勇拍着他的手臂,“你从小就脑子好使嘴又甜,虽然淘气了些却心地良善,你的朋友大抵也是如此,小子,你有本事。” 自家人跟前唐陌也不谦虚,尾巴翘的老高,三人说笑着进了厅堂,尤氏笑意盈盈的和王氏说着话,“耀铭这事我们是操碎了心,总想着苦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考上了总要有一番作为,四处求助无门之下也有些心灰意冷,哪晓得还能风峰回路转。” “陌小子实在是有本事,他亲自登门来说的时候他二叔虽感动却也没抱多大期望,京中各家为族中儿郎谋管者数不胜数,侯爷都没什么法子,陌小子只怕更难,谁能想到就这么成了。” “大嫂,我多谢你,多谢你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尤氏是真的高兴,不仅自己的儿子有了好的差事还得了一个有本事的侄子相助,府中以后就有了指望。 王氏鼻尖都酸了,“那也是你的侄子,都是一家人,别的事就算了,这种大事当然是尽可能的帮忙,他们兄弟好了以后就能相互扶持,能走的更远。” “是的呢。” 妯娌两人以前可没这么亲热的说过话,见面也多是客套,今日可是头一遭。 第57章 唐荣的危机感 “瞧我光顾着高兴,都慢待了侄媳妇。” 尤氏稀罕拉着辛安的手,“吃你新媳妇茶的那日就觉得这丫头模样出挑,今日再看当真是千里挑一,咱们陌小子好福气。” 辛安笑眯眯的开口,“二婶客气了,见二婶这么高兴我也跟着欢喜,我喜欢听母亲和二婶说话。” 尤氏将自己儿媳妇介绍给了她,“这是耀铭媳妇,知道你要来特意让人去买了闻酥斎的点心,你们妯娌吃着点心喝着茶也能好好说说话。“ 古氏稍显丰腴,笑起来弯弯眉毛下有一双杏眼,“离着开席还有两炷香,弟妹随我去坐坐吧。” 辛安点了头,和王氏尤氏福礼后跟着古氏走到了廊下,廊下放着一张西方桌,上面摆着瓜果点心,入眼一丛也很茂盛的月季,开的正艳。 “弟妹坐吧。” 古氏笑起来极为好看,“也不知道弟妹喜欢什么点心就都买了些,弟妹看看可有喜欢的,不过天热吃点心有些干,先尝尝这个葡萄吧,酸酸甜甜的。” “大嫂费心了。” 辛安笑着坐下,接过古氏递过来的葡萄剥开皮尝了一个,顿时眯着眼睛哆嗦了一下,古氏忙问,“很酸吗?” “我早上尝了两个,不怎么酸啊。” 为了验证她吃了一个,差点没酸的翻白眼,忙吐出了出来,尴尬的看着辛安,随即两人都‘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真是的,我早上尝的时候真不酸,现在怎么酸成这样。” 辛安咬了一口马蹄糕压下酸味,“是不是不是一串?” 古氏也吃着马蹄糕,“不是,那一串稀稀疏疏的果子,品相没这个好,我想着弟妹要来还特意挑了这么一串品相最好的。” 酸味散去,辛安笑道:“葡萄串就是要那种长的稀疏果子还大些的才甜。” 古氏说回头带她亲自挑一串,“肯定有的甜的。” “大嫂自己种的呀?” “嗯啦。” 古氏的爹在钦天监当差,平日里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尤其是葡萄种的好,古氏嫁过来的时候其中一样陪嫁就是两株葡萄藤,年年都结许多果,“你说奇不奇怪吧,我父亲种的品相好滋味更好,我可是照着他的法子养着的,却总比不上他种的,滋味没他的好就算了,还没他的多。” 说的辛安现在就想去看看她的陪嫁葡萄藤,古氏当即就带着她去瞧,两人就这么因为一串葡萄开始热络起来,不远处的王氏和尤氏瞧见都是眼中带笑,“还是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儿去。” 王氏好奇啊,好奇的不得了,就想知道这里头的细节,以前是不方便问,现在人都送到跟前来了就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侄媳妇和陌小子相处的可好?” 王氏在府中憋久了也想和人说说话,笑着点了头,“好,我看那小子是因祸得福,小两口相处的很融洽,性子都差不多,爱说爱笑,我瞧着那小子对这个媳妇极为上心,你没见.....” 她说唐陌是怎么对待老丈人的,又是怎么带辛安出去玩耍,“就是这次我跟着去庄子上小住也是沾了儿媳妇的光。” 尤氏脸上全是八卦之色,“可见这才是正缘,这夫妻之间就该脾性相投。” “谁说不是呢。” 厅堂里的唐勇说完了唐耀铭的事就说起了唐陌,唐陌笑着说他要去北衙军了,唐勇眉头轻蹙,侯府弹劾北衙军的事他也有耳闻,“听闻廖指挥使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你这个时候去只怕是......” 他那兄长偏心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干出这样的事,“如果可能,先找个中间人将这廖指挥使约出来赔个罪,让这件事过去了才好。” 他想了一圈也想不知道认识的人里谁和廖直的关系不错。 唐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此事我已有安排,无非就是花点功夫的事。” 唐勇点了头,又说府中已经准备好了银钱,唐耀铭的事不可能不花钱,“该花的就花,就怕那不要钱的,人情可不好欠。” 唐陌也没推拒,毕竟是真花了银子,“回头我约个饭局,到时候堂哥和我一起去,都是踏入官场的人了少不得喝酒应酬,多结识几个人总是好的。” 唐耀铭起身拱手道谢,这是不仅给寻差事,还要给他介绍人脉,不是真拿他兄弟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 唐荣是下午才从青墨口中得到的消息,“你说唐耀铭去了御史台的察院做监察御史?” 那可是实缺,还是有实权的实缺,唐耀铭怎么可能去那样的好地方? 青墨点头,“都去两日了,还是吏部司左郎中柳大人亲自到二老爷府上送的任命文书。” “听二老爷府上的人说是二公子给牵线搭的桥。” 唐荣坐直了身子,“此话当真?” 这消息可是青墨花了银子才打听到的,“应是不假,要不二老爷也不会今日一大早就来请二公子过府。” 此刻唐荣心里极为复杂,一来不太能接受唐耀铭去了那么好的地方当差;二是更不能接受是唐陌引荐的,唐陌有什么本事他能不清楚? 唐陌都能替人谋官,岂不是说比他更有本事? 忽然想起柳家是和庆侯府结的亲,庆侯府的二公子严世茂和唐陌关系不错,难不成是走的这个路子? 越想越心堵,青墨杵着没有走,“还有事?” 青墨尴尬的笑了笑,“想和世子申请一点银子...” 今儿打听消息还是花的他自己的银子。 唐荣让他去找陶怡然领,“多领几个钱,最近外头的事都盯着些。” 唐耀铭都已经去察院当差几日他才得到消息,这消息的来的实在太晚,不禁想起之前他的消息也没这么滞后,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陶怡然最不喜下人找她要钱,青墨又是唐荣的小厮,等于唐荣找她要钱,哪怕她手里的钱原本就是唐荣给她的。 拿到银子的青墨很是憋屈,按理说他跟着世子挨了打,伤没好的情况下继续当差,少夫人应该给点赏钱聊表心意的,不仅不给,连要自己的银子都那么费劲,方才看他的眼神和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第58章 现在,带我去结交她 从唐勇府上出来的唐陌和辛安先将王氏送回了府,然后两人就去了辛家的宅子,并表示晚上不回家吃饭,主打一个出来容易回去难。 王氏不仅没觉得他们不着家的行为有问题,还鼓励他们早点吃过饭去逛夜市,“夏日炎炎,逛夜市最是有趣,带两个侍卫就成。” 有了上次辛安在夜市疯狂买买买的先例在,唐陌直接带了四个护卫,见护卫四人膀大腰圆极为满意,看起来就有力气,能提东西。 辛家的宅子准备要翻新,王进和王福父子俩最近一直在这里忙着,初步已经定下了翻新的计划,“要想花园大一些就要拆掉一处偏院,宅子里的屋子够多,拆掉也不打紧。” “姑爷想要院子里多一处回廊,回廊其实可以和凉亭相结合,如此又多了一处休闲地......” 唐陌早就请了工匠过来看翻新章程,王进父子俩全程都盯着,积极参与意见,“付师傅说再有两日可以出图纸,定下后就可以开工。” 唐陌说应该多个酒窖,到时候寻一些好酒存放在这里,又说要打两张可以同时坐下十几个人的桌子,“暖房是一定要的,冬日做暖房,夏日就用作女眷的歇息的地方。” 辛安也赞同,这宅子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以后宴请,自是处处周到细致,且等辛家人到京城后少不得也要宴请,府中有地方就不用出门去酒楼,酒楼说话到底不如自家大花园舒坦惬意。 有唐陌和王进父子在辛安全程当了个甩手掌柜,除了支付翻修的银钱这一件事以外旁的都无需操心。 傍晚夕阳正好,唐陌带着辛安去下馆子,有钱又有闲的两人别提多自在了,另外一头的唐纲也在这个时候得知了唐陌帮着唐耀铭拉关系寻差事的事,还是唐勇带着厚礼亲自到他跟前说的。 原本没想惊动他,但考虑他得知消息是迟早的事,未免徒增误会唐勇这才走了这一趟,“原本也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能成功,大哥放心,该打点该张罗的我都安排到了,不可能让二小子帮忙还往里头添。” 唐纲差点没绷住,若此事是唐荣办的,他自然与有荣焉跟着一块儿高兴; 但那是唐陌办到的,自己偏疼的儿子现在躲院子里养伤,不怎么管的儿子却日渐出色,再想到之前王氏骂他的那些话,脸颊火辣辣的疼。 “耀铭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府中这个月事情实在是多,抽不开身,原本来想着过两日就请了礼部的汪侍郎筹谋一番。” “能办成是好事,御史台的察院可是好去处,让耀铭好好当差,往后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勉强给自己找回了面子,又想着有个监察御史的侄子也很不错,态度也好了不少。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唐勇心领神会,也有两分扬眉吐气之感。 唐陌还不晓得这么一件事让他老子和兄长先后破防,正领着辛安逛夜市,不过和他预料的有偏差,因夜市上的东西和上次来的差不多,这次辛安买小物件儿的欲望降低了不少,但买小食物的欲望高涨,看到什么稀奇的都想尝一尝,每次又只尝着一点,剩下的就给唐陌,唐陌从街头开吃,吃到半路表示半点都吃不下了。 丢了不妥当,给护卫吃不合适,“我的姑奶奶,这些小食都极为寻常,咱不吃了好不?” 辛安痛快的点了头,主要是接连吃了几样,都很一般。 又逛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唐陌眼尖看到了柳明远正陪着他的夫人在一个小摊子上和老板说着什么,忙告诉了辛安,辛安抬眼,“严文惠?” “你认识?” 这话一出唐陌就觉得挺多余,上辈子的辛安作为侯夫人四处为唐荣拉拢人脉关系,怎么可能不认识京中贵夫人? “认识。” 辛安唇角轻勾,靠近他压低了声音,“现在,带我去结交她。” 唐陌斜眼看她,勾唇一笑,“正有此意,上。” 两人转过头的同时瞬间扬起了得体的笑,朝着柳明远夫妻而去,距离三步远唐陌就笑着打了招呼,“柳大哥。” “唐二弟?” 柳明远有些意外,“好巧。” 唐陌道:“我夫人说京城的夜市有趣,上次来了没逛够,这不,今日又来了。” 说着就朝严文惠拱手,“严家阿姐。” 严文惠见过唐陌多次,也算熟悉,“唐二弟成亲后人倒开始稳重了,还不快快介绍你夫人给我认识?” 唐陌乐呵呵的笑着,拉着辛安上前一步,“这是我夫人,闺名辛安,以后还请严家阿姐多多照拂。” 辛安福礼,“柳少夫人。” 唐陌被换妻这事京中众说纷纭,严文惠也有听闻,对唐陌的妻子从官家贵女换成了盐商女很是惋惜,后来又听她阿弟说唐陌对这位刚进门的妻子很是看重,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辛安,瞧她容貌艳丽,笑起来更是艳若云霞,和唐陌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你和唐二弟一道唤我一声阿姐就是。” 辛安从善如流的应下,再次福礼,“给严家阿姐请安。” 严文惠的目光此时才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穿着上,只一眼就认出辛安的外衫是难得一见的方方锦,发间虽只有三支簪子,但其中一支镶珠宝蝴蝶簪格外耀目,和锦缎上绣着的彩蝶飞花遥相呼应,两条蝶须顶端各镶嵌一颗珍珠,微微晃动,衬的人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 精美的物件儿从来价钱不菲,辛家富贵可见一斑。 柳明远觉得唐陌不错,有意结交,又想着自己的妻子也是玩心重的,他瞧辛安也差不多,谁家新媳妇进门一个月都没到就逛两回夜市? 两人说不定能玩到一起,便朝严文惠道:“上回我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就是弟妹送的。” 又朝唐陌和辛安道:“你们嫂子就是因为上回那些小玩意才惦记着要来夜市逛逛,这京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以后弟妹想去哪里可以约着你嫂子一起。” 严文慧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看辛安的眼神更为热络,“弟妹得闲了可得要来寻我说话。” 第59章 不做人的两口子 辛安想要结交严文惠,在京中贵夫人的圈子里打开局面; 严文慧想要替柳明交好唐陌,又觉得辛安虽然是盐商女但生的貌美又气质上佳,结交一二也不亏; 如此一来两人很快就热络了一起,当即就开始一同逛夜市,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好买的辛安不一会儿就让唐陌手里多了大包小包,柳明远手里也没闲着,两人相视苦笑,认命的跟在后面并积极付钱。 在严文惠又买两样物件儿之后心里有了好奇,这几天的柳明远手里有些宽裕啊? “阿姐你看这个。” 辛安拿着一个绣绿竹的荷包,“绣的可真好看。” 被她这么一打岔严文惠没有继续琢磨,轻抚荷包绣面,“是不错,买了吧,自己用或者赏人都好。” 她好想问辛安换亲的内幕,毕竟八卦之心人人皆有,可惜场合不合适,“弟妹过几日可得闲?三日后我约了几个在闺中就要好的姐妹听戏,要不要一块儿?” “要是方便带我,我是想来的,我还没听过京城的戏。”辛安哪里有推拒的道理,“我在京城也不认识几个人,阿姐肯带我,我感激不尽。” 严文惠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明日我差人来给你送帖子,你好名正言顺的出门。” 辛安笑着点了头,严文惠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弟妹该多笑,笑起来我一个女子都为之失神,唐二弟不得腿软?” 辛安怔了怔,随即笑的更灿烂了,就是耳根子有点红。 等到夜市的热闹渐渐散去严文惠才恋恋不舍的准备回去,辛安朝她挥了手,由唐陌搀扶着上了车,行至路上的严文惠说了,“之前我弟说唐陌很看重这个换来的媳妇我还有些不相信,今日见了才晓得所言非虚,不过辛家妹子生的那般好看,唐二弟喜欢是正常的。” 柳明远说陶怡然也不差,还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关键陶家还是官家,到底还是不同。 “你懂什么?” 严文惠就不喜欢陶怡然,说她惯会装模作样,“穿的衣裳那颜色都快淡的看不出来颜色,丧服一样,生怕显不着她。” 陶怡然喜欢穿素色衣裳,每次宴会都在一群穿红着绿过的姑娘堆里十分的显眼,吸引了大部分公子们的目光,让不少姑娘们大为光火。 柳明远哪里知道女子们的想法,作为男子,自是天然就对有才情的姑娘会多看两眼,更何况陶怡然人美还多才情,又怕多说惹恼了自家媳妇,忙哄着说还是他媳妇才好看。 严文惠‘哼’了一声就问起了他的钱财,“我怎么瞧着你这几日挺富贵?” 柳明远心里紧张面上却打着哈哈,“唐二弟都给他媳妇付款,我总不能让你自己付,那样你多没面子,我也是咬牙撑着,你要再多买些我就真付不起了。” 严文惠没有追究他,决定回头去问问她弟。 此刻的唐陌和辛安已经回了府,前脚刚进门唐纲身边的张管事赶忙走了过去,“二公子,侯爷请您回来后就去见他。” 唐陌‘嗯’了一声,见他走的方向不对张管事又催了一次,唐陌说了,“天这么黑,本公子不放心夫人,先送回秋实院再过去。” 让他去他就必须立刻去? 偏不! 伸手扶着辛安,“小心脚下,走慢些。” 那架势活像是辛安快不能自理。 辛安憋住笑,忽然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后就崴脚了,“疼,走不动了。” 要是没看到她嘴角还没收回去的笑意,唐陌就信了,本想挖苦两句又想着张管事在身后,只怕‘关切’的开口,“都说小心脚下,怎么还崴了呢?” “严不严重?” 辛安‘一脸痛苦’,“走不动了。” 唐陌深吸一口气,白眼翻的老大了,认命弯腰将人拦腰抱起,走了几步后还不忘咬牙切齿的悄声开口,“少吃点吧,怎么不把你重死。” 辛安总是终是忍不住扬起了大大的笑来,不用自己走路,感觉就是很好,“态度好点儿,谁知道我这‘扭伤’什么时候才好?” 唐陌叹息一声,“我欠你的,以前和师太一样,现在还扮起娇弱来了,别不是被憋疯了吧。” 看起来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辛安依旧笑着,“那不是以前没体会过吗,现在不得弥补一下自己?” 唐陌呵呵两声,“你没体会过的多了,是不是都得在我身上找补回来?” “有可能哦。” 唐陌任命叹息,脚步飞快,没办法,不走快点更重。 好不容易给送进了屋子,几乎是用抛的将辛安抛在了床上,自己则是瘫在一旁大口喘气,“真的要少吃点了,重的和铁蛋一样。” 辛安翻了个身,笑的很是开怀,干脆登掉了鞋子盘腿坐在床边,“还不快去见你的老父亲?” “不去。” 唐陌长胆子了,“我媳妇脚崴了,疼的嗷嗷哭,我不得陪着?” 老头子这个时候要见他能有什么好事? “指定是二叔来过,这是想要兴师问罪。” 辛安笑道:“你说的也对,但是嘛...” “父亲要见你,你不去是说不过去的,但什么时候去有讲究。” 唐陌一脸恍然,而后一脸坏笑,“也是,我可是好儿子,父亲要见我,我怎么能不去?” 辛安下了床,“我就洗洗睡了。” 唐陌多羡慕啊,她是新媳妇,还得了婆母的喜欢,公爹还不敢说她,她想干嘛就干嘛,“再有下一次,我要当女的。” “行,到时候咱们当姐妹。” 一想到自己对镜簪花的场面,唐陌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当个男人好。 唐纲等不到唐陌,差人去打听才晓得辛安崴了脚,唐陌正在给她搓药酒,心里不免就不满意了,想想时间已经太晚干脆洗洗就去睡了。 到了半夜睡的正香,不做人的唐陌来了,在门口嚷嚷着,“父亲,歇下了吗,儿子来了。” “父亲,父亲。” 黑夜中的唐纲睁开了眼睛,王氏起床点亮了蜡烛,“二小子怕是有急事。” 唐纲披着衣裳开了门,带着浓重的起床气,“你有事?” 唐陌拱手作揖,“不是父亲让张管事通知儿子过来一趟吗,我媳妇崴了脚,脚踝都肿了,又想家,哭的稀里哗啦,儿子又要忙着给她上药酒又要哄着,好容易才将她哄睡了,这不,赶紧的就过来了。” 唐纲...... 第60章 唐陌:这女人有些可爱 起床气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唐纲面色相当难看,唐陌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态度恭顺的挑不出一点错来。 “父亲,您找儿子可有要事?” 唐纲有气没有地方发,难不成责怪他去给媳妇治伤而将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了后面? 还是怪他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帮唐耀铭谋到了差事? 见自家老子这个模样,唐陌心里舒坦的不得了,很是贴心的开口,“父亲,儿子有件事要和父亲说。” “你说。” 唐陌面色愉悦,“前些日子听闻二叔在为耀铭堂哥的事烦恼,偏父亲最近又忙着大哥的事分身乏术,儿子便自作主张拜请了庆侯府的世茂兄,原本只是想试试就没和父亲说,父亲知道的,儿子没什么大本事,谁知道这事真就成了,着实让人意外。” “二叔高兴,今儿还请了儿子去吃酒。”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唐纲心里更窝火,他还能说什么呢? 若说他费尽心力这事才成还好一些,关键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事情就成了,找谁说理去? “既是办成了,那也是好事。” 此刻的唐纲表示一点都不想看到唐陌,早前还准备责怪下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唐陌拱手,“既父亲无事,那儿子就告退了。” 转身走的那叫一个麻利,唐纲关上了房门,转身就看王氏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大半夜不睡站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看侯爷要如何偏心。“ 已经用不着伪装自己的王氏冷哼一下,讥讽出声:“若是世子办成的这事,侯爷只怕要摆席庆贺吧。” 唐纲嘴唇嚅动,到底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躺了下去。 王氏也不再说话,在心里琢磨着侯府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可以拿出来送给她儿子媳妇的,刚躺下唐纲就开了口,“你也别总偏着老二媳妇,老大媳妇你也要看着点。” 当他看不出自从两个儿子成婚后王氏就开始偏向老二媳妇了吗? 王氏说了,“不怨我偏心老二媳妇,这门亲事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但她依旧在敬茶的第二日就开始晨昏定省,恭敬孝顺,老大那媳妇我偏心她,她给机会吗?” “前后就来请了两次安,今儿不舒服明儿头疼,现在更是借着照顾老大的伤不来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偏向她?” “整日半步都踏不出春华院的院门,我一走她倒是出来了,呼朋唤友,我一回来她又缩了回去,我这个当婆婆是没偏心过她但可苛待过她,更没说过她半句不是,搞一出给谁看?” 唐纲就很后悔自己多嘴说了这么一句,王氏现在和炮仗差不多,一点就着,他是惹不起了。 又想着唐荣多少还是有点让他失望了,压不住媳妇。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唐陌,好好的一觉被他给破坏了! 心情很好的唐陌回了秋实院舒舒服服的就睡了过去,等到次日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洗漱好去找辛安,辛安也刚起,毕竟她‘伤了脚踝’要休息,王氏也一早差人来告诉她不必去请安。 “咱这早饭不行啊。” 看到早饭的样数少了很多,唐陌很怀念老太太在的时候,那早饭可比桌子上的丰盛的多。 辛安很有同感,由俭入奢易,她是越发的喜欢享乐了,“明儿开始还花点银子吧,或者想吃什么让人出去买。” 唐陌点了头,“银子赚来就是让自己过的更好的,不用太过节省。” 实际上两人和节省二字一点都不沾边。 吃过早饭唐陌又揣着银子出了门,今天晚上他要去宴请柳明远,中午要单独宴请严世茂几个兄弟,“晚上能不能帮我准备醒酒汤,明日要去北衙军,我明早起不来。” “没问题。” 得了辛安的承诺唐陌乐呵呵的就要出门,辛安喊住了他,“不是要去北衙军了吗,做两身气派的衣裳穿,站着别动,春绿给你量一量尺寸。” 唐陌有些意外,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她母亲会惦记着给他做衣裳,下意识开口,“都穿一样的衣裳,做了也没机会穿。” 辛安抬眼,“那就不给你做了。” “做做做。”唐陌讨好的笑着,“我不是要委婉一点嘛,就喜欢穿新衣裳,给我做的好看些,本来就有七分长相,再要有衣裳相衬,我还不得俊美无双?” 那厚脸皮的样子成功让屋子里的春阳春绿低头笑了起来,辛安赞同他的想法,“你俊了我也有面子,放心,绝对好看。” 唐陌美滋滋的张开上臂让春绿给他量身,就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毕竟上辈子陶怡然可没想着要给他做新衣裳,这不享受不知道,上辈子的唐荣日子过的实在太好。 如今也轮到他来过这样的日子了,要说辛安这凶残的婆...女子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出了门才走出去没几步又掉头去了春华院,名其名曰看看大哥的伤怎么样了,实则是去欣赏一下唐荣的狼狈。 “大哥的伤看起来好多了,再有几日就能痊愈了。” 唐荣的脸早已消肿,面上的淤青也淡了不少,这就算康复的很快的,但唐荣依旧着急,恨不得此刻就痊愈,“多谢二弟。” “听闻二弟帮着耀铭堂弟谋到了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的差事?” 唐陌乐呵呵摆了摆手,“不过是侥幸而已,都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办成,这不,今儿还要出去多谢我那几个狐朋狗友。” 唐陌在府中被看不上,他的那些朋友也没少被唐纲唐荣小瞧,‘狐朋狗友’就是他那些朋友的称呼。 唐荣一时语结,唐陌倒像是一点不在意一般,“大哥养着,我先去了。” 看着他春风得意背影,唐荣恨的牙痒痒,只觉得唐陌的性子越发的贱,这是故意到他跟前来炫耀。 陶怡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瞧见了唐陌的神采飞扬,脑子里想起她母亲说的那些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确不是世子,但却给了辛安最大的颜面,如今又办成了唐荣办不了的差事,又让他觉得唐陌是有本事的。 “不是说头晕,怎么出来了。” 唐荣转身过去搀扶她,“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陶怡然又想起唐陌给辛安买了好些补气丸和养颜丹,将关心都落到了实处,心里对唐荣更多了些不满。 第61章 唐荣有些后悔 得知辛安要给唐陌做衣裳,王氏心情极好的开了她的私库,挑选了几匹还不错的料子送过去,又给偷摸塞了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辛安不要,架不住王氏是诚心想给,“知道你不缺银子花,但这是母亲的心意,你们小两口哪里不需要花用一点,这东西可没嫌多的。” 辛安只能接下,心情还不错的她问起了王家人的情况,王氏叹了口气,“落败了,也就两个侄子能看,也不晓得有没有出息。” 辛安知道唐纲不愿意让王家借光,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情况,“有父亲和母亲的照拂,怎会败落?” 王氏说他父亲原本也是有前程的,可是上天没有眷顾他,去的早,“本来家底子就薄,我这一辈里也没个出息的,也只能指望着下一辈,好在勉强也算衣食无忧。” 侯府的名声总能给到王家人一定的帮助。 辛安这么上心的问是因为王氏有个侄子叫王仕,上辈子在唐陌咽气的那一年走了大运,先是在科举龙虎榜上排名相当靠前,还被皇帝给看中了,天子门生,风光无限。 要不是王氏在唐陌咽气后受到的打击太大,一蹶不振,后头必定能靠着王仕那个侄子翻身。 “我想着二...夫...唐...” 忽然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要在王氏跟前要怎么称呼唐陌,哪样称呼都觉得别扭,“二爷...” “就叫夫君。“ 王氏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觉得不够名不正言不顺,回头在你们的卧房里重新布置一个新房,把成婚那天穿的衣裳再穿上,重新拜堂成亲,成婚的章程都再走一遍。“ 辛安瞪大了眼睛,居然还能这般操作,“那个...暂时也没必要。” “我就是想说夫...” 王氏笑道:“夫君。” “对,夫君。”辛安无奈,“夫君都能帮了二叔,也能帮一帮王家,都是一家人,利益相同风险共担。” “我是想着能多条路走总是好的。” 王氏拉着她的手,心里很是慰贴,“你能这么想那可是二小子的福气,你也看到了,侯府不算人丁兴旺,大的那个还不是我生的,二小子又不太得他父亲喜欢,等同于无依无靠,是该多争取些助力。” “咱们那些个亲戚里头,你们要是觉得有合适的完全可以去走动起来,除了亲戚也可以考虑拉拢军中退下来那些老人。” 唐老爷子军功显赫,但这显赫的军功少不得下面那些弟兄豁出命去帮衬,“虽不再掌兵权,但那情谊还是在的,不过那些情谊也维系不了多久了。” 跟着唐老爷子出生入死的人大多都是古稀老人,“死的死病的病,没剩下多少,这批人要是不在了,他们的后辈哪里还记得老爷子?” “侯府这些年对让他们有接济,不过侯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接济都是有数的,大多数的人都的都不容易。” 这个情况辛安是知道的,“我们若是去接触这些人必定瞒不过父亲,父亲会愿意吗?” 王氏让她大可以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母亲替你们办。” 辛安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有母亲处处替我们着想,是我们极大的幸事。” 王氏更是欣慰,就觉得辛安生来就应该是她的儿媳妇,有了这个儿媳妇在她的日子可以说轻松了不少。 婆媳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目标,等王氏走后辛安歪在了她的美人榻上,无比的惬意。 王氏给秋实院送料子没有给春华院送,这点小事她根本就不愿意隐瞒,刘姑姑唉声叹气,当时陶夫人挑中唐陌一来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二来是他是侯府主母亲子,必定会得到偏爱,唐纲虽更看重唐荣,但他一个侯爷也管不了侯府内宅的事,若是王氏刻薄一些,唐荣的妻子能有什么好日子? 都是命! “姑姑何必叹气,不过是几匹料子。” 陶怡然拿着书在看,刘姑姑上前劝说,“少夫人,世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明日一早少夫人还是去给夫人请安吧,总这么不去传出去有碍名声。” 陶怡然眼中闪过不耐,刚要答应蔡姑姑就走了过来,“少夫人这些日子照顾世子多辛苦,合该趁着世子好些了就多多的歇息,瞧这几日面色都憔悴了不少,夫人总说自己仁善,她会理解少夫人的辛苦。” 这话可算说到了陶怡然的心口上,去了她也不会受待见,何必要去自讨没趣? “蔡姑姑说的在理。” 蔡姑姑一脸得意,刘姑姑气得要死,两人明争暗斗多次都以自己吃瘪结束,又想着陶怡然原本就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主,小时候让她做点什么她就说要看书,要学棋要练琴; 大了就说自己各种不舒坦,装病装柔弱,现在嫁了人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再遇到一个怪会蛊惑她的蔡婆子,现在是连对婆母的晨昏定省都不去了。 一想到这些刘姑姑心里就开始着急,当即就决定回陶家去和陶夫人说说,隔壁二少夫人在府中已是风生水起,她家的大少夫人却连门都不出,这怎么行呢? 唐荣对这些事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成婚后的唐陌让他有了些危机感,他打心里看不上辛家,但辛家的银子不可或缺,有钱好办事,他猜想唐陌能办成唐耀铭的事必定是拿银子开道。 辛宽必定私下里给了唐陌银钱上的支持! 想通这一点他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还是计划不周全,若是能让陶怡然做正妻辛安做妾室,他便是两头都有了,可惜,悔之晚矣。 “差人去盯着二公子,看看他都和什么人结交。” 青墨点头称是却没有走,唐荣抬起头,“还有事?” 青墨讨好的笑着,“世子,打听消息要银子,还不能少。” 可以说银钱的多少决定的消息的可靠性有多少,作为唐荣的贴身小厮,青墨以前手里什么时候拮据过,自从换了管钱的主子,手里就没见过钱。 “上次少夫人没给你?” “给了,就给了上次的,没多给。” 唐荣眉头轻蹙,从自己的私房里给青墨拿了银子,等到陶怡然进门的时候就说起了此事,“青墨要负责留意外面的事,手里少不得银子,回头你多给他一些。” 开口就说钱,陶怡然兴致缺缺,“回头就给他拿二两吧。” 第62章 给陶怡然一点教训 唐荣有些心累,夫妻相处多日,他日渐发现陶怡有些懒惰,且还有些小气。 到目前为止,除了院子里这些人外,府中竟无一人觉得她不错,连府中下人都不能收拢,又要谈何帮着他拉拢外面那些人? “青墨要打听消息,手里不能没有银子,外院的几个管事有机会也要打点拉拢一二,对我们有好处......” 他事无巨细的陶怡然说着需要她操持的地方,陶怡然却越发不耐烦,“这些事交给蔡姑姑去打理就好,蔡姑姑是府中老人,对下面的人都熟悉。” “刘姑姑也能从旁协助。” 说着她就将蔡姑姑和刘姑姑叫了进来,让唐荣将方才说的那些再说给两人听,让她们去办,唐荣目瞪口呆,心头升起一股子怒气,想说当他唐荣的妻子不能整日就晓得风花雪月,许多他不方便去办的事都需要当妻子的能担起责任来,见陶怡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恼怒,“那便交给蔡姑姑去办。” “蔡姑姑,随我到书房来。” 蔡姑姑身份不合适,见识也不够,可他没有别的人选,也想用蔡姑姑来给陶怡然一点教训。 “蔡姑姑,怡然刚来,许多事还不懂,还望你平日里多多提点她。” 蔡姑姑当仁不让,“世子尽管放心,少夫人在娘家被娇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没适应,我会提醒她的。” 唐荣‘嗯’了一声,“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我也最是信任你,有几件事你要帮着操心。” 蔡姑姑顿时就来了精神,她就说世子是离不开她的,少夫人那个只会享福的人如何能帮世子办事? “世子有事尽管吩咐。” 就这样,蔡姑姑掌了春华院的大权,刘姑姑干瞪眼,陶怡然乐的自在,在她眼里,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就应该为主子尽心办事,若是办的不好随时撤了她就是,蔡姑姑再能干又如何,一个奴才而已。 气不过的刘姑姑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直奔陶家去了。 唐陌不在,负责打探消息的人便将消息给了辛安,辛安正在选做衣裳的料子,听了消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上辈子唐荣嘴里总说陶怡然高洁,从容淡然美好,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他便如那飞蛾扑火,人不在心也是要在的; 如今欲望得到了满足,无聊的同时又会生出别的欲望来,就不知道陶怡然是否能一直满足他的愿望。 王姑姑将挑选出来的料子放到一旁,说着:“我这几日也打听几耳朵,说大少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就不沾俗务,一心都在诗词歌赋上,那蔡姑姑...” 她其实想说主母不掌事,全都交给了一个管事婆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安转身到一旁坐下,“所以姑姑,我应该庆幸最终嫁的不是唐荣。” 王姑姑笑着点头,原本还觉得有些遗憾的她现在对唐陌是极为满意了,不是世子又如何,只要对她家姑娘好,对辛家的人好,就比什么都强。 南风说张管事来了,“说是有少夫人的帖子。” “请他到正堂。” 辛安起了身,王姑姑转身走向放银子的柜子前拿出剪刀绞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揣上,又挑了一对分量不轻的绞丝银镯子和一匹料子放到了托盘里,用红布盖上,然后才陪着辛安一道过去。 “禀少夫人,柳家大少夫人送来帖子,邀您后日去宝音楼听戏。” 王姑姑接过帖子送到辛安跟前,看过后辛安笑了笑,“烦请张管事帮忙回话,就说我会准时赴约。” 张管事拱手,说往后她的帖子会差人直接送到王姑姑手里,“二少夫人有任何吩咐皆可请王姑姑转达就是。” 辛安点了头,“听闻张管事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府中许多大小事都离不开您的张罗,今日还特意跑这一趟,辛苦了。” “为主子分忧不敢言苦。” 张管事稍显圆润,笑眯眯的让人容易没有防备,但辛安可不敢小瞧他,他可是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亲自为唐纲选定的人,能左右唐纲的决定,且他还不是侯府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听府中的下人说过两日就是你家老太太的寿辰,可要办上几桌?” 张管事拱手,“劳烦二少夫人惦记,是想办,但老母说就是寻常生辰,到时候求侯爷赏个恩典告假一日,一家子聚在一块儿吃顿饭就算是庆贺了。” 王姑姑端着托盘上前,“二少夫人有心,说老人康健长寿就是儿女们的福气,盼望着老太太长命百岁,这不,特意挑了两样贺礼想沾一沾这福气,望张管事莫要嫌弃。” 料子不是什么名贵的锦缎,但无论是花色还是材质都很符合一位管事母亲的身份,银镯子做工精美,能看出来手工比银镯子本身更值钱,这份礼不轻不重,张管事想辛安不愧是盐商府中出来的,这礼送的他收下毫无负担且很实用,又体现出了她的用心,当即拱手作揖: “多谢二少夫人惦念,老母晓得了只怕又会高兴的念叨着一整天。” “张管事客气了,老太太高兴就好。” 王姑姑亲自送张管事出的门,在门口的时候将托盘给了张管事,又将那块银子送了过去,“张管事,我家少夫人进府不久,许多规矩还不清楚,还请张管事以后多多提点照拂。” 张管事笑着开口,“二少夫人冰雪聪慧,想来许多事稍加提点也就会了,还请二少夫人放宽心,侯府人口简单规矩也不大,主子们也都是好相处的。” 王姑姑点了头,“是,我家少夫人也是感念老太太仁爱夫人宽和,又说侯爷撑起侯府不容易,督促着二公子为父分忧。” “不过我家夫人和二公子到底年轻,许多事也有不周全的地方,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张管事提点着周全一二。” 张管事满意的点头,“那是自然。” 张管事出了门,手里拿着的料子也没藏着掖着,主子赏也是一件荣光的事,当日下午就将此事说给了唐纲听。 当然,银子的事没说。 第63章 奋发向上的唐陌 “大少夫人没表示?” 张管事是府中老人又曾得到老侯爷的看重,且打小就是陪着唐纲长大的,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几个主子。 又因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操办,就是唐荣和唐陌在他跟前也是客气的很,如今他的老母亲过寿辰,主子们送礼合情合理。 “侯爷说笑了,能得二少夫人惦记已是福气,哪里还敢奢望主子们都赏。 唐纲眉头紧蹙,觉得之前对唐荣说的话都被他当屁给放了,是半分没有改变。 张管事依旧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多日来他也将两位少夫人品出来两分,世子到了最后怕是要后悔啊。 唐纲到底还是不忍让他心爱的儿子落了下风,傍晚的时候将唐荣叫到了跟前,见他伤好的七七八八满意的点了头,又叮嘱他这些日子也别歇着,尽快将礼部的章程都吃透,将失去的时间都追回来,最后才说起了张管事老娘生辰的事。 “你弟妹今日就已经送了礼,已经走到了你们前面,你可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准备。” 唐荣的确不知此事,忙说一会儿回去就准备好,明日就送到张管事手上。 “哼!” 唐纲冷哼,“秋实院都能得到的消息你们春华院却不知,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问题?“ 唐荣低头没有吭声,唐纲叹了口气,决定要给他一些压力,“你是我长子,是在我满腔期待中降生的,从你出生到现在我对你一直抱有期望。” “你母亲也没说错,你们兄弟俩里我的确偏心于你,但你也要对得起这份偏心,成亲才不久,秋实院已经彻底打开了局面,今日还收到了柳家的请帖,可见无论是府中还是府外都没闲着,倒是春华院...” 他抬眼看着唐荣,“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在府中都是个耳聋眼瞎的,府外就更不用提,你兄弟还帮了你二叔一把,唐耀铭如今到了察院,未来还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你先机已失,若还是没有应对之策,府中的资源就不能继续由你一人独享,为父总要为侯府的未来考量。” 是敲打也是实话,如果唐荣就这么败了,就算他的脸被打肿也只能去倚重唐陌,总不能拿侯府去赌。 唐荣心里咯噔一下,拱手作揖,“儿子知道了。” 唐纲抬手示意他退下,想了想又让人去打听唐陌今日都去了哪里。 此刻的唐陌正在酒楼宴请柳明远,柳明远不仅准时赴约还带了两个同僚,毕竟事情他一个人办不成,严世茂等人也都在,唐耀铭兴奋中带着激动,对唐陌的感激又多了两分,不太会喝酒的他愣是喝了好几杯,脸红的像是关公,被众人打趣也是一脸傻笑。 关系大多也都是这样促成的,你帮我办事,我给你介绍人脉,都混个面熟,以后遇到事也好知道朝哪个方向去求人。 “我这堂哥不错吧,就两个字,实在。” “唐二兄弟就是实在人,同属唐家的耀铭兄自然也是实在的,瞧着脸红的,哈哈哈哈~~~” “耀铭兄,你以后常和我们一块儿吃酒,多吃几次这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兄弟几个笑作一团,唐耀铭端着酒杯要再敬大家一杯,杯子举了起来,人也站了起来,偏忘了要说什么,傻乎乎的看着大家,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我给你们喝一个。” 说着仰头就是一口闷,众人笑的更畅快了,也都给面子吃了酒,连柳明远和他带来的人都笑作了一起,等到时候差不多的时候酒席才停,微醺的众人出了门,又在酒楼的门口说了好久才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跟着柳明远的两人松了口气,“都说唐二公子几人喜好玩乐,方才我还正怕他要请我们去吃花酒。” 柳明远笑道:“这几人凑在一起也就是吃吃喝喝,家里虽然纵着但也不是没管,烟花之地是去不得的。” 两人点头,对唐陌几人的态度都有改变,觉得也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严世茂拉唐陌到一旁提了醒,叮嘱他记得补一份厚礼到那两位大人的府上,毕竟事情靠一个人也办不成。 唐陌当然懂,“明日就办,保管误不了事,柳大哥那里也是要送一份的,至于你...” “我们兄弟不说这些。“ “那不行。”唐陌笑道:“我也得给你长长脸,这事就交给我媳妇去吧。” 严世茂也没推辞,他也是有媳妇的人,哪个当丈夫的不想在妻子跟前长长脸? 唐耀铭已经醉的不行了,靠着马车就要睡,唐陌将人弄上车,朝几人挥了手便送唐耀铭回府。 今儿是唐耀铭第一次办大事,唐勇和尤氏都很担忧,夫妻俩歇不下去干脆到前院等,古氏也在,得知人被唐陌送回来了几人赶忙去接,唐陌有些不好意思,“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堂哥醉了,还得辛苦堂嫂让人准备醒酒汤,要不明儿怕是起不来。” 古氏上前搀扶着,“都准备了,二弟你也喝一碗再回去吧。” “不了,我媳妇给我准备了。” 唐陌帮着将人送回了屋,出来就将今日那两位大人的情况连同他们的住址一并告诉了唐勇,唐勇乐呵呵的表示应该要道谢,“明儿就安排,今晚辛苦你了,没少喝吧。” 唐陌笑道:“我们亲兄弟,相互帮衬,往后我在御史台也有人了,想想都高兴哪里还会觉得苦。” “二叔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对了,银钱可还凑手,我明日送些过来。” “够的。” 唐勇说他虽没什么出息但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买卖,“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无需担心,倒是你,要是缺了就来和二叔说,别总朝岳父开口。” 免得他被辛家小看。 唐陌笑着应下,也不多耽搁就出门回了府,到秋实院的时候行辛安还没睡,见人回来了就说醒酒汤在一旁小炉子里煨着,唐陌乐呵呵的揭开盖子端起里面的瓷碗,原本还小心的吹了一口,结果发现刚刚合适就一口喝光,放下碗歪在美人榻上呼出一大口气,辛安打了个哈欠,“如何,可还顺利?” 第64章 醉酒的唐陌 辛安不问还好些,一问唐陌的尾巴差点没有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的开口,“我办事什么时候办砸过?” “现在知道我的好没,我告诉你,论可靠,我甩某人十八条街。” “怎么样,此刻是不是都开始后悔上辈子为什么要和对着干?” 辛安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能一直压制你的存在?” 唐陌‘嗤’了一声,“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没和你动真格的。” 酒意上头,他晕乎乎的走到辛安旁边坐下,一把揽住辛安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我给你说,你都不晓得你上辈子多可恶,就那脸,就像我欠了你钱不还一样,但你面对唐荣可不是这样,那卑微的样子,我都看不起你。” “你说唐荣哪里好,有我会说话,有我会来事,有我俊吗?” 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酒气喷洒在辛安的侧脸,让她下意识的躲远了一点,但她一躲唐陌就跟着她挪一点,“你不知道,论身高我都比唐荣高那么一点点,我给你说,他不是好人,心思太重。” 辛安不想和酒疯子说话,很是敷衍的开口,“是是是,你最俊,你最会说话,你是好人。” “好人,你挪一挪,要压到我了。” 唐陌乐了,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抓着她的手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辈子你就和我一起,我们双剑合璧杀他个片甲不留,威风,太威风了。” 辛安翻了白眼,想喊人进来又担心这货嘴里说些乱七八糟,张口闭口的上辈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了。 “你起开,滚回你的屋去睡。” “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 蹬掉鞋子的唐陌直接躺了下去,嘴里还念着,“你这个凶婆娘,休想赶我走。” 辛安深吸一口气,直接踹了他两脚,已经闭上眼的唐陌睁开了眼睛,眼眶里快速蓄满了泪花,“你打我?” “我打死你。” 辛安又踹了他一脚,“酒疯子。” “你居然打我...” 彻底醉了的唐陌翻身抱着被子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你打我’,辛安都傻眼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酒疯子发疯,听说喝醉的人有人当街嚷嚷大呼小叫,有人脱了衣裳狂奔,有人嚎啕大哭,唐陌这小媳妇样是哪一款? “喝的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画风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 听他呜呜的哭着忽然又觉得挺有意思,想了想取来灯笼点上就去了书房,回来的时候带了笔墨纸砚,多点了一盏灯后开始研磨,还轻轻的掀开被子看唐陌哭成什么样了。 “这小眼泪流的,啧啧啧,给你画下来,明日早上让你亲眼看看。” 兴趣来了心情也就好了,笑眯眯的提笔运笔,没一会儿一个丑八怪抱着被子嚎啕大哭的样子就跃然纸上,丑八怪虽丑,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唐陌,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在旁边写下‘你打我,你打我’几个字,顿时让整幅画活灵活现,自己看了都想笑。 此时的唐陌还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的丑态都被画出来了,已经抱着被子沉沉睡去,就是鼻梁上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拿着画的辛安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画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保证明早的唐陌一醒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早上来的很快,醒来的唐陌一睁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熟睡的辛安,脑袋一阵阵的抽疼,他怎么又睡到主屋来了? 又见自己衣裳都没换,刚坐起来就惊醒了辛安,毕竟她潜意识里还惦记着看唐陌的笑话,醒来后半点没有起床气,还给了唐陌清晨的第一个笑脸,“醒了?” 就这一笑,唐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检查自己的衣裳,生怕自己被辛安这个魔头占了便宜,辛安依旧笑着,“醒了就起吧,今日还要去北衙军,去晚了可不好。” “哎呀,我有点口渴,你帮我去桌上倒杯水来呀。” 唐陌一脸狐疑,疯狂的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他就记得他进门喝了醒酒汤,按理说喝完他就应该回屋才是,为什么又在这里,难不成是这女人觊觎他的俊朗的容貌和挺拔的身段,想要对他图谋不轨,最后却没成功? “快去啊。” 辛安催促,唐陌这才狐疑着下了床,走到桌前就看到了那幅画,画中人抱着被子在嚎啕大哭,再看那几个小字,顿时气血上涌,抓过纸就想撕,被悄悄跟上来的辛安一把抢了过去,笑问,“如何,有没有十分传神?” “昨晚的事还记得不,给我说说,怎么就能哭的那么伤心,怪可怜的,我都心软了到想要赏你一点珠宝安慰你。” 模糊的记忆被唐陌想起来了,顿时就想用脚趾扣个洞让自己钻进去,辛安在一旁笑出了声,拿着自己的杰作仔细欣赏,“哈哈哈哈~~~” 真是越看越想笑。 “拿来。” 唐陌要去抢,辛安定不能让他如愿,他越是要抢,辛安就笑的更大声,门外的来来和春阳互相对视一眼,好想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的姑奶奶,求你了,撕了吧。” 唐陌开始告饶,“这要是传出去了,我怎么做人?” 好阴险的女人,居然将他的丑态画下来了。 辛安背过身就自己的画作折起来,“我才不撕,待我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欣赏,还能逗我自己开心。” “你以为画这个很容易啊,我那也是灵光乍现,运笔也是行云流水,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唐陌总想去抢,却总抢不到,“那你能不能保证不要流传出去,不要给第三个人看到?” “求你了,我可是你名义上的男人啊,我丢脸你也落不到好是不是?” 辛安答应了,“放心吧,我关起门来欣赏,快快去洗漱,早些出门,今儿你还有硬仗要打。” 原本想在这之前就通过关系约了北衙军指挥使廖直吃个饭,结果问了一圈都没和他交好的人,今日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65章 怎的又不去请安 唐陌亲眼瞧见辛安将那张画纸放进了床头的小柜子里,想着今日要做的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我今晚想约人吃饭,就怕人家不给面子。” “没关系,可以逐个击破嘛,循序渐进,不要着急。” 锁好柜子辛安起了身,喊了青阳进来,来来还站在门外,“来来负责伺候二公子洗漱穿衣,青阳去安排早饭,清淡为主。” 他自己则是扯下唐陌腰间的荷包,给他装了些银子进去。 等一切准备妥当,辛安带着秋实院的人浩浩荡荡的送唐陌出侯府大门,唐陌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隆重了?” 辛安笑道:“你可是第一次去当差,从今儿起你就是有差事的人了,你可是我们秋实院所有人的顶梁柱,是我们的依靠,我们当然要给你鼓劲。” 一群下人连连点头,“二公子,你可以的。” “二公子,小的祝您前程似锦。” “对,奴婢祝二公子节节高升。” 众人七嘴八舌的祝福,笑意盈盈,辛安道:“瞧,我们都支持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唐陌还怪感动的,抬眼又看见王氏来了,王氏笑着上前,“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去当差,母亲也支持你,我儿今日可真俊。” 唐陌笑着给她作揖,“儿子去了。” 一群人站在侯府门口送别,等来来驾驶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众人才转身,“都回去吧,你们也好好好当差。” 众人称是,而后笑眯眯的回了秋实院。 一行人动静不小,隔壁的春华院又怎可能,蔡姑姑讥讽道:“也不是多大的官儿还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可她却忘了这个‘不是多大的官儿’原本是唐荣的,是以唐荣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有些羡慕唐陌被如此爱重,心里不免有些期待他去赴任的那一日。 陶怡然应该也会带着满院的人送他吧? 蔡姑姑一早还没瞧见陶怡然出房门,心里很不满意,面上却不显,问刘姑姑,“今日少夫人还是身子不舒坦?” 刘姑姑懂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却没有办法开脱,“少夫人自幼身子弱了些,稍有不适便要些日子才能好。” “哎。”蔡姑姑叹息,“世子要忙着府外的大事,这府中虽是夫人掌家,但少夫人作为世子夫人理应为夫人分忧才是,总这么病着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还是托请了侯爷到宫里请来太医给少夫人调理一二才是。” 刘姑姑恨的牙痒痒,在她家少夫人跟前这婆子那叫一个贴心,哄的少夫人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合该请了少夫人出来听听这婆子说的是什么? 没等她想到话为陶怡然找补一二,蔡姑姑又说了,“帮着夫人分忧还是小事,毕竟夫人身子骨向来不错,还能辛苦些日子,就是少夫人身子如此羸弱,不是要耽误了子嗣?” 刘姑姑的的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说陶怡然其实身子骨不错? 为什么不早起去晨昏定省? 说身子骨差? 不就说她子嗣艰难?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荣眉头轻蹙,作为枕边人,他不觉得陶怡然身子骨有问题,纯粹就是以此来逃避晨昏定省。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唐纲说的那些话,眉头蹙的更紧,转身就回了屋子。 对比于蔡姑姑的一脸得意,刘姑姑则是忧心忡忡。 此刻的陶怡然早就起了,正坐着修剪丫头一早从院子里捡回来的花枝,听见脚步声略微抬头,唇边一抹浅笑,“今日这花开的好,插瓶最是合适。” 唐荣心里的怒气少了两分,还是问了,“怎的今日又没去和母亲请安?” 拿着剪刀的手一顿,陶怡然笑了笑,“我去请安,母亲就会喜欢我吗?” “若是以前母亲还是会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不过自从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事情就已经完全变了,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母亲都不会喜欢我。” “就比如她无论装的多贤惠大度,都不会真心的喜欢你是一样的,到底不是亲生,又怎会没有不同?” 唐荣晓得她说的有道理,也是事实,但事实归事实,事情却不是这么做的。 “外人都知道母亲待我如亲子,这么些年来即便是她装的,但她的确在人前对我极好,她和父亲吵了一架,我更应该孝顺他一些,方才不落人口舌,若是我避而不见,连晨昏定省都省了,岂非不孝?” 陶怡然放下剪刀,“如此说来,你应该亲自到母亲跟前说几句体己话才是,按理在当日你就应该去了,毕竟是因你而起,不过你受了伤也能理解,就说这两日好多了,特意去看看母亲。” 道理两人都懂,但两人都拉不下脸,都不想去,都指着对方去。 唐荣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采取了陶怡然的提议,又不死心的开口,“怡儿陪我一起去?” 陶怡然摇了头,“你们是母子,我在好些话就不好说了,去吧,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和母亲请安。” 唐荣无奈起身,出门带着蔡姑姑去了。 隔壁的辛安在秋实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事需要她做的,准备带着几个丫头去逛园子,刚出门就碰到了唐荣,“大哥要出门?” 如今的她已经能坦然的面对唐荣,唐荣却有些心虚,“去找母亲,弟妹这是去遛弯?” “嗯。” 辛安笑道:“园子里的花开的好,去瞧瞧。” 见她神采奕奕明眸皓齿,头上簪子熠熠生辉,玛瑙耳坠又显灵动,连衣裳上绣着的花都似格外热烈,莫名就觉得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花团锦簇,活的恣意热烈。 陶夫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好女婿局促盯着自己的弟妹瞧,心里咯噔一下,笑着上前,“贤婿。” 唐荣这才看到陶夫人,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岳母怎的来了?” “来看看你和怡儿。” 陶夫人面上半分不显,一副慈爱之色,“在府中总惦记你的伤势,就想来看看你。” 第66章 陶夫人教女 现任岳母和女婿,中间还站着一个和唐荣拜过堂的辛安,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辛安当做没事人一般微笑着给陶夫人见了礼,侧首对唐荣道:“母亲方才有事出了门,要下午才回,大哥若是有事可晚些时候再去。” 王氏和尤氏两个妯娌约着一起听戏去了,唐荣的消息只要稍微灵通一点,也不可能走这一趟。 唐荣面露尴尬之色,辛安的笑容越发的明媚,“不打扰大哥和陶夫人。” 福礼后带着人款步离去,陶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转身笑看唐荣,“贤婿的伤好了许多,就要去礼部当差了吧?” 唐荣点了头,“这两日正在熟悉礼部的章程,三日后就去赴任。” “好。” 陶夫人进了春华院的门,今日她是特意来教陶怡然如何争夺管家权的,和唐荣说了几句后就进了陶怡然的屋子,陶怡然不耐烦自己母亲的碎碎念,对陶夫人说的处处都要争更是反感,“母亲又何必想着争夺这些,免得落了下乘。” “后宅女子不是只有掌家一条路可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极好,处处都有旁人去费神不好吗?” “无欲无求,方得宁静。心如止水,静若安澜。” “母亲该要看开些。” 陶夫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高门大户的后宅如何能静若安澜? 唐荣是世子不假,但一日未袭爵变随时有变数,“你不争可隔壁却虎视眈眈,你的夫婿在外打拼自然希望你能做个贤内助,何为贤内助?” “是花前月下还是吟诗作赋?” “母亲莫要说了。” 陶怡然的不耐已经写在了脸上,“母亲说的这些事刘姑姑和蔡姑姑会去做的,又何必要我去。” 陶夫人怔愣的看着她,无奈的开口,“一个院子里有两个管事的婆子本就不行,一山尚且还不能容二虎,若你要让下面的人处理,这两人就只能留下一个。” “母亲为何总喜欢算计?” “两人各有所长,一个管内一个管外,有何不可?” 陶夫人觉得心好累,陶怡然的身子自小就不好,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她也一直不勉强她,由着她的性子来,甚至在学管家晕厥之后,她是一点都不敢的劳累她,总想着等成了亲或许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多半的时间都在府中那个老婆子身边待着,一个贱籍出生的人如何能教好她的闺女? 选唐陌当女婿也有这个原因,一个不能承继家业的次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她的闺女劳累,谁知事变成了这样,哪家的当家主母是三天两头不舒坦,不会掌家? 陶怡然已经不想再听那些要麻烦她的话,“母亲莫要再操心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陶夫人放缓了语气,说既是你想掌家那就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日有孕,可惜都没等她将话说完就被打断,“母亲,都说你别操心了。” 碎碎念只会让她觉得很烦。 陶夫人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现在嫌我烦,迟早有后悔的那日。” 好在理智尚存,没有在春华院发火,出了房门就找到了唐荣,希望唐荣能好好的调教陶怡然,“这孩子就是太过天真赤诚,半分心眼子也没有,你以后还要多多费心。” 唐荣还指望着岳母来说服陶怡然勤快些帮衬他,谁知道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踢回到他跟前来了,心里也不太舒服,“我与怡儿相处的时间尚短,还摸不透怡儿的性子,不晓得怡儿的身子到底哪里不适,为何总不舒服。” “若是岳母知道还请告知,我也好拜请父亲请了太医来诊治。” 陶夫人被问的说不上话,她多少知道自己的闺女就是装病,但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说是体虚,“可能是胎里带来的。” “可能调理?” 唐荣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我瞧怡儿气色也不错,却在每日早上不舒服,不是心口疼就是头疼,要不就是闷的喘不上气,提不起精神,病症复杂,让人担忧。” 他不是什么蠢人,他几乎可以断定陶怡然没病,他们从成亲到现在房事频繁,无论他怎么折腾陶怡然都受得住,并乐在其中,哪里像是身体不好的人,但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出口。 陶夫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唐荣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父亲回来我就去拜请他,还是要请太医来诊治才好。” 有没有病太医一号脉就知,陶夫人讪讪的笑着,“也不用那么麻烦,以前府中也请过不少大夫,都说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养就行了。” “成亲前也累,成亲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孩子又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什么都憋在心里,只怕是这样才觉得身子不适,等过几天就好了。”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唐荣说这些是已是不满陶怡然的懒惰,他需要一个能为他分忧的妻子,而不是只晓得插花作画的解语花。 原本都准备离开的她再次回到了陶怡然的房里,这一次说的话格外的严厉,“你可以不掌家,可以不生孩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提是你能抓得住男人的心,男人宠着你纵容着你......” 陶夫人久久都没离开,王氏又不在,辛安带着人走了一趟春华院,王氏不在她当家,“我想着陶夫人难得来一次,总该多和大嫂说说体己话,午饭我就让人摆在春华院,大哥意下如何?” 唐荣拱手,“多谢弟妹费心安排。” “大哥客气了。”辛安笑了笑,“母亲不在府中,我当替她分忧。” 说完又带着人走了,唐荣心里五味杂陈,午时之前灶上的人便送来了饭菜,很是丰盛,见还有果酒,没等唐荣问灶上的管事婆子就随了,“这果酒是今早酒庄送来的,果香浓郁滋味不错,二少夫人说陶夫人是贵客,大少夫人又最爱清雅,这果酒来的刚刚好。” 唐荣点了头,灶上的离开后陶夫人和陶怡然走了进来,得知辛安未经允许就擅自管家,便想挑一挑她的错处,结果坐下看了一阵才发现一点错处的都没有,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今儿侯爷是不是还没回来,如此说来除了我们就只有二少夫人一个主子在府中,不如请来一起用饭?” “哪有我这个当客人的做着吃,当主子的却避到一边去的。” “快去请来。” 第67章 辛安送饭 前去请辛安用饭的刘姑姑扑了个空,“二少夫人出去了,说是去给二公子送饭。” “送饭?”陶夫人挑眉,“北衙军不管饭?” 北衙军当然管饭,辛安自然也知道,但她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带着人提着满满一食盒的饭菜就去了,到了门口还等了好一会儿才被允许进去。 这个时候正是开饭的时候,唐陌也在饭堂,闹哄哄的一群老爷们儿在边吃边说话,见一个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唐陌快步上前拦着她到了一旁,“你怎么来了?” 辛安演技上身,局促不安的开口,“我给你送饭来,我不知道这里管饭。” 状似不安的握住唐陌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好些人带着玩味的笑看着她,吃痛的唐陌忙抓住她的手,“没有,是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管饭,饿不着。” “唐二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还让弟妹顶着太阳跑这一趟,还不快快赔个不是?” 唐纲得罪了廖直,唐陌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牵连,今日一来就被人给了下马威,大家见他也不怎么热情,但唐纲怎么说也是侯爷,唐家老爷子曾经立下的功绩还在那里摆着,许多家世不如唐陌的人也没胆子让他难堪,只是不亲近罢了。 吃饭正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也是一天当中心情最好的时候,辛安就是专门挑这个时候来的,见有人起哄‘羞’的低了头,“食盒你还要不要?” “要啊,唐二兄弟不吃我们吃啊。” 带头起哄的人叫庄实,来自勇双伯府,庄家和唐家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没有明确表明要弃武从文,但在军中的儿郎已经不多了,要不然庄实也不能到北衙军混日子。 两家有往来,庄实给唐陌两分面子也不奇怪。 庄实起哄和他相熟的那些人也跟着起哄,辛安‘害羞’着转身带着人就走,走的飞快,唐陌目送她远去,庄实乐呵呵的提着食盒进了饭堂,“唐二兄弟看弟妹的背影入了迷,让我们来看看弟妹都带了什么好吃的。” 好几个人端着碗乐呵呵的凑了过去,食盒里摆的不是烧鸡就是烤鸭,还有一道橙子熏大鹅,连海味都有,有人夸张赞叹,“唐二兄弟吃的也太好了。” “听说辛家富贵,果真名不虚传。” “唐二兄弟,我们可就动筷了?” 唐陌笑着进了饭堂,“让大家看笑话了,吃,都送来也不能拿回去不是。” “弟妹好意来送饭,这是多大的情谊,唐二兄弟好福气。” “就是,咱们这里得媳妇送饭菜的你可是第一人,偷偷美吧。” 因着辛安带去的几个菜,这些人到了下午对唐陌的态度就好了一点,至少愿意提点他一些北衙军的规矩,唐陌原本就会来事,更是丝毫没有架子,见谁都笑眯眯的,让本来就找他茬的人愣是没抓到机会。 辛安回府时陶夫人已经离开,陶怡然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唐荣吵了一架,据说唐荣拂袖而去。 “再拂能拂到哪里去,我赌他院门都走不出去。” 南风笑眯眯的点头,“拂回书房去了。” 辛安坐下吃了茶,放下茶盏就为明日去听戏做起了准备,“挑一身艳丽些的衣裳,首饰挑轻便些的,不要太素。” 王姑姑觉得她第一次去见京城的那些高门女眷,应该打扮的低调些,不抢风头才是。 “都晓得我爹是盐商,我若是穿的太寡淡不就是说我爹不赚钱?” 她上辈子没少因为穿的寡淡被嘲笑,何况她本身就不喜欢那些寡淡的衣裳,“岁月流转,我能穿几年艳丽的衣裳,那些寡淡的衣裳以后有机会穿的。” 王姑姑担心辛安太过招摇,会让京里的有些人惦记上辛家,辛安却无所谓,“谁规定了辛家的银子只能让唐家花?” “我爹是商人,自然要以利益为先。” 王姑姑还想再劝,辛安起了身,“姑姑,你说换亲这事唐家办的如何?” “你觉得侯爷对二公子又如何?” 王姑姑不说话了,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见识,干脆不去想这些,高高兴兴为辛安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 “至于明日出行,春阳和南风随我一道去。” 南风喜出望外,能陪主子出门是极有面子的事,当即笑吟吟的应了下来,春绿不高兴了,辛安道:“南风比你更了解京城的情况,你想要出去也行,但要比南风更厉害才可以,要不出门后迎面走来一人招呼我,我不知她是谁,你也不知,多尴尬?” “回头我会去请母亲借一个熟悉京中情况的人过来,你们几个都要用心学,以后出门你们就是我的眼睛。” 春阳春绿还有王姑姑都重重的点了头,春绿想起了被带回来的夏儿,辛安让她将人带来看看。 这几日夏儿一直住在侯府的下人房里,除了学习规矩就是帮着干些杂活,即便如此和她在家里的日子比起来已经是天上地下。 如今的夏儿从头到尾都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府中丫头一样的衣裳,还是全新的,头上也不知道是谁帮她梳了个丫髻,就是头发不太多,有点枯黄。 “给二少夫人请安。” 学了几天规矩,也算有模有样,“起来吧,收拾过是不一样了,这几日可还习惯?” “回二少夫人的话,府中很好。”夏儿有些兴奋,连话也多了起来,“能睡床,有被子盖,还有新衣裳穿,两身呢,饭也吃的饱饱的,活儿也不难,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奴婢多谢二少夫人。” “奴婢和堂哥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堂哥说要好好干活,不能给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丢脸。” 说完了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多了,忙垂下了头,不安的拽着衣袖。 辛安笑道:“能听你说这么多话,可见是真的喜欢这里,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学好好当差,回头还有其他差事给你。” 夏儿忙应了下来,春绿赏了她一碟子糕点后将她领了下去,王姑姑说这个夏儿瞧着也算伶俐,“再好好调教些日子就能当差了。” “就是她的爹娘兄弟都是被二公子发卖的,虽在他们手底下没过什么好日子,可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就是不晓得心里是否会有怨恨?” 辛安也没想重用夏儿,“多盯着就行。” “重点是她那个堂哥。” ---亲爱的宝们,又是新的一个月啦,祝宝们八月好运连连,顺顺利利不差钱--- 第68章 得了觊觎弟妹的病 唐陌很喜欢二山,说喜欢二山身上的劲儿,为此还让二山跟着府中的护卫学拳脚功夫,二山学的倒是卖力,就是不晓得最后会不会辜负唐陌的期待。 “少夫人,夫人回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丫头前来通传,辛安起了身,领着人刚出门又遇到了唐荣,没等她叔说话唐荣先开了口,“弟妹要去见母亲?” “大哥也是?” 唐荣点头,“听说母亲回来了,想去和母亲说几句话。” “怎么没和大嫂一起去,大嫂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明日就可以去和母亲请安。” 辛安笑了笑,进门多日陶怡然都称病不去请安,这种事无论在哪里都要被人指责,唐荣正处于上升阶段,对外头的名声极为看重,怎会一直允许陶怡然不出春华院的大门? 看来今日吵架就是为了此事。 “弟妹今日去给二弟送饭了?” 唐荣想要多和辛安说两句话,在他的眼里,辛安原本就是要嫁给他的,且在他知道的消息里,出嫁前的辛安对他很是爱慕,此刻的心里生出诡异的心思来,一个人的欢喜不可能说没就没,辛安的心里说不定还有他,只是事已成定局她无奈之下才接受的唐陌。 尤其她和唐陌现在还是分房睡的,更是能佐证辛安的心里还有他。 心里莫名有些暗爽,想要撩拨一下辛安,如此不仅能恶心唐陌,说不定还能让辛安的心更偏向他。 陶家在官场上的帮衬他要,辛家的银子他也想要。 “二弟第一日去北衙军若是有不适应也正常,他之前在府中无拘无束惯了,忽然被拘在一个地方是需要些日子适应。” 辛安叹了口气,“也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北衙军不管饭,差点闹了笑话。” 唐荣停下脚步,面露担忧之色,“二弟可是责怪你了?” 鸡皮疙瘩迅速拔皮而起,辛安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就觉得唐荣此刻的表情非常的欠揍,咬牙咽下火气,扯出一抹笑来,“没给他怪的机会,我见势不对就赶紧回来了。” 唐荣面上松了口气却依旧带着忧色,“成婚那日...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这份亏欠也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你以后若是遇到难处就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的,必不会推辞。” 辛安觉得唐荣有病,喜欢觊觎弟妹的病,以前是陶怡然,现在轮到她了吗? 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还不错? 她并未答话,怕张嘴说出来的话有损她的形象,只是浅笑了一下,唐荣却认为她答应了,一时间心情格外的好。 王氏见到两人出现还有些惊讶,辛安先一步做了解释,“早上出门就遇到大哥说要来给母亲说说话,方才出门又遇上了,看来大哥说的是要紧事,不知我是否要回避?” 王氏明白了,这是想了多日后决定来找补一二,做做戏。 “都是一家人,也不是外人,你就坐下吧。” 辛安坐到了一旁,唐荣撩袍朝着王氏跪了下去,“父亲为了维护儿子伤了二弟的心,儿子心里亦是十分不安,情急之下做了糊涂事,回去后悔恨不已,特来向母亲赔罪。” “母亲,二弟是儿子的亲弟弟,儿子盼望着他万事顺遂,绝没有要和他争什么的意思,这府中就我们兄弟俩,当要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待儿子在礼部站稳了脚跟,必定会为二弟筹谋,让二弟有更好的前程。” 王氏让他起来,“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当时母亲也是在气头上,你父亲的事和你无关,你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母亲又怎么会生儿子的气?” 唐荣起了身,“母亲慈爱,通情达理,能得到母亲照拂是儿子的福气。” “怡然的身子好多了,这些日子没有来和母亲请安她总念叨着不够孝心,今儿说明日要来和母亲请罪。” 王氏道:“母亲晓得她身子骨弱,听说在娘家的时候就是这般,母亲怎么会怪她,请安的事你让她别着急,将身子养好,早日为你诞下一儿半女,这才是最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陶怡然不想来和她请安,她还不想看到她,最好一直不出现。 “雪玉那里有人照料,半个月就会有大夫前往为她诊脉,她腹中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脉,也该偶尔差人给她送些东西去,也好让她有个念想。” 王氏不提唐荣都快忘了此事,忙拱手,“多谢母亲提点,儿子会的。” “嗯。” 王氏叮嘱,“此事就莫要让你媳妇知道,她身子不好,不宜忧思。” 唐荣觉得王氏想多了,因为他丝毫没有发现陶怡然的多心,除了当日难受了一下,后面又和无事人一样,他原本还想劝慰一番,见她态度如此也就歇了心思。 该说的都说了,唐荣告辞离开,离开之前还朝辛安点了头,背影很是潇洒。 辛安被恶心的够呛,觉得手里的茶水都不香了,微微侧过了身子,“母亲吩咐人叫我来可是有事?” 王氏要给她说北衙军指挥使廖直的事,“此人只怕是不容易结交,廖家原也是武将世家,但前两代都没出过能出色的将领,直到到了廖直这一代。” “廖老爷子前年忽然暴毙,然后廖直的父亲也在一个月后去世,从此廖家就是廖直当家,他二叔和三叔两房也都听命于他,廖家儿郎众多,这两年都升迁的比较快,都说这廖直深得皇上信任倚重。” 辛安蹙眉,“若是这样,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为何又要选择直接得罪了他?” 天子宠臣哪里是唐纲这种蒙受祖辈庇护的人可比的? 王氏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知道朝堂的事,辛安虽然多一辈子的经历,但上辈子都是以唐荣为中心,唐荣需要的她才会去费心打听,平日里连侯府大门都不出,加上时间太过久远,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关于廖家的记忆。 两个对朝中事基本不知的婆媳大眼对小眼,最后王氏做了结论,“最大的原因还是你父亲想要保全他爱子名声,之前外头就议论了一阵,说那唐荣花拳绣腿,你父亲爱子如命怎可能让爱子名声受损?” 一口一个‘爱子’,多少有些讽刺。 第69章 最懂拿捏唐陌 廖直作为北衙军执掌者,辛安表示有必要想想办法和廖家搭上线,王氏今日的戏也没白听,多少有点收获。 “廖直的妻子是林州第一富徐家的姑娘,家中良田万顷,她当年嫁到京城的阵势挺大,轰动一时,我也有印象,陪嫁物品之丰极为罕见,光各类粮食就有五万斤,堵了京城码头许久。” 她这么一说辛安就有印象了,“在哪里听过,说这位徐夫人有个妹妹嫁给了谨王次子?” 这点王氏不清楚,但不妨碍她尽快去搞清楚,辛安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茶,“也不着急,只要在这京城里,总能找到人能搭上廖直这条线。” 王氏点了头,抬眼打量着辛安却怎么也看不透,总觉得眼前这人明明有着一张年轻脸,她却几次在她身上有了同辈人的错觉,尤其是她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更为明显。 “母亲有事?” 被打量的辛安抬起头,唇边一抹淡淡的笑,王氏笑道:“就是想着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能帮你的地方或许不多,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母亲出面就直说。” 辛安没客气,“若是一时间内夫君在北衙军的境遇没有改变,只怕需要母亲出面请父亲来解决了此事。” “这有何难,我今日就可以办成此事。” 辛安摇头,“若是我们能自己办成,也好叫父亲见识到夫君的本事。” 王氏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就听你的。” 说完了这事辛安就说了陶夫人来过的事,王氏称赞辛安做的极好,“往后只要我不在,这府中大小事你就可以做主,明儿你晚些出门,我带你见全了府中的管事。” 婆媳俩说了一阵话辛安就回了,路上还在琢磨唐荣的想法,认定那就是个贱皮子,上辈子恨不得化成蝶飞扑到陶怡然的身边,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陶怡然更好的人,如今如了愿,这才成亲几天啊,就不香了? 很快到了傍晚,见唐陌居然回来了,脱口而出,“这是宴请没成功?” “没。“ 第一日当差唐陌还是有些激动的,“我就没请,太急了也不好,先看几日再说。” 还没坐下就先灌了一杯水,随后坐下歇息,“不过你今儿那菜送的不错,有几个人上午对我有些疏离,吃了你送的烧鹅就打破了僵局,和我说话了。” “今日廖直不在,他的亲信也都跟着他出去了,说三日后才回来,这一关不容易过啊。” 辛安道:“关关难过关关过嘛,我明日要出去听戏,顺便再打听些消息,说不定能在之前解决了此事也说不定。” 唐陌美滋滋翘起了二郎腿,这种不是一个人努力的感觉不要太好。 疲累袭来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辛安看他有些累的样子,“都做什么?” “就...” 唐陌摆了手,不好意思说这些年自己养尊处优,别说干什么了,就是站上两炷香都觉得累,“我现在还在适应,要背熟京都各处街道的情况,七日后就要跟着一起去巡街。” “没做什么还这么累?” 辛安打趣,“我就说你虚吧?” “我提议,你往后每日早些起床打两套拳,活动活动筋骨,再请个武师傅提点你一二,京中也不是一直都太平,万一就有需要你的地方呢?” “好歹你祖父军功显赫,马背上挣下的侯府,等轮到你上了,你上去花拳绣腿几下,多丢人。” 唐陌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想着当差后的早上本来就不能多睡,还得早起打拳,“感觉吃不了那份苦。” 辛安凑上前,弯下腰与他视线齐平,“一个大男人掉了一下荷花池就死了,这得多弱?” 唐陌...... 这个可恶的婆娘!!! 见他生气了,辛安自然晓得要怎么拿捏她,“对面那个在外已经有了花拳绣腿的名声,若是你不同,怎么都要被称赞一句有其祖父之风,这是多大的赞誉?” “这是你父亲都没有过的荣耀。” 唐陌心动了,幻想自己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如宝剑出鞘般将贼子擒获,潇洒转身落地,啧啧啧,都想为自己鼓掌。 “就听你的,明儿早我就早起练功,以后没事我就去武馆练功,我以前那个武师傅自己开了武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辛安挺直了腰,“我就觉得你能行,当然了,你这个年纪想练成高手也不容易了,但你有底子啊,不说建功立业,强身健体也好啊,到时候再掉荷花池,自己一个潇洒的腾跳就出来了,小小荷花池,能耐你何?” 上辈子发生的事在这辈子成了笑柄,还不知道要被嘲笑多久,唐陌恨的牙痒痒,决定等以后发达非得将府中的荷花池给填平了不可。 “好了,也歇息过了,去和母亲请安吧,担心一天了。” “你一起。” 好像拉着辛安一起去就能报仇似的,唐陌哼哼一声,辛安笑道:“就和庄子里的猪叫声一样,还哼唧。” 唐陌翻了白眼,随即又乐呵呵的笑了,也不知道笑啥,就开心。 此时的唐纲也在,难得主动问了唐陌今日的情况,唐陌嘴欠,“当然是被处处针对,难不成还夹道欢迎?” 一句话堵的唐纲说不了话,面带怒色的瞪着他,王氏瞪了唐陌一眼,“你父亲问你是关心你,好好说话。” 她可以和唐纲吵,但唐陌不行,孝字当头,无论唐纲做了什么都是父亲,忤逆他就是不孝顺,传出去还要不要在京中立足? 唐陌不情不愿的开口,“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是有人针对我,但也有些主动示好的,怎么说我也侯府出来的,总要给我两分面子。” 唐纲‘嗯’了一声,“廖直那里你不用担心,他奉旨出城办事去了,等他回去我请他吃个酒,将此事给平了。” 唐陌有些意外,傻愣愣的瞪大了眼睛,唐纲抬眼,心里火大,“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陌搓着手,“这不是受宠若惊嘛。”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老头子居然要为他铺路了。 “我是你老子还能害了你?事有轻重缓急,有事急从权,莫要小心眼。” 唐纲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唐陌忙扯出笑来,“您老说的都对。” 第70章 唐荣被狠狠刺激 唐纲看唐陌从来都是不顺眼的,但自从他帮唐耀铭谋得差事后,看唐陌就顺眼了些,哪怕他在自己跟前没个正行也不似以前那般看不惯他。 王氏暂时也不管唐纲怎么想,关切的问了唐陌今日当差的情况,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不习惯等等。 “不是那么习惯。” 和自己老娘说话,唐陌的态度大转变,“母亲知道,这是儿子第一次有差事,激动的很,到了后又有些不安,不晓得要干点什么,等多熟悉两日就好了。” 王氏心疼,“你二婶今日给我拿了些肉铺和糖块,一会儿你拿回去,用油纸包着放荷包里,饿了就垫一垫......” 唐纲听不下去了,“慈母多败儿,这么大的人饿上几顿也不要紧,还带肉干和糖去当差,怎么不给他安排个乳母,存心让人笑话。” 王氏说了,“带不带都行,一会儿你们拿回去,没事的时候混个嘴。” 唐陌笑眯眯的应下了,“二叔铺子里的肉铺最好吃,又香还顶饿,他上次就说要给我带些来,等我吃完又去找二叔要。” 王氏笑道:“你二婶也说你什么想要差人说一声就是。” 正说着话张管事提着一篮子葡萄进来,“是二爷府上的管事送来的,说是耀铭公子院子里的葡萄熟透了,让二少夫人尝尝。” “这是堂嫂送我的。” 辛安上前接过篮子,笑道:“我上回去的时候这葡萄还酸,堂嫂就说等熟了给我送些来。” 说着捏起品尝了一个,“还真是甜,上次品尝可酸了。” “快拿几串去洗了送来。” 洗之前唐陌提了两串给张管事,“我记得张老太太就好这口,给她带回去尝尝。” 张管事美滋滋的谢了,“多谢二公子。” 春阳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送了洗干净的葡萄回来,辛安将葡萄送到王氏跟前,王氏捏起一个剥了皮品尝,“的确甜。” 唐陌也凑上前吃了,说滋味很好,娘三吃的热闹,唐纲在一旁干看着,辛安给唐陌使了眼色,唐陌这才提溜一串给了他,“您也尝尝,比外面的好吃。” 辛安附和,“听堂嫂说是古大人培育的,不仅个头大汁水足还清甜,八分甜两分酸,父亲尝尝。” 唐纲接过,捏下来一颗放嘴里,“这葡萄我知道,古大人年年都会送些进宫,皇上都念叨了两次,说满京城的葡萄就古大人府上的是独一份儿。” 他和古大人不熟,没吃过,更不晓得他二弟府上也有,此刻心里多少有些泛酸,为唐陌和唐勇的亲近。 唐陌好奇问古大人府上的葡萄是不是更好吃,辛安端着盘子坐下,一边吃一边点头,“堂嫂说她的葡萄藤是古大人亲手栽培的,但无论怎么养着,这葡萄都不如古大人养的,说回头回了古家帮我带两串回来,让我尝尝差别。” “到时候记得给我留点。” “好。” 唐荣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屋子温馨的场面,一家四口坐在一起,每人端着一个放着葡萄的碟子,说说笑笑吃着葡萄,可以说狠狠地刺激到了他,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唐陌笑着招呼他,“大哥来的正是巧,二叔府上刚送来的葡萄,给你和大嫂留了两串。” 看唐荣那好像被背叛的神色,唐陌心里可痛快了,如果和老头子亲近能刺激他,他不介意多和老头子上演父慈子孝。 这葡萄可来的真及时。 唐陌拱手见过众人,而后欲言又止,王氏‘贴心’开口,“可是有事要和你父亲说?” 唐荣是来刷存在感的,就是想要让他父亲晓得他在勤勉用功,但此事不好说出口,便道:“有些事想要请教父亲。” 王氏笑着朝唐纲道:“既是正事,不如就到书房去说。” “今晚就一起用饭吧?” 唐纲点了头,王氏就说差人去请陶怡然来。 等父子俩一走唐陌就笑了起来,“瞧见那神情没,有一种他父亲让我偷了般让人想笑。” 王氏无奈的摇头,“你啊,没个正行。” “他是有毛病,但也有长处,你该看看他的长处,他最近不过是时运不济。” 唐陌笑眯眯的点头,“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没轻敌。” 书房里,唐荣表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有本事承继爵位的世子,说起礼部的事来有理有据,对他进入礼部要如何做也有详细的计划,最近对他略有失望的唐纲很是欣慰。 “因着我二弟在北衙军才不是那么顺,儿子想请父亲寻合适的时机宴请北衙军廖指挥使,为之前的事找补一二,让二弟能轻松些。” “儿子也准备拜访好友,托关系请北衙军里面的人对二弟多多照拂。” 谁能说他不是一位宽容又处处为兄弟考虑的好兄长呢,唐纲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你二弟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用心当差,尽快在礼部站稳脚跟即可。” 这个儿子,满足了他对长子的所有幻想。 父子情深一片,唐荣在心里嘲讽自己草木皆兵,居然对唐陌有一瞬间的忌惮。 陶怡然姗姗来迟,她到的时候众人已经落座,一袭月光白衣裳将她衬的更是柔弱,头上一只白玉簪凭添素雅,唐纲眉头紧蹙,他的侯府不敢说如日中天花团锦簇,那是也是老侯爷余威尚在,后继有人的鼎盛之象,穿成这样纯粹是找晦气。 唐荣起身搀扶她,小心的扶着她坐下,本是爱重妻子的丈夫,落在唐纲眼里又变了味道,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内院的事拎不清。 王氏可没烂好心,她是婆母,不磋磨儿媳妇就是她仁善,朝众人道:“人到齐了就动筷吧。” 唐纲率先动筷夹了一口菜,众人这才动筷,全程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饭后也没一起消食,各自离开。 唐纲坐着没动,等人都走了才和王氏说了,“老大媳妇不像话,你得闲了多提点她。” 王氏坐着吃茶,放下茶盏后才道:“若是老二媳妇,我这个当婆母的自然有话就要说,做错了就要指出来,骂也是要骂的。” “但老大媳妇不成,说重了就是我这个继婆母不慈,你也看到了,一日赛一日的弱风扶柳,还说明早要来给我请安,要是晕在我跟前,我不就成了磋磨媳妇的恶婆婆,陶家那里要如何交代?” 第71章 唐陌:我心里不踏实 王氏打定了主意不会管陶怡然,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跟前,一个原本要嫁给她儿子的人却在新婚之夜选择了背叛,还摆出了受害人的姿态,她早就恨的牙痒痒。 若是谁敢让她对陶怡然好,那就是拿刀子戳她的心! 若是换在以前,唐纲少不得要说王氏几句,但现在他也不敢说了,只能将压力给到唐荣,自己的媳妇让他自己调教。 “你说隔壁那个怎么回事?” 刚回到秋实院唐陌就问出了心里话,“今儿吃饭的时候他看了你好几眼,那是什么眼神?” 辛安没回答他,让人准备水洗漱,见此唐陌也去了隔壁洗漱,等两人再碰头的时候辛安打发了春阳等人,关上了屋门,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才道:“今儿隔壁那个勾搭我,你说是不是有意思?” 唐陌挑眉,“几个意思?” 辛安盘腿坐在床上,“就是给我说对不住我,含沙射影的说你不靠谱,让我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他会帮我。” 唐陌都快气炸了,“他是不是有喜欢弟妹的癖好?” 辛安点头,“有可能。” “无耻。”唐陌咬牙起床,“我看是揍轻了,应该揍掉他满口牙。” “龌龊的东西,他是不是专门和我做对?” 辛安冷笑,歪着身子躺了下去,“恶心你是真的,惦记我爹的钱也是真的。” “不要脸。”唐陌气呼呼躺在旁边,辛安侧首,“滚回你自己屋里去睡。” “我就不。” 唐陌还故意往里睡了睡,“我告诉你,你少犯贱,别以为他对你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是看上你了,见到他的时候带个脑子。”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脑子够用。” “够用个屁。”唐陌一脸嫌弃,“要真够用就不会被骗死了,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你怎么不甩他两巴掌,就晓得在我跟前横。” “你属耗子的?” “就晓得窝里横。” 越说越气,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你,上辈子对我多凶残,抢我东西毫不留情,在他跟前一副贤惠大度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外头那些瞎子还恭维你说什么对你一心一意,你进门后他都不纳妾。” “我都看不上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那是对你守身如玉吗,对谁你心里不清楚?” “这辈子换了人,对我还是这么凶,不是打就是骂,对他你倒是客气的很,你是受虐狂?” 那一顿输入,辛安都感觉他的唾沫星子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气势都不足了,“我什么时候对你非打即骂了?” 冤枉她! “你讥讽我。” “那以后不讥讽了行不行?”辛安跟着坐了起来,“你当我就愿意扯出笑来和他说话?我当时就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让陶怡然体会一番我以前的憋屈,你都不知道......” 陶怡然以前的那些招数差点没把她生生的气死,“我说罪魁祸首是唐荣,没说我就要宽容大度的对待陶怡然,再说了,旁人不知道我的憋屈,且他说那话外人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我要给他一巴掌,旁人只会说我疯了,我要能随心所欲不早一杯毒酒了结了他。” 唐陌气的咬牙切齿,“总之你少犯糊涂。” “还有,你还画我的丑态,给我拿出来撕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辛安当即就笑了,“你休想,敢撕我画,我真的要打你。” 见他还要去开自己的小柜子,辛安爬起来抓住了他,“你要给我撕了,我能再画十张你更丑的画,贴在前院正堂的柱子上去。” 唐陌表示惹不起,气呼呼的躺下,半点没走的打算。 “快走。” “不就,就不走,我睡这里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又不是来偷人的,我凭什么不能睡!!!” 辛安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男人闹起来她也招架不住! “能,你能睡,快睡吧。“ 眼睛都睁不开了。 见她真的睡了,越想越气的唐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干脆坐了起来,将已经入门的辛安摇醒,问她脑子是不是清醒的,气的辛安给了她一脚,“我不清醒,我糊涂,我听不得好听的话,明儿我就搬到隔壁去住,你满意了不?” “大半夜不睡觉你是不是想死?” 唐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心里不踏实,万一你又被骗了,我怎么办啊?” “两辈子都是一样的悲惨,一想到这事都睡不着。” 上辈子陶怡然不仅不帮衬他还嫌弃他,满脑子都是唐荣,这辈子好不容易换了个虽然也嫌弃他,但会帮他的人,那个该死的唐荣怎么就阴魂不散,要是辛安脑子不好,他又一次被撬了墙角,还活不活了? 辛安打了个哈欠,“我是个多贱人还能再一次被骗?” 唐陌转身面对着她,安慰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上辈子都被骗的那么惨了,应该长记性了才对,肯定不会再被唐荣给骗了。 他不停的安慰自己,又把自己和唐荣做了各方面的比较,得出自己绝对比唐荣更可靠后才安心的睡去。 早上辛安醒来的时候发现人还睡在旁边,咯噔一下顿时睡意全无,使劲儿摇了旁边的人,“赶紧起,当差要晚了。” 睁开眼睛的唐荣瞬间回神,直接翻身而起唤人进来伺候,饭也没吃就出了门,边走边骂来来,辛安吩咐,“今日就传二山到秋实院伺候。” 唐陌就只有来来一个小厮,例外都得指望着他,多少有点当牛使了。 春阳也说从明日起会安排人盯着时辰,力求今日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今日王氏要领着辛安见府中各处的管事,将辛安有管家权的事和众管事过明路,正好今日也是府中发月例的日子,各处的管事早早到了王氏处理中馈的偏殿。 见到辛安过来管事们忙行礼,都是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晓得这位二少夫人才是掌侯府中馈下一人,态度自是十分恭敬。 唐荣和陶怡然早辛安一步抵达,唐荣拱手,“弟妹早。” “大哥大嫂早。” 辛安不想和两人说话,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唐陌的颜面放在第一位,恶心陶怡然的事还有别的办法。 努力克服自己见到这两人不动怒,能正常沟通,可若是非要来招惹她,她也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 第72章 王氏的打算 陶怡然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想想也能明白,她不喜欢早起请安,不喜欢阿谀奉承,不想巴结讨好,不想勉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但唐荣却一再要求她,连她的母亲也逼她,如何能心情好? 抬眼见辛安一身富贵装扮,见她穿红着绿一身的首饰,生怕显不出自己有钱的样子,只觉得俗气无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好似和辛安站的近了就会沾她一身铜臭味。 辛安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同样往一旁挪动了一点,怕站的近了忍不住动手。 王氏到了,唐荣几人上前请安,王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陶怡然身上,“歇息了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陶怡然也‘嗯’了一声,“好多了。“ “你是侯府长孙媳,是世子夫人,肩上还有侯府子嗣繁衍的重担,晨昏定省都是小事,唯有此事耽搁不得。” “若有不适尽快调理,一切要以你的身子为重。” 目光微移落到了唐荣身上,“我瞧你媳妇气色算不得好,听闻生来体弱了些,作为丈夫你要多上心,该吃的补药也不能断了,孕育子嗣艰辛,没有好身子可不行,你要心里有数。” 来自父母的催生,压力最大,唐荣拱手,“多谢母亲提点,儿子晓得了。” 陶怡然也福了礼,“儿媳晓得了。” “嗯。”王氏露出一抹浅笑,“今日事多,便不留你们用饭,天色还早,也可回去再睡一会儿。” 谁又能说她不是宽容慈爱的继母呢? 唐荣原本是想留下看看今日早上要说什么事,但王氏的话说到这里,他也只能带着陶怡然离开。 出了门陶怡然就松了口气,心想着明日再来的时候一定要让王氏说出让她多歇息,无需晨昏定省的话来,如此...... “母亲慈爱,说的句句在理,我这身子是娇气了些,今日就请了大夫来为我诊脉,我也想尽快调理好身子为你分忧。” 唐荣有些狐疑,欣喜之余又觉得这不像是她的性子能说出来的话,陶怡然轻声说了,“我既是嫁了你,理应做你的贤内助,前几日你就当我糊涂了吧,不懂要如何做妻子。” 两人为此吵过几句嘴,唐荣心里原本有些芥蒂,陶怡然这么一说他又欢喜了起来,握着陶怡然的手,“也怪为夫没有多体贴你,一会儿我就差人去请大夫来,你的身子定能养好。” 陶怡然说她有常用的大夫,“为我诊治多年了,熟悉我的病症,每每不舒服吃了他的药也有效,让刘姑姑晚些时候去请来就是。” 诊治多年还将人治成这种随时都在舒服的样子,此刻的唐荣竟没有觉得不妥当,还说着,“若是需要名贵的补药就是请示母亲开了库房,只要能养好你的身子,多名贵的药都给你找来。” 陶怡然眼波流转,不胜娇羞,“荣郎是对我最好的人。” 唐荣的脸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又快恢复成之前俊逸公子的模样,陶怡然又觉得他好看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筹谋多少有些多余,毕竟王氏同样不想看到她,且从今儿开始会以养身催婚的理由将她禁锢在院中,满足她的愿望。 此刻的王氏正听管事们汇报各处的情况,人手的增减,接下来要办的事,辛安坐在一旁看着,对这样的场面多少还有些缅怀。 “今日除了方才说的那些,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说一声。” 王氏朝辛安抬了手,辛安起身上前在她一旁站定,王氏说了,“从今日起,二少夫人协助掌家,但凡我外出或者无精力处理中馈,你们可寻二少夫人,她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只管听从即可。” 众人躬身称是,从此刻开始辛安在府中的地位就有了不同。 待众人散去辛夫人起了身,让辛安陪着用饭,“出门就好好玩,无需着急回来。” 在王氏的眼里,这是辛安第一次出门和京中女眷结交,她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就多叮嘱了两句,从坐下吃茶的规矩到说什么样的话题都有举例,这些是上辈子的辛安没有享受到的。 “多谢母亲提点。” 王氏笑了笑,“也不算提点,辛家在淮江也是大户人家,规矩上你是不差的,人情往来我看你也挺好,只不过两地风俗略微有些差距,你稍微注意些就是。” 婆媳俩说了好一阵话,随着的日头高升,再次打扮了一番的辛安带着春阳和南风出了门。 大乾国力强盛,路上熙熙攘攘,偶尔也能看到不同面孔的人穿梭其中,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富足。 约莫两炷香之后侯府的马车才抵达宝音楼,辛安下车后才得知严文惠还没来,但听戏的雅间是早就定下的,戏楼的伙计热情将人领上了二楼,很快茶水点心也一并送来。 此时戏还没开场,只有暖场的戏子在台子上唱的卖力,偶尔也能得到两句叫好声。 “给夫人请安。” 提着篮子的伙计笑着上前,“夫人,今儿的戏是我们宝音楼上个月才拍排出来的新戏《狐生报恩》,由我们宝音楼两大角儿芳老板和秦老板一同登台,看过的人都说精妙,您可要些彩头,凑个热闹?” 篮子里装着的是银色纸叠成三角花,按照规矩,看客若是觉得哪个戏子唱的好,可将这些三角花插在那戏子的身上,就算是那戏子个人打赏。 “你都送来了,便都留下吧。” 那伙计喜笑颜看,青阳问了银钱又核对了数额,等人伙计离开才道:“还是京城的人会搂银子,就这么一小篮子居然要十两银。” 南风道:“能坐在这个雅间的哪个在乎那十两银?这些伙计都精明的很,晓得拿多少来合适,你看他就不会去楼下大堂卖这银纸花。” 辛安笑道:“春阳你是不是忘了,淮江的戏楼更会搂钱?” 春阳想了想,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京城果真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南风好奇,春阳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说淮江的戏班子特别多,看戏的老板们也多,赏钱就是直接给的银票,“有的戏子唱的好,一场下来满头都是银票。” “有些名气大的,腰带里都得塞上许多。” 南风歪着脑袋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价值十两的篮子不算很多了。 雅间的视野宽阔,辛安看见了上楼的严文惠,走在她前头的一位做夫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也是年轻的夫人,想来就是她说的好友。 “那位穿绿走在中间的就是严少夫人,都记住了。” 春阳和南风尴尬的应下,尤其是南风,她可是出来帮少夫人的,结果还要少夫人给她介绍人,心虚的很。 第73章 看戏之前说唐陌 “弟妹来的可真早。” 见辛安提前到了,严文惠笑着打趣,“我算出门比较早的,想着定是最先到,结果不仅比燕姐姐和邱妹妹后下车,更不如弟妹来的早。” 辛安早早就起身等着她们过来,此刻也是笑道:“上次与严家阿姐于夜市一别,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阿姐的请帖,一想着今日要来听戏今日醒的格外早,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 严文惠朝一旁的两人笑道:“瞧,我就说这是个伶俐的可人儿,可有说假话?” 两人也笑了起来,邱文鸳催促,“还不快快介绍给我们认识?” 严文惠笑着给辛安介绍了两人,“李姐姐的父亲是镇国公,常年驻守边疆,夫家是诚郡王府,是郡王府的世子妃子。” 辛安忙行礼,李玉燕略微颔首,“不用多礼。” 严文惠又介绍了另外一人,邱文鸳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夫家是大学士韩家,“外面人都称呼她一声韩少夫人,你不同,唤她一声邱姐姐就好。” “邱姐姐好。” “辛妹妹好。” 邱文鸳的性子极为开朗,“来之前严姐姐就说你生的极为漂亮,又很是水灵,笑起来招人稀罕。” “我瞧了,严姐姐没骗人。” 几人都笑了起来,严文惠招呼大家落座,李玉燕和严文惠并排坐上位,视线最好,邱文鸳坐在李玉燕的右下方,辛安坐严文惠的左下方,都方便看戏,也方便说话。 随着茶水叮咚,辛安有些感慨,上辈子的她认识诚郡王府的世子妃,也就是后来的郡王妃,诚郡王是皇帝的叔叔,唐荣想要得他的赏识,为此她费尽心机的巴结这位世子妃,端茶送水的伺候也没能得她的青眼,眼下却能和她坐在一起吃茶听戏,多少让人有些感慨。 至于邱文鸳她也是知道的,韩大学士府上的夫人,并不好相处。 此时邱文鸳的目光总落到辛安的身上,一副有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辛安笑着迎上她的目光,“邱姐姐可是有话要说?” 邱文鸳尴尬的笑着,“是想说,又怕惹辛妹妹不高兴。” 辛安主动开口,“可是想问我嫁了侯府世子为何又成了二少夫人的事?” 也就这点事让人好奇了。 邱文鸳连连点头,“是不是很唐突?” 辛安笑着摇头,“若是我,我也会好奇。” 邱文鸳摆出了要吃瓜的架势,连李玉燕也看向了辛安,摆明她同样好奇。 辛安先是叹了口气,“此事说起来吧...” “哎......” “哎哟,你快说,急死个人。“ 这个时候的邱文鸳还是个没有被日子抹平天真的姑娘,急的很,辛安道:“就是侯府给两对新人安排的院子挨着的,就隔了一堵墙,成婚那天人又多事又杂,稀里糊涂的就进错了新房。” “就这样?” 邱文鸳不相信,“那么多人都没发现问题,新郎官进了新房挑起盖头也没发现?” “就是这么奇怪。” 辛安摇头,“唐陌倒是发现错了,但唐荣太高兴吃醉了。” 邱文鸳压低了声音,“陶怡然也吃醉了?” “可能是吧。” 辛安表示此事已经过去了,“我当时可难过了,不过我娘说这可能就是天定的姻缘,我觉得唐陌也挺好的,和我合得来。” 她说的简单,说起唐陌的时候满脸是笑,对几人道:“他特别会逗趣,模样也生的好,还长的高,还喜欢笑,我爹娘都很喜欢他。” 邱文鸳一副看傻子的神情,“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唐荣是侯府世子,以后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唐陌他......” 想说唐陌坏话,想想说了不是更伤辛安的心吗? 辛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替她添了茶水,“有什么要紧的嘛,我爹是盐商,我又没学的一身的才学,在家的时候还懒,就惦记着吃喝玩乐,连算账看账本的本事都是临阵磨枪,怎么瞧我也不像是能做侯夫人的料啊。” “唐陌多好啊,又不撑门立户,肩膀上又没那么大担子,至于家业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的,我有嫁妆啊,何况唐陌没事还领我出门玩儿。” 说着得意的朝几人道:“已经领我去逛过两次夜市,在京城各处逛过,还带我去看了蹴鞠,前几日还带我去了京郊的庄子小住,可惜他去北衙军当差去了,原本还说要带我看杂耍。” 严文惠笑道:“新婚不满月的夫妻就频繁出门游玩的可少见,可见唐二兄弟的性子不错,也难怪你说起他眼里笑都要溢出来。” 邱文鸳想了想也点了头,“想想好像真的挺不错,就是之前和唐家二公子接触的不多,不晓得他还是个活泛性子。” 辛安口中的唐陌和几人之前知道的完全不同,就比如在邱文鸳的心里,唐陌就是阴沟里的蛆,不仅处处不如唐荣还总喜欢蹦跶争抢,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让人不喜。 一直没说话的李玉燕好奇,“陶怡然怎么样?” 辛安道:“说好也好吧,说不好也不大好。” “如何说?” 售卖银纸花的伙计又来了,辛安一个眼神春阳便将那些银纸花都买了下来,并让伙计莫要再来打扰。 “大哥大嫂自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就是大嫂身子不太好,总不舒服,甚少出远门,有时两三日也见不到一回。” 这话细品下来信息量极大,邱文鸳是个好奇宝宝,忙追问,“你当时就没想去撕了她?” “差点吧。” 辛安道:“当日都快气死了,恨不得将侯府给拆了,骑在陶怡然的身上抓花她的脸,然后再把唐荣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邱文鸳眨着她的大眼睛,“动手了吗?” “没有,因为祖母好,婆母更好,最重要的是唐陌最最好。” 辛安美滋滋的告诉她,“府中还给了我和唐陌一处京郊的庄子,可好了,祖母也给了我好些好东西,还有母亲,我家是商户,我掐指一算,这不就妥了吗,舍了一个唐荣得了一个唐陌,还得了那老些东西,赚了。” 第74章 装嫩上瘾了 今日辛安走的是天真不知事的路子,神态眼神都在屋子里对着镜子演练过多回,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不谙世事的姑娘。 果然,见她心无城府又天真的样子,且半点没觉得自己出身低就自卑,或者说起自己被换了好亲事就掉泪,几人都笑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李玉燕笑道:“辛妹妹果真是个真性情之人,让人意外的是唐二公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当然了,一副欠收拾的样儿,好欺负。” 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惹的另外几人一起笑,此时楼下传来鼓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暖场的戏子已经下了台,今日的戏就要开场了。 邱文鸳又说起了戏,对今日登场的两个戏子也有一番点评,这才看到摆在一旁的几个篮子,“这篮子可是十两一个,辛妹妹,你好富贵。” 盐商啊,果真有钱。 别看她们好像挺了不起,但是一个月入手的银子也是有数的,且往往入手的少花出去的多,家中兄弟姐妹都不少,陪嫁也有数,就算陪嫁的多些,大多也是只能摆着看的物件儿,现银也是有数的。 “也就这点值得炫耀一下了。” 辛安自我打趣,“家里就我一个姑娘,陪嫁的就多了些,可惜我除了荷包鼓鼓外却是脑袋空空,以后邱姐姐要罩着我才好。” “好说啊,我脑袋里...” 想说自己才智出众,想想还是算了,“燕姐姐才是满脑子的才智,正儿八经的京城第一次才女。” 今日的戏说的是书生赴考路上救下了一只狐狸,后来书生病死之前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儿老娘,狐狸幻化成书生的模样替他照顾妻儿老母,最后却遇到了驱魔除妖的道长,狐狸要被打死的时候书生的老娘以身挡在她跟前,哭诉着其实自己早已知晓...... 戏子们唱作俱佳,尤其是书生咽气之前的对妻儿母亲不舍的那段唱腔和表演,成功让几人都抹了泪,邱文鸳哭的最欢,就是辛安也成功被戏子代入到了戏里,勾起了她上辈子那些不好的记忆,尤其是得知她爹娘爹爹来京城寻她遇难,眼泪止不住的流,最后哭的比邱文鸳还厉害。 “赏,春阳啊,你快去赏,给那两个戏子插满头银纸花,不够就去买。” 邱文鸳抹着泪,“辛妹妹,你怎么比我还能哭?” 辛安哭的双眼通红,“我想我爹娘了,隔的那么远,都不晓得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几人都很唏嘘,她们嫁的近,回娘家不过是抬抬腿的事,想着辛安那么老远的嫁过来还被摆了一道,都有些同情她,她们都没说的是,醉酒进洞房认错人这种事她们根本就不会有人信,不说高门大户,就是寻常百姓成亲那日都要请几个能喝酒的兄弟挡酒,宾客虽起哄灌酒但也不会太过分,都晓得新郎官还要洞房,侯府又怎会没安排?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荣真的醉了,陶怡然也能醉? 场场宴席都有陶怡然的身影,她能不认识唐荣? 不过是一个不想娶商户女,一个愿嫁侯府世子罢了。 只可怜和唐陌和辛家妹妹被硬凑到了一块儿,被迫成全了那两人。 严文惠给她倒了茶水,“快喝口水吧,这才开始就哭成这样,后面还能看了?” “听说后面更好哭。” 辛安擦了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又喝了水,“我现在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她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泪眼汪汪,瞧着勾人的很,严文惠打趣,“难怪你说唐二弟会逗趣,带你出门玩儿,对你好,我若是男子,还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啊?” 辛安抬眼,带了些傻态,邱文鸳又笑了起来,“她呀,肯定就是这般把唐二公子的魂儿给了的,瞧瞧,她还要勾我?” 辛安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耳红,可惜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只能一脸娇嗔的扭头,“坏死了,我都哭成这样了还打趣我。” 就这作态,她自己都一阵恶寒,装嫩上瘾了。 哭过了,心头就敞亮了,再看戏台虽依旧觉得好看,但也没了那些感触,倒是一旁的邱文鸳还在压眼圈。 等到最后一场戏,老母扑在狐狸身上对道长说早已知晓那段一出再次收割了无数的眼泪,楼上楼下,男的女的都在抹泪,连李玉燕都红着眼圈。 “这戏可真好,本子好,台上的人也好,就是妆都给我哭没了,一会儿要怎么出门?” 辛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说了话邱文鸳的侍女就拿着妆盒上前补妆,严文惠和李玉燕的侍女也忙活开了,三人只用那么坐着,脸上的泪痕很快就被遮掩住,只有准备不充分的辛安干坐着,刚要说话南风就捧着妆盒来了,上前轻柔的帮她补妆。 严文惠笑道:“你这丫头很机灵。” 原来南风瞧辛安哭的欢就担心她哭花妆,又悄悄请教了严文慧的侍女,然后找春阳支了钱就急急忙忙的出戏楼去买了回来,正好赶上。 “这是我婆母送到我们身边的,还能识文断字呢。” 王氏送给唐陌,唐陌不要被她捡了,四舍五入那就是送给她的。 南风动作轻柔且还娴熟,没一会儿辛安又是端庄的少夫人了,举着南风买来的小铜镜左右看看了,邱文鸳打趣,“可被自己迷晕了没?” 辛安凑趣附和,“我怎么这么美?” “哈哈哈~~~” 几人都笑了起来,一同起身准备离开,现在正是用午饭的时候,辛安问可有定了地方,严文惠笑道:“早定了,不会饿着你的肚子,走。” 阳光有些刺眼,好在出门就上车,等到了酒楼很快再次进入了包厢,没了戏楼的嘈杂几人说起话来也亲近了好多,辛安一边吃饭一边听几人说话,这几人的丈夫也都算是天之骄子,个个出类拔萃,才学上就甩了唐陌好几条街。 邱文鸳性子活泼,成亲也才一年多,公婆和善丈夫体贴的,活的天真烂漫,但在辛安的记忆里她完全不是这般模样,时隔这么多年对邱文鸳的印象只有‘刻薄’二字。 韩家大爷妻妾成群,庶子庶女好几个,后宅并不安宁。 第75章 礼数周到的辛安 尚未发生的事辛安选择了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她们说话,说的也都是珠宝首饰,衣料脂粉,要不就是哪家少夫人有孕,哪家夫人生子要送贺礼等小事。 作为好奇宝宝的邱文鸳又好奇上了唐陌,唐纲弹劾北衙军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也有好些闲言碎语,不是说他偏心长子就是说他以为侯府能力压廖直,狂妄自大。 “你家二公子在北衙军可好?” “好。” 辛安放下筷子,“兴奋着呢。” 她今日来的目的并非要融进这个圈子,更不是来诉苦寻求帮助,仅仅是要混个脸熟,以后在宴会上见面后能打个招呼,借此机会认识更多的人。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若是用力太过反倒适得其反。 “说北衙军的人都好相处,对他处处提点,饭食也不错,正在劲头上。” 抹黑唐荣和陶怡然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绝对不会说北衙军半句不是。 几人明显都有些不相信北衙军的人都变成了大善人,猜想定是唐陌报喜不报忧,不让辛安跟着担心。 如此说来,唐陌还真的是个好男人。 饭后几人坐着吃茶,辛安给三人送上了她从淮江带来的见面礼,“我们淮江的银花茶,不如其他茶名气大,但无论香气还是口感都很不错,给三位姐姐尝尝。” “辛妹妹过谦了,听我家世子说淮江银花茶乃是当地一绝,回甘尤甚滋味绵长,一口饮下呼吸都是茶香,关键是耐泡,且每次冲泡滋味都有不同。” 这茶送到了李玉燕的心头上,他的父亲曾经得过一次下面的人送的淮江银花茶,多次赞誉。 她的公爹诚郡王也爱此茶,曾得皇上赏过一罐子,“听闻这茶采自在高山云雾之间,且要就地炒制方留其香,十分难得。” 听闻自己家乡的茶被如此赞誉,辛安也有些与有荣焉,“世子妃说的都是真的,这茶长在高山,终日云雾不散,且山间还有金银花伴生,花香浓郁侵染茶叶,就比别的茶多了一种滋味。” “我爹最爱此茶,为此还买下了一处山头,请人悉心照料茶树。” 有山头的辛家让邱文鸳吃惊,“如此一来这茶产量是不是就很多?” “不算多。” 辛安说摇头“茶树难得,上年份的茶树极贵,培育又慢。” “除了每年挑选最好的一部分进宫,剩下的勉勉强强吧。” 李玉燕恍然,“原来宫里年年进贡的淮江银花茶是辛家送的?” “是也不是。” 辛宽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会长是淮江第一富商姚家,“姚家是皇商,因都在一个商会,是以我家每年也要挑选最好的茶送到姚家,以姚家的名义送进宫。” 说着还表露了歉意,“最好的已经在宫里了,这些比起进宫的来稍次一些,不过滋味是一样的,就是冲泡时叶片的姿态不如送进宫的优美。” “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严文惠和邱文鸳都没吃过这种茶,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严文惠笑着将茶罐给自己的侍女,让她去冲泡一壶来,“实在是等不到回家,现在就尝尝。” 李玉燕原本对辛安并没多大的好感,能一起说笑也不过是看严文惠的面子,此时在辛安身上看到了利益,她希望能多得一些银花茶,一来能孝敬自己的父亲,二来也能在自己公爹跟前讨好,是以对辛安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要知道无论身份多高贵,都有需要自己讨好的人。 且她觉得或许以后还能从辛安身上得到什么,侯府的权势她自是不看在眼里,但辛家的财力还是个谜。 淮江多产盐,盐商众多,但能当上商会的副会长,财力绝对不容小觑。 新的茶很快送了进来,茶香四溢,严文惠吹拂片刻后浅啄一口,细细品味,“果真与众不同。” “真好喝,嗯,嘴里甜滋滋的,甘甜。” 邱文鸳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琢磨着回去就要给他夫君尝尝,当真是好喝的很。 到了下午几人才准备打道回府,在门口一一惜别,约着得闲了再一起去听戏品茶。 上车后的辛安收敛了笑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今日的一切,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还得再琢磨琢磨几人的情况。 严文惠和李玉燕坐的一个车回去,上车没一会儿严文惠就问了起来,“燕姐姐觉得辛家妹妹如何?” 李玉燕笑了笑,“比我想象中好上许多,我原本以为她出身商户,谈吐举止和规矩都要差些,看了一日便晓得她和京城贵女并无差别,可见辛家专门请人细心教导。” “你看人的眼睛依旧不错。” 严文惠跟着笑了,“我那弟弟和唐二弟交好,亲自登门拜请我多照拂她,我原本也不怎么愿意,见过了也就愿意了,性子也算讨喜,且能在换亲一事后快速接受现实并从中谋取到大量好处,也不是个蠢人。” 什么情况下能得好处? 自然是她受了极大的委屈,侯府为了堵她的嘴让她老实,所以唐荣和陶怡然只怕是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我见她今日说起唐陌眼中都有光,可见还是真心喜欢唐陌,真的是好姻缘也说不好。” 李玉燕没说看中了辛家财力,有些东西就是最亲的人也不方便说出口,“以后有什么事也一并叫上她吧。” 严文惠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引荐的人自然希望能给她争气,辛安没让她失望。 刚回府不到半个时辰侯府的张管事就带着王姑姑登了柳家的大门,“我家二嫂夫人见柳少夫人喜爱这淮江银花茶,特意差奴婢再给柳少夫人送些来,另外还有几样淮江土仪,我家二少夫人感谢柳少夫人的照拂。” 除了淮江银花茶还有雕花象牙扇、烧瓷的飞天仕女摆件,其中一本淮江大儒元至亲笔所书的《临水方》让严文惠眼中一亮,大儒元先生的手书极为难得,是柳明远最爱的宝贝。 “辛妹妹太客气了。” 不的说辛安的礼数十分周到,让人心生好感,“替我多谢辛妹妹。” 王姑姑恭敬告退后和张管事一起离开了柳家,路上的张管事几次欲言又止,今日二少夫人送出去的那几样东西每一样都难寻,那茶叶和大儒手书,侯爷也喜爱的紧啊。 “上回侯爷在夫人处吃了一盏茶,说格外的不同,原来是淮江银花茶呀,听说这可是贡品,很难得。” 辛家也从来没有给侯爷送过,侯爷要是知道了,得要气成什么样? 第76章 你父亲不喜欢喝茶 “今日出门玩的如何?” 当了一天牛马回来的唐陌坐下吃茶,“没人嘲笑你吧?” 夫妻荣辱与共,唐陌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自己没什么出息,连累到辛安被人看不起,毕竟她上辈子人家是世子夫人,后来又是侯夫人,走出门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对她挺客气。 她怕辛安在内心比较,万一再次眼盲心瞎又惦记上了唐荣怎么办? 辛安笑问:“你宴请客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嘲笑他?” “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自己凑上去的,是正儿八经收到了请帖才去的,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倒是你,今日情况如何?” 唐陌说和昨日差不多,“在廖直没回来之前都没什么问题,我今日打听了,廖直这人最反感北衙军里头的公子兵,对大伙儿都没什么好脸色,我还是暂时不要去找什么关系,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去和他说。” “你今日没帮我说话吧?” 有些期望,又有些担心,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辛安点了头,“说了,把你夸了又夸。” “没说我在北衙军的事?” 辛安摇头,“人家主动问了,我说你过的挺好的,说北衙军的人都很和善,至于人家信不信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唐陌嘴角扬起,“都怎么夸我的,为什么要夸我啊?” 辛安白了他一眼,“说你俊,说你好,说你细心体贴办事周全,我不把你夸的好一点,不就是说我不配遇到个好男人,就该配被挑剩下的?” “总之,你好我也好,你出门在外也记得多夸夸我,咱们互相成就嘛。” “这是自然。” 此刻唐陌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已经开始幻想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也有一水的好名声。 王姑姑回来了,说东西已经送到了柳家,亲自交给了柳夫人,“柳夫人很喜欢。” “好,你去歇息吧。” 王姑姑退了下去,唐陌忙问送了什么到柳家,辛安也没瞒着她,说严文惠带着她结识京中权贵她必须要有所表示,“之前夜市上买的那些东西只是有趣,哪里能当谢礼,我挑了一把象牙扇子一个摆件还有淮江大儒元先生的手稿送过去。” “还有一斤茶叶,如此才不失礼数。” 唐陌起身又去开了辛安的抽屉,拿了银票出来给她,“也算为了我,算我一半的钱。” “送出去的摆件你自己到我库房去挑,看中什么挑什么。” 辛安收下了他的银票,笑道:“什么你的库房,你哪里来的库房,都是我的。” “库房钥匙都在我手上,我当然是喜欢什么拿什么了,瞧见柜子上那个摆件没,从库房拿出来的。” 唐陌这才发现屋柜子上多了个摆件,正是自己的珍藏之物,上前拿过把玩,还叮嘱了一句,“让你的丫头千万要小心了,这东西金贵的很。” “瞧你那心疼的样子,好东西不摆出来放柜子里吃灰?放心吧,摆几日我就换一个摆上,总看一个也腻味。” 将摆件小心放回去,笑嘻嘻的走到辛安跟前,“可不就是心疼的很,花多少心思才得到的。” “回头我再去找母亲从府中库房给我拿点东西,再从账上给我拨点银子,那我现在也算为家里出力吧,不得享受一点资源?” 辛安很是赞同,府中的东西不能光是唐荣一个人用,不能都便宜了他。 和两人想法相通的还有王氏,此刻正在给唐纲说此事,“老二媳妇也要出门结交,她花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虽说她的嫁妆多,但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万事不管,往后该多给他们考虑一二。” 张管家对唐纲的忠心毋庸置疑,回来就把辛安送礼的说了,唐纲现在心里还不得劲儿,再有王氏这么一说更是恼火,端起手边的茶就喝了一口,“老二媳妇给你送过茶叶没有?” “淮江银花茶。” 王氏不晓得茶叶的名字,随口道:“送了一斤来。” “在哪儿?” 王氏瞥了他一眼,“你手上。” 唐纲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茶盏上,他就说最近王氏这里的茶水别有一番滋味,“给你你就喝了?” 王氏都被气笑了,“我儿媳妇孝敬我的,我又觉得好喝,自然是每日都喝。” “怎么,我还不配喝?” 唐纲想说侯府也不是买不起好茶叶,但这样稀罕的茶叶可不好卖,拿出去送礼多好,尤其是唐荣就要去礼部去任职,礼部那些人十个有八个都爱茶,这淮江银花茶就是皇上也说过好,唐荣带到礼部多有面子,也给侯府长脸。 想让王氏分半斤出来又迟迟开不了口,又考虑要不要亲自给辛宽写信让他明年直接给侯府送一点,又觉得亲自开口很掉价,左想右想的没个结论,最后叹了口气出去了。 “有病。” 王氏很好奇,在好奇心驱使的情况下去了秋实院,辛安和唐陌坐廊下看夕阳,见王氏来了起身相迎,王氏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这小子今日回来可抱怨了?” 辛安道:“没有,正说要奋发图强呢,说不让托关系去找廖直,他要亲自和廖直说,看这架势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王氏眉眼都是笑,“如此你就支持他,说些好听的哄着他,成了亲就是要庇护妻儿的男人了,该要担起事来。” 婆媳两都坐在了屋檐下,王氏问起辛安之前送的茶,“可叫淮江银花茶?” “是的。” 辛安给她说了下这茶的来历,得知是贡茶,王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头冷笑,辛安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母亲可有需要?” “我今日送了些出去,剩下的也不多了,只怕要等到明年。” 王氏扯出笑来,“我也是享福的人了,还是享的儿媳妇的福。” 辛安也明白了王氏来的目的,上辈子的唐荣可没少从她手里拿这个茶去做人情,想来今日送茶到柳家被唐纲知道了,也盯上了这个茶。 “我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父亲不喜欢吃茶,又觉得这些茶都是挑剩下的,拿来送礼不合适,便一直没送过。” 其实辛宽是觉得给唐纲送茶就是一种浪费,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送。 王氏说他们做的对,“你父亲那人的确不喜欢吃茶,他不会享福,说茶苦,不顺嘴。” 第77章 唐纲向唐荣施压 王氏料定唐纲不会拉下脸亲口去求,想要又张不开嘴,就会像刚刚那般欲言又止,然后等着她开口去问,他才为难说出口,而后就等着她去给他弄来。 刚成亲那会儿和唐陌小的那会儿她可能还会这么做,不过是祈求他会因此给唐陌多一些关爱。 现在嘛,管他去死。 辛安更不会主动送过去,她对唐纲没好感,上辈子就惦记她拿自己的嫁妆给唐荣铺路,这辈子那父子俩休想再花自己一个铜板。 晚饭的时候一同去前院用饭,刚走出秋实院的门就遇到隔壁春华院的刘姑姑送大夫出来,王氏问了问陶怡然的病症,大夫便道陶怡然是胎中带来的弱症,需得好生调养,不可劳累,重点是睡眠要足够。 “大少夫人以前就有晚上难以入眠的症状,得要用安神汤才能助眠,睡的太少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王氏心如明镜,“有劳大夫。” “不敢。” 送大夫离开后王氏带着辛安转身去了春华院,陶怡然半倚在软塌上,没等她起身王氏就说了,“我问过大夫了,你这病症可大可小,不可劳累,既是如此往后就免了晨昏定省,多多歇息,早日养好身子。” “礼不可废,儿媳没问题的。” 陶怡然面带歉意,“我进门这些日子总这么病着,也不曾到母前跟前伺候已是不孝,若是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传出去该说媳妇不孝了。” 不想劳累自己还想要好名声,王氏淡淡的笑着,“母亲不是那不宽容的人,晨昏定省不过是形式而已,万事都没你身子骨重要。” “若心里不安,早起的时候朝着母亲院子的方向遥遥行个礼就是了,母亲还指望你着养好身子早日有喜,为侯府诞下子嗣。” 身心舒畅的陶怡然行了礼,“母亲慈爱,儿媳定遵从母亲教诲,早日调养好身子,不让母亲忧心。“ “好,母亲盼着那日。“ 两人都能演,场面温馨和睦,边上的唐荣强忍心头愤怒,他是真的以为陶怡然要和他一条心,结果是找了个大夫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请安。 他眼睁睁的看着唐陌在辛安和母亲的帮助下一点点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再加上得知今日辛安已经出门结交,结交的对象还有诚郡王府世子妃,他心里就暗自后悔。 辛安和陶怡然的差距正在一点点的缩短,若是陶怡然再这般窝在院子里不出门,以后外面就只会知道府中有二少夫人,不知道她这个世子夫人,这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母亲知道你就要去礼部当差,但也要抽空多关心你媳妇,莫要有了正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府中长子,往后要承继侯府荣光,母亲知道你肩膀上的担子重,但子嗣一事事关重大,万万要放在心上。” 面对王氏的叮嘱唐荣更是憋屈,拱手称是,王氏笑着让他们一起去前院用饭,陶怡然不想去,推脱身子不适。 唐荣也不想去,但他不能不去,还得温声细语的叮嘱陶怡然两句才能跟着一起离开。 前往用饭的路上,唐陌一直挨着辛安走,故意找了话和辛安说,一会儿是京城的花鸟市多了好些花,回头要去看看,一会儿又是最近又开了几场蹴鞠比赛,热闹的很。 两人说说笑笑,一旁的唐荣心里五味杂陈,唐陌得意,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得知陶怡然又不来用饭唐纲心里越发的不喜,饭后问了唐陌几句北衙军的事,便打发了两人离开,留下唐荣说话。 后日就是唐荣去礼部赴任的日子,唐纲对此十分看重,同时给了他一本册子,上面上礼部中人的喜好,可以说为了唐荣能尽快在礼部站稳脚跟,唐纲花了许多心思。 “你一一记熟,该准备的尽快准备好。” 唐荣双手接过,正想告辞唐纲就说起了陶怡然,“之前给你说的话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听说今日还请了大夫来,要一直养着,怎么,这辈子就不准备出门见人?” “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妻子为你周全筹谋,她若一直这般你当如何?” “你弟妹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且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结交上了勋贵女眷,可谓是来势汹汹,侯府的情形你熟悉,若是你二弟能进一步成长,这府中的资源就不能为你一人所有。” 这是他朝唐荣施加的压力,他的确是更喜欢这个儿子,但也要为侯府的长远计。 唐荣没有说话,只能老老实实挨训,唐纲摆了手让他退下,一声长叹,一步错步步错,作为父亲,他已经预料到唐荣有后悔的那日。 老二媳妇不简单啊。 若是没有出错,成为了唐荣的妻子,该多好。 次日一早又是辛安一个人来请安,王氏拉着她一同清理府中库房,忙了半日后王氏给了她精心挑了好几样摆件,“拿着摆着看也好,需要的时候送礼也罢,你们自己定夺。” 另外又偷偷给辛安塞了银子,“你们夫妻花钱的地方多,不够了再来找我拿。” 辛安笑道:“昨日我出门一趟回来,夫君就给了我一叠银票,今日母亲又给我,算起来我赚了好多。” “老二给钱了?” 王氏对此颇有兴趣。 “给了。”辛安说早前就给了家用,又把他私库的钥匙给了她,“把自己的私房银子放我的抽屉里,也不怕我给他拿去花掉。” 王氏笑的开怀,“可见是心里有你。”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自从晓得他父亲不喜欢他以后就总想捞好处,攒了几年也算攒了一笔,如今肯拿出来给媳妇,可见这个媳妇是入了他的心的。 辛安笑着没有接话,她和唐陌之间目前还处于合作的关系,当然不排除有进一步的发展,不过不着急。 一起用过了午饭辛安才带着几样摆件回了秋实院,为了堵外面的嘴王氏还随意挑了几样摆件让人给陶怡然送去,至于陶怡然喜不喜欢那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 第78章 买铺子得机遇 “夫人也不算厚此薄彼,这几样物件儿也都不错。” 收到了王氏送的瓷器摆件,刘姑姑全都摆了出来让陶怡然看,能进侯府库房的物件都不差,刘姑姑是满脸的喜欢。 凭谁无缘无故的就得了几样还算值钱的宝贝也会开心,陶怡然也不例外,偏蔡姑姑一脸嫌弃的上前开了口,说府中库房里的许多物件儿不是当年老侯爷的战利品就是宫里赏的,每一件皆是价值不菲。 “老太太手里的暂且不说,就是夫人掌管那些也多不胜数,方才听说二少夫人今日陪同夫人清点库房,走的时候带走好几样回了秋实院,怕都是精心挑选后的物件。” “少夫人身子不适不能侍奉在夫人左右,二少夫人又会钻营,哄的老太太和夫人偏向她,少夫人怕是要吃亏。” “这侯府早晚是世子当家,少夫人还是要多想想才是。” 就差没直接说侯府的东西都是唐荣的,王氏不该随意将好东西送给秋实院,让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陶怡然又没了心思。 刘姑姑暗恨蔡姑姑多嘴多舌,挑拨离间,这些话是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 隔墙有耳的道理不懂? 带不动少夫人和整日挑拨离间老婆子,刘姑姑只觉得无比的心累,随后下定了决心,主子没法换,但将蔡婆子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此事还得寻了机会让陶怡然亲自开口才行。 隔壁的秋实院,歇息的片刻的辛安刚准备去库房,二山来了。 昨日刚来秋实院当差的二山今日就跟着一起出了门,由来来带着他认认京城的路。 “有事?” 二山拱手作揖,“公子让小的回来告诉少夫人,京中有铺子要卖,地段好铺子大,在迎晖街,一排四间。” “若是少夫人想要可以去看看,今日傍晚就能签订文书。” 辛家给辛安的陪嫁里没有铺子,主要是还是辛家人来不及到京城采买,便折算成了银钱作为陪嫁,买铺子这个事辛安一直就惦记着,让唐荣帮着留意。 “可知道铺子是哪家的?” 二山摇头,“只晓得是公子的同僚。” “行,你可识路,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 二山说他晓得路,“来来哥都告诉我了。” 辛安让王姑姑差人去通知王进和王福先去迎晖街等着,一起看看铺子,又让春阳拿银票,看中后就将银票给唐陌送去,先定下来再说。 京城的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好铺子竞争都激烈。 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带着人出了门,二山驾车带着辛安朝迎晖路去,紧张的背打挺的笔直,驾车也小心翼翼,春阳笑道:“二山小哥你别紧张了,慢慢来。” 二山‘嗯’了一声,依旧紧张驾车,最终平安顺畅将辛安送达目的地,下车后春阳还表扬了他,高兴的眉毛差点飞走。 唐陌说的铺子的确不错,并排四间后面还有院子,占地不小还在一个三叉路口,前后都宽敞,王进父子先到,已经打听到了消息,“这铺子的主子是汪家,汪家家主是五品武将,说最近手头紧才想卖了这处铺子。” “价钱比别的铺子高两成。” 王进是觉得有些贵了,辛安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依稀有点汪家的信息但很模糊,武将缺钱是正常的,说不定真有什么急用。 铺子门口有个掌柜模样的人焦急的望向马车的方向,王进说那就是能做主的人,辛安下了车,准备亲自去铺子里看看情况,脚还没落地那管事就小跑了过来,拱手作揖,“见过二少夫人。” “掌柜不必多礼。” 进了铺子,铺子比想象的还要大些,也敞亮,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货物,是一间规模不小的杂货铺,“这么好的铺子卖了不觉得可惜?” 掌柜随着主家姓汪,面露苦涩,“回少夫人的话,这铺子无论是地段还是布局都是极好,铺子的买卖也做的不错,若不是家主急需用银子,哪里舍得卖。” 掌柜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继续说话,辛安看了一圈,“为何价钱比市面高出两成?” 掌柜说是主家定下的,“许是真的舍不得。” 辛安笑了笑,再次看了这处铺子的格局,她的记忆里京城会越发繁华,再往后走更是一铺难求,价钱也是节节攀高,好不铺子不易得,“不议价,就这么定了吧。” 汪掌柜大喜,春阳先给了两张百两银票作为定金,“什么时候签订文书什么时候付尾款,红契我们会自己去衙门办。” 掌柜的收下银票写下字据,还偷摸抹了一把泪,满脸的不舍,“少夫人,主家的意思,后院里还住着些人,堆着些货物,可否容许这些人和货多住一个月?” “我们会尽快找到房子搬走。” 辛安侧首,王进父子当即去往后院,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住着二三十人,大多是老人妇人和孩子,老人几乎都有残缺。” 久远的记忆忽然变的清晰,“你主家可是怀远郎将?” “后院住着的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怀远郎将汪游养着许多没依靠残缺老将,她记得后来汪游出事,几百老将跪地求情,场面颇为震撼,皇帝大受感动免了汪游的罪责。 关键是汪游的父亲曾经是侯府老爷子的部下,就是说这些残缺老将和侯府有关系,上辈子汪游一直没有登门找过侯府帮助,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汪管事没有否认,只是紧张的看着辛安,辛安轻笑,点了头,“可以。” 汪管事拱手作揖,辛安没再说什么,上车后直接回府,下车的时候告诉二山让唐荣晚上早些回来。 进府后的她直接去找了王氏。 “你怎么着去打听这家人?” 王氏有疑虑,辛安说了买铺子的事,“铺子后院住着二三十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还身有缺陷,我对京中情况还不太了解,想着侯府以前的事,担心和汪家和侯府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还好,若有还得要想想办法,一来也算积德行善,二来也是好事,第三也是免得留下什么隐患。” 第79章 我怕我夫君介意 王氏明白辛安的意思,幽幽叹了口气,她虽不是出生在武将家,但嫁到侯府多年也知道了当兵的难,很多打仗勇武的老兵退下来后没了一技之长也是糊口艰难,尤其缺胳膊少腿的更是难,这些年侯府没少在这上面花钱,但侯府也没有金山银山,不能所有人都能照拂。 “可以说只要一碰都是难处,需要大笔的银子才能摆平,遇到明事理的还好,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功就不讲理,拖家带口等着侯府救济,早两年撒泼打滚儿也有,是以除了一些重要的人,其余的都渐渐断了,那些人背地里骂侯,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起此事王氏就头疼,也说了心里话,“那些人将侯府推到了今天的位置,却也成为了侯府最大的拖累。” 武将家大多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但威远侯府最难,因为唐老爷子建功立业的那几年得家族助力少,全靠那些个老将拼死杀,可老将搏杀大多也都是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发财,到后来不能飞黄腾达便改口说都是为了效忠老爷子,赖着侯府管他们的下辈子和儿孙的一辈子。 王氏知道唐陌想要起势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助力,可侯府的资源人脉都在唐纲和唐荣的手里,唐陌能得到的很少,将主意打到那些老将身上也算一条路。 “你们想从这里入手也不是不行,我会尽快帮你打听清楚,不过一定要谨慎小心,这可是个马蜂窝。” 辛安郑重点了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婆媳俩又说了几句辛安才起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的又碰到了唐荣,在家窝了这么久的唐荣今日出了门,因为他脸上的伤不再显眼,皮肤已经从青黑成了淡黄,再过几日应该就和周围好的肌肤无异。 “弟妹刚从母亲处回来?” 辛安点了头,“闲来无事陪母亲说说话,大哥出门会友?” “嗯,我明日就要去礼部当差,今日约了几个好友小坐了一会儿。” 辛安表示他是在没有必要说的这么详细。 两人回院子的路相同,自然要一起走,唐荣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将一包递给了辛安,“回来路过了闻香斋,刚出炉的荷花酥还不错,弟妹拿一包去尝尝。” 辛安直接拒绝,总觉得什么东西沾了唐荣的手就如同沾了屎差不多,“大哥定是为大嫂带的,若是让大嫂知道我怕大哥解释不清。” 唐荣并未收回手,“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你...大嫂不会介意的。” 辛安侧首,“我怕我夫君介意。” 唐荣浅笑,辛安都这么说了他还非得要让这包点心进秋实院的门,“弟妹多虑了,不过是一包点心而已,二弟不会那般小心眼。” 辛安嘴角微抽,她都不想如此去恶心陶怡然,唐荣却要上赶着,不满足他的愿望怎么对不起他一直提着点心的手? 一个眼神春阳赶忙上前接过,唐荣有些高兴,硬找了些话题和辛安说了起来,他装模着眼起来也算风趣还擅言谈,辛安多少有些感慨,上辈子的唐荣何时给他说过这么多的话,不求她是不会有过多言语的。 回了秋实院辛安就笑了起来,唐荣原来属狗,忽然就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阳将那糕点扔在一旁,很是不高兴,“隔壁那个是不是现在又觉得少夫人好了,真的贱皮子,谁稀罕他的破糕点?” 辛安觉得春阳这个嘴替很不错,可不就是贱皮子? “想法子悄悄将此事让隔壁的大少夫人晓得。” 春阳怔了怔,颠儿颠儿的就去了。 歪在美人榻上辛安又找来了南风,“原本是让你协助王姑姑管院子,可这院子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管的,给你个差事,想办法让我能顺畅的得到外面的消息,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 “你可能做到?” 南风还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但不妨碍她很想试一试,辛安让她尽快去学,然后拿个章程来,只要章程没问题就给她拨银子,“助力你慢慢将消息网都拉起来。” 对于一个丫头来说这可是大机遇,只要能掌控了这一环,以后在辛安跟前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南风‘噗通’就跪了下去,“多谢少夫人提拔,奴婢定竭尽全力去办。” “去吧。” 南风意气风发的出了门,刚走到门口遇到回来的唐陌,然后紧急停下脚步一转弯朝另外一条岔路走,唐陌‘嗤’了一声,对来来道:“瞧见没,这就是有了靠山,连本公子都不放在眼里,见我回来转身就走,脾气上来了。” 来来笑的欢,“南风已经是少夫人的人了。” 少夫人能压制公子,她的丫头当然就能傲气。 像他就不行,受气的份儿。 至于二山嘛,来来看了他一眼,“今儿表现不错,要再接再厉,争取可以进院门伺候。” 院子外有小偏房,二山现在就住里头,屋子虽然小但二山已经很满意了,笑着拱手作揖,“辛苦师傅教我一日,徒儿争取能早日进院门伺候。” 来来一脸得意,唐陌觉得忒有意思,他给自己多添了个小厮,还给来来谋了福。 进门后的唐陌还等着辛安表扬他,谁知道辛安歪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 春绿说睡了一会儿,将辛安一天干的事都说了,重点表明辛安没睡午觉。 见外头天色渐晚,还得去汪家签文书,唐陌将人给喊了起来,“再睡晚上就别想睡了。” 睁开眼睛的辛安打着哈欠,“给我倒杯水。” 话音刚落水就到了嘴边,唐陌笑道:“有没有觉得很贴心?” 辛安笑着接过,喝过后将杯子递还给了他,“坐,我有事和你说。” 唐陌坐在了美人榻上,两人距离很近,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听辛安说了汪家的事后唐陌下意识就想拍下她的手臂,都到了半空生生转了个弯儿,拍自己腿上了,“还真有关系,此事都不用拜托母亲去查,我晓得。” “汪家老爷子就是跟着祖父的。” 第80章 风水轮流转 如今的唐陌在辛安跟前都是知无不言,很快就说出他结识了汪游的过程。 原来三年前汪游曾经来过侯府求助,但门房没让他进门,恰巧被回来的唐陌看见,唐陌起了私心想拉拢汪游,如此两人偷摸往来已经三年。 “那几个铺子只要放出去消息多的是人要买,不是因为这些内情,我怎么可能买到。” 辛安恍然大悟,她就说汪家怎么一直没找上门来,且一个五品郎将唐纲不可能放过,原来找过来了,被唐陌截了胡。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缺钱?” “缺。“ 唐陌叹气,“汪老爷子去了几年,如今就是汪游当家,这几年又没什么战事,武将们也就没什么油水,靠俸禄是养不起那么多人的,眼下他儿子要娶妻,姑娘又要嫁人,聘礼和嫁妆都是钱,还得翻新一下宅子,迫不得已卖了那四间铺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那铺子比市面上高出两成的价钱,就这样还让他儿子亲自来和我说了声,我瞧那憋屈的样子实在不好受,可惜我也不是什么财主,能拿出来的有限。” 那四间铺子的确不错,为什么不自己收入囊中呢,因为要一下入手四间黄金铺面他还是有些吃力,只能让辛安占了这个便宜。 “怎么样,我约了他们一会儿签文书,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 今日实在不想再出门,起身去拿了银票给唐荣,“全权交给你去办。” 接过点了数,发现多给了一百两,“给我的引荐费?” “是给汪家的贺礼。” 辛安叮嘱,“务必要让他们我知道是我出的钱,但也无需声张。” “你想拉拢汪家?” “和我抢生意?” 辛安想给唐陌一巴掌,“我是要自立门户吗,还抢生意?” 唐陌乐呵呵的起身,将银票揣怀里,“那我去了,晚饭不用等我。” 见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辛安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唐陌比唐荣能干多了,想要什么自己去争,不会拐弯抹角的暗示他出手,他对汪家的先一步拉拢,省去了她多少麻烦? 看来晚上还得盘剥一下他,看看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去前院用晚饭的路上辛安再次遇到了唐荣,两人是一道去的,很快陶怡然就知道了唐荣给辛安送点心的事,还是刘姑姑亲口说的,陶怡然眉头轻蹙,“姑姑怕是听错了吧?” 刘姑姑道:“是秋实院两个丫头嚼舌被我亲耳听到,此事世子并没有避开旁人,且...” 陶怡然已无心用饭,“你说吧。” 刘姑姑将这两日唐荣主动找辛安搭话的事说了,不怪她紧张,若是寻常的大伯哥和弟妹说几句话送些糕点自然正常,但唐荣和辛安不是,他们是拜过堂的,只差最后一步就是夫妻。 “按理说该是要避嫌,新婚还差几天才过一个月,传出去到底不妥当,今日世子回来和方才去前院用饭,都是和二少夫人一道。” 陶怡然捂着心口,此刻是真的感觉喘不上气,一想到两人眉来眼去就憋闷,再一想两人现在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更是头疼,“去叫世子回来,就说我不舒服。” 刘姑姑表示此事不宜声张,应该徐徐图之,但陶怡然难受,不能接受唐荣和辛安相处,坚持将要人喊出来。 陶怡然坚持,刘姑姑也没办法,如此一来,刚端着碗吃了两口的唐荣就见到了刘姑姑,听说陶怡然又不舒服了唐纲怒气翻涌,王氏问了病症后就让唐荣回去看看,“该请大夫就请,实在不行就来请你爹,拿了他的帖子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 唐荣能说什么呢? 歉意的起身告辞,带着一身的无奈回去了。 辛安依旧踏踏实实吃着饭,半个字都没多说,唐纲吃过后就去了书房,王氏和辛安说了一阵话才各自去歇息。 一回到秋实院春绿就来说了,“大少夫人哭了,说哭的可厉害了。” 辛安心情颇为不错,这才哪到哪啊,现在就哭,以后不得哭死? 上辈子的陶怡然可是不分时候的差人请走唐荣,活像是唐荣是个神医,见到他就能治病似的。 风水轮流转啊~ 此时隔壁的陶怡然依旧梨花带雨,痛斥唐荣将她的颜面踩在了地上,“我在她跟前原本就挺不直腰,你倒是和她说说笑笑,还送糕点,你可是后悔了?” 唐荣心头带着火,根本不知道知情识趣又才情出众陶怡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也不能体谅他心头的苦和不容易,耐着性子解释,“路上遇到了自然要打个招呼说两句话,都在一个府里,难道还要当仇人,当不认识?” “我也没避着谁,光明正大,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见他还是这样的态度,陶怡然越哭越厉害,唐荣也越发的烦躁,更是后悔,眼前的女人和他心目中的陶怡然全然不同,还以为她才情出众定然聪慧,家世也还行,带出门有面子婚后一定能在婚后帮到自己,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既是夫妻你就应该相信我,莫要听信下面的人嚼舌根,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一气之下他睡到了书房,陶怡然哭的更厉害了,这回是真的要生病。 两人说话的内容辛安不知,但得知唐荣睡去了书房更高兴了,那两人简直就是她枯燥生活的快乐源泉。 唐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快来,我给你说个有意思的。” 唐陌坐到了床沿,辛安将隔壁的事当笑话说给他听,唐陌很快就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消息也是你故意传到她耳朵里的?” “要不说你聪明呢?” 辛安很高兴,“你都不知道,以前我吃了多少这样的苦,真的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差人将人叫走,有时候睡到半夜都能来喊,一个守寡的弟妹摆出了一副离不开大伯哥的架势,多少次都差点把我气死。” “幸亏你死的早,要不然迟早也要气死你。” “我给你说,我这就算给她一点开胃小菜,等我高兴了再给她上大餐。” 唐陌面色臭臭的,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心里憋屈的要死,“我怎么就先后落你们两个女人手里?” 第81章 黢黑的老太太 唐陌心里阵阵发慌,一个是上辈子的妻子,惦记自己的兄长,整日琢磨着给自己戴绿子;一个是这辈子的妻子,不仅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为了看笑话还和唐荣那个混蛋与虎谋皮,他是不是哪一辈子将唐荣挫了骨扬了灰,要被这么对待? “糕点呢?” 他要将其踩的稀巴烂。 辛安说给夏儿了,“人恶心,但糕点无辜啊。” 唐陌‘哼’了一声,“以后不许搭理唐荣,什么目的都不行,你这个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喂对方吃屎,自己先吃一口?” 辛安都被他说恶心了,“闭嘴吧你。” “我的房契呢?” “你当我手眼通天?不得明日去办?” 唐陌起身去洗漱,洗完后又回到了辛安的卧房,堂而皇之的就脱鞋上了床,辛安盘腿看着他,唐陌斜眼一扫,“我累一天了,就要睡这里。” 辛安没吭声,都睡好一会儿了还是翻了身,面对唐陌,“我还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要让陶怡然难受,你少护着她。” 唐陌睁开了眼睛,“你哪只眼睛看我护着她了?” “两只都看到了。” “要不然你怎么不允许我这么做?” 辛安越想越生气,且在经历了上辈子的憋屈后这辈子有气当场就要发,“你肯定是心疼了,怎么,你有喜欢嫂子的爱好?” 唐陌感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见辛安还恶狠狠的瞪着他,无奈开口,“我那不是怕你眼盲心瞎,万一又被对面那个勾搭走了怎么办?” “总之没必要,你若想看笑话我帮你,我有办法。” “那屎就得自己亲口吃?” 辛安翻了个白眼,“好好的话非得说的这么恶心。”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和唐荣说两句话。” 唐陌这才勉强同意,往辛安的身旁挪了挪,“我交代了人明日就是办红契,汪游挺感激你的。” “嗯。” “他说娶儿媳妇那日要请你过府喝杯喜酒。” “好。” 唐陌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气了?” “没有。”辛安睁开眼睛,“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帮汪游一把,要是有个什么地方能安置那些身有缺陷的人就好了,哪怕办个什么作坊,不赚钱也行,只要他们能自食其力,就这么养着的确是一笔很大的花销。” 唐陌说那些人平日就是打点凳子桌子的去卖,糊口都难,好些还拖家带口的,若是家里有小子还好,能找一份糊口的活计,姑娘家就难了。 “说想办个绣坊让那些妇人和姑娘去上工,可惜绣工那玩意儿也不是说是个女的都行,大多也没一双巧手。” 唐陌翻了身,“也不急于一时,往后再看看吧。” “睡了。” 辛安‘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睡了良久的唐陌睁开了眼睛,轻轻转身透过一点光模模糊糊的看着辛安直到半夜...... 接下来的几日辛安除了去唐勇府上找古氏说了半日话,又带回来一篮子葡萄外,就没再出门,没事就在府中赏赏花的,遛遛弯。 另外唐陌给她送了一只小狗回来,还能逗逗狗,日子可以说过的十分惬意,只可惜唐荣去礼部当差去了,且这个时候礼部较忙,连续几日都是天黑了才回来,陶怡然依旧不出院门静心‘调养’,没热闹看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二少夫人,老太太回来了,请您现在就去春荣堂。” 恩国公府上开宴的日子要到了,老太太要出席,可以说是算着日子回来的。 “祖母?” 辛安到的时候有些吃惊,老太太被晒黑了好多! “祖母的乖乖孙媳妇,你说祖母这样可怎么办啊?” 黑黢黢的老太太唉声叹气,甘露手里捧着一身新衣裳,那是用辛安送来的料子裁剪成的,原本能彰显富贵的暗紫如今只能将老太太衬的更黑。 “祖母还等着赴宴那日将那些老太太都比下去,现在不被嘲笑就阿弥陀佛了,要不祖母称病不去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比美之心哪怕是到了七八十依旧还有,老太太悔啊,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钓鱼呢,这下好了,把自己钓成炭了。 玩儿的时候不亦乐乎,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辛安算了算日子,笑道:“还有五日呢,够用了。” “这五日祖母莫要出房门,不要再被晒着了,养颜膏不能谈落下,珍珠粉调蜂蜜也能让肌肤白起来,不是说太医署有美白的房子吗,我现在就去一趟,咱们好好养上五日,赴宴那日的早上再养一次肤,然后薄薄的涂抹一层脂粉,应该问题不大。” 她这么一说老太太可就指望她了,“快去吧,祖母等着你。” 辛安出了一趟门,不仅将所需润泽肌肤香膏都买了回来,还请回来一个女医官,女医官说老太太的肌肤除了晒黑外还被晒伤,内用外敷都要安排上。 “赵女医,我祖母的脸就拜托给你了,务必要在第五日光彩照人。” 女医馆觉得难度也不小,但架不住辛安给的赏钱多,且侯府也不缺名贵药材,当即就应了下来。 有女医官照料的老太太放了心,想起了之前在庄子上答应的事,让甘露给辛安挑两样宝贝带走,为唐陌的仕途铺路。 辛安喜滋滋的开口,“祖母,您孙子说要靠自个儿奋发图强,不让我们给他找关系开后门,我们都没准备要去送礼。” “果真是个有志气的。” 老太太很高兴,老头子在的时候可没给谁送过礼,都是别人捧着厚礼上门来求他,等侯府到了唐纲手里倒是不走正道了,做什么事第一想的不是自己去拼一把,而是想着找人,送礼。 连带着生个儿子也是那般,人还没去礼部就想着送礼走关系,还妄想从她手里掏,美的他们。 “给二小子说,祖母看好他,让他放开手脚去闯一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们祖父当年是什么情况,就认得几个字,全靠一身勇武,打了胜仗也没第一时间喝大酒吃大肉,掏对方老巢都是先掏兵书,可以说那是一边打一边学才有的后来,现在的日子不比那个时候强?” 第82章 全府数你最机灵 老太太说起故去的老爷子就很感慨,忍不住就想起了老爷子当年的风采,辛安在一旁笑眯眯的附和,“夫君也是这么说的,说那北衙军的指挥使本来就不满意他,如果他还找人去说项,不就更看不起他了?” “人家顾忌侯府嘴上人家不说,但以后有什么好差事肯定不会想着他,如此一来和在北衙军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他还想着要建功立业呢。” “好。” 老太太笑出了声,脸上刚敷上去的珍珠粉都被笑掉了些,“如此一来祖母就更要奖励她了,除了给你们两样宝贝,就把你惦记许久黄玉牡丹给你,拿你屋子里摆上吧。” 辛安喜上眉梢,起身道谢,笑道:“我才进门一个月就得了祖母好几样宝贝,传出去了得有多少人羡慕啊,我这就算掉福窝里了吧?” 老太太笑的更畅快了,“只要你和二小子都乖乖的,祖母还要多多的赏你们。” 辛安想到上辈子老太太走后唐纲打开老太太库房的场面,好东西那是真多,让刚丧母还一脸悲痛的唐纲都关上门笑出了声,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唏嘘,“那祖母可要一直都健健康康,活过一百岁才好。” 老太太宝贝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都被唐纲用来给唐荣铺了路,唐荣接手后一部分又给了陶怡然母子俩,一想到这里心口又堵住了起来。 “好,祖母争取活的长长久久。” 甘露将打包好的宝贝物件儿拿了出来,见辛安就带了一个人来便派了两个可靠的丫头帮着将宝贝送到秋实院,安排好后才对老夫人道:“这几日太阳大,库房的粮食可要拿出来晒晒,或者是通知熟悉的粮商来带走一部分?” 老太太的娘家现在很不得了,虽说到现在都还没人能出入朝堂,但原本就是大地主的家族在侯府老爷子飞黄腾达以后更是壮大了数倍,老家的人也实在,每年除了孝敬老太太一些钱财外,还额外要送三千斤粮食到京城来,说怕老太太吃不惯别地产的粮食。 往年这些粮食都让老太太拿出来充入了府中嚼用,今年冬让老太太得知唐纲早前拒绝帮助她娘家一事,大为光火,发了话一粒米都不会再拿出来让白眼狼吃。 是以王氏今年就多了一笔买粮食的开销。 “祖母如果要卖粮食能不能卖给我?” 辛安接了甘露的话,老太太有些狐疑,“你拿粮食来作何?” 辛安说了唐陌买铺子的事,“那铺子是真好,就是价钱高出市面两成,我还亲自走了一趟,结果发现那后院好些身有残缺的人,都是汪将军养着的,再打听才知道...” “知道什么?“ 辛安叹了口气,“说好些人都是祖父以前带过的老兵,就是那汪将军的父亲以前也跟过祖母,后来汪将军有事求上过门来,被门房给挡在了外面,恰好被夫君遇见,这些年夫君到处捞钱,有一部分也是给了汪将军,眼下那些人还住在那铺子里,听说新的落脚处还没找好,很大可能要出城居住,那日子不就更难了吗?” 老太太猛的拍了茶几,显然是气着了,辛安忙起身,诚惶诚恐,“祖母?”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太太缓了口气,想着老爷子临终前还再三叮嘱要善待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说不看情面也要看未来,没想到门都没让进,老爷子才去了几年? “你父亲着实让人失望。” 辛安忙跪了下去,一副惊惧后怕的样子,“祖母,您可千万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父亲要是知道了会把我赶出去的。” 老太太晓得她担心什么,放缓了语气,“你起来吧,此事和你无关。” “二小子是个有孝心的,只是偷偷摸摸的到底不妥当,库房里的粮食给二小子一半,等二小子回来的时候让他来找我。” 辛安没有起身,又摆出做错事的样子,“祖母,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 老太太让她讲,辛安便把唐陌给唐耀铭谋官的事说了,声音很小声,“此事从开头就瞒着祖母,怕祖母生气,夫君也是想着二叔对他还行,见他为了个差事跑断腿,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好话说了一箩筐也不顶用,又说他和大哥都顺利有了差事,怕外头人传闲话,便托请了他的朋友给帮的忙,成了。” “是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一眼不错的盯着辛安,盯的辛安心里发毛,但事情已经做了必须要来过个明路,她不说难道还等着唐荣告黑状? 到时候很被动。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了口,“你们夫妻俩胆子大,就不担心老婆子把你们赶出去?” 跪着的辛安可怜的很,“夫君说祖母慈爱,哪怕嘴上说要赶走我们心里肯定也是舍不得的,他还说祖母最近可偏爱他了,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到时候让祖母打一顿出气,他嚎的大声一些祖母肯定心疼,最多再罚他跪一跪,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 老太太故意板着一张脸,“你们胆子这么大,不得一人再赏你们几个大巴掌,每日来祖母跟前唱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祖母能放过你们?” 辛安捧着自己的脸,满眼的惊慌,可怜兮兮的开口,“祖母,可不可以打他不打我,他皮糙肉厚受得住,我不行的?” 老太太憋不住自己就先笑了,“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辛安跪着往前挪动到了老太太膝盖前,扶着她的膝盖,“我不飞,就在一旁看着,等打完了我就去救他。” “你啊~” 老太太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全府就数你最机灵。” “快起来,回头伤了膝盖二小子还不得心疼?” “祖母不生气啦?” 老太太伸手扶她起来,“哪那么多气?” “祖母怎么想那是祖母自己的事,和你们小辈无关,唐勇这些年也算孝顺,虽开分出去了逢年过节的也来请安,循规蹈矩,他有难处帮一把也没什么,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人,不管不问的对侯府名声也不好。” 第83章 明镜般的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的心情算不得好,倒不是在心里怪罪唐陌和辛安,而是老爷子生前除了她也就在外养了一个女人,比起那些换一个地方打仗就要重新养一个的已经好多了,她只是不满老爷子认定她会容不下庶子,做什么黑心事,从而处处防着她下手。 把她想的太黑心。 就这点还被唐纲给学了去,想想都糟心。 辛安再一次赌对了,站了起来,“堂嫂前段时间还给我送了一篮子葡萄,是她爹古大人培育的,说古大人种出来的葡萄就是皇上都赞不绝口,我吃着的确好吃,堂嫂说给祖母留了几串在葡萄藤上,想给祖母送又怕祖母不喜欢。” 老太太笑道:“她既然有心,就让她送吧,老婆子也尝尝皇上都说好的葡萄。” 辛安欢欢喜喜的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后带着人离开了,甘露上前给老太太换茶水,忍不住说了句,“您啊,就是太心善,希望二少夫人懂您的苦心才是。” 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脸,“当老子的偏心那是一点人脉都没给二小子,想要上进就得自己钻营,你看刚说的两家,都是他老子不愿意去结交的,二小子两口子不容易。” “换亲一事看是二小子吃的亏,实则是他捡了便宜,就这个小媳妇就能帮他多大的忙?” 到底上了年岁就有了阅历,看事情就明白,老太太端起茶水轻轻吹了两下,“这小夫妻俩看中我这些宝贝也一点没藏着,你记得吧,第一回来给我请安,那丫头见到我这一屋子的陈设眼睛都瞪圆了,一副沉醉在金银窝的样子,瞧着就让人想笑。” “她费心讨我开心,我高兴了就赏她两样,她高兴我也高兴,这么多东西,我还能全带到地下去?” 与其被不喜欢的让人拿走,还不如给能让自己高兴的人,至少开心了不是? 老太太想起了她还有个孙媳妇,招来留在春荣堂另外一个老嬷嬷,嬷嬷姓孙,极为严厉,除了帮老太太守住春荣堂还是老太太的耳目,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老太太想知道她不在府中后的事,自然是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说了。 回到秋实院的路上遇到了忙完回来的王氏,王氏一抬眼就猜辛安得到了老太太的馈赠,心里挺高兴的,辛安拉着她一同去秋实院说话,先将汪游和唐勇的事说了,“与其等着谁去告黑状,还不如我亲口说,祖母并未怪罪,说她的事不涉及晚辈。” 王氏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我这几日一直就担心这个事,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对你二叔有多介意,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去替你们说说。” “那汪家怎么说也是五品怀远郎将,养的还是你祖父以前的老兵,从道义和利益上来说都不应该不管,偷偷摸摸也不是一回事,过了明路最好,你们父亲哪里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自从吵过那一架,现在的王氏是可以随时给唐纲颜色看的人,更是掌握了先发制人和倒打一耙的精髓,唐纲拿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若是过了明路就可以不用私下里来,需要什么也能大大方方的去办,只一点,不能被人抢功。” 辛安也是这个意思,她可不希望忙活了半天被唐荣给摘了桃子,“如果有需要就由母亲和我一同出面。” “也好。” 王氏现在现在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媳和儿媳妇,唐纲都能明目张胆的偏心,她为什么不能? “你祖母将黄玉牡丹给你了?” 王氏起身从匣子里抱起那块让人移不开眼的黄玉牡丹一脸稀罕,翻来覆去的看,“以后没事多到你祖母跟前尽尽孝。” 进了侯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太太是这么大方的人。 除了黄玉牡丹还有一只白玉三角薄胎罐,也是碗口大小,辛安道:“这个罐的盖子就是从罐子肚子里掏出来的,薄就算了,还雕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花纹,下面这个底座嵌的玉又是从盖子里掏出来的,手艺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王氏坐下慢慢欣赏,“当真是好东西,这个薄胎罐竟比黄玉牡丹更胜一筹。” 匣子里还有一样,是一条鱼,白玉底,鱼背上还有块块红玉,白玉和红玉完美的生长在了一起,“应该是根据这块玉料的样子雕成了这条鱼,看这尾巴整体都是橘红色的,简直和真的鱼浑然天成。” 婆媳两人对着三件宝贝爱不释手,王氏喃喃道,“我若是有你祖母这些家当,我也不愿意管外头的事,就守着这些宝贝,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多好。” “不过我听说你祖母最多还不是这些,而是首饰,你祖父南征北战带回来多少好东西,抢来多少宝贝,都给你祖母了。” 同为女人,她不想羡慕都不行。 辛安最喜欢黄玉牡丹,“瞧着就富贵。” 王氏问起了辛安赴宴的准备,恩国公是太后的母家,“周家兴旺了几十年,枝繁叶茂,每年这个月都要开宴,算是勋贵人家一年当中比较重要的事,接到请帖的人家就没有不去的,到时候母亲不见得能照顾到你。” 恩国公府的宴席叫水华宴,顾名思义就是邀了京中各家前去观赏荷花,多年下来赏观看荷花已是小事,如今的水华宴已然成了勋贵人家往来结交,相看亲事等盛会。 平日里求而不见的人十有八九都能在这水华宴上见着面,又因主家恩国公的权势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仇家见面都得扯出笑应酬两句,如此一来更是说话办事更是容易,宴席当时车水马龙,极为热闹。 王氏放心不下辛安,不知道的是辛安上辈子不止一次参加过水华宴,可以说参加的次数加起来比王氏参加过的还多,自然没什么好惧的,“母亲放心,我不是那喜欢冒头掐尖的人,不会惹出麻烦来的。” “严家阿姐也说了到时候也带带我。” 王氏笑着起了身,“如此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侯府的女眷要一同前往,让你的丫头多备两身衣裳,脂粉首饰也要准备妥当,以免出了意外失了礼数。” “我还得去看看你祖母,你歇着吧。” 第84章 陶怡然处置蔡姑姑 辛安送了王氏出门,转身回屋后再看了一眼刚入手的三件宝贝,将黄玉牡丹摆了出来,其余两件暂时放到了一旁,等唐陌回来看过后就锁起来。 耳边忽然响起了琴声,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辛安听了片刻,只觉得那琴声在这炎炎夏日如泉水叮咚,莫名觉得凉爽了些。 心道陶怡然的琴艺果真是出众,想想她不仅家世拿的出手,模样也好看身段更是窈窕,还有几分弱风扶柳之美,再加上她才情出众,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也没少看,眼光高性子冷也应该的。 小狗儿肉球摇着尾巴从外面进来,吐着舌头哈气,在辛安的脚边转了一圈趴在地板上贪凉,春绿拿着铃铛气鼓鼓的进了门,蹲下将铃铛系在了狗脖子上,“现在可记好了,你是秋实院的狗,别找不到家门。” 辛安斜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春绿说肉球跑出去了,还跑到了隔壁院子,在里头撒欢儿,逗的里面的人笑个不停,“要不是这几日少夫人都带着这狗出门遛弯,隔壁的也都晓得,只怕就要被逮起来了,真是的,喜欢狗不晓得自己去逮一只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把这狗给逗进去的,肯定不安好心。” 圆滚滚的狗子无辜的看着春绿,见春绿瞪它还傻乎乎的摇尾巴,辛安觉得这狗机灵,便道:“肉球还没长开,奶呼呼的是讨喜,往后要看好了,撒欢不要紧,别让它出门到处瞎转悠,咬到客人不好。” 春绿说已经交代给了二山,“二山会教狗,这狗也听他的话。” “行吧。” 轻声悠扬,睡意来袭,“我眯一会儿,若是睡晚了就喊我。” 春绿抱着狗出去了,伴着琴音入眠的确也是一桩美事,自从重生回来后睡眠质量就相当的好,睡的也好,像是要把上辈子少睡的时间都补回来。 秋实院各处都静悄悄的,院子里的活儿也不多,主子也歇下了,下人们手里没活儿就在屋子里做针线,在悠扬的乐声下悄悄说话。 对比于秋实院的宁静,春华院的蔡姑姑瞪着一对吊梢眼逮着了打瞌睡的人,当即叉腰一阵怒骂,末了还拔高了声音,“活儿还没干完就敢偷奸耍滑,仔细你们的皮。” 如今她是春华院掌权人,陶怡然不管事的情况下她可以随意的处置下人,下面的人胆战心惊苦不堪言,谁让她们有一个病病歪歪的主子和夜叉一般的蔡姑姑呢? 琴声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伺候在陶怡然身边的刘姑姑侧首看了外面的情况,心想着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扭头就开始继续的说蔡姑姑的不是,“蔡姑姑拿着鸡毛当令箭,成日里吆五喝六,声音听着刺耳不说,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传出去不会说她蔡婆子如何,只会说少夫人不宽和。” 陶怡然沉着脸,难得今日心情不错抚琴为乐,一曲尚未过半便被那婆子搅扰了性子,刘姑姑的话说到了她心口上上,只觉得蔡姑姑粗鄙不堪,那大嗓门儿说出来的话十分刺耳,让她心烦气躁,再无心抚琴。 “让她来。” 刘姑姑忙去办,心想着少夫人总算能听进去她的话,也不枉费她一有机会就说蔡姑姑的危害。 其实她家少夫人很聪慧,就是懒散惯了,慢慢的一点点改过来不会比隔壁的二少夫人差,二少夫人有她家少夫人的才学吗,受过精心的教导吗,不过是偏远地方来的,能有她家少夫人有见识? 只要她家少夫人立起来了,还有二少夫人什么事? 虽说中馈之权答应给了她,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她家少夫人无论哪一样都比隔壁的强! 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蔡姑姑满脸堆笑到陶怡然跟前,都还没请安就听陶怡然道:“从今儿开始院中的大小事由刘姑姑负责,你没事儿就做做针线吧。” 这就是被一撸到底了,蔡姑姑有些懵,心里有些慌,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即想着她的权利可是世子给的,少夫人有什么资格撸了她? “回少夫人的话,是世子亲口交代奴婢负责打理院中大小事,若是少夫人对奴婢不满,也该先和世子说。” 陶怡然抬眼,眼中很是厌烦,她不喜欢蹬鼻子上脸的奴才,做奴才就应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虽是母亲陪嫁却拿的是侯府月例,端的是侯府的饭碗是侯府的奴才,做奴才的就该守其本分,主子对你恩赏当感激,惩治当接受,如此不愤是想以下犯上?” “奴欺主当受鞭刑而后发卖。” 刘姑姑都想击掌赞叹,瞧她家少夫人多有威严说的多好啊,这才是未来侯府主母的气势。 蔡姑姑脑子嗡嗡的,依旧不明白她哪里有问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我养大的世子。” 陶怡然眉头轻蹙,刘姑姑赶忙上前,“蔡姑姑慎言,世子是侯府的嫡长子,蔡姑姑不过是得了主子恩赏伺候在世子身旁。” 陶怡然接了话,“想到侯府当乳母的人不知凡几,不过是赏你一个恩典而已,你就当自己是世子的半个母亲了?” 蔡姑姑自然不服,说什么都要等唐荣回来亲口说,“若是世子也这么定,奴婢没什么不答应的。” 刘姑姑刚要张嘴斥责,可惜陶怡然先一步开了口,顿时就让她悔的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你是侯府的奴才,便是侯府的家财之一,主家要如何动家财产需要谁答应?” “违逆主子,罪加一等。” 在陶怡然的这番话里奴才都不算个玩意儿,蔡姑姑风光过了这么多年如何能忍,“少夫人,奴婢的确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夫人也礼遇我三分,少夫人凭何要如此作践?” 陶怡然不想多费唇舌,直接让刘姑姑安排人将人拖下去,省得扰了她的清净,蔡姑姑不甘的大喊,下人们面面相觑,刘姑姑悔的肠子都青了,方才她见自家少夫人颇有两分掌家夫人的风采,正暗自高兴,谁知道她就说出来后面那句话来。 奴才是主家的家产之一这事谁都知道,但谁又是真的想卖身为奴,谁生来就想去干伺候人的活儿? 心里本就不甘,若是再从主家口中听到这种将颜面踩在地上话,谁的心不凉? 第85章 开解唐陌 奴才最是能理解奴才,刘姑姑看了院中下人一眼,心中长叹一声。 奴才是家产不假,但前提是人,不个货物啊。 今日不处置了蔡姑姑于陶怡然的颜面无益;处置了更是无益,她焦虑不安,陶怡然却和没事人一样让她去拿绿豆汤来。 之前蔡姑姑嚷嚷的满院皆知,下人们心里正难受着,还得去准备绿豆汤,不少丫头就偷摸抹了泪。 辛安醒来的时候春阳春绿两人绘声绘色的将隔壁发生事说了,“蔡姑姑撒泼闹了好一阵,说她的辛劳说她的忠心说她的委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等说完了才被堵了嘴。” “南风认识隔壁的喜朵,偷偷抹泪呢。” 一醒来就听了这么震撼的事,辛安茶水都忘了喝,要知道越是勋贵人家对下人就越是宽和,就是打骂也有正当的理由,处置下人更是要证据充分,一个府邸几百人,主子撑死二三十人,迎来送往端茶送水消息传递等等全靠府中的下人运转,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当主子就会麻烦不断。 她知道陶怡然孤傲看不起人,没想到能无所畏惧的将心里话说出来,“就没理由?” “喜朵说那个时候蔡姑姑在骂两个偷懒的人,琴声忽然就停了,很快蔡姑姑就被叫走,接下来就有了后面的事。” 辛安略微思考就明白了,“就是抚琴的时候被打扰到了。” 春阳两个丫头有些吃惊,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要将蔡姑姑的体面踩在脚下? “大少夫人那么柔弱,又不怎么说话,风吹就倒,不会这么...不宽容吧。“ 辛安笑了笑,关于陶怡然她自然是懂的,从来就是什么都不用付出就什么都有,在娘家就是这样,以前是唐陌,唐陌没了还有唐荣,唐荣堪比二十四孝孝子,什么时候让陶怡然操过心呢? 一个坐享其成惯了的人,怎么会去考虑一个下人的想法,只怕心里想着她是主子,要多少下人都有,没必要费心思。 管家也如此,她不用费心也什么都有,何必操心? “在她的心里,就是我怕也只是下人。” 替她管家的下人。 “至于蔡姑姑...”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过了没半个时辰,春阳又来报,说是隔壁刘姑姑给院子里的人封口了,“一人一串大钱,不许她们将今日的事传出去。” 辛安‘嗯’了一声,陶怡然身边总有脑子清醒的人,就算不找补,唐荣回来晓得后也会替她找补回来,夫妻一条船,谁掉水都不成。 “这事咱们院子的人几乎都知道,要不要...” “不用管。“ 辛安抬眼,“你们又没收封口费,嘴长在自己身上,还管她?” 春阳笑眯眯的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我和春阳几个是少夫人身边的人,不会去多这个嘴,旁人就不晓得了,就算怪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主子之间有利益牵扯,下人们自然就要站队,不可能相安无事。 正说着唐陌回来了,气色算不得多好,春阳忙退下,唐陌坐下看了辛安一眼,“那廖直是一点都不好说话,今儿我是碰了一鼻子灰,该说的也说了,人家就‘嗯’‘知道了’‘下去吧’,也不知道几个意思?” 辛安递给他茶水,“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没看上你。” 唐陌心里本就老火,再听这么一句更是郁闷,辛安帮他分析了一下,“你是个名声不怎么样的纨绔,人家可是年纪轻轻就撑门立户的指挥使,前几年他府上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在叔辈都出息的情况下他能成家主,脑子手腕必定不缺,这种人不得有自己的骄傲?” “不说父亲有没有得罪他,就是没有这回事你也不可能一去就得到他的看重,他对自己人要求一定很高,不着急,慢慢来,你好好当差,该表现的时候表现,总能得到合适的机会。” “不想走关系纯粹靠自己,路要难走许多,你的名声不是一日就坏的,想要挽救必定要花更多的时间,要有耐心。” 唐陌的确有些着急,原本以为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又提早知道了一些事就能稳操胜券,事实却没他想象中的简单,人是重新活了,但问题依旧在,前路照样不知,“你说的对,是我操之过急了,慢慢来。” 辛安让人去给他端一碗凉凉的银耳羹来,“成大事者要有耐心,咱们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了成效,外头的事可比府中的难太多,马虎不得。” 她将今日给老太太说的话都告诉了他,“我替你去过了明路,以后也不用遮遮掩掩,祖母很是赞赏,我瞧那意思是想看到后辈里有像祖父那般的人。” “想想也能理解,我虽对祖父他老人家的印象有些模糊,但也能记得是个气势不凡的人,一个武夫能凭借一腔孤勇和运气封侯拜相,那是何等的荣光,子孙没落成这样的确让人唏嘘,祖母当是了解他的人,只怕这些年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老人家现在还等着你,吃了银耳羹就去吧。” 唐陌怔了怔,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起身拱手作揖,“多谢了。” 这就是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他唐陌如今也是有人相助的人了。 三两口吃下了银耳羹,起身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我去了。” 辛安笑道:“去吧,不用着急回来,祖母晒黑了些,很在意,你哄哄,晚上陪着一起用饭。” 就老太太这样情况绝对不会愿意和大家一起用饭的,就看唐陌有没有本事留下。 唐陌到老太太的院子之前唐纲已经先一步到了,老娘游玩散心归来,他必须第一时间前来请安探望,也是想在老娘跟前博一点好感,让老娘能赏他点好东西。 敷过脸的老太太见肤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原本心情尚可的她在看到唐纲后就来了气,骂唐纲的时候也更是中气十足,说他为老不尊,不知所谓,两个新媳妇进门才一个月老公公就迫不及待收用小妾,还是妻子身边伺候的人,“将你妻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让两个儿媳妇如何看你?” 第86章 老太太的心思 唐纲被老太太骂的不敢抬头,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又想着王氏向来就大度,回头随便送点什么,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就过了。 那窝囊样让老太太肝气上涌,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你父亲勇武一辈子,老了饱受病痛折磨,但凡你争气些他也不用到死都闭不上眼睛,他活着庇佑侯府,他死后的十年也继续庇佑侯府,他死后二十年,三十年呢?” “你又为侯府做了什么?” “侯府爵位并非世袭罔替,若你的儿子也做不出功绩,你的儿子就不会再是侯爵......” 老太太在老爷子去世的三月后发现唐纲和丫鬟偷欢,那时候气急了才说过这样的重话,今日再说依旧心痛,唐纲已经坐不下去了,老老实实的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满目痛心,“你说我管着你,我就放手,我放手了,你做出什么了吗?” “遇事除了送礼还有别的法子?” 唐纲不止一次抱怨自己子嗣单薄,就唐荣和唐陌两个儿子,妾室们一个都无所出,总想着若是有几个闺女就好了,也好用作联姻,此刻庆幸没让老太太知道他的想法。 老太太骂着骂着就觉得没了意思,若是能靠骂就能醒悟,早些年就已经醒悟了。 其实在她眼中唐纲也不是半分不可取,虽然庸碌,但也没在外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也不闯祸,只盼着他顺顺利利让下一辈成功袭爵便是大功一件,想想自己的这么低的要求,的确也有些心酸。 “起来,挺大的年纪了,做什么要心里有数。” 唐纲起身站在一旁,甘露进来说唐荣和唐陌都已经等待外头,老太太让他们进来,也让唐纲坐下,可以说还是很照顾他的面子。 “孙儿给祖母请安。” 唐荣和唐陌并排进了门,兄弟俩都生的不错,器宇轩昂,并排着拱手作揖,瞧着就赏心悦目,老太太的心情又好了些,“嗯,当了差是不一样了,精神了不少。” 唐荣率先开口,“祖母在庄子上可好?” “好,若是没那么热就更好了。” 唐陌说等秋日后再去就不热了,“杨管事说山上长着好些枫树,待枫叶红了又是又是一番美景。” 老太太笑着点头,说到时候要去看看,话锋一转,道:“前日里梦见了你们祖父,一身甲胄手握长枪煞是威风,只是眉头紧蹙也不说话,醒来我就想你们祖父怕是有什么事。” 这话就有段玄了,但人们对逝者都极为尊重,不敢掉以轻心,都等着老太太说下文。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左思右想也不觉得你们祖父有哪里不满意,你们父子三人身康体健,差事也都好,府中刚进了新人,是添丁进口的喜事,思来想去,只怕也只是惦记他的那些老伙计。” 转头看向唐纲,“这些年你可看顾了那些人?” 唐纲点头,“和父亲走的近的那些老将军我们都有照拂,府中每年也拨出一部分钱粮接济,不过家中情况母亲也知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照拂到。” “想要那些退下来的将士都有依靠,必须得朝廷出面才行,可若是我们侯府去提,只怕就有人说我们虽交出了兵权却还想笼络军心。” 早些年侯府的确是接济了不少人,也因此隔三差五就有人登门求着,若是侯府有金山银山还好,但情况摆在这里,哪里可能都照拂到,只能选择对侯府更有利的人帮衬,也是没法子的事。 从这一点来说唐纲并不糊涂,老太太也能理解,目光在唐陌身上扫过,“这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成了亲又有了差事也能帮着你分忧,老大在礼部只怕是事务繁杂,尚未站稳脚跟,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帮衬着他一点。” 唐纲点头称是,“母亲就是不说我也会的,儿子没什么大出息,总希望他能比儿子更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二小子在北衙军,想来差事没有在礼部忙碌,也方便告假,依我看有些事就交给他去办。” 都知道北衙军是城中的二世祖们去镀金的地方,许多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了时间家里人就会想办法也挪动到更好的地方,老太太的话说的也没错。 “二小子,你也听你父亲说了,虽然府中不是那么宽绰不能照拂到所有人,但有些太艰难的也应该接济一二,你空闲时间多一些,除了府中年年接济的那些外,你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家太过困难,总不能人太过寒心,也算是让你祖父在天之灵能放心。” 不等唐纲说话唐陌立马就接下了这个差事,“家中大事都是父亲兄长在打理,孙儿知道也不多,但孙儿必竭尽所能为父亲分忧,让祖父安心。” 唐纲其实根本就没想阻止他,得用的都被他接济多年,剩下的那些除了拖累侯府根本就没用,有人去安抚那些人他乐得自在,为此还大方的说会拨些银钱给他,“不过要做好账册,以便以后查阅。” 唐荣也无所谓,只要关键的人脉没到唐陌手里就行,朝唐陌拱手,“以后就要多多辛苦二弟了。” “能为父亲和大哥分忧,不谈辛苦。” 兄友弟恭,唐陌表示他也会。 老太太给了甘露一个眼色,甘露带着人去了库房,很快就抬了三个箱子过来,打开后入眼就稀罕的珍宝玉器,唐纲唇角轻勾,唐荣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唐陌眼中都盛满了喜色,老太太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府中的事我平日甚少过问,儿孙满堂只想着颐养天年,你们就多辛苦一些。” “这三个箱子你们各自一个,虽说我不赞成你们遇事就想走捷径送礼,但正常的人情往来也必不可少,你们祖父是留下了些东西,等我百年之后也都是你们的,先给你们拿去,如何花用我不管,只一点,三年之内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东西。” 三箱子东西买自己三年安宁,老太太觉得很值。 第87章 老太太的心思2 “多谢母亲。” “多谢祖母。” 父子三人站成一排拱手作揖,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唐纲想的很简单,老太太说三年就真的是三年吗,若是遇到棘手的事少不得也要来麻烦老太太。 唐荣想着多了这些东西手里就更是宽绰,办什么也方便。 唐陌想着这些东西去拿出来慢慢欣赏,给每样东西都找出来处,按价钱高低收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以后当传家宝给他儿子。 哦哦,还要给辛安分一半,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人开怀。 父子三人都以为这样就罢了,可以带着自己的一箱子回去,老太太又让甘露抬出来三个小些的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银锭子,“你们祖父给我留下些现银,郑家每年也送来一些,我一个老太婆也用不了太多,这些你们父子三人一人一个箱子。” 父子三人再次喜出望外,都觉得今日的老太太格外的和蔼可亲,甘露将箱子放在他们跟前,到唐纲的时候却将箱子摆在了一旁,老太太说了,“你出门都有媳妇打点,想来也用不着这些,你这两箱子稍后我会让人给你媳妇抬过去,让她妥善保管合理使用。” 等于是将东西拿出来让他看了看,最终是要落到王氏的手中,唐纲想争辩,又见自己老娘额外拿了几张银票出来递给了唐陌,“你父亲说会从公账给你拨银子,但公账的银子多少你母亲最清楚,总不能一缺钱就去找你岳父,咱们侯府也是要脸的人家,做不出来乞讨的事。” “这些你拿去用,另外郑家每年送来的粮食都给你一半,你可自行安排。” 老太太的大方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唐陌拱手接过,眼眶蓄泪,“孙儿多谢祖母,有祖母在孙儿什么都不怕了,祖母定要健康常在,看着孙儿的儿子出生成长,看曾孙娶妻生子。”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老太太饶了这么大一圈最终却是合理将这些东西交到他的手上,不让父兄不满,是偏心他的。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看到你们兄弟和睦祖母甚是欢喜,也盼着活的长久些,见侯府长盛不衰。” 唐荣拱手作揖,“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很快兄弟两个就带着人带着属于自己的两个箱子离开了,唐纲郁闷的坐在一旁,老太太撇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甩脸子,老娘也是为了你好,还是说你就喜欢每日侯府你媳妇就给你一张臭脸?” “府中大小事靠她,外头的事一半也要靠她,你少拎不清。” 如果是以前唐纲不会觉得有什么,只要他张口王氏就会将他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但现在他不敢说这话了,老太太又叮嘱他几句不许偏心,叮嘱他对唐陌好一点,“他出门结交几个人也正常,他好了你这个当老子的脸上也有光,抚恤老将一事他若来问你,你好好回答他,别做出和儿子争功的事。” 唐纲无奈,“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自己抢不可能,但儿子非要送给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太太心累,将几张银票给了他,“别说老娘不偏疼你,自己收好,莫让你媳妇晓得了。” 整整一千两银子,唐纲顿时就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收起银票,“还是母亲疼我。” 知子莫若母,正是因为太清楚老太太才觉得心累,加上今日又刚回来,身体也累,“这两箱子东西我会让人说是你让人送去的,下去吧,莫要在这里碍眼。” 唐纲起身拱手作揖,“儿子告退,母亲早些歇息。” 高兴之余全然忘记了老母亲还没用晚饭。 等人一走老太太就叹了气,甘露端着燕窝过来,“您放宽心,侯爷会明白您的苦心。” 老太太只觉得头疼,“他明不明白都无所谓,我只盼着二小子能念及这人虽偏心但也是他父亲,能下手有顾忌。” “你今日也听到了,二小子是不准备再忍了,王氏也不准备继续忍气吞声,母子两人联手,再有辛安那个聪慧的丫头帮衬,我怕那父子俩不是对手,老大那媳妇算是娶遭了。” “他也不想想,老太爷亲自为他选定的媳妇能差到哪里去” 同为女人,她能明白王氏的想法,本来就是继室,用心对待得不到回应,自己生的也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如今羽翼渐丰,自然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这女人为了儿子狠起来,有多少男人能全身而退?” “我不帮着周全,指望那个不中用的?” 甘露跟着叹了口气,“吃过燕窝后再歇息一些,再吃些粥,好好的睡一觉,今日也辛苦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在脑子里将上个月的事全都过了一遍,越发觉得唐陌夫妻俩是来势汹汹,陶家那个...... 不知所谓。 这头唐陌带着两个箱子得意洋洋回了秋实院,将两个箱子往辛安跟前一摆,王姑姑亲自送了抬箱子的人出去,唐陌指着两个箱子对辛安道:“祖母今儿给大家发赏,出手够大方的。” 辛安好奇,倒是没着急去看那些东西,只让他将老太太说的话再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唐陌说不急,这个时候买香酥鸡的来来回来了,除了香酥鸡还有好几样菜,等上了桌两人关上了门,来拿了壶小酒出来,唐陌亲自给辛安倒酒,“在庄子上就说要请你关起门来吃鸡,今儿回来的路上想起就让来来去买了。” 给辛安倒了又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来,咱们也喝一个,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拂。” 辛安觉得有意思,端起酒杯道:“也多谢你这段时间处处给我面子。” “干。” 酒入喉,唐陌放下杯子伸手撕下一个大鸡腿给了辛安,“你就这样拿着咬,好吃。” 辛安接过,本想拿着帕子遮掩一下,想想都直接啃大鸡腿了还在乎那点规矩做什么,直接一口咬了下去,鸡皮酥脆肉质又不老,“果真不错。” “我没骗你吧?” 唐陌美滋滋又撕下来另外一只鸡腿,“一会儿你再次啃个鸡翅,也好吃。” 第88章 完全可以和平相处 两人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在房中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话,不时还碰个杯,别提多自在了,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唐陌才把老太太今日说的话复述了一回,又递了块切好的果子给她,“你品品,祖母是什么意思?” 辛安吃着果子琢磨了片刻,“八成是买平安,老太太那一屋子的好东西你我都惦记,你父亲必定也惦记,他是侯爷,认定这府中的好东西都该是他,且唐荣要去礼部,得送礼,我记得清楚,当时是我到祖母跟前去讨要的粉彩瓶子,就是...“ 她扭头看向摆在柜子上的那支瓶子,“就是那个。” 唐陌也想起来了,许多久远的记忆也开始变的清晰,“父亲惦记,唐荣必定也惦记,但他不会说出口,怕是让父亲到祖母跟前是暗示的。” 辛安点头,又说老太太将两箱子东西送到王氏手中,“这也是买平安,是买父亲的平安。” “如果我没猜错,那两箱子东西会以父亲的名义送到母亲的手上,以期望让母亲感念父亲的好。” “老太太嘛,还是希望儿孙都和睦的。” 唐陌挑眉,脱口而出,“祖母以前就没看到我母亲在忍气吞声?” “你都说了,忍气吞声嘛。” 辛安叹了口气,“你都自己忍了,还指望人家体贴你?” “现在体贴你,是因为你无可替代,且你不再忍后果又很严重,所以要安抚你。” 说着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多活了一辈子才明白。” 她何尝不是忍气吞声了一辈子? “母亲比我强,也比我通透,也比我有魄力。” 知道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些不好的事,唐陌便没有揪着这个话题说,倒是真心实意的劝了她两句,“既然得了这样的大机缘就不要总想着以前,吃了大亏长了教训就算完事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 “你得要记得现在的你只有十七岁,水葱般娇嫩的年纪,这个时候的你模样漂亮身段窈窕体态轻盈,身康体健能吃能睡,有花不完银钱以及我这么俊朗的男人,就这日子不够让你每日开怀?” 辛安瞪大了眼睛,随即‘噗嗤’一下就笑了,刚刚那点伤感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端起酒杯,“你说的对,我该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以前有太多没有享受的,想想都遗憾,这辈子都要补上。” 唐陌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眉开眼笑,“我也有太多的遗憾,如此这日子咱们就慢慢过,好好过,这一回争取不留遗憾。” 辛安笑着点头,“好。” 见她眉头舒张,笑的欢喜,唐陌便说他明日傍晚在城中悦客楼定了包厢,“恩国公府的水华宴年年都是高朋满座,但凡收到帖子就没有不去的,那日我上午当差下午才能去,如此就不能陪你,母亲只怕也不能处处都照看你,这京城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我请世茂兄他们明日带了夫人一同吃个饭,让你提早认识几个人,免得到时候没人搭理你,太可怜。” 辛安有些意外,笑道:“知道你处事周全,没想到会这般细心。” 着实让人有些感动。 唐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辛安抹了嘴角,“我脸上脏了?” 唐陌故作遗憾,“对你这么好,就没感动到想要哭一场?” 辛安怔了怔,“要不我给你哭一个?” “别。” 唐陌赶紧摆手,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猛虎落泪,我怕后劲太大,受不住。” “你说我是猛虎?” 辛安捧着脸笑眯眯凑上前一些,“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猛虎?” 唐陌往后仰,“姑奶奶,我老实了,求放过。” 辛安笑着重新坐下,执壶替他斟酒,“其实心里挺感动的,你知道的,我以前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可能在别人眼里很是寻常,对我的触动还是挺大。” 唐陌笑道:“我也一样,你替我谋算还给我做衣裳,我以前也没被这样对待过,心里很欢喜。” 拇指摩挲着酒杯,“说起来你我二人以前原本就没什么仇怨,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都没朝对方用过什么龌龊的手段,大多都是言语相争施点小计,所以...” 他抬眼看向辛安,“如今你我一体,是完全可以和平相处的,是不是?” 这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了,觉得上辈子的事过去了就应该当做一场梦,人不能总是活在梦里,伤人伤己,如此不是辜负了这天大的机遇? 且他是要在以后争夺爵位的人,是要撑门立户给妻儿一方平静天地的男人,既然辛安已经是他的妻子,他就应该要承担起一个丈夫应该的承担的责任,也盼望着能夫妻同心,风雨同舟,以后还要共同养育女儿,最后一同慢慢老去。 辛安笑着,女人生来就容易被情感牵绊,上辈子已经千疮百孔的她并不是重来一次就能轻装上阵,有些东西不会轻易被遗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治愈,但对唐陌,她其实没有仇怨,只是心里不喜欢侯府的人,连带着对他也有些隔阂。 但那是最开始,这一个月足以让她对唐陌有了改观,有些小心眼,气性大,易冲动,但有时候也很大度,秉性不坏人也幽默风趣,细心体贴,让人很有好感。 “我没有和你和平共处?” 唐陌举杯,“那就祝我们以后相处的更加和谐。” 辛安端起了酒杯,“我这人毛病不少,也请你以后多多包容。” 有些话说开了心里也松快不少,再说起话来就少了些顾虑,互相打趣也没了负担,气氛越发的融洽,到了最后...... 最终那两箱子的宝贝和银子都归了辛安所有,又得知今日辛安已经得了三样宝贝,其中就有那个黄玉牡丹,唐陌给辛安竖起了大拇指,“说来说去还是你有本事,以后还请多多照拂。” “好说。” 两人吃的太高兴,都吃了超出往常的量,唐陌提议去遛弯,辛安欣然前往,一路上有唐陌说着有趣的话题,逗的辛安笑个不停,只觉得心情格外的畅快,感觉天上圆月星辰格外耀眼,又闻蟋蟀草丛传声,便想起庄子上的蛙声一片,两人说的更是热闹...... 第89章 蔡姑姑被赶出府 和唐陌辛安二人的感情急速升温不同,此刻的春华院里气氛算不得融洽,一来是唐荣将得到的两箱子财物锁到了自己的书房,并未交给陶怡然,且还当场拿了银子给青墨,以做他打探消息之用。 此事落在陶怡然的眼中就是对她的不信任,少不了黯然伤神。 二是蔡姑姑还被关着,唐荣很快得知了前因后果,压住心中的不满问了陶怡然缘由,陶怡然说蔡姑姑粗鄙,唐荣深吸一口气,道: “蔡姑姑说话的声音是大了些,你不是今日才知道,当日我问询过你,你不愿管事推给了蔡姑姑去管,今日却没有缘由处置了她,还说出那样的话,你让下面的人如何想,你以后要如何服众?” 被他质问,陶怡然当即就红了眼圈,“你是在责怪我吗?” “我知蔡姑姑是你的乳母,是以对她处处倚重,院中大小事都交给她去管,可相处的多了才发现她有问题,若是单纯的粗鄙无知就算了,她还克扣下面的人的月例,阳奉阴违,张口闭口说养大了世子。” “世子是侯府世子,她是侯府奴才,她如何敢说是她养大的世子,传出去整个侯府都将成为笑话,我自是要处置了她,至于我的话,那也是刘姑姑不忿我的处置大喊大叫后我情急之下才说出来的,若是你觉得我做错了,我会亲自和蔡姑姑道歉。” 她坐着垂眸抹泪,无限委屈,刘姑姑上前将蔡姑姑做的事一一说了,其中就有克扣下面人月钱的事,“院中所有下人每月的月钱都有两成要孝敬给蔡姑姑,只因她时时将养大了世子,世子听她的话这类骄狂话语挂在嘴边,下面的人还都以为是世子的意思。” 唐荣眉头紧蹙,让青墨喊了几个丫头来问,丫头们瑟缩着承认了事实,唐荣深吸了一口气,对陶怡然就这么生出了两分愧疚,刘姑姑带着人退了出去,唇角轻勾,不枉她抓了蔡姑姑这么久的小辫子,也不枉她给少夫人建言献策,从明日起,春华院的管事姑姑就是她了。 陶怡然一番流泪,又说了些软话,而后又担忧的抓着唐荣的手,“我身子不争气不能为你分忧,但凡蔡姑姑是个可靠的我也不会如此,在我跟前就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可见骨子里都是这么想的,这是将自己当成了你的母亲,我焉能置之不理?” 一番话成功让唐荣放弃了蔡姑姑,可能他的心里也嫌弃蔡姑姑的无知和粗鄙,若是传出去她是这样的人奶大的,颜面何存? 且他也察觉,蔡姑姑心大了。 一场原本可能爆发的争吵在刘姑姑的证据和陶怡然的眼泪中化为乌有,还在等着唐荣去救自己的蔡姑姑等来去等到了出府荣养的消息。 “外头的事总要眼睛去盯着,姑姑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个件事除了姑姑我也不放心旁人去办。” 蔡姑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把她赶出府的意思,“世子爷,可是少夫人容不下我?” 唐荣摇了头,“府中大小事母亲做主,春华院原本也没什么事,姑姑放心,你的丈夫和儿子依旧在原本的位置上当差,你也要让他们多多留意外面的事。” “好了,明儿一早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蔡姑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陶怡然和刘姑姑容不下她,世子听信两人的谗言后要赶走她,她这些年一心为了世子,却没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多年伺候唐荣经验告诉她跪求是没有用的,唐荣耳根子软,得要以退为进才好,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既是世子有了决议奴婢自当遵从,外面的事我定会尽全力盯着,一有事会让我儿进府来报。” 唐荣满意的点头,给了蔡姑姑五十两银子就算了结了此事,“还请姑姑在外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免打探消息有阻碍。” 冷静下来的蔡姑姑脑子转的飞快,唐荣的意思她懂但她不怪,她所有恨意都是朝着陶怡然去的。 人可以暂时离开,但绝不能走的这么容易,垂眸落下两滴泪,“从世子出生奴婢就伺候在前,有时候总控制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出去也好,奴婢虽心中不舍但也晓得自己的身份,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有两件事,想请世子成全。” 唐荣点头,“你说。” “雪玉还在庄子上,她肚子是世子的骨血,让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奴婢实在不放心,想请世子允许奴婢能时常去照料一二。” 唐荣心下一动,雪玉出生太差,就算生下儿子也是庶长子,难成大器,但陶怡然身娇体弱,以后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子嗣一事尤其重要,雪玉的孩子他也不是全然的无所谓。 想着到底是向着自己的人,唐荣对蔡姑姑的不满消了些许,“还是姑姑想的周全,如此便请姑姑代为照看。“ 如此,蔡姑姑便又有了依仗,心下得意面上越发恭敬,“再有莹月,那丫头对世子的心奴婢瞧的真切,世子受伤她几次偷偷心疼抹泪,只是碍于少夫人才不敢常探望伺候,少夫人身子过弱,怕是不能伺候好世子,且世子身边多一个体贴的人奴婢也能放心些。” “奴婢斗胆,请世子给那丫头一个名分。” 唐荣又想起了莹月伺候他时候细心体贴,想着不过是个妾室,陶怡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且按照规矩,陶怡然进门之后就应该主动提及此事以彰显大度,如此一想又觉得陶怡然实在是有些不称职。 最终两个提议唐荣都点了头,蔡姑姑跪下磕头,“世子身边有了贴心人伺候,奴婢便没了担忧,万望世子多保重。” 唐荣很有感触的点了头,“姑姑也多保重。” 这晚的陶怡然格外的温柔,因为她从这件事上看出了唐荣对她的偏爱,仅仅是她的几句话就让他割舍掉了从小照顾他的乳母,连刘姑姑都说,“世子是真的将您放心里去了,不过世子心里怕也有芥蒂,您多宽慰她。” 所谓宽慰,她自是清楚。 第90章 陶怡然被摆了一道 有了陶怡然的小意温柔,唐荣很快沉沦,心里那点对刘姑姑的歉疚也很快烟消云散,只急着溺死在陶怡然的温柔乡里,情到深处颠三倒四的说了些话让陶怡然勾着他的脖子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让他越发忘我。 本以为是甜蜜羞人的清晨,陶怡然万万没料到天亮时分唐荣却差人叫了莹月来,对她道:“莹月本分知礼,平日里伺候的也周到,今日你便吃她一盏妾室茶,往后她就是院里月姨娘。” 昨晚蔡姑姑摸到了莹月房中和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她本是半信半疑,结果一大早就成了真,忙给唐荣和陶怡然磕了头,心里对蔡姑姑更是多了两分感激。 陶怡然脑子嗡嗡的,明明昨晚他们是那么的和谐,情到深处还说出了此生只你一人的话来,结果天一亮就让她喝妾室茶? 险些让她站立不稳。 好在刘姑姑反应的快,知道处置了蔡姑姑世子心里定是有芥蒂,且莹月被抬妾室也是迟早的事,忙恭喜了莹月,又道:“今儿是月姨娘的好日子,快请去打扮一番,晚些时候少夫人在正堂等着月姨娘。” 莹月这才美滋滋的退出了门,回去后就给已经收拾妥当要离开的蔡姑姑磕了个头,蔡姑姑扶起她,“如此你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伺候世子,我也就放心了。” “少夫人只想享乐,以后你得要多费心一些,若是世子在外吃酒要早早准备好醒酒汤,回来的晚你要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衣裳鞋袜只要有机会都要打理妥当,争取早日有孕,在府中要有自己的眼线......” 为了扶持莹月给陶怡然找不痛快,蔡姑姑还将唐荣给他的五十两都给了莹月,“我离开后这院子就是少夫人的天下了,你要站稳脚跟手里没钱不行,拿着。” 莹月红了眼眶,以前对蔡姑姑没什么好感,如此忽然就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蔡姑姑是厉害,但只要她在这院子里就还是他们这些侯府下人说了算,以后就要看少夫人陪嫁那些人的颜色过日子了。 “姑姑...” 她都不知道蔡姑姑其实是这么好的人。 蔡姑姑目的达成,体体面面的出门去给唐荣和陶怡然辞行,而后她的儿子就来帮着她的东西离开了,春华院的下人们远远的看着,心中惶惶。 秋实院里目送唐陌去当差后的辛安带着春阳春绿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春绿说起了蔡姑姑今日离开的事,辛安怔了怔,若是昨日之前她少不得心里还会堵上一会儿,但有唐陌昨晚的开解她看开了许多。 个人情况不同,陶怡然被唐荣喜欢且家世不错,蔡姑姑拿捏不了她很正常。 且陶怡然上辈子能哄的唐荣团团转,连自己儿子都舍出去了,可见是深谙拿捏他的精髓,除掉一个蔡姑姑算什么? 又得知莹月今日就能成姨娘便猜是蔡姑姑的手笔,风光了那么多年的体面姑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只怕今日的离开是为了他日荣光归来。 只可惜了能搅风搅雨的蔡姑姑要不在一段日子,她以后少了多少乐子? 春阳感慨,“要说还是姑爷好一些,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会哄少夫人开心,就挺不错了。” 辛安停下脚步,“看来之前王姑姑说的话你都没往心里去,说话再这么轻挑没规矩就不用跟着我出门了,重新去学学规矩。” 春阳忙请罪,“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再不会了。” 辛安收回目光继续抬脚向前,春阳春绿对唐陌不太敬重,是从她这里开始的。 从成亲那日她心里就慌乱不踏实,对唐陌这个上辈子的竞争对手也就不怎么客气,有些习惯和潜意识的认知一时间很难改变,这两个丫头随便她了的态度。 但现在情况有了不同,她和唐陌的关系也日渐佳境,自然也就不想再听到谁说唐陌的不是。 走在她身后的春绿瞪了春阳一眼,没眼力见的,没见最近少夫人对姑爷的态度很不错嘛,两个一见面就有说有笑的,王姑姑都说两人这是开始有感情的征兆,叮嘱她们不要乱话说,还敢当着少夫人的面说公子不着调。 不着调也是她们这些当丫头的能说? 春阳低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上,让自己嘴欠没规矩。 老太太昨日睡的晚,早上难免就多睡了一会儿,辛安也没走,见院子里的花儿开的好兴致上头还浇起了花,等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院子里的花都浇了一遍。 “年轻人都贪睡,你也该多睡一会儿。” 老太太明知道她跑的勤是有目的,但就是架不住喜欢,认为这丫头不过是喜欢她那些堆积如山的好东西,除此外还有什么坏心思呢? 辛安上前搀扶着老太太,“早上的确有些醒不来,就是惦记祖母的脸想来看看如何了。” 说着认真打量,其实和昨日看起来并无太大差别,老太太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今日精神不错,气色也就好了不少,“其实祖母根本不用焦虑,祖母的气色神采已经超过了好些老夫人,不说别的,祖母肤色光洁几乎没什么皱纹,一看就晓得福泽深厚,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这话还真没乱说,老太太年轻时地主家的姑娘,养尊处优,嫁了人后男人都征战在外,也没有有公婆妯娌,除了思念丈夫外也没什么忧心的事,后来男人就给她争了荣耀回来,让她过上了更加富足清闲的日子,儿孙虽说不是多成器但也不是多混账,也没什么太多要操心的,可不就养的好? 岁月虽要败美人,但不败富贵闲人。 清晨的花儿开的格外娇艳,老太太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对于辛安的话也没谦虚,还不忘拐个弯儿催生,“要说福气祖母还是有些的,若是你和二小子往后再次添一个曾孙孙在我跟前跑,我这福气就更好了。” 辛安愕然,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个怕是要顺其自然。” 老太太停下赏花的脚步,“祖母瞧的真真的,二小子心里必定已经有了你的位置,你俩脾性相投模样相当,这就是天定的好姻缘。” 说着还凑趣,“你就说二小子俊不俊吧?” 辛安略微有些害羞,而后就笑了起来,“是挺好看的。” 第91章 辛安为唐陌助力 见辛安面带羞色,老太太笑了起来,她晓得这小两口原本还是分房睡,后来睡着睡着就睡到一个屋去了,可见关系进展飞速,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在害羞些什么,都觉得对方生的好看,美色当前却一个像老僧一个像老尼,她这个老婆子都有些看不懂了。 陪着老太太吃过饭后太阳也出来了,老太太要养肤不再出门,两人就在屋子里坐着说话,虽说脸被晒黑了老太太依旧喜欢庄子上的日子,感慨一番后又问辛安去恩国公府上赴宴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辛安也没瞒着,将做的准备和盘托出,得知她已经结交上了两位贵夫人,今晚又有唐陌为她组局识人,高兴之余又说了两句唐陌的好话,不外乎就是如何的用心周到,“就这样细心的男儿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连她也惊叹于唐陌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就问这么好的孙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呢? “到时候你先陪在祖母身旁,祖母带着你先认一圈人,你祖父余威尚在,那些人不敢不给我老婆子的面子。” 老太太这话说的骄傲得意,心里却有两分酸楚,若是她的老头子还在该多好? 辛安瞧出她眼中的黯然,趁机求着她说些老爷子的事来,“我是见过祖父的,可惜那个时候年岁不大,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上了年岁的人都喜欢说古,老太太笑眯眯的说起了过往,竟是从她当姑娘的时候开始说起,几十年前的事在她说来犹如在昨日,辛安静静的听着,不时也是出声附和,老太太炫耀着说她家里房子几亩,长工几百,田地千顷,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她的爹娘又是如何的宠她,以及她第一次见到老爷子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直到炙热的阳光埋进了春荣院的院子里,屋子里也渐渐有了热意,甘露送来两把团扇,一把给了辛安,一把自己拿着替老太太送去清凉,老太太收回了那满是回忆的目光,“我没见过你祖父在战场上的英勇模样,但总打胜仗的将军哪里不威风的,必定是长刀跨马寄身刀锋,无所畏惧。” “你祖父他是个很好的人。” 团扇在手中停下,辛安笑道:“我依稀也记得祖父的模样,那时候就觉得威风的不得了,怎么说呢?” “不敢靠近。” 将领身上那种杀伐之气着实吓人。 老太太笑道:“是,寻常小娃都不敢靠近他,以前总玩笑说他能止小儿夜啼。” 说起过去老太太仿佛年轻了好多,辛安不由感慨,“我娘说妻子是男人的一面镜子,从妻子的面相就能窥探出男子的品性,祖母面目慈爱和善,目光柔软,肌肤莹润光泽,笑起来有被福气萦绕之感,有大福气的人才能生的这样的样貌呢,可见是祖父是真的很好,没有让祖母忧心。” 老太太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说道?” “那肯定的。” 辛安说的很是认真,“我娘当初还特意指着人给我看的,日子过的好面目和善,过的差的越发带刻薄之相,很准的。” 老太太笑的越发欢喜,侧首对甘露道:“瞧这小嘴,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 打着团扇的甘露笑道:“二少夫人说的在理,您的确好福气。” 老太太美滋滋的开口,“我也不盼别的,就把我这些福气都过给我的后辈儿孙,盼望一家子和乐,一家子都好。” “都会的。” 甘露摇着团扇附和,辛安也在一旁点头。 有了老爷子的话题开头,很快辛安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那些退伍老兵身上,道:“我爹娘虽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家中又有些钱粮,但并不娇养我们,可以说我和弟弟早些年就是在淮江商会长大的,爹也不管我是个女儿家,只要是他觉得我能办的事都会让我尝试,是以我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到侯府这些日子也有不习惯,总想家,好在夫君是个宽容的,会时常带我出门,陪我逗趣,让我不至于窝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夫君待我的好我都知道,便想着也能回报一二......” 她要成为唐陌的助力,就要参与接济安抚那些老兵的事上去,且还必须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老太太能支持她,否则她一个后宅女眷在没唐陌陪同的情况下不太可能随意出侯府的大门。 老太太心里原本就思念着老侯爷,对于老侯爷临终前的那些交代也记的清楚,除了侯府众人外,若说老侯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些陪着他出生入死的老伙计,总说他咽气后那些老伙计只怕就没了庇护,日子艰难。 辛安再这么一提老太太心里就愿意了,想着一是给她找些事做,免得她想家;再则这是夫妻关系再进一步的好机会,“夫妻一体,你能这么想祖母很高兴。” 得了老太太首肯辛安就松了口气,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用过了午饭才去王氏那里拿了往年接济老兵的账册名单,闲来无事就先翻看,也好心里有数。 回秋实院的路上遇到了陶夫人,心想着这陶夫人倒是跑的勤快,一个月内都来几次了? “陶伯母来看大嫂?” 陶夫人扯出笑来,“怡儿身子不适,我这心里放心不下,你这是刚从你婆母的院子回来?” “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母亲那里坐坐。”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陶夫人仿若没事人一般闲话家常,“听闻你晨昏定省一日不曾落下,倒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 “不过是尽本分罢了。”辛安笑着感慨,“倒是大嫂,虽是身子不适也依旧每日在院中朝母亲的院子遥遥行礼,人未到心意却不曾缺,这才是我要学的地方。” 遥遥行礼? 陶夫人嘴角轻抽,微微叹气,“那孩子身子弱,若是能像你一般身子康健,我这心里也就不用操心了,也幸得你婆母宽厚,是福气。” 辛安笑了笑不准备继续开口,她对陶夫人没有好感,上辈子唐陌一咽气这人就来拉着唐荣哭,请唐荣多多的照顾陶怡然,有什么事也是直接去找唐荣,没少玩半路截人的戏码,可以说母女俩都毫无廉耻心。 偏走了一段后陶夫人又开了口,“说起来伯母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和二公子相处如何?” 第92章 辛安vs陶夫人 人总是想得到更多,定下唐陌当女婿的时候陶夫人遗憾唐陌不如唐荣金贵;得了唐荣又遗憾唐荣没有唐陌那般周全,对陶家不够重视。 总想着若是她的女婿有唐荣的金贵唐陌的周全,那才叫完美。 在私心里,她其实挺想看到两人不和,怎么说唐陌也是她先选中的女婿,若是换了亲对陶家便半分留恋也无,多少让她心里不得劲儿。 “二公子我以前是品过的,是个不错的好男儿,以前的事......都是命数,你父母都不在京城,以后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来找我,我们陶家能帮的定然不会推辞。” 辛安觉得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病,跑在她这里来装好人不觉得可笑? 且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对付这样的人那边只能比她病的更厉害。 “如伯母所说夫君的确很好,谈吐风趣细心体贴,容貌也是上乘,对我好对我爹娘也孝顺。”辛安唇角高高扬起,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这不,前两日还让人稍了好些东西去淮江,我说无需麻烦也不是买不到,他却说情意不同,当真是无一处让人不满意。” “说起来我这也算因祸得福,有些什么不甘也尽数烟消云散,您是不知道,我那夫君怪有意思......” 陶夫人笑的有些勉强,他们陶家得了唐荣这个姑爷,除了回门礼那天外到现在姑爷也没登过门,心里酸酸的不舒坦就不想继续说话,偏辛安主动拉扯她说个不停,说唐陌如何如何的好,婆母如何如何宽厚,祖母又是如何的慈爱,滔滔不绝让她不胜其烦,很后悔主动招惹了这个话婆子。 好不容易走到秋实院的门口,陶夫人迫不及待的开口,“知道你过的好伯母心里就踏实了。” “伯母关切我心中感动,今日和伯母当真是一见如故,很是亲切呢,不如我陪伯母一同去和大嫂说说话吧?” “大嫂总不出院门,说起来我还没怎么和大嫂说过话。” 辛安很是热情,还作势就要往春华院去,陶夫人嘴角抽动,扯出笑来拦住了她,“你刚从你婆母处出来该是累了,午后好眠,小憩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等以后得闲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什么人啊,她是有点怕了。 辛安叹气,“伯母说的在理,是有些困乏。” 没等陶夫人松一口气辛安话锋一转,“但能陪伯母说话这点困乏不算什么。” 她笑眯眯的挽着陶氏的胳膊,“我刚来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难得伯母喜欢我,我心里高兴呢,回头还要请伯母多多照拂,介绍些亲朋好友给我认识才好。” 陶夫人悔不当初,好端端的为何要来给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蝉鸣声刺耳,太阳又大,快别在这里站着了,快些去歇着,回头伯母再来找你说话。” 辛安不舍,“伯母可要说话算话。” “算话,快去歇着吧。” 陶夫人像是送祖宗一般将她送进了秋实院,而后赶忙溜走。 进门后的辛安就忍不住笑了,春阳更是忍笑辛苦,“少夫人说要去隔壁一起说话,陶夫人脸都绿了,吓的。” “方才一番纠缠,怕是以后见到少夫人都想绕道走。” 辛安笑道:“谁让她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用她来担心?” 王姑姑笑着上前,说她专门为出席水华宴做的新衣裳已经送来了,“少夫人歇息片刻后试一试。” “也好。” 说了一上午的话的确有些疲累,这夏日炎炎的午后不小憩那么一会儿,整个下午都没精神。 此时隔壁的陶夫人已经和陶怡然说上话,话里多有赞赏之意,“早前我就说了,一个院子里哪里能容下两个管事婆子,如今少了一个,刘姑姑替你管着事,往后的日子就会轻省许多。” 在陶夫人的眼里这是自家闺女支棱起来了,值得庆贺。 陶怡然心情不太好,莹月的那杯妾室茶让她如鲠在喉,陶夫人自顾自的说了一阵见她神色淡淡才问,“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顺心?” 陶怡然说了莹月的事,陶夫人叹了口气,“此时我早就和你说过,与其等着做丈夫的开口还不如主动提出来,左右结果都一样还能显的自己大度。” “不过是个妾室,无需放在心上,倒是你的身子如何了?” “早上诞下嫡长子才是正事。” 陶怡然烦闷,不想听这些唠叨,“成亲不过月余,哪有那么急。” “你心里有数才好。” 陶夫人喝过茶就说起了今日来的目的,“你堂哥陶鸿今年已经十九,你二叔着急给他寻摸差事,找了一圈也没个合适的,你回头和姑爷说说,请他帮忙留意,若是也能进御史台就好了,不拘哪个院,都行。” “或是六部任意其一更好。” 陶怡然抬眼,“父亲不能搭把手?” “家中的情况你不是知道的,你父亲这次回京述职到现在都还没有新的任职文书下来,都在求你公爹帮忙。” 陶夫人叹了口气,“侯府再不济也比陶家强,唐老爷子的功绩摆在那里,当年急流勇退给了皇上极大的方便,哪怕去了多年也是余威犹在,若是你公爹愿帮忙,说不定就能留京任职。” 老的要找唐纲帮忙,小的要来找唐荣,陶怡然眉头轻蹙,子女莫若母,陶夫人苦口婆心,“我晓得你自幼就不喜这些麻烦,但娘家强盛你才能在婆家过好日子道理你是懂的,能搭把手的就不能推拒,你二叔对你父亲的仕途是有过助力的,咱们欠他一个情。” 见陶怡然的神色依旧没松动,陶夫人在心里狠狠骂了家里的老婆子,那个出身卑贱的老货将她好好的嫡女教导成了什么样子? 心里更是悔不当初,也怪她当年没打听清楚陶家的情况就嫁了过去,得知府中老太太要亲自替她教养闺女她那时更是高兴,毕竟当时听说老太太也是外省望族,一想就知道各方面都不差。 可等她晓得老太太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闺女在她身边已久,早就受到了她的影响,已经被她教的不像嫡女,倒像是想要以色侍人的小妾女,费尽心思也没能将其掰过来。 第93章 唐陌为辛安铺路 陶家那见不得光的秘密陶夫人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可她寄予厚望的嫡女依是这幅想当然的性子,以为只要自己哭一哭说点好话就能拿捏男人,若是嫁给唐陌就算了,富贵一生也好,但唐荣是世子,注定她的妻子不可能这么悠闲。 “母亲说的话知道你不爱听,但不爱听母亲也要说给你听,姑娘家学念书抚琴下棋大多都是为了找个好夫婿,是自抬身价之举,但成亲后的便再不能如此了,孝顺公婆,掌管中馈,养育子嗣,还得帮着丈夫出门结交打听消息,出谋划策......” “女子不易,当侯府主母就更不易,何况这爵位还没落到头上,一切都有变数,这个道理你该是要懂的,以身子不适为由逃避这些琐事实在不妥当......“ 到底顾忌着陶怡然的颜面没有说她偷懒装病,只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谁也不能说隔壁夫妻俩对爵位没有野心,若是爵位旁落,你在京中如何立足?” “难道要一辈子都不出门?” 陶怡然多少是听进去了一些话,成亲这一个多月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唐荣的逼迫,唐荣对她有要求,光靠情只怕是抓不住她的心了。 只是略微思索便点了头。 陶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你能想通便好,也无需太过忧心,隔壁那个怎么都越不过你去,且不说辛家那样低的门第,偏还一个都不在京城,遇到事无人可依,过两日的水华宴你就能看到她的窘迫。” “你身后有整个陶家,你父亲的事你也和姑爷说两句,若是能留在京城以后也能守望相助,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了。” 陶夫人心里松快就开始蛐蛐起王氏和辛安,母女俩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在听到自家母亲贬低王氏和辛安陶怡然就会觉得舒服些,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了,心想着她也到了出门的时候,也好叫辛安看看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不是一个卖盐女能当的。 母女俩一说话就忘了时间,等陶夫人见太晚要离开的时候王氏身边的人到了,说要请她一同用晚饭,也好说说话,陶夫人就这么留了下来。 夜幕徐徐落下,除了唐陌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辛安出门以外,唐纲和唐荣都没回来,各自有宴请,王氏见怪不怪,招呼着王氏落座,见辛安没来陶夫人就问了起来,王氏笑道:“老二带着她出门吃饭去了,今晚就我们吃,不用管他们。” “出去吃?” 陶夫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他们夫妻?” 王氏也不说实话,只是笑道:“老二是个疼媳妇的,一有闲时便带着他媳妇出门游玩,夜市都去两回了,今晚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小子大了,管不了。” 陶夫人总算明白王氏为何要热情留饭,就是故意炫耀的,好让她们母女后悔。 本想着输人不输阵,也将唐荣拿出来说说,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憋屈附和将唐陌给夸了一回,饭也是吃的食不知味。 大乾朝得强有力的君主治理多年,国力日渐强盛,无数番邦商人不远千里前来大乾京城只为一睹这盛世繁华。 白日里的烈日恨不得能埋入每一条街巷灼烧大地,到了傍晚又不舍的隐没于云层,洒下霞光万道驱散热浪,贪凉的人纷纷走出屋门,街道两旁的灯笼也纷纷点亮,一眼望去宛若银河。 悦客楼也迎来了今日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停下,招客的伙计满脸堆笑上前迎接,“贵人可有定下雅间?” 来来跳下车,“在东风醉。” 那可是悦客来最大的雅间,伙计端来凳子放在车前,“请唐二公子下车。” 态度那是相当殷切。 唐陌先下了车,而后伸手将辛安搀扶了下来,伙计在前领路,来来付了赏钱,跟着来长见识二山瞪圆了眼,那伙计就那么点头哈腰了两下就得了几个赏钱,这钱来的不要太容易,回过神后站的笔直,还扯了一下身上的新衣裳,他现在可是侯府的人,以后是要成为二公子的心腹,不能表现出没见过世面。 雅间很大,摆着两张桌子,中间还有一道隔断门,雅间装饰精美,还有鲜花插瓶,楼下人来人往,灯火璀璨。 “饿了没,先来块点心垫一垫。” 点心是来来去买来的,酒楼的伙计帮着装了盘,当差一日的唐陌早已经饿的前胸贴了后背,三两下就是一块点心下了肚。 像辛安这类贵夫人是不大可能有饿感的,只要是她坐下的地方就少不了茶水点心,“午饭没吃饱?” 唐陌说吃饱了,“今儿廖直来了,说要看看大伙儿的成色,被他给操练了一下午,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之前辛安让他每日早上早起练拳,来来倒是定点喊他了,但他起来不,雄心壮志从嘴里说出来后就过了,没落在实处,今日现了原形,“有点丢人,但也不算太差,比我差的比比皆是。” 矮子里面拔高个,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辛安站在窗前,“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光说不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知道了,以前我性子散漫也没吃什么哭,忽然要勤勉起来不习惯,以后你多督促我。” 话音刚落伙计领着严世茂夫妻来了,一张口便是打趣,“我就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原来是陪弟妹赏夜景来了,这新婚燕尔的当真是让人艳羡。“ 唐陌笑着朝他身旁的女子见礼,“多日不见,嫂嫂越发明媚了。” “油嘴滑舌,还不快快将弟妹介绍给我认识。” 严世茂的妻子叫林窈,并非京城人士,辛安对她的印象很深,当初唐陌咽气后他的这群朋友们都找辛安的麻烦,连带着各家女眷对她也有极大的敌意,其中就以林窈的敌意最重,但凡在演戏上碰见都要言语讥讽她两句,没少背地里说她坏话,是个性子直爽中又带点侠义的人。 听闻她的父亲是将领。 唐陌乐呵呵介绍了辛安,又介绍了林窈,还特别表示,“嫂嫂性子爽直,最是容易相处,你多了解就知道。” 说罢又玩笑着朝林窈拱手,玩笑道:“嫂嫂你可千万别一时兴起教我媳妇拳脚,她够厉害的了,再要会那么两下子,我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辛安嘴角微抽,混蛋坏他名声! 第94章 辛安结识新友 唐陌不仅了解严世茂几人,更对他们的妻子有一定的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设下这个酒席。 林窈见他这般模样笑出声了,“你不说也就罢了,既是说了我非得教上弟妹两招不可,让你以后更加老实些。” 唐陌作揖,可怜兮兮,“嫂嫂放过我吧。” 几人都笑了起来,林窈笑着朝辛安伸出手,“弟妹快随我来,我们隔壁桌说话,不和这两个浑人多讲,这几个都不是好的。” “人没到就听嫂嫂在编排我们的不是,真叫人伤心。” 谢常佑夫妻和魏业夫妻来了,进门就哀怨的看着林窈,“嫂嫂定是见了唐二弟这个漂亮媳妇就故意抹黑我们。” 林窈笑道:“就你们还需要刻意抹黑?” “嫂嫂说的是,他们不需要抹黑。”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林窈拉着辛安朝穿青绿色衣裙的女子道:“这是咱们谢二爷的夫人,娘家姓赵,你叫她赵姐姐。” “她旁边这个嫩的能掐出水的温柔美人就是咱们魏小爷新婚媳妇,就比你们早成亲三个月,你得要唤她一声韩妹妹。” 两人都朝辛安见礼,辛安回礼,而后几个女子就到了隔壁坐下说话,唐陌也招呼着兄弟几个落座,来来去催了菜。 林窈性子爽朗,又擅于活跃气氛,很快桌上那些小小的尴尬就被化解,辛安很有感触,遥想当初这几人哪一个对她有过好脸色? 如今倒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感觉很是奇妙。 几人都听自家丈夫说过了唐家换亲的事,也就没那么好奇,不过第一次见面对辛安难免多有打量,辛安也笑着让她们打量,毕竟她的这种遭遇谁都会好奇。 “弟妹可会想家?” 林窈得自家丈夫的嘱托,对辛安多了两分照拂,辛安笑道:“原本也想的,好在婆母宽厚祖母仁爱,夫君也好,再加上辛家在京中还有一处宅院,偶尔也会去看看,也就不那么想了。” “早前就听说弟妹不仅生的貌美性子也好还大度,受了那般大的委屈也没怨天尤人,还这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让人佩服。” 几人都点头赞同,侯府世子的含金量远超不能承继家业的次子,想想若是自己在成亲当日受到这样的委屈,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哭完了还得闹,闹完了还得担心出门被人笑话,是轻易不会出门的。 辛安轻笑,一副被夸的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出嫁前也没见过侯府世子两回,印象不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当时换了人是难受,但夫君好,容貌出众身形挺拔,又想着事已无法挽回,哭闹也无用,便坦然接受了。” 林窈打趣,“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唐二弟身段好模样好,让你一眼有了好感。” 几人又笑了起来,隔壁桌的男子都竖起耳朵听,唐陌一脸得色,别管辛安说的是真是假,但说出来这话就让他挺高兴,可见他这张脸还是有用处的,又觉得辛安给他面子,更高兴了。 菜陆续上桌,严世茂执壶斟酒,打趣道:“唐二弟怎么都得要多喝两杯,毕竟容貌出众。” 如此一来整个雅间都是笑声,被打趣唐陌辛安都红了耳根子,但气氛也彻底的活络起来,两桌人无论是男女皆是年纪相仿,家世相当,自然很容易说到一起去,就算辛安出生差了点但现在也是侯府的孙媳妇,又比旁人多了一辈子的经历,无论大伙儿说什么话题她都能接得住,如此几个女眷就更愿意和她说话。 说了一阵后辛安就得知魏业的妻子韩婉儿原来是韩大学士府上姑娘,和邱文鸳是姑嫂关系。 “弟妹见过韩少夫人?” “见过一次。” 她将严文惠约她看戏的事说了,几人纷纷感慨唐陌当真是个贴心人,“就这用心程度就是京城独一份儿了。” 谁家丈夫会担心妻子没朋友受委屈就费心为她安排的? 辛安笑道:“可见这是天定的缘分。” 这句话出来少不得又被打趣了一番,一顿饭下来让辛安对唐陌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人能结交到三五好友已是不易,唐陌这几个朋友着实不错,可见她的品性还是能很不错的。 第一次见面辛安同样给带了见面礼,也是从嫁妆里挑出来的,只是没有那银花茶,能进贡的东西出现的多了就不值钱了,是以她换了淮江新出水纹纱。 “这料子竟是从未见过,瞧着倒是好看。”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 辛安道:“一种新蚕吐的丝,织就来就带着水波纹,做成衣裳在阳光或灯光下有莹润光泽,步履之间犹如水活了起来,也是刚出来的,因着数量不多还尚未传到京城。” 闻言几人大喜,温温柔柔韩婉儿笑道:“这样好的东西怎的就送给我们了,无功不受禄呢?” “这料子好得吗?” 辛安说不好得,“那蚕不易养活,吐丝也不如寻常的蚕,一共就得了十匹纱,因着是头一年便没往进城送,有了经验明年或许会更好。” “我在京城也不认识谁,更无交好之人,偏又想去凑那水化宴的热闹,今日也是厚着脸来的,想请几位姐姐照拂我一二。” 林窈几人笑着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料子明年帮八成就会成为贡品,转过头朝辛安笑道:“就他们兄弟几个的交情哪里需要你这般客气,就是不说我们在宴席上见到了你,也是要邀你一道说话的。” 辛安又是一副很窃喜的模样,“出门之前我好担心,总觉得今晚这饭吃的唐突,我家夫君安慰我说姐姐们是都是很好的人,最是好相处了,让我莫要担心,又叫他给说对了。” 酒宴上笑声不停,几个女眷又将唐陌夸了一番,一顿饭下来唐陌已是飘飘然。 饭后几个酒意上头的男人闹着要换个地方继续吃酒,结果闹的最厉害的严世茂直接被林窈给赶上了车,还威胁他说要拧他耳朵,她都这般威风了剩下的几个女眷也不能太差,连最温柔的韩婉儿也幽幽的看着魏业,魏业笑嘻嘻的凑上前,“我不去,这么晚了我怎么可能还去吃酒。” “都是他们,他们想要带坏我。” 第95章 我们应该向前看 将几人都送上马车后目送他们离开后唐陌才扶着辛安上了自家马车,准备回去,路上唐陌少不了又是一番邀功,“怎么样,我安排的还不错吧,去了水华宴你认识这几个人也就不尴尬了。” 说着凑近了辛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以前定是认识她们,若是知道她们会遇到什么事提前帮忙,这交情不就有了吗?” 辛安侧目,“那些可都是你的兄弟,算计好吗?” 唐陌笑了笑,“这算什么算计,都不是小娃了,关系的维系不都是你给我什么,我给你什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要是能帮了她们,这关系就更牢靠。” 辛安想了想,“谢家那位活不久,好像是得病,具体不清楚,以前和她们不熟。” “应该说以前她们看我不顺眼,主要也是因为你。” “今晚我看她气色就不行。” 唐陌怔了怔,“是听说她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若是真的病重不治,着实有些可惜。” 谢家请个太医没什么问题,又相对富足,想来是请过名医诊治,若是这样还治不好,他们二人也无法,此事非人力能为。 马车猛然颠簸了一下,唐陌忙去扶辛安,却让自己的把来带被磕了一下,来来在外面说是路上有个坑,天黑没瞧见,唐陌也没怪罪,让他继续赶车。 也不知颠簸的那一下触及到了哪里,灵光一闪之间一件事落入了唐陌的心里,呆愣了片刻后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凑在辛安的耳边,“你活的久,下一任的皇上是太子吗?” 悔,太悔了,都回来这么久了愣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整日不是盯着唐荣就是想着怎么在北衙军立足,忘了还可以走捷径。 几乎是一瞬间辛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别说唐陌,她也没想到这里来,还是目光太过局限,眼光也很狭隘,一颗心也越跳越快,“你...” 抚着心口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上辈子她就是个后宅妇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府中琐事,再有就是各家后院那些事,对朝中事知道的太少,尤其唐陌咽气后唐荣的心就到了陶怡然身上,更是甚少和她说过朝中事。 可即便是那些后院消息,过了那么几十年,让她现在去想也不见得能想起来多少,也就是见了人才能对应的略微想起一些。 不过皇帝是谁还是很清楚的,只不过...... “我胆小,你别吓我。” 唐陌紧张又激动,忍不住又靠近了辛安,两人几乎是贴着坐着,压低了声音,“我是说,唐荣这辈子没了你的帮衬,前途定是不顺,我们只需要略微使点计策就能让他手忙脚乱,实在是不足为惧,我们应该将目光看向别处。” “咱们应该有更大的抱负,之前不是说要向前看?“ 辛安没再说话,唐陌搓着手心里的汗,一颗心都差点没有飞出来,感觉那从龙之功好像就在眼前,都开始幻想他风光无限的高光时刻,一想到以后唐荣和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他那偏心的老子和他说话之前都要把笑脸整理好,言语轻柔,巴结讨好,那场面实在太过舒坦...... 下了马车,下车的辛安脚下一软,若不是唐陌眼疾手快的扶着少不得要丢人。 两人一句话没说,进门后直奔秋实院,夜风的吹拂让两人都镇定了两分,一番洗漱后面对面盘腿坐在了床上,良久辛安才道:“我胆小,真的。” 唐陌扶着她的肩膀,“你是经历过抄家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能有比抄家更差的后果?” 接下来又是很长的寂静,辛安的心里天人交战,对于没干过的事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又有声音告诉她应该迈出去这一步,总不能回来一趟就是看隔壁两人鸡飞狗跳。 唐陌压低声音开口,“你听我说,此事根本没必要紧张,你知道结果,我们润物细无声的接触过去就成,就当做是正常结交,关键时刻出一把力,不会有危险的。” “我想若是岳父在他会答应的,若是咱们运作的好,辛家很有可能改换门庭,总比现在需要靠山的强。” 他是懂怎么说服辛安的,辛安当然想辛家能改换门庭,世道艰难,手捧金山银山的商户在权贵眼中就是捧着金碗的娃娃,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若非如此她也不用千里迢迢嫁到侯府来,他爹也无需万贯家财后还得处处点头哈腰。 想通此事也就是几息之间,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子往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是二皇子,我记得皇上驾崩后的第二日他在带兵逼宫,和太子交战得胜,当时京城还戒严一月。”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但皇后就是如今的二皇子妃,当时得他岳父相帮才得胜的。” “若是我去接近二皇子妃还是有把握能站在她的跟前,毕竟我爹有钱,二皇子想要成事就必定少不得银子,但贸然行动我怕我们把握不住,这可是与虎谋皮,成了固然是好,就把被吃干抹净揣到一旁。” 有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两人都没什么过硬的智谋,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旁人多了点经验,提早知道了些结果,但过程需要细心谋划,辛安担心这事他俩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够用。 “你就说这事是你行还是我行?我能把隔壁两人都弄死,但这事的确有点难为我。” 唐陌沉思片刻,最后定下了两人行事的基调,那就是不主动不拔尖,有目的的去正常接近,不求最大功劳,但求一个有好感有功劳又不出风头。 辛安翻了个白眼,“你就说庸碌些就成了,如此这活儿我能做,距离事情的到来还有七八年,慢慢来。” 慢慢冷静下来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在马车上的时候我都以为明日我就要提刀上阵,慌得不行,差点吓成了软脚虾,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我感觉你要带着我去谋反。” 唐陌当场傻眼,随即还笑了起来,“我是喝了一点酒,但没疯。” 造反? 真能想。 第96章 纯盖被聊天 笑过后的唐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别看他说很自信,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也就仗着现在不是一个人才去想这么大的事。 “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要做点准备,明日你去请母亲将她身边赵姑姑借给你用几天,多了解外面的情况,我也去多了解些朝中事,就从恩国公开始,太后的母族、皇上的舅家、牵扯多位皇子,我觉得搞清楚了他们家那些皇子之间的关系就能明白的七七八八。” “我们兵分两路,晚上睡觉前互相对一对消息,咱俩加起来,不信就闯荡不出名堂。” 辛安表示赞同,不懂就学嘛,反正还有时间,他们偷偷成长然后慢慢显露人前就是了。 “睡了睡了,明日还得早起。” 他要晨起练功,准备发愤图强,要不然送到二皇子跟前人家也看不上啊,再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在外头人的眼中唐荣的价值比他大得多。 拉拢也不会轮到他。 辛安打了个哈欠,躺下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我明儿还得整理下我的陪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去送人,比如那茶叶我就差点忘了,要是发霉了岂不是可惜。” “等我去参加了水华宴,以后我就能出走动,去听各家后院的趣闻,到时候少不得要送礼。” 唐陌‘嗯’了一声,“库房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不够就去找母亲,要是还有缺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已经准备睡觉的辛安忽然想起一人,“你表哥还是表弟,王家的,叫王仕,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天子门生风光无限。” “王仕?” 唐陌激动的坐了起来,“我表弟?王家的王仕?” “看不出来啊?” 乖乖,这可是意外之喜。 辛安笑道:“就在你咽气的第二年他就飞黄腾达了,你没赶上好时候。” 唐陌喜笑颜开,“没事,这回能赶上,我和他关系还行,不过接下来关系就更好了,我原本就有拉扯王家的打算,正好。” 打了个哈欠的辛安翻了个身,“快睡。” 实在是困极了,没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唐陌盯着蚊帐看,嘴角高高扬起,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春阳回到了卧房,王姑姑问了,“又是一个屋睡的?” “可不是。” 纯盖被聊天!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耐人寻味,总感觉两人没圆房就过上了老夫老妻的日子。 王姑姑叹气,她也算是过来人,怎么就看不透两人呢? 次日天还没亮辛安就被唐陌给吵醒了,要晨起练武的人非得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来来好不容易找来了又说不好看,气的辛安直接踹了他一脚,“没得穿就赤膊上,还有心思讲究,你是火没烧到眉毛。” “赶紧的给我出去练,我监督你,娇气。”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练个功和要你命一样,都说几天了还没动静,还想被廖直重用,人家廖直可是杀出来的,就你这差事万一遇到了贼人,刀剑可不认你是谁。” 就这样,穿着里衣的唐陌就被辛安赶出了卧房,她自己则是披着一件薄衫坐在屋檐下盯着他练功,没办法,这也是侯府的娇养公子,除了被偏心对待外,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念书和小时候练功。 晨曦微光,秋实院灯火通明,屋檐下的辛安一眼不错的盯着唐陌,虽是不懂功夫还是无奈摇头,“咱们这位矜贵的二公子当是很久都没的练过了,招式都不太记得请,刚才差点将自己给绊倒。” 之前怎么说来着? 要去找自己的武师傅指点,怕是到现在还没去过。 来来在一旁干笑着,“其实二公子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嗯,十五岁之前不错。” 辛安打了个哈欠,“多练练就好了。” 对于比她的轻松,唐陌又尴尬又着急,他以为自己能打虎虎生风,结果招式都忘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辛安盯着他,今儿就得放弃,得要去找了武师傅指导后再来练,好不容易练了两炷香赶忙收工,“累死了。” 浑身是汗,辛安给了他汗巾,“可见你还是身子虚,等我爹给我派的大夫来了给你好好的看看,调理一番。” “你再每日这么练着,不说成什么高手,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这个阶段要以鼓励为主。 来来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唐陌的确也觉得自己虚,担心自己和上辈子一样早早的去了,便也觉得这汗水流的值。 等他换好了衣裳辛安后退了两步,“多好看啊。” “我怎么觉得你练功后精气神就不一样了,春阳春绿你们看看是不是?” 早就得了她吩咐的两个丫头连连点头,并飞快的送上一波吹捧,“二公子瞧着的确是比昨日更精神。” “很清爽的感觉呢,感觉体态都不一样了。” 连来来都门外说了声,“公子瞧着更俊了,要多练些日子,筋骨强健,到时候可就成京城一俊美公子了。“ 唐陌有些飘飘然,得意洋洋,掐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肉,最近总是大鱼大肉还喝大酒,腰间都多出赘肉来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本公子就每日都练着,争取成京城的第一俊。” 连同辛安在内的人都垂首笑了起来,随后南风带着人送来了早饭,吃过后唐陌精神百倍的出门当差去了。 等她走了辛安才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掐算着时辰出门去请安,今日和往常不同,她到春荣堂的时候陶怡然已经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等老太太起床。 “大嫂?” 多新鲜啊,还以为她要一辈子窝在春华院不出来。 陶怡然侧首,“弟妹来了?” “大嫂来请安?身子可好些了?” 陶怡然总觉得辛安脸上的笑不怀好意,“不过是偶感不适,并不要紧。” “原来如此。”辛安笑道:“大嫂这些日子一直病着,陶伯母又说大嫂这是胎里带来弱症,得要百年人参极品珍药养着,这些大补之药一碗碗的下去就是常人都受不住,那会儿我真是替大嫂担心呢。” 见了陶怡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不挤兑她两句什么总觉得亏得慌。 陶怡然扯出笑来,面对辛安她自是不愿意落了下乘,盐商之女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第97章 辛安vs陶怡然 “母亲和夫君过于担忧我的身子,我都说没事了,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偏夫君太过担心,说什么也要让我多养些日子。” 陶怡然想要彰显自己被重视,言语间还不忘看了辛安一眼,“母亲宽厚夫君爱护,我自是不能不领情,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良苦用心?” 辛安捏着帕子掩鼻笑了笑,略微压低了声音,“大哥的确是个好人,前几日和我一道去和母亲请安的路上还说让我以后遇到麻烦就去找他,说只要我开口他定不会推辞,的确是有长兄的气度。” 声音再压低了些,“说起来还是大嫂你福气好,放眼天下成亲当日新郎官儿走错院子的情况本就少见,进错院还出不来的情况更是十分罕见,这都能让大嫂遇上,这福气当真相当的厚实了。“ 陶怡然成功变了脸色,辛安眼中笑意更盛,“大哥气度非凡,又有长兄风范,有他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以后少不得有麻烦大哥的时候。” 春荣堂正堂的门打开,甘露走了出来,请两人进门,老太太笑问,“你们妯娌在院子里说什么?” “祖母。” 辛安福礼请了安,笑道:“说大哥体贴大嫂,担心大嫂身子不适,千叮万嘱的让她多歇息。” 老太太朝陶怡然道:“既是如此何必要辛苦这一趟,祖母知道你们的孝心,也盼着你们身康体健。” 陶怡然被辛安三两句说的险些失去了方寸,忙福礼,“祖母宽厚是孙媳妇的媳妇,只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也该到祖母跟前伺候着,总不能一直劳累弟妹。” “是个有孝心的。” 老太太让人摆饭,今儿早起来她照了镜子,气色和肤色都好了不少,心情自然不错,“你们也都坐下一块儿用吧,得要多用些。” 辛安搀扶着老太太坐下,嘴里还说着祖母这里的饭好,“祖母在庄子上的时候,我和夫君可想念祖母这里的饭菜了。” 老太太笑道:“合着日日来请安就是为了来这吃早饭?” 辛安在一旁坐下,笑的开怀,“请安是真的,想吃祖母这里的早饭也是真的。” “祖母这里的饭菜格外香。” 老太太被大大的取悦了,笑着给辛安夹了一块芋儿卷,“喜欢吃就多吃些,祖母盼着你日日都来吃。” 两人说说笑笑,也没顾及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时讨论哪道早点格外出彩,又说城中哪家铺子的糕点不错,明日要差人去买来,一旁的陶怡然食不下咽,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对辛安的不满到了顶点,就觉得她溜须拍马脸皮太厚。 用过了早饭辛安也没打算走,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留下说说话,陶怡然不愿意多待,是多一眼都不愿意看到辛安,又觉得这屋子里太过俗气,毕竟老太太又换了个屏风,上面绣的花都是用的金银两种线,富贵逼人。 “我看大嫂脸色不太好,可是又不舒服了?” 辛安很是‘体贴’的开口,“母亲这两日有事要忙,不用过去请安,若是大嫂不舒服早些回去歇息吧。” 陶怡然笑的勉强,老太太抬眼看过去,“往后不舒服的时候就不用来,养好身子才是正事,祖母知道你的孝心。” 陶怡然总觉得老太太话里有话,又觉得老太太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也是,能喜欢辛安这种溜须拍马的人,能有多高的品味呢? 到底还是两人出生不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后垂眸品茶,就府中这对妯娌的情况她也说不出让她们和睦相处的话来,两人只要能做到面上和谐不当着众人撕破脸不闹笑话,随便她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水华宴在即,府中女眷皆要前往,到时候少不得要被众人打量,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都准备起身告退的陶怡然心下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水华宴对她和辛安都是考验,外头虽然最近议论此事的人已经少了,但只要她们一出现那些人就会立即产生兴趣,她很担心辛安会乱说话,陷自己于不利。 陶怡然是大嫂,按理她应该先开口,但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辛安身上,辛安笑道:“大哥文采出众君子端方,合该是要配了大嫂这般才情出众之人,不过是命定的姻缘,至于我和夫君,也算得上是进错了新房遇对了人。” “有人好奇是正常的,只要我们自己坦然面对,旁人的那点兴趣也就淡了。” 老太太要的就是她的态度,谁让她看起来才是吃亏的人呢? 果然,老太太很是满意,“说的不错,就是天定的姻缘。” 陶怡然也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辛安不知轻重出门乱说话,出生低微在府中又不占长被人说几句没什么,但她现在是侯府的长孙媳,是世子夫人,名声何等要紧。 太阳出来了,替老太太养肤的人也来了,辛安和陶怡然一同告退,出门后原本要先走的陶怡然改了想法,落后一步和辛安走在了一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嘴上却道:“事已成定局,弟妹何必耿耿于怀,若是让二弟知道弟妹心中不静,怕是要伤心了。” 辛安同样没有看她,唇角轻勾,“大嫂许是不知,耿耿于怀的并非是我,人你是抢到手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可不好说的很,且...” “我们是一家人,出了问题当然要互相帮衬,尤其大哥还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多照顾我两分合情合理,即便是传到外头去,也只会说他重情重义,有担当。“ 这些话是都以前陶怡然说给她听的,今日原原本本的还给了她,也该让她好好体会个中滋味。 陶怡然停下了脚步,侧身迎上了辛安的目光,辛安回以她一个微笑,“长嫂如母,大嫂不该斤斤计较,若是计较太多便是要阻了大哥的前程,得要有未来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才行。” 同样是陶怡然曾经说过的话,辛安笑如沐春风,再次将一句话还给了她,“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嫂还是莫要将他管的太紧了,以免传出去外头人说你善妒不容人。” 第98章 赴宴恩国公府 辛安的几句话让陶怡然眼前一黑,差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偏一句话都回不得,辛安笑的越发明媚,这些话她当年听来极其的憋屈,自己的丈夫被弟妹给抢去,还得被弟妹说小气不宽容,最可恨的是明明是她受了委屈,最终只要陶怡然两滴眼泪下去,唐荣必定要来给她脸色看,说她心胸狭隘。 唐陌劝她不要总想着过去,该要向前看,其实唐陌对她不错,她应该顾忌唐陌的想法,顾全唐陌的名声,所以她决定不再搭理唐荣,但有的事真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憋屈合该也让陶怡然都感受一遍。 刘姑姑扶着陶怡然,欲言又止,陶怡然的丫头更是恶狠狠的瞪着辛安,春阳春绿回以了同样的眼神,春阳还撸了一下袖子,一副胆敢造次她就动手的模样。 好在辛安没想一棍子将陶怡然给打死,总该要细水长流,“听闻春华院多了位月姨娘,大嫂从此多了姐妹,还没恭喜大嫂,大嫂以后有福气了,有人替你分忧呢。” “母亲还有事吩咐我去办,先行一步,大嫂...随意。” 等她离开陶怡然顿时将身子都靠在了刘姑姑身上,刘姑姑赶忙劝说,“少夫人莫要往心里去,世子对少夫人的心奴婢们都看在眼里,丝毫不作假,二少夫人是故意的,就是想激怒你做出出格的事。” 丫头们也忙着劝说,力证唐荣对她有多真心,说辛安就是虚张声势,是纸老虎不足为惧,如此陶怡然才算好了些,可即便是这样回去后还是躺了半日。 反观辛安,去处理了两件王氏交代的事后便回去清点自己的嫁妆,将可以送人的都拿了出来单独放在一处。 这日晚上唐陌没有回来用饭,差了二山回来说去了武馆,请武师傅指点他功夫去了。 陶怡然本想在唐荣跟前好好的哭一场,奈何最近礼部事情太多,唐荣也没回,连唐纲都在外头吃酒,无人给她撑腰只能憋憋屈屈的歇了下去。 水华宴转眼就到,这日清晨辛安起的比往常都要早,忙着梳洗打扮的她都没去看唐陌练功,等到她装扮妥当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今日的她不仅穿戴华丽,妆容上也没有半分马虎,瞧着镜中那艳丽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走吧。” 今日照旧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后一同前往。 春阳南风两人已将出门所需的东西全都带齐,不仅带了两身换的衣裳,脂粉首饰也都精挑细选,保证无论哪一套都能让辛安光彩照人。 为了不单独遇上她,陶怡然先她一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今日的她也细心打扮了,一身茶白和天水碧的衣裳给人极为清爽之感,发间是百玉簪,其中一只还是白玉荷花,坠着细碎荧光色流苏,清丽脱俗,论容貌她自然是上乘,再这么一打清冷脱俗中带着些许羸弱,让人多了两分保护欲。 “大嫂今日的装扮当真不俗,清丽的很呢。” 侯府的世子夫人,不走端庄贤淑的路子倒是走了我见犹怜的道,有意思的很。 陶怡然侧首,见辛安的衣裙主要用的是胭脂红配蟹壳青,整体鲜亮清新中又带着喜庆,发簪是也是以花卉和彩珠镶嵌蝶恋花为主,白玉的花托,绿玉的花叶,嵌以宝石珍珠,华贵明艳。 “弟妹这身装扮倒是喜庆。” 宴席向来就是她的主场,就不信辛安今日不丢人。 辛安回以微笑,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娴静温婉一个热烈明艳,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今日的水华宴相得益彰,老太太很是满意,王氏看出了端倪却并未出声,还将两人都夸了一番。 夏日炎炎,赴宴的人都会早些去,等日头升高烈日当空,那时才去观荷太晒,且那时大多的宾客都已经进了清幽殿贪凉去了。 马车从侯府出门堪堪过了两炷香前行便开始艰难起来,无数的马车朝着恩国公府的方向汇集,车水马龙。 辛安挑开车帘,瞧见前方排着长队缓慢前行的车马人群浩浩荡荡,微微咋舌,哪怕是再来一次也惊讶于恩国公府的权势滔天,放眼京城除了皇家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如此鲜花着锦的场面了。 可惜盛极必衰,算算时间太后也已老了,等到二皇子几年后即位这样的场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放下帘子后微微愣神,想着若是她是恩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能在活着的时候年年都这般风光,儿女个个出息,她保证死后不会有什么怨气,老老实实去投胎,就这一辈子就顶了旁人的十辈子。 道路拥堵,好在恩国公府的人都经验丰富,也只是过了一炷香侯府的马车就到了恩国公府跟前,国公府的管事上前核验请帖,而后有丫头前来领路,将人领了进去。 水华院,顾名思义乃是国公府的荷花园,放眼望去是超过两亩地的荷花池,荷叶青绿荷花娇艳,有草鱼从叶下滑过,有鸳鸯戏水成双,池边有凉亭水榭,假山堆砌,三五成群得夫人和姑娘们在其间说话亦或者作画,说笑声随着一池青绿散开,清幽当中又多了一分鲜活。 和预料当中的情形分毫不差,几人一进水华园便迎来了许多打量的目光,有人眼中兴味颇浓,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故作不屑。 老太太面色带笑的走在最前面,王氏搀扶着她走在一旁,陶怡然和辛安并排走在后面,面对众人的打量,老太太神色不变,王氏也是唇角带笑,辛安没事人一般大大方方任由人打量,毕竟她有经验,陶怡然扯出笑来压低声音和辛安道:“弟妹无需太过紧张,只是今日来都是京中显贵,轻易得罪不起,还望弟妹谨言慎行。” “多谢大嫂提点。” 辛安唇角含笑,“今日我一切都听祖母和母亲的,听说去年大嫂在水华宴上一曲《流光》引的无数人称赞,今年没了大嫂的琴声,这水华宴都要失色不少呢。” 京中贵女众多,若论琴艺出众陶怡然必在前三,每次一展才艺就能引来无数吹捧,如今成婚不能再当众抚琴,心里指不定多遗憾。 “大嫂,出众的琴艺需得下苦功夫磨练,仅仅是因为成亲便束之高阁,实在是叫人遗憾,不过能听一听别的姑娘抚琴也是乐事。” 第99章 夫妻谋划初见成效 陶怡然侧首,虽然不知道辛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说到了她的心上,从十五岁开始只要是有她的宴席她必定是最受瞩目的姑娘,若是以后再不能当众抚琴,她为学琴吃过的苦又算什么? 辛安不再说话,目不斜视的跟着继续往前,陶怡然以她的琴艺为傲,上辈子唐陌没了后便经常半夜抚琴,说是心中难受烦闷,思念唐陌,她最开始还以为真是这样,后来才晓得是用琴声勾搭唐荣,每每她的琴音一起唐荣哪怕是睡着了也会醒来,披着衣裳就去了。 琴声悦耳,但陶怡然的琴声她不想再听了。 跟在陶怡然身后的绿衣裳丫头飞快抬眼看向辛安的背影,而后垂眸,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 片刻后视线里出现一水榭凉亭,天水碧的薄纱悬于四周,清风习习薄纱轻舞,让整个水华园都灵动了起来,走近后便察觉多了一丝凉意,目光微扫便瞧见了那一排排的三角虎头罐,里头装满了冰块,凉意便是来自此处。 水榭中已坐着许多人,不少家世不如唐家的人纷纷起身寒暄,老太太笑着朝众人客气点头,而后径直朝着坐在首位的人走去,那是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夫人,雍容华贵,老太太笑着上前,微微欠身,“国公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好,老夫人快快免礼。” 这位老夫人便是恩国公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大嫂,也就是这京城里的极有体面的老夫人了。 “远远的瞧见你来了,步履轻快可见身子康健。” 抬眼看向辛安和陶怡然,“这就是侯府新进门的两个新媳妇?”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陶怡然她们都认识,辛安虽是个新面孔,但谁不知道她原本是嫁给唐荣的,还拜了堂,最后却成了弟妹,这其中关窍让无数人好奇。 老太太笑着给国公老夫人介绍了两人,“这个是陶家的姑娘,现在是我大孙子媳妇;这个是淮江辛家的姑娘,是我二孙子媳妇。” “你们二人快快给国公夫人请安。” 两人同时上前一步,福礼问安,礼数皆是分毫不差,恩国公夫人连连称好,“这两个新媳妇一个温婉清丽一个明艳动人,两个美人同一日入了威远侯府的门,老夫人,你好福气。” 不少人笑着点头,单论模样,这两人在京城也是拔尖的,有人笑着开了口,“老夫人,听闻这位淮江来的辛家姑娘才是和侯府世子定亲的人?” 说话的人是京畿府尹府上的张夫人,许是和唐纲结过仇怨,面上笑着眼中的不怀好意一闪而过,老太太笑道:“原本也是,但这有时候这命定的姻缘非人力能左右,阴差阳错之下这姻缘拨乱反正,皆大欢喜,要说这缘分二字当真是玄妙至极。” 勇双伯府的夫人笑着附和,“我儿庄实在北衙军当差,听他回府说起唐二公子,除了赞其稳重负责就是说他夫妻和睦,说唐二公子每每和人说起他的媳妇便是眉眼带笑,可见是真心欢喜,这缘分果真玄妙。” 庆侯府的侯夫人也笑着赞同,同时也将唐陌拿出来夸赞了一番,“要说唐二公子也着实有心,担心自己媳妇初到京城无人说话,还特意宴请好友引荐女眷照拂自家媳妇一二,细心周到,也算少有的好儿郎。” 她儿严世茂已经将唐陌拜请的事和她言明,又收到了这位唐家二少夫人送厚礼,自然也不介意帮着美言几句。 有这两人开口,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夫人附和,说唐陌如何如何。 人都会随波逐流,如此一来张夫人这类想要唐家闹笑话的人便也只能歇了心思,老太太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今日为何几位夫人向着唐陌说话,心里对唐陌和辛安更是赞赏,就是不知道陶怡然能不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想想法子迎头赶上,正巧传话侍女来禀,二皇子妃到了。 一听此话陶怡然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想来也是怕二皇子妃将她岑曾经在二皇子跟前又唱又垂泪的事说出来。 辛安浅笑不语,随同众人侧身等待迎接。 远远的瞧见一袭宫装打扮女子在一群女眷的拥簇中款步而来,环佩叮当华贵异常,众人纷纷行礼,那女子在距离国公府老夫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略略欠身,“国公夫人安好?” 按理该要喊一声‘舅祖母’,却和常人一般叫国公夫人,一声称呼多少能品出几分意思来。 辛安心下微动,她和唐陌一同打听了恩国公府的消息,据说皇上是周太后所生,如此皇帝的儿子都流着恩国公府的血脉,然而皇帝并不亲近周家,皇子们也更愿意亲近自己舅家,更无一人愿意迎娶周家女,毕竟皇帝的后宫也只在几年前出过一位周家女子,却因小产坏了身子后再不能有孕,最关键的一点,恩国公府这些年已经无人身居高位。 虽还没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彻底搞清楚,但结合已知的未来也能看出现在的国公府不过是烈火喷油罢了,但在辛安的记忆里,恩国公府并未倒下。 国公夫人对二皇子妃客气有余亲近不足,闲话家常了两句水榭里又来了其他人,这回是诚郡王府的郡王妃和郡王府世子妃。 郡王妃保养得宜,岁月并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身旁的李玉燕和之前辛安见的时候判若两人,用心打扮过后的她比之前多了几分华贵威仪,让人瞧着就不太好相处。 互相见礼后李玉燕还给辛安打了个招呼,“今日辛妹妹瞧着格外明艳。” 淮江银花茶让她在诚郡王跟前得了好感,连她夫君也说可以说辛安多往来,淮江富商云集却各有势力,辛家一直都在侯府势力之下,侯府虽势微,但唐老爷子余威依旧,以前也只能干看着,如今辛安自己送了上来,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辛安福礼,唇边一抹浅笑,“今日再见世子妃差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贵气天然极为耀目,让人移不开眼。” 第100章 二皇子妃有请 陶怡然料定今日的辛安必定十分窘迫,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都改变不了她卖盐女的身份,低贱的商户女闯入水华宴这样的盛会,有的是人看她,谁知道她居然认识诚郡王府的世子妃。 郡王府和侯府简直天壤之别,侯府凭借老爷子的勇武功绩而来,诚郡王府可是皇室宗族,不可同日而语。 辛安和李玉燕说了几句话,两人轻笑,风吹来荷叶摇曳,众人纷纷看向这一池的荷花,有人见辛安还巴结上了李玉燕,心有不服的笑着上前,“听闻淮江富庶,二少夫人可否给我们说说那淮江的荷花是否也如京中的艳丽?” 辛安抬眼,只觉得眼前这人面生,原本应该陶怡然帮她介绍,但陶怡然为避二皇子妃装死不开口,还是李玉燕主动帮了她,“这是京畿府尹张大人府上的小姐,辛家妹妹可称呼她一声张二姑娘。” 辛安道了谢,心道是她母亲方才落唐家的面子不成,当女儿的见她好欺负就凑了上来想找回面子,笑着朝这位张二姑娘道:“淮江种莲多以产藕之用,荷叶田田接天莲叶,多叶而少花,荷花形态不一,多以白色和粉色居多,白色莲花下的藕脆爽清甜,粉色莲花下的藕香甜软糯。” “京城莲花我知道不多,但眼前这方荷塘想来就是文人墨客眼中的夏日绝色,只此青绿,就眼前这一株彩云飞便已美若云霞,宛若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两地荷花都美,但用途不同实在很难一分高下。” 张二姑娘没想到她一个外地来商户女竟然能堵了她的嘴,面上不太好看,好在她母亲见机的快,三两句化解了她的尴尬,这才悻悻离开。 辛安唇边依旧带着浅笑,心里幽幽叹气,她只是来自淮江,也的确是商户女,但这不代表她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没见过世面,相反,钱多见的就多,很多东西没资格用不代表没资格见啊,这些人怎么就会以为她好拿捏呢? 小丫头片子!!! 李玉燕朝她笑了笑,而后就到了二皇子身旁和她说话,说起来她们还是一家人,都是皇族中人嘛。 越往后来的人身份越发显赫,辛安也没离开,就站在王氏身后认人,不点她的名她绝对不会开口,显的很是乖顺,加上方才张二小姐给她设套没成,让不人没那么轻视她,至少没那么小看她了。 等到宾客来的差不多了,严文惠约了她去逛园子,“恩国公府的院子可是京城头一份,无论是否叫得出名字的花儿这里都有,也被人称作百花园。” 辛安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如此说来我可一定要看看,下回来许是明年的水华宴了。” 严文惠领着她一边赏景一边说话,偶尔还要给她介绍两个新的朋友,辛安心里感激,也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去和这些人说话,总得要让人觉得严文惠眼光不错,她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很快林窈和韩婉儿等人也都汇集过来,有了让她们在倒也没了人再上前想要奚落辛安,让她的赴宴之行顺利了许多。 原本以为就这样等到开席,吃过饭看会儿戏就平顺的回去了,一宫装侍女快步轻脚而来,福礼道:“二少夫人,我家二皇子妃有请。” 辛安有些意外,上辈子参加水华宴可没这回事,那一次尽被笑话了,还见什么二皇子妃? 严文惠帮她问是什么事,但侍女只道:“二少夫人去了便知。” “既是二皇子妃相请,我自是要去的。” 辛安说等稍后出来找他们,林窈叮嘱她们在假山边上的凉亭说话,让她到时候直接过去。 宫装侍女在前领路,辛安走在后面,又引来好几双打量的目光,七拐八拐到了另外一处水榭,南风和青阳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生怕记住不来的路,一会儿回不去。 “二少夫人稍等。” 宫装侍女前去通传,片刻后便回来请她进去,水榭里不仅只有二皇子妃一人,还有一位夫人,与她有五分相信,辛安上前行礼,“威远侯府辛氏见过二皇子妃,见过徐夫人。” 徐夫人是二皇子妃的生母,颇为爽利的模样,“二少夫人无需客气,快坐。” 刚坐下二皇子妃就开了口,“你可是威远侯府定下的世子夫人,怎的又成了二少夫人。” 这话问的直接,辛安心领神会,浅浅一笑,“是天定的姻缘。” “你少拿这个诓我,说实话。” 二皇子妃一副我很不好说话的样子,横眉冷对,辛安沉默片刻露出一抹苦笑,“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结果,但说成天定的姻缘也没错。” “我怎么听说是唐荣走错了新房,走进去就再没出来?” 辛安颔首,“都过去了,辛好二公子是难得的好人,不亏就是了。” 二皇子妃抬眼,那眼神明晃晃的告诉辛安你就是个怂包,徐夫人笑着开口,“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唐二公子容貌俊朗的性子开朗,若是能和二少夫人成就一段假话也是喜事。” “一定会的。” 母女两人的态度让辛安琢磨不透,都没见过面就这么热情必定有所图,但对方不开口她也就装糊涂,她爹说了,巴结人不能上杆子,得要人家主动开口,你再为难犹豫,心里的戏要做足了。 徐夫人看了二皇子妃一眼,而后扯出笑来,“请二少夫人前来说话,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若是方便还请告知。” “徐夫人请问。” “我听闻辛家不仅是盐商,还是糖商?” 辛安有些惊讶,所有人都知道辛家贩盐,手里头有几处场,但知道辛家还贩糖的可不多,极大可能连唐纲都不知道,这还是前两年她爹外出半年后找到的新生意。 徐夫人道:“二少夫人莫要误会,我们徐家是忠勇之家,早些年也随着唐老侯爷去过的淮江,淮江是好地方,便留了些人手在那里,这才得知辛家手中有糖。” 第101章 想要拉拢辛家 “夫人需要糖?” 他爹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外出寻找稳定的供糖渠道,得益于当年唐老爷子说在战场上糖和命一样重要,尤其对精锐来说,战后精神疲惫到极致,短时间很难恢复,若是再遇偷袭几乎可以说任人宰割,他偶然发现战后一碗浓糖水喝下去,会很快恢复精神,且稍作休整就有再战之力。 当时悄悄让她爹购买了大量的糖。 难道徐家目的相同? 徐夫人点了头,并未隐瞒,“是需要一批糖,量不小,不知道二少夫人可否联系辛老板。” 辛安问道:“夫人既然说在淮江留有人,为何不直接去问我爹?” “可是我爹手里的糖不够数?” 他爹最是谨慎,不管是买盐还是买糖,要的数量太多他都会谨慎查探,不愿意惹事,“我爹偶尔也会卖些糖,但数量并不大,且一年当中卖糖的时间有数,开春后的糖最多。” 徐夫人今日能来问便是掌握了一些可靠的消息,也没想着辛安能当场答应,“的确是不够数,我想着京城距离淮江太远,再差人过去相谈太过麻烦,正巧二少夫人又在眼前,便想走了二少夫人的路子搭个线,若是能成自是好事,若实在为难便也罢了,我们再寻其他路子。” 辛安没答应也没拒绝,“旁人也就罢了,既是徐夫人亲自开了口,我会书信回淮江问一问我爹,不知道夫人需要多少数?” 徐夫人笑着说越多越好,如此辛安就有数了,“消息往来不便,要烦请徐夫人多等些时候。” “无妨。” 徐家买糖是真,想要替二皇子拉拢辛家也是真,辛家虽背靠侯府,可侯府无人掌兵,兵权也早早的交了出去,如此还霸着辛家便不应该了。 当然,辛家是否值得拉拢,还得要多看看。 见两人谈论的差不多二皇子妃又将话题引了回去,“唐荣和那陶..陶家女相处如何?” “如漆似胶。” 若不是知道陶怡然曾经勾搭过二皇子,辛安也不会懂二皇子妃想要知道些什么,人家想要知道她当然要说,仇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哥是正人君子,成亲当日不小心进错了新房和大嫂成就了...姻缘,得知事已无法挽回便负起了责任,说起来两人早前就在宴席上见过好多回,虽不相知也算熟悉,再说他们容貌相当才情也不相上下,大嫂的家世也远高于我,他们在一起很是般配。” 就这么一句话足以让人拼凑出一个真相,此时的二皇子妃已经像看傻子一般看她,“你心真宽。” 见她还想再问徐夫人出声打断了她,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方便问太多私密的事,笑着对辛安道:“今日耽搁了二少夫人赏院子,今日说的话还请二少夫人莫要传扬。” 辛安起了身,“夫人客气了,买卖未成自然不宜让旁人得知,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若是夫人和二皇子妃无事,我便先告退了。” 徐夫人起身相送,等她离开后才瞪了一眼二皇子妃,“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才能改?” “母亲不也想听听吗?” 二皇子妃捏起一块果子,“这京中一日内抬两抬轿子进门的也不是没有,出岔子的可就这么一家,新郎官儿进了新房就出不来了,这话谁信啊。” “院里那么多丫鬟婆子都是摆设?” “新郎官儿吃醉了酒情有可原,新娘子也吃醉了,连新郎官儿都认不出来?” 到底还没坐上高位,也尚未经历岁月的沉淀,在至亲之人的跟前半分也不掩饰心中所想,“之前也不是没见过面,此事一定是陶怡然故意的,也是,唐荣可比唐陌值钱,她能来引诱二皇子便能看出不是个安分的,唐荣送到了她跟前,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她认定就是唐荣不小心走错了,陶怡然设法给留了下来,生米煮成熟饭,让这事再没反转的可能,“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注意身份。”徐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许说粗鄙的话。” “此事到底是侯府的事,成了亲她也就该没那么多想法,唐荣在京城那是拔尖的儿郎。” “倒是辛家那位,你父亲的人打探过她,在娘家就是帮着做买卖的,脑子并不差。” 徐夫人将方才辛安说的话都分析了一遍,得出了结论,“若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说那一串话,说是夸两人郎才女貌,实在是告诉我们此事是陶怡然所为,她不过是妥协而已。” “辛家和唐家之间,必定不会如之前那般没有芥蒂,换亲这事是对辛家的侮辱,且唐纲此人处事并不圆滑也不周全,你父亲的幕僚仔细分析过,辛家虽依旧在唐家庇护之下不假,但应该更倾向于唐陌。” “唐陌的名声一大半是因唐荣而坏,都说他喜欢争抢,但有几人见他抢过?细细回想都是从唐荣的嘴里知道的。” “都是嫡子,唐陌绝对不会甘心.......” 二皇子妃听了半晌,“母亲的意思辛家值得拉拢?” 徐夫人在一旁坐下,“盐商,糖商,还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的确有价值。” 他们原本考虑过北衙军廖直的夫人,那是徐州第一富,但廖直忠于皇上,徐家钱财大多吞进了廖直的肚子里,若非庞大的财力支持,廖直能力压他二叔三叔稳坐廖家当家人的交椅? “你父亲的人寻了一圈,最有价钱且最可能得手就是辛家,至于唐家...” “不足为惧。“ 唐老爷子急流勇退虽保住了唐家的荣耀,但没了兵权后又没出色的儿郎,根基浅薄之下,也就这几年光景而已。 “此事也不急,这糖能否入手全看辛家的态度,回头你找理由多和这位二少夫人说说话,帮她抬抬身价,生意人,她会懂你的意思。” 二皇子妃点了头,只要不是觊觎她的男人,一切都好说。 一路往回走的辛安并未去深入琢磨,主要是她现在没有那个功夫,总有人好奇的打量她,其中有些目光还带着怜悯,让她多少有些新奇。 凉亭里的严文慧几人看到辛安回来了,上前关切问道:“如何,二皇子妃因何事寻你?” 辛安无奈一笑,“就...好奇。” 第102章 陶怡然上钩 “好奇?” 除了李玉燕外都笑了起来,“你这遭遇着实会让人好奇,主要是难得一见。”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能猜到两分真相,她可是知道陶家对二皇子惦记这事,二皇子妃应该是打听陶怡然居多。 辛安端起一旁的茶水浅啄一口,“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倒也不觉得意外,不过二皇子妃生的真是好看,就...不是多美,是那种气质,很吸引人。” 李玉燕道:“她出生将门,从小长在边关,据说还曾带兵和敌军交过手,自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敏感性远超凉亭里的几个人,觉得辛安没有全然说实话,二皇子妃必定还说了其他事,说不定有拉拢辛家的打算。 富贵的商人没有靠山的可没几家了,朝中能捞钱的差事更是被几方势力牢牢霸占,辛家是很不错的选择,至于辛家背后的唐家还不入二皇子的眼。 几乎是一瞬间,她判定辛安比她想象中的更有价值,态度上自然又好了那么一点。 几人正说着话,出去转悠了一圈的林窈回来了,“好些姑娘们在千碧园说话,现在又开始抚琴吟诗作画,可要去看热闹?” “那还等什么?” 严文惠笑道:“好些日子没见这样的场面了,保不齐今日哪家的姑娘就能凑出一曲精妙绝伦的曲子。” 水华宴在不少人眼中也是相亲宴,不少适龄的公子和姑娘们都想在今日一展风采,吸引更多的目光,增加议亲的筹码,几人虽都是成亲之人,不必再去和姑娘们一较高下,但换一种身份坐着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千碧园花草丰茂草木葱茏,奇花异草在这里变的普通起来,有花猫肥兔在从中穿梭更添乐趣,假山凉亭小桥流水布景精妙,可以说每一步都值得停下来细细观赏。 在辛安眼看中,这就是金山银山堆积起来富贵繁华,风吹来都带着银子香,不少爆发的商户奢靡无度,在青楼雅苑一掷千金,一碗雀舌凤尾也能吹嘘两句,但和恩国公府的富贵比起来,不仅粗鄙还显的小气。 “如何,这千碧园可是京中最华美的花园。” 严文惠轻抚手边娇花,“这盆千蝶兰要价百两,上个月我就想买一盆放院子里,想着太贵便没买,这里目测不低于五十盆,且形态各异色泽不同,恩国公府当真富贵。” “兰花娇贵不易养活,能养成这样必定要花极大心血,历来就不便宜。” 辛安笑道:“可见国公府鲜花着锦,让人艳羡。” “方才我听说今日的茶水就有十八道,今日我已经品过两道,不如现在再去品下一道,顺便...” 悦耳的琴声传来,辛安笑了,“顺便听琴。” 高门大户的姑娘一手琴艺皆是出自琴艺大家的教导,在外面可是听不到的,整个千碧园中位置最大的一个亭子里,邱文鸳朝几人朝他们招手,“我独霸这个亭子好一会儿了,你们再不来我就霸不住了。” 林窈笑道:“大伙儿都去假山处听琴作画去了,谁来赶你走?” “都快坐吧,茶水都准备好了。” 几人笑着落坐,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假山上的观景台上坐着一位碧色姑娘抚琴,他身后还有男子吹箫,虽看不清容貌也能品出个郎才女貌来,颇为养眼。 假山下流水处摆着画桌,有男男女女执笔作画,辛安道:“就眼前这景就比这些花草强,若是有谁这场面给画下来,多热闹的一幅画呀。” “辛妹妹,不如你来?” 辛安吓的连连摇手,“可千万别,我可是第一回赴水华宴,可千万不能让我丢人。” 林窈笑问,“辛妹妹在淮江的时候就没学点丹青?” 辛安笑的很不好意思,“都学了,有段时间我娘还想把我培养成才女来着,后来发现实在不是那块料便放弃了,可我也真是有很认真的学,可惜琴弦都断了也没学会。” 她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有些东西还是要靠天赋的,她学算账一学就会,学女工也还行,就这些附庸风雅陶冶情操的东西学不太会,连作画也是半吊子,好在先生说她虽画的不行但也算有灵性,很生动,要不然也画不出那副唐陌醉酒嚎哭图。 邱文鸳笑眯眯的开口,“总算不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了,我就说嘛,这些东西这么难学,怎么可能人人都能学会?” 严文惠打趣,“你总算给自己的偷懒找到了理由。” “本来嘛。”秋文鸳说的很认真,“这些也就是闺阁无聊打发时间用的,也没见谁成亲后还玩这些,会算账看账本不就成了吗? 琴声停了,众人拍掌称赞,弹琴的姑娘起身,作画的人也停了笔,不少人凑上前,想来是要看一看谁的画作更胜一筹。 邱文鸳念叨着成了亲也不好,不能上前去凑这样的热闹。 辛安目光一扫,假山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是陶怡然,她身旁跟着几个人,说着什么。 韩婉儿戳了辛安一下,“跟着陶怡然的那几个人你可得记好了,都是她的狗腿子的,不是好东西,回头你单独见到她们就绕道走。” 辛安侧首,笑眯眯的开口,“大嫂在家甚少出门,有时好几天都看不到身影,我就是想得罪大嫂也没机会的,她们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几天都见不到?” 亭子里的人都很好奇,“她不用晨昏定省的吗?” 辛安摇头,“她身子不好,祖母和婆母都让她好好歇着调养,免了她的请安。” 众人神色各异,刚成亲就被免了晨昏定省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如同公主般身份尊贵,当婆婆的受不起儿媳妇的礼;要不就是婆母根本就看不上,这让不让她出现在眼前,陶怡然摆明就是后者。 “她的身子骨的确是娇弱。” 林窈眼带讥讽,“我记得有次宴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眩晕来着,好些公子都伸手想要去扶她,瞧今日也是弱风扶柳,风一吹就要碎的样子,看来婚后身子骨更娇弱了。” 邱文鸳笑道:“难怪唐世子进了洞房就出不来,说不定当时就晕了也有可能。” 几人嘴巴之毒上辈子的辛安已经领教过了,不同的是这辈子她们的刀锋不再是针对自己,这感觉又不相同。 第101章 陶怡然被奚落 远处,从假山上下来的人朝着陶怡然走出,又说了什么,而后刚才那弹琴的姑娘朝着她的方向站定片刻,随即也朝着她走去,几人说了几句后那个穿绿衣的丫头上前说话,远远都能看出气氛不算太好,见最后陶怡然就朝着假山而去,且缓缓上了阶梯。 辛安勾唇一笑,侧首吩咐南风,“去看看什么事。” 南风前往,严文慧也看到了陶怡然,“她莫不是要去抚琴?” 这种风头也要抢? 林窈说了,“若论琴艺她的确出众,多少次赴宴都有她的琴音,不过这个场合应该不会抚琴。” 陶怡然已经成亲了。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陶怡然已经走上了假山,在琴前坐下,这就是要抚琴的意思,琴声还没传来便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南风也回来了,“回少夫人,方才抚琴的是长宁伯府的二姑娘,二姑娘抚琴后众人称赞,户部侍郎府上的方姑娘请大少夫人点评两句,大少夫人说伯府二姑娘抚琴流于技巧,略显生涩,伯府二姑娘便请大少夫人也抚一支曲子,以做提点之用。” 邱文鸳一脸不屑,“人家这么一说她还真就去了?” 南风朝她福礼,“大少夫人身后的几位少夫人和姑娘鼓动了两句,大少夫人这才应下。” 邱文鸳冷哼,“既是成了亲就应该安分些,还和没定亲的姑娘一较高下,有失身份,小肚鸡肠。” 几人的目光都扫了一眼辛安,辛安笑道:“大嫂从成亲后便甚少出院门,想来也是太过憋闷。” 邱文鸳问:“她这么喜欢抚琴,在府中没有消遣一二?” “倒是有过一次,还是在午后。”辛安赞赏了陶怡然的琴艺,“午后炎热,蝉鸣声尖锐刺耳,大嫂的琴声能消心头烦闷,也又有助于入眠。” “可惜也就那么一回。” 邱文鸳笑了起来,“果然和我一般,听琴就想睡。” 琴声再度响起,哪怕不太懂琴的辛安也承认的确比方才那位伯府的二姑娘说谈悦耳许多,陆续又吸引来一些人进入千碧园,辛垂眸品茶,有的人你根本就不需要费心谋算,稍加引导她自己就能耐不住寂寞作死。 伯府二姑娘抚琴是为了一展才艺,为相看亲事做准备,陶怡然跳出来打脸人家的琴艺,从此就算是得罪了长宁伯府,长宁伯夫人可是位极为难缠的主,且还相当护短,如今她的爱女在水华宴上丢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曲子刚过半,千碧园已经来了好些人,辛安她们所在的这个凉亭也热闹了起来,只要是认识的都进来凑个热闹,这些夫人们是会说话的,一人一句的称赞陶怡然琴艺高超,没有因为成亲就荒废了。 “成了亲琴艺还这般出众的也就是她了吧?” “成了亲还出来当众抚琴的也只有她,大家伙儿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 “这么好的琴艺没有下一回岂不是可惜了,就算大家愿意,我们的世子夫人想来也是不舍的。” 辛安浅笑不语,陶怡然此举无疑不妥,但能得这么多人的‘赞颂’也是难得,可见平日里就没少出风头。 片刻之后二皇子妃也来了,坐着的人起身相迎,作为千碧园位置最好的凉亭,辛安等人全部站了起来,主动给二皇子妃让了位置,正享受荣光的陶怡然目光一抬看到了这里的动静,心中一紧顿时琴音就出了错,如此一来后面便是接连出错,二皇子妃面露不喜,“威远侯世子夫人是都对本皇子妃有意见?” “弹的好好的,我一来就错了?” 亭子里不少人开始落井下石,又见二皇子妃神色松动唇角轻勾便说的更卖力,甚至还牵连出了唐荣,说他虽是君子端方文武双全,但到底也逃不出软玉温香...... 陶怡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在慌乱过后慢慢的调整了过来,撑着弹到最后但也心境全无,琴声也不如最开始惊艳,想来也只能‘流于技巧’了。 此刻的陶怡然闭目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她虽也知道成婚后再在这样的场合抚琴不妥,但架不住旁人言语相激,冲动之下后悔已是无用。 起身的缓步走下了假山,不出意外的就是一阵阵奚落的声音,被她下了面子的伯府二姑娘冷笑着开口,“唐少夫人可莫要气恼,马失前蹄也稀松平常,毕竟你日日的都要琢磨如何抓住费尽心机才得手的丈夫,疏忽了琴艺也很正常。” 一旁的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户部侍郎府上的方姑娘笑道:“宁姐姐你快别打趣唐少夫人了,谁不知道威远侯府世子是和人辛家的姑娘拜的天地,这天上掉馅饼一样得了那么个得意的丈夫,不得要看的紧些?” 这话又惹的一旁的姑娘笑了起来,陶怡然耳根通红双目蓄泪,想要发怒却无可奈何,那模样谁不说一句我见犹怜? 可惜在场的都是女眷,都不是能怜香惜玉的人。 眼见她被奚落,辛安假意作势要去为她辩解一二,二皇子侧首,“二少夫人莫不是要去替她解围?” 辛安有些尴尬,道:“怎么说她现在都是我大嫂,我瞧着她这模样也可怜。” “可怜?” 二皇子妃勾唇冷笑,“事敢做就得做好让人说的准备,明知道自己屁...” 想说屁股不干净的她话到嘴边换成了,“容易惹人非议还跑出来出风头,也不看看场合,如此做派哪里需要你可怜?” “且放心,可怜她的人不少。” 诡异的,辛安听懂了她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李玉燕也在一旁劝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坐着说话赏景,她们说几句也就算了,你若上前这事就还得拉扯,说不定还要小事化大,何必呢?” 二皇子妃看了李玉燕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说话。 如此辛安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日头高升天气炎热,众人也懒得挪动,就在亭子里坐着说话,又有国公府的人抬着三角冰盆摆在亭边,凉意阵阵,倒是多了两分惬意。 少顷,林窈拉了一下辛安的衣袖,示意她往园子门口看,“你等的人来了。” 第102章 为唐陌美言 千碧园的门口来了几位夫人,其中一位一身淡紫色衣裙,模样温婉装扮贵气,她就是北衙军指挥使廖直的妻子,林州第一富徐家的大姑娘。 辛安笑道:“还请林姐姐帮我引荐。” 林窈和这位廖夫人不熟,但她认识的人中有上前说得上话的,林窈起身出了凉亭,没一会儿身边就多了一位夫人,辛安和二皇子妃说了两句后便出凉亭去迎接。 林窈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判马太医的夫人,马太医多次为廖指挥使治伤,马夫人和廖夫人也就有了往来。” 辛安见礼,“马夫人。” “二少夫人。” 两人互相见礼后寒暄了两句,林窈已和马夫人言明辛安的目的,不过是引荐一个人认识,马夫人也愿意卖这么个人情,很快就领着林窈和辛安朝廖夫人走了过去。 廖夫人今日和廖家的两位婶母以及廖家姑娘来的,来的晚,见了马夫人便停下了脚步,众人见礼后马夫人关心起了廖直的伤势,从她言语当中便能判断她对黄岐之道也有涉猎,廖夫人看着温婉却是个爽利人,几句话之后便看向了辛安,“这位夫人是?” 马夫人笑道:“这位是威远侯府的二少夫人。” “我与庆侯府的二少夫人相熟,方才我们正在说话,瞧见廖夫人来了便一道过来。” 辛安见礼,“廖夫人。” “二少夫人。” 只一瞬间这位廖夫人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料定是辛安要来结识她的。 辛安笑道:“得知夫人出自林州徐家,猜想夫人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方才远远的瞧见,才晓得竟是如此温婉贤淑,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话的意思再过明显不过,廖夫人笑起来越发温婉柔和,“二少夫人出自淮江辛家,辛家当地颇有善名,哪怕徐家远在林州也是听闻过的,我们同出自商户之家,又同嫁入京城,以后要常往来才好。” 万没料到人家会直接释放善意,辛安当即顺着杆子就爬了上去,“夫人说的是,我这人闲不住,以后怕是要常来寻夫人说话了。” “日头太晒,不如我们去凉亭说话可好?” 廖夫人点了头,如此辛安就将人带回了凉亭,二皇子妃已经猜到了辛安的用意,对廖夫人几人的到来也没意见,只是一人多宽敞的凉亭倒是拥挤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太子妃身边的人来请二皇子妃去说话,她一走这亭子就宽绰了许多,众人说起话来也少了那么多顾忌。 辛安并不多话,大多时候都是听大家说话,而后附和两句,半句也不曾提及廖直和唐陌,让坐在她身边的廖夫人有些好奇,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她凑上去无非就是为了唐陌。 “听闻唐二公子到了北衙军,可还习惯?” 她不开口,廖夫人却直接将话引了过去,想看看辛安的态度,辛安却是笑道:“是有些不适,以前散漫惯了,早上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如今要当差每日早早就要起,刚开始两天可难受了。” “不过现在好了,不仅能早起,还能在起床后打上一套拳法,说是要练一练,省得当差的时候丢人。” 她捏着帕子自顾自的笑着,廖夫人就更好奇了,话都喂到嘴边了她却没接,难不成没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辛安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和廖夫人道:“夫人可知道我家夫君为何要晨起练功?” “不是说怕丢人?” 辛安憋着帕子掩住口鼻,轻笑道:“其实是见了廖指挥使被刺激到了,说廖指挥使也没比他大多少,不仅有军功还能稳稳执掌北衙军,俊朗不说还有一身的硬功夫,平日里见着了都觉得威风的不得了,回来后一阵长吁短叹,这才重新练上了功夫。” “说是不求迎头赶上,总得要人家廖指挥使高看他一眼。” 廖夫人也笑了起来,“唐二公子怪有意思,上进之心最为宝贵,二少夫人得要多多鼓励他。” 如此也就没继续好奇辛安为什么不替唐陌说好话,因为她已经说了,当真是聪慧。 待到午时,国公府的人前来邀请众人前往千客殿,要开席了。 辛安随众人前往,千客殿是国公府最大厅堂,平日里作歌舞之用,今日天气晴朗却也炎热,大殿靠墙处一处摆放着冰盆,阵阵凉意将殿内和殿外隔绝出来两个世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外头艳阳高照,殿内不少人还被冻的有些哆嗦,席面也并非寻常的八人圆桌,而是效仿先贤一人一方几案,依照年纪老幼以及身份尊卑排位而坐,每张几案上有点心凉菜合计八道,菜碟样式大多百花样式,大小各异心态不同,另有酒壶一套和冰镇雪梨一份,据闻这些碗碟全是特意为千华宴而特意烧制,每年都有不同。 因着威远侯府的在京中的地位,辛安和位置并不算很靠后,右边是陶怡然,左边是林窈,众人的心思也不在菜品上,也不在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而是随时关注着主人家和几位亲王妃郡王妃的动作,以免举杯的时候礼数不当。 宴席过半陶怡然居然主动向辛安敬酒,见她面带笑意辛安也举起了酒杯,“大嫂还好吗?” 酒未入口,辛安微微叹息,“大嫂琴艺出众,此事人人皆知,些许意外,大嫂不必在意。” “方才我看到陶伯母和姐姐说话,想来有陶伯母宽慰,大嫂定是安心了。” 陶怡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状态,今日陶夫人也来了,母女俩见了面,有她出谋划策陶怡然自然心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中那杯酒在微微的摇晃,“多谢弟妹关心,本也没什么事,正好遇到母亲便多说了两句。” “倒是有些对不住弟妹,弟妹从淮江来,对京城的人都不太熟悉,应该我来为弟妹引荐,还请弟妹原谅我照顾不周。” 辛安笑道:“陶夫人聪慧过人,说的话自然是有大道理的,至于照拂倒也不用辛苦大嫂,毕竟大嫂久不出门,应要多和姐妹们说说话。” 说着微微靠近了陶怡然,压低了声音,“大嫂,你说要是我不小心湿了衣裙又丢脸于人前,回头还有一些对我不利的消息传出去,我该怎么办啊?” 第103章 威胁陶怡然 辛安此话一出陶怡然手中那杯酒晃动的越发厉害,一脸紧张却又故作镇定,“弟妹多虑了。” 辛安笑着又凑过去了些许,“大嫂,我最近闲的发慌,想要做些什么又没合适的理由,若是有人给了我理由,我能做出什么来连我都好奇。” “大嫂可能不知道,我这人容易冲动,不太顾及后果,现在我爹娘又没在我身边不能压制我,到时候还不得由着我折腾?” “大嫂,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要舞到我的跟前来触我霉头,到时候我在这水华宴上闹起来,大嫂记得拉住我。” 她笑语晏晏,不晓得的还以为她们妯娌关系还不错,只有陶怡然辛安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明明是才和母亲商议好的对策,辛安是怎么知道呢? 原来陶夫人得知陶怡然抚琴后被众人讥讽,知道此事错在陶怡然不该出风头,但还是要极力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让辛安这个淮江来的土包子丢脸于人前出更大的丑,如此一来陶怡然那点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而后将换亲的脏水都泼到她的身上,说她早就和唐陌有染,连理证据都想好了,就是辛安在成亲后频繁和唐陌出门。 唐陌当然是觊觎辛家庞大的家产。 辛安则是看重侯府是王氏当家,两人定然早就暗通款曲,毕竟哪个被换亲的姑娘会欣赏接受并欢欢喜喜出门逛街呢? 只能说早有预谋! 至于陶怡然,当然是为了侯府的名声不得不隐忍下来的大度人。 此计若成,王氏、唐陌、辛安三人都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此时的陶怡然有些心虚的放下酒杯,“弟妹说笑了。” 辛安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陶怡然的酒杯,“是不是说笑大嫂心里知道,我这人最不愿意吃亏,就算吃亏也必要有人垫背,就不知道那人有几条命可以死。” 有国公府的侍女前来上热菜,辛安坐直了身子,又侧向另外一侧和林窈说了几句话,而后欣赏着场中的歌舞。 陶怡然心中忐忑,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原本的计划也在辛安几句话里很是动摇,她怕辛安到时候真的会做出什么反扑的事来,在她的眼里辛安就是个泥腿子,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惹急了她...... 无论是侯府还是陶家都承受不起恩国公府的怒火。 陶夫人坐在靠后的位置,目光一直关注着两人,见两人还笑着说了几句话心头就有些狐疑,又见陶怡然迟迟没有动手的迹象更是有些着急,出丑当然是要在人前,人还越多越多,身份越贵重越好,错过了今日再想让她出丑就不容易了。 可惜,哪怕她急如跳蚤陶怡然也没动作,想来最后还是被辛安那几句话给吓着了。 待到散席众人略微移步,千客殿摇身一变成了戏园子,三三两两的人笑着落座,口中不是感慨恩国公府财力雄厚就是感慨安排周到,如此多的宾客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能尽显舒适。 “如何,可遇到什么麻烦?” 王氏拉着辛安坐下,她从进了恩国公府就没有歇下来过,有太多的夫人需要去应酬,不太能顾及到辛安。 “一切都好,有点小麻烦应该已经解决了。” 辛安笑着,王氏满意点头,趁着戏还没开始将辛安介绍给了前后左右相熟的夫人,惯会说场面话的夫人们少不得要称赞辛安两句,见她不卑不亢也没有兴奋或者受宠若惊的神色,不少人也暗自点头。 不远处的陶夫人拉着陶怡然坐下,“怎么回事?” 陶怡然摇头,压低声音,“她好像发现了。” “如何可能?” 陶夫人极为吃惊,她们也不是早有预谋,而是见陶怡然受了委屈后才说起了此事,当时周围也没什么人,“等等...” “你的丫头?“ 陶怡然想了想还是摇头,她的丫头都是从小跟着她的,最是可靠,不可能会背主,“她看见了我们说话,许是自己猜测到的。” 周围人多,两人也不方便继续这么交头接耳,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陶夫人心里无比遗憾,换亲的影响若是不尽早解决,往后陶怡然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就是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也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别说在京城,就是在侯府也不能挺直了腰杆说话。 目光扫向正在和人说话的辛安微微叹气,明明是个外地来商户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眼子。 今日的席面好,戏也好,又凉爽舒适,前来的宾客也没着急离开,要知道不少人家都没有冰,如此炎热的天气能有今日这场享受自然是要多留片刻的。 半下午恩国公府门口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提早下值的大人们陆陆续续来了,更多俊美潇洒的公子们也出现在了水华宴,他们没有直接去赏荷花,而是去了国公府另外准备大殿,同样摆满了冰盆,走进去便是如沐春风,三五成群说的热闹。 唐荣和礼部的同僚一同抵达,刚进门就有人打趣他,“唐世子,你好福气啊。” 还以为此人打趣的是自己进错新房的事,笑着拱手作揖,“文兄就莫要打趣我了,回头我置下宴席请文兄吃酒。” “唐世子,文兄可不是打趣你。” 又有人上前两步笑道,“世子夫人的琴艺一绝,可惜佳人嫁作他妇,原本以为那样的琴声我等是再也听不见了,没曾想还能再次一饱耳福。” “我们唐世子皎皎明月,心胸豁达,今儿我等都是沾了唐世子的光。” 众人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上午就来,是亲眼见到陶怡然抚琴之人,要知道唐荣作为京城拔尖的儿郎,回回赴宴都独霸许多姑娘的目光,让很多人心里早就不爽,今日逮着了奚落他的机会,那是一点都不留力气。 唐荣有些云里雾里,还是交好的人告诉了他实情,当即就攥紧了拳头,想要辩解一二都无从开口,试问哪个男子能容忍别的男子打趣说笑自己的妻子? 尤其是这些人言语轻蔑,将陶怡然说成了卖艺的乐妓一般,夫妇一体,唐荣感觉到了极大的侮辱。 第104章 唐陌出风头 “原本以为我就算是早的了,没想到大伙儿比我更早。”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其中就有唐陌,进了门就开始寒暄,殿内越发的热闹。 唐陌是特意回去换了衣裳来的,辛安安排人给他做的新衣裳,穿上后腰背挺直器宇轩昂,得意的很。 严世茂笑道:“唐二弟你来的太晚,莫不是回去打扮去了?” “今儿这身衣裳着实好看,衬的唐二弟更是潇洒不凡。” 辛安比旁人多了几十年的阅历,自然晓得往后几年都时兴什么,给唐陌做的这身衣裳比他以前那些松垮又容易皱的锦缎华服不同,用的料子也不同,不仅不易皱且还挺括立体,穿在身上更显挺拔,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太透气,闷热。 但和俊朗比起来,闷热算什么? 唐陌本就得意,被严世茂这么一说更是得意洋洋,甩开手里的折扇摆了潇洒的姿势,“如何,我媳妇亲为我做的,之前没有过的样式,是不是格外不同?” 男子们的宴席甚少会谈论衣衫,但不会代表不会暗中琢磨对方的穿戴,唐陌这么说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都觉得他的衣裳的确是不错,且浑身上下还没褶皱,料子倒是有些新奇。 严世茂上前,“回头让我媳妇去请教下弟妹,回头给我也做两身,都是兄弟,不能你一个人潇洒是不是?” 话音刚落柳明远信步而来,严世茂让他看唐陌的衣裳,“弟妹给做的,瞧他得意的,不过今日的唐二弟的确是气派,该他得意。” 柳明远笑着打量,他早前得了辛安送过去的大儒手书,又喝了那稀罕的淮江银花茶,如今的他对唐陌夫妻很有好感,尤其是辛安,觉得她不仅会做人还很大方,再加上他夫人的枕边风,自然愿意在这样的场合给唐陌面子,笑着对严世茂道:“今日的唐二弟着实气派。” “回头你请了弟妹登门向唐二弟的夫人请教就是,保管你很快也能这般气派。” 严世茂得意的笑了,说上回她的夫人已经见了辛安,“相谈甚欢,回家就念叨着辛家妹妹如何,今儿八成也是在一块儿。” 这个时候诚郡王府世子也到了,众人纷纷行礼,唐陌那身新衣裳实在是惹眼,郡王世子笑着夸赞了两句,唐陌受宠若惊,忙行礼客套了两句,又琢磨今日自己是不是太高调了,随即又想他现在和以前不同,如今的他不仅有夫人相帮还有老丈人那座金山,情况自然比以前好很多。 能来赴宴的皆是有些身份的人,都长着一双毒辣的眼睛,诚郡王世子的主动和唐陌说话,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也应该附和一二,顿时围着唐陌说话的人便多了起来,。 有人笑着凑了上去,“要俊咱们一起俊啊,我虽不如唐二公子这般俊朗,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哈哈哈,好说,好说。” 唐陌是来者不拒,“回头让我夫人安排,请了各家嫂夫人一聚,她刚到京城不久,还不认识几个人,到时候还得邀请各家嫂夫人照拂一二。” 他笑的欢畅礼数却不缺,倒让一些人开始重新审视他,唐荣心里堵的慌,以往的宴席只要有他在那就没旁人多少事,唐陌何时被如此多人关注过? 再有诚郡王世子以前何时理会过唐陌? 辛安出门结交勋贵女眷果真起了作用,此刻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当皇子们到的时候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麻溜起身见礼,皇子们就算模样不出众但那气度也非常人可比,一个个龙章凤姿便还故作谦和,唐荣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状态,攀附上皇子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助益。 当他给二皇子见礼的时候,发现二皇子用一种说不明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揶揄又像是怜悯,可惜没等他琢磨明白二皇子已经和唐陌说上了话,在这些皇子的眼中,陶大人那样的官员多多如牛毛,对他们的助力并不算大,还赶不上辛宽那种级别的富商得用。 且唐家在朝中不仅没有多大的实权更是丢了兵权,军中倒还有些人念叨着侯府的老侯爷,但老侯爷已死地,唐家在军中早已经后继无人,唐纲不堪大用,如此一来,唐陌倒是比唐荣更值钱一点。 唐陌受宠若惊,三言两语的就取悦了二皇子,站在了二皇子的身边,心想着定要回去和辛安好好的炫耀一番,未来的天子主动和他说话,这是何等荣耀? 就那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成功让唐荣变了脸色,唐陌迎上他的目光,心中疯狂叫嚣:我就明目张胆和你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种赤裸裸的挑衅气的唐荣攥紧拳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可惜唐荣还不知道,他的名声从进错了新房开始急转直下,这还要归功于王氏暗地里放出去的消息,走错新房的真相总要让人知道,具体是谁知道也有讲究。 追求的是范围不大但杀伤力强。 再有陶怡然今日之事,夫妻俩的名声雪上加霜,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待到傍晚,王氏带着辛安朝主家告辞,老太太出来高兴了一整天此刻也有些坐不住。 “少夫人,二公子说要晚些再回去,请少夫人无需等待。” 男子们大多中午都没来,晚上少不得要畅饮一番,辛安点了头,“告诉他莫要贪杯。” 来来离开,辛安也搀扶着老太太出了府,来的时候拥堵,回去的时候堵的更厉害,恩国公府前车马不绝,也不知道谁家的马儿憋不住拉了一堆,前来清扫的人忙个不停,只盼着这些个贵人赶紧都离开才好。 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已是夜幕四合,进了门王氏吩咐辛安将老太太送回去春荣堂,而后叫了陶怡然跟着她走,今日陶怡然不顾规矩当众抢人家伯府姑娘的风头,害她下午还和长宁伯说了好大一堆好话,若是这样她还不出声,哪里对不得陶怡然那一通卖弄。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坐下就是这么一句,陶怡然福礼,“母亲息怒,今日是儿媳思虑不周。” 第105章 再邀去看蹴鞠 陶怡然自是料到会有这一遭,只恨自己不该听信了那些人的吹捧,但事已至此,只需要眼前这位便宜婆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王氏冷眼看着她,庆幸自己在成亲前两日设计换了成亲的院子,算计来辛安那么一个儿媳妇,要是自己的媳妇还是陶怡然,她怕不是要悔死。 “思虑不周?” 王氏拔高了声音,“且不说你出自官宦人家,自幼与书本为伴,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晓得成亲后言行举止要有不同。” “未婚的姑娘公子们弹唱逗趣所为何事你能不知?” “明知不合适还要凑上去,你这是将侯府的名声踩在了脚底下。” 陶怡然何曾被这么严厉的自责过,双眼眼泪很是委屈,王氏可不吃她这一套,“你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有身份有体面,莫要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路是你自己选来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心里有数。” “令你禁足半月,闭门自省,下去吧。” 陶怡然福礼转身,还踉跄了一下,这才狼狈出了门,王氏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唇角微勾。 很快辛安就来了,气定神闲的坐下吃了茶,王氏让伺候的人都出去,问道:“你说今日出了点小事,是何事?” 辛安也没隐瞒,将陶夫人的打算说了,并告诉王氏知道,“南风收买了大嫂身边的一个丫头。” 王氏挑眉,“可靠?” 能近身伺候的人最不好收买,王氏担心会被那那头反咬一口。 辛安道:“可不可靠不过是好处给多少而已,大嫂节俭,她的丫头自然也不宽裕。” 王氏点头,“看来南风你用着还顺手。” 那是早前她给唐陌准备的通房,唐陌一直没有收用,没想到落到了辛安的手上,倒也算不辜负她在南风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是母亲调教的好,就是陶夫人心思颇多,她的计谋若是得逞就是一箭三雕,也幸亏大嫂胆小,被我吓唬了两句就没行事,陶夫人只怕不会死心。” 王氏冷笑一声,“此事我来处理,若是她敢出手,母亲就请你看一场好戏。” 以己度人,她早就猜到陶家必定会有动作,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辛苦母亲了。” “你我婆媳如同母女,无需客气,今日累了一日早些去歇息吧。” 辛安起了身,“我让王姑姑炖了些燕窝温着,稍后给母亲送来,母亲用过也早些歇息。” “你祖母那里送了?” “王姑姑已经送过去了。” 王氏对辛安越发的满意了,“你做事周全,母亲放心,去吧。” 辛安福礼后转身离开,王氏说的不错,今日的她的确是累着了,腰酸背痛,浑身疲累。 回了秋实院王姑姑立马就送了燕窝上来,“今日在宴席上定是没吃饱,小厨房里还做着清粥小菜,一会儿再用些。” 脱了鞋子歪在美人榻上,接过碗吃了一口,原本还觉得饿,一口燕窝入口倒是觉得饥肠辘辘,三两下吃完便吩咐王姑姑给南风拿五两银子,王姑姑也不问,直接取了银子给了南风,南风拿了银子后来见了辛安,辛安笑道:“今日这事你办的不错,往后也不能松懈,但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 南风点了头,“奴婢都晓得,得少夫人看中,南风必不会让少夫人失望。” 辛安笑道:“我信你,你也累了一日,去用饭吧。” 王姑姑笑着说今日炖了银耳羹,“温温的喝着正好,南风姑娘先喝一碗垫垫肚子,饭菜还要稍等片刻。” “多谢姑姑。” 才休息了一小会儿隔壁就传来些许骚乱的声音,春绿快步进来,“少夫人,隔壁大少夫人晕倒了。” 辛安笑了,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身娇体弱的戏码越演越娴熟了,“吩咐厨房给二公子准备醒酒汤,等他回来后喝。” 很快秋实院的大门就关了,这夜的唐陌什么时候回来的辛安都不知晓,等他睁眼的时候唐陌都又要出门当差去了。 “醒了?” 辛安醒了醒神,“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的晚。”唐陌笑眯眯上前在床沿坐下,“回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怕吵到你就睡在了隔壁,醒酒汤我喝了,方才还喝了一碗粥,胃里好受多了。” 辛安觉得好笑,她问他胃了吗? 唐陌还在继续,“我今天晚上要回来用饭,另外明日休沐,明日有一场蹴鞠比赛,我们一起去看吧。” “可以啊。” 辛安很高兴,“那我今日好好的歇一歇,明日出门玩一整日,怎么样?” 唐陌答应了,见时间差不多就起了身,“等我回来和母亲说,你歇着吧,母亲方才差人来说今日不用去请安,祖母那里晚些去就成。” “昨日你也累了头一日,歇着吧,我走了。” 见他出门走路都带风,虽然还没问昨日宴席的事,但也能看出定是不错。 “二公子昨晚和世子一道回来了,都醉的不轻,二公子还能自己走,世子是被抬进的春华院。” 春阳替辛安梳妆,将昨晚唐陌回来的事说了,“吃过醒酒汤才去歇着的,王姑姑一早就让人准备了燕窝粥,二公子用了两碗。” “二公子昨晚回来的时候挺高兴。” 今日的辛安打扮相对简单,头上戴的早前王氏送的永生花,并未佩戴过多的首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今儿下午洗个头。” 春阳说新配了洗头膏,“添了几样药材,说洗后的头发乌黑顺泽。” 用过早饭后春绿来说隔壁又请了大夫,“当真是怪的很,大夫来了几次就开过一次方子,还是些补药,这次方子都没开,说继续吃之前的补药,要多歇息。” “这门都不出了还要如何歇息?” 春阳笑道:“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不病一场如何能躲的过去?” “说什么大实话。” 两个丫头在辛安跟前向来顾忌少,辛安抬眼,“以后这些话在屋子里说两句就是了,出了门一个字都不要提。” 两人老实点头,“奴婢们晓得。” 第106章 王氏vs唐纲 王氏今日的确很忙,一早就朝长宁伯虎递了拜帖,陶怡然昨日那一出虽是让她丢了人,但同时也丢了侯府的脸面,王氏自然要带着厚礼去找补一二,看能不能将锅甩到陶家去。 另外昨日赴宴也有收获,又收到几份喜帖,准备着要送礼的事。 辛安到春荣堂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到的时候老太太依旧在养肤,昨日她气色不错,对养肤的效果很满意,见辛安来了便打趣,“这个时候来可是打定了主意来蹭饭?” 只要府中的男人们不在午饭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用,辛安笑眯眯的上前福礼,“祖母慧眼,一早就惦记着祖母这里酱烧鱼,特意磨磨蹭蹭半天才来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辛安饭量并不算小,吃什么都香,她也算找到了自己的饭搭子,自然是乐意让她蹭饭,朝甘露笑道:“快快去告诉灶上做酱烧鱼,可能让我们的二少夫人白走一趟。” 辛安再次笑着福礼,“多谢祖母。” 老太太笑的开怀,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大嫂昨日赴宴抚琴了?” “嗯。” 辛安简单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并表示,“我隔的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可能是邀请大嫂去的吧。” 老太太面色不愉,辛安又补充了一句,“昨日回府后母亲留了大嫂说话,回了春华院没一会儿就听闻大嫂晕倒,我也没好去看,也不知道今日如何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当着辛安的面骂陶怡然,又问起昨日辛安在宴席上的收获,辛安也没瞒着,说自己多认识了好几个人,“还有人说要请我出门听戏呢。” “没人为难你吧?” 老太太原本计划让辛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但见昨日辛安表现不错便没硬让她陪着,成了亲的人无论男女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 “昨日我大多都是严家阿姐和林姐姐她们在一起,之前一起听过戏吃过饭的,没人说什么。” 老太太点了头,又说接下来还有几场宴席,让辛安也一起去,同时又将唐陌推销了一波。 王氏是下午来的,和辛安在春荣堂的时间刚好错开,她收到了长宁伯府的回复,人家没有拒绝她去拜访,“我已经准备了厚礼,此事不能不闻不问,明日一早就去。” 老太太对此事很是不满,“事情出了理应赔不是,不过此事你这个当婆母的也有责任,平日对她太过放纵。” “我知道你顾忌到身份不便严厉斥责,但你以为放纵最后丢人的还是侯府。” 王氏欠身,“儿媳已经反思过了,也已罚了大媳妇禁足半月,等晚上侯爷回来我会和他商议明日就请了太医前来诊治,正好明日休沐,侯爷和老大也在,若是真的有病势必要好好治一治的。” 老夫人抬眼,“将诊治的结果告知陶家,随便差个下人去说就是。” 必须让陶家知道侯府的不满。 王氏点头称是,忙了半日她也累了,老太太让她下去歇着,等她一走老太太无奈叹气,甘露上前搀扶她去歇着,“万事都有夫人在,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着才是。” “这侯府要不太平了。” 王氏已经不再隐忍,眼下的局面是王氏已经和二小子夫妻合力一处,对面的那三个只怕还在梦中,陶怡然若是能立起来倒还好,可她左看右看都很疑惑,“你说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甘露想了想摇了头,“大少夫人甚少出现,看不太清楚,只是...” 甘露有些犹豫,老太太进屋坐到了床沿,“是不是觉得她不像是官家嫡女?” 甘露不敢点头,只能说,“许是大少夫人尚未适应。” 老太太叹息,“官家嫡女即便没有聪慧过人也懂礼数行事有度,这些姑娘虽娇养长大却身负兴盛家族的重担,打小就学的就是以家族利益为先,婚后更是孝敬公婆教养子嗣辅助丈夫,少有随心所欲而活的人。” “就像是二小子媳妇这样的,陶家这个,怎么就不像呢?” 老太太很疑惑。 甘露说人各有不同,劝说着老太太莫要多思,“您好侯府就好,操心的事就让侯爷和夫人去吧。” 老太太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我是得好好的养着,要活的久些才好。” 她还在就能随时提醒外面那些人老爷子的功绩,给府中儿孙以庇佑。 王氏刚午睡起来唐纲就回来了,面上还带着怒气,坐下后先灌了一口茶水才问起了陶怡然情况,今日散朝便有三三两两的朝臣凑到他跟前言语打趣,长宁伯更是横眉冷对,细问之下才晓得昨日陶怡然开罪了长宁伯府的姑娘。 “如此不顾身份体统去出风头,简直不知道所谓,你为何不制止她?” 王氏面色不愉,“昨日水华宴宾客众多,我不仅要陪着母亲还得应酬别的夫人,她那么大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赴宴,还需要我盯着?” “按理说我应该盯着老二媳妇才是,她是第一次赴宴,可我有那个功夫?” 唐纲追问,“回来你可罚她?” “骂过了也罚过了,前脚禁足她半月,后脚回去就晕倒了,这是做给谁看?” 王氏火气很大,“那风吹就倒的身子,动辄晕倒,传出去还不得说我这个婆母刻薄?” 唐纲越想越气,又怪王氏识人不清,“当初议亲的时候你就没多打听,多看看?” “如此品性怎可进我侯府大门?” 王氏都被气笑了,“这亲事不是侯爷和陶大人定下的吗,当初不是夸上了天,还一副老二捡了多大便宜的样子,我现在倒是想问问,她最后成了老大的人,别不是你这个好父亲设的局吧?” “当初你可是嫌弃辛家是商户,不能给你大儿子什么助力,又几次三番说陶家如何如何,那陶怡然又是如何的有才情,嫁给老二你都觉得老二高攀了。” “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的大儿子就跪了一下祠堂,你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我怎么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侯爷不解释解释?” 第107章 身强力壮陶怡然 王氏倒打一耙且还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唐纲百口莫辩,只能气急败坏的拔高音量,“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王氏打蛇随棍上,“这其中诸多疑点根本就没有合理的解释。” 唐纲越是没法辩解越是恼怒,“此事和我无关,都过去多久了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其实他怀疑此事就是唐荣设计安排的,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不可原谅,陶家是官家,陶怡然名声好,和辛安比起来当然更配他的侯府世子,谁知道那陶家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砸手里了。 心里担心王氏追究下去将唐荣给捶死,便转移了话题,“老二夫妻如今也算相处融洽,何必还要再提以前的事?” “还是想想昨日这事要如何才能减少对侯府的影响。” 王氏唇角轻勾,心中冷哼,“总这么病也不是那么回事,大夫来了一趟又一趟却开不出药方,除了说多歇着就没第二句话,不如侯爷请了太医进府,以为母亲请平安脉的由头给她看看。” “母亲的意思,随意差遣一个下人将太医问诊的结果告诉陶家。” “闺女没教好,当然要他们负责。” “另外我明日会亲自去一趟长宁伯府,伯夫人那里我自会周全,长宁伯那里就要辛苦侯爷亲自出面了。” 唐纲觉得可行,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许,想着此事还得劳动王氏亲自出面善后,回来后还不知道多大气,便软下来说了几句好话,又送了几样稀罕物件,说是最近新得的。 王氏也不客气,不得不说自从她不给唐纲好脸色后,唐纲变的好说话多了。 当晚唐荣一回到侯府就被张管事给请进了书房,劈头盖脸的就被唐纲一顿臭骂,要知道为了此事他又少了好几样稀罕物,全都怪陶怡然。 今日的唐荣本就有些无颜见同僚,觉得谁多看了他一眼都是在笑话他,心里同样是带着怒气回来的,结果又被唐纲这么一骂心里更是憋屈,回了院子就直接去月姨娘的屋子,且进去了就没出来,让陶怡然又难受了许久。 一墙之隔的秋实院里,唐陌和辛安洗漱好后皆是盘腿坐在床上,互相交流水华宴上的收获以及下一步的安排,得知陶夫人和陶怡然想要一箭三雕,唐陌怒气横生,好在有辛安压阵,他那暴脾气才没发出来。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开口,“不管她们成没成但想这么做是真的,她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此事你莫要管了,我必须要让陶家付出一点代价。” 辛安挑眉,“你想如何?” 唐陌冷哼,“陶怡然的兄长陶家未可是陶家的未来,她们母女想要毁了我,我就先毁了他,我已有计策,你等着看就是了。” 他都这么说了辛安自然不会继续开口,两人又说起了二皇子的事来,一直嘀嘀咕咕到深夜...... 次日休沐,唐陌原本要带了辛安出门游玩,得知太医要来便决定留下看热闹,太医先给老太太请平安脉,老太太自然是身康体健,而后就轮到了陶怡然,在此之前陶怡然并没有收到风声,知道消息的时候太医都快到秋实院,想要拒绝也没机会了。 太医把了好一会儿的脉后说了一阵玄之又玄的话,重点是那句,“从脉象上来看贵府大少夫人并无弱症,不仅如此,大少夫人身子底子不错,至于为何心闷头晕,当是忧思过重,无需吃药,无事莫要躺着,要多走动,保持身心舒畅,不可多思。” 太医是个妙人,就差没有直接说陶怡然其实身强体壮,她不舒服是因为想的多,心眼小的缘故。 多少有那么两分解气的意思。 唐陌的神色和唐荣别无二致,毕竟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都体会过陶怡然的‘弱症’,也都深信不疑并为此上心过。 王氏忙多谢了太医,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高高兴兴的朝陶怡然道:“太医说的你可都听到了,吴太医医术超群,他的诊断是万万不会错的,你以前看的那个什么秦太夫定是庸医,都是误诊。” “你身子康健,这可是大喜事,得要告诉你的母亲的才是,也好让她一同高兴,以免时时担忧。” 不等陶怡然拒绝自觉就吩咐了人,“去陶家走一趟,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陶夫人。” 陶怡然整个人都是懵的,有一种被掀掉了遮羞布的窘迫感,刘姑姑本能觉得不能让王氏的人去陶家说,但她一个下人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唐陌亲自送了太医出门,半路上鬼鬼祟祟塞了银子请太夫帮他也把个脉,他这辈子想要活的长久些,可不想又一次早死。 “二公子大毛病没有,就是有些虚,然此虚非药补可行,得要多动弹,没事练练五禽戏就好。“ 京城的公子哥大多体虚,像廖家那个气血旺盛的能打死一头牛的人,少见。 太医早就已经见鬼不怪了。 唐陌松了口气,忙请教太医该要如何养生,太医还以为他是替府中老太太问的,倒也告诉了他几个法子,还称赞了他孝顺。 侯府去陶家报信就是前院的一个洒扫,能得这样的差事可以说相当卖力,唐纲心中的怒气还没散去陶家人就得到了消息,今日休沐陶家的儿郎都在,听闻是侯府的人来传话都很好奇,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陶怡然身强体壮的事。 陶夫人眼前发黑,稳住心神后问了,“好端端的怎会想到请太医,可是府中老夫人身子不爽利?” 洒扫下人早就被叮嘱过,拱手作揖,“回夫人,并未是老太太不舒服,是昨日大少夫人无故晕倒,我家夫人十分忧心,侯爷也是很担心,今日便以为老太太请平安脉的理由请了太医进府为大少夫人诊治。” “得知大少夫人的身子并无问题后夫人十分高兴,便让小的跑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陶夫人,让您也一道同喜。” “又说您以前许是被庸医给骗了,白白担心了这么些年。” 陶夫人只觉得心口疼,还是面色如常的问是请的哪个太医。 “是吴太医。” 陶夫人点头,又打量了洒扫下人两眼,“你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洒扫下人说了,“小的是侯府前院洒扫,今日府中忙,管事姑姑便差了小的前来。” 前院洒扫? 第108章 长宁伯夫人吐字如刀 前院洒扫? 陶夫人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一旁的管事婆子上前给了洒扫下人赏钱,还差人送了他出去,此时的陶夫人已经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煞白。 装病被婆家当众拆穿,婆家心如明镜,所以才差遣了一个洒扫来告诉她,说是一道同喜,实则是表达不满。 陶家众人面面相觑,主要是这个报信人的身份不得不让人多想。 陶大人面色铁青,打断了想要打听的儿女,并叮嘱他们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后便和陶夫人回了房,两人的背影都很沉重。 “侯府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差遣一个洒扫下人来说,是故意的还是有疏忽?” 陶大人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陶夫人侧首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故意用一个洒扫下来提醒我们。” 陶大人糊涂啊,“怡儿身子不好他们不是不知道,难不成还想兴师问罪不成?” 陶夫人深吸一口气,“怡儿三岁开始就养在母亲身边,到了十二岁她便时常说自己头晕心悸,请了多少大夫?”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再忍了,“这头晕心悸随时不舒服的毛病可是和母亲如出一辙。” 陶大人勃然大怒,“你住口。” “我住了口此事就能当成没发生?” 陶夫人冷笑着抬眼,“你回过头去想想,是不是只要你不满足母亲的要求,她的身子就会有这些症状?” “我是儿媳妇本不该说婆母的不是,但你心自问,这些伎俩到底能不能上台面,你在朝中行走的时候心不心虚?!” 陶大人眉头轻蹙没有说话,陶夫人则是越想越气,“怡儿到了侯府出了那样的事,最初因面皮薄便谎称身子不适不去晨昏定省,一步也不出院门,可一个谎说下去就得一直说,动辄气短心慌的人又在水华宴上抢风头,侯府不是唐家,人家不惯着她,如今被太医当众拆穿......”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得要亲自走一趟侯府解释清楚。” 睁开眼盯着陶大人,“怡儿才情出众模样出挑却鲜少有勋贵人家来提亲,涛儿才貌出众议亲处处受阻,老爷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如今儿媳妇生产在即,我希望生下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要让母亲沾手,这一家子还要被她悔多少才够!“ 这些话戳到了陶大人的痛处,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生生将喉咙压垮,只能沉着脸不再言语. “母亲这就算杀人诛心了吧?” 秋实院里,辛安啧啧有声,用下人传话表达自己不满这样的招数她以前都没用过,“这是对陶家的嘲讽。” 唐陌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除了唾弃自己眼瞎心盲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种事还不如一直被瞒着,被这么赤裸裸的揭穿,伤害太大。“ 这是他作为男人发出的心声,想想自己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死之前除了遗憾倒也没什么愤恨,唐荣就不一样了,被耍猴一般耍了这么些日子,还被揭穿了。 “我的快乐果然也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走,出门去玩儿,今日所有花销由我来。” 辛安侧首,很是认真的开口,“和你出门我就没准备要花钱,准备好了,今日要将你的荷包花的一文不剩。” 两人四目相对,随即都笑了起来,而后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外出潇洒去了。 气的脑袋发晕的唐纲还在书房骂唐荣,说他眼瞎,费尽心机就是这样结果,唐荣脑子里乱的很,也就没发现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不语的样子更加让唐纲确定换亲一事就是他干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氏的心情非常不错,吃过午饭歇息了片刻就出门去了,她还约了下午拜访长宁伯夫人。 长宁伯府距离侯府有些距离,别看王氏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忐忑不安,长宁伯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何况她最是宠爱幺女,幺女昨日受辱,今日她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 原本她是想要拉着陶怡然一起去的,又怕那个拧不清的晕在人家府中不是更麻烦? “糟心的玩意儿。” 还好不是她嫡亲的儿媳妇。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伯府的大门好近,但长宁伯夫人不好见,直接让她坐了一炷香的冷板凳,来的时候神色间也不见多客气,“让唐夫人久等了。” 王氏扯出笑来,“是我心急来早了。” “宁夫人,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替我大儿媳妇不当的行为道歉,还请您看在她新婚的份上,姑且莫要和她计较。” “也给二姑娘赔个不是,我带些时兴的料子和一套头面来,还请宁夫人转交。”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王氏带来的东西也不敷衍,按理长宁伯夫人应该消气了才是,却只看她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就问陶怡然为何没有亲自来。 “宁夫人不知道,我那大儿媳妇身子不好,昨日回去就晕了,这里头太晒怕她受不住,只能让她歇着。” 长宁伯夫人勾唇一笑,眼中尽是讥讽,“晕了?” “这般羸弱的身子还能抢男人,也不怕死在床上,果真是家学渊源。” 王氏...... 长宁伯夫人这话实在是彪悍,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好在人家长宁伯夫人根本就没指望着她接话,冷哼一声继续开口,“唐夫人,不是我这人不好说话非要拿乔,按理说你道歉的诚意足够,我该笑着将此事揭过,大家面上也都好看,日后也好相见,然...” 话锋一转,“昨日水华宴的事对我姑娘侮辱实在太大,我们虽相交不多,但一同出席的宴席的也不少,在水华宴上一展琴艺代表什么,唐夫人当是知道的。” 王氏算是体会到了长宁伯夫人的难缠,原本还以为她会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不会过多为难,谁知道赔尽了笑脸她也不领情,只能再次再次赔礼,长宁伯夫人却不能消气。 “我姑娘今年十五,正是说亲最要紧的时候,耽误了我姑娘的姻缘,又怎是唐夫人说两句软话就能弥补的?” “陶家女生来就贱,浪荡不堪,若是被旁人压一头也就算了,偏是被她侮辱,让我姑娘往后如何出门见人?” 长宁伯夫人将陶怡然说的实在不堪,吐字如刀,王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好之感,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 第109章 得知陶家天大的秘密 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虽不喜欢陶怡然,但陶怡然已经进了侯府的大门,长宁伯夫人如此不留情面,这是半点不将侯府放在眼里。 见她面色难看,长宁伯夫人并没有就息事宁人的意思,“唐夫人,我这人说话直,说的话可能不中听,你娶儿媳妇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 有些走神的王氏下意识就要反驳,今日走着一趟里子面子全没了,她堂堂侯夫人还能让一个伯夫人指着鼻子骂? “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那大儿媳妇京都的人都知道的,才情出众知书达理,模样也俊俏性子不张扬,昨日那事的确是她有欠妥当,但大面也还行。” 她如此一说长宁伯夫人挑了眉,“看来唐夫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氏眉头轻蹙,“宁夫人是何意,还请言明。” 心里是越发的没底了。 见她的神色长宁伯夫人扯出一抹冷笑,心想着王氏可能真的不知,既然不知道她就好心告诉她,用她的手去收拾陶怡然,当众打她闺女的脸,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陶怡然。 “那陶家女以往在京城出尽风头,人人都称赞她知书达理才情出众,如此女子该是百家求才对,可却没什么人去求娶,唐夫人就没怀疑过吗?” 王氏狐疑,“之前陶夫人说她眼光颇高,都推了。“ 长宁伯夫人笑了,笑王氏蠢,“从你们唐家兴盛到现在算起来也就是十几年,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王氏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里的怒气,“还请宁夫人告知。” 宁夫人吃了一口茶后才道:“我也是看你糊涂这才好意告知你,那陶家老太太并非唐老爷子原配,说起来不过是陶老爷子当年在外赴任时的姘头,对,姘头都算不上,不过是个青楼贱妾所生的暖床女。” 王氏惊呼,忙捂住了嘴,显然是被震惊的不轻,这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不是说那老太太的娘家是外地的望族吗?“ 长宁伯夫人一脸讥讽,“望族?” “一个做皮肉生意妓子运气好怀了富商的孩子,被收入府中做了妾室,而后富商为了巴结陶老爷子就把这贱妾所生之女送去暖床,结果有了身孕。” “恰逢那个时候的陶夫人成婚多年都没诞下一儿半女还坏了身子,日渐油尽灯枯,那暖床女尽得其母真传,手段了得,改了身份又生下儿子成了陶家继室。” 王氏受到的震惊太大,脑子嗡嗡的,“陶家老太太就是这个暖床女,他生的儿子就是现在的陶大人?” “正是。” 长宁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商户庶女改成嫡女嫁到陶家,这是陶家允许的,毕竟香火太过重要,但此事好做不好说,自然要为她美化遮掩一二,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京城各家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有,但这其中不包括威远侯府。” 至于王氏的娘家本就势微,就更不知道了。 没等王氏回神长宁伯夫人又说了,“还有一事看来唐夫人同样不知。” 王氏心跳的咚咚的,如此还不够,那陶家还有事? 长宁伯夫人可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就说了,“那贱妾据闻是长在青楼,不知生父是谁,从小学的就是勾引男人的手段,你说这样的人能教养出什么体面的姑娘?” “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夫人,不堪的出生自然不会允许人提及,为了拿捏儿媳,强行接了孙女到身边...亲自教导。” 这四个字说格外有深意,“你就没发现从未有勋贵人家请陶家那老太太赴宴?” “若不是陶长赐有点本事,这几年政名还不错,就是你那亲家母也不太能有机会参加各家的宴席,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的陶家大人,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 长宁伯夫人脸上讥讽之色太盛,看王氏仿佛是在看笑话,“简而言之,她陶怡然就学的就是青楼妓子那一套,勋贵人家的姑娘有几个是舍了半条命去学琴只为了出风头勾搭男人的?” “再有一个。”长宁伯夫人仿佛王氏的刺激还不够,又给她说了一件事,“陶怡然早前勾搭过二皇子,被二皇子妃当面教训,此事也有不少人家知晓。” “唐夫人该要多出门走动才是。” “说起来你此刻应该感到庆幸。” 说完了陶怡然那些见不得光秘密,长宁伯夫人有些痛快,敢犯到她的手上,就要做好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的准备。 王氏久久没有出声,后背浸出了汗水,得知内情的第一次感受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后怕,此刻的她特别想去给菩萨磕几个头,从来没有这么庆幸当初的算计。 她就说陶怡然的做派怎么不像个官家嫡女,装病装柔弱装弱柳扶风,动辄垂泪晕倒,原来是......家学渊源。 “宁...夫人,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实在骇人。” 长宁伯夫人并未直接回答,“真不真你该清楚才是?” “有没有受到极好的教养,多看几眼也就看出来了。” 一阵闷棍将王氏敲的差点没晕,长宁伯夫人在最后又给了她一点宽慰,“你那二媳妇虽出自盐商家,但进退有度,规矩天成,这才是大户人家嫡女该有的样子。” “两相比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王氏长长吐出一口浊息,稳住心神,此刻的她半点没有继续坐下去的欲望,生怕长宁伯夫人再说出一点什么来,让她承受不起。 陶家的事已经不单单涉及到唐荣,而是牵扯到整个侯府,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缓缓起身,“多谢告知。” “今日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请宁夫人听戏。” 长宁伯夫人并未挽留,唇角轻勾,“唐夫人好走。” 太阳晒到身上王氏才觉得好了些,一上了车汗水便顺着额头往下流,一旁的婆子忙给她擦汗,“夫人放松些,好在我们二少夫人是个好的,无需担忧。” 王氏的脑子里全是长宁伯夫人说的那些话,京城各家世代延续,谁家没有一点见不得光的隐私? 陶家这个实在是...荒唐! 若是唐纲知道还不得直接气死? 莫名的,心头诡异的有些暗爽。 “去王家坐坐,好些日子没回去看看了。”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想回到侯府,马车掉头朝着王家去,路上的王氏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情绪,顺便琢磨接下来的计划。 第110章 我不惯着谁惯着 王家在京城东边,宅院算不得大,如今当家的是王氏的兄长,因着父母都故去了,又没太多兄弟姐妹,人口也简单。 王家的长子王仕是个读书人,向来刻苦,带着家里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整日看书,就想着光耀门楣。 平日里的王家很是安静,今日却比往常热闹许多,在门口就能听到说笑声音,王氏到的时候有些奇怪,问了门房,“今日有客?” 老管家笑道:“今儿表公子带着少夫人来了,正在里头和老爷公子们说话。” “姑奶奶您里面请。” 王氏眼中有了笑意,“他们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表公子说带少夫人来认认门。” 老管家很高兴,今儿府中真热闹。 正堂里,唐陌领着辛安正在自家舅舅说笑,说的还是关于蹴鞠的事,“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吧,很是热闹,位置我都定好了。” 王勉笑着摆手,“你们年轻人去就成了,我们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凑个热闹嘛,且晚上的吃饭包厢我也定了,看过后我们还有功夫去吃个饭,然后再回,不耽误工夫。” 带辛安来看自己舅舅并非临时起意,也并非是为了来拉拢王仕,就想着本来亲戚就不多,应该多走动,互相帮衬着才好。 面对唐陌的提议王家的三个小辈跃跃欲试,他们也是许久都没出门玩乐,也都是爱玩的年纪,唐陌一说他们就心动。 王勉还在犹豫,王氏笑着进了门,“你就答应吧,如此我也凑个热闹,沾个光。” 众人这才看到她来了,纷纷起身,‘大姐’‘姑姑’的喊了一通,唐陌有些意外,“母亲今日怎么也来了舅舅家。” 王氏笑道:“从长宁伯府出来见时间还早,想着好久没来看过你舅舅,便来了。” “那可真是巧了。” 唐陌笑道:“我们出门吃了午饭,原本想去赏荷,见这太阳威势太大便想着来舅舅这里坐坐,顺便带辛安认认门。” 王氏嗔怪瞪了他一眼,“还说你办事周到,今日这事就办的不好,既是想要带媳妇见舅舅舅母,就该先派人知会一声,而后正式登门认亲,哪有你这样想来就来的。” 王勉赶忙开口,“这说明陌哥儿是真拿我们当一家人,回家不就是说回就说了嘛,还得下帖子不成?” “多见外。” 王夫人也上前附和,“陌哥儿带媳妇来我们高兴,可不许说他。” 唐陌倒是听进去了王氏的话,拱手作揖,“母亲说的是,我该要早些带辛安来,应该正式些的,是我考虑不周。” “你看看...” 王勉无奈的看向王氏,“大姐你就是见外,这是舅舅家,想来就来,随时都可以来,你这么说你就见外了吗?” 王氏更是无奈的样子,笑道:“你就惯着他吧。” “我就这么个大侄子,我不惯着谁惯着。” 王氏反问,“那你大侄子要请你去看蹴鞠,请你去吃饭,你不去?” “去去去,都是,谁说我们不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高兴了,还没成为天子门生的王仕很是稳重,此刻眼中也有欢喜之色,他的弟弟王途今年只得十二岁,正是活泼的年纪,每日念书的他都有些老气横秋,现在也有了半大小子的活泛,那个十岁的王宝儿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笑起来右边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很是讨喜。 距离蹴鞠开赛还有些时候,大伙儿继续坐着聊天,这么愉悦的氛围谁也没说不高兴的事,很是融洽。 辛安坐在唐陌身边听他们说话,偶尔话题到她身上她就说两句,王夫人还拉着王氏低头说了两句什么,而后都笑着看向辛安。 辛安无奈,这是当着她的面就小声的议论她,这般景象,只怕还要过上个一年半载,等大家都觉得她没什么值得讨论的才会消停。 幸亏自己现在脸皮很厚。 “我看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大家都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门?” 自己安排的局要自己盯着,唐陌适时出声提醒,众人又笑着说了几句才起身去收拾。 蹴鞠场依旧是上次唐陌带辛安去的那个,不同的是这次又多了些凉棚,包厢里只要出得起钱还有冰盆提供,还有冰镇饮子以及冰冰凉凉的酥山。 一行人刚到蹴鞠场尚未觉得有什么稀奇的,等进了包厢唐陌自然就安排一切,等冰盆送上来的时候蹴鞠比赛也要开始了,此时场中几乎坐满了人,这些人摇着扇子带着水壶大声说着话。 包厢位置极好,只需要坐着就能清楚的观看整场比赛,且还免费提供瓜果和关于出场队伍的信息,服务十分周到。 “我的天,我上次见这么多人的时候...” 王氏本来想感慨一番,随即摇头,“我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辛安在一旁笑道:“舅母一会儿就知道什么叫喧嚣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喧嚣声差点没将我天灵盖给掀了,心跳的可快了。” 王宝儿在一旁很好奇,“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一起...喧嚣了。” 王宝儿笑的见眉不见眼,王仕说他们学院也举办过蹴鞠比赛,就是没这么多人,“早就听说这个蹴鞠场又大又热闹,就是从来没来过。” “我也没来过。” 王途表示,整日就念书了,哪里也没去过,感觉好亏。 唐陌放下手里的册子,说偶尔来这里放松一下也不错,“尤其是心头憋闷或者想什么总也想不通的,就出来转转,一会儿跟着那藤球欢呼呐喊,保管你们明日头脑清醒。” 王氏好奇,“这么闹一日心还不得花了?” “花什么,有两个字叫发泄。” 唐陌表示说不清楚,“你们感受过就知道了。” 伙计再次进了门,手里拿着个册子,询问大家要不要来点冷饮子。 唐陌看过册子后问道:“你们这蹴鞠场老板换人了?之前可没这些。” 伙计道:“公子好眼力,不过不是换老板,是换了个管事,说要让贵客看比赛的时候更舒适些。” “原来如此。” 第111章 陶夫人的取舍 册子上光是冷饮子都有好几道,唐陌表示难得来一次,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点,王勉平日去的最多的也就是茶楼酒肆,今儿是觉得哪里都新鲜,给自己要了一份冷饮子和一份冰镇香果。 辛安要的是彩云酥,据说是牛乳做成,入口即化,她还没吃过。 王宝儿要了和她一样的,对这个还不是那么熟悉的表嫂很是喜欢。 伙计去准备,几人刚说了几句话楼下就传来了喧嚣声,抬眼看去原来是蹴鞠队上场了,辛安仔细看了,“蓝色那队是不是上次见过的浑天元?” 唐陌说是,王仕说他知道这支蹴鞠队,“听说实力强劲,在京中所有蹴鞠队稳坐前三的位置,好些都是退下来的将士。” 他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王勉也说听过,又见下面有个地方聚集着不少人,“这是在做什么?” “下注。” 唐陌问要不要也下一注意思一下,谁知大家都对此事很抗拒,唐陌和辛安对视了一眼,他俩想下注,但长辈们面前还是要维持一下乖顺的形象,都还没说话王氏就问了,“你以前没来赌吧?” “没有。” 唐陌坚决不承认,“我是那种人吗,就是看比赛,不下注。” 如此王氏才满意点头,唐陌笑着,心想着以后还是要少和长辈来这样的地方,容易暴露本性。 敲锣声响起,比赛开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场上,没一会儿唐陌在内的几个儿郎都开始兴奋起来,连王勉都忍不住跟着长吁短叹,欢呼鼓掌。 辛安当然想宣泄一下,就... 婆母和舅母眼前还是应该做一个文静之人,只是激动的目光有些出卖了她。 此时他们点的那些冷饮也到了,盛放彩云酥的碟子很是精美,再品尝一口点缀着花瓣的彩云酥,眼睛一亮,“嗯,我这个好吃,看来这新掌柜有点本事,这么热吃点凉的很舒服。” 很会捞钱又有路子,不错不错。 王宝儿吃了一小口就很是惊艳的样子,还喂了她母亲一勺子,“可好吃了。” 王夫人叮嘱,“吃些就是了,不可多贪凉。” 场上的蹴鞠队很快就湿了衣裳,却依旧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争夺十分激烈,看台上喧嚣沸腾,叫喊声指点声助威声甚至还掺杂着些许的谩骂声,声音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冲击着每一个人,几个吃冷饮的人总算明白辛安说天灵盖都要被掀翻是什么感觉。 几个女眷还好,以王勉为首的男子们早就稳不住了,冷饮子也不喝,凳子也不坐,站起来大声的喊着,一会儿助威一会儿哀叹,就是王夫人也是捏着帕子很紧张的样子,唐陌悄悄遗憾,就应该下注的,下注后才更有劲儿。 王氏眉眼都是笑意,和娘家人在一起让她觉得无比的轻松,可她是轻松了,此刻的陶夫人愁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早上侯府给她来了那么一出,她不亲自走这一趟却是不行的,得知王氏出门去了长宁伯府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心里更是发虚,在面对陶怡然的时候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陶怡然没了继续躺着的理由,半依在美人榻上愣愣的看着窗外,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良久陶夫人才开了口,“你婆母为了你昨日的莽撞去了长宁伯府道歉,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往后的路你要多想想该怎么走。” “和你祖母学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少用些吧。” “如今家中受你连累,你的弟妹们说亲都会受到阻碍,上次给你说的事你和姑爷说没有,若是能成,也能暂时稳住你二叔一家。” 说着缓缓起身,“在侯府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如何走全看你自己,家中帮不上你。” 原本还想着要好好劝一劝她,但劝说的话这一个月来实在是说的太多,心累,再见陶怡然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来气,“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长宁伯府上,长宁伯夫人难缠,你以后出门遇到她小心些。” 见她要走,陶怡然转头看着她,眼圈泛红,一滴泪从脸颊滑落,“母亲这是要不管我了?” 陶夫人怒气升腾,“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有功夫哭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做。” “你也真是有本事,才出嫁多久就惹出这么多事来,装病上瘾了是不是,要装你就装到底又为何要去出风头,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如何说你,你祖母...” 压低了声音,“你祖母那点事京城多的是人晓得,别人只是嘴上没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嘲讽,如此你还不争气,是不是想要连累了整个陶家?” 她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当这个女儿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和荣光的时候,她就必须要为其他儿孙考虑,陶家不是只有陶怡然一个人。 “我告诉你,纸终究包不住火,如今你要做的只有牢牢抓住唐荣,正室嫡妻该是什么样子你要心里有数,早日诞下嫡子才是正事。” 说罢转身就走,她怕长宁伯夫人知道陶家的事说出来,或者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得要尽快回去准备。 陶怡然眼泪流的更凶,颇有一副要哭死的架势,刘姑姑也不晓得怎么劝了,原本唐荣今日休沐应该在家,却午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也没说去做什么,态度显而易见。 头上戴了新簪子月姨娘倒是知道,但她不说。 日暮落下,从书房出来的唐纲觉得今日府中格外冷清,“夫人还没回来?” “还没?” 张管家此刻多少觉得唐纲有些可怜,“夫人差人送了消息回来,她和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在一起,要用过晚饭才回来。” “老太太出门听戏刚回。” 唐纲眉头紧蹙,有一种被众人排挤之感,“世子在哪里?” “出门去了,还没回。” 唐纲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院子里忽然就觉得浑身有点冷,张管事问了,“侯爷,可要传饭?” 唐纲吐出一口浊息,“我先去看看老太太。” 张管事想着,这就是孤单了就想着要找娘,还怪有意思。 第112章 来自辛安的超强助力 和唐纲的孤单相比,王氏此刻开心极了,蹴鞠比赛实在是激烈好看,酒楼的饭菜也很不错,尤其是和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娘家人在一起,那叫一个舒坦畅快,平日甚少饮酒的她也吃了两杯。 饭后唐陌还提议一起去逛夜市,本着来都来了,难得这么松快的想法,王家人全都点头答应,一行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憋了半天的王仕忍到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唐陌能不能借他几本书看看。 他知道侯府有好些藏书,但从来没开过口,就是担心他姑姑为难,且以前的唐陌对他们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就更不好开口。 “要是表哥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唐陌先是怔了怔,随即开口,“此事还是我想的不周到,府中藏书颇多,为兄又没什么念书的天赋,表弟天资上佳,假以时日定能榜上有名。” “明日我就差人给表弟送些书去,只一点,那些书都是祖父生前收藏,要小心爱护不可损毁,看完后差人给我送回来,我又给你拿新的。” 王仕大喜,拱手作揖,“多谢表哥。” “你我兄弟,无需客气。” 王氏嗔怪,“你这孩子,想要借书为何不早说?” 王途说也是今日才想起的此事,市面上的书好些他都看过了,就想着勋贵人家肯定有珍藏,恰好今日见了唐陌才有此一问。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姑姑,姑姑没有就让你表哥帮你找。” 对于这个侄子,王氏一直很上心。 “表嫂,辛家很有钱吗?” 一直跟在西辛安身边的王宝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辛安笑问,“为何这么问?” “表嫂送我好多礼物。” 辛安从小富贵,手很松,买起东西来从来就不计较价钱,只凭喜好,王宝儿很乖巧,她一高兴就给她买了好些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钱。 “表嫂家是做买卖的,比寻常人家宽裕些。” 王宝儿笑眯眯的点头,“我以后能去侯府找表嫂吗?” “当然可以。” 辛安牵着她的手,“欢迎你常来侯府做客。” 王氏侧首就对王夫人说等回头天凉快些了就接了王宝儿到侯府小住,十岁的姑娘虽说还没到议亲的时候,但要早早准备起来,常住侯府也能抬抬身价,王夫人并未答应,“现在还不急,咱们王家想要兴旺总要靠宝儿的两个兄长,你在侯府也不容易,往后让宝儿常去看你就是了。” 王家人并不晓得换亲内情,便以为是王氏母子被欺负了,王勉虽气愤却因王家势微不能替自家姐姐撑腰,便将压力都给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叮嘱自己的儿子不要给他们姑姑增添麻烦,给人当继室本就不容易,再要有娘家拖累日子便会更难。 王氏也没强求,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逛完了夜市众人分别,王宝儿依依不舍,抱着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上了马车,王勉乐呵呵的和唐陌说了几句便让他带了王氏回去,怕回去晚了唐纲会不高兴。 王氏等回了侯府得知唐纲一直等着她,便让唐陌和辛安去歇着,今晚她和唐纲有的是话要说。 “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 唐陌回屋就感慨起来,说他以前没有差事的时候总觉得日子难熬,每日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如今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眨眼一天就过了。” 辛安也有这样的体会,“所以人还是要有事做才行。” “来,我给你说说昨日宴席的事。” 从昨日水华宴席结束到现在两人还没对过消息,此事很有必要交流一二。 两人洗漱后盘腿坐在床沿,一人一把扇子摇着,低声交流消息,确定下一步的走向。 “你真要给岳父去消息?” 徐家想要买糖,此事唐陌并不是很意外,意外的是找辛家。 “我是觉得这后面有更深的原因,写信问一问我爹更放心。” 辛安想了想,“我觉得你应该有个幕僚,涉及到太复杂的东西你我都不见得能想明白。” “我?” “幕僚?” 唐陌觉得新鲜,“就算我请也不一定能请到。” 辛安正色道:“你我所求之事并不容易达成,我就是个后宅女眷,我所受的教导和以前的经验不足以支撑我谋算的太远,你也不行啊,你有那智慧?” 唐陌无言以对,辛安表示这两日她可一直在琢磨此事,“认识自己的不足没什么好丢脸的,就隔壁那个不过是还没意识到你的危害,若是他下定决心要收拾你,你不见得是对手。” “但,你可以请帮手。” 唐陌抬眼,“你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想来已有人选?” “当然。” 辛安说的人就是上辈子唐荣的门客,一个家道中落的举子,那人住进侯府后一应用度都是她在张罗,自然晓得其底细。 “名叫罗奇问,这个时候应该在城西的望平书院念书,罗家的宅子就在城西,祖上阔过,他还有老娘和年幼的兄弟,后来出了事卖掉了祖宅,此人有些本事,隔壁能顺利承继爵位且后面在朝中顺利,此人功不可没。” “后来经隔壁举荐就有了功名,你现在可以去截胡。” 朝唐陌眨了眨眼,“超群的智谋你我没有,但咱们有钱,可买他的智谋。” 唐陌大喜,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就说你乃福将。” 辛安得意挑眉,“你若能请到他相助,你我往后轻松不少。” “对了,你攒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我朝那抽屉里又放了些进去。” 说着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钱没攒下几个还有那么个喜欢争抢的名声,名不副实。” 唐陌讪讪的笑了,的确也不怎么富贵,“我不是还有那么些瓶瓶罐罐和古玩字画嘛,不算太穷。” 此时月朗星稀,群星闪耀,唐纲和王氏的屋子依旧亮着灯,王氏没打算将得到的消息烂在心里,得要让唐纲好好的听听他当初定下的是什么人家。 “你说什么?” 唐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时间就是怀疑王氏胡编乱造,毕竟这样的事他也不能跑到陶家去问,其次怀疑是长宁伯夫人蓄意报复胡乱编排,王氏抬眼,“你就说她那做派像不像个妾室吧?” 第113章 五雷轰顶的唐荣 平复心情的王氏细细回想,陶怡然那些做派瞬间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是官家嫡女不假,却教养在一个出身极差的长辈跟前,学的都是如何讨好拿捏男人的本事。 唐纲负手来回踱步,还是不相信陶家那老太太是这样的背景,心里还有侥幸,王氏在一旁坐下,丝毫没有给他侥幸的机会,道: “哪家好教养的新媳妇会因些许的不舒服便不顾场合派人将丈夫喊回去,喊回去是能治病还是怎么着?” “动辄晕倒,不是头疼就是心口疼,这些难道不是争宠的手段吗,侯爷不应该陌生才是。” 被讥讽的唐纲停下脚步看着她,也顾不得只被讥讽,只觉此刻乌云盖顶,“这...” ‘哎’了一声,事已至此就是不相信也只能相信,因为他晓得,就算长宁伯夫人再不满也不会信口开河到这般地步,“你说你怎么之前没打听到这样的内情,若是早知道...” 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推卸责任,王氏焉能让他得逞,冷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轻易打听出这样的消息?侯爷不是整日在外行走吗,好友无数,就没人好心将消息透露给你?” “还有一个,她勾搭二皇子不成,被二皇子妃出面警告,侯爷还是想想以后吧。” 唐纲无言以对,王氏继续讥讽,“此事到了现在,明知道是屎也得要咽下去,恶心的要死还要得要扯出笑来,说滋味不错,早知道还不如让她病着,省的出门丢人现眼。” “长宁伯夫人十分难缠,看样子还很记仇,我可不知道她会不会背地里将此事宣扬出来。” 心里此刻莫名有些快感,高门勋贵最是在乎颜面,对长媳要求极高,毕竟还是以后的当家主母,像她这般娘家不够显赫的人在外结交也容易碰壁,那些真正的权贵甚至不将她放在眼里,像陶怡然那样的出身若是被宣扬出去,还不知道被排挤成何种模样。 她很想知道唐纲会怎么样替他的好儿子处理好此事,毕竟消息一旦被大范围传开,唐荣浑身都是屎,洗都洗不掉。 唐纲此刻已经感觉自己吃到屎,开始幻想事情暴露出去后同僚对他的讥讽嘲笑,他们唐家本来就没有深厚底蕴,再传出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脸还要不要了。 “明日差人再去陶家走一趟,就说你今日去长宁伯得知了一些关于陶家内情,惊诧之余十分忧心,若是消息被广而传之,对两家不利,让他们去安抚住长宁伯夫人。” 说罢犹豫了片刻,“我让张管事亲自去说。” 他陶家的烂事凭什么他侯府去擦屁股,若是消息一旦传出陶家又压不住,他正好重新换个儿媳妇,他儿子积石如玉,列翠如松,怎么也要娶个公卿伯府的姑娘方才般配,这一回可没老爷子定的亲事压在头上。 想法一出就有些压不住,心里怒气忽然间就没了,满脑子都在琢磨换个儿媳妇的事。 “来人。” 这是觉也不打算睡了,门口守夜的丫头推门而入,都还没应答就听唐纲道:“去看看世子回来没有,让他到书房来。” 见他眉宇间有些激动之色,王氏好奇,“侯爷可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唐纲没有回答,抓起衣裳披在身上就准备出门,“夫人歇着吧,不用等了。” 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侧身回首,“此事就不要让母亲知道了,免得她老人家着急上火。” 说罢转身就走,王氏狐疑,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在其耳边低语两句才让其离开。 今晚的唐荣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进了春华院后直接宿在月姨娘的屋子里,唐纲的人来喊的时候和月姨娘正亲热着,隔了一会儿才出的屋子,本来心情就不算很好的他在听到唐纲告诉他内情,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去过风月场所,对里面的女子面上也多有客气,甚至还称赞过她们的才情,但无论怎么欣赏都只限于楼子里,带回府是万万不能的,他是下一任威远侯,声名半点不能损。 现在自己的亲爹居然告诉他,他费尽心机得来的妻子,家中长辈以前就是做的此种营生,且还被这样的长辈亲自教导,重要的是他眼中白玉无瑕的妻子居然勾搭过二皇子? “父亲,可是消息有误啊?” 此刻的肠子都是碧绿色的。 唐纲很能体会他此刻的想法,但... “你母亲即便心里不喜你,但也绝不可能编造这样的谎言,长宁伯夫人也不可能胡编乱造,明日我就会差人悄悄的查清楚,但无论是与不是,都只能当是来处理。” “众口铄金,污水一旦泼在身上便再也洗不干净。” “如今你该要想想,你当如何处理此事?” 此时的唐荣哪里还能想怎么处理,只觉得天都塌了,若是被传出去他就是京中的笑柄,难怪在恩国公府遇到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会以那样的目光看她,一定觉得他就是笑话。 还有唐陌,母亲知道就代表唐陌一定会知道,他...... 唐纲长叹一声,“事已至此,陶家女留在你身边迟早是个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可惜...” 就不应该多此一举请太医来看诊,还将消息传到了陶家,直接坐实了体弱这个毛病,然后让她悄无声息的去了多好。 可惜先机已失,不复再来。 “你是我侯府世子,承继侯府未来兴盛,你当有一个门第显赫能助你上青云的妻子,我侯府门楣是你祖父靠军功挣下来的,不容半点损毁,此事你好好想想。” 唐荣抬眼,眼中平静无波,随即垂下双眸,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书房里是长久寂静,父子俩相坐无声。 很快王氏就得到了两人密谈的内容,面色如常的点了头,将人打发后转身上了床,夫妻同床近乎二十载,她竟不知道那人看似庸碌实则是个心狠之人。 为了自己的长子居然想铤而走险,谁敢说他不果决? 果然,爱子情深啊。 第114章 王氏vs陶夫人 日出东方,鸟儿树间鸣叫,一夜好眠的辛安在院子里喂的她的金鱼,肉球在院子里追着一个线团子玩,春阳上前回禀,“少夫人,夫人身边来人说让少夫人不用去了,陶夫人来了。” 两人约好今日上午说一说侯府接济老兵一事,去不成辛安也不着急,对陶夫人的到来也不意外。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以为陶怡然虽当众抚琴不太合适,但也算不得什么死罪,最多被人言语几句也就过了,哪里知道长宁伯夫人直接把陶家的遮羞布给掀了,让一件小事变成了陶家的危机。 “祖母在春荣堂?” 春阳道:“说老太太约了老姐妹继续去听戏,已经出门去了。” “昨日不是才去听了戏?” 春阳没有说话,辛安笑着拍掉手里的鱼食,“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好好的歇一歇。” “将赵女医请来,就说今日请她帮我敷脸,顺便松松肩背。” 她见过赵女医帮老太太松背,还用了一种花油,不仅闻着好,据老太太说松背后浑身舒服,肌肤也润滑许多,“再染个蔻丹。” 这些事上辈子都没体会过,如今自然是都要尝试一遍,她上次见二皇子妃那个指甲就染的不错,也不知道找的谁给染的。 “去请王姑姑来。” 顺便把该送的礼给送了。 前院正堂,陶夫人正在王氏跟前抹泪,因为张管家天一亮就到了陶家,陶大人夫妻俩一听觉得天都塌了,他们陶家的秘密就这么被曝了出来,遮羞布都没了。 第一时间就给长宁伯府去了拜帖,昨日准备好的厚礼又加了五成,而后就来了侯府,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些。 王氏只一句,“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并表示不会善罢甘休,此事怕只有陶家出面才能平息了长宁伯夫人的怒气,若是可以,带着老大媳妇一同前往,更显诚心。” “不过你也放心,此事在侯府仅有我和侯爷才知,毕竟这也涉及到侯府的脸面。” 话说的很明白,侯府不会替陶家善后,且也没说谎,王氏就没打算将此事告诉给辛安和唐陌,有些事她这个当母亲的来做就好,没必要将自己的儿子媳妇牵扯进来,更是避免两个年轻不稳重的人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亲家母,此事我...” 陶夫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找回一点颜面,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看在是儿女亲家的份上,还请侯府施以援手。” 王氏唇角轻勾,“陶夫人,此事我也很同情你,但儿女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以利益为先,真要说起来此事对侯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都没等陶夫人有什么想法,王氏接着道:“严格来说令千金和我侯府世子的婚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无论如何遮掩结果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水华宴上那些女眷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 “陶家此事是个隐患,我侯府的今日来之不易,声名不容有损,还请陶大人费些心思才好。” “这也是我家侯爷的意思。” 想要暗算他们母子三人,居然还好意思提要求,她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陶大人夫妻在家原本的商议就是想要侯府出面彻底周全此事,如论愿意与否两家如今都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他们料定侯府不会不管。 谁知道侯府的想法是直接抽身,和预期不符,陶夫人的一颗心直接到了谷底,此事若被传出再有侯府背刺,陶家是绝无可能在京城立足了。 就算厚颜留在京城,只怕也无脸出门见人。 王氏端起茶盏,“陶夫人还是要尽快想想办法,宜早不宜迟。” 陶夫人起身,说她已准备厚礼,现在就去带陶怡然一同前往长宁伯府,求得长宁伯夫人的原谅。 今日的陶怡然难主动提及要去给府中长辈请安,起的也早,奈何老太太和王氏都忙,免了此事。 在院子里的她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处理些院中的琐事,亲手写了拜帖要去拜访好友,又让人拿了料子来,要替唐荣做衣裳,可以说从成婚到现在第一次这么勤快。 刘姑姑的彩虹屁一阵狂吹,见陶夫人来了更是喜笑颜开,结果没等她说话陶夫人就喊了陶怡然进屋,同时挥退了伺候的人,连刘姑姑都不能听。 一炷香后红着眼眶的陶怡然就跟着陶夫人出了门,还带走了几个匣子,春绿找了人打听也不知道缘由,又因着赵医女在,便没和辛安说。 “二少夫人在做什么?” 王氏多少有些担忧唐陌和辛安办事激进不稳重,生怕两人从其他地方得到了消息,下面的人回了话,“二少夫人请了赵医女进府染蔻丹。” 王氏笑了,“爱美是好事。” 伺候的婆子笑道:“看得出来二少夫人是喜欢打扮的,她打扮的好看,就是我们瞧着也喜欢的紧。” 王氏想起库房里有套绒花头面,“找出来给二少夫人送过去。” 这一日辛安很是放松,除了安排王姑姑去办两件事以外,只由着赵医女帮她敷脸松背,不仅是手指甲,连脚指甲也一并染了,全套下来用了整整半日,瞧着自己粉嫩指甲盖儿甚是满意,“赵医女往后每半个月来帮我染一回如何?” 其实青阳几个也会染,但就是染的没有赵医女的好,颜色也不够鲜亮。 有长期稳定且还出手大方的客人,赵医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二少夫人的肌肤底子极好,只是略微有些晒着了,日头太毒伤肌肤,要避着些。” “是要避着些。” 都是昨日看球晒的,“赵医女下午没事吧?” “没,二少夫人可还有吩咐?” 辛安侧首,“青阳,去问问母亲要不要也染一个,或者敷个脸?” 青阳麻溜的去了,回来的时候王氏跟着一起来了,见刚敷过脸的辛安容光焕发,又见她指甲盖儿染好的,笑道:“你祖母敷脸的时候我就想试试,正好下午没事,请赵医女也帮我敷一下。” 第115章 唐荣的后悔和愤怒 “你这一天就在家里做了这个?” 累了一日的唐陌回了家,一进门辛安就炫耀她的新头面以及刚染的指甲,“你别小看这个,那赵医女伺候我和母亲两人就用了一天,很费时的。” 唐陌捏着她的手指仔细看了,最后表示,“的确好看,不会脚也染了吧?” “当然。” 坐下一口茶水入喉舒服了不少,唐陌抬眼,“你可真是个妖精,又没谁看见。” 辛安凑上前笑:“我自己看,我瞧着就心情好,我以前可没染过,也没请医女来帮我敷脸松背,你都不知道那是十分的舒服,以前太亏了。” 唐陌哎哟一声,“我在外累死累活,你在家享福,我多嫉妒啊。” 说着又翘起了二郎腿,笑嘻嘻的开口,“不过一回来就见打的扮如同仙女般的你,心情一下就好了。” 辛安乐的笑出了声,“算你有眼光。 两人说笑一阵唐陌就问起了隔壁,说她回来的时候见到了陶怡然,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眼睛肿的核桃一般,“可知道何事?”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母亲应该知道,但她没有要告诉我的打算。” “我猜是不是亲自去长宁伯府道歉去了,上午陶夫人也来了,她们一起出的门。” 唐陌感慨,“那长宁伯夫人是个狠人啊,她是不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要不然怎么还需要这么多人去道歉?又不是多大个事,不至于如此上纲上线。” “谁知道?” 辛安抬眼,“你该不是心疼了吧?” 唐陌...... “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内情。” 辛安‘哼’了一声,“你心里肯定有鬼。” 唐陌抚额,“我不说了,管她哭死,就是那个内情到底是什么?” 辛安说肯定是关于陶家的,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应该不小,母亲没说只怕还牵扯到了侯府。” 她都没好意思说,上辈子败在陶怡然手里是真的挺丢人的,想要对付她简直不要太容易,丢人啊。 “明日我会送一份礼去二皇子府上,理由就是多谢二皇子在水华宴上对我的照拂。” “另外我今日让王姑姑送了一份淮江土仪去廖直府上,当面交给了廖夫人,只说是我在水华宴上一见如故,请她品一品我们淮江的好茶,她给我回礼来着,是两包来自徐州的点心,说是徐家商队刚送来的。” “不管如何,这人我就算结识上了,同时马夫人为我引荐廖夫人,她哪里也少不得要一份礼,如此一来我手里的淮江土仪便不多了,晚些时候书信一封给我娘,请她差人再帮我送些来。” 唐陌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辛家大姑娘,唐家二少夫人,本事非凡,小生的福气。” “也莫要光送书信回去,明日我就去采买一批京城的土仪一同捎回去,让岳父岳母也高兴高兴。” 辛安回以了一个大拇指,“唐二公子思虑周全。” 辛安笑的畅快,就喜欢这种自己做了事后能得到赞美和感谢的感觉,让她办事都充满干劲。 唐陌同样高兴,又说大伙儿都羡慕他的衣裳样式,“回头我再摆下宴席,请了那些人都带着家眷来,到时候你也对号认认人,相信以你的本事不出三月就能在京中女眷堆里如鱼得水。” “我也跟着沾沾光。” 辛安自是不会拒绝,朋友多了路好走,哪怕只是个面子情也总好过半点交情也无,“还有一事...”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给唐陌,“我今儿想的,都是以前唐荣拉拢的人,你知道的,外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晓得一些他身边的人,能不能拉拢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几个人你不要去结交,是我能回忆起来没好结果的人。” 唐陌接过名单看了,神色慢慢变的复杂,缓缓的抬头看向辛安,“若是这样我都不能超过隔壁,实乃庸才。” 辛安不置可否,若真要说起来就是两人合力如果都不能力压隔壁那个牲口,那就更丢人了。 此时隔壁春华院里,陶怡然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般侧身坐在床沿掉金豆子,长宁伯夫人那张嘴实在是刻薄,明明是个伯府,愣是丝毫不给侯府颜面,更是一点不给陶家的面子,将她陶家人贬到了尘埃里,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是青楼妓子。 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她以为唐荣会看在夫妻一体的份上宽慰她一二,结果...... 作为侯府世子的唐荣此刻面沉如水,他生来便被他的父亲寄予厚望,他也不负众望,自念书那日开始便刻苦用功,不敢说自己文武全才,但无论文武在京城的儿郎中也是拔得头筹,被众人称赞。 人生顺遂,只是在婚姻大事上有遗憾,商户之女到底是配不上他,可此事并非他能改变,可机会往往来猝不及防,成婚那日一进院门就察觉到了不对,进了新房便猜到是新娘子送错了,他只是略微迟疑的片刻便选择了将错就错,无论是陶家还是陶怡然,都远超辛家和辛安。 他以极小的代价换到了满意的妻子,以为婚后会越发顺遂,在朝堂多了岳父相助,在家中有才情满溢之娇气,谁知道...... 他后悔、无奈、憋屈、愤怒,看向陶怡然的目光哪里还有半分情谊? 陶怡然还在垂泪,“生在哪里并非我能决定,祖母的身份就是家里也没多少人知晓,且这些年祖母并不如何出门,如何就要拿着她的出身不放?“ 见唐荣依旧无动于衷,陶怡然这才心中慌乱,很快就想起了祖母对她的教导,以及今日母亲对她的叮嘱,心里有了计较。 起身走到唐荣身边顺着他双腿的位置跪了下去,手搭在他的腿上,下颚轻抬露出雪白的脖颈,一行清泪滑落,“荣郎,你可是后悔了?” “我让你丢人了吗?” 唐荣迎上她的目光,不得不说此刻的陶怡然有一种美人将要破碎之感,那一瞬心头一紧,随之就开始心软,但也仅仅是片刻,陶家的不堪让他无比恼火。 手被陶怡然抓住,依旧仰头,眼泪蓄满了眼眶,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那年春日桃花宴一见荣郎我便忍不住去想,若是能嫁于这般如松柏挺立如山泉清冽温润的男子该是何等的福气。” “我向菩萨日夜祈祷,却在得知荣郎已有未婚妻的那刻心若死灰,那时便想着嫁不成荣郎,再嫁谁也就无所谓了,可上天垂怜,让我在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看到了荣郎,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又忐忑不安,生怕幻境一场......” 第116章 陶怡然的柔情刀 轻俯在唐荣腿上的陶怡然说着过往,说着她的爱慕,她的欢喜,声音轻柔,笑容是那般美好,纤细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眼中满是痴恋,“我得偿所愿,与荣郎做了夫妻,时间虽短但心愿已足。” 又是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目光是那般的不舍,“祖母之事今日能被长宁伯夫人宣之于口,明日怕是会有旁人再度提起,祖母待我极好,我尚未能回报她养育我的恩情,又如何能弃她不顾,以她为耻?” “荣郎皎皎月明,文武全才,本该有着锦绣未来,为荣郎往后的前程计,请荣郎与休书一封,盼荣郎觅得...觅得高门贵女,前程锦绣,只要荣郎好,妾愿往后余生青灯古佛,日日为荣郎祈祷。” 如此这般,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还能铁石心肠? 唐荣此刻的一颗心早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虽说陶怡然有诸多的毛病,但她大度良善又爱他至此,换一个门第显赫之女的确能助力他平步青云,可他原本就是侯府世子,是京中各家眼中的出色后辈,哪里还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助力? 唐荣有他自己的骄傲。 陶怡然慢慢俯在唐荣的腿上,低低呜咽,如此一来唐荣只觉得一股燥热之意从小腹往天灵盖上窜,手便不自觉的抚上了陶怡然的背,而后是她的脖颈,大拇指开始有意无意的雪白的肌肤上反复摩挲,陶怡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继续低声哭泣,头上发髻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那禁忌之处,惹的唐荣呼吸急促,而后拉着她起身朝着床榻去了... 这一夜的陶怡然格外的热情,仿佛过了今夜她就要不在的样子,浑然忘我的唐荣早已将唐纲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颠鸾倒凤直到三更...... 而一心为他的老父亲几乎是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陶怡然让位,如何让陶家闭嘴,琢磨京城哪家勋贵府上姑娘才配得上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次日清晨,当收拾齐整的唐荣带着陶怡然出现在了唐纲和王氏跟前,见一个眼下些许青黑眼中却带着满足之色,一个面色桃红哪怕竖着领着也遮挡不住那些斑斑点点,王氏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心情不错的她开了口,“坐下用饭吧。” 同样看明白的唐纲眼中怒气翻涌,一甩袖直接出门上朝去了,唐荣不以为意,他坚信父亲是能明白他,他也能说服他的父亲。 今日辛安要和林窈等人去城中的南渡寺上香,早早来请了安后便由唐陌送她去和林窈等人汇合,唐荣和陶怡然并不知晓,还以为她没来。 唐荣回头看了一眼,“可要等一等二弟和弟妹?” 王氏招呼他们坐下,“他们今日有事已经出门,我们自己吃就成。” 唐荣心中好奇,不过并未问出口,直到饭后他才朝王氏拱手,“陶家之事昨晚我已和怡儿长谈,抚琴一事她已知错,也没想到代价如此之大,悔不当初,只是陶家一事她到底无辜,还请母亲看在儿子的份上多教导她,若是忙不过来也可让她代劳。” 陶怡然恭恭敬敬给王氏行了大礼,说了一大通认识到错误,思虑不周全的话,王氏唇角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是名声受损后想起了她这个便宜婆母,想要她给抬一抬轿。 “我原本想着你是官家贵女,又有京都才女的美誉,想来规矩礼数都是不差的,这才没有在赴宴之前对你多加提点,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说了些严重的话,此事可大可小。” “现在你无需想着替我分忧,如何让长宁伯夫人闭嘴才是真,此事还得你父亲多多周全。” “往后需谨言慎行进退有度,要时刻记得你是侯府长孙媳,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正室嫡妻该有的温婉大度周全皆要时时放在心上,这些日子暂时就不要再出门,京城最不缺热闹的事,过些日子外头自然就消停了。” 陶怡然早已经红了眼圈,她感觉到了羞愤,好在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掉泪,只能恭敬应下婆母的训话,王氏满意点头,“起来吧。” 陶怡然起了身,又要作势踉跄一下,幸好动作之前生生稳住了,王氏装作没看到直接打发了两人。 最得王氏倚重的平秋嬷嬷送了茶水,王氏浅笑,“咱们这位世子夫人拿捏男人的本事倒是比她抚琴的本事更胜一筹。“ 平秋压低了声音,“不过是小道,再美的花儿终有凋零的时候,以色侍人哪能长久?”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世子这般喜欢她,对咱们二公子可是好事。” “无论多本事的男人一旦被女人拿捏,走不远的。” 王氏端起茶盏,低头吹拂,显仁是认可了平秋的话,一个家世显赫的世子夫人并非她所愿,陶怡然就挺好,她很满意。 唐荣出门当差,陶怡然窝回了她的春华院,不同于以往的伤春悲秋或者倚栏惆怅,现在的她虽然过了唐荣这一关,但危机依然在,深知要在侯府立足必须牢牢抓住唐荣的她殷切的为唐荣做起了衣裳,且还是亲手做的,可见用心。 对比于她的贤惠,此刻的辛安正在南渡寺上香,佛像庄严,辛安虔诚,一是感谢上天给了她这番神秘莫测的际遇; 再是求菩萨保佑再来这人世间走一趟能平安顺遂,不求长命百岁,至少要混一个安安稳稳寿终正寝,随便也替唐陌求了求,愿望比较大,香油钱也就比较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得到了宁静,心情很是不错。 “辛妹妹这是求了什么?” 林窈的话刚出口,韩婉儿便上前打趣,“定是求和夫君恩爱长久。” 辛安捏住额帕子笑了,求两人都活的久,可不就是长久? “魏少夫人火眼金睛,想来求的也是这般愿望吧?” “要说我可真是羡慕二少夫人,今儿瞧见二公子亲自送你来,可真让人艳羡。” 说话的是京中张家的少夫人,张家出武将,家中男儿大多驻守在外,满府女眷和孩童,要说荣耀那是满府荣耀,说心酸府中女子个个都有一把辛酸泪。 第117章 林窈送上好机会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家夫君一无爵位需要承继,二无惊世才华,我可能此生都得不到一个诰命,唯有相伴在侧这一点值得称道。” 辛安对这位张家少夫人不熟,说话也就比较客气,“少将军虽不在少夫人身侧,却在用他一身本事保家卫国,让人敬重。” 张家少夫人笑道:“如此说来这人还真不能比,一比起来不是你在羡慕我,就是我在羡慕你,这世间果真不得双全法。” 一旁的林窈道:“人到了这佛寺倒是多了禅意,要说咱们这些女子已足够幸运,不管如何也算活的自在,莫要再去想更多,徒增烦恼。“ “这南渡寺的荷塘也颇有意境,我已让人留了位置,一起去坐坐。” 寺中多宁静,虽然无冰盆伺候,但清风徐徐带来些许禅香,更显舒适。 众人落座,言语之间自是少不了京城这两日的热闹,无非是谁家大人又添美妾,谁家后宅不太安宁之类,辛安有些觉得好笑,在佛祖的地方说闲话,也不知道佛祖喜不喜欢听? 不过她倒是蛮有兴趣的。 “二少夫人,听闻你婆母和陶家夫人先后去了长宁伯府,陶夫人还是和陶怡然一起去的,那长宁伯夫人可不太好说话,如何了?” 话是张少夫人说的,在辛安看来多少有些唐突,又不是很熟,哪里好问这样的问题,直接就摇了头,“此事我还真不知,只晓得去了,内情如何我婆母半个字也没有吐露,我也不好问,想来长宁伯夫人的气应该消了吧?” 张少夫人觉得她无趣,谁不想看妯娌的热闹,何况还是她这般情况,八成是觉得和她不熟才不说实话,“前年易家姑娘和宁姑娘拌嘴,本是姑娘家斗嘴算不得什么大事,那长宁伯夫人便扭着不依不饶,易夫人也不惯着她,两家可是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如今京中好些人家还等着看侯府如何道歉,只怕长宁伯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辛安面色如常,只是轻轻的放下茶盏,“大嫂琴艺高超可性子太直,未曾顾忌到宁姑娘的颜面,回府后也极为后悔,我婆母亲自去了一趟,虽不知道谈的如何但出来后还去了一趟王家,心情颇为不错,想来是和长宁伯夫人相谈甚欢。” “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就算说两句重话也是应当,至于陶伯母和大嫂又一同去了一趟,不过是陶伯母觉得此事不应该我婆母一人出面,显的不够诚心,这才又亲自去了一趟,哪里有张少夫人说的这般严重。” 张少夫人心头怒气渐起,因着辛家商户的身份她内里是有些小瞧辛安的,眼下辛安还回怼于她,当真好没规矩,“二少夫人果真心大,竟还维护上了陶怡然。” “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谈不上维护。” 见两人针锋相对,林窈笑道:“这南渡寺的茶果真不错,辛妹妹,陪我去宽衣?” 辛安笑着应下,两人一同离开,张少夫人‘嗤’了一声,“装什么装?” “心里指不定多高兴,我可不相信她会对陶怡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韩婉儿给她添茶,“人家是新媳妇,哪里好说家中大嫂的不是,何况我和她几次相交下来发现她嘴很紧,不是话多的人,你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趣事怕是不能咯。” 张少夫人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端起茶水浅啄一口,“是我糊涂了,这茶是真不错。” 几人依旧慢慢品茶,片刻后的林窈和辛安走在荷塘边上,林窈道:“张少夫人性子直爽,成婚不到三月张少将军便领兵离开,日子无聊便喜欢听各家那点茶余饭后的笑话,弟妹莫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 辛安道:“我与大嫂之间的事实在是不方便对外说,内里如何都行,但出了侯府大门我总该顾忌侯府颜面一二。” “且张少夫人并无恶意,丈夫不在身边亦无儿女傍身,总得要找些乐子让日子过下去不是?” 不仅喜欢打听还喜欢说,她的记忆里那位张家少夫人可是出了名的长舌妇。 林窈停下脚步,“弟妹通达,难怪唐二弟挂在心上。” 辛安笑了笑,见荷塘中的大鱼成群出没有些好奇,林窈说荷塘里的鱼大多是香客放生,“寺中人会在每年春日打捞一回送到城外大河去放生,也算积攒阴德。” “说起来弟妹有没有兴趣也捐资些救助贫苦百姓?” 这才是她今日约辛安出来的目的。 “我们辛家是商户,深知溢满则亏的道理,在淮江做善事也是从不落人后,若是哪里实在有困难,林姐姐可直接告诉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辛安有些紧张,她猜测林窈要和她说千金堂的事,千金堂是专门学岐黄之道的地方,城中许多大夫都出自千金堂,千金堂每个月都会义诊,不仅无偿看诊一般的小病还无偿赠药,许多的乞儿和爱幼局的孩子们也都是他们义诊的目标,在贫苦百姓当中颇有美名。 而执掌千金堂的人是皇后,能参与到千金堂这件善事当中的都是勋贵女眷,她上辈子就想通过捐资的方式获得那些女眷的好感,进而获得皇后的好感,可惜穷尽办法也未能如愿,只因林窈等人不许。 林窈父亲是武将不假,但她的母亲和皇后是闺中好友,林窈自然在千金堂说得上话,以前被她不喜,处处围追堵截,自然不会成功。 林窈果真和她说起了千金堂,详细和她讲解了一番后,道:“培养出来一个大夫他就能救助更多的人,是大好事,只是义诊虽好然药材却需求极大,时常缺少不说价钱还不低,不知道弟妹可有来药材的路子。” 辛安想起了她柏叔,那是辛家的药材篓子,每年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药材,为了满足他炼药所需,家里和好几家药材商都有合作。 “若是寻常药材倒也好办,可需要什么稀罕的药材?” “那倒不用,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你若有路子回头我给你一个单子可好?” 第118章 气愤憋屈的唐纲 林窈和辛安相处了几回,见她进退有度又会做人便有几分真心喜欢,再加上她出手阔绰才会有这样的提议,也有想要拉她到她们这个圈子的意思。 机会送到眼前辛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家里倒是和两家药材商有往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能有机会为千金堂提供些药材我心中很是欢喜,多谢林姐姐。” 林窈笑道:“就凭借咱们夫君之间的关系,我们做妻子也当一心才是,不瞒弟妹,也是我见弟妹手中颇为宽裕才有此提议,这善举一旦开始就轻易不能停下,往后说不得还会多花许多银钱,弟妹要有心里准备。” 辛安面露感激之色,朝林窈福礼,“我也不瞒林姐姐,就在林姐姐为我讲解完千金堂后,我便私心想着要让我娘家参与进来,一来我爹能以最合适的价钱拿到药材,二来也是让我爹能...最大程度的以求自保,商户其实很难。” “林姐姐给我这样的机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往后林姐姐若是有事尽管开口,我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辞。” “弟妹何须如此?” 林窈道:“你我有缘,就算没有几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我相信我们也能成为朋友,我找你也是因为你手中宽裕,看中辛家有钱有门路,要说起来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相互拉扯,实在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仅仅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就得了她处处照拂,辛安心头五味杂陈,上辈子怎么达不到的目标这辈子居然这么简单就触及到了,怎能让她不感慨? “或许在林姐姐看来是举手之劳,但于我而言却是很大的恩情,商户艰难,求的只是旁人不敢轻易欺负上来,我爹若是知晓必定欣喜若狂。” 辛安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很是坦然的说起她娘家的困境,更让林窈添了好感,毕竟她是真的不为人这是多大的事,但辛安的态度又让她好像做了挺大个善事,又感慨辛安这性子通透,相处起来轻省。 谁不喜欢这种处处都让自己开心的人呢? “好了,你叫我一声林姐姐,我自是要照拂你,等你药材到后我引荐几个人给你认识,咱们姐妹之间莫要这般客气。” 玩笑道:“我们回去喝茶,要不然她们几个该要编排我们了。” 两人笑着回去,韩婉儿凑趣,“要不说林姐姐偏心呢,漫步塘边也不喊我,我都醋了呢?” “那我今日请你吃酒如何,刚到的梅子酒,对你好不好?“ 几人都笑了起来,张少夫人忍不住多打量了辛安两眼,要知道林窈可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反倒是有些嫉恶如仇,惹到了她轻易和解不了,不分场合的言语奚落也是常有的事。 仅仅是因为两家的男人关系好? 或许是因为钱多? 辛安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伸手执壶替她斟茶,“今日清风徐徐阳光明媚,就这么坐着吃茶说话也是乐事,又新认识了少夫人,心中更是欢喜,往后还请少夫人多多照拂。” 是长舌妇不假,但喜欢说嘴的人知道的事都多,和她交好也是有必要的,她就缺一个话灵通。 张家少夫人也给面子,端起茶盏笑道:“这话就客气了,往后咱们多走动就是。” 辛安笑着端起茶盏,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风吹拂,几人说说笑笑更是觉惬意,但在礼部当差的唐荣却感受不到,在府中风轻云淡的他到了礼部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总觉得谁朝他客气的笑了笑都是对他的讥讽,陶家的事到底还是如同一根刺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如此心绪之下差事难免就出了差错被上峰责怪。 汪侍郎收了唐纲的好处自然要维护他一二,但也提醒了他,“礼部的差事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掉脑袋,贤侄莫要分心。” 唐荣忙认错,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忙碌,即便如此状态也不如早前,汪侍郎默默摇头,想着到底年轻不如传闻中那般稳重,且运气不好又贪恋美色,早前多少有些高看他。 是的,朝中不少朝臣都觉得进错新房是唐荣蓄意为之,除了不满辛家的商户的身份外还贪图陶怡然的美色,要知道陶家那点事不少人家都晓得,只是谁家没有一点不能见光的秘密呢,都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没说而已。 陶家女子,实在不堪为正妻,唐荣糊涂! 唐荣觉得日子难熬,唐纲更是觉得处处不顺,今日更是火气冲天,像个炸药桶一般一点就着,原本今日陶大人还差人来请他晚上去吃酒,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不仅要让侯府彻底接受陶家还要让唐纲帮他留在京城。 唐纲差点没把来传信的人打出去,直接说没空不去,连理由都没找,只想着快点回去,而后要给唐荣好看! 在府中的王氏更是暗中小动作不断,招招都朝着陶家去,敢算计他们母子三人,就别想好过。 唐陌也没闲着,他安排的人已经结识上了陶家长孙陶家未,正预备潜伏在他身边徐徐图之,最后给他来个大的。 只有老太太和辛安过的很是清闲,一个在府赏花,一个和好友们谈笑风生,一起品茶一起用午饭,到了下午还一道看过戏才各自回去。 此时已是傍晚,唐陌回来就遇到了刚下车的辛安,“你这是才回来?” “玩了一整日?” 辛安抬手让他去扶着,唐陌麻溜的就去了,这才听辛安道:“我这一天看似清闲实则够累的,我给你说光是坐着吃茶都累,吃饭也累,看戏更累。” 唐陌倒没怀疑她,“出门应酬本来就不容易,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讲究,就是笑也要琢磨一下,怎能不累。” 辛安点头,又道:“不过今日也有收获,收获还很大,林姐姐推荐我为千金堂提供药材,这是机会,我答应了。” “那是好事啊。” 唐陌说回头他约了严世茂吃酒,“对咱们挺照顾的,可以说亲兄弟也就是如此了。” “你安排,也不急于一时,细水长流吧。” 第119章 唐荣的谋算 唐纲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朝院里走的身影,见两有说有笑极为和谐,心里更是恼火。 他已经知道水华宴唐陌出风头的事,正是因为知道才后悔,才生唐荣的气,越发觉得辛安这样的擅于钻营又嫁妆丰厚的女子就应该配给唐荣,若是没出岔子,哪里会有现在的烦恼。 “你们俩去哪里了?” 冷不丁这么一声质问,吓了两人一跳,两人忙见礼,唐陌道:“儿子当差刚回来,辛安也是赴约刚回。” “赴约?” 唐纲有些好奇,辛安才到京城多久就能出门赴约,他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人邀请她。 辛安也没瞒着,“是庆侯府的二少夫人以及张将军府的少夫人几人,约着一起去南渡寺上香。” 庆侯府不意外,唐纲知道庆侯府的纨绔和唐陌关系好,但怎么还有张将军府? “回来了?” 就在他还想问的时候王氏来了,“你俩用过饭没有?” 辛安上前福礼,“还没呢。” “那就一起用。” 王氏侧首看了唐纲一眼,“侯爷也一起用饭吧?今儿大媳妇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鱼,你也尝尝儿媳妇的手艺?” 陶怡然是真的要上进了,居然亲自下厨烧菜,辛安表示一定要尝尝,还给了唐陌一个眼神:你没吃过吧? 唐陌:我不稀罕。 唐纲现在是见不得陶怡然的,看到她就忍不住生气,他不会怪他儿子不争气,只会怪陶怡然狐媚,勾着他儿子不听他的话。 让他无比的气愤憋屈! “不是禁足了吗,还做什么鱼?” “让她好好待在春华院,没事莫要出来。“ 他越是生气王氏越是开心,“没出门,就在她院中的小厨房做的,让她身边的刘姑姑送过来的。” “我瞧着还不错,侯爷也尝一尝?” 唐纲‘哼’了一声,王氏当做没看到,扭头就笑着和唐陌以及辛安说话,见三人说的热闹唐纲转身就走,唐陌和辛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事,如果仅仅是因为弹琴哪里可能生这么大的气? 唐陌当即就凑了上去,“母亲,父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当你的差,别乱打听。” 话音刚落唐荣就回来了,正好就听到唐陌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母亲并没有告诉给唐陌知道,上前拱手作揖,“母亲。” “二弟,二弟妹。” “大哥回来了。” 几人打过招呼后王氏就开了口,“你父亲等你多时了,刚还在这里,你去寻一寻,怕是有什么要事。” 唐荣本能有些抗拒,他已经预料会是什么事,不过就是挨骂罢了。 “去吧。” 王氏催促,唐荣也只好去,没办法,这一关迟早要过。 他前脚走后脚唐陌又凑到了王氏跟前问缘由,“这里头肯定有事,母亲你就告诉我吧。” “领着你媳妇回去歇着,少胡乱打听。” 唐陌无奈,只能和辛安一起回去了,路上都还在嘀咕着里头的事。 书房里,唐纲面色还算平静,“说说你的想法。” 唐荣晓得这只是他暂时压制了脾气而已,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父亲,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长宁伯夫人难缠,这个时候必定是盯着我们,若是怡儿出什么岔子,我们都会落人口实,还不如坦然接受。” 眼见唐纲就要发怒,唐荣忙道:“此事要真说起来算不得多大的事,若是被宣扬开来我们大可以当做全然不知,将一切都推给陶家,父亲更能借此彻底掌控岳父,要知道岳父这几年也算颇有政名,若是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他的前程远不止于此。” “陶家祖母出生低微,但那青楼女子既是入了商户人家便是从了良,如此推算陶家祖母也只是出生商户而已,算不得什么罪过,这朝中大人后院美妾也不乏出自勾栏雅苑,若是谁揪着不放,也要看自己干不干净。” “怡儿入了我侯府,我自会护着她,也好叫外面那些人晓得我并非小人,于声名有利。” “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她,暂时不能出府门。” 这是他盘算过的,他料定城中不少人在看他笑话,若是他停妻再娶亦或者陶怡然忽然病故,只怕外界传言不绝,同时会彻底得罪了陶家,无论哪一种对他的名声和前程有极大的妨碍。 还不如从中谋取最大利益。 可惜祖母身康体健,若是有些许不妥,让怡儿每日伺疾跟前也是美名一桩。 唐纲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半,看着眼前这个挺拔俊朗的儿子自豪感油然而生,出身好,长得好,还有脑子,这是他侯府的福气。 可惜妻子娶糟了。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唐荣心头松了口气,晓得这就算是成了一半,随即就开始说自己计划,不外乎就是要如何通过此事施恩于陶家,而后拿捏陶家,让陶家为他们所用。 “此事侯爷就这么认下了?” 父子俩商议的结果让王氏都些吃惊,还以为看重名声和侯府未来的他们会为了前程舍弃了陶怡然。 后续的事还需要王氏出面配合,唐纲也就没瞒着她,将唐荣的分析说了一遍后告诉王氏,王氏这才明白,这是准备踩着陶家竖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名声,同时还要从陶家长期的索取好处。 心里对父子俩更为不耻。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阵轻松,脸上也有了笑意,“如此一来不仅保了两家颜面,还能为侯府博得好处。” “不愧是我侯府世子,有勇有谋。” 算计起枕边人来是半点没手软,就陶怡然目前的情况,往后还不得任由唐荣拿捏? 半点不吃亏,果然好算计。 唐纲心情不错,并不觉得唐荣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在他眼中这才是合格的侯府世子,难得还夸了两句唐陌,“成亲后是不一样了,也算上进,等他在北衙军再历练两年就给他换个位置。” 王氏点了头,又问了唐纲接下来对陶怡然的态度,唐纲的意思自然是要严厉教导,“还请夫人多费心。” 王氏勾唇轻笑并未作答,她和辛安的想法差不多,要尽可能的将陶怡然困在府中不让她出门,侯府在外应酬的儿媳妇有一个就够了。 第120章 淮江来人 这晚的唐陌翻来夫妻差点将床板给翻塌,不搞清楚府中的那点秘密怎么入睡? 翻来覆去的他影响到了辛安,气的辛安踹了他一脚,“好奇心怎么这么重,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母亲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唐陌侧身,“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我...” 辛安闭上了眼睛,“也挺好奇的。” “不过...” 她又睁开了眼睛,“睡了,回头我悄悄打听。” 唐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最近他比较忙,廖直盯上他了,还给了他一个差事,“不算难但也不容易,我想办的漂亮些。” “肯定是廖夫人给他说了你,他才盯上了我,我这就算是机会来了。” “那是好事。” 辛安让他好好干,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和母亲呢,什么事我们办不了?” “也是。” 唐陌悄悄往后挪了一下,“算起来你可比母亲有经验,你执掌侯府的时间更长,上辈子你丑,活得久。” 说完立刻闭眼装死,辛安睁开眼睛,“你全家都丑。” 唐陌又往床边挪了些,“嗯,我最丑。” 接下来的几日唐陌几乎就没回来用过晚饭,辛安知道他在做什么倒也不介意,倒是王氏当着她的面将唐陌骂了又骂,辛安笑道:“男子在外免不了应酬,再说家里也没什么事,让他忙去吧。” “我明日要去汪家贺喜,母亲可要一同前往?” 汪游要娶儿媳妇,早早的就送了帖子来,辛安想提早一日过去送贺礼,顺便问问汪家那些老兵的情况。 “祖母给我的粮食已经拨出来,该要放下去了。” 王氏担心辛安刚接手不顺畅,便答应了下来,又道:“也不急于一时,总要等汪家忙过了这阵子再说。” 有王氏在前面撑着,辛安轻松许多,婆媳俩又说了一伙儿闲话,原以为辛安会好奇陶家的事,但从始至终都不见她提及半句,王氏暗自点了头,是个稳重的。 有丫头快步而来,福礼道:“禀二少夫人,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来自淮江,来投奔二少夫人。” 辛安怔了怔,随即一脸喜色,“定是柏叔他们来了,我去接他们。” 见她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王氏笑着摇了摇头,让平秋去看看来的都是谁,要妥善安排。 侯府的门外停着马车,马车后头还跟着几辆盖着雨帘的板车,上面的货物不少。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打量着门匾,对身旁的人道:“瞧瞧人家侯府的门脸,多气派。” “你说咱们的大姑娘该是过的不错吧。” 说话的就是辛安口中的柏叔,秦柏,精瘦精瘦的一糟老头,若不是有一旁的方达在,他都不见得能使唤动侯府的门房。 方达略有些愁容,他就是京城人士,自然晓得这些勋贵对商户的不屑,大姑娘从世子妃无端就成了二少夫人,让辛家被人暗中笑话许久,更有人当面打趣,这般情况他实在不敢想象大姑娘能在侯府过的多好。 “秦大夫,秦神医,夫人给你准备了那样体面的衣裳怎么不穿呢?” 乱糟糟的就来了,让人笑话。 一路从淮江而来,风尘仆仆,原本就对穿着不甚在意的秦柏多少有些不修边幅,但他浑不在意。 “老夫终日与药材打交道,好衣裳穿了不自在不说,还浪费,就这样挺好。” 方达想说在淮江就算了,到了侯府不得给大姑娘争脸面吗,话还没说出口,身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就开了口,“爹,师父这么穿习惯了,大姑娘不会介意的。” 正说着话辛安就来了,“达叔,柏叔,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晓晓也来了?” 见到家中人辛安极为高兴,三人人上前见礼,辛安虚扶,“好久没见,怪想你们的。” 是真的好久没见了,在辛安的眼中至少超过了五年。 秦柏乐呵呵走上了阶梯,“大姑娘你快说说这个迂腐的书生,嫌弃我穿的不好要丢大姑娘的人。” 辛安笑道:“方达叔莫要说他,柏叔不靠衣装,披个破抹布照样许多人求上门来请他救命。” “就是。”秦柏扭头,得意洋洋,“只要老夫愿意,穿黄金衣都行。” 方达无奈,嘟囔了一句,“黄金衣多重,您老人家也不怕被压垮。” 辛安笑的欢喜,“方达叔,快进来。” 此时王姑姑也来了,由她去安排那些货物和人,方达这才放心跟着一道进了门。 进了门的他就开始细心打量,见那些带着打量目光的侯府下人并无不屑或者小瞧的神色才算略微放了心,刚行至院中身后就传来张管事的声音,刚赶回来的他有些喘大气,辛安停下脚步,“张管事有事?” 张管事拱手作揖,“二少夫人,不知道淮江亲家今日有客人来,怠慢了。” “我也没事先得到消息。” 辛安向他介绍了方达和秦柏,张管事不知道方达但秦柏的名字却有些耳熟,“听闻淮江有神医名赛阎王,乃是辛家客卿,可是眼前这位?” 小老头负手而立,一副算你小子有阳光的模样,方达补充了一句,“在来京城之前,柏叔已经和老爷结为异姓兄弟,如今就不算辛家客卿了。” 辛安侧首,眨了眨眼,“柏叔,你当我爹大哥了?” “我得要改口了吧?” 秦柏比辛宽年长五岁,夫妻俩住在辛家别院多年,满淮江都晓得他是辛家的客卿,他医术高明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撬墙角,一来是养他颇费钱财,且还是有出无进,二来是他自己认定了辛宽,这才没有被撬动。 “是不是我爹求你了?” 秦柏斜眼看她,而后..... 那笑容辛安表示形容不出来,感觉像是秦柏占了什么便宜。 张管事的态度更是恭敬,忙说会尽快安排客房,辛安拦住了他,“张管事无需张罗,这次方达叔和柏叔,不对,秦伯留在京城的时间会久一些,辛家的宅子翻新的差不多了,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他们住过去。” 张管事有些遗憾,方达无所谓但秦柏不同,府中若有神医,对侯府大有裨益。 方达拱手,“张管事,侯爷可在府中?” 他带来了辛家每年给侯府的钱款,必须亲自交到唐纲手中。 第121章 准备要大干一场 “侯爷怕是要傍晚才回,方管事可先行歇息。” 张管事自然能猜到方达的目的,心里也高兴,他家侯爷前两月为了世子的事花费不少,府中正是缺钱的时候。 方达点头,辛安带着他们到了王氏处理庶务的地方坐下说话,坐下后才想起这府中还没有一处她待客的地方。 刚坐下茶水都还没上方达就忍不住问起了辛安在侯府的处境,“老爷和夫人十分忧心。” 辛安笑道:“一切都好,应是比爹娘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方达叔,秦伯,你们怎么就带了晓晓来,其他人呢?” 方晓晓是方达的长女,在医术上有些天赋,拜了秦柏为师,用秦柏的话来说小有所成。 “你们这次来了轻易可回不去的,若是为了帮我还要和家人两地分离,我心里过意不去。” “嫁了人更喜欢操心了。” 秦柏吃了茶,许是嫌弃茶水不合口味还蹙了眉,“办事不得先探路?” 方达道:“我们在淮江对京中的局势并不清楚,公子提议让我们先来,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会来京城,到时候带着我等的家眷一道前来。” “晓晓懂些医术,老爷担心大姑娘在侯府有什么意外,便让晓晓先来,往后就跟着大姑娘身边。” 方晓晓上前,“大姑娘,我一直都有和师父好好学医,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辛安没有没有拒绝,道:“如此你就先留在我身边,等明年婶婶来了你再回就是。” 她倒是希望有个懂医术的人留在身边,但方家人都是没卖身契的,有些不合适。 抬眼看向方达,“我弟明年开春来有何事?” 方达神色有些欢喜,“是姚家邀请了咱们家明年开春后一同往京中送贡品。” 辛家和威远侯府结亲,虽然换了新郎官儿但亲事已成,唐陌也是侯府嫡子,就算有人暗中笑话但面上还算客气,姚家此举是为了示好。 辛安心如明镜,琢磨着要和唐陌加快进程,在明年开春后让唐陌更有价值,商人最是势利,眼睛也毒辣,必须要让他们觉得侯府这个靠山稳如泰山。 “方达叔,我请你来是想在京城置办一些产业,若是我进展得当,辛家迟早是要到京城来立足,为此必须要有所准备。” “秦伯,我想开一个酒楼,专门做药膳的,想请你来坐镇呢?” 辛家有大恩于方达,方达对辛安的安排是没任何意见的,且还给了他重回京城的机会,或许还能报多年前的仇,心里只有感激。 秦柏多年受辛家供养,辛家从未提出过什么让他为难的要求,辛安一开口他没犹豫就答应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是药膳吗,好说。” 辛安心中欢喜,果然,看到娘家人就让她心情舒畅。 侯府不方便谈论太多的事,秦柏直接道:“不是说辛家的宅子修缮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侯夫人见个礼,然后就过去吧。” “也好。” 辛安起身,两人跟着她一同去见了王氏,寒暄客气了两句后辛安亲自送了他们去辛家的宅子,至于从淮江带来的那些东西也尚未卸车,也一并带走。 辛家的宅子有王进王福父子盯着进展的很顺利,大体已经完工,剩下的那些花花草草要等天凉后再慢慢种下。 得知辛安到了父子俩忙上前请安,再见辛安身后的方达秦柏两人更是惊喜,忙将人迎了进去,秦柏道:“还是自己的地儿舒坦自在。” 方才他在侯府浑身不自在。 “东院正好是两处小院,方管事和秦神医住进去刚合适。” “府中新进来几个丫头和小子,已经教了月余,勉强也能伺候些洒扫和茶水。” 王进领着人去看了院子,刚简单翻新过的院子很是通透敞亮,方达和秦柏都很满意,方达道:“在京城有这方小院已是极好的事,多谢王管事张罗安排。” 王进父子很是欢喜方达和秦柏的到来,辛家的宅子不小,就他们父子在这里看守多少有些冷清,人多热闹还能带来兴旺之相,且方达是辛家管事,手里管着一些买卖,他来京城必定是来办大事的,他们父子也能沾光嘛。 一行人往正堂走,辛安自然坐在了上位,说起了她的安排,重点是,“虽是我置办产业但和侯府无关,但必须要借侯府的势。” 方达不解,若是不给侯府好处又如何能借侯府的势? 疑问一出辛安就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们,换亲这事我心头有气,不愿意赚钱给侯府花,尤其是给侯府的世子的花。” 她的态度明确,方达顿时就晓得该要怎么办,辛安又道:“来京后的事侯府的二公子自会帮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自己去找他,好处什么的不用提及,我自会和他商议。” 方达点头,他们姑爷不是侯府世子,当然要多攒家业,“有姑爷帮衬,辛家买卖必定能顺利进入京城。” “老爷担心大姑娘在京城人情往来手中不宽裕,这次让我们带了好些淮江土仪来,同时...” “老爷让我将今年给侯府的银钱都带来了,数额和往年相同,但特别叮嘱其中三成要交给姑爷。“ 辛安挑眉,唇角轻勾,“合情合理。” 要不是她和唐陌羽翼未丰,一个子儿都不会想给唐纲和唐荣,“以后姑爷若是有需要,能帮的就帮。” “哎。” 方达表示当然要维护自家姑爷,难不成还要去维护那个不要脸的侯府世子吗,错过了他家大姑娘,那世子没福气。 问过了家中情况辛安就说起了药膳,地点唐陌已经寻好,在城南一条最为繁华的街上,租钱并不便宜,好在药膳针对的人群非富即贵,盈利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那是旺铺,租了十年,上一家开的是酒楼,里面的物件儿还未搬走,今日你们先歇息,明日我会让人带你们去看,而后就要着手装潢,无论是装潢还是请的灶上大师傅都要最好。” “这药膳开起来以后除了赚钱还得起到结识权贵的作用,不要怕花钱。” 方达点头,辛安又告诉他在迎晖街那四间铺子的事,“地段不错铺子也大,还带着后院,我准备开一个专卖淮江土仪店,想来应该不错。” 方达觉得单卖淮江土仪太过单薄,不如就顺带多卖几个地方的,“和商队联系好,到时候在当地找了商户合作,也方便,不怕不赚钱,就怕货不全。” 辛安舒心的笑了,“方达叔来了,我这心里也就有了底,之前想办什么事总是束手束脚,眼下局势不错,相信要不了多久方达叔就能在京城风生水起。” “我做主,往后我们的在京城的买卖,利润总和有两成是方达叔的。” 第122章 辛家的强硬态度 辛家人都大方,辛安也不例外,方达起身,躬身道:“当年被赶出京城无以为家,领着妻儿流落到淮江是老爷救了我,这些年跟着老爷日子富足,已比当年在京城过的还好,如此大恩尚且没有回报,如今有了机会便是分文不取也是应当,如何还敢要两成,请大姑娘收回决议。” 辛安正要劝说,一直没说话的秦柏咳嗽了一声,朝辛安道:“来京城之前,我、方达还有你爹,都成了异姓兄弟。” 又朝方达道:“大姑娘如今也算你侄女,给你就拿着,亲兄弟还明算账,觉得拿多了往后就更用心的帮衬着大姑娘。” 辛安瞬间就猜到了缘由,鼻尖一阵酸涩。 这两人对他爹来说极为重要,尤其是秦柏,当年遇到他爹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有些天赋的游方郎中,能有今日成就全是他爹寻求医经,无限制的提供药材,甚至花钱供他四处学医的结果。 只是因为她一句话,她爹就将两人送到了她跟前,为此还与两人结义,目的之一只怕也是想要这两人全力助她。 起身请两人都坐下,而后恭敬见礼,两人忙不迭起身,秦柏还好,方达有些不敢受辛安的礼,一番客气推辞后才应下,可即便如此还是叮嘱辛安莫要将他们的这层关系说出去,以方便他往后在京城行走。 有了身份加持当然好,但某种情况来说也是束缚。 三人的关系更加亲近,辛安更是觉得大显身手的机会就在眼前。 秦柏眼巴巴的看着辛安,等着看辛安给他安排个什么活,他来之前老妻可是说了,要他务必好好帮衬大姑娘,明年老妻要来验收成果的,若是成果不好,老妻的火气他承受不起。 “药膳能不能开起来看方达叔,能不能开出名堂吸引客人,全靠...秦伯。” 辛安笑道:“秦伯,你可得多想些药膳的名头来,什么提气的除湿的,强身的润肺的,甜的咸的都要,回头灶上的大师傅到了要配合着一道道菜的试,辛苦了。” “试菜啊?” 秦柏来了精神,这活儿他可没干过,想想酒楼里每出一道新菜都是他吃的第一口,多新鲜啊。 “这活儿我保管给你办好。” 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三人才将接下来要办的事全都商议妥当,三人还以茶代酒喝了一杯,刚放下茶盏侯府张管事差遣了人来通禀,说唐纲回来了。 辛家这个时候来人,唐纲当然知道是何事,最近为了唐荣的事花费不小,手头紧,等的就是辛家的银子。 方达清点好几个大箱子再次到了侯府,顺利见到了唐纲,得知有三成要给唐陌,唐纲十分不满,“这是辛宽的意思?“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时候唐陌私下里找了辛宽,损害他的利益,“既是两家早已谈好,这些年也都是按照约定办事,银钱就应该全数入侯府,侯府要如何分配用不着外人插手。” “辛老板若是心疼女婿,大可从旁补贴。” 方达拱手,“回侯爷,当年老侯爷和辛家定下约定的前提,先是侯府做辛家靠山,保辛家的买卖不受其他势力的压制盘剥;再有就是辛家大姑娘要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 可以说他们家大姑娘的婚事是他家老爷花钱买的,唐家收了钱却不按规矩办事,唐家自然可以毁约。 “辛家姑爷忽然换人,辛家在淮江受了不少嘲笑,对家认定侯府这靠山不稳,短短两月几次三番出手,辛家为此蒙受损失。” 唐纲眼神不善,方达不卑不亢,“若辛家姑爷还是侯府世子,自是没有二公子的三成,如今二公子已是辛家女婿,辛家自是有所偏袒,好在无论是世子还是二公子都是侯爷嫡子,这银子到了二公子手里和到侯爷手里,并无差别。” 连辛安都不知道的是,辛宽在准备这些银钱的时候全程骂骂咧咧,说一想辛家辛苦赚的银子要送到侯府为不要脸的唐荣铺路他就难受,只恨如今唐陌势微,他不能做的太过,要不然一个铜板都不可能用到唐荣身上。 方达更是觉得自己是辛家管事,代表的是辛家的颜面和态度,侯府将事办的如此难看,难不成还指望辛家感恩戴德?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唐纲深吸一口气,钱在人家手里,人家就给七成,怒气横生却又无可奈何,外人都晓得辛家和唐家已经结亲,他也不能对辛家作什么,何况还有唐陌在一旁虎视眈眈。 重要的是除了辛家他找不到第二家实力雄厚的商户,别说差一点,就是比辛家差一半的都没有。 “往后可否按这个约定来?” 方达并未给他明确的答复,“此事还要看老爷的意见。” 方达好似感受不到唐纲的怒气一般,再次拱手,“若是侯爷没有吩咐,小人便告退了,老爷给二公子带了些淮江土仪,小人要给他送过去。” 说起土仪,唐纲这才想起方达除了带来银子外并无其他,又想起了淮江银花茶,他都打听了,辛安在外结交就是用那银花茶开道。 再一想他到目前都还没入手此茶,心里的不满简直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缓缓起身道:“既如此本侯亲自带你过去。” 方达作揖后退,出了门后便让人抬了箱子往秋实院送,王姑姑已经前来接应,侯府后院并非人人能进。 此时的唐陌在屋子里偷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怎么还是不相信,岳父真给了我三成?” 辛家给侯府每年的银子有多少他是知道的,“三成,那可是三成啊,多少银子?” “三万多两!” 天可怜见,他每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他母亲还总偷摸补贴他,加上他暗中在府中搞银子都算在一起,这些年下来攒下来的现银还不到六千两,岳父一出手就是三万多。 此般富贵让他不敢相信。 辛安放下手里的点心,“你还是想想要怎么面对你父亲吧,这三万多两在他心里合该都花在他的好大儿身上,心里指不定还怎么生气。” “怕什么。” 如今的唐陌根本就不怕他,何况他母亲现在也厉害起来了,“我一个侯府二公子还不配用三万两银子?” “唐荣去礼部前后花费了多少,当我不知道?” 三万两啊,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他都没花用过这么多钱,难怪上辈子他怎么都干不过唐荣,那个狗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刻辛宽在他眼中的形象无比的高大。 第123章 唐陌vs唐纲 秋实院,王姑姑就带着方达到了,唐陌还在美,辛安轻咳一声,“准备吧。” 唐陌赶忙搓了脸,清了清嗓子,很是从容的走了出去,院中方达等人向唐陌见礼,而后当着唐纲的面将三成银钱交到了唐陌手上,“这是老爷为大姑娘和姑爷准备的,老爷和夫人都盼望着姑爷和大姑娘琴瑟和鸣,愿姑爷前程锦绣。” 他并没说那是原本属于侯府的三成银钱,毕竟人多嘴杂,但看姑爷眉毛都要高兴飞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 唐陌此刻兴奋紧张,恨不得一把接过偏还不忘客气一句,“这如何使得?” “长者赐不可辞,姑爷收下就好。” 方达侧开身子,指着另一旁的几个大箱子道:“这些都是老爷和夫人为姑爷和大姑娘准备的淮江土仪,有最新出的衣料茶叶,有茶叶瓷器以及赏玩之物,请姑爷和大姑娘过目。” 六口大箱子,每一口都堆放的满满当当,辛安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让王姑姑将这些东西归类入库,半句话没说要分一点给唐纲。 “方管事辛苦了,王姑姑...” 王姑姑笑着将准备好的赏钱送给了方管事以及抬箱子的人,众人道谢后方管事便带着人离开,此时王氏来了,见到唐纲假意惊讶,“侯爷怎么在这里?”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一个老公公怎么在儿媳妇的院子里? 唐纲心里憋着火气,没办法,最近的日子过的实在不顺心,可以说从两个儿子成亲后他就没过几天顺心的日子,当真是每一个人都在和他做对。 “老二,你跟我到书房。” 唐陌乐呵呵的点头,“正好儿子也有事想请父亲帮着周全,父亲,请。” 唐纲微怔,还是负手出了门,唐陌朝辛安眨了眨眼跟着去了,王氏还不知道辛家银钱三成给了唐陌,只晓得辛家的箱子全都抬到了秋实院,担心小气的唐纲有意见这才着急赶来,辛安请了她进屋,将事情告诉了她。 “是我爹的意思,方达叔已和父亲言明缘由。” 王氏怔了怔,随即眼中盛满了笑意,“我就说你父亲怎到秋实院来了,原来是这事,如此一来你们手里就多了更多可动用的银子,办事更加方便。” 辛安抬眼,“母亲,父亲应该会不高兴吧?” “管他做什么?” 王氏是越发不将唐纲放眼里,“那是二小子的岳父给他的,合情合理,用不着操心。” “倒是你父亲的这份心意还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辛安道:“夫君日渐出息,就是对我爹最大的回报,我爹还指望着以后依靠这个女婿将辛家的买卖做到京城来。” “应该的。” 三万多两的银子有几人见过,王氏自然晓得拿了这银子就要有回报,决定晚些时候单独叮嘱唐陌一番,万不能走他父亲的老路,总觉得就该白拿人家的东西,如此关系怎能长久? 辛安笑着说要将新到的那些土仪分一部分给她,王氏表示不用,“你送的茶还剩下很多,料子都还没来得及做成衣裳,你们夫妻正是需要礼尚往来的时候,留着自己用。” “不过...” 王氏略微有些迟疑,“若是你方便,可以挑两件送你舅舅,他那人就喜喝茶。” “定是有舅舅的一份,还得给表弟一份,他自己喝也行,送同窗或是送先生也好,总归是有用处的。” “二叔那里也得要,还得给堂嫂一份,她早前可送我几次葡萄。” 王氏心中又是好一番感慨,说要回去给菩萨上香,请菩萨继续保佑他们。 书房里,唐陌选择了先发制人,拱手道,“父亲,最近廖指挥使给了儿子一个差事,儿子有些地方需要请父亲提点。” 唐纲...... “你说。“ 京城需要扩建出一处集市,以满足百姓日常买卖所需,需腾出百姓三十八户,其中有一户乃是朝中的一位大人的祖产,“死活不答应,工部那边没有办法就将此事推给了北衙军,廖指挥使又将此事给了儿子,儿子已经去见过张大人,刚听闻来意就将儿子赶了出来。” “说他祖产被拆当日就是他和儿子同归于尽的日子。” 没有战事又安定的年代,北衙军尽干杂活了,还受气。 唐陌叹气,“儿子实在没法子,这才来请父亲。” 唐纲坐着没有吭声,因为晓得事情并不好办,好在唐陌原本也没指望他,只是想用此事来堵住他的嘴,“若是父亲也觉得为难儿子会再想想办法,幸好岳父惦记着儿子,儿子手中宽裕也能从容些。” 唐纲忽然反应过来着了他的道,竟想用此事来堵他的嘴,“我和你说过,辛家是你祖父留给唐家的钱袋子,并非你独有。” “父亲说笑了。” 唐陌神色坦然,“儿子晓得轻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岳父的一片心意儿子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更加勤勉当差,力求有出息,也好报答岳父一二。” “且儿子如今也有差事,差事办的好侯府也有光,适当的分得些许府中钱财也是应当,父亲说是吗?” 唐陌丝毫不惧的迎上唐纲的目光,权威被挑战唐纲却没有发火的理由,唐陌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我和大哥都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也该给儿子些许机会才是。” 唐纲到底还是没将让他将银钱交出来的话说出口,只抬眼看向他,“你有上进心是好事,既如此为父自当给你机会。” 唐纲还要顾及名声,且他还是一位父亲,不会将事情做的太过,以免留下话柄,更何况如今的王氏嘴上不容情,府中许多事也离不开王氏,若是彻底惹恼了王氏反倒对他的大儿不利。 最终压力全都给到了唐荣头上,兄弟相争稀松平常,他自信悉心教养出来的嫡长子绝不可能败在次子手上,同时这也是试炼唐荣的机会,他要将唐陌打造成他大儿子的磨刀石。 因此,在和唐荣说起唐陌的时候更是满口赞叹,“成了亲的确是不同了,谦和孝顺,每日回来无论多晚都要去你祖母跟前请安,你祖母更是满口称赞。” “原本以为他在北衙军会吃些苦口,结果却是过的不错,可见有几分本事,你们是亲兄弟,往后他遇到什么难事你当全力相助。” 第124章 唐荣算计得逞 唐荣还震惊在唐陌得了三万多两银子事中,又闻向来最是偏向他的父亲对唐陌极尽赞美,心里当即升起浓浓的危机感,可惜他没理解到老父亲的苦衷,只以为是辛的银钱到位他的父亲就有了偏颇,谁让陶家出了那样丑闻呢? “儿子作为兄长自当照拂二弟。” “若是父亲无事,儿子先回去了。” 唐纲清楚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心里很满意,继续刺激唐荣,“辛家虽是侯府的钱袋子,但你二弟眼下是辛家的女婿,辛家有偏袒乃是人之常情,别说是三成,就是更多一些我们也只能接受。” 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两张银票,“这里是一千两,算是府中对你的补贴。“ 对方是三万多两,自己一千两,这样的差距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唐荣感受到了侮辱,银票到手只觉得极为烫手,心里也有了怒气。 路过秋实院的时候听到里头笑声传来的笑声心中更是憋闷,在他如今的眼中辛安不仅自己有本事,辛家更是很强的助力,虽然没权势但钱多,若是和他合作,有权有钱,更能相互成就。 再看陶家,到目前为止不仅没有对他半分的助力,还张口就要官,还不提前付钱,当那官位是他张嘴就能有的? 还有那样一个见不得光老太太,走到春华院的门口心头更是不快,陶怡然见到他回来笑着前来迎接,态度比早前软了三分不止,“荣郎回来了,今日可辛苦?” “我做了糖水,稍后饮下一碗再小憩一会儿,我还给做了一双鞋子,试试合不合脚。” 若是早前唐荣必定欢喜,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妻子吗,人美心善富有才情,对他更是事无巨细的妥帖照顾,眼下却有些索然无味。 进了屋喝了汤水更是觉得黏嗓子,又重新吃了茶水才好些,陶怡然拿着一个单子送到了他跟前,“荣郎,我闲来无事清点了嫁妆,发现好些物件儿我也用不上,若是白白放在库房倒是可惜了,那些都是父亲这些年来珍藏的好物件,你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虽被禁足但辛家送了东西来她是知道的,知晓眼下处境的她并没有坐以待毙,便拿了自己的嫁妆来讨唐荣的欢心。 且她自信只要她牢牢的抓住唐荣,再生下府中的嫡长孙,今日拿出去的这些物件儿迟早回到她的手里,还会回来的更多。 果然,看到单子上的那些个物件儿的名字唐荣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不过他维持着淡然的表情,道:“既是你的嫁妆自当妥善保管,哪有随意拿出来的道理,我乃男儿,焉能用妻子的嫁妆。” “荣郎怎能这般想,你和夫妻一体,如何又要分你我,再有我娘家怕是往后还有事需得麻烦你,若是荣郎不收,便是心有芥蒂,想要与陶家划清界限。” 话语未落泪先流,她母亲说这些个招数不宜使用,却不知道这才是对付男子的绝佳利器。 此时的陶怡然还不知道唐荣是个什么都想要的人,即便是想要她的嫁妆也断然不会开口,若非必要,他甚至都不会沾手,却自有法子将这些物件儿替自己办事。 等陶怡然又说了几句软话后唐荣才拉住了她的手,“我知你一心向我,我说过,不管外界如何非议,我心不变,你无需担忧。” 陶怡然很是感动,“荣郎待妾情真,妾心感怀,当以..” 唐荣轻抚她的嘴唇,“我知。” 两人一番耳鬓厮磨,半晌后唐荣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了那张单子上,像是刚看到一般,“有五彩琉璃盘?” “有的,听说还是海外来的,置于光下流光溢彩。” 唐荣说想看看,陶怡然立刻就让刘姑姑去取来,唐荣把玩片刻说礼部尚书曹大人最爱琉璃,“若是能见到此等佳品必是欢喜。” 陶怡然很上道,当即就说要将此物送给曹大人,唐荣摇头,“我随意一说,如此好物当小心收藏,即便我送给曹大人,他也是不会要的。” 此刻的陶怡然智商在线,说可以用她的名义将五彩琉璃盘送给曹夫人,“就说是感谢曹大人对你的照拂,如何?” 唐荣又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甜言蜜语,陶怡然此举正合他意,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达成此目的,没想到这般容易。 一墙之隔,唐陌将三万多两的银子欣赏好几遍后便毫不犹豫将其交给了辛安,“你来保管,等我有需要的时候找你拿。“ “要是机会合适多置办一些产业,还得要钱生钱才行,咱们不能光等岳父接济。” 辛安没有推辞,他爹给的银子当然要她来管的嘛,“鉴于你很上道,我准备先给你百两,方便你出门请客。” “百两啊?” 唐陌笑嘻嘻的拱手作揖,“算起来比我半年的月钱都还多,多谢辛大美人。” “好说好说。”辛安玩笑,“好好表现,往后本大美人多多的赏你。” 两人又是一阵笑闹,直到躺下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没办法,任谁忽然进账这么大一大笔,那也是要高兴的嘛。 今晚的王氏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和唐纲干架的准备,吵架的话术都准备好了,结果唐纲一反常态开始夸赞起了唐陌,倒是让她一时间没法下嘴,躺下之前都怀疑唐纲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次日一早,辛安带着要送到汪家的贺礼去寻了王氏,婆媳两人一道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后趁着天还凉快出了门。 汪家住地方相比侯府要偏些,府邸是个二进的宅子,能看出来刚翻新过,“就是简单漆了一下,添置了新的家具,多了些花草,让夫人和二少夫人见笑了。” 汪夫人身量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些,骨架也偏大,脸上有着常年操劳留下来的痕迹,说起家中这些事有些局促。 王氏道:“府邸周正,上下洒扫的干干净净,很是通透敞亮瞧着舒心,汪夫人持家有道。” “这是桂花树吧?” 眼前的树海碗那么粗壮,枝干挺直枝头茂密,即便是阳光轻易也不能穿透,“长的可真好。” 第12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桂花树还是我嫁进来那一年种下的,每年九月花开,府中处处都是桂花香,也算我们府中难得的雅事。” 汪夫人应该是十分喜欢眼前这棵树,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王氏侧首,“可是汪郎将亲手所植?” “是。” 汪夫人眼中溢满了欢喜之色,许是想到了当年。 王氏有些羡慕,“这树枝繁叶茂瞧着就长的好,如同汪府儿郎个个出色。” 人家汪家虽不那么富贵,但上面两位老人都和善,下面三子两女也都出息,一家子和睦,王氏又如何不羡慕? “听闻汪郎将脾气好又顾家,汪夫人有福气。” 汪夫人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夫人抬举。” “夫人,少夫人,快正堂喝茶。” 汪夫人将人请到了正堂喝茶,喝的茶还是辛安的淮江银花茶,是汪家那四间铺面过到辛安头上后,唐陌送过来的。 汪夫人又是一阵自谦,辛安笑道:“汪伯母不必如此客气,我家夫君和汪郎将熟多年,一点茶叶实在不值得说道。” “倒是我家夫君时常感慨怀远郎将忠义,汪家人也是有情有义,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帮不上太多的忙。” 汪夫人笑着摆手,“哪有二公子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接济了那么几个人,这也要感谢二公子,若不是他时常送些银钱,就光靠我们也是不行的。” 互相好一阵客套,王氏笑着说道了正事,“今日过府,一是恭贺令郎大喜;二是想有件事想要和汪夫人说一说。” 一听是正事汪夫人就坐直了身子,“王夫人请讲。” 王氏道:“侯府的情况想来您是知道一些的,老爷子走之前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老部下,可老部下实在太多,即便侯府有心去完成老爷子的愿望,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一点汪夫人自是清楚,以己度人,就是他们汪家很多时候也很吃力,可汪家接济的那些老兵和侯府要管的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王氏继续道:“幸好汪郎将这些年默默地接济了一部分的人,侯府这才没到捉襟见肘的时候,老太太也一直将此事放在心里,这不,侯府两位儿郎刚成家不久,老太太便再次提及了此事。” 王氏想要将唐陌推到台前,扯的是老太太的大旗,要知道在这件事上老太太比唐陌可有威信的多,“老太太的意思,侯爷负责一部分,剩下就交给我那二儿子来。” 汪夫人很是高兴,他们和唐陌往来了两三年,都已经习惯了,也觉得唐陌此人没什么架子,也好说话,虽然手里头不算宽裕,但人品是信得过的,若是换个人,比如侯府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子,反倒让他们局促。 “二公子正值良善,为人也豪爽,这两年多亏了他......” 汪夫人将唐陌好一番夸赞,每一句都都夸到了王氏的心口上,对汪夫人好感大增,说话也更加亲热,“我家老太太您知道吧,娘家虽无人入朝,但那也是耕读传家的大户,每年都要给老太太送几千斤的粮食来,让老太太能尝到家乡的味道。” “老太太决定,将这些粮食分一半出来,用以接济那些老兵,已经交到了我这儿媳妇的手中,等令郎成婚后就能送来。” “往后汪郎将和汪夫人有任何这方面的事都可以直接找我这二儿子和二媳妇。” 汪夫人笑着点头,笑问,“这就算是过了明路?” 汪家也知道早前唐陌是偷摸接济的他们。 “过了明路。” 王氏态度恳切,“就是我那二小子年轻,很多事还不周全,往后还要请汪郎将和汪夫人多多照拂提点。” “夫人客气了。” 汪夫人道:“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都是极为出色,若说福气,夫人您才是有大福气的人。” 两人又是一番商业吹捧,很快汪夫人就将人请了她的两位姑娘过来见礼,又对王氏道:“武将家的姑娘都野了些,夫人莫要笑话。” “我就喜欢那精神头好的,太规矩刻板的,我还不喜欢。” 两人此刻亲亲热热的和姐妹差不多,辛安从始至终就说过一句话,全程就看两人互相吹捧了,心想着这才吹捧了两盏茶的时间,这就吹出感情来了? 汪家的姑娘来的很快,大的叫汪晓燕,十六岁;小的叫汪晓晨,十三岁,姐妹两个没有随汪夫人的大高个,脸型有些方,应该是随爹多一些。 进门见礼后王氏就夸了两个姑娘,说水灵,那大眼睛一看就聪慧等等,谁不喜欢自家闺女被夸呢,哪怕是晓得是场面话也高兴。 “大姑娘可是已经许了人家?” “许了。” 汪夫人说汪晓燕的婆家也是武将,小子在衙门当差,“今年她嫂子进门,明年开春她也就要出门了。” 王氏又道了喜,给两姐妹一人送了一支簪子,当是见面礼,“往后常来侯府走动,和你们这位嫂嫂说说话。” 辛安也送了礼,是衣裳料子和几样小玩意,笑道:“我刚到京城也不认识多少人,两位妹妹往后可常来寻我说说。” 这也就是场面话,姐妹俩一个要准备出家,一个年纪不大,哪里可能随意出门,但面上也都笑着应下了。 又一盏茶后婆媳两人才在汪夫人母女三人的相送下出了汪家的大门,一番客气后上了马车,路上王氏就感慨了起来,“这汪家人果真中正,可以多往来。” 唐纲看不上汪家,那是他的损失。 接下来几日辛安很忙碌,除了参加了汪家喜宴外还和王氏一道出门赴了两场宴席,又结识了几个女眷。 干劲十足的方达抵达京城后只是休息了一日,而后开始用双脚丈量京城的几条主要街道,累了就去茶楼吃茶,和茶客们谈论趣事,以求能最快的了解京城的情况,倒是没有忙着去装潢药膳楼,隔一日会到侯府和辛安商议要事。 只是这番忙碌中多少让辛安有些不安,因为连续两日张管事都给秋实院送了东西来。 第一次送的是几样摆件,第二次送了几样古玩,言语当中都是唐纲这个父亲对唐陌这个儿子的看重,若是在寻常人家自然没问题,但那可是偏心到没边的唐纲啊,有好东西不给自己的好大儿,给唐陌? 辛安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事。 第126章 夫妻俩的推断 心里的不踏实辛安琢磨了好久也没个结果,晚上纳凉的时候便同唐陌说起了此事,唐陌负手站在院子里看月亮,眉头轻蹙,想来月亮是没看进去,片刻后才道:“你没发现府中上下对我的态度不同了吗?” 他侧首,“不仅在府中,在外头也是这般。” 辛安默了默,“你这么说还真是,昨日赴宴父亲还在宴席上夸你来着。” “良心发现?” 唐陌摇头,“从小到大他何曾夸过我,就算夸也是违心之举,最近几日倒是有些热衷此事。” “我一没立功,二没建树,不应该啊。” 若是上辈子他会认为老头子良心发现,但现在可没这么天真,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我在忙什么差事他晓得,也晓得我遇到了麻烦,若是真看重我,能不搭把手?” 老头子是怎么对唐荣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辛安挑眉,“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夸的话只怕也不是真心,他有目的。” 唐陌表示此事搞不明白心里始终不踏实,“你先歇着,我去一趟母亲那。” 夏日快要结束,天却越发的炎热,夜风带来少许凉意。 唐陌走在路上,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最近的事,想要找出疏漏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一切都是从她母亲从长宁伯府回来后开始的。 今晚唐纲又在外吃酒,还没回来,王氏刚准备要歇下唐陌就到了,“大晚上你有事?” 唐陌一时语塞,觉得自从他老娘有了儿媳妇后他这个当儿子就不香了。 “是有事,大事。” 王氏让平秋守着门,唐陌便说了唐纲的反常,“你说他什么时候这么夸过我,何况还是在我什么都没做什么情况下。” “还送了几个瓶瓶罐罐。” 王氏失笑,“你父亲夸你还不好?” “不是最渴望他的夸奖?” 唐陌瘪嘴,“早就不稀罕了,母亲,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给儿子说说,你去长宁伯府那日,长宁伯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一点小事几个人轮番去道歉,很反常。 唐荣这两日也苦大仇深的样子,虚伪的笑的都不常见了。 听说陶怡然最近几日也殷勤了起来,真是处处都很奇怪。 王氏担心他不稳重,便不愿意告诉他,可唐陌说了,“母亲你得告诉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从你这里得不到消息必定会到处打听,说不定还会坏事。” 唐陌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王氏也不再隐瞒,让他附耳过去,而后悄声将事情都告诉了他,同时叮嘱,“此事我虽有些幸灾乐祸,但到底还得考虑侯府的名声,你父亲气了几日后也认下了此事,琢磨着要借此事彻底拿捏了陶家,虽是不耻,但是最好的选择。” “总不能让侯府默不作声的吃亏。” 唐陌好半晌没有说话,王氏叹了口气,“菩萨保佑,若当初没出岔子,要是人进的是你的新房,往后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倒是你父亲,是不是因此事对唐荣失望,才转而关注到了你?” 王氏这话多有抱有侥幸的心理,唐陌也拿不准,“不如母亲试他一试?” “如何试?” 唐陌道:“嘴上夸奖可不成,总得要有些实质性的东西,我记得大哥有一次赴宴当众作诗拔得头筹,得了几位老大的夸赞,回来父亲就给了他几个人,是祖父留下府兵。” 唐老爷子留下的人自然都是好手,到目前为止约莫还有百来人,这些人效忠于侯府,掌控在唐纲手中,是王府的底牌。 可比那几个瓶瓶罐罐重要的多。 回头该要回去问问辛安,这些人有没有落到唐荣手里。 “除了这些母亲还可以帮我要些好处,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得了实在的好处,我们不亏。” 王氏应下了此事,又叮嘱他不许将陶家的事宣扬出去,这才让他回去歇着。 他答应的好好的,说谁也不会说,回了秋实院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辛安,惊的辛安同样消化了好一会儿,同时很快想到一种可能,“偏心是一种固执,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极难更改,唐荣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让父亲越发的心疼他,更加的偏袒。” 这个话题两人早前已经讨论过,并达成了一致看法。 唐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想说父亲此举是在借我敲打唐荣,毕竟父亲对陶怡然的不满丝毫不加掩饰,如今又得知陶家还有这样的事,若我是他,第一想法就事了结陶怡然,而后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娶一个更好的妻子。” 越是分析越是觉得可能性极大,辛安接过话,“要知道当初我和唐荣的事是祖父定下的,想来父亲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知换亲后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唐荣,并极力将此事压下。” 唐陌点头,“若是陶怡然没了,上头又没了祖父的遗嘱压着,他那处处都拔尖的儿子还不得尚公主?” “可唐荣不会答应。”辛安极为了解唐荣,“他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何况长宁伯夫人只怕还在暗中等着看笑话,他绝对不会冒险,反而会借了此事彻底拿住了陶家,拿住了陶怡然。” “若我们的猜想是对的,陶怡然很快就能成为上辈子的我。” 被唐荣吸干嫁妆,利用殆尽,而后弃之如敝履。 “唐荣此人不会轻易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父亲定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唐陌说外头有人都说唐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他沉迷美色,父亲怕是也听到了这样的话,如此一来...” 唐陌眉头紧蹙,辛安看向他,“你...” “八成只是他磨练唐荣的工具而已。” 两人一阵分析推断,结果出来的时候唐陌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不受重视,没想到竟是半点地位也无。 辛安觉得他多少有些可怜,两人的情况还有所不同,她好歹还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娘家人,她爹的态度就决定了整个辛家人的态度,可以说在辛家她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唐陌则是父亲不爱,当继室的母亲早前又有太多的顾忌,再有一个阴险的唐荣坏他名声,上辈子还有她处处和他做对,另有陶怡然拖他后腿,当真是...... 第127章 我是落井下石的人? “你上辈子有没有觉得满府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心有所想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唐陌微怔了怔,“你这话,我...” “一阵心酸啊。” 回想以前,那日子,哎...... 心里忽然就难受了怎么回事。 辛安发现自己戳中他伤心处了,忙安慰了两句,“就当我胡说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观,也有可能我们的猜想都是错的,就是对唐荣失望,目光才落到了你身上,准备给你机会。” “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丝毫不影响我们借他的东风,有他的话,你在外结交会顺利许多。” 这一点和唐陌的想法不谋而合,唐陌‘嗤’笑了一声躺了下去,“睡了吧,懒得想,按你说他这次可是自己送上来的,我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难受,唐荣必定也不好过,他不介意让他更难受。 这一晚的唐陌睡的不太好,梦里全是上辈子的事,梦境里所有人都在朝他笑,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屑,包括辛安也是如此,醒来后满头大汗,瞧着时辰不算太早,干脆起身去院子里练功,发泄心中烦闷。 辛安自己也没料到一句话让唐陌产生了这么大的后劲,醒来的时候唐陌已经洗漱好准备吃早饭,见他情绪不佳,“怎么了?” 唐陌上前坐在床沿,“昨晚做了不好的梦。” 他把梦境说了,辛安不免有些后悔,“是我没考虑周全,都是以前的事了,还想来做什么?” 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如今的你可是风头正盛的侯府二公子,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帮你,更有母亲放开了手脚助你,还有富贵的岳父帮衬你,祖母也喜欢你,和你梦中的情况完全不同,完全没有必要困扰。” 唐陌挑眉,唇角轻勾,“你这么说好像现在的我很不错啊。” “本来就不错。” 唐陌又乐了,见辛安睡的头发缠了脖子,做出嫌弃的样子,“快起来收拾,女鬼一样。” 辛安瞬间就不想看到他了,“那也是好看的女鬼。” “是是是,你好看,全天下最好看成了吧?”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执念,上辈子整日尼姑一样的打扮,这辈子怎么就一天到晚的臭美呢? 出门之前他很好奇辛安会怎么对付陶怡然,辛安抬眼,“装病被拆穿后陶家的遮羞布又被掀了,此时的她除了牢牢抓住唐荣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唐陌认真开口,“你现在可以轻松置她于死地。” 辛安她唇角微扬,“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唐陌表示她就是,“我以为你会趁她病要她命。” “我不是。” 辛安朝他勾了手指,“你帮我去办件事。” 唐陌顺从的附耳过去,得知辛安要让他暗中让人传唐荣对陶怡然一往情深很是不解,“怎的,还要将他竖立成痴情人?” 辛安道:“睡了一觉起来很多事越发清楚,父亲不喜陶怡然,巴不得陶怡然死,好给他儿子的锦绣前程腾位置,我偏要保下陶怡然,让她牢牢占据威远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省得唐荣再去祸害其他的女子。” “我要亲眼看着这两人相互利用、互相厌弃,见不得离不开,到死都要惦记着拉对方垫背。” “再说了...” 辛安轻笑,“你不是说外头那些人说唐荣沉迷美色吗,那就给他坐实了这个传言,陶家的事我们还能做点文章,就说陶怡然家学渊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迷的唐荣恨不得溺死其中。” 唐陌微微往后仰,啧啧有声,“十八般武艺?” 他怎么就能瞬间明白此‘武艺’非彼‘武艺’呢? “最毒妇人心,你这妇人好毒辣的心肠,好喜欢,很佩服。” 唐陌表示,辛安的阴招还没落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经老实了。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想不开要和她对着干呢?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菩萨,还要宽容他们不成?” 唐陌笑嘻嘻的点头,到此时心情才彻底的开朗了起来,“你放心,此事我保管办的悄无声息,明明白白。” “嗯。” 辛安要准备起床了,“钱在抽屉里,需要的时候自己去拿。” 唐陌笑着让她再给自己做几身衣裳,“我好出门显摆,另外上次在水华宴好几个人都说要请了自家夫人和你吃个饭,向你讨几个做衣裳的样子,回头我给你安排好,辛苦你到时候出席。” “知道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短时间内她已经结识了好些人,需要时间来将其中一部分人的关系拉近,对新结识女眷的需要已不那么强烈。 唐陌再一次凑上前了一点,“最近碧波湖上开了一家酒馆,听说菜不错,景色也好,还不热,我还没去过,一起去试试?” 没来由的,他想把很多有趣的事和辛安分享,那些想去的地方也想和辛安一起去。 见他目光灼灼,带着期望,辛安毫不犹豫点了头,“那你早点回来,我们还能去街上逛逛。” “行。” 唐陌乐呵呵的起身准备去出门去当差,“白日太热,有些事也不急于这几日办,等凉快些了再出门,在家歇着吧,我走了。” 见他神采飞扬的出了门,辛安也笑着下了床,让春阳几个进门来伺候。 今日的唐纲告假没有去上朝,昨晚回来的晚,早上便没什么精神,王氏在一旁说起了唐陌的事,“我瞧着很棘手的样子,侯爷不准备帮下他?” 唐纲哪有这个心思,大儿子的事还不够他操心的? 唐陌一个次子只要不闯祸就行。 “这对他来说是磨练的机会,我不能事事都帮他,凡事还得靠他自己。” 王氏唇边一抹冷笑,“侯爷这话说的,好像帮了他很多事一般。” 唐纲侧首,王氏已经转身,“既是侯爷不愿,就当我没说,那孩子向来都是靠自己,如今还能靠岳父,能不能靠父亲,不重要。” 这话刺激到了唐纲,主要是不能接受辛宽那个商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为了证明他这个父亲不是谁都能比肩,决定就帮了唐陌这一回。 也算给唐荣的紧张加码。 第128章 二皇子妃再次有请 天太热,辛安也听了唐陌的话不出门,就窝在秋实院里享受好日子。 “少夫人,城中钱记金铺的女掌柜带来了刚到的首饰。” 南风办事从外头回来,在门口遇到了女掌柜,辛安让她请了人进来,早前她觉得钱记金铺的首饰不错,便留了话,让有了新货就给她送来瞧瞧。 作为侯府的二少夫人,总不能需要个什么首饰还得亲自出门去挑选。 很快女掌柜就带着她的首饰来了,青阳已经安排人抬了桌子出来,女掌柜见过礼后就和两个女伙计一起将带来的首饰都摆了出来,恭敬开口,“二少夫人,这些都是我们金铺刚到的首饰,您看看可有看得上眼的?” 钗环耳坠手镯等每一种都有三五样可供选择,在金铺女掌柜的眼中今日送来的这些都是精品,寻常的客人都没机会看到,见辛安的神色并没多少欣喜惊艳就晓得人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心里忽然就有些没底。 “都是些寻常的样式,和以前的好似并无不同。” 见多了老太太的那些宝贝,辛安的眼光已经很高了,女掌柜扯出笑来介绍,说今日送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来说去也只是材质不同。 样式大同小异,辛安兴致缺缺,女掌柜晓得自己失手了,只考虑这位二少夫人来自淮江,不了解淮江富庶的她并没有将真正的好东西都送来。 青阳眼尖,要晓得在淮江的时候哪家卖脂粉首饰的不是将自家最好的东西送来,眼前这些虽然好,但她家少夫人根本不缺,“女掌柜今日送来这些的确有些普通了,若是下一次还送这些来,这侯府的大门你们钱记就不用再来了。” 女掌柜连连道歉,忙不迭的收拾她带来的首饰离开,辛安觉得,就她这名声还需要好好经营才是,要不然一个卖首饰的都敢小瞧她。 “这天太热了。” 要不然去约了廖夫人吃茶听戏多好。 话音刚落王姑姑就拿着帖子来了,说是二皇子妃要请辛安明日上午过府吃茶。 王姑姑有些紧张,那可是真正的权贵,就算说出去名声也好听,“少夫人,不如开了库房挑两样好物件儿带上?” 辛安说挑一些方达叔送来的土仪带上就行,“也不用太贵重,心意到了就好。” 她一个商户女都看不上方才女掌柜送来那些‘好东西’,人家皇子妃也有可能看不上她觉得好的物件,还不如退而求其次,送点不常见的。 多少能让人觉得有些稀奇。 王姑姑忙去办,辛安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去寻了她婆母,王氏有些吃惊,“可知道内情?” 辛安摇头,“只说去吃茶。” 王氏比辛安更紧张,“那便只有随机应变,到了皇子府要谨言慎行,若是能得了二皇子妃的亲近,这往后你在各家后院行走不说如虎添翼,那也是让人不敢小瞧。” 王氏没好意思说,她在外结交女眷这一点上或许还不如辛安,她娘家低微是一回事,自己的本事不高才是重点,要不然也不会连陶家那点事都没打听到,更无人说给她听。 辛安点了头,从王氏这里离开后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天气炎热老太太不愿意出门,肌肤倒是比之前又白回来好些,就是气色不太行。 “祖母这气色怎的不如往常?” 老太太正无聊,“天太热,吃不好也睡不好,这冰还是太少了。” 侯府能分到冰有限,都紧着老太太用了,可这么热的天,那冰块摆上没一会儿就化了,除非像恩国公府那样用冰将屋子给围起来,否则无济于事。 “昨日的冷菜不是还行吗?” 甘露接了话头,“冷菜是好,老太太昨日也多用了些,可肠胃难受,往后还得少用才是。” 老太太叹息,说她老了,贪嘴多吃几口冷菜胃疼到了半夜,“好在这夏日也没几日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辛安忽然想到汪夫人说汪家管的那些老兵很多住的地方都不怎么样,拥挤嘈杂湿气重,这般热的天只怕更难熬,想了想就说要安排人多买些绿豆发下去,各家熬煮些绿豆汤也能消暑解微毒。 “我这般处处有人伺候都难受,那些人只会更难,你辛苦些,现在就去安排吧。” 辛安起身,“祖母好生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老太太‘嗯’了一声,辛安转身离开,回了秋实院便交代了王姑姑,让他去找...... 要用人了才发现侯府还没几个自己的人,只能让王姑姑带着银钱又一次去找了王氏,说明来意王氏就给他招来一个管事,“此人姓刘,是我出嫁的陪房,管着府中一半的采买,你交给他就是。” “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都可以吩咐他办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用在各家的后院都合适,侯府的下人分两个阵营,侯府的老人和王氏的人,辛安能不能在侯府放自己人,就要看王氏这个婆母愿不愿给她机会。 眼下看来,这个机会是愿意给的。 刘管事拿了银子就带着人去了门,南风全程都跟着,她要负责将买回来的绿豆送到汪府,交到汪夫人的手上,而后盯着那些绿豆去到该去的地方。 傍晚唐陌回来的时候就晓得了此事,辛安的意思,唐陌应该寻个时间亲自去见一见那些人,“咱们出了钱就该要让人家知道我们。” 默默掏钱让别人享受美名的事,做不得。 “另外还有些没有受到过侯府接济的也要看一看,总之,我们要有自己的人,另外我手里缺一个管事,你给我安排人来。” 辛家的管事要负责别的事,跑腿的事辛安不准备去麻烦他们,“我这手里总也无人用,做什么都不方便,也有很大的局限,你想想办法。” 唐陌表示会尽快安排,“辛苦你了。” “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就出门。” “这么早?” 太阳虽已西斜,但依旧炙热,辛安不想这么早出门,“再等等。” 唐陌说今日望平书院的学子休沐,大多数的学子们都会在今日到状元楼谈论古今,“罗奇问也会出来,我们去‘偶遇’他。” “如何‘偶遇’?” 辛安来了兴趣,唐陌说他已经有了安排,“保管能顺理成章的上前说上话,还能施恩于他。” 第129章 ‘偶遇\’罗奇问 落日余晖,橙红色的云彩极尽渲染天地,在热浪烘烤下安静无比的天空此时也热闹了起来,霞光下有外出觅食的群鸟掠过长空,倒影在粼粼波光中,又飞入远方的山林。 在屋子里躲了一日的人也纷纷走上街头,街道熙熙攘攘,摇着蒲扇的人高声说笑着,孩童们在街头追逐,出摊的商贩忙着招揽客人。 唐陌领着辛安置身在人间烟火当中,悠然惬意。 今日的状元楼极为热闹,多年前有人在此楼谈论古今,几十人参与其中唇枪舌剑,状元楼三天三夜未曾关门,从此就留下了每月一次论古谈今雅事,不少文人墨客会在这一天前来和人一较短长。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里面的人文人学子们已经酣战了一日,说的口沫横飞,唐陌领着辛安进门听了一会儿,且准确无误的找出了一身半旧衣裳的罗奇问。 此时的罗奇问正口若悬河的和人争论前朝权臣邱万田政令是否得当,人品是否经得住考验,对方说那邱万田位极人臣却不思为民谋利,反倒是和选择了同流合污,合该要遗臭万年。 罗奇问却说那是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当时的朝廷已是积重难返,若他以清流之身位居高位,所谋之事涉及满朝半数人利益,如此他的政令无论多好,绝无可能走出皇城半步。” “事实证明,他虽然贪腐但他的政令却推广开来,百姓实实在在得到了好处,若非是他,前朝又如何能多了那么几十年的命数?” “浑身泥泞却不改本心,胜过尸位素餐甚多,如何不让人敬佩......” 他滔滔不绝,唐陌低声和辛安讲解了一下他们说的人是谁,辛安道:“如何,可是个人才?” 唐陌笑道:“是不是都要是,我观此人很是通达圆滑,怪不得能做谋士。” “那你要如何去‘偶遇’?” 唐陌轻笑,“你看着就知道了。” 随夕阳开始不甘的慢慢散去,在状元楼窝了一整日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早前那种三天三夜不关门的事已经没了,文人要吃饭,学习要念书,都没那么闲。 罗奇问在喝了一口水后也离开了状元楼,还和唐陌擦肩而过,唐陌却并未和他打招呼,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片刻后才带着辛安出了门,顺着街道走了片刻,辛安听到了什么声音,刚要前往探究唐陌就拉住了她,而后牵着她的手优哉游哉的往前走,又在‘不经意间’见到了被两人围着的罗奇问。 只听其中一人恶狠狠的开口,“给你两条路,要不就还钱,要不就拿你罗家的祖宅来抵,选一个吧。” 随之而来的就是罗奇问求宽限几日的声音,等到差不多了唐陌才示意来来上前,“什么人,怎敢当街欺负学子?” 一句话,辛安就明白了唐陌口中的‘偶遇’是什么,这是没有机会强行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唐陌带着她上前,此时的罗奇问已经被揍了一顿,揍的还不轻。 要债的人说罗奇问早前活当了一块玉佩,后来又在当铺借钱给赎走,现在钱还不上了,按照约定当铺要罗家拿宅子来抵。 “什么玉比宅子还贵?” 要债的人说罗奇问借钱不仅是赎玉,还给她娘治病,“嘴里说穷却还去太医署买养气丸,穷享受。” “今日谁来也没用,必须还钱。” 唐陌看了辛安一眼,辛安并不表态,唐陌只是叹息了一声,对放贷的说,“方才我见他在状元楼和人谈古论今颇有学识,想来书念的不错,以后有大造化也说不定,你们宽限了他,也算结个善缘。” 他可没傻傻的说可以替罗奇问还钱,如此不是显的他上赶着? “你是谁?” 来来上前,“我家公子乃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 几人对视,然后拱手,但侯府的二公子也管不了他们要账,他们当铺的后头有的是靠山。 唐陌又说了一句后牵着辛安就要走,两个要债的转头就去收拾罗奇问,又被一阵拳打脚踢后的罗奇问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上前跑到唐陌跟前跪下,“求二公子搭救。” 唐陌作势护住了辛安,面露不满,来来大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嘴角都破了的罗奇问磕头,“学生愿为二公子效忠,求二公子搭救。” 唐陌开口,“本公子不缺效忠的人,见你在状元楼和人辩论有些欣赏你的文采,才为你说了两句话,你莫要多想。” 罗奇问继续恳求,若是没了宅子他的母亲和弟弟就没了落脚地,他家也没了收入,也不能继续到学院念书,吃饭都会成问题又何谈功名?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位二公子就是老天送到他跟前来的,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辛安眼看着罗奇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表达自己效忠的决心,心想着上辈子他可是唐荣礼贤下士请来的,还摆架子,原来他磕起头来也很娴熟嘛。 许是罗奇问的真诚‘打动’了唐陌,“你起来吧。” 转过身对两个要债的道:“宽限他三日,回去和你们掌柜说是本公子说的。” 侯府二公子的面子当铺是要卖的,两个要债的又朝罗奇问说了两句威胁的话才离开,罗奇问踉跄起身,“二公子,三日后学生也没银钱还啊。” “如今学生家中值钱的除了那块玉佩就只有祖宅,为了生计宅子里的两处偏院还赁给了两户人家,实在凑不出钱来。” 唐陌唇角轻勾,“既然晓得还不起,为何又要去借?” 罗奇问拱手,“当时母亲病重,那玉佩又是母亲祖传之物,一直挂念于心,我怕她留有遗憾便将其赎了回去,好在遇到了好大夫,母亲这才转危为安。” “当时想着祖宅再好也抵不过母亲的性命,只要能救母亲,祖宅卖了就是。” 唐陌挑眉,“若是今日没遇到本公子,最终也会卖祖宅吧?” 罗奇问没有说话,算是回答了,唐陌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能帮他做什么,想清楚了就到北衙军去找他,“三日为限,若是能说服本公子,本公子便请你做谋士,你的债本公子也可借钱给你先还上。” 罗奇问感恩戴德,唐陌这才满意的带着辛安离开,等走远了辛安才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都是你设计的?” 唐陌笑道:“是,也不是。” 第130章 你婆母这般宽厚? 从辛安推荐了罗奇问开始,唐陌就差人去详细摸了罗奇问的底,自然知道今日是他还钱的期限。 “只不过是让当铺的老板吩咐要债的伙计今日要格外凶狠些,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主动以惜才的名头上前帮助罗奇问,那是因为他是侯府的二公子,侯府,是什么人都可以贴上来的吗? 得来不容易才晓得要珍惜。 辛安可不管罗奇问是怎么到手的,只要到手了就可以,那样渴望向上爬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很快上了马车,朝着唐陌定好的湖边小馆而去,如唐陌说的,湖边小馆别具一格,酒楼在湖边,用饭的绝佳位置在湖上,那是从湖底打桩支撑起来一方露台,餐桌就靠在露台的边缘,抬就能看到湖面的花船。 此时夕阳已经融入了夜幕当中,头顶一轮明月高悬,眼下是宛若繁星般照亮夜色的灯笼,湖面上的花船被花灯映衬的美轮美奂,还能听到些许的丝竹声。 这是属于大乾盛世的夜晚,格外璀璨。 唐陌早就让人定好了位置,刚坐下伙计就送上了冷盘,唐陌要了果酒,“这般景致当要饮上一杯。” 辛安也不推拒,现在的她很是喜欢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什么新的事物都愿意尝试,“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景色下用饭,自然要喝一杯的。“ 唐陌有些得意,“这地方不错吧?” “相当可以。” 辛安说下次可以来游湖,“晚上游湖肯定也有意思。” 唐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给她夹了一块兔肉,“你说咱俩这样的情况那是应该到处转转,什么好吃的好玩儿都不能落下,就算是弥补了。” “你说的对。” 果酒上来,唐陌亲自斟酒,两人一同为今天的好日子举杯。 两人过的逍遥自在,而此刻唐纲又在府中发了火,只因他为了证明自己是合格的父亲,今日特意打听了唐陌的差事,还找到了解决唐陌眼前困难的法子,准备回来证明自己重要,结果得知他居然陪媳妇出门吃饭去了。 “一个个娶了媳妇就忘了自己是谁,不像话,都不像话。” 在他的眼中,沉迷于儿女情长都是不上进的表现,唐荣在这一点上已经让他失望了,没想到唐陌也是如此,“府里没饭吃了,非得要出门去吃?” 王氏上前,“不过是陪自己的妻子出门去吃个饭,又没耽误了差事。” “人家小夫妻成婚也没多久,新婚燕尔感情正浓,闲暇时出门转转也是人之常情,侯爷何必生气?” 唐纲气恼,他并非是气出门吃个饭的事,而是他清楚的感受到两个儿子成亲后就和他疏远,脱离了他的掌控,连同王氏在内和他唱反调,怎能不让人气愤。 还有那个远在淮江的辛宽都摆了他一道! 偏这些事又不好说出口,“成家立业,成了亲心思就该放到正事上,满脑子想着吃喝还能有好?” “一个月三十天,侯爷回府用饭的次数不到十日,也是想着吃喝?” 王氏现在是半点不惯他,唐纲一再被挑衅已是忍无可忍,但迎上王氏的目光就有些发怵,担心王氏又不顾仪态和他吵架,让人头疼,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王氏转身,很是不屑,都怀疑早前的二十年自己装的那么贤良淑德是为了什么,白白憋屈了那么些年。 今晚的唐纲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到唐陌,因为唐荣回来了,带着陶大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话才开了个头唐纲就领着人去了书房,哪里还记得唐陌。 三人商议了什么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唐陌和辛安回来的时候陶大人都还没离开,两人也没多想,只当是陶大人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来的。 次日一早辛安就带着礼物去了二皇子府,早得知她要来的人将她引了进去,皇子府并没有辛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极为贵气华美。 “请二少夫人稍等。” 皇子府的侍女很有规矩,将人带到了偏殿后便上了茶水,而后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 只是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二皇子妃就到了,面色红润的她额头还微微有些薄汗,衣裳也是透气麻衣,没有当日在水华宴上见到的那般华贵。 “可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打扰到了二皇子妃歇息。” 辛安见过礼,神色从容,二皇子妃点头,“用不着多礼,今日请你来是因为上次有些话还没问完,想再问问你,坐吧。” 辛安谢礼后坐下,茶水换了第二次,二皇子妃一抬手伺候的人就退到了外面,只听她道:“我很好奇,你被换了成亲的对象好似并不介意?” “甚至还有一种很高兴的意思?” 辛安有些无奈,都不晓得这位二皇子妃怎么就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扯出笑来,“不瞒二皇子妃,的确是有些高兴的。” “说来听听。” 二皇子妃来了兴趣,辛安尽量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给她听,“我出自盐商人家,虽也念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但要做世子夫人甚至是以后的侯夫人,怕也有些力有不逮。” “换成了二公子便没有了这样的担忧,日子也轻松了许多,都是过一辈子,能过的舒心自然好。” 二皇子妃有些不相信,“就只是这样?” 辛安苦笑,“事情都发生了,根本不容我选择,人又进了侯府,也只能这么想了。” “这才对嘛。” 二皇子妃说话直接,“看来你也是通达之人,能在逆境当中为自己谋取好处。” 辛安...... 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给我说说陶怡然如何了?” “从水华宴回去后就晕了,而后一直在院中养身子。” 二皇子妃不相信,她已经知道了陶家的事,又知道王氏去了长宁伯府,猜想侯府也知道了,“你就不知道什么内情?” 辛安摇头,“只晓得大嫂亲自去了长宁伯府道歉,回来后就再没出过院门。” “被禁足了?” 辛安点头,二皇子妃唇边一抹冷笑,“只是禁足?” “你婆母这般宽厚?” 辛安...... 第131章 有趣的二皇子妃 习惯了说话绕个弯,说一半还留一半的辛安不太适应二皇子妃的直接,但人家作为上位者不可能来适应她,只有她努力改变自己的说话习惯,以免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觉得她无趣。 “您知道的,我婆母是继室,在面对大嫂的时候便有些顾忌,不如和我说话那般直接,该说就说,该骂也是要骂的。” 二皇子冷哼,“继室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她也抚养了唐荣,该要和唐荣生母享受同等权利才是,你婆母就是顾忌太多。” 她还指望着陶怡然在侯府被磋磨,可不想她过好日子! 要知道当初陶怡然勾搭二皇子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还说她这个皇子妃让自己男人受委屈了,把她说的像是个什么悍妇。 矫揉造作,恨不得一枪直接捅死她。 辛安笑了笑,“若我婆母有二皇子妃这般气魄,也就不会有最开始的事了。” 二皇子挑眉,“你就真不生气?” 辛安道:“若是说场面话自然是不生气了;若是真心话,到此刻我都想去扇她两耳光,哪怕我对她的男人根本没什么想法。” “我不愿咬着不放一是顾忌我的娘家,商户的处境并不容易,侯府已经是能够上的最高门第;二来也不愿让夫君难堪,我与他虽是阴差阳错,但喜好相同性格也差不多,相处起来双方都是自在,他对我也颇为关照,我自然要回报一二。” 听在二皇子妃的耳中这才是真心话,心情也好了些,这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想法嘛,哪里有自己的男人被抢了还无所谓的,哪怕心里觉得男人不重要,但面子也不重要吗? “见你两次就听你夸了两次唐陌,真有那么好?” 辛安眼中盛满笑意,“是挺好的。” 二皇子妃笑了笑,“上回水华宴后二皇子回府也提到了他,说他是个真性情之人,这炎炎夏日总算是要过去了,下个月府中有邀月宴,你们夫妻一道来凑个热闹。” 辛安起身道谢,而后笑道:“我虽刚到京城不久,但也听说过二皇子府的邀月宴,听闻宴上能人异士不少,甚至还有会幻术之人,听的时候便心驰神往,万没料到二皇子妃会邀我赴宴,心中欢喜不已。” “只是...” 她笑问,“到时候可以允许我们夫妻只用观看欣赏吗,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绝活。” 二皇子妃怔了怔,噗嗤一下就笑了,“你以为我让你来一展绝技?” “放心吧,一不用你上场,二今年也没得看,去年那个...你听说了吧?” 去年的邀月宴,当朝首辅的老父亲吃了两杯酒非要给大伙儿来一手摘月亮的绝活,六十大几的年纪愣是爬上了墙头作法,喊着让月亮自己下来,还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亲自将他给哄了下来,又亲自给背了回去,为此还闪了腰,在床上躺了七日。 辛安垂首笑了起来,“可惜是去年的事,往后都看不着了。” “二皇子妃说起了这个,倒是让我想起我们淮江荣家的荣老爷子,明明是做买卖的奇才,却认定自己是驱魔抓鬼的高手,为了证明自己总半夜提着白灯笼去游坟堆,在家中摆阵法,还自己炼药丸,呼朋唤友去享用。” “还有这样的事?” 二皇子妃被勾起了兴趣,“他可是拜了高人为师,还是自学成才,他炼的药丸如何?” “说是外出经商的途中认识了一个高人,而后回来就钻研上了,至于那药丸谁也不敢享用,他儿子后来想了一个法子,如今的荣老爷子已经不敢在家作法了,也不再去坟堆。” “是何法子?” “就是满足他的愿望。” 辛安笑道:“给他吃安神的药,而后趁他睡着将他抬到空坟堆上,还给他留纸条,说他作法招来的鬼要请他下去吃酒,差点没吓病,后来也再去了。” 二皇子妃觉得颇为有趣,辛安察言观色,又说了两件趣事,见二皇子兴趣不减就晓得她怕是喜欢听这些,再一想她并非长在京城,听说还带兵打过仗,可见喜好和寻常贵女不同。 好在她多活了几十年,听过奇闻异事不少,说起来极为顺畅,原本只是想通过她得知陶怡然处境的二皇子妃对她多了两分兴趣。 “你知道的趣事倒是多,说起来又生动,倒符合你盐商女的身份。” 二皇子妃这话并非小瞧,只是实话实说,“听闻你出嫁之前还帮着料理买卖? “兴趣使然,再加上父亲宠着,学了些日子。” 二皇子妃笑道:“这倒是和我有些相同。” 她也是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再加上父亲宠着,这才有她带兵上场的事,“你父亲母亲都对你很好?“ 辛安点头,笑眯眯的开口,“我是家中长女,生来爹娘就疼爱,后来有了弟弟对我疼爱也不减,还让我弟弟什么都要听我的。” “这不,才回去没两月又差人给我送了好些淮江土仪来,就是怕我不喜欢京城的吃喝。” 二皇子妃满意点头,她不喜欢那种家中兄弟姐妹一大堆还互相争斗算计的人,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讨好她想从她这里谋取好处,或者是想要借她的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我也算说得来,上次你送我茶叶我很喜欢,还没给你回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辛安摇头,“今日进了二皇子府的大门,便已经得到了许多,该是我多谢您才是。” “如何说?” 辛安道:“京中各家都晓得我不仅出自商户,成婚当日新郎官还从侯府世子换成了二公子,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小看我,等着看我笑话。” “今日我能进二皇子府的大门,便已经借到了您的光,外头的人猜不准内情便会对我客气两分。” 二皇子妃笑了起来,“既是如此我更好送你些什么才好,多借些光给你。” 辛安起身道谢,见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二皇子妃也没挽留她,只让她偶尔也可递了拜帖来,只要她得空就会见她。 至于这个‘偶尔’辛安心领神会,定是有不利于陶怡然消息的时候。 可见陶怡然勾搭二皇子这事,将二皇子妃得罪的够深。 第132章 难得一见好婆母 辛安前往二皇子府,从她出门开始王氏就在担忧,生怕哪里说的不好就开罪了皇子妃,得知辛安回府便急忙让人去请了她过来。 二皇子妃给辛安拿了好些东西,光是果酒就是两小坛,还有几样宫里出来的小玩意,王氏看到这些很是惊讶,扭头看向她,“聊的都好?” 辛安吃了口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都好,就是...” “二皇子妃好像对大嫂很感兴趣?”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王氏眼中的高兴迅速褪去,挥退了下人,“怎么回事?” 辛安放下茶盏,“水华宴上我第一次被二皇子妃召见,她多次提及大嫂,我当时还以为她感兴趣的是府中换亲一事。” “今日再见她依旧感兴趣,还追问我母亲是如何责罚大嫂,得知只是禁足仿佛很是不满,还说母亲太宽和,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嘲讽。” “母亲,二皇子妃和大嫂是不是有过节?” 她这么一说王氏顿时心如明镜,可她此刻还以为辛安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再一次确认,“你可是看清楚了,是嘲讽?” “不会错的。” 辛安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回来的路上我仔细回想,水华宴上大嫂抚琴,不少人出言讥笑,那个时候二皇子妃就很高兴的样子。“ “这两次见我也都是追问大嫂在府中过的如何,不像是关心,更像是等着看笑话。” 王氏叹息一声,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辛安也不是外人,不说清楚又怕她以后再见二皇子妃没法应答,只能如实将陶怡然惦记过二皇子的事说了。 辛安作势恍然大悟,“难怪,二皇子妃这是记仇。” “就是她往后只怕是还要见我,到时候我要如何回答?” 她需要一个态度,二皇子妃说话直,问问题追的又紧,不给些让她高兴的消息只怕要坏事,当然,她也绝对不会愿意维护陶怡然的名声。 王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略微考虑便告诉她,“难得二皇子妃喜欢和你说话,这是你的运道,自然要尽力让二皇子妃满意。” “若是侯府的名声和你大嫂的名声无法兼顾,要以侯府为重。” 辛安起身,欠身福礼,“儿媳知道了,只是儿媳到底年轻多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哪里出了岔子还请母亲多提点周全。” “你我母女无需这般。” 王氏很高兴自己这个儿媳妇能得到皇子妃的邀请,再回想她这两个月的表现,觉得在外结交这方面是要比她这个当婆母的更强,这是好事。 “母亲也上了年纪,外头的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以后人情往来还得多辛苦你。” “你放心出门,府中的事你不必忧心,另外我给你收拾出来一处待客用的地方,回头让你的人去看看哪里不合适,自己看着改就靠可以。” 不得不说,王氏这个婆母思虑的比较周全,一会儿是京都城难得一见的好婆婆。 “多谢母亲。” 回秋实院的路上辛安一身轻松,有唐陌和她婆母在,如今的日子可比她上辈子轻松太多。 进了秋实院的门,春绿几个迎了上来,殷切的很,还没进门茶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春绿帮她卸下钗环,重新添了几朵轻且漂亮的绒花,又给她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这才舒舒服服的歪在美人榻上,又有方晓晓上前替她捏腿,学过医的自然知道穴位,捏起来十分舒服,日子可以说过的极为享受了。 “晓晓可习惯了?” 方晓晓笑眯眯的点头,“见到王姑姑的时候心里就踏实了,这院中大多都是熟识的人,就和还在淮江一样。” 辛安看着她,“既然是习惯就安心在这里,外头的事暂时不要去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时候都讲究一个徐徐图之,知道吗?” 京城的方家在侯府的眼中不算大户,但在寻常人眼中也算颇有资产,当年方达一家被赶走的时候方晓晓都开始记事了,此番方达回来,除了帮她只怕还想报仇。 仇当然应该报,但她希望这父女俩要有成算,不要着急。 方晓晓给她捏腿的手顿了顿,随即点了头,辛安闭上眼睛小憩,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这日傍晚,唐陌身后的二山是一瘸一拐回来的,夏儿抹着泪上前去搀扶,还以为他被打了,唐陌笑道:“这小子和我一起去武馆,跟着瞎比划两下还有模有样,我瞧着还不错就让他以后留在武馆练功。” 二山已经过了练基本功的年纪,骨头都硬了,今儿被指点了两下感觉命都去了半条,但精神头十足,傻笑着给辛安磕了头,“少夫人,二公子让小人明日就去武馆学功夫,小人...小人...” 话都没说完就哭了,半大的小子抹着泪,瞧着挺可怜,“小人一定好好学,学成回来保护二公子和少夫人。” 要知道学功夫所需的花费比念书还多,公子出钱送他去学本事,学到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公子和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小人...呜呜呜...” 一旁的夏儿也开始抹泪,他们堂兄妹都是吃了好多的苦才有今天,在侯府不仅住的好吃的好,穿的也体面,每一天都过的比以前过年都好,院子里的几个姐姐还教她识字,现在堂哥还有这样好的机会... 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哭的欢,辛安笑着上前,“别哭了,去学功夫可是要吃苦的,你的年纪大了点,得要吃更大的苦,快把眼泪省省,留着后面哭。” 捏着袖子胡乱抹了眼泪,二山有些尴尬,他本来没想过哭的,就是没忍住,“二少夫人,小的不怕吃苦。” 辛安让他起来,“好好去学,你家二公子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还等着你学成归来办大事。” “晓晓。” 辛安喊了方晓晓,没等她开口方晓晓就主动说了,“大姑...少夫人放心,这位二山小哥的跌打损伤药我来安排,保管安排妥当。” 二山扭头,傻乎乎的来了一句,“还管药啊?” 晓晓捂嘴笑道:“你这话说的,练功哪里有不受伤的,不用药,硬挺着?” 二山更感动了,他怎么就这么命好能遇到公子和少夫人呢? 回想当初又笑了,这样的好日子可是他费尽心机争取来的,“晓晓姑娘,多谢你了。” 屋檐下翘腿吃茶的唐陌道:“还不快给晓晓姑娘多说两句好说,让她现在就给你弄点药,要不明早还能起得来?” 二山更尴尬了,春阳几个一阵窃笑,晓晓笑的最欢。 大家都在笑,只有来来想哭,公子越发上进,要办的事也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二山分担重任,现在又要去学武了,往后叫起床是他,伺候是他,赶车是他,跑腿是他,什么都是他...... 第133章 唐纲:他算什么? “二山去练功你身边就少了一个人,就剩下来来,还够用吧?” 屋子里,辛安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现在的唐陌已经不是以前的唐陌了,纨绔公子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自然够用,但他现在不是上进了吗,要办差还要办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两个人都不见得能行。 唐陌说还真不够用,但贴身小厮不是随便哪里调一个或者去买一个就可以的,“二山原本就没出师,大大小小的事都靠来来,我感觉来来也快不行了。” 真的,作为主子,他都不忍心继续奴役来来。 辛安琢磨了片刻,“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去寻两个帮手,不一定非要找小厮,唐家和王家就没什么落魄的亲戚?” “那种关系远一点,日子过的艰难的,看看这里里头有没有一两个机灵的小子。” “亲戚?” 唐陌对家里的亲戚关注的不多,“回头我问问。” 幽幽的看向辛安,“咱们怎么总缺人手?” “你应该问你自己。” 辛安打了个哈欠,“早前干什么去了?” “我倒是有几个丫头的人选,你用不用?” 唐陌哼哼两声,“过两日我就去转转,还不信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 饭桌上,唐纲和唐荣都不在,除去禁足的陶怡然和喜静的老太太,就只有三人,王氏和唐陌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觉得少了那两个不招人喜欢的,他们吃饭还自在些。 辛安看了一眼空位置,心里并没有他们乐观,回到秋实院就找来了南风,让他去收买唐荣的小厮青墨,她要掌握唐陌的行踪。 “少夫人?” 南风欲言又止,辛安抬眼,“收买也好威逼也行,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让他就范,我要尽快知道世子的行踪,他和谁见面,说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南风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少夫人,你...”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二公子打算,此事无需让婆母和二公子知道,以免他们误会。” 南风这才放心了,还以为少夫人对世子又有了别的心思,又交代了南风两句辛安南风才离开,她前脚走后脚唐陌就来了,“让南风去干什么?” “打听隔壁的行踪。” 她让南风不说,自己却说了,“不把握他的动向我不放心。” “就这么高看他?” 唐陌有些不服气,辛安很严肃的看着他,“你一直小看他。” “他原本就有些本事,精于算计更没底线,身边还有你父亲和陶大人,陶大人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靠送礼来的?” “如今陶家势必会死死的抓住唐荣,唐荣利用起陶家来也不会手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边合力对你我来说是多大的阻碍?” 唐陌身边的帮手还是太少了。 “隔壁传来的消息,如我们所料,陶怡然将自己嫁妆的一部分给了唐荣。” “其中一块五彩琉璃盘已经送到了礼部尚书曹大人府上。” 唐陌嗤笑,“动作够快的。” “所以...” 辛安侧首,“有点危机感吧,有什么招数尽快使上,别等他做大,到时候哭都没地方。” 唐陌点了头,“我很快就给他安排上。” 人还没躺下,唐纲身边的人来了,说是唐纲让唐陌去书房说话,唐陌虽疑惑还是跟着去了。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唐纲正在写什么,唐陌进门的时候也没抬眼,等他停笔才看向唐陌,“你明日一早就去张家,张家愿意搬出祖宅。” “父亲这是在为儿子的事担忧?” 唐陌觉得稀奇,“父亲可是见过张老大人了?” 唐纲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即便你不成器也是我侯府的儿孙,还能真看你无头苍蝇般乱串?” “明日你带上重礼亲自去见张老大人,话说的好听些。” 唐陌拱手,“儿子多谢父亲,只是...” “只是什么?“ 唐陌道:“张老大人的儿子张小翰林亲自到北衙军言明那祖宅对张家的重要,廖指挥使也去看了那宅子,养护的极好,觉得就那么拆了实在可惜,便走了一趟工部,眼下只用拆掉那宅子的东南角以及两处偏房即可,张家只需在拆后重建围墙,主院以及祠堂就都能保住。” 这事可是他亲自跟进的,人也是他带到了廖直的跟前,如今的结果可以说皆大欢喜,张小翰林还好好的感谢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 唐纲心里不爽,难得愿意搭把手最后人家还不领情。 “就在今日下午。” 唐纲声音冷硬,“你办的?” 唐陌点头,“儿子去看过那宅子,也仔细看过工部图纸,这才想着各让一步,不耽误工部的事也能保全张家老宅。” 本来想奚落他的老父亲,忽然想着不能打消了他的积极性,拱手作揖,“儿子不知道父亲已为我谋划过,心中甚为感动,多谢父亲。” 唐纲冷笑,算时间是他早一步和张老大人交涉,交涉的过程还并不算愉快,可以说带着点威胁,老大人走的时候还是拂袖而去。 当日回来没见到唐陌,便没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他,谁知他前脚把人得罪,后脚唐陌就将此事完美解决,所以... 他算什么? “父亲?” 唐陌见他没吭声忍不住出声,“父亲可还有吩咐?” 唐纲回过神,“你岳父给你的银子准备如何花用?” “都交给你儿媳妇保管了。”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全都交了?” “交了。” 唐陌老老实实点头,“岳父给我银钱无非就是看在辛安的份儿上,我对岳父有什么功劳,不太好意思白白拿他的银子,便都给辛安了,等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再找她要就是。“ 唐纲脑子嗡嗡的,那么大一笔银子怎么能拿给媳妇掌管? “北衙...你大哥赴任礼,府中为了此事花费颇多,你可知你大嫂已经将陪嫁之物拿出来为你大哥铺路?” 唐陌唇角轻勾,猜测他的好父亲想说的是要不是北衙军的位置给了你,府中又怎么可能多花那么多银子? 又想说人家陶怡然都那么大方,你那媳妇握着那么多陪嫁一文不出还拿了三万多两银子,合适? 什么人品? 第134章 唐陌化身滚刀肉 唐陌当什么都听不懂,原本在他心里就不那么伟岸的父亲此刻更是威信全无,想不通他祖父那般枭雄,怎么能有一个这样的儿? 又想着唐家的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他祖父能发迹还不晓得地底下的唐家祖宗们使了多大的力气,到了他父亲这里祖宗们的力气都使完了。 心里不想让老父亲好过,面上就露惊讶之色,“大哥居然用了大嫂的陪嫁?” “这事要传出去,大哥怎么做人?” “大哥手里不是还有她母亲的陪嫁吗,都花完了?” 不间歇的三连问,每一句都扎在了唐纲的心口上,没等他说话唐陌又说了,“父亲还是应该提点下大哥,堂堂侯府世子怎么能用的妻子的嫁妆,传出去侯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何况大嫂才进门多久,这吃相也太难看。” 这涨水泼的,给唐荣从头浇到脚。 “胡说八道。” 唐纲怎能允许自己的爱子被诋毁,哪怕诋毁他的是自己另外的一个儿子也不行,“那是你大嫂自己拿出来的,就为了你大哥能仕途顺遂,你少曲解其中的意思。” 唐陌更是惊讶,“那好端端的大嫂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把柄在大哥手里?” 这话一出唐纲看向唐陌的目光就带上了审视的意味,猜想王氏将陶家的事说给了唐陌,紧接着唐陌又说了,“我虽不是女子,但也晓得女子嫁妆之重要,怎可能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拿出来给自己的丈夫。“ “嫁妆那可是留给儿女的。” “还是说大嫂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哥的事,对大哥有亏欠?” “更或者说大嫂看不起我们侯府,觉得侯府连给大哥仕途铺路的本钱都没有?” 反正都是泼涨水,这涨水泼到谁身上都一样。 ‘啪!’ 唐纲的一掌拍在书桌上,“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你就盼不得你大哥好?” “父亲这话说的,我连新娘子都让给他了,我还要怎么盼他好?” “你...” 在唐纲的心里,已经认定换亲一事就是唐荣处心积虑干的,铁板钉钉,若是换的好他会认为唐荣有默算,会为自己争取,但眼下是换遭了,那就是唐荣的耻辱,他不想任何人再将此事翻出来。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大哥大嫂的事,你少多言。” 唐陌翻了个白眼,“不让我多言父亲又作何要说给我听,我可学不来大哥的这一手,我若要去打辛安嫁妆的主意,她怕是脊梁骨都能给我戳烂,还要当场赏我两个大耳光,骂我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又想骂唐陌是个没用的东西,辛家就是唐家的钱袋子,辛安的陪嫁几乎是陶怡然的两倍还要多,多到她这一辈子都吃用不完,不拿出来为夫家谋算,难不成留着便宜外人? 没等他缓过气就见唐陌朝他伸了手,手心朝上,疑惑抬眼,“干什么?” “要钱。” “要钱?” 唐纲都以为自己幻听了,“要什么钱?” 唐陌道:“父亲一年到头没少给大哥贴补吧,我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得到过,最近手头紧,父亲给我点儿?” 唐纲心口堵的慌,“你母亲没私下补贴你?” “母亲能有几个钱?” 唐陌表示,说到这个问题那他就有话要说了,“母亲陪嫁本来就不多,养我还花了不少,父亲想想,从小到大府中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大哥又花了多少,真要算起来我花的还不及大哥的两成。” “且那两成里至少还有一成是从母亲的私房里贴补的。” “合着父亲娶妻生子那是一丁点银子都不花,想白嫖?” 此刻的唐纲气血上涌,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这个混账当面将这些事翻出来是想做什么? “府中是缺你穿还是缺你吃,没让你念书还是没让你骑马,你花的还少了?” 话开了头怎么可能草草收尾,唐陌继续道:“大哥娶妻的时候父亲不也让母亲从她的嫁妆里头贴补了聘礼吗,说大哥和她亲儿子差不多,继母也是母,该要表示。” “我是父亲的亲儿子,算起来也算大哥母亲的儿子,按理也该从她的嫁妆里给我出几样,可婚前婚后父亲都没表示,这又是为什么?” 唐纲咬牙切齿,“不是最后还给了你三成?” 唐陌反唇相讥,“是什么原因给的我三成?” 唐纲哑口无言,脑袋嗡嗡的,可还没等他发怒唐陌又说了,“那三成我可没要,都还给大哥了,省得他出去说我惦记他亡母的陪嫁。” 父子俩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个眼中的怒气已压制不住,一个带着挑衅,本以为唐陌会见好就收,谁知道他继续伸出了手,“这话说着说着就绕远了,我请辛安出门逛街都是我花钱,总不能还花一个女子的钱吧,丢不起那个人。” “这个月的月钱已经花光,只能找父亲要了。” 唐纲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最后又生生忍住了这口气,主要担心唐纲将这番话说到外面去,如此将后患无用,“不是刚到手三万多两?” 唐陌一副你是不是老了神色,“刚才说了啊,给辛安了,若是遇到难处要个几百上千两还好开口,难不成我还找她要二两银子零花?她得多小看我们侯府,我以后还怎么在她跟前挺直腰杆子?” 随即又换了一副忧愁的样子,“父亲都不知道,我都不敢在她跟前说母亲的嫁妆已不剩什么的事,上回她清点嫁妆,说起谁家丈夫惦记妻子嫁妆,当时就是一顿好骂,要是晓得母亲的嫁妆不是给我花用就是被父亲给拿了,要不就是填给了大哥,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小瞧我。” 唐纲脸色青黑,一口气出不来,堵的心口疼,此刻的唐陌就是个滚刀肉,已经很明确,这钱今天一定要到手。 黑着脸从抽屉里抽出来几张银票,随即又放回去了两张,剩下的给了唐陌,“拿走。” “就二百两?” “父亲给大哥也是给这点儿?” “我晓得和大哥比不上,但怎么也应该有大哥的一半吧?” 唐陌眼中全是嫌弃,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的唐纲再次给了他几张,凑起来五百两,“滚回去。” 唐陌点算着银票,“原来父亲给了大哥一千两,还真是偏心。” 说罢拱手作揖,“儿子告退。” 第135章 再被王氏言语摩擦 父子之间的博弈以唐陌拿了银子告终,唐纲气的摔了桌上的笔,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只能无能狂怒,最后气冲冲的出了门去找王氏理论,却在见到王氏的时候又偃旗息鼓,王氏淡淡的看向他,“侯爷这是怎么了?”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她也得罪不起,此刻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王氏就有些发怵呢? 母子俩可真是像,挤兑起他来半点不留情。 想要进门又迟疑了,最后还是进了门,张口就问辛安进门后的日子可孝顺,可知礼懂事? “她哪里得罪了侯爷?” 王氏态度不好,一猜就晓得他脑子在琢磨什么,心里唾弃嘴上却一点不留情,“人家还要怎么孝顺?成亲当日自己的新郎官跑去和弟妹睡在了一起,她什么都没干就招来无数的嘲笑,侯爷难不成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嘲笑她的?” “人家没有闹,将这种天大的委屈咽了下去,按理来说这就是她最大的孝顺,她往后无论做了什么,只要不出格不给侯府带来灾祸,侯府都要纵着她。” “谁让侯府欠她呢?” “没看大儿媳妇都尽量避免出现在她跟前,就是心虚。” 唐纲原本想让王氏去敲打辛安,结果换亲的事又被翻了出来,火气压制不住,朝王氏道:“从两个孩子成婚后你就开始偏心,未免偏的太过。” 王氏顿时化作了斗鸡,“侯爷说我偏心?” “侯爷好意思说我偏心?” “你要是这样想,那今日我们就好好掰扯一番看谁偏心...” 唐纲忘了,如今的王氏早已不是那个温柔的王氏了,彻底显露本性的她早已经不愿意再委屈自己,只要在这府里,除了老太太以外,谁的面子她都可以不给,而唐纲还是她的头号厌恶对象,随时都在等机会用言语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原本还擅长窝里横的唐纲节节败退,悔恨不已,狼狈退出卧房,“悍妇,你这个悍妇,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今晚睡书房。” 见他败走,王氏翻了白眼,招来了心腹吩咐了两句,没多久就得知了今晚书房的事,冷哼一声,“活该。” 这日晚上下了一场雨,早上起床的人们便发现这天凉爽了许多,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下午唐陌正和北衙军的同僚一起往回走,罗齐问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唐陌唇角轻勾,将一块碎银子抛给了他,让他去茶楼找个好点位置等着。 傍晚从北衙军出来他遇到了廖直,经过这些日子廖直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当然也有他夫人偶尔在耳边念叨的结果,“廖指挥使。” “嗯。” 年岁上廖直比唐陌大不了太多,身形高大的他比唐陌高出半个头,身形挺拔模样上乘,负手而立更显身形,“回家?” “约了人在茶楼说话。” 廖直点头,“下次休沐带着你夫人过府来用饭。“ 没等唐陌回答又说了,“我夫人说的。” 也不等唐陌说什么,抬脚往前走,已经有人为他牵来了马,很快便只能看到他打马而去的背影。 庄实凑上来,“指挥使要请你吃饭啊?” 眼中满是羡慕。 唐陌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肯定是好事啊。” 庄实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坏事能请你吃饭?弟妹可是难得的贤内助,你说你这福气怎么这么好。” 现在北衙军都晓得唐陌有个好媳妇,还是被他哥换给他的,这就是命啊。 唐陌笑道:“不是说了,老天的安排。” 庄实趁机邀请,“回头我安排一下,请弟妹一同来吧,到时候都带上家眷,也好说说话。” 唐陌到了北衙军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他家里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如今绝大多数的人对他都没了反感排斥的意思,不少人还觉得他慷慨大方还坦率,也愿意和他往来。 唐陌笑着应下,两人分别后唐陌便朝茶楼去了。 街上行人渐多,越发热闹,在茶楼喝光一壶茶的人罗奇问总算等来了唐陌,见到人就早早起身相迎,见礼后两人落座,伙计重新上了新茶,唐陌吃过茶才看向罗奇问,“这是考虑清楚了。” 罗奇问再次起身,“学生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唐陌让他坐下,“本公子什么也不缺,你说说看,你准备效哪方面的劳?” 罗奇问找的雅间在二楼,右手边就是街道,可以最大程度防止偷听,且这个时候茶楼茶客最少,楼上就只有他们这一桌,说话也方便。 此刻的罗奇问心头有万马奔腾而过,京城权贵众多,但学子同样不少,像他这种学问不算十分拔尖,亦无家族助力,更无师长贵人提携之人想要得到权贵提携谈何容易? 能不能改变现状就要看他今日能不能说服这位侯府的二公子,深吸一口气,也不说那些虚的,开口就是一句,“二公子的事学生也听说了一些,学生以为,二公子作为侯府嫡子,有资格去角逐侯府爵位。” “学生不才,愿竭尽全力助二公子达成此愿。” 唐陌笑了笑,“本公子为何要去争夺爵位?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罗齐问万分紧张,桌子下的手紧紧的阻攥着裤腿,“从二公子成婚一事可见,二公子想要做个富贵闲人并非易事。” “学生斗胆,这两日多方打听侯府,若学生所料不差,二公子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如意,若当真闲适,二少夫人便不会时常出府。” “恕学生直言,若世子承继爵位,二公子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 权贵的生活距离他实在太远,但以己度人,寻常百姓家也是大多是长子继承家业,下面的人过的好不好全看长子是否宽和,能在成亲当日被换了新娘子,这位二公子的在侯府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唐陌轻笑,“即便你说的对,那你又能做什么?” 罗奇问身子微微向前倾,“若二公子不嫌弃学生愚钝,学生愿为公子马前卒,尽我所能帮公子争得应有的权益,替公子解决烦恼。” 唐陌嗤笑,“你自己的日子都过成这般,本公子要如何信你?” 若不是辛安说这人不错,就这条件,实在是很难让他相信此人有大智慧。 第136章 阴险毒辣罗奇问 面对唐陌的质疑罗奇问并不觉得羞耻,也早有心理准备。 “学生家道中落是事实,狡辩不得,但罗家并非学生母子三人,宗亲叔伯甚多,个个觊觎罗家祖宅,学生寸功为建保祖宅多年,不敢说聪慧睿智,也自信有本事为公子鞍前马后。” 此刻若是有一计能帮助唐陌完成什么事才能体现价值,但罗奇问只不过是个学子,对侯府的了解仅限于茶楼酒肆那些客人的嘴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也只能拿自己做过的事来说。 唐陌本就是要收下他的,也不会太过难为他,道:“本公子眼下有件事,你若能为本公子分忧,本公子给你机会又有何妨?” 对付陶家的事吩咐下去已经有几日,想来他安排的人已经有行动,但仅仅是毁陶家未还不成,毕竟那位陶夫人可是想着将他、辛安以及她的母亲一锅端,仅仅报复一个人怎么可能? 夜幕缓缓落下,各处华灯闪烁,不仅酒馆饭馆迎来了一日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那些见不得光的青楼赌坊也是人声鼎沸。 一条巷子的尽头有一处不起眼的赌坊,门脸小的仅供一人进出,进门方知是外窄内宽的格局,可谓是别有洞天,正上头赌客们激动的吆喝,片刻后有人大笑有人遗憾,随即又开始新一轮的下注。 一身锦缎的公子出现在了这里,陶家未看着眼前的场景颇有兴趣,这可是他第一次踏入赌坊,“瞧着也不怎么有意思。” 身旁有个圆脸男子,笑道:“大公子这是没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来都来了,不如试试身手?” 陶家未摇头,他是官家公子,来见识一番就够了,哪里能亲自下场? 身边又有人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试一试手气也无妨,若是大公子没兴趣,那我们可就去了。” 随行的一共三人,其中两人很快下注,只半柱香的功夫投下去的银子就翻了三倍,陶家未看的心痒痒,又有圆脸的男子在一旁蛊惑,想着投一两银耍耍也无伤大雅,便笑着掏了银子。 三人眼神交汇,而后快速闪开,笑着继续下注。 “公子此计只能略略解恨。” 有唐陌亲口所说,再有罗奇问自己联想,前因后果便被他猜了出来,“陶家是公子达成所愿最佳途径,毕竟陶家大公子是一陶家希望所在,二公已经找准了命门,但学生以为,公子下手太轻。” 唐陌失笑,“你倒是坚定认为本公子对爵位有想法。” 罗奇问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说自己的想法,他说对陶家未应该下重手,“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不过是赌棍们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要知道小赌一把得利之后便会沾沾自喜,认定自己手气不错只想着再来一把;” “失利之后心犹不甘,便会掏出本钱继续下注,直至昏头逐渐上瘾,而后便是赌海无涯,只要公子源源不断给提供给他银子,他便会越陷越深,到时候陶家大公子会拉垮陶家,达成公子的最初的目的,而后陶家的财富会流入公子手中。” “堤坝一旦被洞穿,溃坝在所难免,一发不可收拾......” 唐陌重新认识了罗奇问,感慨于此人的阴险毒辣。 罗奇问也很紧张,于他而言这番话实在冒险,他和公子相交不多,双方并无信任便如此谏言,极有可能让他认为自己狡诈阴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再有脑子也要吃饭才行,母亲的身子又不太好了,弟弟念书也需要有个安静的地方,宅子租了一半给外人,吵吵闹闹,实在有碍母亲歇息,有碍弟弟念书。 思虑半晌唐陌端起茶盏浅啄一口,“你家的事本公子会替你周全,但不会替你还债,你还债的银子当从陶家出。” 罗奇问起身后退两步,拱手作揖,“从今往后学生当竭尽全力为公子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唐陌笑了笑,“事办的好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你。” 一张银票映入罗奇问眼帘,“拿去过日子,给你母亲请个好点的大夫,既然跟着本公子做事便不能有后顾之忧。” “只一点,嘴要牢。” 罗奇问收下银票,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学生必不负公子期望。” 两人前脚后离开,上车的唐陌长长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 回了秋实院就和辛安说起了此事,“他是坚定认为我有想法,哪里得来的消息?” 辛安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瞧,瞧的唐陌心里发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看了自己的手,“脸上有什么?” “有你的愚蠢。” 辛安怼他毫不客气,“面馆里的伙计都指望老板生意兴隆,然后多开几家分店,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当个掌柜。” “人家寒窗苦读多年,图的是跟着纨绔混几个小钱?” 唐陌恍然,“就是说我有没有这个想法,他都会让我有这个想法。” 辛安在一旁坐下,“人家跟着你就指望着你能封侯拜相,他跟着鸡犬升天,你就是没这样的想法他也会说服你,推着你往前走,何况此人本就擅于谋算,只要听了你的事就晓得你憋屈,你都没理由说你不在乎爵位。” 唐陌琢磨一阵,笑了起来,“是我糊涂了,此人曾经是隔壁的门客,他都看重此人,此人必有强于旁人之处。” “我得来的太容易,倒有些觉得不真实。” 探头看了下外面,见四下无人便凑到辛安跟前,说了罗奇问的毒计,感慨道:“我一招下去就是拔掉陶家一点皮,他一加深,感觉陶家是在劫难逃了。” “陶家出事必定牵连隔壁,啧啧啧,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人果真毒辣。“ 辛安撇了他一眼,“偷着乐吧,剩下的那几个你也要抓紧。” 无耻之人就要狡诈之人去对付,上辈子两人相辅相成,这辈子成了对手,想想还挺有意思。 唐陌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放下对剩下那几个的拉拢,但不能操之过急,“我心中有数。” 第137章 陶怡然夜遇唐陌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经过了最初两个月的忙忙碌碌后辛安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每日按部就班的请安,赏花逛院子,偶尔出门赴宴或者约人吃茶听戏,越发从容。 方达已经在着手药膳楼的装潢,厨子也已经找好,已经开始和秦柏试菜。 辛家的宅子修缮妥当,王进父子开始给方达打下手,手里有了人手方达就开始着手要重新装潢迎晖街的那四间铺子,又开始联系熟悉的跑商,准备开始进货,可谓是忙个不停,干劲十足。 这个时候陶怡然的禁足也解了,但她依旧没有踏出春华院的门,继续窝在院中做一个贤妻良母,不是张罗给唐荣做秋衣就是在小厨房折腾,好似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外界的事和她没半点关系。 唐荣在得了她的嫁妆后倒也不是那么愿意让她出门,陶家的事还在,二皇子看他的目光依旧怪异,更怕陶怡然出门又做出什么来。 对陶怡然一般般,但对陶家的事比较上心,可惜父子俩联手也没能让陶大人留京任职,再次外放了,却在这个时候传出陶家那位老太太病重的消息。 陶大人上书,请求他多留京一月,怕老母亲有什么意外而抱憾终身。 朝廷自然是允了。 “好端端的忽然就病重?” 南风将消息给了辛安,辛安自觉得这病来的蹊跷。 南风道:“青墨传来的消息,最近侯爷世子和陶大人时常密谈,谈话的时候就是他也不能凑近,昨日世子去了一趟太子府,青墨没能进门。” 南风威逼利诱让青墨答应传递唐荣行踪,但更多的他就不愿意干了,辛安得知消息便没继续逼迫,此刻心里飞快运转,有此事作为银子她便猜测为何唐纲父子最近和陶大人开始密切往来,只怕是三人通过什么路子想搭上太子。 “简直是在找死。” 辛安嘟囔了一句,陶家那老太太病的蹊跷,定是人为,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太子身边能缺支持他的人? 要知道二皇子都是逼宫上位的,说明太子的地位稳固。 按照唐纲和唐荣的路数,指不定想贴进去多少银子,但侯府有银子吗,最终怕是要打他爹的主意。 只可惜他爹的回信还没来,她和二皇子妃之间的关系还没能更进一步,琢磨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唐荣最近这么忙,该歇息一阵才是。 许是夏日要结束的原因,天黑的比往常早了一些,练功回来的唐陌走在回秋实院的路上,刚进入二门就碰到了陶怡然。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白日不出门的她喜欢晚上出门,还喜欢穿着颜色极浅的衣裳在一方小花园里转悠,冷不丁吓了唐陌一跳。 “二弟回来了?” 本想当做的没看见,但陶怡然却朝着他走了过来,看惯了辛安整日打扮的鲜亮富贵,再见陶怡然的寡淡妆容心里就有些不喜,活像是府中死人了一般。 “大嫂在这里等大哥?” 陶怡然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夜风凉爽,出来透透气。” 她微微抬眼,唇角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眸子轻扫,“二弟好像清减了许多。” 唐陌在辛安的督促下现在可是上进青年,不仅每日早上坚持早起练功,傍晚从北衙军出来就直奔武馆,身上那些大鱼大肉滋养出来的软肉已经没了,假以时日就该出腱子肉,瞧着不仅清减了不少,人也俊了很多,也精神。 唐陌不想和她纠缠不清,借口要走,陶怡然再次喊住了他,未语眼眶先蓄泪,“你...过的好吗?” 唐陌眼角一抽,就觉得这两口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辛安说唐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简直和眼前如出一辙,几个意思? “我知是我对不...” “大嫂。” 唐陌打断了她,“大哥对大嫂不错,大嫂又何必执着于早前的事?” “我的事无需大嫂忧心,秋实院里还有夫人等着我,大嫂自便吧。” 没等陶怡然继续说话,唐陌大踏步走了,心里只觉得晦气,如此黑黢黢夜色下,知道的是大嫂拉着小叔说话,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对陶怡然念念不忘。 妄图坏他名声,好歹毒。 见他疾步离开背影,陶怡然幽幽一句,“他终究是记恨上我了。” 一旁丫头名凑上前,“成亲之前二公子瞧见少夫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嘴上没说心里怕也是惦记的,如今这般心里有怨也是正常,少夫人这般容貌出众才情更是无人能比的女子,有几个男子见了不上心呢?” 陶怡然嘴上没说心里也是这般以为的,除了钱财,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哪里会不如那个盐商女? 唐陌心里有她再正常不过了。 此刻的唐陌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只怕会剁了这双脚,早点回来或者是再晚点回来也不会遇到她,但进了秋实院的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乐呵呵的进了门。 自从辛安出言斥责了春阳后,这些丫头对唐陌就恭敬起来了,见他回来有人打水有人沏茶,还有人忙送绿豆汤,让他一回来就有最好的享受。 等他喝过了绿豆汤辛安就说起了唐荣的事,让他将消息告诉给罗奇问,“那老太太病的蹊跷,搭上太子也是我的猜测,但我爹的消息来之前别让几人跳的这么欢,想想法子,让你父亲或者唐荣休息一阵。” “这个好办,还是隔壁那个吧,顺便还能给那女人一个克夫的名声,也有利于你。”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了琴声,辛安侧首,都不用猜就晓得出自谁手,“看来心情不错。” 辛安回过头,也不去管她,继续说着话。 唐陌心烦气躁,忍了又忍还是将方才的事说了,“你说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有病?” “果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魅力无双?” 莫名的,辛安觉得有些恶心,“她这话上辈子和唐荣也说过,许是她觉得无论是哪个男的落我手里都委屈。” “这琴是专门弹给你听的?” 唐陌面色难看,辛安喝了一口茶压下烦躁,“这招以前也常用,半夜不顾他人死活,弹琴勾搭唐荣。” “她最好祈祷别落我手里,这么喜欢弹琴,定要让她弹个够。” 第138章 唐荣再被狗咬 若是旁人的耳朵里,陶怡然的琴声无疑是优美的,但在辛安和唐陌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还没想着要怎么让这噪音停下来,小狗儿肉球冲到了院子里,朝着隔壁一叫个不停,“汪汪汪~~~” “汪汪汪~~~” 许是觉得没用,还冲出秋实院直接跑进了春华院,唐陌顿时来了兴趣,“这狗没白吃饭。” 隔壁的琴声很快停了,随后一阵尖叫声以及叫骂声,春阳春绿两个跑的飞快,赶在隔壁要对肉球动手的时候冲进去将它抱了出来,隔壁的丫头气急,“你们怎么看狗的,好好冲进来乱叫,吓着了我们少夫人你们赔得起?” 春阳将狗塞春绿怀里,叉腰对骂,“这狗都睡了,谁知道你们晚上不睡觉弹琴扰了它,在院子里就叫了一阵你们不管,现在还赖上我们了?” 对面的丫头不甘示弱,“谁家好狗天没黑头就睡了,这懒东西就应该早早打死。” 春阳上前两步,“谁家好人夜里弹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索命的阎王,我家狗命好睡的早,你要不服气就来替它守夜。” 两边的丫头可以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开骂,唐荣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怎么说也是侯府世子,在府中颇有威信,一出声两边就熄了火,然后开始告状。 春华院说秋实院看不住狗,让狗进门吓到少夫人。 秋实院说春华院晚上弹琴,吓到了院中的狗。 双方互不相让,看戏看够的辛安慢悠悠的出了门,“春阳春绿,站在春华院的门口给大少夫人道歉,一身狗毛就别进去冲撞了大少夫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大少夫人也是你们能说的?” “一人罚一个月的月钱。” “再给世子道歉,世子跟前还敢没规矩,我看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两人老老实实按照她的话办,然后就退回到了秋实院,身上还沾着水的唐陌出了面,朝唐荣道:“方才在洗漱,没来得及喊住狗,冲撞了大嫂,还请大哥莫怪。” 唐荣扯出笑来,维持着他世子的宽厚大度,“一桩小事,无碍。” 唐陌拱手,“大哥宽厚,回头我就找条链子将狗拴起来,免得它以后再乱跑。” 唐荣略微颔首,目光在辛安身上滑过,随后看向春华院的几个丫头,“一桩小事闹的鸡犬不宁,向二少夫人道歉吧。” 几个丫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和二少夫人道歉,但主子发了话她们也不敢忤逆,乖乖道歉,辛安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而后转身回了院门,唐陌追着她就去了。 进卧房门之前吩咐,“明儿赏个鸡腿给肉球,大晚上的差点被揍,怪可怜的。” 王姑姑笑着说肉球机灵,就是莽撞,多教教就好了。 至于罚春阳和春绿月钱的事,也无人提及。 夜幕下,受惊后的肉球被唐陌逗了一会儿又开始撒欢儿,躺在地上露出肚子等着唐陌去揉,高兴的汪汪叫,唐陌揉着肉球的脑袋,笑着问辛安,“你说被狗咬怎么样?” “什么?” 辛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唐陌的目光看向隔壁,而后意味深长,“被狗咬?” 辛安懂了,“很好,另外我再给弹琴的准备点惊喜。” 恶心人没够,晦气! 两人相视而笑,此刻的陶怡然却笑不出来,面对唐荣心里发虚,柔声解释是一时技痒才抚琴。 唐荣心里窝着火,谁家当正室夫人的大晚上抚琴,又不是花船青楼卖笑的妓子。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多想,觉得陶家老太太果然不堪,陶怡然也没脑子,官家嫡女学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传出去不着调让人如何嗤笑? 至于他以前曾多次赞叹陶怡然琴艺出众的事,此刻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毫无意外,今晚的唐荣又睡到了月姨娘的屋子,空留陶怡然暗自垂泪。 听到消息唐纲除了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外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有大事离不开陶家助力,再不满意陶怡然也只能忍着了。 又过了两日,天越发的凉爽,日子已经悄然进入了初秋,街上往来的行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走街串巷的货郎也不再惧怕毒辣的阳光,挑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穿梭于街头。 今日的唐荣又一次去了太子府上,出来的时候的神色从容,眼中带着些许得意,许是在幻想着未来的飞黄腾达,巷子里窜出来两条大狼狗也没注意。 从上回白白挨了一回揍后他出行就带着护卫,过了一阵子安稳日子便放松了警惕,连两个护卫也不如早前机警,等那两条大狼狗冲到了眼前才慌忙阻拦。 可惜人好拦狗不好拦,其中一条大狼狗一个猛扑便将唐荣扑到了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上去,以手护脸的唐荣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而后就是呵斥,尖叫声以及狗吃痛的声音接连响起。 “唐二兄弟,前头有骚乱,去看看。” 今日庄实和唐陌出街巡查,两人循着声音上前,将围观的人疏散后上前,还没等两人问询,一声仓惶的‘二公子’炸响。 “二公子,快救世子。” 唐陌上前,一声惊呼,“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都吓坏了,要是世子出了岔子他们还能不能活? 当即七嘴八舌就事情说了,唐陌也就听懂了,忍住了笑意,一脸忧心的样子,“你们说巷子里冲出来两条大狼狗把我哥咬了?” 说着四处看了,“大狼狗在哪里?” “跑了。” 唐陌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拉扯下唐荣挡脸的手臂,又开始惊呼,让围观的人都看到了唐荣的惨状,也判断出了唐荣的身份,最后才招呼护卫将唐荣送医。 人一走那些围观的人就说了,“那是侯府世子?” 世子当街被狗咬,多新鲜啊。 有人说了,“我见过他,是威远侯府的世子。” “哟,听说他之前走夜路还被打过,这人怎么这么倒霉?” 一次就算了,又来一次,“之前也这样?“ “没听说。” 手臂挂个菜篮子的大娘说了,“成亲后才这样的,你们说是不是他媳妇克他啊。” 第139章 又要再躺一个月 克妻克夫这种说话最容易引起众人的兴趣,何况这还是勋贵人家的八卦,很快几个大娘就凑在一起嘀咕了起来,还说的头头是道,所谓亲戚所谓真相,全靠一张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说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此时侯府的府医也傻眼了,心想世子怎么就这般倒霉,被揍的伤才好了多久,怎么又被狗咬了? 哪一种都不应该是一个侯府世子应该遇到的啊。 大狼狗下嘴无情,唐荣的手臂被咬皮肉翻卷,胸口还被咬了一口,好在咬的不深,最幸运的是脸没事,即便这样赶回来的唐纲也发了好大的脾气,见唐陌在一旁便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你们北衙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街上怎么有狗?” 唐陌的都还没说话,一旁的庄实就很不高兴了,他帮着将人弄回来,感谢的话没听到,还质问他们不行? 唐陌的火气也上来了,“哪条律法说了街上不能有狗?” “你混账。” 唐纲气急败坏,手指指向唐陌,“满大街的人那畜生不去咬,就挑你大哥,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唐陌在心里给他父亲竖起了大拇指,一说就中,有点儿东西,但是......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狗是我放的?” “父亲你再偏心也要讲点道理吧,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庄实看不下去了,只听说威远侯最偏心,但没亲眼见过还不晓得偏心成这样,亏唐二弟还说他是个好父亲。 “侯爷,唐世子被狗咬一事和唐二弟没有关系,此事小侄可向侯爷说明......” 总而言之,今日唐陌和他是正常出门巡视,也是听到百姓的呼声才晓得出了事,出事后第一时间将人送了回来,“唐二弟哪里来的神通能控制两只大狼狗?” “何况唐二弟对唐世子很是敬重,平日里谈论起来也说的是唐世子帮着侯爷撑门立户的不容易,从未听他说半句侯爷或者世子不好的话,还请侯爷莫要寒了唐二弟的心。“ “多谢庄公子仗义执言。” 王氏搀扶着老太太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显然对唐纲很不满意。 王氏上前扯出笑来,“庄公子,多谢你送我儿回来,改日定准备厚礼登门道谢。” 庄实拱手,“伯母无需客气,这是小侄分内之事。” “世子的身子要紧,小侄也还要去当差,先走了。” 说完交代唐陌在府中看看情况,说会帮他将他的那份差事一并办了,唐陌道谢,亲自送了他出门。 门口庄实拍了拍唐陌的肩膀,“别往心里去。” 唐陌苦笑,“都习惯了,让庄兄看笑话了。” 他在北衙军苦心经营了几个月,这不就要看到成果了吗? 面露苦笑心中狂笑,老头子今天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转身张管事就急匆匆拿着唐纲的帖子出门,说要要去请太医来,唐陌无所谓,太医再厉害还能让唐荣一晚上就好? 被嫌弃的府医更是无所谓,只等着太医来后让他偷师,可惜太医面对看着厉害却不致命的伤口和他下了同样的结论,说要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 这让唐纲如何能接受? 这时张管事想起了秦柏,见唐纲着急上火便说了出来,“听说秦大夫有赛阎王的美名,想来医术超群。” 张管事一提,唐纲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一个眼神就要让唐陌去办,唐陌直接拒绝,“我心思这么歹毒,办不了这样的事。“ “再说大哥这是外伤,治外伤无论是府医还是吴太医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秦大夫来了还能让大哥明早就恢复如初?” 张管事向来圆滑,今儿是昏头了,当着吴太医就敢提秦大夫,这是对吴太医的藐视,下次还能轻易请得动他? 唐陌斜眼看了还等着上药的唐荣,“既然吴太医都说大哥没有性命之忧,我便回去当差了,今儿活多,总不能真让庄兄一个人忙。” 说完根本就不顾唐纲的眼神,转身就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满。 吴太医到底还是被唐纲给得罪了,让小童收拾了药箱,道:“世子的外伤贵府府医就能处理,宫里还是差事,下官先回了。” 张管事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飞快看向唐纲,唐纲却只顾看唐荣,好在王氏还是清醒的,让张管事送吴太医,且诊金给双倍,“侯爷担心世子安危,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吴太医海涵。” “下官明白,世子的伤还请尽快上药,以免再出差池。” 王氏点头,吴太医转身离开,张管事在前面殷勤领路。 唐荣的伤最终还是府医给上的药,一圈圈的白布将他包成了粽子,陶怡然自是哭的肝肠寸断,有了上次经验的她这次事事亲力亲为,没有给月姨娘一丁点的机会。 至于辛安,全程都没露面。 老太太一直守在一旁,亲孙子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心疼,这可比上次挨揍看起来严重的多。 “祖母。” 唐荣的声音都有点儿恍惚,慢慢才回想起来他被狗咬了,“狗,狗~~~” 惊惧之下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老太太眼泪都出来了,“好孩子,没事了,这是在家。” 钻心的疼侵入脑海,唐荣这才发现自己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陶怡然在一旁抹泪,凄凉婉转,老太太听的窝火,“就是受了点轻伤,哭成这样做什么?” 晦气的东西,娶了她后就没一天的消停日子。 陶怡然的声音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太太看着孙子那样也难受,“祖宗庇佑,伤势不重,养上一个月就好了,外头事别操心,有你父亲在。” 一句话让唐荣差点没有晕过去,又是一个月? 他成亲才多久,养伤就去了两个月,目光落在了陶怡然身上,忍不住开始怀疑陶怡然不仅不旺夫,还克他。 气愤不已的唐纲满脑门子的官司,见唐荣醒了只是简单的宽慰了两句便离开,太多的事等着他,心头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第140章 唐陶春闺三两事 很快,唐荣被狗咬的消息如秋日的风,短时间内就吹到了各家后院,有人唏嘘有人感慨,“多好的后辈,怎就如此时运不济?” “可不是,这成亲后就没消停过吧,这亲成的...” “还是糊涂...” 那陶家女有什么好,和辛家那个盐商女相比,也就是出身好些,别的地方也差很多。 要知道辛安这些日子可没白出门,她主打一个倾听的角色,和谁都能说上两句,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有回应,偶尔也会有人收到她的礼物,在贵夫人圈子里目前的名声还凑合。 有些看不惯陶怡然的更是明里暗里说她命薄,没有旺夫之相,更有甚至调侃,“如今好了,可以日日的床榻之前抚琴为乐。” 夫人们的枕边风一吹,朝中那些朝臣越发觉得唐荣不该为美色所迷,做下糊涂事,“唐老爷子虽然起于微末,但有勇有谋,不然也不能短短几十年就挣下这番家业,可惜啊...” “的确可惜,侯府那位世子文武双全,容貌上乘,君子端方,合该是兴盛侯府之人,还是糊涂。“ “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有知内情的大人笑的意味深长,“说起来还是这陶家女厉害。” “听说可是从小养在陶老太太跟前,只怕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才值得让人品味,懂的都懂,在场的人笑着摇头,远远见唐纲来了立刻转移了话题,只是看唐纲的眼神有些异样罢了。 朝中都这样,外头的传言更是热闹,捕风捉影,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更有落魄学子以此为蓝本连夜写了话本子卖给了说书先生,趁机赚了一笔。 北衙军里因着庄实的现身说法,唐纲偏心的事已是人尽皆知,那些人看唐陌的目光都带着同情,唐陌趁机又卖了一波惨,再加上他为人不错又大方,许多人都为他抱不平,对唐荣有了不好的印象。 唐纲自然还不知道这些消息,这两日可谓是愁眉不展。 原来陶大人因前几年政绩不错因而得了太子党的眼,自觉要发达的陶大人并没吃独食,主要是陶家老太太还是个雷,如今全靠侯府在前面挡着,替他扫清阻碍,他也投桃报李,花了代价将唐荣走到了太子跟前。 原本局势一片大好,只需要唐荣得了太子的信任,如此唐陶两家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唐荣居然遭了这样的意外,太子下面的人已经递了话过来,让唐荣好好养伤,准备要安排他办的事现在已经让其他人去了。 机会一旦错失便不会再来,且他打听到,太子身边的人对运气这种东西看的很重,已经觉得唐荣走了霉运,不愿意他将霉运带过去。 太子这条路,除非老天给机会,否则走不通了。 “去查,本侯不相信那两条畜生是无端出现的,若是让本侯发现有人蓄意谋害,本侯定让他不得好死。” 上次唐荣被打一事便不了了之,这一次他掘地三尺也要查出真相。 “还有那两个护卫,按规矩处置。” 连畜生都对付不了,留着有何用! 唐纲的动作瞒不过唐陌,手里有钱的他快速在府中安插了人手,管控内宅的王氏根本不会过问他,随意他如何安插都行。 “可留下隐患?” 辛安有些担心,唐陌这两日已经仔细回忆梳理,“保管万无一失。” 狗是山里猎户的,很有灵性,出了事就立刻逃之夭夭,至于挂在唐陌身上吸引狗的香囊已经被他趁机收走,毁尸灭迹,可以说这又会是一桩悬案。 “要不是他前两日陪人去喝花酒,我的人还找不到机会。” “可惜了他那两个护卫,反应如此迟钝不顶事,到让我怀疑祖父留下来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本事,这么多年没动弹,怕不是都废了。” 辛安说她安排的人转了两个弯儿收买了几个城门口卖菜的碎嘴婆子,“嘴毒的能将人活活骂死,拿钱就能办事。” 胆子大又碎嘴的婆子最是可怕,且这些人办事根本就不问缘由,只要是个人拿着银子找到她们,她们就能将目标人物骂的死去活来,旁的废话那是一句也没有,就算就将她们抓了也问不出什么。 “居然有人专门从事这个行当,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京城果真繁华,居然还有专门替人吵架骂人的营生,辛安刚得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不过好用是真的。 “难怪这两日风吹的这么大,今日还有几个婆子到陶家门口去扔烂菜叶子,说陶家出了扫把星,害了人家侯府的世子。” 唐陌啧啧有声,“又有人夸侯府世子如何金尊玉贵,文武双全,成亲之前耀眼夺目,成亲后却成了倒霉鬼。” “也有人骂侯府世子贪图美色,还说什么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再次加上早前那个‘十八般武艺’,现在各种香艳的本子层出不穷,说还有穷困潦倒的学子正在写传记,你说会叫《世子传》还是《陶女传》?” 好的坏的都说了,真真假假全在里头,让人根本就辨不出真假,唐陌觉得若是这一招朝着他来,他就算知道内情也只有老实挨骂的份儿,难不成将那些碎嘴婆子都杀了? 律法不会允许。 辛安老神在在的吃茶,“当然要叫《唐陶春闺三两事》。” 唐陌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果真毒辣。” “不过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还超出了预期,值得庆贺。” “后日休沐,要不是廖指挥使有约,我们应该出门去转转。” 辛舒舒坦的歪在美人榻上,对隔壁的两人半分同情没有,对比两人上辈子对她做的,算什么? 只要隔壁过的不好,她就觉得舒服。 “天渐渐凉了,的确应该出门去转转,下次吧。” “去廖家更重要。” 唐陌也这么认为,又说在北衙军是可以告假的,告假还不影响月钱,“就是我刚去不久,又想在里面做出一番事来,这个时候就告假不好,再次等等吧。” 辛安挑眉,打趣道:“二公子越发上进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唐陌一脸得意,“有这么大机缘,又得你相助,我若还不能得一个好前程,那必定是天要阻拦我。” “倒是辛大美人越发闲适从容,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 辛安笑道:“日子好过了,操心的事也少了,不用整日争夺算计,大多的事都有你冲在前面,我自然从容。” “唐二公子,多谢照拂。” 第141章 老太太的心思 辛安现在过的日子或许在寻常女子眼中,太过寻常。 女子操持内宅,男子在外拼搏,夫妻携手同心同享富贵共渡难关,但于她而言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让她觉得轻松新奇。 唐陌美滋滋的,神色间有些得意,又闲话了几句后问他岳父怎么还没回信? 辛安的家书送出去有段时间了,让人等的着急。 “算算日子我爹才收到信不久,再等等。” 辛安也着急,但着急无用,“与其惦记这个,不如再去一趟庄子,谨王是不是该回来了?” 唐陌回忆一番,“我记得是冬日,但你提醒是,是应该去看看。” “正好让杨管事送几盆茉莉花来。” “说起来咱们的机遇不少。” 两人都笑的美,看对方都觉得非常顺眼,连门口转悠的肉球都格外可爱,可他们的好心情不能传递给唐荣,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他除了窝火什么办法也没有,对陶怡然也没有好脸色,即便陶怡然最近两日伺候的很是用心。 “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陶怡然坐着放下手里的帕子,“荣郎受伤我心中不安,就让我做些事吧。” 唐荣也没坚持,只是叹了口气,“短时间内我遭遇了两次意外,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之事。” 这话饱含深意,陶怡然心中咯噔一下,担心唐荣会以为她不详,“许是有人蓄意为之。” “上一回不是怀疑是和荣郎争抢礼部差事的人吗?” “这次是否也一样?” 唐荣‘嗯’了一声,“也有这样的可能。” 成亲之前他什么时候遭遇过意外,在京中名声向来极好,自从成婚后便总有不顺之感,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不让他往前。 那感觉很微妙,抓不住。 陶怡然宽慰道:“父亲已经命人全力追查,若是认为一定能找出幕后主使,荣郎宽心些。” “等过些日子,我想去南渡寺为荣郎祈福。” 送药进来的刘姑姑听到这句话,等唐荣吃过药才委婉的谈及春华院的风水,“听说这院子早是给二公子,要不请个大师来看看?” 她已经听了些外面的传言,急于想要将陶怡然摘出来,“恕奴婢多嘴,这些日子不仅是世子不顺当,就是少夫人也不安生,谁不知道世子和少夫人郎才女貌,一个文武双全一个才情出众,哪怕是婚前没合过八字,但明眼人一看也是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怪力乱神之说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 陶怡然很是赞同,唐荣抬手,“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 “侯府乃是皇上所赐,修建之初工部和钦天监一同商议选定的位置,定下的图纸,万不能可能有问题。” “要真说有问题......” 侯府的人在府中住了几十年都没出问题,多了一个陶怡然和辛安就风水不行了? 若是风水不行,隔壁的唐陌怎么没出意外? 说来说去,还是唐荣对陶怡然有了偏见。 刘姑姑讪笑着退了下去,陶怡然心里怨上了她,分明她都说到上香的事了,如果不是刘姑姑多嘴,便能将此事揭过去。 与此同时,老太太正在和王氏谈及此事,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陶怡然并不旺夫,说她要带着陶怡然和辛安一同前往南渡寺上香祈福。 也算宽慰下心中的不安。 王氏觉得要带就带陶怡然去就好,“老二媳妇也要去?” 老太太知道她的不情愿,但... “若是只带老大媳妇去,只怕外面的传言会更加难听,只能辛苦老二媳妇也走一趟。” 王氏心里不高兴,面上自然就是那么好看,“母亲顾虑的有道理,如此,母亲定下就是了。” “府中还有些琐事,儿媳妇先去忙了。” 老太太点头,等她走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甘露忙上前宽慰,“您也别太操心了,身子要紧。” 自从府中的中馈全都交由王氏去操持后,老太太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忧愁,唐纲的偏心他亲眼所见,王氏心中有气她也清楚,可... “我见那孩子皮肉翻卷的躺着,心里着实不好受,那孩子打小就出色,样样都拔尖,比他父亲强。“ “只可惜...他糊涂...” 老太太眼眶酸涩,唐荣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见他遭罪,心里只想着他曾经的好,“那样出色孩子连番遭遇这样的事心里不定怎么难过。” “外头的传言我就没亲耳听到也晓得好不了,这孩子虽在男女之事上糊涂了些,但罪不至此。” 她生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老二那孩子。 虽然从成亲后唐陌一直都笑眯眯的,但成亲那日发生的事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府中对他不公,他心中有气很正常,若是闹一闹也还好,但他闭口不提,自己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焉能不让人担心? “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更糊涂。” 唐纲在当众质问唐陌的时候她就知道要不好,那个时候她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斥责才对,但彼时只担忧唐荣的身子,便错过了先机。 王氏心里怨和气,她能懂。 “夫人这两日都没发作,想来也能理解当时侯爷说的话都是在气头上...” “夫人还是宽和的,对世子也不错,有时候瞧着比对二公子都好,回头侯爷忙过了,多说两句软话也就行了。” 甘露很乐观,老太太却是摇了头,“你不懂。” 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她要是早早的就出了这口气还好,就这么憋着,怕是要坏啊。” 心凉了怎可能轻易就暖回来,换亲一事唐纲处理的太轻,不能服众,王氏心寒了。 老太太以为,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未必就没有王氏的手笔。 “我知带老二媳妇一道出上香她会不喜,但若只带老大媳妇,不就坐实了外面那些传言?” “侯府好,侯府众人才能好,你去库房里挑两样好点儿的物件给老二媳妇送去,那孩子聪慧,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差人去前院候着,侯爷回来了就让他来见我。” 甘露劝道:“世子遭了意外,侯爷忙的焦头烂额,这两日都是半夜才回,一身疲累,您就莫要在这个时候说他了。” 老太太道:“后院失火,他在外头再能耐又能如何?” “府中如今的情形,皆是他之过。” 第142章 王氏的憋屈 辛安很快收到了甘露送的物件儿,东西自然都是稀罕物,便有些不解,“祖母怎的给我送这些贵重之物?” 甘露笑道:“今日清点库房,老太太瞧见这几样物件儿说二少夫人肯定喜欢,便让快些送到二少夫人跟前。” 辛安稀罕的看着几样宝贝,料定老太太必定有事,但并不开口,只是稀罕的问几样宝贝的来历,甘露也都笑着告诉了她,到了最后才道:“老太太明日想要去南渡寺上香,让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陪着一起。” “祖母想去我定然是要陪着的。” 辛安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请转达祖母,我会安排人先行一步去安排妥当,明日一早我会到春荣堂接祖母。” “哎,少夫人先歇着,我们就回去了。” 甘露笑着转身,刚出秋实院的门就遇到了陶怡然身边的丫头,这丫头叫抱琴,还真就是专门给陶怡然抱琴的,琴对陶怡然来说很重要,所以抱琴是她的贴身丫头。 给甘露见礼过没有直接回春华院,而是在门口探头探脑,在秋实院丫头的炫耀下打探到了消息,一溜烟就回去说给了陶怡然听。 陶怡然正在为明日去上香做准备,得知此事便停下了手里的事,慢慢的坐了下来,抱琴为她打抱不平,“老夫人也太偏心了,都是去陪她上香,二少夫人就得了好几样稀罕物,少夫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陶怡然抬眼看向了刘姑姑,“姑姑,可是祖母对我有误会?” “少夫人莫要多想。” 刘姑姑道:“二少夫人每日都要去春荣堂,哄的老夫人很是喜欢她,她也没少从中捞好处。” “年纪大了偏心也是有的,不过是几样死物,当不得什么。” 抱琴说了,“二少夫人最会钻营,这才多久,二皇子妃府上她都去了,果然是商户女子,半点矜贵也无。” 陶怡然眉头轻蹙,和陶家的秘密相比,她丝毫不在意她和二皇子的事被捅出来,别说唐荣一直没有问及此事,即便问到她也能三两句将此事揭过,不过是天家皇子觊觎她罢了,她也不过是太过出色被惦记,仅此而已。 反倒是辛安不得不让她忌惮。 抱琴还在念叨着老太太的偏心,丝毫体会不到老太太苦心的陶怡然只叮嘱她不要让唐荣知道此事,担心唐荣会认为她无用。 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视的刘姑姑在想了片刻之后便摇了头,转而忙着替陶怡然准备明日去上香要带的东西。 她们不说,但架不住唐荣的耳报神会说,青墨心里发虚,南风几次向他要世子的行踪,他怀疑世子出事是二公子的手笔。 但世子去太子府他并未提前知晓,也确定自己没说过,如此又觉得和二公子无关。 但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说,他拿钱了。 唐荣眼神冰冷,“暗中让人将老首辅马上风的消息传出去,另外兵部侍郎夫人的表侄女爬床的事也传出去,侄女和姑姑共事一夫,想来喜闻乐道。” 这是要用更劲爆的消息来掩盖他被狗咬的事。 青墨领命,顺便就说了刚才的事,唐荣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祖母在维护他,更维护陶怡然。 月姨娘在门外求见,青墨识趣的退了下去,进门的月姨娘看到唐荣眼中就盈满了泪花,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迎上唐荣的目光就扯出了笑来,“妾担心世子无聊,拿了书来想要念给世子听,世子可要听?” 唐荣点了头,“辛苦你了。” 月姨娘笑着在床沿坐下,“能为世子念书,妾心中欢喜。” “妾能有幸识字,也是得了世子和蔡姑姑的恩典,能为世子解闷,便是妾识字的最大用处。” 唐荣这个时候想起了蔡姑姑的好,他一躺下这院子就有些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陶怡然的刘姑姑到底蠢笨了些,蔡姑姑虽规矩稍差,但胜在办事得力,若是她还在,就能让她亲自走一趟春荣堂,替他多谢祖母,以全礼数。 “蔡姑姑如何了?” 月姨娘摇了头,“妾出不得春华院,但想来姑姑是惦记世子的。” 唐荣‘嗯’了一声,“你念书吧。” 此时的秋实院里,王氏找到了辛安,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她,之前的委屈还在,如今还要她为了唐荣和陶怡然的面子走这一趟。 “祖母也是一片苦心,我没关系的。” 辛安宽慰了她,“就是去上香,半日也就回了,母亲不必担心。” “祖母还让甘露姑姑送了好几样贵重的物件儿来,意思我也都明白,就当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吧。” 王氏深吸一口气,神色依旧不太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真的。” 该干的都干了,出来当个好人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她可不会白走这一趟,毕竟她的遭遇在外人眼中着实让人同情。 王氏心里难受,替唐陌难受,但有些话又不方便说给儿媳妇听,只能在唐陌回府的时候让人喊住了他,带到了她的跟前。 唐陌表示无所谓,“之前还想着试探他,现在也没了必要,十个手指还不一样长,我有母亲心疼,有辛安相助,我觉得自己比唐荣要好许多。” 失望透顶了也就不会再有期望了,命中他就得不到父亲的偏爱。 王氏抹泪,觉得亏欠唐陌许多,当年她生下唐陌之后唐荣便整日的生病,风寒高热或是头疼拉肚子,轮番的来,继母难为,她只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唐荣身上。 后来就是唐纲在她跟前念叨唐荣可怜,读书刻苦等话,对唐陌不甚在意,每每看到唐陌渴求父亲关爱的眼神,她心里就挣扎般难受,再后来她发现只要她对唐荣好,唐纲就会给唐陌一点关爱后,她对唐荣便越发的好了。 现在回想当真心寒,到目前都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样的父亲。 也恨自己蠢,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对他再好又有何用? “母亲,我真的没事,哪里还用得着哭一场?” 唐陌有些心烦气躁,老娘一哭就觉得自己没用。 王氏擦了泪,“就是觉得憋屈。” 第143章 自找气受的唐纲 王氏虽难受,但有儿子在一旁劝说,又想顾忌着当母亲的颜面,再也是怕自己儿子跟着难受便很快抹了泪,吃了茶水压下心中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后就换了话题,“你和辛安如何了?” 两人同进同出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偏到现在都还没圆房,老母亲嘴上没说心里还挺着急。 唐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好,顺其自然吧。” 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了解,心里都装着事,且他有些不敢再进一步,怕坏了目前这种和谐的状态。 王氏也没催,左右不过是时间问题,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始调整状态,心里琢磨着应该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和唐纲干一架,也好宣泄一番心里的憋闷。 夜幕缓缓落下,好不容易摆平糟心事的唐纲此刻正在春荣堂挨训,老一套的说词,听在他的耳中多少有些烦闷。 唐荣是他的长子,在他满怀期待中降生,从小聪慧机灵,无论是模样规矩还是才学皆样样拔尖,他敢说这样的儿子无论放在哪一家都是最受喜爱的后辈。 唐陌出生的晚,又不占长,也不如长子机灵贴心,长大后更是处处不如长子,他作为父亲,有所偏爱也正常。 可无论他怎么偏爱长子,也没苛待了次子,不也让他好吃好喝的到了今天? 如今夫妻和睦,还有偏心他的岳父,有什么不满意的? 总之,老太太说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起身作揖,“母亲,儿子最近要忙于朝中事,焦头烂额,府中的事暂时也顾不上,还请母亲替儿子多多周全。” “儿子还有要事处理,就打扰母亲歇息了。” 老太太抬眸,眼中带着失望之色,抿紧的唇也昭示着她说不出口的失望,“你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了。” 唐纲眉头轻蹙,“母亲,儿子是真的累了。” 甘露上前打了圆场,“老太太,让侯爷去歇息吧,侯爷这几日忙不停息,定是累了。” “等过几日侯爷得闲了再说?” 老太太闭上了眼,唐纲再次拱手,快步离开,老太太也缓缓起了身,不再多说一个字,心里却是无比的沉重,府中的风向变了,自诩一家之主的唐纲却浑然不知。 还不知道要栽多大的跟头。 可惜唐纲体会不了老太太的苦心,只觉得头昏脑涨,心头也憋着一团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偏偏这个时候让他遇到了刚安抚好王氏出门的唐陌。 唐纲冷眼看向他,认定他去找老太太告状,就算不是他也是王氏或者辛安,两个女眷一个他惹不起,一个他不能惹,所有的火气自然朝着唐陌而去,“你祖母年纪大了,别拿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烦她。” 唐陌无语,他又做什么? “父亲,儿子回府后就来了母亲这里,祖母怎么了?” “不是你去你祖母跟前胡乱说话?” 他原本是想敲山震虎,敲打了唐陌王氏和辛安也就消停了,可惜此刻的唐陌心中也有火,原本就不擅长隐忍的他选择了直接呛声,“在父亲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到祖母跟前告状之人?” “父亲认定大哥是天上的谪仙,但也莫要以为儿子就是阴沟里的污泥,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放肆!” 唐纲气急,“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 唐陌不甘示弱,“父亲一见到儿子便认定是儿子背地里行了龌龊之事,还不能让儿子反驳两句。” 眼中露出讥讽之色,“前几日父亲不是到处说儿子出色吗,让外头的人都以为父亲很看重儿子。” “怎么,儿子现在又不出色了吗?” 他谁都没说,因为他的心底真的燃烧起了一点点小火苗,以为父亲总要看到他也在努力上进了,原来... 多讽刺。 唐纲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抬眼看到王氏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他。 唐陌不愿她母亲再费心为他争辩什么,选择了自己上,“大哥受伤父亲心疼可以理解,但这不是你随便冤枉人的理由。”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如此,我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惹父亲不喜?” “父亲,事不过三,若是父亲再冤枉儿子,儿子既然背了锅少不得要将事给坐实,到时候父亲也莫要怪儿子不念兄弟情。” 唐纲攥紧了拳头,就算真的冤枉了他,但他是父亲,这个逆子如何敢这样和他说话? “父亲这几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唐陌走了,王氏缓步下了阶梯,面朝唐纲,眼神极为冷淡,“我知你这两日过的不容易,是以你冤枉老二,我也没找你说道,但你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再次冤枉他。” “你是从母亲那里来吧,母亲可是说了你的偏心?” 唐纲没有回答,王氏面露讥讽之色,“你可知母亲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认定老大媳妇不祥,明日要带着她去南渡寺上香,求菩萨保佑他们夫妻。” “又担心外界坐实了传言,便要带着老二媳妇一起去,侯爷,要说真委屈,难道最委屈不是老二夫妻?” “母亲什么道理都知道,但为了侯府安宁,为了安抚我,怕我乱了心智做出什么糊涂事,这才说了你。” “这是事情的真相,希望侯爷这是最后一次冤枉老二。” 说完转身,丝毫不理会此刻唐纲的憋屈和一身的疲累,她当然知道唐纲目前的处境,引以为傲的儿子差点折了,所有计划全部打乱,一团乱麻,家中还不消停,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 但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月朗星稀,烦躁的唐陌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向了小花园,在石桌前坐下,想要调整好了心绪再回。 来来守在不远处,心里默默叹气,他从小就跟着公子,自然知道公子有多想得到侯爷的认同,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侯爷的眼中都没有他。 入了秋蝉鸣声也绝了迹,只有草丛里虫儿偶尔发出声音,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来回头,忙转身,“见过大少夫人。” 第144章 越战越勇陶怡然 也不知道是否巧合,陶怡然又来了,唐陌听到了声音心中更加烦躁,起身刚要走陶怡然就喊住了他,“这么晚了二弟怎的在此处闲坐?” 唐陌想说关你屁事,但理智尚存,“月色好,坐坐。” 陶怡然抬头,从唐陌的方向看去就是极为漂亮的侧脸,下巴抬起来的角度都刚刚好,随后只见她浅浅笑道:“竟不知二弟也喜月色。” “并不喜欢,只觉得亮堂。” 唐陌无语的要死,上辈子看他一眼都是一副恩赐的模样,如今又是唱哪出? “大嫂自便。” 见他要走陶怡然再一次喊住了他,说多谢他当日送唐荣回来,“若不是你,你大哥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我知父亲情急之下冤枉了你,你别往心里去,等你大哥好些了,会替你说清楚的。” 唐陌并未转身,只是略微侧首,道:“不过是公事而已。” “夜黑风高,大哥又受伤不得出门,大嫂应该伺疾于塌前,弃大哥于不顾夜里出门赏景难免让大哥误会,大嫂好教养,还请不要做出让大哥伤心的事。” 说完也不顾陶怡然还想说话,抬脚就走,心里觉得这条回秋实院的路也不安全了,谁知道那女人想要怎么陷害自己。 路上吩咐来来,将今晚的事传到唐荣和他老父亲的耳朵里。 回了秋实院也没和辛安说此事,怕辛安又恶心,上回她恶心后就有了今日的情形,要是再恶心一回唐荣的命就要没了,这两日风声紧,不合适继续动手。 “唐二公子气冲冲的是为了哪般?” 辛安让他先喝碗燕窝,等他喝的时候又打趣了他,唐陌疑惑,“很明显?” 明明隐藏的很好。 辛安点头,“就差脸上没写着:爷很生气,统统退避三舍。” 唐陌仰头就那点燕窝一饮而尽,“看来我还得修炼,养气功夫不到家。” 放下碗就说了他方才被冤枉的事,“虽然....” 的确是他干的,但...... “动不动就冤枉我就不对了,难不成我就长着一张会干坏事的脸?” 辛安‘噗嗤’一下就笑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办大事的人需要一颗大的心脏,人家心情不好,说你两句怎么了?” “忍忍,大不了先记上,下回连本带利的算上就成了。” 从哪里算? 当然是隔壁的那两口子啊,难不成还对老父亲下手? 那是万万不行滴。 唐陌那糟糕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果然,遇到烦心事就应该回来说给辛安听,而不是试图独自去月亮下苦思,还要遇到让他更糟心的人。 心情一好又把遇到陶怡然的事说了,“你说她想干什么,大晚上不在房中伺候她男人,跑到院子里闲逛,有病?” “为了堵你。“ 这下换辛安不高兴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当即就决定明日上香必须要给陶怡然一点颜色看看。 唐陌眼神复杂,“莫要骂我。” “我没骂你。” “你可以说她是狗,但不能说我是屎。” 辛安...... “我下次注意。“ 唐陌来了兴趣,给辛安说北衙军的人都是怎么同情他的,说眉飞色舞,辛安觉得好笑,又说明日上香回来后,新的受委屈话题又有了,唐陌乐了,“那我还不得多传扬两句?” “你说遇到咱俩,是不是隔壁那两口子报应?” 辛安笑道:“那是他们的福报,别人想要都没有。” 唐陌又乐了,在老父亲那里受到的委屈已经荡然无存,只要睡一觉醒来又是浑身充满干劲的侯府二公子。 此事唐纲的心腹小厮和唐荣的小厮青墨都得了消息,且毫无隐瞒的告诉了自己的主子,本就恼怒的唐纲直接摔了茶盏,竟脱口而出陶怡然是‘贱妇’。 哪怕唐陌再不得他的喜欢,那也是他的儿子,这贱妇克了他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去祸害另外一个,追问了唐陌的反应,得知他说出的那句话后心里总算稍微好了些,心想着虽不着调但也算拎得清,要不然真能将他活活气死。 儿子再差,也那是自家的! 唐荣面色铁青,他还没死陶怡然就等不及要找下家? 也是,唐陌现在的日子是好起来了,有差事在外面也混的开,如今手里还有银子,在那贱人眼里可不就是比自己有指望? 何况两人还拜过堂! 他只是受了伤,尚且不算严重,若是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陶怡然还能真心对他? 脑子里蹦出来一句‘妓子无情’,好在理智尚存并未说出口,主要是怕侮辱了自己。 等陶怡然回去的时候唐荣就见她眼圈还红着,更加坐实了心里的猜测,抓起软枕朝陶怡然扔了过去,一通质问让陶怡然哑口无言,在一个‘滚’字中捂嘴转身而去,哀叹自己命苦,哭到半夜。 可惜这个时候的辛安和唐陌早早的睡下了,没能看到第一手的笑话。 次日早上,辛安故意在门口等了陶怡然,见到她的时候陶怡然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辛安笑道:“大嫂,一起?”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陶怡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两人并排走在前面,抱琴想要往前凑,青阳拉住她,压低了声音,“没学过规矩?” 有她压阵,随行的丫头都落后了几步,给辛安说话留下了空间。 辛安缓步走在前往春荣堂的路上,唇角轻勾,“听闻大嫂有晚上逛园子的习惯?” 陶怡然淡然开口,“不过是觉得晚上安静,侯府的院子弟妹逛得我自然也逛得,弟妹不会连这个都不允许吧?” 辛安目不斜视,不紧不慢的开口,“晚上百鬼夜行,大嫂还是要小心些,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比如昨晚就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大嫂想听到哪一种?” “想必...” 辛安浅笑,“我糊涂了,真要如此,大嫂应该喜闻乐见才是。” 陶怡然勾唇轻笑,她对自己的魅力从来不怀疑,辛安此番必定是唐陌昨晚回去说了什么,“弟妹何必多心,都是一家人,我也是偶然遇见二弟独自一人于月下黯然伤神,上前宽慰两句罢了。” “真要说起来,弟妹没到京城之前我就认识了二公子,这其中的情分...” 她笑了笑,“弟妹何不想开些,人嘛,还是要难得糊涂才好。” 第145章 辛安劝说王氏 不得不说,陶怡然心理承受力不是一般的强,昨晚才被唐荣那般对待,今日面对辛安的时候不仅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还有余力和辛安在言语上一较长短。 辛安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大嫂果真有长嫂风范,可惜大嫂只怕是没有宽慰到点子上,昨晚某人回房一直念叨晦气,说什么晚上见了鬼,遇到了脏东西,还得我费心思去劝说?” “也不知道这脏东西到底是何种模样,居然如此令人作呕,要是再遇到,我少不得就要请人来跳大神,驱邪避凶。” “要说这脏东西也着实厉害,春华院都已经躺下了一个,秋实院这个怕也是不想放过,那玩意儿功力深厚,侯府世子都抵挡不住,何况是他?” 辛安就差没指着鼻子说她说晦气是个脏东西,陶怡然自然能听明白,所谓打人不打脸,辛安此举着实是犯了忌讳。 “人生种种皆有天命,何况侯府有祖父英灵庇佑,弟妹还是莫要怪力乱神的好。” 辛安笑了,煞有介意的点头,“大嫂说的对,大哥婚后种种不顺,皆是天命。” “祖父英灵都庇佑不了,合该命数如此。” “还是大嫂书读的多,一下子就点出了重点。” “你...” 陶怡然气急,脸颊都红了,辛安笑着继续往前走,“今儿到了佛祖跟前,大嫂可得心诚些,大哥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回事,若是往后依旧如此多灾多难,难免影响心境,如此大嫂的一手出众琴艺又要弹给谁听?” 两人言语交锋以陶怡然闭嘴不语结束,辛安唇边一抹浅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很快到了春荣堂,老太太笑着招呼两人一同用早饭,“吃过了早饭我们再出发。” “多谢祖母。” 辛安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坐下后还不忘招呼陶怡然,陶怡然红着眼眶,俨然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老太太自然瞧见了,只觉晦气,还是出声询问,陶怡然欲言又止,眼神却落在了辛安身上,仿佛在控诉辛安欺负了她。 辛安没像往常一样先一步替她解释,而是迎上了她的目光,“大嫂,我一遇到你就发现你哭过,这大早上的到底怎么了,要是受了委屈你可要告诉祖母,祖母会替你做主的。” 老太太的神色不太好,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大早上就见人哭,更是觉得晦气。 陶怡然一时间拿辛安没法子,晓得即便是说出真相老太太也不会相信,只能咽下了这口气,同时借坡下驴,说早上看见了唐荣身上的伤口,心中难受,这才没控制自己。 老太太的神色略微松动了些,又问了两句唐荣的伤如何了,得知已经开始愈合才点了头,“坐下吧。” 陶怡然这才坐下用饭,辛安‘贴心’的给她夹了一块油酥包,“大嫂照顾大哥辛苦,想来也吃不下睡不着,可身子要紧,你倒下了大哥又该担心了,多用些吧。” 她知道陶怡然为了身段苗条向来是不碰油腻的吃食,然这油酥包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油重,和面的时候就要加入大量的荤油,入口油润鲜香,是老太太的最爱。 陶怡然笑的勉强,只微微咬破了一块皮就蹙了眉,老太太见她眼中有嫌弃之色一闪而过,越发不喜,倒是辛安吃的香,一口气吃了两个,显然胃口不错。 早饭还没用完王氏就来了,说她今日想要一起去,“给菩萨上柱香,求得府中顺遂。” 老太太笑着点了头,“如此也好。” 就这样,四人一同出门,同乘一辆马车,路上有辛安偶尔说起上次和林窈等人去南渡寺的事,场面也没太过尴尬。 清晨的南渡寺格外宁静,进入寺中的辛安也将俗事抛掷脑外,在主持方丈的领路下去了大雄宝殿,佛像庄严,老太太比谁都虔诚。 香油钱到位,还有主持方丈亲自讲解佛法,老太太带着陶怡然去听佛法,王氏则是和辛安一起去荷塘边上吃茶。 今日王氏兴致并不高,言语之间透露出她心中有火气,辛安放下茶盏,“母亲今日心情不好?” 王氏跟着出来一来是想散散心,二来也是想和辛安说说话,有些话憋在心里不知道要和谁说,虽然辛安也不是很好的对象,但再憋下去她怕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目光落在眼前的荷塘上,“你父亲的偏心你都看到了,只怕是改不了了。” 辛安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种事母亲无需放在心上,古往今来就没有当父母的能做到全然公平公正,总会有偏爱,不过是人之常情。” “心中难受也只不过是因为被偏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已。” 王氏轻笑,“你倒是看得开。” 她不知道,论资历或者经验,辛安完全有资格开导她,也能开导她,“我虽入侯府门不久,但多少也了解到一些母亲的处境。” “母亲,说的直白些,你根本就无需烦忧。” 王氏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辛安也不藏拙,“父亲虽偏心,但也有让人称道的地方不是吗?” 王氏道:“那是他要面子。” “他要面子,就不会堂而皇之做出太过分的事,某些情况下还是好说话的,和那些在府中一言堂,不拘言笑,不是苛责妻子就是打骂儿子的人,好太多了。” “父亲虽不是那么喜欢夫君,但夫君真要遇到麻烦,父亲断不可能不管,有父亲在侯府才能安定无忧。” 王氏以为辛安想要劝和,却又听她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娘说夫妻之间不要总看对方不好的地方,多想想他的好,实在不行,再想想若是他不在了,自己会面临些什么,能不能应对,一个人再差劲也总有他存在的好处,想通了日子才好过,万不能钻了牛角尖。” 王氏有些钻牛角尖,早前还有所克制,最近说起唐纲就有一种怒火中烧之势,她都担心万一什么时候唐纲又惹到了她,会被她一碗药原地送上西天。 局势还不明朗,唐纲不能出意外。 如今唐纲的压力已经足够,再要给他施压,万一给弄个猝死或者暴毙,唐荣就会顺利承继爵位,那个时候才麻烦。 且逆境之中,总要想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一些才对。 第146章 蔡姑姑强势归来 王氏浅浅一笑,如同辛安说的,唐纲并非十分刻薄之人,她的日子整体上来说还是不错,虽然从她手里抠走她的陪嫁,但这些年她掌中馈也没少捞好处,府中的大小事唐纲就没过问过,更没有插过手。 说起来她和唐纲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人,谁也没比谁高贵。 若是只有自己,这日子稀里糊涂的也就过了,反正她也和离不起,但他对自己儿子却又是那般的刻薄,她是母亲,焉能视而不见?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都要看开些,如今夫君上进,满脑子想着都是建功立业为母亲争来荣耀,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如此神伤,他又怎能放心?” 当母亲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辛安幽幽叹息,“夫君昨晚回房还懊恼了许久,半夜没睡,说自己无用,让母亲为他操心。” “母亲,我和夫君都不能离了你的照拂,若是母亲出了岔子,我们的日子该有多难。” 唐纲不能继续往外推了,王氏和唐陌越是和他唱反调,他就会越发觉得唐荣才好,如此一来,唐陌前行的路又艰难了两分。 风吹乱了王氏鬓边的发丝,她不以为意,只一眼不眨的看着辛安,想要将辛安看透。 “母亲为何这般看我?” 王氏的目光让辛安心里发毛,媳妇和婆婆说这些话也算犯了忌讳,王氏会不会恼怒她心里有些没底。 “只是有些意外。” 大多数的女子在这个年纪想着也不过是衣裳首饰,丈夫的疼爱等等,自己的儿媳妇想的却是这些。 生活幸福的女子不会懂这些道理的。 辛安丝毫不慌,“母亲知道的,我娘家人都做买卖,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要让利益最大。” 王氏神色一松,若是如此便也说得通了。 此刻,她心中豁然开朗,既然气愤无用,又不能弄死唐纲和唐荣,那也就只能抓好处,目前的侯府的确也离不开唐纲。 “母亲不怪我多嘴才好。” 这些东西,都是辛安上辈子用命换的,上辈子她若早懂这些道理,也不至于是那样的结局。 “你肯和母亲说这些,母亲心中感激,又如何会怪你。” 只是默默替自己儿子担忧,媳妇这么聪慧,那小子若是敢犯浑,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收拾。 婆媳两人相视而笑,又说起了眼前的荷塘,悠然自在。 此时的陶怡然却神色不佳,出门就被辛安言语挤兑,方才主持方丈讲经之后老太太还请了方丈看了她的面相,说的是她最近诸事不顺,但其中意思的她明白,是觉得她克到了唐荣。 也明白了老太太今日让她来上香的目的。 好在主持方丈并没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但心中依旧怒火升腾,她在嫁到侯府之前也是顺顺当当的,无论是才情还是名声在城中那是首屈一指,如今什么都没做就声名受损,她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唐荣克了她? 再一想以她的容貌才情嫁到侯府本就委屈,好在换了丈夫,这才让她心中好过不少,却偏偏还这般对她。 心里有气也不愿搀扶老太太,老太太也没和她说话,王氏和辛安远远的瞧见她们过来就起了身,此时已经快到午时,原本辛安还让人准备了斋饭,计划就是要用过饭才回去,但陶怡然说她担心唐荣。 “出来也有半日,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受那样重的伤身边怎能无人照顾,祖母、母亲,你们留在这里用饭,我先回去吧。” 这话说的,显的几人留在这里吃饭就不担心唐荣一样,老太太早没了用饭的心情,“如此就先回了吧。” 辛安无语,斋饭的银钱都付了,现在说要走,她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可老太太发了话王氏也必须走,她便只能让人去告知寺里一声这饭吃不成了,银子就当添了香油。 四人在马车上沉默无声,前脚刚进府门,抬眼可就看到蔡姑姑领着两个春华院的丫头候着,见了老太太和王氏便快速上前磕头。 王氏好奇,“蔡姑姑不是家中有事出府去了吗?” 蔡姑姑欠身作答,“回夫人的话,老奴家中的事已经处置妥当,得知世子受伤便回府探望,世子做主留了老奴继续在跟前伺候。” 老太太满意点头,春华院没有理事的婆子到底不成,陶怡然行事不得章法,她身边的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蔡婆子是府中老人,总好过陶家人。 “你既然回来了,便好好伺候好世子,让世子早日康复。” “院中大小事也要管起来,莫要让世子在外当差还要忧心家里。” 这话可以说一点都没给陶怡然的面子,蔡姑姑恭敬行礼,“世子得知老太太今日出门上香祈福,心中感激又满怀歉意,说不该因他的事劳累老太太,特意吩咐了老奴在这里等着,叮嘱老奴要替他将老太太送回春荣堂,亲眼见到老太太无恙再回去。” “也感激夫人和二少夫人为世子奔走,世子说等他好了必躬身道谢。” 老太太心中宽慰不少,王氏和辛安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要知道没有蔡姑姑的院子如同盲人,只要略使手段就能让那一院子的人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一切都好好的,这蔡婆子居然回来了。 唐荣果真不好对付。 王氏扫了一眼陶怡然,而后对蔡姑姑道:“春华院没有一个稳重的人我心里也一直忧心,你回来我也放心不少,世子的伤势要格外小心,需得精心伺候,万不能出了差池。” “你是府中老人了,又是伺候世子长大的人,世子又信你,你得要当得起这份信任。” 蔡姑姑忙低头应下,而后搀扶着老太太往春荣堂走,王氏侧首对辛安和陶怡然道:“你们也辛苦了半日,回去歇着吧。” 两人福礼,走同一条路回院子,路上辛安笑着恭喜了陶怡然,“蔡姑姑回来了,大嫂往后可轻松了不少,闲来无事也能抚琴作画,美事一桩。” 此刻的陶怡然哪里还有心情和辛安斗嘴,蔡姑姑是怎么回来的,她竟丝毫不知。 第147章 春华院拉开争斗序幕 陶怡然将这两日的事回想,也只有昨日月姨娘单独和唐荣待过,便怀疑是月姨娘鼓动唐荣请了蔡姑姑回来,她又哪里知道,实际是她自己让唐荣下定决心将人喊回来的。 夜会唐陌是一回事,再有就是唐荣发现她对老太太为何要去上香半点猜测也无,甚至言语之间还有对辛安的不满。 辛安为什么今日也去,唐荣觉得根本就不需要费脑子也该晓得,抛开那些没什么的用的才情,她竟全然没有辛安的聪慧。 同一日进府,人家过的风生水起,二皇子府都去了,她还在院中举步维艰,声名受损,没有半点应对之策不说,竟将心思都放到唐陌身上去了。 万事都得躺着的他来操心。 蔡姑姑回来,势在必行。 一路上陶怡然都没说话,神色凝重,不用猜都晓得她在琢磨应对之法。 辛安也没再说话,同样在想怎么从蔡姑姑身上做点文章,上辈子把她好一顿折磨羞辱,不回报回去怎么行? 狗咬狗的戏码也是可以看的。 秋实院门口,刘姑姑面色晦暗,焦急将陶怡然迎了进去,辛安则是慢悠悠的进了门,南风很快将大概的内情告诉了她。 “月姨娘?” 南风点头,“蔡姑姑离开的时候将世子给的五十两银子都给了月姨娘,月姨娘昨日和世子说起了蔡姑姑。” “蔡姑姑回来,春华院里那些侯府的老人都高兴,陶家的那些就有些心堵,已经私下里抱怨上了。” “不过蔡姑姑一回来就召了全院的人训话,疾言厉色。” 春阳春绿在一旁伺候,听了南风的话春阳道:“隔壁看来要热闹了。” 南风唇角轻勾,“蔡姑姑这回可是强势归来,刘姑姑也不是什么善茬,热闹是一定的。” 辛安抬眼,觉得南风是越发的成熟了,不仅事办的好脑子也越发灵活,再稍加培养就会是最得力的干将,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毕竟这可是白捡的。 “这些话在屋子里说说就是了,蔡姑姑是府中老人,知道的事也多,南风,往后谨慎些。” “王姑姑,叮嘱院中的人,出了院门都把嘴给我闭紧了。” 王姑姑点头并补充,“咱们秋实院的人不先惹事,但对面要是不长眼,那么蔡姑姑亲自出面也无用。” 辛安有些稀奇,“倒是难得听王姑姑说这么有气势的话。” 王姑姑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虽不如蔡姑姑厉害,但若有人想要欺负少夫人,那也是不行的。” 都是伺候主子的老人,她难道就比蔡姑姑刘姑姑差?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春阳春绿更是说王姑姑就是她们的第二主心骨,指哪打哪。 笑声传到了屋外,院子里洒扫的几个下人很是羡慕,主子宽厚大方,是她们的福气,但若是能进屋伺候就更有福气了。 对比于秋实院的热闹,春华院此时气氛有些怪异,陶怡然的人很是不满,忧心忡忡,原来府中那些老人则是喜气洋洋,两边的人还来了一阵眼神厮杀。 至于思虑清楚陶怡然这回没有在唐荣面前哭,反倒是主动退让了一步,当着唐荣的面让刘姑姑将院中的差事都交给蔡姑姑,还说,“蔡姑姑是府中老人,办事老道,你要用心学着。” 刘姑姑恭敬应答,面上看不出半分不甘,唐荣这才点了头,觉得陶怡然也算明事理,“去上香可还顺利?” “有祖母的人提早安排妥当,自是一切顺利的。” 昨晚被骂,唐荣不再提及,陶怡然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原本是要在寺中用过斋饭才回,只是我心中惦记着荣郎便提早回了,可感觉好些了?” 唐荣点头,“好多了。” 伤口经过最初两日扯痛,现在又是新肉长出来的痒,又疼又痒,又不能挠,更不能毫无形象的在床上扭动,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陶怡然无法体会,只能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后开始伺候唐荣用饭,少顷蔡姑姑回来了,进门看到这一幕也算满意,等唐荣用完饭她就笑道:“少夫人辛苦了半日,也去隔壁用些饭吧,别累着了。” 陶怡然不想走,她料定蔡姑姑要给唐荣说什么,但唐荣也出声让她去用饭,她也不好留下。 出了门想要差人去听墙角,刘姑姑为难的说如今的院子已经分成了两派,相互监督着,实在不好行事,陶怡然眉头轻蹙,“还是要想个法子,请她离开。” “怕是不容易。” 刘姑姑叹息一声,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法子,陶怡然缓缓坐下,沉思片刻便让刘姑姑附耳过去,一阵耳语后刘姑姑眼睛都亮了,“少夫人放心,下午我就找机会回陶家去。” 陶怡然要从蔡姑姑的家人下手,自然少不了陶家的帮助。 “摆饭吧。” “哎。” 主仆两人有了对策心就踏实了,刘姑姑没事人一般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仿佛一点都没受到蔡姑姑回来的影响。 卧房里,蔡姑姑正在和唐荣说今日的事,“老太太身边的甘露是昨日给二少夫人送的消息,二少夫人很快就安排了人去南渡寺提早安排,今日也有安排斋饭,老太太的意思也是用过斋饭再回来,是少夫人担心世子的伤口说要先回来,老太太才说一同回。” “二少夫人的安排的斋饭说权当出的香油。” 能再回来伺候蔡姑姑谨慎了许多,态度也没早前狂,心里的目的就是重新成为唐荣身边最得力的人,而后慢慢收拾陶怡然。 两人之间的仇在赶她出府的那个时候就结下了。 唐荣眉头轻蹙,到底没在蔡姑姑跟前说陶怡然的不是,只是问她,“你怎么看?” 蔡姑姑欠身,“少夫人担心世子,老夫人也是体贴之人,就怕隔壁二少夫人心中不快。” “怎么说也是她费心安排一场。” 唐荣深吸一口气,“少夫人有不周全的地方,往后那你要多加提点。” “是。” 唐荣侧首看向她,“一回来就让你当差,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能回来伺候世子是老奴的福气,就算辛苦也是高兴的。” 唐荣浅笑,蔡姑姑又叮嘱了他两句这才退下,唐荣也闭上了眼睛,指尖忍不住想要去触碰身上的伤口,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第150章 二少夫人,一同赏月? 蔡姑姑出了门直接去了月姨娘的屋子,她能回来月姨娘最高兴,拉着蔡姑姑就将她不在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都说了,当然,没少说陶怡然的坏话。 蔡姑姑心里有了数,也觉得那五十两银子没有白花,拉着月姨娘的手道:“你心里有世子,世子是知道的,我回来了自然少不了要帮你把握机会。” “我问过府医,世子的伤口就要开始长新肉,只怕是痒得很,可惜用不了药,傍晚府医再来的时候你悄悄去问问,要怎么才能让世子不那么痒,好好伺候着,有好前程等着你。” 月姨娘忙起身给蔡姑姑福礼,眼中满是感激,蔡姑姑笑着,却扭头看向了陶怡然所在的方向,眼中满是算计。 此刻,春华院新老几个女人之间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躺在床上的唐荣浑然不知,还在盘算着外面的传言平息后下一步该要怎么做。 “今日忽然就传出老首辅和兵部侍郎的香艳事,九成九是隔壁的手笔。“ 夜幕落下唐陌才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和辛安说外头的风向的变化,“这两件事可比隔壁被狗咬让人有兴趣,一下子议论隔壁的就少了。” 言语当中多少有些遗憾。 辛安倒觉得正常,“只是受伤躺下脑子还在,嘴也能说,不影响他安排下面的人办事。” 唐陌叹气,“早知道就给他搞成哑巴。” 辛安轻笑,“不过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父亲当着庄实的面冤枉你的那一下,简直神来之笔。” 唐陌灌了一杯茶水,问要不要再放点消息出去,辛安说过犹不及,“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要遵循一点,办过的事就不要再提,小心隔墙有耳。” 院子里虽然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平日说话也小心,但万一呢? “谨慎些是好的。” 唐陌接受意见,都准备将此事搁下了,反正外面还有罗奇文在暗中操作虎,他等着看结果就是,谁知辛安忽然又来了一句,“以更吸引人的传言去覆盖自己的传言,虽说效果立竿见影,但只要好好想想就能猜到是谁干的,所以...” 辛安勾唇一笑,“我们坐等看戏就行。” 唐陌猛的拍大腿,“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老首辅虽然退了,但他的门生还在朝中,兵部侍郎也不是吃素的,哎哟,他老头子接下来只怕又要麻烦不断了,真是想想都觉得他不容易。 不过,关他什么事。 “明日要去廖家,可准备好了? “妥妥当当。” 唐陌笑了,“有你在,我问这话都多余。” “知道就好。” 吃过了燕窝唐陌又问了他母亲,“昨日那样不好,今日情绪可好些了?” “还行。” “什么叫还行?” 唐陌起身,“我去看下她。” 辛安抬眼,“昨日都难受今日不可能就眉飞色舞了不是,总得有个过程,我劝过她了,下午好了很多。” “有些话你别去问,她一个做母亲的,能在你跟前说自己过的多不容易?” “何必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让她难过。” 唐陌又重新坐了下来,恳切的开口,“我母亲的情况你知道,有些话我这个当儿子也不好说,主要是不太会劝,辛苦你在机会合适的时候多开导她两句。” 辛安问,“有些话我这个当儿媳妇的就好说?” 今日都是浅浅的说了一下,“还是母亲要强,不愿意让娘家人知道她过的不容易,有资格劝她的舅母不知内情也不好劝,很多话又憋在心里太久,今日和我说两句只怕也是实在憋不住才说的。” 这种感觉她最能体会,不就是上辈子的自己? 真是想想都憋屈。 “是她觉得自己娘家不显,自己又是继室,这才轻看了自己。” “还是要想得开,你看现在的我,商户女怎么了,没权我有钱吧,用银子都能砸死几个权贵。” 唐陌笑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先不要脸。” 辛安...... 好好的天就这么被他活活聊死了! 王氏身旁平秋前来传话,让今晚各自用饭,王姑姑便忙着让人去准备,唐陌让来来安排个人去买香酥鸡和橙香熏鹅,又让人去拿了一壶白酒和一壶果酒。 “摆在府中花园中的凉亭里,多挂两盏灯。” 侧首对辛安道:“这两日不冷不热,月色也好,就莫要窝在房里用饭了。” 辛安笑问,“你大哥还在养伤,你在花前月下,就不怕人家说你?” “养伤又不是要死了,我怕什么?” 唐陌心情不错,伸出手来,眉眼全是笑意,“二少夫人,一同赏月?” 辛安轻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眼前的手上,略微弯腰仔细看了一眼,抬眼笑道:“才发现二公子有一双挺好看的手。”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将自己的手搭上了他的手心,眼中又多了些好奇,“长茧了?” 唐陌笑着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有茧子,说明我用功了。” “最近可是一日都没偷懒。” 刚开始将功夫捡起来的那两日,实在是难熬啊,久不动弹的他随意挥舞几下胳膊都能感觉心跳加快,额头冒汗,手脚酸软,可以说每一次出拳他都想放弃,想坐下,想不练了,为此还找了好些理由来说服自己。 可一想到前世种种又心有不甘,又不想要辛安小瞧了自己,他还有属于他的责任没有承担起来,是以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才又咬牙坚持。 好在熬过了那一阵就好了,这几日明显感觉自己身子轻了好些,步履稳健,手臂有力,可见效果显着。 两人牵着手并排走在路上,头顶是月圆相随,辛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浊息,侧首看向唐陌却一语未发,少顷明显感觉到唐陌的紧张,唇角不由的微微扬起,不得不说她对唐陌的好感是越发的多了。 明明模样不错,身段也还行,性子也不算差,脑子还算好用,上辈子怎么就觉得此人如同鬼魅,行为卑劣呢? 立场不同连人都变了,各种滋味不是亲自感受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你在笑什么?” 唐陌总觉得被调戏了,可分明她又一句话都没说,辛安侧首笑道:“就是忽然觉得我们二公子颇有些丰神俊朗的意思。” 我们二公子? 丰神俊朗? 唐陌挺直了腰,煞有介事的点头,“二少夫人向来眼光独到,莫要怀疑自己,不是忽然觉得,是...历来就是!” 第151章 偶遇郁闷的唐纲 辛安笑容放大,心情极为不错,有些雀跃。 见她笑的欢喜唐陌也跟着笑了,心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稳步增进中,等到那一日该要重新布置喜堂,正儿八经的拜过天地才行,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算怎么回事呢? 侯府的花园虽不算太大,但一定算得上小而美,夜风拂面带着幽幽花香,在好几盏灯笼的映衬下平添韵味。 头顶的圆月缓缓躲进云层之后,随后便是满天繁星璀璨,更有蜿蜒星河展露眼前,辛安抬头,“这夜空可真是热闹。” 唐陌抬头,的群星闪烁,深浅不一,可不就是热闹极了。 两人落座,美食当前又有美酒相佐,唐陌执壶斟酒,两人举杯同饮,而后不等唐陌动手辛安便将一只鸡腿给了他,自己拿起一只,两人以鸡腿当酒杯,笑着碰‘杯’后笑着咬了一口。 虽不雅观,但极为痛快,很快凉亭里就响起了说笑声,春阳几个丫头远远的伺候着,只见她们的二公子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引的她们二少夫人笑个不停,欢快的样子感染了几个丫头,唇角都是笑。 “几位姑娘,都先垫一垫吧。” 来来现在很会来事,差人买香酥鸡的时候就多买了两只,让厨子给切好了,此刻殷切的送到了春阳几个跟前,“还有点儿余温,皮还是脆的。” 春绿打趣,“来来小哥是越发的伶俐了。” “那还不是和几位姑娘学的嘛。” 几人也不敢多吃,一人浅尝了两块垫了垫肚子便打起精神当差,来来倒是大口吃了好几块,没办法,这种时候他家公子不太会吩咐他去办什么事。 “来来小哥。” 有一和来来差不多的侯府下人站在阴影里轻声喊了一句,见来来回头,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见了来来就弯腰见礼,“来来小哥。” “刘长?” 府中采买刘管事的儿子。 来来朝他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找我,有事?” “来来小哥,借一步说话。” 刘长也是个会来事的,拉着来来回到了那团阴影里,说出了他的来意,原来是上回刘管事帮辛安买绿豆过后就惦记上了唐陌。 应该说是唐陌身边的位置。 作为府中老人,还是管着采买的人,厉害的就是眼睛尖,耳朵灵,从唐荣唐陌成亲过后这些人就盯着春华秋实两院,两院较量这些人心里自有一杆秤。 刘管事觉得唐陌会有出息,且不说他原本就是王氏的陪房,就说唐陌这几个月的变化他都看的清楚,几番思量后决定让自己儿子先来试一试,若是能留在唐陌身边,那很大可能会管了秋实院采买的事,那就不得了了。 帮扶那些老兵是需要金针白银的拿银子出来,原来府中这一块都是张管事父子在负责,刘管事羡慕不是一两日了。 来来将其上下打量,“你想到二公子身边伺候?” 刘长点头,“不瞒来来小哥,我都打听了,二公子身边就来来小哥一个人二山,二山刚来不久,二公子又是眼见的忙起来,大大小小的事不都落在来来小哥一个人身上了吗,这般情形哪里能不多两个跑腿的,我爹本就是夫人陪房,那我自然也是要伺候二公子的。” “还请来来小哥帮着美言两句。” 挺压手的一包银子就到了来来手里,“不管成不成,我都感谢来来小哥,这些给来来小哥吃两杯茶。” 来来下意识就想退回去,但一想他家公子身边的确该多一个人了,他这一天到晚,实在太累。 “行吧,我寻了几回问问二公子的意思,不过春华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要看二少夫人的意思。” 刘长连连点头,“我晓得,只要能到二公子跟前伺候,我一定忠心伺候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绝不会越过来来小哥。” 来来将银子揣怀里,“回去等信儿吧。” 等等刘长一走来来摸着那的银子又恍惚又激动,倒不是激动那点银子,而是在琢磨他家公子是不是就算立起来了。 以前府中最吃香的小厮是青墨,他是伺候世子的,谁都要给他两分面子,他就亲眼瞧见过几次有人给青墨塞好处,他除了羡慕也只能羡慕,谁叫他家公子在府中不容易呢? 现在...好像是不同了。 饭后唐陌和辛安一同遛弯消食,一不小心走的远了些,遇见了月下一个人逛院子的唐纲,夜色遮掩了他的神色,却能看出他身形紧绷,想来此刻烦恼缠身。 “父亲这是一个人遛弯?” 辛安先开的口,边走边想事的唐纲心下漏了一拍,被吓到了,见两人带着三四个人遛弯,心下又不高兴了,“这么晚了不在屋子里,还在这里作甚?” 辛安笑道:“今晚夜风微凉月色清亮,我与夫君在小花园用的晚饭,用完顺便消食。” “不知道父亲也在,若是早知道就该邀请了父亲母亲,一家人一同在月下用饭才好。” 看重的儿子如今躺在床上,自己也是麻烦缠身,本就郁闷才来院子里清净清静,谁知道还能遇到这两人,再听两人过的惬意,心里的火气就渐渐上来了,可惜没等他开口辛安就来了一句,“父亲这是有烦心事?” 辛安仿佛不知事一般,装的天真的很,“父亲若是遇到了麻烦事不妨和夫君说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夫君还有什么好法子。” 唐陌从始至终都没给唐纲一个正眼,父子俩就差没撕破脸了。 不对,是已经撕破脸了。 唐纲忽然就不愿意和两人纠缠,“若是没事就早点回去歇着。” 见他要走,辛安戳了一下唐陌,唐陌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父亲,早前的事是儿子冲动了,父亲别往心里去。” 唐纲抬眼盯着他,见他和辛安站在一起还颇为般配,又见他比辛安高出去一个头,忽然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倒不是觉得亏欠唐陌,就是忽然感觉自己老了,最近总有些力不从心。 辛安上前一步,“父亲,方才和夫君一同用饭,夫君谈及父亲和父亲言语相撞颇为后悔,明知父亲最近不易还没多加体谅,有心帮父亲分忧也无从下手,心中难受。” 唐陌眼睛都快瞪大了,他肚子里只有气,哪里还有后悔? 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辛安的打算,忙垂下头掩饰假象,倒还真显出两分后悔的意思来。 第152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唐纲负手而立,目光自然落在了唐陌身上,显然不太相信唐陌这个混账东西还能后悔。 唐陌不语,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辛安贴心开口,“父亲可用饭了?” “我们买了烧鸡和熏鹅,都还留了一半,不如父亲凑合着用点,让夫君陪着父亲再喝两杯,若是觉得夫君哪里做的不好就骂他,总不能一直憋的心里,憋出病夫君指不定要怎么后悔。” “您别看他总和您犟嘴,实则心里最是在乎您的。” 唐陌觉得辛安嘴里的自己太孝顺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如此关怀老父亲,二十四孝的故事他必须有一席之地,当即就做出一份后悔又委屈的样子,看唐纲的目光还带着点儿渴望。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唐纲也不好拒绝,便点了头,辛安忙让人去安排,又侧身给唐纲让出位置,而后在唐纲看不到的背后飞快给唐陌使眼色。 两人颇有默契,唐陌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辛安放心了,不得不说她和唐陌极有默契。 唐纲对侯府无疑非常重要,唐陌想要承继爵位就少不了老父亲点头认可,毕竟还需要他亲自到皇帝跟前请旨才行。 从长远来看,和他交恶并非上策,且得了他的点头唐陌才能更多的使用府中的资源,都是嫡子,凭什么所有资源都要归属唐荣? 相同的院子一样亭子,相对而坐的人成了唐纲和唐陌父子俩,唐陌依旧执壶斟酒,嘴上说着,“说起来儿子还没这般和父亲对饮过。” 唐纲抬眼打量着他,有一阵的恍惚,他自己都记不起上一次仔细看唐陌是什么时候,此番在看,原来他都长这么大了。 模样倒是有几分像他,但更像他的母亲。 唐陌举杯,“父亲,儿子之前气头上说了些气话,还望父亲莫要往心里去。” 不就是装的孝顺吗,他根本就不用装,上辈子的他不够孝顺? 唐纲端起杯子,道:“你已是成家之人,往后也该学着稳重些。” “父亲还愿意说教儿子,儿子心里高兴。” “父亲,请。” 一杯酒下肚,僵硬的气氛便慢慢的打开了,唐陌化身成了最孝顺的儿子,不时给老父亲斟酒,不时给老父亲夹菜,嘴上也没歇着,专挑小时候的事说。 “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生病难受,闹着要父亲背,父亲背着我逛园子,那个时候就想着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那样父亲就会每日来看我,还会背着我。” 背他也是他母亲求来的,可惜那个时候不懂,只以为父亲喜欢他。 他的话打开了唐纲久远的记忆,唐陌笑着给他夹菜,“还有我七岁那年,先生罚我抄书,我闹着不肯,哭到了父亲跟前,父亲很严厉的骂了我,等我抄完父亲又夸我字写的好,我又想着以后要多被罚才好,那样父亲骂我后还会夸我。” “那时候父亲夸我一句,我能高兴的三天......” 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就可怜那个时候的自己,一直用热脸贴着冷屁股还不自知,被随意敷衍两句就能高兴几日。 这些话都像是刀子般直戳唐纲的心口,此番情景之下唐纲难免生起亏欠这个儿子心,酒入喉,“你小时候的确有些顽皮,和你哥比起来...” 他笑了笑,继续嚼着嘴里的肉,唐陌道:“从小父亲就告诉我,大哥会担起兴旺侯府的重任,我便天真的想着有父亲和大哥在前头,你们都是那么本事的人,那肯定就用不着我了呀,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这些年父亲和大哥的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心里只盼望着父亲和大哥越来越好......” 唐纲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颇为意外,便问道:“你也是侯府嫡子,就对爵位没有想法?” 试探的太过直白,唐陌却坚定的摇了头,“儿子才疏学浅,处处不如大哥,但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 “只是偶尔心中略有不平,父亲真的...” 唇边一抹苦笑,“半分也不偏心我,我大了,有了妻子,出门在外也想要分脸面......” 今晚的唐陌,是孺慕父亲的唐陌,是满腹委屈的唐陌,也是有些气性的唐陌,合情合理的解释了他最近几个月的种种叛逆,以及他的委屈,还有他的大度的宽容。 唐纲心中五味杂陈,哪个当父亲的面对这样的儿子能无动于衷? 言语之间态度也软了下来,微醺之际只见他对面的唐陌彻底红了眼圈,深吸一口气后还吸了鼻子,“母亲是那般敬重爱慕父亲,多年父亲未曾红过脸,如今却为了我和父亲生份,我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是啊,王氏从嫁进来开始便一直贤良淑德,如果不是自己顾唐荣而不顾唐陌,王氏也不会和自己闹了那么一场,此时此刻,老太太的话在唐纲脑海里回响,不由叹了口气,一杯酒又再入了喉...... 就这样,唐陌一杯酒一把刀,刀刀都往老父亲心口上戳,然而自己心里也好受,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眼前。 最后唐纲醉了,嘴里念叨着王氏的闺名,唐陌将人给扶了回去,王氏让人去安置唐纲,拉着唐陌到一旁详细问了缘由,唐陌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咱们母子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哪里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王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就你心眼子多,行了,回去吧。” 她现在都想通了,多为自己谋算才是真,对付唐纲,她自有新办法。 酒意上头的唐陌回了秋实院,喝过辛安给他准备的醒酒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没喝过这么憋屈的酒,难受。” “下猛药了?” 辛安拿着扇子站在一旁帮他扇风,唐陌点头,“我不把自己的心剖开又怎么撬得动他的心,他今晚倒是有了悔意,只怕明日一醒再见到他的好儿子,瞬间就忘了。” “忘不了。” 辛安道:“想要让他一下子都向着你不现实,但可以让他少骂你,不干预你,偶尔能念及那点微薄的父子情对你好一点。” “你别忘了,还有母亲。” 唐陌叹息一声,辛安让他去洗漱,“别长吁短叹的,有些事...” 有些事她没切身体会过,无法感同身受,也劝说不了,“睡一觉会好点的,明日还要去廖家,别耽误了正事。” 唐陌坐着不动,朝辛安伸手,“拉我起来。” 莫名的,辛安想起了他上次的醉酒的时候,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就开始发疯,酒品实在是不敢恭维。 伸手去拉,想要趁着他还没疯将人弄去睡觉,结果人没拉起来反倒被他给拉了下去,差点没摔,正要说话就听耳边传来一句,“坐本公子腿上。“ 辛安...... 第153章 酒没白喝 不出意外还是意外了。 唐陌又醉了,并且开始发酒疯,这一回不再是嚎啕大哭,而是当起了花花公子,不是要辛安坐他腿上就是要辛安给她唱曲,还闹着要让辛安给他跳舞。 嘴里嚷嚷了一阵又去抽屉里抓了银票塞给辛安,“模样真俊,来,本公子赏你的。” 辛安无奈翻了个白眼,这货真是越看越糟心。 好在他自己闹了一小会儿就消停了,而后摇摇晃晃去洗漱,一度让辛安觉得他是在装醉。 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醒来的醒来揉着头,“我头怎么这么疼。” 辛安翻身睁眼,“可还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记得啊,我送了父亲就回来了,还和你说话来着。“ 辛安笑了一下,“说完后做了什么?” 唐陌仔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他说完话做了什么,是怎么到床上来睡觉的,忽然眼睛慢慢变大,侧首看向辛安,“我做什么了,不对,你做什么了?” “是不是又偷偷画我了?” 辛安爬了起来,“我是那种无聊的人?” “话说昨晚拉着我坐你腿上,又让我唱曲儿又让我跳舞,怕不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吧?” “胆子挺大嘛。” 唐陌眼露惊恐,指着自己,“你说我?” 他敢让这女人给他唱曲儿跳舞,还坐他腿上? 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辛安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他心头发毛,缩了脖子咽了口水,“我...”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辛安‘哼’了一声,“在外喝酒的时候心里有点数,你说你要在外发酒疯,到时候抱着谁就胡乱上下其手,或者直接亲上去,你那名声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唐陌重重点头,见去廖家的时间还早便慢慢的起床洗漱,而后叫了来来一旁说话,问他以前有没有醉酒发疯的事。 “公子,您都知道了?” 来来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唐陌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还真有?” “不是一两次哇。” 来来说以前唐陌出门和人吃酒,可以说在人前从来没醉过,不知道还以为他千杯不醉,结果...... “都是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就开始了,好在每次都是回来后才醉的,外人都没看过。” 来来没说的是,有两次都抱着他哭,哭的可凄凉了,要不然就是调戏他,说起来他这个当小厮的容易吗? 唐陌觉得头皮发麻,根本就不晓得还有这样的事,“那你以前不说?” 来来满脸为难,他要怎么说? 说公子你昨晚抱着我喊大哥? 还要和我拜把子? “每回早上公子醒来就全然不记得了,还说来做什么?” 唐陌叉腰仰头叹息,来来赶忙将昨晚刘长给的银子拿了出来,又将事都说了,唐陌接过钱袋子颠了颠,随后又抛给了来来,“既然是给你的,收下便是。” “至于人...” 他还得想想。 来来喜上眉梢,这可是这些年来他收到的最多的一次好处,忙揣进了怀里,“公子,我去忙了。” “嗯。” 唐陌点了头,都还没等他懊恼完,张管事领着两个人到了唐陌跟前,躬身道:“侯爷担心二公子安危,特意拨出两个护卫到二公子跟前伺候。” 两人当即见礼,“见过二公子。” 唐陌有些意外,从两人的穿着就能看出是他祖父留下来的人,这么宝贝的东西居然舍得给他? 不过这些人本事如何他很担忧哇,但凡机警些唐荣都不会那么惨。 “你们起来吧。” 两人起身,唐陌又问了他们几个简单的问题后便对张管事道:“既是祖父留下的人,父亲必定是有大用的,我平日里就是去北衙军当差,出门吃个酒,哪里用得着这般护卫。” 张管事道:“二公子不必担忧侯爷,世子接连两次意外让侯爷格外担心两位公子的安全,小心驶得万年船,侯爷不仅给二公子拨了两人,世子那里也再添了两人。” 至于以前的护卫保护唐荣不利已经被唐纲重重惩处,回不来了。 眼前的两人一个叫邓坊,一个叫曹贵,瞧着三十大几的年纪,有点倨傲以及桀骜不驯的意思,唐陌让来来去安置两人,自己则是和辛安商议。 “可见你昨晚那顿酒没白喝。” 辛安心情不错,可唐陌觉得那两人有些有些鸡肋,主要是担心他们是眼线,会坏他的事。 “不带他们出门不就成了?” 这一点辛安不担心,“理由也好找,你去当差还得带护卫?” 辛安倒不觉得在侯府在平顺的时候那百来人的底牌能起多大个作用,“那可是一百多张嘴,又要操练又要安置,月钱还比寻常的护卫高,一个人一年的花销差不多是五十两银子。” “以前落到唐荣手里,到了后面还得愁怎么打发他们,随便打发了也不行,留着养老花费更大,偏一个个仗着是祖父的人,都装大爷。” 那百来人里一直没有补充新人,里面的人也一天天的懈怠,年纪也一天天的上去了,根本没有外面找的护卫好用。 便宜年轻听话,他们是一样不占。 唐陌觉得头疼,辛安话锋一转,“但怎么说也是一股力量,真遇到事也能起大作用,这百来人说是侯府的底牌也就是能起个威慑的作用,养着有养着的道理,这两人要是还行你可以花点心思,若是想来当大爷,找个理由退回去就是了。” 唐陌挑眉,轻笑道:“那便留着看看。” “收拾好了没,喝完粥就出门吧,去晚了不好。” 想着今日八成还要接着喝,顿时觉得头又痛起来,辛安叫来了方晓晓,方晓晓回屋拿来了两粒药丸,“姑爷若是要吃酒,在吃酒钱吃一粒。” “什么东西?” 方晓晓很是认真的说了,“保肾丸。” 唐陌...... 他的肾还是新的,相当得力好吗? 方晓晓笑着退了出去,辛安也在一旁偷笑,最后才告诉他,“解酒的,也有保肝的功效。” 唐陌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将两粒药丸收了起来坐下用早饭,出门去给老太太请安,再然后给王氏打了招呼,给唐钢道谢后两人才出了府门,该去廖家了。 第154章 廖家被算计,辛安借银钱 侯府大门口,今日才到唐陌手底下的邓坊曹贵直挺挺的站着,见了唐陌便行礼,“二公子,出行事宜已准备妥当。” “你们这是...” 唐陌表示他并未有让两人一同前往的意思。 邓坊道:“卑职二人从今日起就是二公子的护卫,自当护卫二公子的安全。” 如此,唐陌越发确定两人就是来监视他的,但既然来了他就敢用,就看谁棋高一筹。 “那便走吧。” 今日天气不错,昨晚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湿了地面的灰,空气比往日更凉爽,就是吹来的风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凌厉。 多了两个体面气派的护卫,唐陌出门是越发的有排面。 马车行至廖家所在的街巷,才走了片刻来来的声音便从帘子外外传来,说箱子里有好些兵爷。 唐陌掀开帘子,便瞧见许多兵士或站或坐,都朝着廖家的方向。 辛安也瞧见了,“这是来闹事的?” 唐陌摇头,马车很快抵达廖家大门口,却见廖家大门紧闭,好几个身着甲胄的兵士后握长枪出站在门口,来来上前说明来意,很快就有人从侧门进去回禀。 “还请唐二公子稍等片刻。” 透过挑开的帘子便能看清楚廖家大门口的景象,廖家人丁兴旺,府邸自然不小,几代人经营下来让这廖家的正门也宽阔威严,而此威严的台阶下面却坐着不少兵士,旁边甚至还有几口砖石垒起来的大锅,四周已经熏黑,显然是煮过东西了。 再看那些兵士,年纪都算不上小,身上的衣裳不是破洞就是补丁重着补丁,一看就晓得过得不好。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开口就有一个蹲着的人要上前,还没开口就被手持长枪的兵士呵退了,守卫的兵士说了,“他们都是之前老爷子手底下的人,冲撞了二公子,还请二公子恕罪。” 简短的一句话却能让人猜出个大概,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廖家的老爷子暴毙,他下面的人只怕是群龙无首,廖直成了家主,可能没有接收这些人,这些人只能来廖家要说法。 唐陌扭头看了邓坊和曹贵二人一眼,两人此时的脸色不算好看,他们也是跟的老侯爷,好在老侯爷去之前给他们安排了后路,如今的侯爷对他们虽不算差,但也能日渐感觉出他的不耐。 没有战事没有突发的意外,他们这些人便没了用处,却又因政令缘故,他们不能脱离主家,只能困顿于此。 侧门很快有人出来,看样子是个管事,小跑前来在马车前拱手,“给唐二公子,二少夫人见礼。” “家主在院中等着二位。” 唐陌下了马车,转过身将辛安扶了下去,“带路吧。” 两辈子加起来辛安都是第一次踏入廖家大门,一进门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拥挤感,明明府邸看着也不小,许是行走期间下人和或者兵士太多。 绕行了片刻夫妻俩才见到廖直,此时的廖直和廖夫人正在说话,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好几本账册,伺候在册的丫鬟手里也捧着册子,辛安看了唐陌一眼,今日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廖家今日有事,只怕还是突发的。 “唐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来了?” 廖夫人放下了册子,笑着开口,“招待不周。” 唐陌拱手,“不知道府上今日有事,倒是我们夫妻来的不凑巧,不知道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廖直请了两人落座,“今日原本是我邀请的你们,谁知来了点棘手的事,倒是忘了差人去知会你们一声,今日只怕要对不住了。” “指挥使哪里的话,预料不到的事十之八九,来的时候我瞧见门口有不少兵士,听说是早前廖老爷子手里的兵,今日可是来要说法的?” 唐陌心想,若是廖直遇到麻烦他又能帮点忙,今日这一趟来的就太值了。 廖直没明说,但默认了这个事,廖夫人略微琢磨便朝辛安开了口,“此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些人是原来府中的兵不假,但如今也用不上那么些人,便只能请他们各自回乡,只是他们也是多年辛苦,总不能就这么随意将其打发了。” “二少夫人,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桌上的账本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辛安问道:“廖夫人可是银钱不凑手?” 对方点了头,“实在是最近花钱的地方太多,一时间有些周转不过来,想和二少夫人借现银一万两,今日就要,不知可方便?” “你放心,利银我按市面给你。” 为什么不找唐陌呢? 同为商户女的廖夫人料定,唐陌和廖直都差不多,不说精穷但也不富贵。 辛安笑道:“说什么利银,生意场上互相周转也是常有的事。” 对她和唐陌来说,出借一万两就能拉近两家的关系,何乐不为? 侧首朝唐陌道:“那就辛苦夫君回去一趟,取一万两银票去钱庄兑成现银,送到这里来。” 唐陌直接起身,朝几人道:“我去去就回。” 廖直点了头,看廖夫人的目光带着些歉意,廖夫人笑着起身,“辛妹妹,这前院乱糟糟的,我们去后院说说话。” “会不会打扰徐姐姐。” 称呼一变,两人的关系也就变了,廖夫人道:“今日之事银子能解决,既有了银子,剩下的事就简单了,不影响咱们今日说话。” 人请来了哪里还有请别人回去的道理,廖夫人领着辛安出了门,廖直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眼神一点点变的冰冷,不出意外,廖家很快又有人会出事了。 廖家的后院的院子里,因着外人不可随意进入倒是显的安静宽敞,院中一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瓜果点心和茶水,“辛妹妹请坐。” 廖夫人扯出笑来,“今日幸得辛妹妹相助,要不然还得头疼许久。” “我会尽快让人给你送到府上。” 两人不熟她却冒然开口,得实在是逼不得已,当然,她能开口也是料定一万两对旁人来说遥不可及,但对辛安来说并不难。 落座后的辛安端起了茶水,笑道:“一万两而已,徐姐姐什么时候方便了差人送来就是。” 以林州徐家的富贵,自然不可能差这点银子,又想徐家陪嫁一定极多,今日居然逼的开口借钱,这廖家怕不是个无底洞。 第155章 关系拉近,一同蛐蛐旁人 今日廖家乱的突然,廖夫人也端起茶水浅啄了一口平息了杂乱的心绪。 “今日让辛妹妹看笑话了。” “徐姐姐何出此言,侯府也是军功起家,虽现在从文,但之前还留下好些老兵,也是要花钱养着的。” 辛安上辈子管家多年,但侯府不比廖家,想来论操心是不及廖家的,“我虽不管家但也能理解徐姐姐。” 廖夫人脸上有些疲累,今日他们夫妻是被算计的,算计他们的还是自家人,如何不心累? 面对同为商户家出来的辛安,廖夫人问了一句,“你说我们这些商户家出来的姑娘嫁入权贵家,所求为何?” 辛安放下茶盏,“自然是为了相互得利。” “相互得利?” 廖夫人觉得也不尽然,从进了廖家她便花钱如流水,而徐家得到的庇护也没想象的可观,徐家本就是林州首富,靠山不止一处。 她爹为她筹谋来这场婚事,只怕是亏本的买卖。 血本无归的那种。 辛安敏锐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想来是被外界的糟心事影响到了心境,便道:“这利益二字,一个带刀,一个带血,再直白不过了,你可以用不上,但不能没有。” “如同我爹,从来不主动说自己和侯府如何如何,全凭自己本事做生意,但也要让人知道身后有侯府,也算一种震慑。” “徐姐姐,只要不伤筋动骨,都是小事。” 廖夫人追问,“若是伤筋动骨又该如何?” 辛安道:“那就要想,只要不危及生命,还是小事。” 廖夫人继续追问,“若是危及生命?” 辛安从容应答,“自当奋力搏之。” 廖夫人唇角轻勾,“辛妹妹比我看得开,也比我从容。” “徐姐姐谬赞。” 辛安深吸一口气,“我没遇到徐姐姐的烦恼,自然说的轻松,不过徐姐姐进门不久就成了当家主母,廖家又人口众多,能让廖家不乱,徐姐姐有大本事。” 听说廖家还有两位长辈,且那两房的儿郎加起来就五六个,还有几个姑娘,这般情况下廖直这个侄子当家,他手握兵权又有皇恩自然能震慑,但廖夫人这个商户女只怕统领内宅就没那么顺畅,第一点银钱必定要倒贴。 只一想这其中的复杂辛安就想摇头,一群妖魔鬼怪的家实在不适合她。 毕竟她现在脾气不大好,容易生气。 “今日幸亏你来了。” 廖夫人满脸感激,要是他们夫妻今日拿不出这一万两,只怕就真的只能被算计,压着心里的怒气尽量让自己平复,又对辛安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你。” “侯府人口简单,就算掌家也没太多事,轻省许多。” 不像她,每日都糟心。 “不过是各花入各眼罢了,今日徐姐姐遇到了难处,正好我能帮忙,这就是缘分。” 辛安觉得廖家的茶不错,忍不住多喝了一口,刚准备换个话题,抬眼就看到走来一个黄衣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廖夫人也看到了,眉头轻蹙,“那是府中二房的二姑娘,在府中姑娘里行三。” 如此简短的介绍可见这位姑娘不得廖夫人的喜欢。 很快那位廖三姑娘走的很快,颇有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意思,到了后见到辛安倒有了两分顾忌,稳重了起来,“不知道嫂嫂这里有客人,瑶儿唐突了。” 廖夫人并没给这位三姑娘介绍辛安,眼中明显不喜,“你有何事?” “想来问问嫂嫂,下月初要去太子府上赴宴,府中可要一同置办衣裳首饰?” 廖夫人嘴角一抹冷笑,“你们也接到了请帖?” 一句话让这位三姑娘红了脸,辛安唇角轻勾,定是太子府的请帖就请了廖直夫妻,这人是想要去蹭的。 许是考虑辛安在,不想太过难堪,廖夫人又开了口,“若是能去的,衣裳首饰自己准备,府中不管这些,下去吧。” 廖三姑娘咬着唇,满眼不甘的转身离开,廖夫人深吸一口气,“又让你笑话了。” 辛安直言,“听这位三姑娘的意思是想徐姐姐出钱,若是廖指挥使没有旁等收入,不就是要徐姐姐拿嫁妆银子出来贴?” “此风不可长。” 廖夫人笑看她,“知道为什么我说羡慕你了吧?”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嫁进来之前这府中穷的姑娘们都舍不得买一斤好点心,我见她们可怜帮了几次,倒是帮出祸害来了。” 廖家乱和廖家的奇绝对是在京中首屈一指,要不是她丈夫当机立断,亲手送了那个偏心到极点的老爷子去见祖宗,又豁出命去替皇上卖命争取到了机会,这京城只怕早已经没了廖家。 她有太多的憋闷想说,但到底和辛安还不算太熟悉,也只能透露那么一点,也算略略舒缓心情。 辛安道:“勋贵人家娶我们商户家的姑娘,看的就是钱袋子,的确容易一进门就被盯上,有的人拎不清,还以为钱袋子是大家的,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勋贵人家日子过的拮据的不少,好些府中的公子姑娘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月钱,说直白些,这银子在咱们眼里算什么?咱们商户人家吃的用的他们见过多少,也只能拿着门第说事,嘴上说的清高,眼睛还不是盯着好处?” “要好处还想要名声,还得你亲自将好处送到她跟前,还得赔上几句好听的话,这才假模假样的收下,呸!” 这是她的真心话,那些穷鬼破落户外面锦衣里面补丁,也就只能在他们这些商户身上找找存在感,嘴里言语奚落心里又巴不得人家捧着银子给他们送上去,饭都吃不起了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 廖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说好,可不就是这样,真是瞧着就让人厌恶。”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感恩,觉得你是理所应当的,谁让你门第不如她呢......” 两人出身相当,家境差不太大,又是选的一条路走,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背后蛐蛐起那些权贵一点没嘴下留情,没一会儿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还笑出了声。 就那么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谁敢说背后蛐蛐别人不是增进感情拉近关系的秘法之一呢。 当朋友,首先要有相同的爱好嘛。 第156章 幸福是要比较的 唐陌是一个时辰后到再次到的廖家,拿着银票去钱庄兑银子花了些功夫。 “万两现银,您清点过目。” 几个箱子摆在一起,哪怕已经见识过了,箱盖被掀起来的时候依旧再一次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两说起来轻飘飘的,换成银票也不过薄薄的几张纸,对心里并没太大的触动,现在就这么摆在眼前才晓得万两白银到底有多少,若是单纯的过日子,他这辈子都不见得能花完。 “一共是六百一十二斤。” 六百多斤,即便是使出浑身力气也搬不动,廖直看着眼前的银子眼中很是复杂,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怒火。 廖夫人让府中管事当场清点,而后通知外面的人领钱,今日过后廖家就和那些人桥归桥路归路了。 这个时候又来了十来个人,男女都有,说是廖家另外两房的人,一个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银子,有几个还有震惊,仿佛是不敢相信廖直真能拿出这么多现银,也有人眼带不满的扫了唐陌和辛安一眼。 两人眼神交汇,唐陌随即朝廖直拱手,“如此我和夫人就不打扰了。” 廖夫人出口挽留,辛安笑道:“今日和廖姐姐相谈甚欢,话总也说不完,本想再说上一阵子,不过事先于人,回头了徐姐姐得闲了随时约我就是。” “如此也好。” 廖夫人亲自送了两人出门,门口此时已经骚乱上了,呵斥声和寻询问交叠在一起很是嘈杂,到了门口辛安就不让廖夫人送,唐陌也让她留步,自己揽过辛安的肩膀扶着她出门。 门外来来将车赶到了门口,又有邓坊和曹贵两个膀大腰圆一看就不好惹的护卫在,没人上前触霉头,下了阶梯直接上车,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廖家所在的巷子转入了正街,又奔着酒楼去了。 都出来了,两人能这么轻易的回去吗? 烈日当空都能去蹴鞠场混半日的人,今日天这么好,还不得玩到晚上才回? 两人进了包厢,伺候好着两位主子后来来以及南风春阳三人招呼邓坊和曹贵去楼下吃饭,两人还以为要守在门口等着主子吃完才能轮到他们随便两口垫垫肚子,一听去吃饭就杵着没动。 来来说了,“咱家二公子和少夫人可是遵纪守法之人,没谁大白天来找麻烦,何况我们就在楼下大堂,吃饭的时候一只眼睛盯着就是。” “走吧,这是咱们二公子的规矩。” 邓坊和曹贵今日早上到秋实院的路上还是有些自视甚高,觉得以他们的身手去保护二公子实在大材小用; 更有些不甘心,毕竟另外两个是去保护世子,谁都知道跟着世子更有前程,跟着二公子也只能混吃等死,遇到麻烦就顶包,想想就憋屈。 当几个菜被端上桌,有鱼有肉的,已经超出了随从的标准,两人蹙眉,“是不是点多了?” 来来顿时露出后悔的神色,邓坊下意识就以为真点多了,多了就得自己掏钱,到了二公子身边一个子都还没赚到就往里贴,心都凉了。 “我是按照我们三人的喜好点的,忘记了问你们想要吃什么,实在对不住,不过现在点还来得及,要不再来只鸡吧?” 面对来来的话,曹贵就问了,“都是二公子付钱?” “不然呢?” 来来当即给他们普及规矩,“跟着公子出来,公子进包厢我们坐大堂,吃什么随意,只要不吃的太复杂就成,当然也不能吃酒。” “公子偶尔也会有吃小馆的兴趣,那么公子坐大堂我们就坐角落,或者去旁边的铺子吃。” “公子说跟着他出门就没有让咱们花钱的道理。” 说着还拍了拍荷包,“我管钱,想吃什么就点。” 两人当即就露出一副掏着了的神色,还真就点了一只鸡,来来笑着招呼大家快吃,补充道:“还有一点,要吃快些,不能等公子都出来了咱们还在这里吃不像话。” “那是应该的。” 两人都动了筷,又想着府中的护卫说二公子大方,为人和善,当时还不以为意,当主子的有几个是和善的? 目前看来还真被他们遇到了,忽然就觉得跟着二公子好像也不差。 包厢里,唐陌和辛安闷头吃了一阵才减缓了吃饭的速度,饿了。 肚子不饿了两人就说起了廖家的事,唐陌挪到了辛安旁边,压低了声音,“廖直这是被阴了,阴他的人定然就是廖家二房或者三房里的人。” “这一家人相互算计起来,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辛安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惨,其实出来转了两圈,发现自己也没那么惨。” “这京城牛鬼蛇神实在太多。” 沽名钓誉不当人的更多。 “晚点去泛舟湖上?” 话题转的这么快,辛安笑眯眯的点了头,“上次吃那个湖边小馆还不错,我们一会儿去听戏,然后去坐船,吃了晚饭才回。” “安排的妥妥当当。” 两人心情都不错,没办法,幸福是要比较的,哪怕不是有心要去比,见别人愁云惨雾的,再想想自己,也就觉得日子不难过了。 两人在外逍遥,春华院里的唐荣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咽不下,难受的紧。 父亲居然和唐陌在花园里月下对饮? 父亲还醉了酒? 今日一早就给唐陌送去了两个人,可见对唐陌是真的不一样了。 “不是说父亲和唐陌言语交锋多次,互相看不顺眼吗?” 青墨不知要如何解释,蔡姑姑开了口,“到底是亲父子,又有夫人从中调和,怎可能真的交恶?” “只可惜夫人去的早,世子在侯爷身边没一个得力的人。” 此夫人非彼夫人,唐陌目光微沉,“姑姑看如今我该如何?” 蔡姑姑自然是一心为他的,可惜目光短浅,能想的也就是让唐荣出卖色相和身体,“我记得张管事的姑娘好像十六了。” 张管事在唐纲身边的位置举足轻重,若是有他全力相助,唐荣自然无所畏惧。 “这是下策。” 张管事心疼他姑娘,必定不会愿意给人做妾。 且张管事这条线,唐荣不会轻易去碰,因为很容易弄巧成拙。 目光微闪,看来要给唐陌找点事做才行,别整日惦记着和他争。 都还没想到要做什么,蔡姑姑又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日府中有请帖来,是二皇子妃给二少夫人的。” “邀月宴?” 唐荣心头一紧,以往唐陌可没机会赴这样的宴席。 辛安...... 商户人家最擅钻营,到底是他失误了...... 第157章 怨唐纲凉薄现实 “邀月宴?” 作为唐纲的耳报神,张管事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了唐纲跟前,唐纲好奇,“二皇子妃和二少夫人走的很近?” 这个张管事哪里晓得,唐纲心里五味杂陈,昨晚和唐陌那一顿酒的多少勾起了他那少得可怜的父爱,“还当真是因祸得福。” 张管事道:“二少夫人极为聪慧,更是时常出门,常有宴请她的帖子送来,可见极擅交际。” 他不说还好,说唐纲就气唐荣有眼无珠,贪图美色。 是的,作为父亲,他也认定唐荣是贪图美色才暗中搞了换亲一事,从而导致了自己眼下的窘境,若能以大局为重,能压制内心的欲望,有辛安帮他,他今日不至于困顿在院中。 “世子的伤如何了?” “府医说已好转,开始结痂,只是新肉长出难免不适,要遭几天的罪。” 张管事又说了,“我已问过府医,只要全数结痂便不用一直躺着,只要身子受得住就可起来走动,应该可以回礼部当差。” “不急,养好了再去也一样。” 此事背后是否有始作俑者尚未查清,万一跑出去又遭了什么意外,侯府颜面何存? “我让你查二公子的行踪都查清楚了?” 他始终认为唐陌有嫌疑,毕竟他有动机,都是男人,他明白夺妻之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揭过去的,暗中下手极有可能。 张管事拱手,“二公子每日清晨出门当差,一直都在北衙军,就算出来也是有同僚一起,傍晚从北衙军出来后回去大多数时候去武馆练功,要不就去赴宴,偶尔有两次是陪二少夫人外出逛夜市,并无不妥之处。” 唐陌得闲就去练武一事唐纲已知晓,并不奇怪,“仅此而已?” “可有见过什么人?” 张管事说唐陌见过一个学子,“那学子我也差人去打听了,极为寻常,家中清贫,被催债的赌在路上时遇到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二公子帮着解的围,后来又去寻过一次二公子,想来是想凑到二公子身边谋求庇护。” 张管事每日里没少收辛安的好处,对辛安的印象很好,连带着对唐陌也有很大的改观,“自从二公子成婚后和以前倒是不同了,每日都去向老太太请安,风雨无阻去北衙军当差,赴宴的次数也少了好些,想来差事办的也好,若不是也不会得廖指挥使相邀。” 唐纲轻笑,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好了些,“真好了不少?” “是。” 张管事并不吝啬赞美,“旁的不说,就说二公子每日早晚练功,能看出来已经初有成效,有了侯爷年轻时的风采,相信假以时日京城就又要多一位丰神俊朗的才俊。” “侯爷两子,两子皆是人中龙凤,已强过这京都城九成人家。” “哈哈哈哈~~~” 唐纲颇为得意,“那就借你吉言。” 能多一个给自己带来荣光的儿子,唐纲并不排斥。 “如此来看,此事那小子倒真没伸手。” 如此,唐陌正式从唐纲的怀疑名单里被撤了下来,可见辛安那些礼不是白送的,张管事此人也算通透。 说完了唐陌自然又说回了唐荣,张管事表示绝对不能厚此薄彼,“外头关于老首辅和兵部侍郎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这两个事在这个时候被爆出来,只怕会让人觉得是侯府所为,侯爷得要多思量。” 此事唐纲都没怀疑旁人,料定是唐荣的手笔,眉头轻蹙,此举是能压下那些对他不利的消息,但同时也得罪了老首辅和兵部侍郎,可谓是病急乱投医。 “此事我会考虑,你先去忙吧。” 此话一出张管事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暗自摇头,总觉得世子婚后的日子犹如坠入了泥潭,他瞧着都费劲。 唐纲思虑片刻后直接去了春华院,当面质问了唐荣,并将唐荣好一通骂。 要知道如今唐荣躺着养伤,外头那些事都需要他这个当老子出面周旋,已经够累了,还给他捅娄子,心里怎能舒坦。 唐荣眼神阴暗,不负温润公子的从容,只以为唐陌趁他受伤抢了父亲的关爱,恨唐陌小人之举,怨唐纲凉薄现实。 “儿子接连出意外,父亲就没觉得这是人为?” “除了二弟,儿子实在想不到会有人会这么恨我。” 唐纲已经解除了对唐陌的怀疑,自然不会再怀疑他,主要是对自己手下的人很信任,“已经查清,和唐陌无关。” 唐荣不可置信,这几日他好好将成婚以来的事梳理了一遍,觉得唐陌嫌疑最大,这些年他在外从来都是对人和气,没和谁起过冲突,为何成亲后接连出事? 必定是唐陌怀恨在心。 可现在和他说唐陌没问题,这怎么可能? “父亲可查清楚了?” “张管事亲自查的,不会有错。” 唐纲从心里就不愿意那个人是唐陌,倒不是他有多维护唐陌,而是兄弟闵墙,侯府丢不起这个脸。 “下面的人还在继续追查,你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将外面的传言压下来,此事做的太过直白,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你。” 唐荣不甘心,“若是又如上次一般成为无头悬案当如何?” “只能算你时运不济。” 唐纲心里那团火再一次被点燃,“今日之事全因你糊涂所致,你若不放任自己的欲望,如今的你还是这京城最出色侯府世子,也不会有这些无妄之灾。” 没来由的,他就是这么笃定,只要唐荣是和辛安成亲,仕途之路一定会走的更顺遂。 妻贤夫祸少,老祖宗的话焉能有错? “趁着躺着也没事做,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唐纲转身离开,唐荣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眸中晦暗,谁也不知道他还想什么。 与此同时,被怀疑的唐陌正带着辛安听戏,今儿两人是听的耍宝戏,戏台上戏子扮丑搞怪逗的下面的看客放声大笑,辛安也笑的欢,这种戏她以前都没看过,要不是唐陌带她来,都不知道还有如此别具一格的戏,不正经,怪好笑。 “你看看那个扎小辫儿的,好搞笑。” “那个娃娃可爱,才多大啊,快看他的小肚子,哈哈哈哈哈...” 辛安的笑的眼泪的都出来了,唐陌在一旁又是添茶又是递果子,“稳着点儿,回头下巴给笑掉了。” “太好笑了,哎哟,我不行了...” 笑着就停不下来,脸颊都笑酸了,被唐陌催着喝了水才好些,唐陌笑道:“再笑下去脸上的脂粉都花了。” “好笑嘛。” 辛安表示,她也不愿意的啊,“谁让你带我来这么好笑的地方。” 回头想让南风给她补妆,这才发现身后的邓坊几个笑的脸都歪了,偏要守着规矩不能放声大笑,生生憋出了眼泪。 第158章 疯狂显摆的护卫 一行人从戏园子里出来,纷纷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笑酸的脸,见时间还早,辛安提议去唐陌练功的地方看看,唐陌来了兴趣,说想看看邓坊和曹贵的功夫,还想切磋一二。 两人今日跟着一起出门,又是大鱼大肉又是看戏,全都是人家二公子付银子,现在主子要看看他们的成色,焉有不答应之理? 就这样,一行人朝着武馆而去,看过了耍宝戏的辛安又开始笑眯眯的看上了武艺切磋,如今才刚入秋不久,也不算特别的凉爽,练武之人穿的都极为单薄,有些就穿了褂子,露出手臂上的肌肉,叫人血脉喷张。 实在是让人愉悦,回头看南风和春阳,两个丫头也是一眼不眨的看着那些人较量,手里紧紧的攥着帕子,就差没流口水了。 唐陌目光一扫,再看邓坊几个就不顺眼了,但也知道要真论功夫他是不如这些人的,好在他胜在一身练功服很出彩,打起来一招一式行云流水,颇有点儿君子潇洒无双的意思。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至于一直在这里练功的二山急吼吼的旁边比划,看得出来很着急,人比早前还精瘦了些,辛安让人叫他上前说话,道:“晓得你着急,但也没必要这般急切,你正在长身子时候,别练的太狠伤了根本。” 二山哪里听的进去,晓得练功比读书贵,但来了才晓得学功夫花费实在太大,练功累吃的就多,还得吃的好,得要有油水,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伤药不能停,还有强筋壮骨的药也要有,衣裳鞋袜都坏的快,还不说什么兵器之类的,他接下来要学骑马,在武馆这又是另外的花销,比练功花费更大...... 银子虽然不是他出的,但他心里发紧啊,那么多银子,把他卖了都不值,公子这般对他,他只有豁出命去回报。 “你家公子都不急,你急什么?” 辛安瞧着他浑身紧绷,“放松些,莫要将自己逼的太紧,身子要紧。” 下了场的唐陌走了过来,大巴掌拍在二山肩膀上,“来,让我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二山‘哎’了一声就去展示成果了,辛安笑着摇头,看来是劝不到了。 今日一行人月上中天才回,前脚刚进门后脚唐陌就被唐纲给喊走,辛安也不担心他,依照他现在的脾气被欺负的可能性很小。 进内院门之前停下了脚步,对邓坊和曹贵道:“你们也累了一日,早些去歇着吧。” 两人躬身拱手,“送少夫人。” 辛安点了头,迈步进了内院的门,等她的身影看不到了两人才转身离开,回到住处遇到了今日被分派到唐荣身边的两人,两人赤脚盘坐在床榻上问他们今日出门的情形,“二公子可难伺候?” 邓坊两人神色复杂,对面的人就有些幸灾乐祸,“怎的,不好伺候?” 曹贵坐下后灌了一口水,又叹了一口气,吊足了对面两人的胃口才道:“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 “咋,二公子还能嫌弃你们不成?” 两人的眼睛里燃烧着看好戏的火焰,就等着听两人是如何的悲催了。 邓坊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被催了两次才道:“不合规矩啊。” “是不合规矩。” 曹贵道:“哪有主子在楼上大鱼大肉,我们在楼下胡吃海塞的规矩呢?” 邓坊附和,“可不是,主子坐着听戏,我们怎么也能坐着听呢?我当时还笑出声了,不应该。” “关键是主子上花船游湖,我们怎么也能跟着一块儿上呢,还坐着吃喝,不像样。” 曹贵一脸为难,“嗯,是不像样。” “这一天说是出去保护主子,实则跟着主子吃喝游玩一整天,回来少夫人还说我辛苦了,让我早些歇着,这......” 两人异口同声,“不合规矩啊。”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算是听明白了,但合理怀疑两人吹牛,“主子在楼上吃,你们不应该一碗面打发了吗?”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啊。” 邓坊表示好无奈,“结果来来小哥招呼我们下楼吃饭,五个人点了七个菜,有鱼有肉有烧鸡,哎哟,那鸡香的哟,一口咬下去都找不到我舌头在哪里,差点一起吞了。” “我说不合适吧,人家来来小哥说在二公子身边伺候就是这个规矩,只要不吃酒就成。” 曹贵也是故作忧愁,“去听戏也是,进门就花钱,还给我们上茶水点心,我们在哪里站着不能听?” 又说到晚上那顿饭才不得了,说那样的地方灯火辉煌,进去的人非富即贵,他们那个局促,那个不安,然后饭馆那个华美,菜品那个精致,“摆的和画儿一样,这辈子还没吃过那么精致的菜。” “那个笋子你可没少吃,我就说吃着格外不同,人家是用鸡鸭和火腿煨出来的,用这么些好东西去煨一道笋子,能不香?” 邓坊连连点头,又说花船那个好看,弹琴的姑娘美得哟,都不敢多看,怕眼珠子回不来,那个乐声哟,听的人都醉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对面的两人从羡慕到了嫉妒,都忍不住开始幻想他们跟的世子伤好后会不会也带他们去那样的地方,见见世面...... 此刻的唐陌还在和他的老父亲说话,先是问了他新的护卫好不好用,紧跟着就问了今日的情况,“听说你带了万两银子去廖家?” 唐陌也没瞒着他,大致说了下廖家的情况,“具体的我也没好问,银子送过去我们就离开了。” 唐纲觉得他运气不错,银子借出去和廖直的关系就不同了,这也算是雪中送炭,“既然那么早就出来了,为何没回?” “消遣去了。” 唐陌现在一点都不避讳自己喜欢吃喝玩乐的事,“累了那么几日总要好好放松。” “父亲也别总憋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和母亲出门去转转,领略下京城的美景,也算雅事一桩,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唐纲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如今帝后和睦,最喜欢看的也是朝臣家中和谐,是该领着王氏出门去转转。 “下次休沐吧,你选个地方,我和你母亲跟着你们出去转转。” 第159章 你这女人,疯了吧 唐纲居然提出要一起游玩,多稀奇的事。 唐陌挑眉,虽然从内心里不愿意,但若从旁考虑没拒绝的理由,“儿子会尽快安排妥当。” “嗯。” 唐纲心情不错,觉得唐陌是越发的顺眼了,“下去吧。” “儿子告退。” 出了书房转身就去了王氏的院子,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唐陌才回秋实院,睡觉前又忍不住说起了廖家的事,感慨廖直的不容易。 不过两人对了廖家不是太了解,只猜廖直定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唐陌打了个哈欠,“睡了,这休沐怎就只有一日,朝廷也太小气了,多一日能怎么着?” “十天啊,当差十天就休一天,牛也没这么使的。” 辛安笑道:“你还抱怨上了,那些政务缠身的人平日里没法仔细的洗浴,休沐一天不是洗澡就是在洗头,忙活到下午,你好歹平日里时间充裕,今儿还能出门游玩一天。” “也是。” 唐陌笑了,“老头子今日就在家洗了半日。” 刚躺下忽然又想到辛安今日看那些武师的眼神,“浑身腱子肉就那么好看?” “什么?” 唐陌道:“我说你看那些武师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了,就那么好看?” “好看啊。“ 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笑眯眯的开口,“你脱了衣裳让我瞧瞧。” “我心里可住着一个老太太,你不明白那些隆起的肌肉对我冲击有多强,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之感,颇想大喊一声‘老太太还可以’。” “你这女人,疯了吧。” 唐陌已经幻想到那个场面了,“你也不怕虚不受补。” “那我还没补。” “快,让我瞧瞧。” 唐陌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襟,“你休想,你死了这条心。” 这女人终究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对他下手了? “就看一眼。” “不行。” 辛安幽幽叹了口气,神色落寞的开口,“我就知道,哪怕是重来一回我也是不招人喜欢的,这就是命。” 说着还拿着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莫名的,唐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夫妻,人家就看一眼也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自己一个男人,不该这么不给面子。 “要不给你看一眼?” 辛安摇头,继续抽动肩膀,还隐约听到了抽泣声,唐陌觉得自己果真过分了,“那给看两眼?” 辛安依然没有理会他,唐陌心一横,“看看看,想看多久看多久,这样可...” “不许反悔!“ 话都还没说完,辛安的笑脸就映入眼帘,唐陌瞬间就明白了,哪里是哭的抽动,分明是笑的,“你这个...” “赶紧的,给我露出来。“ 半晌后,屋子里传出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看够了没。” “哎呀你别动。” “看就看你别动手。” “我就摸一下,哎呀,手感真不错......” 唐陌欲哭无泪,自己就不该心软的,“你别乱摸,真的,我给你说我是可是正常男人,我...” “啊,你掐我干嘛。“ 辛安眼中笑意不减,“掐灭你的欲望。” “我......” 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他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女人手里,辛安盘腿坐在一旁笑的欢,蛮喜欢这般鲜活的唐陌,想着就这么和他过去应该也还不错。 “衣裳,穿起来,露着肩是想诱惑我?” 唐陌... 三两下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眼睛,“你这女人,忒凶残。” 说完又拉过被子捂住自己,别看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被子下的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被摸了几把心里还怪美的。 次日一早,唐陌依旧早早起床练功,而后精神抖擞的去当差,心情瞧着相当不错,留在家中的辛安心情也极好,收拾妥当就去了老太太的春荣堂蹭早饭,在老太太那里混迹了半日又蹭了一顿午饭才回去午睡。 又过了一日,今日林窈相邀出门听戏喝茶,喝茶的时候廖家的消息就到了辛安的耳中。 “廖家二房全数离京去镇边,听说去的还是岷镇,那地方已是边境,风沙肆意极为艰苦。” “三房有一子到了北衙军,有一子到了刑部,三房老爷还升迁了。” “咱们这位廖指挥使着实不简单。” 林窈说这话的时候还关注着辛安的神情,又凑过去了些,压低了声音,“听闻是你借了万两银子过去,这才让那廖指挥使平了此事。” 辛安笑道:“林姐姐好灵通的消息。” “那日原本是廖指挥使相邀过去用饭,结果去的时候才知廖家大门全是兵士,进门才坐下一会儿廖夫人就开口借银,想来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 林窈道:“如此说来我得的消息是真的,廖直是被廖家二房给算计了。” “叔叔还在侄子就当了家,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辛安摇头叹息,“我去的时候廖家就乱糟糟的,也不好多留,简单说了几句话,等银子到后就走了,我看廖夫人都是强撑着和我说话,挺不容易的。” “你比她过的好。” 这是林窈的实话,“廖家就是个无底洞,人又多,都等着她的嫁妆吃喝,你都不知道,她还没嫁过来廖家就和她娘家伸手要过好几次的银子,若不是廖指挥使手段果决,她那庞大的嫁妆只怕都被吞噬殆尽了。” 原本她对廖夫人是不感兴趣的,但帮辛安搭了一次线便好奇的去打听了一下,对廖家人更是不喜欢,“廖老爷子眼光的确毒,要不是有徐家,廖家早完了。” “廖直也是运气,没徐家的钱财撑着,他就是再能干也走不到今天。” 如此说来廖家那老爷子竟比唐纲还可恶,可见一山还有一山高,随即长叹一声愤愤不平,“当时我和廖夫人在院子里说话,刚坐下廖家二房的姑娘就来了,问要不要给家里的女眷准备赴宴的衣裳首饰,当时我就震惊,别说是隔房的妹妹,就是亲亲的小姑子也不该如此理直气壮,赴宴来找堂嫂要衣裳首饰,是没爹还是没娘。” “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就敢如此,没了外人在还不知道多嚣张。” 林窈的唾弃更不加掩饰,“人家只是管家,不是给全家当娘,这家人真的是好不要脸。” “难怪被发配出去了,该。” “就廖家二房这种的城中还有一家,我说给你听,免得你下次遇上吃亏......” 第160章 林窈是个热心肠 林窈在相熟的人跟前绝对是个热心肠,嘀嘀咕咕的就把几家后院的事吐的精光,听的辛安两眼放光,拉着她的手,道:“林姐姐,晚上我请客,我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行啊,听说有个湖边小馆不错,我还没去过。” 辛安笑了,“这不巧了吗,我去过,都去过两回了。” “唐二弟带你去的吧?” 林窈朝她挤眉弄眼,“可真让人羡慕。” 两人互相打趣后又开始说起了各种趣闻,南风被派去和唐陌知会一声,唐陌觉得辛安这个女人要翻天,再加上一个玩心重胆子大的林窈,假以时日这京都城都要容不下她们,也不两个女人晚上在外面多不安全。 “告诉少夫人,说湖边小馆的位置我让人去给她安排,我和世茂兄晚上也一同去。” 说罢就差遣来来去寻严世茂,又让他去定位置,然后自己去了一趟唐勇府上。 唐陌如今和唐勇走的近,遇到什么事也愿意和唐勇商议。 他缺小厮,此事已经去找过她母亲,由王氏帮他张罗,刘长的底子还在查,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但他要的又不仅仅是小厮,旁的地方也要几个人,王氏的人都不符合他的要求,唐勇不仅和官家有往来还经营着买卖,认识的人自然多,“你说这事我帮你留意着,可要得急?” “不算特别急,但也等不了太久,二叔知道的,我手里的事越来越多了,需要人帮着分担。” 侄子开了口,唐勇必定尽全力去张罗,“七日,七日我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多谢二叔。” “你我叔侄无需客气。” 唐勇是越发喜欢这个侄子,平日也留心他的消息,自然知道他被偏心对待的事,“你哥的伤可好些了?” “说已经开始结痂。” 唐勇叹气,“他也是时运不济,不过我看你倒是有时来运转之气象,可要好好把握,莫要被旁的事影响到了心境。” “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没有也莫要强求,你有你母亲,还有个体贴的媳妇,又有差事,可要好好珍惜。” 他担心唐陌年轻气盛,气头上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如此不是白白耽误了前程吗? 唐陌点头,“二叔说的是,我是得好好珍惜才是。” 唐勇乐呵呵起身,“你等我一下。” 急匆匆的出门,急匆匆的回来,将一个匣子递到唐陌跟前,“这个你拿着,前几日偶然得来,这玩意我拿着除了把玩也无用,你拿去说不定还能办成什么事。” 匣子里是一支白玉箫,无论质地还是做工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这样成色的好东西市面上可不多见,二叔得来不易吧?” 唐陌心里很是感动,想当初他主动凑上来也不过是辛安说二叔是个重情的人,他想来拉拢,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能真切的感受到二叔对他的关爱,是真的拿他当亲侄子看待的。 唐勇乐呵呵摆手,“偶然得的,拿回去吧,讨你媳妇高兴也不错。” 唐陌没有推辞,起身真诚的躬身道谢,唐勇很是高兴,“晚上一起用饭?” “明日可好?” 唐陌笑道:“今晚约了人。” “也好,咱们叔侄不急在今日。” 从正堂出来准备离开,尤氏和古氏都带着东西迎了过来,尤氏的东西是带给王氏,古氏的自然是带给辛安,“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带给弟妹尝个鲜。” 唐陌笑的见眉不见眼,“我空手来了一趟,走的时候带走这般多好东西,回去后我母亲怕是要说我是来二叔府上扫荡的。” 唐勇打趣,“缺什么就来拿,二叔这里有的尽管拿走。” 尤氏道:“上次辛安差人给我们送了好些淮江的土仪,可都是些好东西,我们都还没多谢她,你回去问问明日可得空,过来一起吃个饭。” “明日晚上吧,我带着她一起来,那个时候堂兄也在,大家还能一块儿热闹热闹。” 唐陌心头酸酸的,父亲不喜他,二叔一家却对他这般的好,可见他也并非一无是处,半点不讨喜。 唐勇笑的舒畅,“那就这么说定了。” “府中还有一坛好酒,明儿我们给喝了。” 唐陌笑着连连点头,他是骑马来的,东西不方便带走,唐勇还直接派人将这些东西给他送到了侯府,“也省得你拿。” 唐陌的心情极为不错,轻松跃上马背,潇洒策马离开,看的唐勇赞叹连连,对尤氏道:“我瞧着这小子清减了许多,都有了身轻如燕之感。” 尤氏笑道:“模样比早前更俊了,可见这娶了媳妇是不同,成家立业,老祖宗这话说的对。” “是对。” 两人笑着转身回府,却说唐陌难得策马在街上跑了这么一回就被唐纲和他的同僚给看见了,其中一人笑道:“侯爷,那是您府上的二公子吧,当真丰神俊朗。” 又有人附和,“上回在水华宴瞧见过,怎的看起来有点不同了?” “是不同,以前瞧着可没如今神采奕奕,听说在北衙军表现的极为出色,还得了廖直的看重。” 唐纲听着几人话眼中就有了笑意,嘴上却谦虚道:“这小子以往不着调,成亲后倒有了两分样子,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说起来还是侯爷有福气。” 拍马屁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世子已是出类拔萃,京中少有的出色后生,二公子也开始崭露头角,得要羡煞多少人家。” “可不是,出色的儿郎有一个就是祖宗保佑了,两个都出色这是多大的福气?”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拍的唐纲差点找不着北,心里对唐陌的好感倍增,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这边的马屁还没拍完,另一头唐陌已经见到了辛安,先是笑着上前给林窈见礼,林窈笑道:“当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得到消息就来了吧?“ “我就晚来了一步,你就羡慕上了唐二弟。” 严世茂只比唐陌晚了一步,走到近前笑道:“多日没见,二弟妹越发神采飞扬了。” “我这都是向林姐姐看齐。” 几人笑着落座,林窈当即就说了湖边小馆的事,“说几次了也没去,人家唐二弟和二弟妹都去两回了,要说过日子,还是他们两人会过。” 严世茂将唐陌上下打量,一脸嫌弃,“谁要在你成亲前说你会变成这样,打死我也不能信,现在嘛......” 第161章 懂如何让人心死的唐纲 婚前婚后的唐陌在严世茂等人的眼中变化极大,都猜是成婚当日受到刺激的原因。 当然,辛安也是功不可没。 “好吃的好玩儿的也不带兄弟了,哎哟哟,谁让人弟妹好看又贤惠呢,我是比不上咯~“ 几人又笑了起来,唐陌也不回嘴,就傻笑,林窈笑的最欢,辛安不甘示弱,笑道:“要说哄林姐姐开心是没谁能比得上严二哥了,瞧这笑的,端的是人比花娇。” “好哇,你胆子大了,都敢打趣我了,看我不收拾你。” 林窈的挠痒痒大法一出辛安连连求饶,笑声欢快,唐陌和严世茂笑看两人笑闹,还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等到四人到了湖边小馆已是残阳漫天,残阳倒映湖中,浮光跃金夺人心魄,连划过湖面的飞鸟都被镀上一层金色,严世茂站在露台摇着折扇,感慨这京中竟还有这般美景。 “今儿这景的确美,没白来。” 唐陌笑着坐下,说用过饭就去乘船,到时候还有丝竹声相伴也是美事一桩,严世茂侧身打趣,“说的这般直白,不怕弟妹甩给你眼刀子?” 唐陌乐了,“她啊,比我更会享受。” 最近两月辛安的享受唐陌都看在眼里,不仅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反倒颇为羡慕,要不也不会一得闲就约着她一同出游,也算是跟着一块儿享受。 说着还侧首看了辛安一眼,辛安正和林窈说笑,虽没听到她说什么都能感受到她的欢喜,头上蝶恋花簪子上的蝴蝶翅膀随着她的笑轻晃着翅膀展翅欲飞,一时竟让唐陌看花了眼,心想着这女人将自己照顾的是真好,瞧着都圆润了一圈,气色极佳白里透红,肌肤嫩的能掐出水,一看就晓得她日子过的富贵。 严世茂弯腰凑上前,“好看吧?” 唐陌下意识的点头,“好看。” 话出口才回神,闹了个耳根子通红,又被严世茂给打趣了一番,等笑过了就拉着他问唐荣的情况,两人的关系唐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苦笑着说了几句,严世茂愤愤不平,“你家那老头子实在是偏心的没边。” “不过这两日外头关于老首辅和兵部侍郎香艳事可热闹的很,是你家老头子还是唐荣干的?” “我猜是唐荣。” 唐陌丝毫没有避讳,“我家老头子还是很谨慎的,说话做事喜欢迂回,不会干这么直白的事。” 其实正常情况下的唐荣也不会,毕竟他神的老头子真传,这一回是被逼急了。 “那狗还真稀奇,谁不咬专咬他。” 严世茂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唐陌,可唐陌早就练出来了,“晦气的玩意儿可能招狗,自己被咬就算了连带我都成了笑话。” 此番同情他的人不少,但看笑话的也有,一个不被自家父亲看在眼里的人,的确可笑。 严世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屋檐下,好事没有份儿坏事跑不掉,咱们都一样的。” 钦侯虽偏心的不明显,但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都会有侧重,显然,钦侯府被侧重的那个人不是他。 唐陌笑道:“这么好的景致说这些干什么,来,今晚可得多喝两杯。” 严世茂收起他的折扇,幽幽来了一句,“要说过日子还得是你,我发现你最近两个月也是好起来了,看来还是这门亲事好,弟妹旺你。” 唐陌不愿意说,作为兄弟他也就不问了,但以他对唐陌的了解,唐荣的这两次意外十有八九有唐陌的手笔。 夺妻之恨,哪怕这个‘妻’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也不能咽下这口气,面子还要不要了。 决定回头差人暗中查探一下,就怕唐二弟的人办事不周全留下尾巴,得要给他抹去才好。 菜陆续送了上来,辛安和林窈也笑着落座,四人一同举杯,“就祝唐二弟和二弟妹长长久久,和谐美满。” 唐陌笑道:“也祝严二哥和嫂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再祝我们兄弟同心,携手并进。” 几人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在这美轮美奂的夜景当中说着有趣的事,笑的极为开怀。 当天晚上回府唐纲又找了唐陌说话,问他晚上和谁去用饭,得知是严世茂唐纲就蹙了眉,“钦侯虽不错,但严世茂到底是次子,不能承继家业,为父不反对你和他来往,但想要仕途顺遂这交友一道上也要用些心思。” “诚郡王府的世子文采武功皆是上乘,又得皇上看重,听闻你媳妇和他夫人有些交集,你可多花心思。” 并非他现在就有多看重唐陌,想要唐陌去结交些权贵,而是唐陌若能和诚郡王府搭上线,唐荣就可以凭此关系也搭上去,一家子兄弟不分彼此,都该为了侯府的将来着想。 听他贬低严世茂唐陌就心中不喜,想要怼回去又想着不能让自己那顿酒白喝,“儿子记下了。” 唐纲满意他的顺从,继而试探了一句,“你大哥此番遭此灾祸,又要耽误许多正事,好在你现在晓得上进,为父心里甚是安慰。“ 唐陌道:“大哥自幼聪慧,本事非凡,你过是一事的时运不济,过阵子或许就好了,父亲不必为此忧心。” “至于儿子,不敢想有多大出息,但求不给父亲添麻烦,不给侯府丢脸就够了。” 唐纲仔细打量着他,想从那些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但唐陌没有给他机会,“若是父亲无事儿子就告退了,辛安扭了脚,儿子放心不下,想早些回去看看。” 唐纲的好心情瞬间又没了,觉得唐陌太过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去吧。” 唐陌拱手后转身离开,越发的不愿单独和他老父亲待在一起,明明自己也本事一般却整日谋算,谋算的不是跪舔这个就是把巴结那个,幼时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崩塌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了?” 已经躺下的辛安侧身,“又骂你了?” 唐陌在辛安面前是越发不愿意掩饰自己了,叉腰叹息,将唐纲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许是喝了两杯酒,此刻的辛安脑子特别好使,“唐荣结交不上诚郡王府,这是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八成是指望着你结交上了唐荣就可以顺水推舟。” “也是想试探你对侯府的爵位有没有心思。” 上辈子为了巴结李玉燕她做了多少端茶递水的事,现在想想当真可笑,李玉燕此人唯有利益才能打动她,她会缺人端茶递水? 唐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那老父亲是懂怎么让人死心的。 第162章 和廖家关系更进一步 “算了,反正如今我对他也没多大的期望,都是利用而已。” 在对老父亲的感情上唐陌心中无疑是复杂的,早年的渴望到现在看透,说不难过是假,毕竟那人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打小就仰慕的人。 辛安也不劝,父亲该是儿女的撑腰人和领路人,该是儿女们最孺慕之人,可唐纲的偏心的确伤人,让人生不起半点的敬重之心。 好在唐陌现在是惜命之人,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睡了一觉起来又精神饱满的当差去了。 倒是唐荣因唐纲态度的转变半夜没睡,一早上就顶着两个黑眼袋,还只能用伤口难受来遮掩。 到了傍晚唐陌带他母亲和辛安去了唐勇府上,至于唐纲,根本就没有人想着要带他一起,免得他坏了气氛,何况人家也不一定愿来。 一张圆桌,丰盛的席面,推杯换盏间笑声不绝,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定要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融洽又开怀。 日子转瞬到了二皇子府举办邀约宴的日子,邀月宴,顾名思义和赏月有关,宴席开在晚上,宾客们要下午才会去。 且这邀月宴还有一样不同之处,那便是受邀之人都是各家年轻后辈,长辈们不在邀请之列,可以说是专属于年轻人的宴会,谁能收到请柬就表代谁是府中最为出色之人。 侯府,往年受邀的是唐荣。 如此一来,秋实院上下的人今日一个个的像是骄傲的大公鸡,见到春华院的人都要抬头挺胸收腹,然后给一个得意的眼神,最后得意离开,气的春华院的人直接关闭院门,来个眼不见为静。 “二少夫人,方管事前来拜见,人已等候在前院。” 有小丫头来通传,辛安笑着起了身,“先请方管事吃茶,我随后就到。” 如今的侯府已经有了专属于她待客之处,比之早前从容许多,不得不说王氏这个婆母实在大方体贴。 而方达再被引入偏殿,得知眼前这处宽敞大气且华贵的地方专属于他家大姑娘,满心欢喜,决定晚上就书信一封回淮江去,好叫老爷放心。 辛安来的很快,不消片刻就到了,方达忙起身拱手见礼,“二少夫人。” 辛安缓缓坐下,“方叔今日来可是因为铺子的事?” 方达点头,直接进入正题,“迎晖街那几间铺子已经收拾齐整,货架也摆放好,为我们供货的跑商也已经联络妥当,只等着货物上架便可开门营业。” “只有一事还请少夫人牵线。” “何事?” 方达接触了好些来往京城贩卖货物的商人,得知货物往来京城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都避不开廖直手下的人,“廖指挥使去两年扫清了不少盘踞在往来京城路上的山匪恶霸,连关卡也换成了他的人,若是他愿意搭把手,我们的本钱会更低。” 辛安抬眼,很快明白了方达的意思,这是想要拉廖直入伙,当即吩咐南风立刻去一趟廖家,“问问廖夫人现在可得空见我。” 南风领命而去,方达笑道:“虽说要分一部分利润出去,但省去许多麻烦,我们又多了一门靠山。” 辛安点头,“还是方达叔叔想的周全。” 廖家是乱,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廖直只要不出意外前程远不止于此,何况她还和廖夫人聊的来,唐陌的未来也要靠廖直搭把手,两家如果合作,绝对双赢。 “若是能合作自然是好事。” 方达笑了笑,当他得知自家大姑娘和廖夫人有往来就开始谋算上了此事,也用心打探了廖家的情况,他笃定廖家会答应这门生意,也料定大姑娘会赞同。 辛安问起了药膳铺子,比起杂货铺她更看重这个能为她和唐陌带来人脉的生意。 此事都方达亲手在抓,进展极为清楚,“铺子装潢容易,顺利推进中,只试菜麻烦,一道菜试了十二次,秦大夫说嘴巴都吃麻了。” 辛安笑了,“那就只能多多的辛苦他的嘴了。” 方达也笑着,辛安又说起了京城方家的事,主要是担心方达操之过急,好在方达稳重,心里也有成算,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后辛安放了心。 南风回来的很快,说廖夫人今日上午都得空,辛安起了身,“方达叔和我一同去一趟。” 方达点头,两人很快抵达了廖家,今日的廖家很清净,府中穿梭的人也少了许多,院子都变的宽敞了起来,见他来了廖夫人笑脸相迎,“这么着急,可是有急事?” “刚想到了一件事,迫不及待想要和徐姐姐商议。” 两人在花厅落座,待茶水上了后辛安便表明了来意,“我想和徐姐姐合作。” 这么直接,廖夫人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辛安说了她要开杂货铺的事,以及目前的准备,“我出铺子和货物售卖,徐姐姐的人负责货物的采买,以及顺利送到京城,我目前是四间铺子打通成的大杂货铺,但这京城这般大的杂货铺至少还能容下三处,杂货铺看着不显,但利润极为可观。” “我们联手,做京城最大的杂货铺,徐姐姐可有兴趣?” 廖夫人只是略微琢磨就觉得这买卖有的做,很多人都看不上杂货铺,觉得不够有排面,但做过的人才晓得利润之高。 四间铺子打通,那杂货铺可就不小了。 “我们徐家是粮商,粮铺不少,还没做过杂货铺,就是这货物采买我手里的人不太熟悉。” 一听这话辛安就晓得有戏,“此事简单,我身边这位方管事是我手下的第一管事,他已经联络好了几个跑商,让他将几个跑商介绍给徐姐姐下面的管事,有廖指挥使这层关系,那些跑商必定会尽全力为我们采买货物。” 廖直可以说管着那些跑商的身家性命,能和廖直搭上线别说赚钱的买卖,就是略微往里头贴一点也是要抢着做的。 如此,廖夫人也明白了辛安要拉着她合伙的目的,笑道:“妹妹愿意信我,何况此事我还占了妹妹的便宜,自是求之不得。” “如此就说好了?” 辛安端起了茶盏,廖夫人也一并端了起来,“说好了,还请妹妹拟定一个详细的章程,到时候我们签订一个文书,如此这买卖就算成了。” 辛安笑着点头,“那就祝我们合作顺利,多多赚钱。” 第163章 慢慢的身边都是好人 茶水入口,此事就算是敲定了下来,见时辰差不多辛安便起身要走,廖夫人道:“本该留你用饭,但下午要去二皇子府赴宴,想来妹妹还要回去准备,我就不留你了,等到了二皇子府我们再说话。” “徐姐姐不必送。” 出了廖家辛安就让方达去准备,方达感慨这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三言两语之间这买卖就成了,也明白老爷为何气的要死也只能咬牙让大姑娘留在侯府。 若是换了辛家来谈,能不能进得了廖府大门还是两说。 就算进了门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定下。 辛安回府用过午饭后又午睡了片刻便开始洗漱装扮,入了秋这衣裳首饰也要应景,在宴席上要不抢风头也不落了下乘,颇为讲究。 王姑姑拿了衣裳过来,说,“听说宫里年年这个时候都要放出来一批宫人,少夫人可想要去请位懂规矩的姑姑来?” 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少夫人如今时常出门结交,这一点她帮不上忙,该要将位置让给更能帮到大姑娘的人。 “是要去请一个熟悉公侯世家关系的人才行。” 辛安也没假意推辞,王姑姑在她身边伺候,不能时常和王进王福父子见面,且王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没有老娘张罗怎么成? 且辛家那处宅子也需要一个细心的女子张罗。 “王福该要成亲了吧?” “是回淮江去还是将赵家的喊到京城来?” 去年她爹已经做主给王进定下亲事,是府中另外一位管事的闺女。 王姑姑眉眼都是笑意,“赵管事来了消息,说明年开春会和公子一同来京城,到时候会带着彩妹一起来,两家在京城办喜事。” “那是好事,到时候王姑姑你就搬回辛家去照料着,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多好。” 王姑姑道:“到时候再看,若到时候少夫人身旁有了更得力的人,我便安心过去,要不哪里能放心?” 辛安笑眯眯的点头,“姑姑是再周全不过的人了。” 王姑姑一脸的慈爱,辛安可是她带大的,自然心疼,也清楚做什么对她才好。 打扮妥后王氏来了一趟,给她送来了几样把玩的物件,“以后赴宴的次数还多,也有人情往来,这些就留着你送礼用。“ 说着就打量着她的装扮,满目赞叹,“真是漂亮,你年轻,就该打扮的这般鲜亮。” 辛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发簪,“母亲不嫌我整日花枝招展才好。” “母亲巴不得你整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瞧着多赏心悦目。” 王氏在一旁坐下,说起了宫里要放人出来的事,“早前你说要母亲派人给你,可母亲身边的人也不合适,便一直帮你留意着,说这次出来了十几个姑姑,有几个已经没地方可去,不如我去给你请一个回来?” “要一个叫屏翠的。” 辛安脱口而出,“是林姐姐给我说的。” 屏翠很有本事,上辈子她被新科状元夫人请走,让那名不见经传的状元夫人短时间内就在夫人圈子里有了位置,后来还有人去撬过墙角,可惜那个屏翠认主,没撬动。 王氏半点没怀疑,“既如此我就派人去联络她。” “多谢母亲。” “如此客气做什么,能帮上你才好。” 坐了一会儿王氏就离开去隔壁看唐荣,对唐荣她内心已经不复早前的复杂,以前总想着这个孩子她也付诸过心血,是上过心的,一度天真的以为真心就能换真心,可有人生来就是白眼狼,对他再好也没用。 如今早已经看开,只做一个表面和善的继母就好。 辛安看着桌子上那几样物件,唇角不由的扬起,上辈子总觉得身边处处都是敌人,每日精神紧绷,不得一日松快,重来一次只是换了个丈夫,身边竟多出来好些和善的人。 老太太、婆母、二叔、还有唐陌......都好。 唐陌今日回来的早,笑眯眯的进门说换了衣裳就你可以出门,“我今儿穿新衣不?” “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我今日穿新衣后的丰神俊朗。” 春阳几个都笑了起来,辛安也笑道:“都给你准备好了,不仅有新衣裳还有新靴子,腰间的玉佩和香囊都给你换了新的。” 唐陌笑眯眯拱手作揖,“多谢了。” 男的收拾起来比女子打扮快了十倍不止,仅仅是过了一炷香他便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辛安跟前,头戴玉冠,身穿宝蓝色暗纹云团的锦袍,极为修饰身形,腰间挂着质地上乘的玉佩以及一个做工精巧的香囊,隐隐散发出些许的薄荷味,负手而立颇有两分青年俊才的意思。 “果然是人靠衣装,瞧着真顺眼。” “还是衣裳做的好,这料子不错。” 美滋滋的摸着手臂上的衣料,唐陌只觉浑身都很舒坦,还在镜子前左右转了一圈,“这颜色好,真是衬我。” 见他揽镜自顾的样子辛安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说我臭美,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该给你头上簪朵花。” 唐陌侧首,“就觉得自己真俊。” 几个伺候的丫头瞬时低头窃笑,辛安缓缓起身,“打扮好了,那就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门,路上遇到了刚回来的唐纲,见两人打扮的隆重便想起他们今日要去赴宴,心里又忍不住遗憾,毕竟他的好大儿如今还躺在床上,每日饱受新肉长出的奇痒,憔悴的不行。 唐纲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唐陌身上,好像是忽然又发现这个儿子模样还算不错,眼中又有了满意的神色,“精气神不错。” 是有点他年轻时候的风采。 唐陌并未多言,只说他们要去赴宴,“许会晚些回来,父亲不必担心。” “嗯,宴席上注意分寸。” 唐陌领着辛安离开,张管事笑着感慨,“二公子真是越发的丰神俊朗,和二少夫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谁能说这不是天意?” 这话唐纲爱听,此刻的心情颇为不错。 一个儿子出了问题,另一个不着调的儿子忽然之间又上进了,还颇有些成效,唐纲觉得这是唐家祖宗在保佑他,内心深处颇有些沾沾自喜。 本想着去看看唐荣,虽说唐陌有了上进的模样,但想要赶上的唐荣几乎不太可能,那才是他的希望所在。 此时王氏一改前些日子斗鸡眼的模样,扯出笑来迎接了他,“侯爷回来了?” 第164章 不甘寂寞的陶怡然 王氏的声音满是欢喜,唐纲有些恍惚,多久没听王氏这般和他说话了? 他的疑惑王氏仿若未见,好似之前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笑对唐纲,“京郊的庄子上送来几样新鲜的青菜和一些山珍,还有几只鸡,我让灶上都做了,母亲也说晚上要一同用饭。” “如此...甚好。” 原本想要去看看唐荣的他忽然又歇了这个心思,“有些日子没见你这般体贴了。” 王氏的转变让唐纲有些欣喜有些担忧,欣喜她又变回了那个体贴周全的妻子,担心她其实是憋着什么坏。 “也是我早前钻了牛角尖,总想着侯爷厌恶老二,我是他的母亲,怎能不难过?” 王氏想要为自己以前的举动找个理由,简直轻而易举,“后来得知侯爷也并非对老二不闻不问,不过是怒其不争,心里有再多的气也都消了,多年夫妻,还真能真的盼侯爷不好?” “这些时日见侯爷整日焦头烂额,也是于心不忍,虽帮不上你忙,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给侯爷增添烦忧。” 此话合情合理,唐纲并未过多怀疑,他从来就不相信一个后宅的妇人真的能翻天。 王氏的一切荣耀都因侯府而来,除了依仗他这个丈夫,还能如何? “老二如今想上进,我这个做父亲自然会拉他一把,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盼望他争气。” “你也要多督促他,莫要整日想着吃喝玩乐,回头我带他去认几个人。” 王氏笑道:“侯爷放心,那孩子心里有数,有侯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侯爷坐着,我去看看鸡炖的如何,再让人将去年的桂花酿搬出来,晚上侯爷小酌一杯。” 唐纲点头,王氏转身后脸上的笑意就没了,如今的她和唐纲虚与委蛇都觉得恶心,在外势力便罢也了,在亲儿子身上也是这般,让人作呕。 此时的秋实院里,陶怡然从自己的嫁妆里找出来一副名家画作送到了唐荣跟前,道:“荣郎,二弟和二弟妹已经出门去往邀月宴。” 原来准备欣赏画作的唐荣瞬间没了心思,“你想说什么?” 陶怡然道:“若荣郎没有遭此劫难,邀月宴的帖子该是要给你的,想来二皇子也是没了别的选择,这才给了二弟。” “毕竟二弟早前可从未得过二皇子的青眼。” 这话算是说到了唐荣的心口上,只怪自己时运不济,让唐陌捡了这个便宜。 唐陌何德何能可以代表侯府去二皇子府赴宴? “荣郎,我想现在出门将此画送到太子妃手上,就以荣郎的名义,荣郎出意外的第二日太子府的人还来看过的,就当是多谢太子关心。” 唐荣眼中多了一丝怀疑,“你想去赴邀月宴?” “不是我去赴。” 陶怡然纠正了他,“是我替荣郎去,该要让众人晓得,侯府并非二弟掌事。” “不管荣郎受伤也好,生病也罢,只要在一日就是侯府的世子,是侯府未来家主。” “我去也能让二弟和二弟妹有所顾忌,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到时候只会给荣郎带来麻烦。” 唐荣是不愿意让陶怡然出现在二皇子府的,他心中有芥蒂,不论是陶怡然勾引还是二皇子主动,两人之间到底是不清不楚过,他不说,只是不愿让自己尊严受损。 不说,就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当什么都没发生。 但又不否认陶怡然说的对,他困在春华院不得出,唐陌却在外风生水起,对他极为不利。 “你一个人能行?” 陶怡然道:“我先去太子府,寻机会和太子妃一同前往,如此还能借势。” “到了二皇子府将礼一送,然后就回来,不多耽搁。” 唐荣一眼不错的打量着他,谁让他对陶怡然没多少信任呢? 想让蔡姑姑和陶怡然一起去,可蔡姑姑甚少出府,又不够体面周全。 见他迟迟不点头,陶怡然以退为进,“若是荣郎觉得没这个必要便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提,如何做还得荣郎来定。” 最终,唐荣点了头,陶怡然若是能成,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太子的人,且等他康复后还能借此由头再次进入太子府,到时候也能谋算更多。 就算不能成,也没什么损失。 “记住,一切要以稳重得体为要。” 陶怡然连连点头,又说自己应该出不去侯府大门,唐荣自然要给她行哥方便,忍不住又多叮嘱了她两句,如此陶怡然才美美的去打扮。 她是城中有名的才女,学了一身的本事,若是一直被困于后院如何甘心? 之前辛安挤兑她的话到底被她给记住了。 此时唐陌和辛安也抵达了二皇子府,进门口唐陌悄声和辛安道:“我今儿算是沾了你的光。” 因为请柬都是直接给辛安的,他算是添头。 辛安目不斜视,唇角带着浅笑,“二公子这般客气,我都不习惯了。” 唐陌笑道:“哪一日我不客气?”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的还不时交头接耳,瞧着就感情很好的样子。 园子里已经到了不少宾客,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还没到,众人可自行走动说话,辛安抬眼扫了一圈就看到了熟人,还没上前打招呼唐陌就牵着她往侧面去。 “我就晓得唐二哥今日又会穿新衣,今儿这一身儿可比水化华宴那身儿还好。” “唐二兄弟是越发玉树临风了,说起来还是弟妹有本事。” “谁说不是,没瞧见唐二兄弟娶妻后的日子那越发顺风顺水了。” 众人不知为何唐陌会出现在二皇子府的邀月宴上,往年这样的宴席威远侯府都是唐荣出席,但人家能来必有其道理,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一团和气。 唐陌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又很正式和众人介绍了辛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辛安,尤其是的面前这些公子哥,以前只晓得唐陌被换了个商户女成亲,吃了大亏,今日瞧见辛安真容又觉得唐陌不亏了。 今日的辛安打扮的很用心,都知道她是商户女,是以她从来没想过在财力上要低调,有时候张扬才能给自己增添筹码。 首饰精心挑选不说,衣裳极为鲜亮,料子一看就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端庄不失俏皮,不仅很好的勾了出了身形,还让人显的十分轻盈灵动,光是容貌和唐陌也是极为般配的,何况她还富贵。 能来赴宴的谁没见过好东西,辛安的一身行头很贵不贵,他们一看便知。 “怪不得唐二哥随时都乐呵呵的,原来嫂子这么好看。” “你唐二哥心里美,自然要笑了。” 不能承继爵位家业的次子,能得一个富贵漂亮的妻子,也是美事一桩啊。 第165章 她来干什么? 这样的场合辛安自然是要配合唐陌的,不仅大方任人打量还说了两句客套话,进退有度并不谄媚,颇为端庄矜持,很快各家都把自己的夫人介绍给了她。 不管是熟悉的还是第一次见的,辛安都笑着见礼,随后就被一群女眷拉着往另外一处说话去了。 现任首辅欧阳府上少夫人姓林,和林窈同属一族,模样和林窈半分不同,瞧着颇有些异族血脉,头发卷曲眼眸深邃、明艳大气,此时的她一双美眸始终落在辛安的衣裳上。 “上回家宴听堂妹谈及唐家二少夫人,言语间颇为欣赏,今日见了果真是如海棠般好看。” “模样好看就不说了,这衣裳的样式还没见过,可是淮江的样式?” 一众女眷早就注意到了辛安的衣裳,有钱有闲的她们最关注的就是衣裳首饰。 辛安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欧阳少夫人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将衣裳样子送到府上。“ “也好。” 这位欧阳少夫人并不排斥,在场的人谁家府上没两个绣娘? 拿了衣裳样子后会根据自家主子身形相貌再做改动,撞衫的可能性极小。 兵部尚书府上的少夫人笑着上前,“难得今日遇见了唐家二少夫人,您今日可得多给我们几个时兴的衣裳样式,你可是不知,唐二公子在水华宴上那身衣裳让好些公子们念念不忘,我们可还不知要如何做呢?” 唐陌说要给辛安组局,认识那些以做衣裳为由想要结交的人,却总有旁的事耽搁,一顿饭说到现在都没成行,辛安见机会来了,笑着说他手里还有几个衣裳样式,“若是各位夫人不嫌弃,回头我差人送到各家府上如何?” “那可得要多多益善才行。” 如此,话匣子就算打开了,辛安很快就和这些少夫人们到另外一处坐着说话,唐陌也有他需要应酬结交的人,夫妻二人也真算得上携手并进,眼中的笑意上来就没下去过。 众人对辛安也没了最初的好奇,女眷们围坐在一起无非就是哪里出了新首饰,哪家布庄又出了新料子,又或者是相互打趣,场面颇为和乐。 当廖夫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辛安坐在一群少夫人堆里,捏着帕子笑的灿烂,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她一到廖家便被琐事缠身,何曾有过这般开怀的笑? “徐姐姐快来。” 辛安起身笑着朝她招手,“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林窈轻笑,心想着辛安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上次在水华宴上还得请人引荐这位廖夫人,这才过了多久,已经成徐姐姐了。 廖直不仅掌北衙军,手中还是三千廖家军,深受帝王信任,放眼京城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的也就这一号人物,尤其是最近廖家二房被发配边境后,廖家从此就只有了一个声音。 “多日不见,廖夫人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有人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因为哪怕有脂粉遮掩,廖夫人的神色依旧带着疲累。 “各位夫人过誉了,大伙儿不笑话我一身的倦色才好。” 廖夫人笑着坐下,众人也只是浅浅的问了问廖家的事便止住了好奇,只道:“廖指挥使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将至顶峰,廖夫人福泽深厚,这往后可都是好日子了。” “可不是,要说年少有为,廖指挥使敢说第二,谁能说第一?” “人家廖指挥使不仅一身的本事,模样也是一等一的俊俏,若说好福气,廖夫人可让好些人艳羡。” 几人一阵凑趣,又是一阵笑声阵阵。 随着夜幕缓缓落下,园子里那些挂着做装饰用的花灯被一一点亮,无风自动的走马灯,随风自转的美人灯,轻轻晃动的青蟹灯,还有好些形态各异的兔子灯,最亮眼的还是那一人高美人奔月灯,不仅是画工精湛,制作花灯的手艺也极其超群。 “当真是美轮美奂。” 诚郡王府的世子妃李玉燕满眼的赞叹,“听闻半月前制作花灯的工匠就已经入府,都是京都城最有名的匠人,手艺当真不凡。” 林窈点头,“你们看那青蟹灯,远远瞧着竟和真的一样,那大钳子还能动。” 站在她旁边辛安眼里欣喜根本就丝毫不加掩饰,“花灯见过不少,但这般精美的还是第一次见,今儿这邀月宴当真没白来。” 廖夫人点头赞同,的确和市面上能买到的全然不同。 此时二皇子携二皇子妃来了,众人忙转身见礼,二皇子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自有一番天家贵胄的威仪,气度不凡,倒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都免礼吧。” 二皇子看起来心情不错,“今儿这邀月宴只为相聚,各位无需拘谨。” 二皇子妃笑着开口,“都落座吧。” “孤可是来迟了?” 一道声音来的突兀,不少人却慌忙起身,太子来了。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 辛安后退了一步,和廖夫人站在了一起,两人都不是愿意掐尖冒头的人,只想看一会儿的幻术表演。 廖夫人压低声音提示,示意她抬头,“你大嫂来了。” 这一抬辛安就蹙了眉,走在太子妃身后的居然是陶怡然,今日依旧打扮的弱柳扶风,神色间还有些孤傲,“她来干什么?” 心中疑问脱口而出,辛安快速的看向唐陌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唐陌朝她轻轻的摇了头。 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好似根本就没看到陶怡然,只是下了首位上前见礼,二皇子笑道:“大哥可叫小弟好等,再不来我这酒馋虫可要从肚子里跑出来了。” “哈哈哈哈,政务缠身,让二弟久等了。” 两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太子妃则是在看了一眼陶怡然后朝二皇子妃道:“听闻邀月宴取消了往年献艺的热闹,正巧遇见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世子夫人琴艺超群,若是能在这邀月宴上抚琴一首,也能增添些许颜色,二弟妹不介意吧?” 于太子妃而言,陶怡然是自己找上门的,说什么替唐荣给太子送谢礼,言语间提及的邀月宴,目的显而易见。 二皇子的势力日渐增强,太子早有防备,夫唱妇随,对这个家世背景超过自己的弟妹,太子妃很不喜欢。 是以并未揭穿陶怡然,还故意带她来恶心二皇子妃。 第166章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 陶怡然的出现本就让二皇子妃心里恨的牙痒痒,现在居然还要抚琴,当即就觉得太子妃怕不是疯了,陶怡然再让人看不上那也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让她在这样的场合为众人抚琴? 侯府如今是不怎么样,但底蕴尤在,军中不少部将还是唐老侯爷手下的老人,这是不想好了? “大嫂说笑了,唐少夫人身份贵重,请她抚琴多有不妥。” “若是大嫂想听曲子,府中的乐妓琴艺不错,让她们抚琴即可。” 话说完猛然间就后悔了,若是她这位大嫂非要陶怡然抚琴,那可和她没什么关系,于是上前一步,在太子妃耳边低声道:“大嫂,陶怡然是有些自轻自贱,但那也不是你我能随意使唤她的,即便你是太子妃,也不能。” 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太子妃眼中也闪过一抹不屑,她是谢家人,生来就是贵女,众星捧月般长大,又嫁给太子成为了太子妃,不出意外就是以后的皇后,向来顺风顺水的她不相信使唤不动一个没落的侯府少夫人。 侯府又如何,唐荣不也在太子跟前卑躬屈膝吗? “此事不劳弟妹费心,唐少夫人她愿意。” 略微侧首以余光扫向陶怡然,“是吧,唐少夫人。” 陶怡然紧紧的拽着帕子,经过了水华宴后她多少涨了记性,自然晓得在这样的场合不妥当,但太子妃那个眼神让她没有胆子拒绝,只能扯出笑来,“若是太子妃和二皇子妃不嫌弃,自当抚琴一曲为邀月宴的添彩。” 二皇子妃笑道:“原想着唐世子伤重需要休养,便也没邀请唐少夫人,不过既然人来了,又愿抚琴助兴,自是求之不得。” “大嫂,请上座。” 太子妃笑着上前,走了两步还停下脚步侧首对陶怡然道:“唐少夫人,你便和府中的二少夫人坐一块儿吧,你们是妯娌,自然亲热。” 辛安差点没当场变了脸色,陶怡然这个蠢货,风口浪尖的人不知收敛,还跑到这里来给人当枪使。 恶心的太子两口子,活该被人拉下马,一对臭狗屎。 在心里将人都狠狠骂了一通,辛安朝陶怡然笑了笑,“大嫂,坐这里。” 气死她了,这蠢货丢人她乐见其成,但她也会丢了侯府的人,侯府的名声臭了,她和唐陌还争个什么劲! 陶怡然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坐在上首的太子和二皇子又是一番谦让后二皇子举了杯,众人同饮后这邀月宴就正式开始,没有歌舞相伴,倒是有一群白鸽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后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凭空消失的白鸽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众人的目光忙着四下寻找的时候,卷发碧眼的幻术师带着那群消失的白鸽闪亮登场,紧接着就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幻术,那群白鸽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化成满天雪花,赢得无数掌声。 陶怡然有点儿心不在焉,辛安目不斜视看着场中的表演,身子不着痕迹的往陶怡然的方向靠近了些,“大嫂,你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这般身份,难不成还想像个妓子般当众抚琴,为人取乐,让你那快臭了的名声雪上加霜?” 陶怡然扭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辛安的唇角依旧带着笑,目光依旧在场上的表演上,“意思就是今晚这琴你弹不得,你不要脸,侯府还要脸。”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让你来弹琴你就来,还沾沾自喜。”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廖夫人听见,廖夫人眉头微挑,唇角轻轻扬起,心里琢磨着那句‘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忽然觉得这话可以用在廖家的女眷身上。 无比的匹配。 陶怡然面色不愉,她是有些担心,但一想着出了事能推到太子妃身上也就没了顾忌。 她最爱的就是在她抚琴时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喜欢有欣赏甚至还有爱慕,哪怕是那些嫉恨的目光都让她觉得舒心。 可惜辛安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怎么也要推荐她到戏班子去登台,如此什么都有了。 “太子妃亲自开口,拒绝不得,弟妹若是不喜让太子妃收回方才的话就成。”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上场,且还一句话堵了辛安的嘴,因为她做不到。 第一个幻术师的表演结束,众人拍手称赞,二皇子一抬手就有人送上了赏银,很快第二个幻术师继续登场,辛安也再没和陶怡然说过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还想去丢人现眼,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廖夫人觉得看辛安压制陶怡然比看幻术更有意思,眼睛虽看的是幻术表演,但耳朵却竖的很高,幻术都是巧技当不得真,可辛安这个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二房的商户女力压大房的官家女,好看。 当最后一个幻术师退场,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笑着鼓掌,幻术这个东西,刚开始还好看,看多了也觉得无趣,三五个表演刚刚好。 “好是好看,但论有意思,还得是去年的欧阳老太爷摘月亮。” 张少夫人拉了下辛安的衣袖,“二少夫人可知去年趣事?” 辛安飞快的扫了一眼欧阳少夫人,笑着摇头,“我今年才到京城,去年的事哪里知道,我瞧着今日的幻术就极为好看了,若不是晓得是幻术我都以为是真的,也知怎么做的,当真神奇。”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府上的老太爷的丢人事,张少夫人当真是闲的发慌。 欧阳少夫人回过头朝她笑了笑,目光又扫过了张少夫人,缓缓回头,张少夫人瘪了嘴,觉得没意思。 二皇子招呼着众人吃酒,又说既是邀月宴,若谁有应景的诗句也可高声说来,话音刚落太子妃的目光扫过陶怡然,唇角轻扬,“有酒有诗,若还有悠扬琴音为伴岂不是更好,说不得各位还能做出佳句也不一定。” “二弟妹以为如何?” 二皇子妃笑意盈盈,“大嫂的提议和今晚的月色当真是相得益彰。” 她没下帖子陶怡然却来了,不是她主动凑上去就是太子妃故意为之,既然是自己送上来想要丢脸于人前,她还能顾忌那许多? 想要膈应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陶怡然按奈不住跃跃欲试,太子妃也没有让她失望,当着所有人的面看向了陶怡然,“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琴艺一绝,若能为邀月宴抚琴,当增色不少?” “唐少夫人,你可愿意?” 第167章 当众下黑手的辛安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陶怡然的身上,有几个人男子的眼中甚至带上了轻浮之色,也有人眉头轻蹙,觉得太子妃这个提议实在不怎么好。 原本要起身的陶怡然忽然心里有些慌,辛安侧首看着她,眼中的警告她看的明白。 “唐少夫人,你不愿意?” 见她没有立刻响应,太子妃的声音里就有了不满,陶怡然心中一紧,恨辛安差点耽误了她的大事,腿刚一动辛安就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迅速出手,而后就一声娇声痛呼,“啊~” “大嫂你怎么了?” 辛安快速起身搀扶她,在衣袖的遮挡下捏着她腋下软肉狠狠又是一圈旋转,“啊~~” “大嫂,你哪里不舒服?” 众人只看到陶怡然莫名惊呼,辛安一脸担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陶怡然用力去推她,还没张口就听辛安在她耳边低语,“敢不配合,扒光你衣裳。” “呀,大嫂你怎么浑身都在抖,你到底怎么了?” 辛安一脸慌张,松开她走出到二皇子妃跟前,福礼后道:“二皇子妃,我大嫂身子有些不适,我先送她回去问诊。” 此刻的陶怡然抱着自己的手臂,满脸痛苦,眼中盈满泪花,瞧着颇有两分狼狈。 腋下肌肤拧起来最疼,辛安那一下可没留手,多少带着私人恩怨,估摸着痛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可能的。 可即便这样了还不忘朝二皇子投去一抹委屈至极的目光,活像两人可惜二皇子正在看辛安,没有接收到。 此时太子妃的不满差点就写到了脸上,辛安动手一来隐蔽二来太快,除了一直盯着她的廖夫人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自然也就没怀疑到他头上,只觉得自己是被陶怡然戏耍了。 二皇子妃多少有些猜到是辛安对陶怡然做了什么,一荣俱荣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但她目的已经达成,也愿意给辛安个面子。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舒服了,让府医给瞧瞧,再差人回侯府去报个信,让侯府差人来接,天黑路不好走,一个人送回去只怕力有不逮,二公子送又不方便。” 得知她和廖夫人关系不错,二皇子妃觉得这是意外之喜,林州徐家富贵,廖直又掌兵,且兵马就在眼前,比她父亲远在天边的更有优势,拉拢之心更甚,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辛安回? 二皇子妃有了妥善的安排,二皇子府的内院管事嬷嬷很快带着人将陶怡然搀扶下去问诊,辛安表示放心不下,要去看看,二皇子妃并未阻拦。 唐陌也跟着一起去了,二皇子妃朝太子妃道:“大嫂也莫恼,这琴谁弹都一样。” 很快几位乐妓抱着不同的乐器登场,行礼后便去了假山处,很快悠扬悦耳的琴声便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场中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有辛安在,陶怡然自然不敢作妖,二皇子府的府医把脉一番后说并无大碍,至于为何忽然浑身疼,大概也许是风寒。 贵人们得奇奇怪怪的病重府医已经见怪不怪了,能进皇子府当差自然有本事,有没有病他能不知道? 不过是装病而已,但他懂规矩。 最终陶怡然是张管事亲自来接回去的,要知道张管事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懵,下午在外办事的她根本就不晓得陶怡然出了府,还是来赴宴,明明也没得到请柬。 为了显示自己的尽心,辛安还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陶怡然目光淬毒,压低了声音,“侯府不是你的,望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莫要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京城,公侯云集,你辛家一介商户如此的大胆,莫不是以为二弟能保你?” “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辛安欺人太甚,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对她下手,若不还以颜色,当真以为她好欺负? “大嫂,天黑路不好走,早些回去吧。” 辛安丝毫不理会她的怒火,她敢动手,自然就有将自己摘出去的本事。 目送陶怡然上了车,等车远去辛安和唐陌这才一起回邀月宴,一坐下廖夫人就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眼睛都带着光,她可是亲眼见到了辛安动手,啧啧啧,想想都痛。 场中已经乐声,寻声望去才看到假山下坐着几位乐妓,不仅身段好,琴声更好,如太子妃说的,让整个邀月宴更添韵味。 太子妃看向了辛安,辛安略微颔首,心想着这坨屎还敢对她投以不满的目光,她以为自己就能逃得掉吗? 她若是二皇子,定要参这坨屎一本,陶怡然是侯府长媳,世子夫人,老侯爷才去了多少年,军功还没凉,他的后人焉能被如此欺负? 只要运作得当,太子和太子妃都得惹一身骚。 重要的是,唐纲父子再想去巴结太子就没机会了。 实际上,坐在宴席末端的就是二皇子的谋士,此刻心里已经有了好几条抹黑太子的计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施。 自诩有点文墨的人都笑着上前一展学识,有人专门抄录,不管好与不好都能得到阵阵赞誉声,轮到唐陌的时候众人起哄,说什么都要让他上场说两句,胡说都成。 唐陌笑着连连推脱,“我哪里能作诗,念书的时候一提笔便想哭,可没少挨先生的板子。” 众人不依,说即便是打油诗也要来上两句,唐陌无奈笑着,只能硬着头皮上场,“那就做个打油诗,博诸君一笑可好?” 众人笑着两头,连二皇子都说好久没听打油诗,“快快念来。” 唐陌拱手,煞有介意的清了清嗓子,“未曾提笔泪涟涟,先生站在我跟前,今日此诗做不出,夫人必定把我嫌。”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辛安也笑个不停,廖夫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辛妹妹,你快别嫌弃他了,多不容易啊。” 林窈也笑着,“二弟当真活宝也。” 太子和二皇子也在笑,二皇子端起酒杯,“就这诗,有意思的紧,都能从中瞧见唐二公子的担忧,来,本皇子敬你一杯。” 唐陌忙举杯,“让二皇子见笑了。” “唐二公子豁达,干。” 二皇子妃朝辛安笑道:“唐二公子连作诗都想着二少夫人,可见你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令人艳羡。” 林窈等人也出声附和,成功让辛安红了耳根子。 第168章 要去侯府讨公道 唐陌的博诸君一笑很是成功,直接让邀月宴的热闹上了一个台阶,二皇子甚是满意,宴席嘛,就是高朋满座热热闹闹才好,若所有人都顾忌着颜面不肯出头,有何意思? 唐陌朝众人拱手,“见笑了,都见笑了,此刻在下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可说好了,今日笑了明日就不能继续笑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严世茂也站了出来,说要效仿唐陌也给众人做个打油诗,还要延续唐陌的开头,道:“未曾提笔泪涟涟,逍遥日子十几年,如今要我来作诗,哀叹一声把命填。” “哈哈哈~~~” “妙啊,和唐二兄弟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这里也有个......” 众人觉得有趣,那些原本颇有学识的人也站了出来,依照唐陌这个开头开始作诗,等轮到廖直的时候,廖直非常耿直的说自己不会,毕竟人家可是十二岁就上战场了,哪里功夫去作诗。 “虽是不会,但也不能扫了兴,就按照唐二公子的四句添两字凑个热闹。” 众人来了兴趣,廖直接道:“未曾提笔泪涟涟(不必),先生站在我跟前(何惧),今日此诗做不出(必定),夫人必定把我嫌(该!)。” 如此一来连太子都连声说有趣,众人更是觉得有意思,没有长辈在场的宴会就是痛快,若是长辈们在就该说他们没正行了。 廖夫人一直在笑,腮帮子都笑酸了,辛安笑道:“徐姐姐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好,我以后一定常出来。” 笑了这么一通,虽然眼泪出来了,脸颊也算了,但心里格外舒坦。 “听说晚些时候还可以放花灯,等祈福,辛妹妹可要许愿?” 辛安摇头,玩笑道:“都说天上一年人间一日,去年才向织女星君许愿,今年再许,在星君看来不就是整天都在许?” 廖夫人再次笑了起来,“辛妹妹说的有理,如此说来人家牵牛星年年鹊桥相会织女星君,在人家织女星君看来不是每日都要见,多耽误织布,该烦了才对。” 两人都笑了,才喝了一杯茶就听二皇子妃说准备了好些花灯,大伙儿都可以将愿意写上,然后放飞。 廖夫人和辛安都没去,林窈也没去,人家的理由很简单,“平日里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当场就能得到满足,实在没什么愿望。” 没办法,人家后台很强大。 “辛妹妹不去?” 辛安说自己早前都去求菩萨了,哪有一事要烦二主的道理? “如此,那咱们...“ 话还没说完二皇子妃身边的人就来请,此刻的二皇子妃刚和太子妃言语交锋结束,看神情应该是大获全胜,笑着招呼几人落座,不是说唐陌的诗有趣就是说严世茂和唐陌关系好,又说廖直当真俊杰,将三人的丈夫都好好夸了一番。 夸的辛安都觉得今日的二皇子妃也陌生,感慨着能当皇子妃都有本事,只有她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会以为二皇子妃真是个直率不拐弯儿的性子。 邀月宴的热闹还在继续,此刻陶怡然的泪水却流成了河,从二皇子府离开后她并没有回侯府,而是要直接回陶家,张管事也不能阻拦,只能将人亲自送了回去。 看过她大腿和腋下的青紫,陶夫人气的眼眶蓄泪,再怎么不满也是自己的闺女,被欺负成这样怎能不气不痛? “那商户女简直胆大包天,竟然做下如此恶毒之事,你今晚暂且就在府中住下,明日一早我亲自去陶家为你讨公道。” 陶大人眉头轻蹙,不太相信一个当弟妹的能公然对嫂子动手,便细问了今日在邀月宴上的事,陶怡然眼神躲闪了两下,随即又垂眸流泪,“不过就是太子妃说我琴艺不错,想请我抚琴一曲,我还没答应就被弟妹掐了腿,随即又假意关心再拧我,强行将我送出了二皇子府。” 陶夫人眼中怒气翻涌,对陶大人道:“就算是怡儿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是她能下此毒手的理由。” “若不上门理论讨要公道,以后怡儿在侯府如何立足,外面的人又该如何小看我们陶家?” “我们花了那样大的精力和财力去帮唐荣,他倒好,被两条畜生坏了事,自己起不来不说,还让之前的心血鸡飞蛋打,此事不应该找侯府要个说法吗?” 一说起此事就心痛,当时老太太的事被爆出,侯府拿此事当棍棒使,他们为了瞒下此事花费许多,为了将唐荣送到太子跟前,给太子下面的官员送了多少礼? 侯府是一个铜板都没出! “还说是什么老侯爷留下的护卫,满京城去打听打听,哪家的护卫能让当主子被狗咬?“ “他自己时运不济还连带陶家姑娘的名声,连累陶家被嘲讽,被那些粗鄙妇人扔烂菜叶子,如此一个商户女都能这般欺辱我儿,简直不知所谓。” 陶大人也渐渐有了怒气,心一横就想着老太太的事瞒不住就不瞒了,左右京城知道内情的人家也不算少,与其被人拿捏还不如自己爆出来。 随即拍了大腿,当时长宁伯夫人以此来奚落陶家的时候,他就应该进宫去哭,虽然被讥讽但也能博一个孝顺的名声,于仕途有益。 可惜,当时糊涂了。 陶怡然前脚抹着泪去歇着,后脚刚从府外回来的陶家未来了,一身酒气让陶大人不喜,陶家未满脸不耐,“还不是几家重臣府上的公子拉着吃酒,又不能不去。” “母亲,给我拿点银子,手头太紧,出门想宴客都捉襟见肘。” 陶大人本来就有火,“重臣府上的公子今晚都去了二皇子府,你和谁家的吃酒?” “那也不是都去了嘛,那二皇子宴席那么好去?” 向来对自己宝贝儿子有求必应的陶夫人当了和事佬,转身就去拿了银票,还对掏大人道:“儿子已经是成家的人了,手里没几个银子不像话,出门结交哪里不花钱?” 陶大人心里还琢磨着明日去侯府的事,也就没什么心思专注陶家未,随便叮嘱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揣着银子的陶家未心想着今日手气着实太差,输了个精光,明日定要再来一次,从小到大他都不是运气太差的人! 第169章 事急从权,下手有点重 邀月宴到了半夜才结束,唐陌和辛安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王氏还没睡,在等着他们。 “大嫂没回来?” 辛安一想就懂了,这是回去告状去了。 唐纲坐在一旁,让唐陌说说邀月宴的事,唐陌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还是王氏说陶怡然是哭着回去的,“张管事说上了车就开始哭,说什么都要回陶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陌有些酒意,反应没那么灵敏,辛安却明白了,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要是陶怡然先告状,明日再把陶家的人喊来给她撑腰,她必定就要出面将事说清楚,到时候她就能舌战陶家母女,用唾沫星子淹死她们! 如今,平铺直叙,多无趣啊。 “我掐了大嫂,还拧了她一把,事急从权,下手有点重。” 唐纲...... 王氏...... “这是为何?“ 王氏有些慌,都直接动手了,不好圆回来啊。 辛安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道:“我问张管事了,说今日太子府没有消息来,想必大嫂是自己去的。” “太子妃一到邀月宴就说大嫂是去为众人抚琴取乐的,我虽不喜大嫂,但大嫂可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她是什么身份,若在场的都是什么公侯家的长辈,她抚琴就算博长辈们一笑,没人说她什么?” “但今日到的都是年纪相仿之人,平辈论交,大多数的门第还不如侯府,大哥躺在床上养伤,大嫂却在宴席上抚琴取悦众人,算什么?” “将大哥的颜面,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王氏松了口气,原来是陶怡然犯贱在先,如此问题就不大了。 唐纲心里的怒火升腾而起,“太子妃让她弹,她就弹了?” 好像感受不到唐纲的怒火一般,辛安老实交代,反正明日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刚到的时候大嫂挨着我坐,我已经和大嫂提过,告诉她此事不妥,大嫂没有回答,等到幻术表演结束,太子妃又一次提及抚琴,还点了大嫂的名,那时候在场之人的目光都在大嫂身上,有些人的目光轻浮,让人很不舒服。” “大嫂跃跃欲试,准备起身的时候我以衣袖遮挡掐了她,随后又掐了她一下,她痛呼出声,我以她身子不适为由将她带离了宴席,让二皇子府的府医为其诊治后,张管事来接她离开的。”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太子妃是何意,是想要抬举大嫂还是羞辱侯府。” 唐纲怒气飙升,王氏见差不多了便让两人下去歇着,转头就对唐纲道:“老大媳妇实在不像话,不好好在院子里伺候丈夫,自己跑出去出风头,上回水华宴的事可见没让她长记性。” “此女入府当真是家门不幸。” 这话可算说到唐纲心里去了,他本就不满意陶怡然,若不是陶家有用早就让陶怡然病故了,哪里会容许她这般蹦跶。 王氏状似无意开口,“张管事审了下面的人,说的是她出门时老大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 唐纲脸色越发难看,王氏心中冷笑,春华院的两人幺蛾子是一出接着一出,全奔着不想好的方向去,真是老天开眼。 “明日陶家人必定登门讨要说法,侯爷可要见他们?” “见,怎能不见?” 唐纲压下心头的怒火,觉得陶家人就是瘟神,自从和他家结亲,侯府就没顺畅过。 且陶家人还奸猾,早前还隐晦的提及花了大价钱才将唐荣推到太子跟前,好像是立了多大的功,也不想想他可是威远侯,侯府的世子想要站在太子跟前,很难? 果然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陶老太太是个低贱之人,生的种也上不得台面。 王氏又道:“侯爷还是去一趟秋实院吧,也好问清楚今日陶怡然是怎么到的太子府,明日也好应对。” 早前这父子俩人和陶家来往甚密,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她都迫不及待想看唐纲和陶家翻脸的那一刻了。 “我去一趟。” 此刻的唐纲对唐荣极为不满,还有些失望。 一个女人,让他处理他舍不得,让他好好管教他疏忽大意,明知此女水性杨花不甘寂寞,居然还敢让她一个人出门,简直不知所谓! 唐陌和辛安前脚进的房门,唐纲后脚就到了春华院,唐荣已经知晓陶怡然哭着回陶家的事,满腔的疑惑,得知唐纲前来,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父亲。” 他早就能随意下地走动,只是不能走太快,牵扯伤口会痛,唐纲冷眼看着他,也不关心他的伤势,正要开口蔡姑姑端着茶水进来了,见不惯她的唐纲一个眼神就让她止了脚步,也没坐下,目光落在唐荣身上,“今日陶怡然为何会出现在邀月宴?” 唐荣一时语塞,有些事可以想,可以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但他万万说不得。 “今日清点库房找到一幅刘行之老先生的画作,早前听闻太子喜欢,便让她给太子妃送去,儿子出事太子差人来问过伤情,也算是谢礼。” “许是太子妃邀请她去的。” 唐纲冷哼一声,“我看就是自己想去,特意找了这么个由头。” 目光像是要将唐荣看穿,“你可知道太子妃带她去邀月宴的目的为何?” 唐荣眉头轻蹙,听语气就不像是有好事,“可是发生了事?” 唐纲也没瞒着他,将辛安的话重复了一遍,主要是他确信辛安不敢骗他,说的一定都是真的。 “太子妃出自谢家,不可能没有分寸,此举定然是蓄意为之。” “陶怡然勾搭二皇子,被二皇子妃出面警告,此事太子定然知晓,你说,太子妃此举何意?” 唐荣扶着桌子缓缓坐下,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想过陶怡然会被讥讽,但没想过会是这样。 唐纲继续道:“若非老二媳妇,今晚我们侯府将颜面无存,那陶家女竟是想踩着我侯府的颜面出风头,既然她自己回去了,便莫要回来了。” “明日陶家人必定登门,你早做决断。”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唐纲都不知要如何骂他。 “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留下这么一句后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侧首来了句,“虽是养伤,但也莫要太贪口腹之欲。” 蔡姑姑回来,月姨娘得以每日到唐荣的房中伺候,恨不得一天喂八顿补药,短时间内唐荣就圆了一圈,脸上还泛着些油光,生生破坏了他翩翩公子的美感。 唐纲瞧见了,觉得眼睛痛。 第170章 勃然大怒的老太太 唐荣抹了一把脸,见指腹上有些油光,走到镜子前一看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引以为傲的脸多少有些油腻,好在只要少吃些就能清减,并不算太担心。 让他如此上火的只有陶怡,他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别说陶怡然是他的妻子,即便是他身边的狗,也不能被这样对待。 “太子,太子妃...” 口中轻轻呢喃,眼中慢慢淬毒...... 秋实院里,辛安等着唐陌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运气不错,今晚的唐陌没有发酒疯。 本以为累了一日会很快睡着,却是睁眼到了半夜,将今日的事好好的梳理了一遍才睡着,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唐陌也早已出门去当差。 春阳春绿进来伺候,想着今日只怕还要到前院去和陶家人对峙,辛安眼中就多了两分激动。 “今日不出门,发髻简单些。” 南风进门,福礼后问可要换些秋日的脂粉,好叫城中脂粉铺子的老板将脂粉都送进来挑选。 “回头得闲了我亲自出门去看看,无需送。” 又想着她母亲这个时候应该在筹备她弟弟的婚事,“回头让布庄的掌柜挑些上好的料子来。” 她得要给自家弟弟撑腰长脸。 “少夫人,老太太身边的甘露姑姑来了。” 老太太又让甘露又给辛安送礼物来,自从老太太得知唐纲和唐陌父子在府中饮酒,而后父子俩的关系总要拨云见雾后便满意的不得了,待甘露细细打听过程后对辛安是看重。 昨日下午太后宫里的人刚给她送来几匹料子,今日就给辛安送来了一块。 “昨日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送来的,老太太说这一匹料子颜色鲜亮,就衬二少夫人,这不,早早的让我送来了。” 料子的颜色如同秋日红枫,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极为上乘,辛安很喜欢,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这料子真好,快瞧瞧可好看。” “好看,正应景呢。” “二少夫人穿上更鲜亮了。” “老太太眼光真好,这料子瞧着又鲜亮又贵气。” 几个丫头一通彩虹屁,辛安高兴,甘露也高兴,将料子放下交代尽快做成新衣裳,“再有几日要去赴秋日宴,就穿这个。” 能送到太后跟前的料子千里挑一,若是上辈子得了这么好的料子那肯定要压箱底,且极有可能最后会落到陶怡然身上去。 但这辈子她奉行有福要及时享,免得白白便宜了别人,这么好的料子当然是尽快上身。 “甘露姑姑,祖母现在还没用早饭吧?” 甘露笑道:“老太太就晓得二少夫人要去,特意吩咐等二少夫人到了再摆饭。” “我就知道祖母疼我。” 辛安笑着和甘露出了门,心里想着老太太对府中的事很清楚,不过上了年纪的人都求一个家中和睦,以前她婆母和唐陌受的委屈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事人没闹,她也就装作不知,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现在人家闹了,她就开始弥补,想要的依旧是一家和乐。 不能说老太太不好,毕竟就算自己也不能保证在老太太的位置上,能做的比她好。 饭桌上的老太太依旧和蔼,辛安也如往常般逗她开心,祖孙二人极为和乐。 在春荣堂用过了早饭王氏就来了,简单两句话打发走了辛安后便将昨晚的事说给了老太太听。 “侯爷的意思,既然是她自己回去的,我们就不接,也该让她长长记性。” “对陶家也不让步,老大媳妇实在有些拎不清。” 老太太勃然大怒,却并非因为陶怡然。 “你们父亲才走多少年,她一个太子妃就能如此羞辱我侯府之人?” 还是太子妃就敢如此,若是真让她坐上高位,又该如何? 老太太一直将庇佑侯府当成自己的责任,因为老爷子在临终前交代她要好好活着,只要她一日不死,老太爷的荣光就一直都在,容不得旁人欺辱。 王氏连声劝慰,老太太不为所动,吩咐甘露往宫里递送帖子,她要去给太后请安。 “若是遇到这般羞辱侯府还无动于衷,才让人看了笑话,从此侯府在京城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若是陶家的人来了,就说是我的意思,陶家女我们侯府要不起,既然是自己回去的,那便莫要再回来,若是真想回,那就贬妻为妾,我侯府世子当配更好女子。” 老太太气狠了,他和老太爷夫妻多年,即便他背着她在外有了个庶子让她不喜,但依旧不能抹杀他是个大英雄的事实,他为唐家挣下了这偌大的家业和荣耀,自己却在一身伤痛的折磨下去世,若她这个老妻不能替他守住侯府荣耀,百年之后要如何去见他? “老太爷出身寒微,却凭一身军功封侯,立足于京城,若子孙后代连这份荣光都守不住,还有何脸面说自己是唐家后人。” “我会即刻书信回族地,请宗族族老带族中出色儿郎前来京城,此提议你们父亲在世时就提过,却因种种原因未能达成,如今侯府孙辈只有兄弟两人,太过单薄。” 王氏起身福礼,“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侯爷下朝后会回,儿媳会让他回来后即刻来见母亲。” 心里想着,只怕唐纲不会愿意。 族中出色的儿郎也有,可唐纲怎么会愿意别人的儿子来抢了他儿子风头,向来自私的他心胸也不够宽广,要不然也不会在唐勇上门求助时极力推脱,唐耀铭可是他的亲侄子。 老太太‘嗯’了一声,表示这一次谁说也没用,听话就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唐纲就回来了,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春荣堂,老太太少有的疾言厉色说了他,虽然不是唐纲去丢了人,但他是一家之主,这家里谁出了错都可以找他。 当唐纲表示此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后老太太的神色才好了些,都还没说要接族中儿郎来的事,唐纲却话锋一转,“可若是我们闹的太过,只怕会得太子。” “闹?” 老太太的火气又上来了,‘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无理为闹,你是觉得脸丢的还不够?” “你的脊梁去哪里了?” 唐纲起身跪在了老太太跟前,“请母亲息怒。” 气愤于侯府被羞辱,又惧怕得罪太子,唐纲举棋不定。 可老太太向来都是好脾气,早些年又不管家,做个富贵闲适的老夫人,如今猛然发火,他有些发怵。 第171章 王氏力战陶夫人 唐纲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一时间竟没了方寸,老太太对他很是失望。 “若你还要当软骨头,我会以你父亲的名义请他的老部下前来侯府,我不相信,无人能替我侯府撑腰!” 唐纲彻底慌了,若是如此外人该要如何看他? “另外通知你,我已经准备让族中出色的儿郎入住侯府,往后他们的前程你需用心操持,若是心有不甘,就好好提点你两个儿子再出息些,承继侯府之人并非只能从你们父子三人里出。” 老太太要狠狠逼一逼唐纲,这个软骨头还不如她这个老太太。 唐纲张大了嘴,随即羞愤的低下头,好在骨头还没软到底,“儿子必不负母亲期望,会守住侯府荣光。” “还请母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沉着脸看着他,“为娘看你怎么做!” 唐纲尚未起身,下面的人就来通报,陶家人来了,“来的是陶大人和陶夫人,大少夫人并未跟着一起回来。” 唐纲朝老太太拱手,“母亲,儿子去料理此事。” “去吧。” 等他离开老太太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腰背佝偻许多,甘露上前劝慰,“老太太,可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你可是侯府的主心骨啊。” 老太太苦笑,“你可真会戳我心窝子,这般年纪还当主心骨,要那些儿孙何用?” 这侯府始终缺一个有手腕有魄力之人,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老太爷的荣光也护佑不得这些儿孙多久了。 前院,陶大人夫妻是带着怒气来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向侯府兴师问罪,要让侯府吐出好处来,最差也要给陶怡然协助管家的权利! 陶怡然若有管家权,对陶家来说是好事。 且今日不硬气,往后更没人看得上他们陶家的人。 唐纲夫妻晾了他们一会儿才一同前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硬仗。 双方一见面陶夫人便选择先发制人,“亲家母,昨晚怡儿赴宴二皇子府后并未回到侯府,此事亲家母可知?” 王氏唇角轻勾,“自是知晓,未经夫家允准自行回娘家,陶家女好教养。” 一人一句,火药味十足。 唐纲和陶大人两位当家坐着不动,要等夫人们言语交锋结束,他们再来对此事下定论。 陶夫人攥着手里的帕子,“若非是在夫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谁会无缘无故的回娘家,亲家母,你就不问她因何回去?” 王氏神色从容,“她闯下祸事躲回娘家,想来您二位是知晓缘由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想要如何善后?” 陶夫人‘嗤笑’一声,“善后?亲家母怕是误会了什么。” 陶老太太的出身陶大人已有应对之策,若是今日侯府还敢以为威胁,他们就会亲口将陶家的遮羞布撕开,为自己博一个仁孝的名声。 是以,陶夫人今日挺直了腰杆子。 甚至巴不得侯府再拿了老太太说事,如此到了皇上跟前更有话说,也好叫皇上看看这侯府的嘴脸。 “府中二少夫人好教养,一言不合就对大嫂使阴招,下毒手,让我怡儿身上多了两处极大的淤青,这般情形,难不成在亲家母眼里,我怡儿还得要说一声自己错了?” “殴打大嫂是何罪?” 王氏不紧不慢,还有心情吃了一口茶水,“事出有因,亲家可知此事因何而起?” 陶夫人自然将陶怡然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怡儿有不妥之处也不是二少夫人动手的理由?” 王氏反问,“亲家,知女莫若母,她说的这些你都全然相信?” 陶夫人自然是要信的,但见王氏四平八稳心里就有些发虚,毕竟陶怡然有前科。 王氏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将昨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并道:“此事只要随意打听都能得知真相。” “陶怡然并未收到请柬,她不在府中伺候丈夫,竟使了计策跑出去赴宴,还想在宴席上抚琴卖弄,供人消遣取乐。” “她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人,我侯府是什么很低贱的门第?” 面对他的连声质问,陶夫人和陶大人都有些傻眼,唐纲眼中的怒气更甚,王氏冷笑,“陶大人和陶夫人既然亲自登门,那么还请两位给我们侯府一个满意的大答复,如若不然,侯府大门出去容易,想要再进来,可就难了。” 陶夫人眼前一黑,她昨晚就担心陶怡然说话不实,今日出门前还特意找她再问了一次,她一口咬定是太子妃相邀赴宴,辛家女妒忌下黑手,让她丢脸于人前。 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想要后退也是万万不能的,只能强撑着将锅甩到了太子妃头上,“那是太子妃相邀,也是太子妃让她抚琴,她不过是臣子府上的女眷,如何能推拒?” “如此说来还是太子妃的错?” 王氏打蛇随棍上,“太子妃拿刀逼她?即便是太子妃相邀,到了就应该安分守己端庄持重,而不是不拿自己当个体面人,就想着出风头。” “太子妃出身名门,礼数规矩皆是上乘,若非陶怡然自行表露出想要为邀月宴献艺的意思,太子妃能主动提出?” “要知道她丈夫受伤,娘家祖母也‘病重’,连她父亲都为了尽孝延迟赴任,如此情形她还能摸出门做出自轻自贱之事,别人不拿她当个取乐的玩意儿要当她是什么?” “我侯府军功起家,老太爷那是战功赫赫,京中谁不敬仰?” “我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需要去抚琴讨好那些官家后辈?简直笑话。” 王氏根本就不给陶夫人继续狡辩的机会,“此举水华宴已有先例,善后花了多大功夫二位都明白,我可以告诉二位,即便她能再进侯府大门,往后各家宴席也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虽然唐纲和老太太都说绝对,但王氏晓得陶怡然最终还是会回来的,重点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唐荣会有一位更显赫的妻子。 如此她先将人彻底摁死在府中,断掉唐荣的一臂之力,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都不用辛安出面,王氏这个当婆婆就能力战陶家,陶夫人不甘示弱据理力争,“在场都是熟人,就算抚琴也无伤大雅,不过是为宴会添些热闹而已。” “都是熟人?” 王氏笑了,眼中全是讥讽之色,“赴宴者大多为男子,闺阁女眷,哪里来的那些熟人?” 说话如此口无遮拦。 陶家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第172章 陶老太太很乐观 王氏的一番言语将陶夫人打的溃不成军,且她的话还带羞辱,此时的陶夫人胸口起伏不定,“亲家母又何必如此刻薄。” “我若真是刻薄,今日就要休书一封让陶夫人带回去。” 王氏唇角轻勾,“陶怡然进入的到现在,府中哪一样对不住她?” “婚后在院中闭门不出,今儿头晕明儿心口痛,要不就是浑身无力,晨昏定省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统共出门赴宴两回,就惹出两回乱子,若是在别的府邸,这样的儿媳妇早就被送回了娘家。” “我想着换亲一事她也算受了委屈,处处宽容待她,还主动免了她的礼,但凡二媳妇有的也必定有她一份,陶夫人也是当婆母的人,试问下若是你的儿媳妇是这般,你会如何?” “放眼京城,就没有刚进门的新媳妇敢这般作态的。” 陶夫人想要奋力反驳却又找不到突破点,要知道王氏敢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定是积怨已久,且她还没有胡编乱造。 陶怡然真的骗了他们?! 王氏喝了口茶继续道:“结亲结的两姓之好,能包容的我们也都尽量包容,水华宴一事也仅仅是让她禁足,说是禁足那也是为了保护她,免得她出门听了那些闲言碎语接受不了。” “我们宽容,但也不代表她可以得寸进尺,可以将侯府颜面不当回事,随意践踏。” 已经大获全胜的王氏代表侯府宣布了决定,“今日在场的也没外人,明人也不说暗话,陶怡然和二皇子之间什么情况二位比我们更清楚,这般情况不想着避嫌还要往上凑,如此女子,我们侯府实在是消受不起。” “既然是她自己回去的,那便让她好好在娘家修身养性。” 陶夫人面色青黑,他们夫妻气势汹汹的来,难不成要卑躬屈膝的走? 此时对陶怡然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一方战败,同为战友的陶大人说话了,“唐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否过于小题大做了?” 不过抚琴而已,何况还没抚成。 唐纲抬眼,“伤的不是陶家颜面,你们自然觉得小题大做。” “何况此事并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风雨还未开始。” 家族颜面,一丁点都不能退让。 何况他想退也不行,老娘可在后面盯着,都生出要让其他人来取代他的心思,不强硬也必须强硬了。 陶大人面色也不太好,陶家不能接受一个外嫁女长久的住在娘家,丢不起那个人,可侯府的态度太过强硬,他都想破口大骂,可一想想代价,他承受不起。 如此,唐纲夫妻力压陶大人夫妻,都没给两人说软话的机会,直接送客了。 亲家做到这个份上,在京城也算头一遭。 前脚人刚走,后脚唐纲就暗示王氏可以寻摸京中出色的女子,以备不时之需。 王氏嘴里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在唾弃,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让好姑娘进来被父子俩算计的事。 陶怡然为什么能去太子府,必定是唐荣授意,目的只怕是不甘寂寞,生怕她的儿子抢了他这个世子的风头,非要去露个脸。 可惜他不知道陶怡然是个什么人,到了那样的场合不出点风头怎么会甘心? 唐荣没种,出了事只会推女子出来顶着,自己明明可以走动非得窝在院中不出来,当个缩头乌龟,倒是将唐纲的那点毛病学了个十成十。 哪个女子跟了他不倒霉? 秋实院中的辛安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的人来喊她,她都做好了要舌战陶家人的准备,结果现在告诉她人都走了,“怎么说的?” 南风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辛安,辛安觉得她婆母是越战越勇,且最近颇为好战好,战力极强。 可惜陶夫人不行,她婆母今日应该没尽兴吧? 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唐陌今天会不会早点回来,此事必须得和他蛐蛐几句,要不憋在心里难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辈子的她可是最会隐忍和隐藏心事了,怎的这辈子心里就藏不住事,总想和唐陌探讨一番? 闲来无事的她让春阳给她取下华贵的发簪,春绿在侯府的小花园里摘回来几朵开的正好的花儿给她簪上,谁说想要打扮漂亮就一定得是金银玉器? “姑姑,吩咐下去给二公子多做两双靴子,这天渐渐凉了,听说城中有一家做牛皮靴子的做得好,再去给二公子定做两双最贵的。” “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两块厚料子,找出来我看看。” 婆母那么能战,让她躲在后面过清闲日子,该要表示表示才行。 “另外把上次的衣裳图样找出来,让人多抄几份,我要送人。” 王姑姑笑眯眯的去办,春阳捧着两件秋款斗篷来,“天渐渐凉了,这斗篷也能派上用场,夜里和二公子去逛院子的时候可以用上。” “二公子好像没斗篷,好不也给二公子做一件吧,哎哟,二公子在外当差,等到了冬日的时候多冷啊,该做两双厚靴子......” 对于自家少夫人和二公子的感情,王姑姑和秋实院的几个丫头们面上不说但心里着急,不过见两人之间越发亲密也都欢喜,她们可还等着带小主子呢,巴不得两位主子的感情飞速进展。 话说陶大人夫妻回了陶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了陶怡然,原本以为陶怡然在她出嫁前的院子里,结果得知去了老太太跟前伺候,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去寻找如何让唐荣亲自来接她回去的法子。 老太太给出的主意是先晾上唐荣一些日子,这期间再给唐荣制造一点危机感,至于如何让唐荣紧张,早前拜倒在陶怡然石榴裙下的那些男子就派上了用场。 如此,陶怡然心中就有了数,是以在得知王氏很生气,并且放话不让她回去的时候也并不是很担心。 陶老太太说了,“是否回府并非王氏一个继母说了算,此事不急。” 只要牢牢抓住了唐荣,王氏还能说什么? 不得不说,‘一身本事’的陶老太太很乐观。 “如何不急,若是消息传出,外面的人该要如何看待我们?” 气头上的陶氏很想和陶老太太大干一场,陶大人却立刻阻止了她,“此事还不是最要紧的,还不知道明日的朝堂会如何?” 若是火烧到了陶家,他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心里也后悔了,早知道直接外放去做一方大员岂不是更好? 京城这潭水实在太深。 第173章 重整旗鼓的唐荣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的谋士都很激动,围坐在一起商讨对策,向来谨慎小心的太子居然露了破绽,简直可喜可贺。 谋士一难掩兴奋之色,说若是昨晚侯府少夫人直接回府此事还掀不起浪花,毕竟她也没真的去抚琴,但她回去了,且还是回的娘家,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谋士二眼中精光闪过,又故作哀叹,道今日一早陶大人夫妻就到了侯府,一家是出嫁姑娘受了委屈,一家是侯府颜面快要荡然无存,实在让人唏嘘。 谋士三说,太子妃言语威胁威远侯府少夫人为众人抚琴取乐,这是对侯府的极大羞辱,侯府少夫人决然离席,这是对侯府颜面的维护,也是对太子妃无声的抗争。 几人心照不宣,就从太子妃下手,弹劾她一个以权压人,藐视功臣之罪,再弹劾太子一个治家不严的之罪。 二皇子的几个谋士双眼都在放光,越说越上头,甚至还说起了用悠悠众口逼唐纲出面,若唐纲敢缩回去他们就用老侯爷当年的英姿来嘲讽他的无能,家父荣耀都不敢守护,还如何能位列朝堂? 料他唐纲必定会硬着脖子上前。 虽不能用此等小事拉下太子,却能毁其名声,且事小没关系,他们可以让其扩散出去,添油加醋嘛,给太子一个德行有亏的名声。 让朝中那些老将看看他们未来的天子是何种模样。 “核心目的,监管户部的差事必须落到二皇子头上!” 二皇子妃很快就得知了谋士的谋算,轻笑道:“一个自以为是,一个蠢钝无知,若不是辛安眼疾手快,效果可就不止于此了。” 二皇子在一旁笑道:“非也,若是真让她抚琴,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多就是陶家女想出风头想疯了,会让她本就稀烂的名声上雪上加霜,倒和太子没什么关系。” “没弹成,就能说她是羞愤离席,还能成全她一点好名声,说起来唐老侯爷当真是目光如炬,早早给唐荣定下了幸家女,可惜了。” 二皇子妃赞同点头,“本事如何还不清楚,但肯定比陶怡然强。” “倒是夫君很为陶怡然的名声考虑嘛。” 二皇子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无奈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来干嘛,都说很多次了,那种不自爱的女子我看不上,本皇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喜欢?” “咱们青梅竹马你还信不过我?” 二皇子妃瞥了他一眼,幽幽叹气,“谁让我这个悍妇对你不好呢?” “当不了软玉温香的解语花,你多委屈啊。” 那语气,那神态,二皇子双手一摊,“那女人就是放了个屁,你怎么还记住了,他能和你比? 二起身上前将人扶着坐下,“咱们之间的情分她个外人懂什么,我愿意被你骂,愿意被你打,她管得着?” “谁让我从小就被你揍,都习惯了呢?” “你没在京城的那几年,也没人揍我,我多难受啊,梦里都是你揍我的情形。” 那不要脸的样子成功逗乐了二皇子妃,唇角扬起,“破习惯,回头就让府中的人都来排队揍你。” “他们敢!” 二皇子凑上前,“只有你能揍,别人敢这么想都有罪。” 二皇子妃笑了起来,二皇子也跟着笑了,瞧着就晓得夫妻感情很是不错。 此时太子府的谋士已经听带到了风声,也在积极讨论如何应对,太子更是对太子妃发了好大的火,斥责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子妃不甘被骂,说昨日她带陶怡然出席邀月宴太子并未反对,现在出了事就怪她? 夫妻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今日的风比往日都大一些,却没有吹散头顶的乌云。 风雨欲来,秋实院里的辛安忙着挑选料子做新衣裳,春华院里唐荣失态到摔了一整套的茶盏,恨自己操之过急信了陶怡然的鬼话,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 此刻也顾不得伤势,在书房坐了半个时辰后收拾齐整去找了唐纲,父子俩一同进了书房。 到底是唐纲费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能猜到个大概的局势。 “二皇子必定拿着此事大做文章,十有八九会牵扯到父亲,逼着父亲将枪尖对准太子。” “太子耳目众多,定会有防备,只怕要先一步让父亲将此事大事化小,若是父亲顺了太子的意,二皇子的人就会用侯府颜面逼迫父亲。” “顺从太子,侯府名声一落千丈;顺从二皇子就必定要开罪太子,两相博弈还不知谁胜谁负,无论哪一种对我们都不利。” “说起来早前岳父说的那些话有些夸大其词了。” “我们也没必要操之过急。” 陶大人不停蛊惑从龙之功的好处,说侯府虽看着没多大的权势,但老侯爷的威势犹在,振臂高呼之下必有人响应,只要稍加运作,唐荣就能在太子跟前脱颖而出,于仕途而言有极大的裨益,会为侯府带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父子俩被他三言两语蛊惑,唐纲甚至还差点就给辛宽去消息,让他出银子助太子成事。 现在想来实在草率,侯府就算没有从龙之功,就凭了老爷子的功绩都还能荣华几十年,且皇上身康体健,瞧着就是长寿之相。 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想法子尽快平息此事,最好不要让此事起波澜。 唐纲道:“你祖母生了大气,老太太平日里乐呵呵的,什么都不想管,但在她心里你祖父的荣光大于一切,她不会允许我们后退。” “且已经书信族中,不出三月,族中那几个出色的儿郎就要来了。” “为此,我同时书信回去,让族中送几个适龄的姑娘来。” 老太太发威,唐纲拒绝不得,可考虑到族中人一来,他必定出钱出力为他们谋算前程,要费许多心思。 仕途艰难,他这个侯爷尚且如履薄冰,想要靠那些儿郎出息后庇佑家族,还不得要等多少年。 付出和收获差距太大,只能从族中的女子下手,送她们去联姻,也算有所弥补。 第174章 我想你儿子不是你的种 唐荣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一点不付出,哪里可能有白来的好事,且又不是将族中那些女子卖掉,也是给她们寻好姻缘,旁的不敢说,家世定然差不了。 说起来还是她们占了便宜。 不得不说,父子俩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接下来父子俩商讨一阵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伤口愈合奇痒难耐的唐荣坐不住了,起身拱手,“儿子会尽快想出应对之策,陶家就按照父亲的意思来。” 他承认陶怡然很美,很合他的心意,他很喜欢她的小意温柔,原本以为与她结合会成为一桩美谈,相互成全,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女人和前程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唐纲总算是满意了,“我已让你母亲帮你再看京中出色的贵女,定然会为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父亲,还请莫要操之过急。” 唐荣再一次拒绝,他可以舍弃陶怡然,甚至贬妻为妾,但此事不该是他先说,也不是侯府来说,必须要让陶家求着来,如此才能成全他重情的名声。 一步错已让他步履维艰,他不会再重蹈覆辙,心中已有打算。 唐荣谨慎,谨慎到有些想法连唐纲这个父亲都不会说,只会一个人将其藏在心里。 比如,他现在信不过唐纲,所以得知唐纲要用族中的女子去联姻增强实力,他也准备和自己舅家去消息,他有两个表妹,幼时是见过的,模样不差。 他装的乖顺,唐纲虽对他有一时的失望,但并不影响在其心目中的位置。 “你心里有数就行,之前的事莫要再次发生,至于以后...” “我会让你母亲多留意,以备不时之需。“ 唐荣点了头,出门后面色就有些难看,伤口太痒了。 父子俩不知道,他们的话全被后墙根儿的洒扫下人听了去,唐陌前脚回府后脚就得了消息,回秋实院后第一时间说给了辛安听,且还有些郁闷,“还以为他都要废了,怎么还能折腾?” 辛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摇头叹息,“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这脑子怎么就能不一样呢?” “他只是走了‘霉运’,名声暂时受损,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倒他吧?” “名声这东西,只要运作得当,今儿毁了明日又能捡起来,你当是什么制敌的利器?” 唐陌...... “我晓得,就是......” “他真是不容小觑。“ 承认自己的敌人比自己厉害,也需要勇气。 “老头子也是...” 想说唐纲很无耻,居然将主意打到了族中那些女子身上去,辛安道:“他自私不愿意旁人沾他光,这一步早些年就应该走的。” “放眼京城那家高门大户不都是这么做的,女子享受家族庇佑就要为家族出力,联姻这种事古来有之没什么好稀奇,说不定族中那些人得了消息会喜出望外,感慨总算等到了这一日。” “都是盲婚哑嫁,都是赌运气,当然要往更好的地方去。” 靠女子联姻稳固家族地位,这种事虽说出来不好听但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这么做的,公主也不要和亲吗。 谁来说去,不过是女子地位太过于底下罢了,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只是担心这么下去他真能重新娶一个得力的妻子,得一个有权势的岳父,如此才难办。” 说起此事就烦躁,本来想保住陶怡然,可谁知道陶怡然这么能折腾? 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折腾到这样的境地。 忽然灵光一闪,被她飞快抓住,“若是非要找,我倒是有个人选,此人身份尊贵,就是不晓得他能不能消受?” “谁?” 唐陌忽然也想到一个人,“你该不会说的是琼华公主吧?” 辛安挑眉,“怎么样,很尊贵吧?” 唐陌神色相当复杂,那琼华公主的驸马死两年了,这两年琼华公主府是夜夜笙歌,面首换了一茬又一茬,她是皇帝最小的妹妹,皇帝虽然不待见她,但也没让她受委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琼华公主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他怕是无福消受啊。” 据小道消息,琼华公主的在某方面的需求特别大,啧啧啧。 辛安只是这么一提,具体还得多方打听。 唐陌又道:“就他那样的谁家好女子会嫁给他?” “他哪样?” 辛安表示唐陌一点都不懂女人,更对唐陌不够了解。 “他尚未成年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名声,外头都晓得他模样才学都出众,稳重懂进退,是世家公子的表率,且足够无耻且极为擅长不劳而获,只要舍弃陶怡然再稍加运作,你知道外面会怎么评价他吗?” 唐陌并非蠢人,略微一想心里就有了数,“成婚当日被人灌醉了酒走错了新房就没能出来,事后勇于承担责任,甘愿背负骂名,为此还将亡母三成嫁妆用作补偿。” “也算有情有义。” “也算?” 辛安觉得他还是没看透,“妻子在外丢人,他一句怨言也无,更无过分之举,时运不济接连出事,人人都说其妻克夫,他亦视若无睹并未心生不满。” “模样俊美文采斐然且性情宽厚的他竟遭此厄运,美强惨都占齐了,不谙世事的姑娘们只会心疼他的遭遇,恨不得亲自补偿他,又怎会没人愿意嫁给他?” 唐陌的表情足以用震惊来形容,辛安挑眉,“知道人家的厉害了吧?” “你小时候还是被母亲保护的太好了,上辈子见过最恶毒的人怕就是我吧?” 唐陌没有否认,辛安弯下腰平视他的目光,“你若熟知唐荣的道貌岸然,见过他的心狠手辣和不要脸,那么...” “我即便不是菩萨,也绝对是个好人。” “至于他,为了私欲连自己儿子孙子都能轻易设局陷害舍弃之人,还能算作是人?” 为了让唐陌直观的了解唐荣的狠毒无情,她将上辈子唐荣做的事说了出来,即便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说起来依旧让她无比的愤恨,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修身养性,她已经能克服自己,同时也说出了心中的猜疑。 “我想你那儿子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种。” 唐陌眸光一沉,他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只听辛安继续道:“陶怡然再蠢也不会教着亲儿子厌恶自己的父亲,却让他讨好自己的大伯,将大伯当父亲。” “唐荣再喜欢陶怡然,也不可能将你的种看得比他的儿子孙子还重要,若他原本就是唐荣的种,一切就说的通了。” 第175章 两人都在进步 这个推测辛安并非胡说,唐陌面沉如水,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心中怒气翻涌,辛安在一旁缓缓坐下,并未出声安慰。 唐陌很鲜活很真实,他没有唐荣狠辣和算计,若是没有上辈子的事,没有唐荣,他自然能过天真的日子。 但唐荣明显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若是他直面唐陌再有心算计,她担心唐陌会吃亏。 唐陌心中巨浪翻涌,好在有这些日子的历练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好,又有了一条弄死唐荣的理由。 他必定要让唐荣身败名裂,余生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简单的死太便宜他了。 “他从小就经营好名声,外面的人对他天然就有一种信任感,瑕不掩瑜,我想要超越他,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如今用的都是小计,上不得台面。” 唐陌也不说什么后悔、早知道之类的话,他承认唐荣厉害,承认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定然有本事正面迎战唐荣。 辛安侧首看她,对他回以浅浅的微笑,心想着若是和唐陌联手都还干不过唐荣,她会选择一种最为受罪的毒药直接送唐荣上路。 唐陌吐出一口浊息,忽然对辛安有了好奇。 因为两人有相同的境遇,相同的奇遇,这些日子互相守护对方的秘密,他对辛安有天然的信任。 可当初两人回来都差不多,对外面的局势把握的都不太好,可才过了多久,他明显的感觉到辛安在变化,已经摸到那些复杂局势的边。 “你平日在家都在做什么?” 这么突然的一句话,辛安下意识的回他,“享受啊。” “没发现我的肌肤越来越好了吗?” 她用最好的养肤品,有赵医女隔几日就入府替她敷脸,有专人帮她美背,燕窝一天也要喝两碗,闲来无事还能约人出门说说话,看看戏,日子别提过的多好了。 唐陌凑近看了,都能看到她额角的绒毛,“不仅肌肤越来越好了,更聪明了呢?” 辛安略有些得意,“你当我出门和人结交说的都是衣裳首饰?” 唐陌退回去重新坐下,“看来我不仅要加强练功,脑子还得加强才是,明日我就去找两本兵法看看。” “原本就该要如此。” 辛安不可能看着他安于现状的,也没资格安于现状,“你得记住他一点,北衙军只是你的起点,你是要去更好的地方的,难不成还想一辈子窝在那里?” “那必须不能。” 唐陌表示他没有闲着,没偷懒,在上进。 两人极为默契的不再去说上辈子的事,不得不说两人都在飞速的进步,短短时间他们已经不受那些糟心事的影响,只想着以后要怎么做。 “老头子和隔壁的正在想法子破局,我倒是有想法,先说给你听听,明日我再去找罗齐问。” 罗奇问拿了唐陌的银子后已经将赁他宅子的人请了出去,又专门收拾了一间书房,重新开辟了一处小门,专门用作和唐陌议事。 辛安表示洗耳恭听,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前来送燕窝的春绿自觉的站在门口候着,他们少夫人有规矩,只要她和二公子在说话就不能有人打扰,还要看着门。 辛安觉得唐陌有必要立刻去找罗奇问,有了对策之后连夜告诉给唐纲,以免错失先机。 唐陌喝下一碗燕窝后急匆匆就要出门,辛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 唐纲不是什么才华横溢之人,可以说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极为平庸,但他执掌侯府多年还极为平顺,上辈子她还以为是老侯爷庇佑。 她想对了,却不知道内情,还是某一次唐荣告诉了她。 原来唐老爷子从未亲自教导过唐纲武艺兵法,也没教导过唐勇,那个时候就想的是交还兵权,急流勇退,保全侯府荣耀。 正是因为他识时务,省去了皇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至于老爷子去后皇帝便对唐纲多有照拂。 “所以父亲在皇上那里是有面子情的,他的平庸许是天生,也有祖父刻意引导的缘由,皇上欣赏祖父,对父亲就有不同。” “这一点还是唐荣察觉出来的。” 唐陌仔细琢磨了一番,心里有了数,而后急匆匆的离开。 辛安望着的压顶的乌云,越发暗沉的天,目光缓缓的落在了春华院的方向。 一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溅起尘埃。 二皇子的动作极快,被大雨困在茶楼酒肆那些无聊之人很快听到了消息,原本陶怡然就是城中‘名人’,如今又有她的消息,很自然的吸引了许多好奇之人。 这第一步二皇子的人将力度把握的很好,毕竟他们只是将其当成一个契机,不想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这场雨也算帮了让他们。 次日一早御史闻风奏事,太子妃就这么被参了一本,太子的人自然是极力辩驳,将事都推到了陶怡然的身上,说陶怡然是主动提出抚琴,为此还在邀月宴那日跑到了太子府上,言语中都是想去邀月宴的渴望。 “太子妃仁善,不忍她白跑一趟,这才带她前往。” 怒气翻涌的唐纲面无面无表情的看着两方人马博弈,装作感受不到同僚们投来的异样眼光,等战火波及到他身上的时候从容出列,只一句,“微臣的大儿媳妇从邀月宴上离开后便直接回了陶家,据闻哭泣不止,茶水不进,具体是何缘由也是闭口不谈。” 说完就不吭声了。 太子的人咬着不放,说陶家人昨日已经到过侯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内情? 唐纲淡定的很,“陶大人夫妻过府是为了追问他们爱女回府的缘由,可他们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得知。” “我儿尚且还在养伤,伤口愈合新肉长出浑身不适,一时也出不了府,刘大人想知道,不如再等两日?” 怎么说也是侯爷,他挺直了腰杆那些官员也不敢追着问,且他一个当公爹的不知道儿媳妇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如此无论是二皇子的人还是太子的人也不能硬逼着他说什么,好在人家也不是很在意,继续开始唇枪舌战。 第176章 青墨:双面探子? 朝堂上两方人吵的不可开交,皇帝脸色并不算好,等下朝有就有人凑到了唐纲跟前想要打听点内幕消息,唐纲摇头叹息,“于侯府而言,今年当真是流年不利,飞来的祸事。” 他故意走的很慢,人还没走出宫门皇帝的人就来了,此时的唐纲可没云淡风轻,到了皇帝跟前什么都还没说就红了眼圈,等皇帝问起直接就跪了下去,说侯府今年犯太岁,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他心中惶惶。 “皇上,微臣的大儿媳妇不是个聪慧的,被陶大人夫妻娇养的天真不知事,她是蠢又没主见可胆子并不大,成亲当日出了那样的事让她平日几乎不出院门,微臣不敢相信她有那个胆子跑到太子妃跟前请求去二皇子府的邀月宴。” “图什么啊,就为了去邀月宴为众人抚琴?”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陶怡然去邀月宴是唐荣受意,为的是不让唐陌抢了他的风头,可他蠢,吃过亏不长教训,陶怡然那个女子当个妾养在后院解闷可以,怎么能担事? 唐纲只管说着憋屈无奈,其他的事只字不提,皇帝看他的眼神逐渐复杂,他自然知道陶怡然品行如何,毕竟外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跟在那样的祖母跟前长大,能学多少好东西? 唐荣配这样一个女子,可惜了。 至于唐纲...... 皇帝收回了目光,侯府根基并不深厚唐纲又平庸,只怕好多事都被蒙在鼓里,陶怡然那女子并非他说的那般胆小无辜,再想想这小半年侯府发生的事,皇帝都觉得唐纲有两分可怜。 “起来吧。” 唐纲赶忙抹了泪起身,皇帝道:“告诉唐荣好好养伤莫要着急着当差,后院该要消停些。“ “回吧。” 唐纲恭恭敬敬退出了御书房,出宫后上了回府的马车后神色复杂,他晓得此事已经和侯府没关系了,一场风波消弭值得高兴,脑子里不由的就回想起昨晚唐陌冒雨前来找他的样子。 靴子衣摆都被雨水打湿,说再次在外听到了陶怡然的消息,涉及侯府,他着急赶回。 到了书房后他便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局势,让他一度以为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大儿子唐荣。 局势对侯府不利却苦于没有应对之策,两个谋士给的法子不是得罪太子就是得罪二皇子,无论得罪谁,后果都不是侯府能承担的。 唐陌的提议让他豁然开朗,只要示弱,装做什么都不知,无需和太子闹僵也不用开罪二皇子,还能尽快平息风波,那时他一点都不相信是唐陌想出来的法子。 他怀疑、质问,唐陌却说他是当局者迷,家中出了大事不可调和自然要请祖母出面,祖母一人敲一下,大家就老实了。 重要的是不能坐实陶怡然的轻浮,为了侯府的颜面必须强行遮掩。 “老张,你说老二是否聪慧?” 回了侯府,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息,张管事笑着点了头,“二公子自然是聪慧的,颇有侯爷年轻时候的风采,只要用心栽培,未来成就定然不凡。” 他和唐纲一起长大,却始终探不明白唐纲的想法,统共就两个儿子,大的一个承继侯府,小的一个就不能有一番成就? 就非得要压着小的不让他有本事,一辈子碌碌无为? 若是如此,为何他又要责怪二公子没出息? 但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 唐纲在想唐陌的确是不同了,比以前上进也渐渐开始出息,在引以为傲的儿子遭受困顿的时候另外一个儿子异军突起,这是侯府之幸。 “那孩子昨晚冒雨前来寻我,也不知身子可有不适,等他回来后让府医去给他瞧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唐陌,也不知唐陌知道后该高兴还是该哭? 但老太太肯定是高兴的,得了唐纲的‘喜报’,老太太当即就让人开了库房给秋实院送去两件好东西,又将唐陌夸了又夸,王氏觉得面上有光,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同样开了库房送了两幅字画到秋实院。 又很体贴的让唐纲去春华院看看唐荣,“伤口裂开了两处,府医去看过了,好在不算严重,月姨娘伺候的也算细心。” “他心里只怕还惦记着此事,侯爷也好和他明一明,也省得他担心。” 唐纲依照王氏的意思到了春华院,唐荣以最快的速度管控好了自己的表情,可当他从唐纲口中得知此事已经了结,且还是唐陌出的法子后,淡然的神色差点崩裂。 “儿子没想到二弟会如此大度,还以为他一直生我气,会等着我笑话。” 唐纲仿佛并未看出唐荣心里的憋闷不甘,但他并未宽慰,反倒是笑了笑,“那小子的确让人意外,这些日子也是越发的长进,以后有你们兄弟一同撑着侯府,为父也能松快许多。” “听说你的伤口裂开了?” 唐荣依旧温和开口,“昨日还以为大好了,今日起床动作就大了些,扯开了两道口子,不过问题不大,父亲无需担忧。” 连唐纲都佩服他隐忍养气的功夫,“既然如此外头的事也无需操之过急,等太子和二皇子在此事上决出高低后再回礼部。” “陶家那里暂时也无需理会。” 今日一早张管事亲自跑了一趟将唐纲的计划告知,侯府此举也算是维护了陶怡然的名声,只要陶家不傻就知道怎么做。 至于陶怡然回来的事王氏再次让张管事带了话,说她是陶家老太太养大的,如今老太太病重,就允她在陶家伺疾,全了她一片孝心。 这个决定,唐纲和老太太都极为赞同,他们为了侯府的颜面将陶怡然塑造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女子,但事实如何陶家人最清楚,这侯府的大门陶怡然不可能再轻易踏足。 将决定告诉了唐荣,唐荣也并无异议,只想着还得要找个时间去一趟陶家,一来是做个表面功夫给外头的人看,二来是看看陶家的态度,陶家还有用处。 说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陶怡然的美貌和小意温柔。 第177章 唐荣身边群狼环伺 唐纲一走唐荣就变了神色,阴沉着脸缓缓坐下,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猜测唐陌必定是得了辛安相助,他也知道换亲一事对辛安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就是不知辛安帮助唐陌是想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还是想要报复他。 又不禁想若是没有成亲当日的事,得到辛安全力相助的就是他,惯会惹祸丢人的陶怡然会将唐陌拉入泥潭无法翻身,根本就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且陶怡然那般女子,哪怕是成了唐陌的妻,只要是他愿意陶怡然就会... 甩了脑袋将那可怕的想法赶走,不愿将陶怡然想的那般不堪,主要是不想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辛安......” 念叨了两次这个名字,琢磨着有没有将其从唐陌身边策反的可能。 没有辛安相助的唐陌,还拿什么和他争? “青墨。” 门外候着的青墨麻溜进门。 “派人盯着隔壁,无论唐陌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得的都要细细报来。” 青墨答应的痛快,心里的苦水疯狂上涌,南风要他盯着世子,世子让他盯着二公子。 所以,他该怎么办? 成为双面探子? 要不找南风提提价? 很多事情有一就有二,第一次出卖唐荣行踪的时候他万般纠结,第二次就从容了许多,最主要是南风出手大方。 他有个哥哥,幼时落水伤了身子干不了重活,唯一的一点精力都用在了晚上,不到六年的时候就给他添了三个侄子。 这些年他捞到的好处几乎都孝敬给了家里,大多都被用来养活哥哥一家,但他年纪也不小了,世子也迟迟不提要给他配个丫头的事,他也只能多为自己考虑,想攒下些私房,娶媳妇养孩子。 “怎的要这么些银子?” 如今的春华院是蔡姑姑掌事,青墨要办事自然要来找她拿银子,将缘由说清楚后蔡姑姑倒是给了银钱,要五两就只给了二两,还敲打了青墨,“世子办事处处都需要银钱,你也要多为他考虑,不就是盯个人,哪里需要那许多银钱,省着点儿花。” “姑姑说的是,可姑姑不晓得,这银子花不下去,外头的人不给办事啊。” 青墨还想争取,“姑姑这些日子不在,少夫人把着银子也不愿意往外拿,没钱办不了事,耽误了世子多少事?” “要不您再多给点儿?” 他以为蔡姑姑是最在乎世子的,只要是关乎世子的事蔡姑姑都好说话。 可他哪里知道,蔡姑姑现在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原本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前院当差,差事也算有油水,但最近不知怎的就被张管事给发现了,张管事要求父子二人尽快将贪墨的补上,要不然就要回禀给夫人。 若是先夫人在他们自然不怕,奈何先夫人命不好,这么大的福气享不着,早早的就去了。 这些年攒下的银子早被他们置办家业以及用做了平日的花用,哪里还能快速补足? 唯有唐荣的荷包。 蔡姑姑抵死不给,甚至还将青墨给骂了一顿,原本还在心里挣扎的他很快就妥协,决定去找南风。 等他离开蔡姑姑便眉头紧蹙,将一两银子放进了自己的荷包,可他们要补的是几百两,这么一点点抠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月姨娘款步走了进来,陶怡然回娘家归期不定,院子里没有主事的主母,她这个当姨娘的就动了心思,她以为蔡姑姑会帮她,却不知道蔡姑姑正在为银子烦忧,根本就顾不上她。 “姑姑,我听说少夫人这回像是闯了祸,是躲回娘家的。” 只要肯花钱就能摸到消息,月姨娘将得到的消息这么一说,又道:“早前侯爷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少夫人惹出的祸事只怕是不小,她倒是躲回娘去了,半点不为世子考虑,亏世子还那般相信她,连先夫人嫁妆箱子的钥匙都让她管着。” 她想编排陶怡然对不起唐荣的话,谁让蔡姑姑最在乎唐荣呢,抬眼一看,蔡姑姑的眼睛果然亮了,还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又添油加醋说了陶怡然的坏话,半晌后蔡姑姑随意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了她。 等她一走蔡姑姑唇角的笑意就有些压不住了,先夫人的陪嫁虽然不是顶顶的多,但也不少,若是少个一两件也发现不了,就算是发现了也能说是现在这位王夫人动了手脚。 可...... 目光看向了正房的方向,陶怡然走了刘姑姑还在,她的那些陪嫁丫头也还在,钥匙肯定在正房,可要如何下手? 强撑着坐到书房里的唐荣还在考虑接下来的计划,殊不知身边已是群狼环伺! 当日傍晚辛安就得知青墨要提价的事,也知道了缘由,唇角轻勾,唐荣果然盯上了唐陌,幸亏有先见之明收买到了青墨。 “给他,告诉他,二公子的行踪稀松平常,不是在练功就是在会友吃酒,要不就是走亲戚,别无其他。” 南风问要不要多做点什么,比如拿了南风的家人,辛安摇头,“不是说有个体弱的大哥?想想这青墨也不容易。” “给他说如果差事办的好,你可以求我请神医为他大哥看诊,但如果敢吃里扒外,小心他的家人。” “记住,攻心为上。” 南风笑着点头,“婢子晓得。” 她保管能把话说到青墨心口上。 辛安现在很满意她的办事能力,“想办法买通陶家的人,看看陶怡然在做什么。” 南风说了,“此事婢子已经安排了人去办。” 少夫人平日就盯着隔壁,目标人物离开但消息不能断,要不她怎么当少夫人手下的第一能干人呢? “办得好。” “去王姑姑那里多支点银子,在外出手别小气。” 南风笑道:“上回从王姑姑手里支取的银子还没花完,等花完了再去支取。” 辛安点了头,等南风走后她又吩咐了王姑姑,“听说张管事多次在父亲跟前美言二公子,你挑几样补身的药材送去,就说我感谢他,药材给张老太太补身子用。” 她爹说过,这世上九成的人都可以被银钱驱使,这礼只要送的得当,就没办不成的事。 第178章 好消息接踵而至 收买人心这种事辛安做起来得心应手,什么人用情什么人用钱,她把握的清清楚楚。 将要做的事逐一吩咐下去,刚坐下吃茶就听到了唐陌回来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唐陌进门后灌了一杯水,“我换身衣裳,一会儿还要出去。” 他刚回府就被喊到了唐纲的书房,已经得知了今之事,“家里的事辛苦你盯着,我今天要晚些回来。” 罗奇问当真是有本事,他只是将大致情况告知给了他,他只是思考的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了应对之策,今晚赴宴后必须再和他商议一回。 背地里使阴招的日子就要结束,接下来就要正面迎战唐荣,他必须有所准备。 “对了,我今儿听说一件事,搞不好能做点文章。” 换好衣裳的唐陌坐到了辛安身旁,压低了声音,说他今日和同僚一同当差,闲来无事那人就说起了闲话,还是关于陶怡然的。 “襄国公的第三孙祝佑爱慕陶怡然许久,听说还曾闹着求娶,他母亲死活不答应,押着他娶了常威将军府上的二姑娘黄微,婚后两人不是动嘴就是动手。” “前儿又动了手,说的是黄微骂陶怡然是个婊子,祝佑气急动了手,结果被黄微打的鼻血流了一地,闹的鸡飞狗跳。” 辛安表示她居然不知道陶怡然还有爱慕者这件事,上辈子光见她勾搭唐荣了。 “消息当真?” “当真。” 唐陌说他那同僚的妹子就是襄国公府的二少夫人,“昨日回娘家时候说的,说那祝佑对陶怡然念念不忘,夫妻俩经常因此干仗。” 辛安歪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自己的耳坠,“这事有意思。” “再差人详细打探,我们是不方便再对隔壁的动手,但他要是被情敌给揍了,那和我们可没关系。” 唐陌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辈子的他不再被陶怡然左右后,很多事忽然也就看明白了。 要知道陶怡然嫁到侯府之前是个宴席都会在,每每见到她不是抚琴就是做些哀怨缠绵的诗,吸引了好些公子哥的目光,以前只觉得此女子当真是出色极了,如今看来当真是自甘下贱。 好人家的姑娘怎可能是个宴席都去抚琴? 又不是乐妓。 但真要说起来,她还真通过一次次的赴宴让好些人对她魂牵梦绕,生的美还有才情,看人的时候从不正眼,都是羞涩垂眸而后微微侧首偷瞧,眼波流转,挺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 “不晓得暗中勾搭了多少人,我再打探看看还有谁对她是爱而不得,那些人要是知道她在唐荣手里过的凄惨,该多心疼啊。” 两人相视而笑,唐荣是厉害,但架不住身边人不提气。 唐陌甚至还暗搓搓的想着,若是上辈子陶怡然真的和唐荣勾搭到了一起,让他当了绿王八,这辈子也非得要唐荣也当上不可! 心里有计干劲十足,“我去了,晚上不用等我。” 见他走路都带风,可见心情是真的不错。 话说唐陌还没走出府就遇到了刘长,应该说刘长是专门来堵他的,他银子花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心里难免着急,刚好又得知了一个秘密,想着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便鼓起勇气走到了唐陌跟前。 “有事?” 唐陌还没决定要用刘长,因为刘家是他母亲的人,怕这人嘴不严到他母亲跟前乱说。 刘长拱手,“禀二公子,小的偶然得知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说。” 唐陌挑眉,“说来听听。” 刘长心中一喜,躬身上前压低声音将蔡姑姑一家的事说了,并道:“那日小的刚好有事去找张管事,就听见了张管事呵斥蔡全,说是看在夫人的面上才没将他们直接赶出去,让他们要尽快补上。” “蔡全?” 唐陌又来了精神,那可是唐荣生母的陪房,啧啧啧。 “你将此事告知本公子有何目的?” 刘长后退一步,依旧躬身,“小的是想着这府内是夫人当家,合该所有的人都是夫人的人才是,那蔡家父子仗着是世子的人平日里就吆五喝六的,实在不像话。” 唐陌唇角轻勾,“想到本公子跟前当差?” “若是公子不嫌弃,小的定为公子鞍前马后。” 刘长的声音都在颤抖,满脸期待。 “那便给你个机会。” 唐陌表示他现在就缺机灵的人干活,“暗中查清楚蔡家人除了贪点银子外还有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本公子记得和蔡家一伙儿的不止一家吧?” “二公子说的是,还有吴家和魏家,不过这两家人一家管着世子名下的铺子,一家管着田产,不在府中当差。” 唐陌点头,“一并查一查他们有没有违法乱纪的事。” “查清楚了告诉本公子,不过此事别让我母亲知晓。” 刘长躬身称‘是’,此事对他来说不难,他老子这些年一直暗中盯着上头一位夫人的人,就想着什么时候将他们全踢出府去。 谁他他们仗着是世子的人就嚣张跋扈! 今日对唐陌来说可谓是好消息接踵而至,任凭他唐荣多有本事,围绕在他周围那些拖后腿的人能将他生生拖入泥潭,犹如他上辈子一样,沾上了陶怡然后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到最后命都给他收了。 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黎明破晓之前停了,留下了一地落叶。 “少夫人,庆侯府的二少夫人差人来约您赏菊,巳时过半在千雅园等您,说若是方便,想请您约了廖夫人一道。” 林窈相约,辛安自然要去,“去回林姐姐,就说我会准时过去,廖夫人那里我会差人去请。” 她还想去打听打听陶怡然的事,若不是唐陌昨晚提及,还没发现自己对陶怡然是如此的缺乏了解。 老太太今日原本想让辛安陪着她去选些好看的菊花回来摆上,得知她要出门便歇了这个心思,辛安笑道:“祖母有这个兴致我自然要陪着的,明日可好?” “正好辛家那个宅子也要布置一番,我也想去花鸟市看看。” 以侯府的地位当然可以让花匠将花直接送来,但那又少了不少乐趣,“我早就想去花鸟市看看了,还想买一只能说话的八哥,我还没见过会说话的鸟。” 老太太也是一脸欢喜之色,“那可说好了,明日上午我们就去,中午就在外用过饭才回。” “都听祖母的。” 论哄老太太,辛安很有心得。 第179章 颇有意思的药膳酒楼 廖夫人的消息来的很快,欣然答应赴约,辛安笑着出了门。 秋日的风越发的凌冽,随着几场雨的落下天也越发的凉了,想着时间还有宽裕便让马车绕道去看了正在筹备中药膳铺子。 铺子在城南,位置在最繁华永康道上,这里达官显贵云集,车水马龙,这里的铺子可谓是真的一铺难求,租钱也得贵。 两层的铺子很是大气,铺子的柱子门框簇新,走近了还能闻到漆味,正门已经装修完毕,一道四扇的屏风摆在进门处,屏风前空着,可从留出来的位置看出这里要摆放东西。 得知消息的方达从后面跑出来,一脸欣喜,“大姑娘,不,二少夫人怎么来了?” “正好得闲来看看,可是要完工了?” 辛安还是第一次来,抬眼环顾一圈,“比我想的进展还要快些,可铺子装的有些意思。” 方达满意的环顾一圈,这铺子的装潢他可是花了大功夫的,颇为自豪,都不用辛安说他就开始介绍了起来,说屏风前要摆放一处盆景。 “假山流水的那种,在其间种些青苔,雕刻些小人很是有意境,京城有家盆景铺子很擅奇淫巧技,能让水循环往复的流动,水来财,再养上两尾鲤鱼,放这里极为合适。” 说着又请了辛安往里走,屏风后有匠人正在蹲在地上作画,画的还是山水,旁边有人在布景,堆着不少的沙石。 “门口摆屏风这大堂就不够亮堂,能进咱们铺子的客人定然非富即贵,想来也没谁愿意坐大堂,将这大堂改做景致也是有趣,有石头堆砌的山,从溪水流过,石缝中有药材生长......” 辛安表示自己也算出入过许多饭馆,这么有意思的布局还是头一回看到,“一楼就不设饭桌?” 铺子就两层楼,虽说宽敞,但要整整浪费掉一层,辛安觉得心疼。 面对辛安的疑惑,方达并未立刻解答,而是又引着她退出大堂,从门口的屏风处右转进入了一道铺设木地板的廊桥,道: “大堂这处造景后就是两间包房,另外这酒楼的后面原是一处后院,供伙计们歇息之用,我们将后院重新打造。” 推开一间包厢的大门,包厢里的桌椅柜子等还没送来,瞧着就格外宽敞,正对门是两扇窗,窗外竟是一处花园,还搭了一处葡萄架子,花草能看出来刚种下不久,方达笑道: “您看这四方小院,正对面就是咱们最酒楼最大的包房,可摆两张圆桌容纳二十人用饭,左右厢房也改成了包房,各两间,若是有人将一楼包下可将所有包房窗户卸下,主人家站在这园子中说话,四周包房的客人都能看到听到,还能遥遥祝酒...” 四方院子被这么一改动,算起来有七间包房,辛安幻想着在这里用饭的场景,坐在包厢里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鲜花盛开,闻见花香,若是对面包房的人认识就互相举杯见个礼,若不认识就放下帘子或者薄纱,若是不认识而又想认识,也有了契机。 “方叔有大才。” “是二少夫人银子给我足。” 有奇思妙想的人不少,但绝对大部分的奇思妙想需要用银子支撑,他手中的银钱十分宽裕,自然可以按照最好的想法来。 出了包厢绕道进了园子,虽然她对花草没有研究,但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芍药并非凡品,月季的品种也不常见,方达有些得意,“原本我们要去花鸟市采买花草,偶然得知千雅园的管事要出一批品相极佳的芍药和月季,价钱只有市面的三成,说是千雅园的主子看腻味了这些花,不要了。” 说起这个花方达就一副捡到便宜的样子,说他见这批花的确不错便全部拿下,这里种下了一批,剩下的都种到了辛家那个院子里,为此还专门请了一个老花匠来造景,力求全部种活,还得和别的花搭配一番,要有新意。 辛安今日就是要去千雅园,心下微动,不过她并不嫌弃,就算不从千雅园买这些花也会直接流入花鸟市,最后还是会被买回来,价钱不同而已。 能便宜入手当然好。 “二楼可要去看看?” “好。” 二楼正中间依然是造景,四方是包房,共有八间,也就是说是说偌大地方统共就有十五间包房,“咱们菜品的定价出来没有?” “尚未。” 方达说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的菜品已经敲定,本钱也详细记下,等最后再来定价,辛安叮嘱,“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来,价钱也莫要定的太低,要不然不符合那些达官显贵的身份。” 方达笑着点头,心想着非是他们一定要当着黑心的贩子,实在是你价钱定低了那些达官显贵们会觉得你东西不好,让前来吃饭的都都觉得没面子。 越贵越有排面嘛。 “大概多久能开业?” 方达已经请人算过了,“再等一个月,十月十五那日,咱们滋补的锅子多,吃了热乎,那个时候天凉了,吃咱们这个刚刚好。” “好。” 辛安又问起了迎晖街的杂货铺,方达说已经装潢好了,掌柜伙计也都到位,一部分的货物也到了,“再有半个月货物就能铺设齐全,先开业,正好能赶上年底大伙儿置办年货。” “徐家掌柜说会安排几船的货来,已经在开始在看另外的铺子,争取赶上年前大伙儿都愿意花钱的时候,赚他个盆满钵满。” 辛安很满意,做生意嘛,就是要快,要热热闹闹的。 得知秦柏出门去找药材,便也没等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出门后直接上了马车赴宴去。 这么一耽搁,她就成了出门最早却到的最晚的人,千雅园里有不同品种的菊花超过二十种,大多含苞待放,一走近扑面而来的就是菊花特有清甜味。 亭子里坐着林窈朝她招手,“怎么才来?” 辛安加快了脚步,还以为今日有很多人的她惊讶的发现就只有林窈和廖夫人,笑道:“我可是早早的出了门,路上想起有件事要去办,耽搁了。” 第180章 腰杆子这么硬,怕谁? 对辛安来说,林窈和廖夫人都算是熟悉,相处起来也就随意了许多,坐下后喝了一口茶,好奇问了,“这千雅园就只种了菊花?” 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放眼望去全是菊,好是好看,就是差点意思。 “也不是,早前这里还有许多牡丹芍药月季什么的,好些年没动过,看久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新意,换个样式嘛,过几日这里会有一批新的花草种过来。” “眼下这个,你们凑合看吧。” 林窈这话一说出来辛安就明白了,“这园子别不是林姐姐的吧?” “是我陪嫁的一处园子。” 林窈说这园子还是皇上赏赐给他父亲的,最后又给了她,“这里宽敞幽静,用作消遣最合适,就是我也不常办什么宴席,大多时候都没用。” 辛安笑了,朝两人道:“我准备开酒楼,方才去看了装潢进展,瞧见里头的芍药格外的好,管事说从千雅园买的,占了大便宜,美的不行。” “原来这便宜是占的林姐姐的。” 林窈微怔,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廖夫人道:“这辛妹妹是个有运道之人,就这样的事都能让她捡便宜。” “还不快给我们说说,酒楼开在哪里,何时开业,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捧场。” 辛安笑眯眯地告诉了两人,又道:“等开业的时候我肯定会摆下宴席,到时候一定要来。” “你们没看见,那些芍药月季挪到酒楼里很是相得益彰,这般好运气到时候还不得财源滚滚来。” 林窈告诉她,“这园子的花草都是宫里匠人种下,选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品种,从外省送来的,管事就处理掉了一批,剩下的都被各家分了,尤其是那片牡丹,如今在我娘家的花园里。” 林窈并不觉得这里的花卖给辛安有什么不好,辛安也半分没觉得捡人家处理的有什么不好意思,都是豁达的人。 辛安还一副我果真捡到宝的样子,玩笑道:“我若早得知消息,还不得来抢?” 一旁的廖夫人也笑着,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她比辛安还早许多嫁到京城来,却半分没有她自在,可叫廖家把他害惨了。 “若我早知道也是要来抢一批回去的,你们不知道廖家那院子全是树,没什么花草,怪不得我时常心情不好,都没见到这些好看的花儿,心情怎么好?” 廖家儿郎多,之前还穷,哪里有闲钱买花,她嫁进去后家里就一直不太消停,也没那个功夫。 “不行,回去我就叫人将院子里那些丑的让人眼睛疼的杂草挖走,选一批好看的花儿种上。” 辛安问了,“听说廖家少了一房人,徐姐姐应该松快许多了吧。” 廖夫人也不怕丢丑了,那些办事的人都不怕丢人,她一个受害的人还能顾忌他们的名声? “是好了些,但也愁人,若是我出嫁前有人给我说我会缺银子,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现在,哎~~~” 她是憋太狠了,也可能是廖家将其逼的太厉害,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关不上,也晓得出门应酬不说点真话是交不到好友的,有些事说起来就没什么顾忌。 “二房走了就算了,三房还有几个小子,都到了要说亲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们笑话,廖家就是个空壳子,拿什么娶媳妇?” 还不是都指望着她,这几日心里窝着火,昨晚还和廖直吵了一架,说是吵架其实就是她单方面的骂了廖直,骂完还觉得憋屈。 辛安道:“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没钱就不娶媳妇了?” “又不是没爹娘,用得着当堂嫂的来操心?” “徐姐姐你就太好性了。” 当家主母当成这样,宁可不当。 林窈觉得辛安说的话很有道理,“什么都要管,你哪里管的过来?” “就是因为你管,他们才什么都指望着你。”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她母亲要给她找严世茂了,要知道严世茂在她说亲时候的那些人中最没优势,不是嫡长子也没有经世之才,但她母亲就说好,说她不是管家的料。 要是她管廖家,怕是想要将那些人全弄死。 辛安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廖指挥使年轻有为,放眼京城这个年纪就有此等权势的能有几人?” “他有本事又有权势,廖家的人还指望他提携;徐姐姐有管家的本事还有财力,廖家人又指望你过好日子,如此你哪里需要看那些人的脸色过日子,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嘛。” “辛妹妹这话说的对,该是那些人看你们夫妻脸色过日子。” 林窈很赞同辛安的话,对廖夫人道:“你腰杆子这么硬,怕谁?” 廖夫人怔了怔,而后笑着执壶给两人斟茶,“今儿我是沾了辛妹妹的光和严二夫人一同饮茶,难为您二位为我指点迷津,令我茅塞顿开,我以茶代酒多谢二位。” 两人端起茶盏,林窈道:“就喜欢廖夫人这般通透之人。” 茶水入喉,廖夫人神色都轻松了不少,说今日她做东,感谢两人的提点。 林窈今日请辛安和廖夫人说话除了想要看看廖夫人可否结交外,就是想知道陶怡然和廖家的八卦,没办法,贵妇人闲来无事总得要早点下饭的趣事。 “朝中的局势咱们管不着,你那大嫂倒是有意思,怎么着,准备一直住在娘家?” “谁知道?” 辛安瘪了嘴,“轮不到我管,我也不敢问啊,不过我看是没人有想法去将人接回来。” “还接什么接,一封休书了事。” 林窈吃嗤笑一声,道:“那女人是一点都不消停,二皇子妃这两日还发了好大的火,说不在她宴请名单上的人削尖了脑袋凑热闹不说,还惯会惹麻烦。” “听闻出了二皇子府就哭了,一路哭着回到陶家,简直有病。” 辛安叹气,“有什么办法,想要抚琴没抚成,听说她练琴怪不容易的,不展示出来多亏?” 话题到了这里辛安就没藏着,露出一副我得了天大八卦神情,将襄国公府的事说了,“那祝三公子还和他妻子动了手,也不晓得是不是传言?” 林窈赶忙放下茶盏,“不是,这事我清楚...” 相处久了辛安就发现林窈的消息来源特别多,还保真,她也不像张少夫人那般咋咋呼呼的,只有和相熟的人在一起她才会说,在人多的场合并不提及各家那些八卦事。 林窈说起来比唐陌说的更有意思,更为生动,“都不是第一回了,听说那祝佑晚上睡觉还喊过陶怡然的名字,被黄薇一巴掌脸都扇肿了。” 辛安一脸震惊:“我那大嫂有点魅力啊,不过她生的貌美还有才情,有人喜欢也正常。” 第181章 给你花钱,应该的 说起陶怡然林窈就是一脸唾弃,都不用辛安多说什么就把她的老底给掀了,上到皇子中间到公侯府上的公子,下到那些官员府上的公子,“就没有她没用过心的,你知道那些公子怎么评价她的吗?” 辛安摇头,林窈说了,“人美心善,是水做的女儿家。” “话分两头说,那陶怡然是真有本事,能处处留情不说,还能给那些公子哥许多幻想,明知道她嫁人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辛安...... 再一次觉得上辈子败在陶怡然手里一点都不冤。 就她这手段,在哪里不能过上好日子? 感觉唐荣都占了便宜。 “哪里是什么本事。” 廖夫人对这个话题也来了兴趣,“我哥有个妾室就是这般,只要是面对男子就扭捏作态,斜眼看人,还动不动就头晕心悸,隔三差五晕倒。” “张口闭口就是‘贱妾命薄’‘贱妾无足轻重’‘只要你怎么怎么样,我就没有遗憾了’,听的让人作呕,偏男人都吃这一套。” 辛安笑问,“徐家兄长将其纳为妾室,应该挺自豪吧?” 廖夫人神色复杂,“被你说对了。” 被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女子最终选择了自己,可不就是让人自豪? 林窈目光炯炯,平日里觉得这位廖夫人挺无趣的,明明很年轻却随时绷着一张脸,谁想到说这种事还挺有趣。 今日没白来,一点都没白来。 三人就在千雅园坐着说话哪里也没去,各家八卦说的口沫横飞,傍晚廖夫人做东宴请,也没请三家的男人,席间还在继续说,辛安眼看着廖夫人就年轻了起来,她话最多。 “那张家娘子最有意思,说她从不逛首饰铺子,因为一进门就有一股子宫里公公逛青楼的无力感,喜欢的太多,拿不下。” “哈哈哈哈~~~真是好有意思。” 唐陌和廖直来接人的时候三人还在说,笑声都传到包房外,无奈敲门进去才将人接走,因着此事又被林窈打趣了好几句,直到严世茂的出现才让她收了声,反倒又被辛安给打趣了一番。 回到家辛安就把今日知道的消息说给了唐陌听,“除了祝佑外还有文昌伯府上三公子,御史张大人府上二公子,吴将军府上的吴小将军,另外还有几位外放大人府上的公子,还有一位是翰林院的编修曹克。” 唐陌神色极为精彩,“都是爱慕陶怡然的人?” 辛安点头,“这些都是林姐姐说出来的,具体还有没有不晓得。” “简直太有本事了。”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仇人,辛安也表示佩服,“我怎么就没这个本事,让无数的男人为我要死要活,为我牵肠挂肚?” “同为女人,我都很羡慕。” 唐陌唇角抽动,哪怕是上辈子的事,此刻依旧觉得自己脑袋绿的亮,青青草原广袤无垠。 决定等机会合适了一定要让唐荣晓得,让他脑门上都能跑马。 感慨完的辛安说了自己的看法,“目前看来最合适的还是襄国公府的祝佑,首先他身份够,其次对陶怡然最为上心,说是做梦都在喊陶怡然的名字,再有就是黄微有功夫,泼辣。” 夫妻俩一个对付唐荣,一个对付陶怡然,刚刚好。 “我会想法子去接近黄微,关键的时候也要助她一臂之力。” 唐陌在一旁坐下,“我会安排人将陶怡然的事渲染给祝佑听。” 辛安叮嘱他要把握一个度,别到时候来个捉奸现场,如此陶怡然就真的回不来了。 唐陌表示没必要太过畏首畏尾,“就算是被休,我估计半年之内唐荣都不会再娶,他最看重的可是名声,是以我们最少能多出来半年的功夫。” “半年,足够做很多事。” 辛安倒是忘了这一点,“即便是他想娶我们也能给他使绊子,让他没那么容易,既是如此,那是放开手脚去办。” 唐陌又说起了陶家的情况,陶怡然住在娘家倒是没引起陶家人的不满,“陶老太太给她撑腰,谁也不敢将她如何。” “听说陶家人登门来要说法,骂你了?” 辛安表示是说了那么两句,“就说我没教养,下毒手,心狠手辣。” 唐陌从怀里摸出来一二十张银票,“给,拿去买脂粉首饰。” 辛安接过清点了一番,五千多两,“哪里来的?” 唐陌道:“陶家未已经上钩,再有个把月就能收网,罗奇问本事不错。” 如今的陶家未已是每日偷摸出入赌场,深陷其中,达到了预期目标,这些银票都是从陶家来的。 辛安美滋滋的又清点了一回,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男人给她银子花,多美妙的感觉,不过...... “这钱我收了,不过不是买脂粉,天一日日凉了,我让人去采买些衣料和木炭,总得让你管着的那些贫苦老兵过个暖冬。“ “另外我准备再去和汪夫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开办个作坊,打点家具,编点过日子用的家伙事,再请个老掌柜教那些人一点本事,得想办法让他们自食其力。” 唐陌笑问,“觉得这银子从陶家来,膈应?” 辛安笑道:“银子何辜?” “你都给我了,怎么花当然是我说了算。” 唐陌又摸出了几张银票给她,“这些是我准备用来采买木炭和那些人过冬所用,给你的就拿着随便花,哪有那么多讲究?” 如此一来辛安便不客气了,“如此就多谢二公子了。” 唐陌有些得意,“给你花钱,应该的。” 收起银子辛安问起了罗齐问,“也给他分钱了?” “当然。” 唐陌表示现在他还不能给罗奇问更大的助力,但银子总是要满足他的,“还算是个有孝心的人,拿了银子先去还债,然后就给他娘买了些布料和一套头面,还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他娘起居,另有一对夫妻负责洒扫做饭跑腿,这日子就算是好起来了。” 唐陌办事越发得力,辛安很是轻松,等洗漱后唐陌又说唐勇傍晚的时候差人来给他传了消息,帮他找的人找到了,“明日下午我去看看,晚上不会用饭,无需等我。” 辛安也说她明日会出门陪老太太买花草,“不过回来的应该早,不用来接。” 如今的她可以自由出门,在外吃饭晚了还有唐陌来接,日子过的是越发的逍遥了。 第182章 糟心的唐荣 次日一早收拾妥当的辛安就给了南风五百两银票,让她开始筹备采买冬日用的炭火和粮食,冬日炭火紧张价钱也高,得要早些准备。 “你先拟定个单子,然后去汪家找汪夫人看看,最后交给刘长去负责采买,银钱不够再来找我。” 唐陌几乎已经决定要用刘长,如此一来他们在外院和采买上就有了自己的人。 南风离开后辛安又喊来了王姑姑,让他去找张管事,“就说采买的东西也不多,年底又忙,这点小事就麻烦他了。” 王姑姑应下,张管事在府中的权利不小,采买这种有油水的活不给他的确应该去过个明路,何况上次辛安吩咐她去给张管事送礼,她还没去,正好和今日的事一道办。 将所有要办的事吩咐下去辛安便往春荣堂去,准备接了老太太就出门去逛花鸟市,感受花鸟市的热闹。 一炷香后张管事就收到了王姑姑送的礼,连忙推辞,“二少夫人是府中的主子,需要什么东西打发人去办了就是,哪里需要这般客气。” 王姑姑笑道:“也不单单是为了此事,也是多谢张管事这些日子的照拂,我家少夫人以前在家也是管着买卖的,习惯了有来有往,您莫要客气。” “刘长那小子是刘管事的儿子,上回帮着采买绿豆还算办的不错,少夫人想着这这府里府外好些事都得张管事操心,何况张管事的家里也有一摊子事,总不好将您给累坏了,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办,也好叫您轻省些。” “这眼看着就是年底,各处都忙,累坏了您可怎么成。” 张管事扯出笑来,“有二少夫人这般体贴主子,侯府的福气啊。” 各院的主子都想用自己的人,这个道理他明白。 王姑姑又说起张老太太,“听说不太爽利?” 张管事叹气,说入秋开始他老娘总是隔三差五的不舒坦,看了太夫也没作用,“多亏二少夫人送了些滋补的药材吃着,这才好些。”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有些毛病。” 王姑姑继续道:“这天瞧着一天天就冷了,冬日难熬,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还得早日治好才是,秦大夫医术不错,若是张管事有需要又信得过就说一声,二少夫人宽厚,定会愿意开口让秦大夫走一趟。” 张管事拱手,“如此就多谢了。” “您客气,那我先回了。” 张管事送王姑姑到门口,心想着不怪他偏帮二公子,实在是二少夫人太会做人,他老娘在家没事总要念叨二少夫人两句,不是说她送的茶叶好就是说她给的药材贵重,见着他总要叮嘱他好好当差,若是二少夫人有需要的时候就搭把手。 这是连他老娘都被收买了。 反观春华院那位,到现在一个铜板都没看到她的。 “可知唐陌最近在做什么?” 春华院里,青墨躬身站在阴影里,道:“就是当差,练功,赴宴,对了,偶尔去二老爷府上坐坐。” 唐荣抬眸,“他和二叔走得近?” 青墨觉得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比早前往来的频繁些,一个月里要去上两三次,上一次二公子还是带着夫人和二少夫人一同去的。” “平日他都见些什么人?“ 青墨说还是以前那几个,“吧四这几个月二公子和外面那些人往来的少了,连钦侯府的严二公子如今也有了差事,不常见,大多时候都是去练功,据说这些日子二公子的功夫精进不少。” “练功?” 这事唐荣一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想明白,小时候该练功的年纪整日偷懒,现在骨头都硬了又开始勤勉,所谓哪般? 难不成...... 唐荣的神色渐渐凝重,“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去的武馆?” 青墨哪里知道,只说是到了北衙军之后,如此唐荣就怀疑唐陌想要走武将的路子,侯府有积累,若是再有廖直提拔,唐陌带兵不是没有可能。 振臂高呼之下,祖父以前的那些人必定拥护,如此一来...... 他这个世子只怕要主动退位让贤了。 不得不说,他自诩聪明又复杂的想法到底是让他高看了唐陌,不晓得人家只是强身健体不想早死顺便不想丢人而已。 “继续盯着他。” 青墨躬身应答,又问,“陶家那里可要让人继续盯着?” “里面的人传了消息出来,陶家人对少夫人住在娘家不怎么喜欢,少夫人的身子也不怎么好,已经晕过两回了。” 具体是真晕还是假晕,他不敢多说。 唐荣脸色更加难看,“继续盯。” “是。” 青墨退了出去,刚走了没几步就见月姨娘端着一碗什么汤来了,“青墨小哥,世子可忙完了?” 这让青墨怎么回答? 说世子在里头沉思? “月姨娘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他闻到那碗中的汤有当归的味道,是当归炖鸡,心想月姨娘炖汤是有一手的,每日换着花样炖汤,吃的他家世子圆了一圈。 唐荣在闻到鸡汤味后就蹙了眉,“端下去吧,以后无需准备这些,清淡饮食就好。” “府医说吃好些有助伤口恢复。” “端下去。” 唐荣对自己的脸很在乎,绝对不会让外面的人看到他满脸油光的样子,再有几日他就要回到礼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月姨娘只能将撤下当归鸡汤,唐荣又道:“从明日开始就莫要再送汤水点心,饭食简单些,清粥小菜即可。” “如此世子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一个妾室,不送些汤水点心找找存在感,还能做什么? 月姨娘有些慌乱,“可是世子觉得妾做的不好?” 若是往常唐荣少不得要宽慰几句,可此刻心情不太好,也就不愿意在此等小事浪费功夫,“下去吧,我想静静。” 月姨娘是抹着泪走的,回屋刚坐下蔡姑姑就来了,“如何?” 月姨娘摇了头,“世子有心事,没让我多留。” 蔡姑姑满脸不耐,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拿到那些箱子的钥匙,眼看着张管事定下的期限越来越近,心头自是火急火燎。 第183章 今儿有好事要发生 留给蔡姑姑的时间也不多了,焦急之时候忽然灵光一闪,转身直接去了唐荣的书房。 “这几日天气还算不错,冬日里湿气重,该要趁着这个时候库房里的物件儿拿出来晒晒,尤其是衣料,若是受潮岂不可惜?” 再次被打扰唐荣心里不痛快,“这等小事姑姑看着办就是。” 蔡姑姑忍不住眼中就有了喜色,当即就喊了刘姑姑来交钥匙,刘姑姑道:“半个月前少夫人就让人将该晒的全都拿出来晒过。” “只有先侯夫人的嫁妆箱子没动,少夫人说要等世子来决定,后来又因一些事耽搁。” 蔡姑姑忙说先夫人的嫁妆也该拿出来晒晒,唐荣却不答应了,“箱子里没有料子,都是些把玩的物件,无需晒。” 蔡姑姑不死心,“那些箱子夫人送来后世子就没打开看过,少了什么少了多少也该要清点才是,府中还存着当年夫人的嫁妆单子,该要拿出来逐一比对,如此...” “蔡姑姑。” 唐荣打断了她,“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这些年母亲待我极好,我若真去比对岂不是伤她的心?” “何况前些日子我已开箱用过几样物件儿,还如何比对?” 抬眼看向刘姑姑,“既然少夫人不在府中,你将箱子的钥匙拿来。” 唐荣摆明不想让蔡姑姑碰那些箱子,蔡姑姑心里如何不甘也只能闭嘴,只能暂时忍下欲望,继续等待时机。 又想着钥匙到了世子手上,比在刘姑姑手里容易得手的多。 思绪一再被打断,唐荣也静不下去,起身回了卧房。 秋实院里的唐陌又是半夜才回,进屋的时候辛安已经睡着,屋子多了两盆开的正艳的花,门外屋檐下还挂着一个鸟笼子,黑黢黢的用布罩着,刚想伸手去掀开看看,突然传出来一连串的‘小偷小偷’,惊的他飞快的缩回了手。 “少夫人今儿在花鸟市花大价钱买的八哥,会说话。” 春阳上前小声解释,唐陌这才松了口气,但晚上一个黑笼子忽然说话了,多可怕? 去隔壁洗漱好后轻手轻脚摸上了床,刚躺下身边的人就翻了身,见对方的确在熟睡中唐陌就叹了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身边天天晚上躺着一个美人,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谁能信? 但他有熊心没熊胆,怂的很,好几次还希望辛安睡觉不老实,能自己睡到他怀里来,结果人家睡着后规矩的不行,早上醒来头发乱那是她早起醒不来抱着被子滚的。 “哎...” 又一声叹气后默默地往身边人的方向移了一下,山不来就我,那就只有我去就山咯。 一夜好眠,醒来之后的辛安微微睁眼就知道唐陌又出门去当他的牛马,慢吞吞的起身后春阳几个陆续进门伺候,梳妆的时候说起今日赵医女要来给她重新染指甲,还要为她养发,玩笑道:“我这一日也算很忙了。” 春绿道:“听闻那些个勋贵无聊了还会直接请戏子进府给单独唱戏,说起来咱们少夫人身旁还少几个逗趣的人,等姑爷越发的好了,那些逗趣的人就该来了吧。” 她说的是那些是官阶较低的官员女眷,为了自家丈夫的前程想尽办法取悦高品阶官员的女眷,辛安无奈开口,“如今我才是那个给人逗趣的人。” 女眷的地位取决于丈夫的官职高低,唐陌还在发力阶段,尚未取得什么成就,辛安自然在那些夫人跟前矮上一头。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从盐商到跻身权贵,无论怎么算她已经占了便宜。 “别人家的公子去北衙军也就是走个过场,就咱们二公子风雨无阻的去,又得上峰的看重,稳重踏实,定然会步步高升的。” 春阳继续说着唐陌的好话,“说不定以后还会给少夫人争诰命回来。” 辛安笑眯眯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春阳是越发会说话了。” 春绿接着道:“咱们二公子丰神俊朗,对少夫人又好,大伙儿都可都看在眼里,都说少夫人和二公子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 辛安笑的欢快,“说的好,今儿这小嘴是抹了蜜的。” 等打扮妥当春阳又说起接下来要去赴的宴,“明日要去赴欧阳少夫人的螃蟹宴,听说欧阳少夫人有番邦血脉,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辛安告诉她们,“人家欧阳少夫人生的可美了,大眼睛,睫毛特别长,鼻梁也高,头发卷曲,颇有风情。” “性子还爽朗,有点像之前我们见过的暹罗人。” 春阳春绿以前在淮江都见过暹罗人,“那的确很漂亮。” “不过咱们少夫人也好看,这些日子休息的好又有赵医女时常来养肤,肌肤红润气色上佳,比早前还好看上几分。” 辛安笑着起身,“今儿早一个赛一个的嘴甜,看来今日有好事要发生啊。” 平秋一进秋实院的门就听到屋子里的笑声,脸上不由的也有了笑意,等通传后进门道:“二少夫人,夫人刚得到消息,宫里出来的翠屏姑姑稍后会来府上,说是想先和少夫人见一面。” “应该的。” 宫里出来的人眼界自然不低,又有本事傍身,自然有挑选主子的权利。 “告诉母亲,我先去向祖母请过安就过去。” 平秋又道:“夫人让少夫人无需太过在意,这次宫里放出来的人比早前说的多了几十人,这个不行选下个就是。” “先替我多谢母亲。” 王姑姑送了平秋出门,回来后就说若那个翠屏真有本事就好了,“屋子我都让人收拾了出来,若是合适就让她今日就住进来,再给她安排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入秋后京中的宴席也多了,有个懂门道的人在少夫人身边我们心里都踏实。” 一脸欣喜的样子并不作假,辛安笑问,“瞧你高兴的,就不怕人来了欺负你啊。” “她不会。” 王姑姑很笃定,乐呵呵的开口,“宫里出来的定然是聪明人,晓得我不是她一个外人能欺负的,若是真敢欺负我,我可就要给她穿小鞋,赶她出去。” 辛安笑了起来,“姑姑是越发的硬气了,就该这样。” 多好的姑姑啊,上辈子跟着她别提多憋屈了。 第184章 要带辛安进宫 向来稳重的王姑姑今日主动说要陪着辛安去前院看翠屏,对于翠屏的到来,她比辛安更为上心。 别看她的大姑娘整日乐呵呵的,可背地里多累啊,和那些个贵夫人应酬回来累的话都不想说,她心疼,可除了照顾吃喝也帮不上忙,只要那个翠屏有本事没坏心眼,她让位又何妨? 老太太得知宫里有人要来,便说要是见过觉得好就带来让她也看看,把把关。 “太后她老人家回了我帖子,召我过两日入宫,你陪着祖母一道去。” “要进宫?” 辛安觉得有些突然,老太太道:“晚些时候你再来一趟,祖母给你说进宫的规矩,这一趟你早晚要走,祖母带你走一趟,往后你就会顺畅些。” “祖母?” 老太太这话像是要托付什么重担,没等辛安多问老太太就道:“莫紧张,你是侯府的媳妇,进个宫有什么稀奇的,若是二小子有出息,往后进宫的次数多着。” 唐纲先斩后奏,将主意打到了族中那些女子身上,她得知消息的时候此事已成定局,重要的是她知道族中那些人非常愿意,早两年就提过这样的事。 此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里纵然有千般怒气也无能为力,只能想着既然来了就得用心操持,有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才好,莫要到了最后满身的怨气。 心里不免又想到了老爷子,若是他还在,得知儿孙这样打算不知道又该何等生气。 目光落在辛安的身上,想着族中女子来了少不得要麻烦辛安帮手,陶怡然是半点都指望不上,可辛安虽好但身份上多少有些弱势,老太太想给她长长脸,抬一抬身价,也好方便她在外结交。 老太太的想法没有明说,辛安也没追问,福礼后,道:“我都听祖母安排。” “好,去吧,别让人久等。” 辛安离开后老太太叹了口气,府中女眷能指望得上的也就这一个了,又想着若是唐荣谨记老爷子的话娶了辛安该多好,陶怡然的不顶事,唐荣的路注定难走。 甘露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默默摇头。 前院里,辛安到的时候王氏正在和翠屏说话,瞧见辛安便对翠屏道:“这就是我二媳妇,您看看。” 翠屏起身见礼,辛安颔首,能进宫的模样都不差,能当上姑姑自然也有头脑,更何况辛安上辈子就知道了翠屏的本事,没什么好挑的。 “早听闻翠屏姑姑是极为体面的人,今儿一见便知所言非虚。” “姑姑请坐吧。” 翠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辛安,“二少夫人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 辛安没有绕弯子,直接表明了目的,“想来姑姑也得知了我的情况,我从淮江来,对京城的事算不得了解,希望能有一位熟悉京中情形的人助我,不知姑姑可愿?” 她直接,翠屏也不含糊,她父母早已不在,兄长也在前年病故,如今家中是侄子当家,这两日侄子虽对她不错,但到底姑侄两人没有长久的相处过,暂且住两日还行,长久住下怕是会出问题。 当然,以她的条件去高门大户当个姑姑自是没问题,可越是高门第越不容易立足,也难得信任。 威远侯府找到她后她便细细的打听过了,世子一房糊涂,二公子一房看着不显但二少夫人富贵,可惜身边人都对京中各家情形不熟悉,二少夫人又时常出门应酬,她的作用毋庸置疑,与其去别的府邸坐冷板凳勾心斗角,还不如在这里体面。 想通了这一点便再次起了身,略微欠身,“若二少夫人不嫌弃我这点微末的本事,必当全力相助二少夫人。” 翠屏的留下,在辛安的意料之中。 上辈子的她都会去选择什么都不会还没钱的新科状元夫人,这辈子凭什么不能选她这个起点还高些的侯府二少夫人? 王氏没意见,老太太看过后也点了头,不过她敲打了翠屏两句,“既然二少夫人选定了你,你也愿意留下,往后便不得有二心,需得尽心帮衬着,差事办的好自有好事等着你。” “多谢老夫人提点。” 翠屏在老太太跟前极为恭敬,“蒙二少夫人不嫌弃愿意收容,当尽心尽力回报二少夫人。” “嗯。” 老太太算是满意了,“下去吧。” 王姑姑还要回去带行李来,辛安让王姑姑派了两个人跟着她回去帮忙,等人离开便笑问老太太,“祖母,人可还行?” “还行。” 老太太能看出翠屏有本事,只是有些担心辛安驾驭不了这样的人,仆强主弱,不是好事。 “可想好将她安置在何处?” 辛安说王姑姑已经在秋实院收拾了屋子出来,老太太道:“虽是宫里出来的人,但你是主,是侯府的二少夫人,倒也不用将她抬的太高。” “让她住到落雁阁去,主子的院子哪是能轻易住进去的。” “此人你先用着,若是她想凌驾于你头上,那就送她出去,旁的事无需担忧。” 辛安福礼道谢,“有祖母在我什么都不担心,翠屏姑姑是聪明人,当知道进退,若想以下犯上我也是容不得她的。“ “祖母放心,我定不能让一个下人欺负了去。” 老太太很满意她的态度,越看越觉得辛安有当下一任当家主母潜质。 不得不说,辛安表现的越是出色,老太太就越为唐荣惋惜,心里不由的也有些偏向他,总想着若是没有出现那档子事,他和辛安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凭借辛安在外应酬的本事,唐荣前行的路上该有多顺畅。 等人走了才不由感慨了一句,“都是命。” 甘露劝说,“您也别太担心了,二少夫人出色,连带着二公子如今也上进,这是好事。” 老太太摇头,儿孙都出色当然是好事,但二小子的心里必定有解不开的怨怼,侯爵就一个,到时候兄弟相争,无论是哪一个受创她都舍不得。 甘露没有再劝,心想着人不能过早的享福,老太太早早放手不管,是过了几年享福的好日子,谁能知道如今却这般操心? 第185章 被螃蟹勾起的过往 王姑姑对翠屏很是满意,眉宇间很是舒展,还在路上就夸起了翠屏,“多气派,那走路的姿势也好看,还没声。” “回头让几个丫头也跟着学学,那可是宫里来的本事。” 辛安赶忙阻止了她,“可千万别,到时候一院子的人走路都没声音,多吓人。” “咱们这里不是宫里,用不着弄的那么紧张,还是要有些生气,热闹些。” 王姑姑听进去了,但心里也有另外的打算,回了秋实院就开始叮嘱春阳春绿几个,让她们收敛些,莫要叫翠屏姑姑笑话少夫人身边的人没规矩,那严肃的模样弄的一院子的人都紧张了起来,甚至都在想着要不要换身衣裳迎接宫里来的姑姑。 辛安觉得好笑,“该做什么做什么,莫要学的太过死板。” 上辈子太过在意这些,让自己连同跟着她的人都活的憋屈小心,这辈子在允许的范围内必须尽可能的活的自在,“到了咱们院子,翠屏姑姑也只能入乡随俗。” 敢把她和她的人往呆板上教,宫里出来的也不行。 春绿几个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即一个个的又笑了起来,有少夫人给大伙儿撑腰,她们谁也不怕。 很快赵医女就来了,辛安让她看指甲,“早前染的有些褪色,又新长出来了一截,今儿得重新染。” 赵医女拿出了她的瓶瓶罐罐,说先给头发上头油养一会儿,“先养发再来染指甲,前几日得了一种更为艳丽的千层红,调以明矾,染上的颜色极为好看。” 等翠屏带着包袱到的时候辛安的指甲才刚刚染上,得知自己的住处不在这里也不耽搁,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买螃蟹,同时要将吃蟹用的工具都要准备齐全,她担心明日辛安去螃蟹宴会出丑。 “今日先给少夫人说一说京中吃蟹的规矩。” 春阳觉得有点多余,她家姑娘长在淮江,每年秋日后淮江蟹肥,随便一家酒楼就有七八种做蟹的法子,她家姑娘怎可能不会吃蟹? “照翠屏姑姑的吩咐去办。” 两地吃蟹的规矩不同,辛安觉得有必要听一听,要知道上辈子她没去参加过螃蟹宴,压根儿就没邀请她。 春阳去拿了银子出了门,春绿带着翠屏去安置,赵医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吩咐人将洗头水送来,上了发油的头发不洗干净,没法入睡。 半日忙碌,辛安的一头秀发乌黑顺滑,指甲盖儿也换了颜色,因着原来的颜色并未掉,重新再染了一次颜色更红,“赵医女这染色手艺更好了。” 赵医女开始收拾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少夫人的指甲长的好,没有染色之前就好看,稍微有点色彩就极为亮眼。” “下一次染色可以等到半个月后。” 辛安说到时候会差人去请她,“今日辛苦你了。” “应该的。” 春阳奉上了的今日的辛苦费,一番客套后送了赵医女出门,辛安懒懒的舒展了腰背,见时间也不算早,便让春阳简单给她梳了头,不再弄什么复杂的样式,刚起身翠屏姑姑就带着人端着螃蟹来了。 她可是算着时辰将螃蟹下的锅,半点不带耽误的。 辛安到餐桌前坐下,翠屏让春阳春绿两个大丫头上前来看着,道:“听闻淮江蟹肥,二少夫人定然是不陌生,螃蟹吃个鲜活,是以送到京城来的螃蟹并不算多,一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通常做成盐水蟹,蟹齑,糖蟹,蟹粥以及洗手蟹几样,其中盐水蟹吃起来最为费事,若明日有这一道送上,主家不特别提出二少夫人就无需动手,让丫头来拆蟹即可。” 说着就拿起一只蟹放入骨碟,抬眼看了春阳春绿,“我拆一只给你们看,可要看清楚了。” 淮江也有盐水蟹,吃的人都是自己动手,按照个人习惯吃蟹,也有三两样吃蟹的工具,但相比翠屏的这一手,略显粗犷。 尤其是蟹黄蟹膏,在淮江是将螃蟹掰开直接上嘴吮吸,吃的就是鲜甜,到了翠屏姑姑手里得一点点拆到碟子里,别说春阳和春绿,就是辛安都觉得那点鲜甜这么一折腾就没了。 瞧着就费劲,不上口。 至于蟹腿肉就有些意思,淮江是用一个小碾子将蟹腿肉碾出来,翠屏是用小腿戳大腿,倒也算方便,只是一只拆完,肉都凉了。 肉一凉就带上了些许腥味,辛安浅尝一口就蹙了眉,“这蟹在哪里买的?” “现在这个时节本就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想要送到京城来赶时节也就顾不上许多,个头小不说滋味也要差些。” 春阳说为了买这些螃蟹刘长还费了些功夫,“京城周边都不养蟹。” 辛安对这些螃蟹没了兴趣,想着还是记忆中淮江的螃蟹好吃,个大肉多还鲜甜,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在众人眼中她几个月前还在淮江,只有她和唐陌晓得,淮江那个地方,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过。 可淮江螃蟹的样子她却记得格外清楚。 记得有一年她爹为了让她吃上一口淮江的螃蟹,弄了两百斤蟹从淮江出发,走水路而来,到京城的时候就剩下不到三十斤还活着,她稀罕的紧,不仅是因为螃蟹好吃,还因为那蟹来自她的家乡,饱含着她爹娘对她的惦念。 可惜一只也没落到她的嘴里,都被唐荣拿去做了人情,留下了几只他夜里去和陶怡然分吃了。 一口蟹肉倒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悲伤的情绪缓缓散开,春阳瞬间就反应过来,“少夫人可是想家了?” 辛安笑了笑,吸了吸鼻子,“是想家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尝一尝淮江的蟹。” “不说这个了,你们按照翠屏姑姑的法子拆来看看,有没对的地方翠屏姑姑也好提点你们。” 翠屏姑姑并未多言,主子的事少打听,何况她还刚来,只是不时提点春阳春绿拆蟹要领。 一连拆了几只,春阳和春绿的手法也越发熟练,只是拆出来的蟹瘦黄少又膏稀,辛安更没兴趣。 等唐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堆着几碟子的蟹肉,以及一堆的蟹壳。 “这是做什么?” 辛安随口胡诌,“想着你当差辛苦,准备给你做蟹肉包,晚上可得多吃几个。” “这么有心?” 唐陌美滋滋的上前,“蟹肉包可鲜的很,上回吃还是去年,拆这些挺费事,都辛苦。” 第186章 唐荣又开始了谋算 唐陌欣喜的模样让屋子里的几人皆是低头窃笑,辛安笑着给他介绍了翠屏姑姑,“母亲帮我请的,今日开始就住到府上。” 翠屏上前见礼,唐陌‘嗯’了一声,“既然来了就莫要太过拘谨,少夫人性子随和,若你瞧见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直接开口。” “是。” 翠屏姑姑不再多言,唐陌乐呵呵的拉着辛安去了隔壁说话,翠屏眼带疑惑,春绿说了,“翠屏姑姑不用意外,二公子和少夫人感情极好,都是极宽和的人,在这院子里伺候只用好好当差就可以了。” 翠屏点头,扯出笑来,“还要请两位姑娘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的习惯说给我听。” “没问题。” 两人麻溜的收起蟹壳,将蟹肉都放到了一起,准备拿出去做蟹肉包,翠屏姑姑跟着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帮着她们干活。 隔壁唐陌在正在说唐勇给他的人,“两个半大的小子,大的一个十分机灵,小的那个很聪慧,是商户家的孩子,家里的大人出门做买卖遭遇不幸,母亲病故,亲叔叔趁机霸占了家产将两个小子赶了出来,二叔认识他们父亲,便做主送了小的那个去念书,大的那个就跟着我。” “到底是家中曾经富贵过,见过些世面又认得字,比二山还机灵,用好了也是好帮手,他叫魏祥。” “另外还有一家子投靠来的,也是商户,买卖被人挤兑黄了,欠了债,卖身给了我,我答应他们十年为期,若是这十年表现出色就还他们自由。” 说着将几张卖身契给了辛安,“你收着。” 辛安一一看过,“那兄弟俩也签了卖身契?” “魏祥签了。” 唐陌自诩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收留人在身边,“小的那个念书有天赋,若是能有出息也是好事。” 辛安点了头,签了卖身契对双方都好,“再加上刘长,你府里府外的人就够用了。” “回头拿点银钱去置办些产业。” 唐陌舒坦的翘起腿,“总算是又完成了一桩事。” 人手到位,接下来就是他发力的时候。 辛安说起了她的药膳铺,“还有十来日就能开张,到时候你多上心。” 铺子的装潢唐陌已经去看过,很是佩服方达想法,只要开业他和辛安就会再多一处助力,本就高兴的他又听辛安说了一件事,“祖母今日让我后日跟着她进宫和太后请安。” 唐陌挑眉,很快就想通了原委,“祖母能用的只有母亲和你,母亲原本就不清闲,你就成了不二人选。” “隔壁那个又该着急了。” “回头我给你找个护卫,谁知道隔壁的能干出来什么事。” 辛安没拒绝,只是问他祝佑如何了,“莫要给隔壁喘息的功夫,最好让祝佑下手重些,朝脸打。” “正在进展中。” 两人目光交汇,相视而笑,脑子上比不过唐荣,那就将唐荣困在府中,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时的唐荣已经站到了唐纲跟前,辛安多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姑姑让他又多了几分危机感,原本还想在院子里多歇息几日以便清减几斤的他坐不住了,“儿子准备明日去一趟陶家,并非是为了接回陶怡然,而是看看陶家的态度。” “太子这条路走不通,岳父也没了继续留在京城的必要,还不如早些下放,去的好点的地方也不错,总好过在京城蹉跎。” “何况...” 唐荣看向了唐纲,唐纲放下茶盏,“想说什么?” 唐荣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们不能只靠着辛家,并非儿子心眼小见不得辛伯父补贴二弟,而是换亲一事到底是得罪了辛伯父,虽有弟妹在府中,但儿子心中总归不踏实。” “为岳父寻一个不错的地方下放,未必就找不到下一个钱袋子。” 他各处都需要用钱,侯府今年少了三万两,直接影响到了他的花用。 唐纲并未被他说服,辛家对侯府有怨,可陶家也和他们撕破了脸,他现在信不过陶家,若是应了唐荣,陶家答应的前提必定是要侯府接陶怡然回来。 他是看一眼那陶家女也是不愿的。 “你祖母气未消,不会允许陶家女回来。” “陶家你可以去看看,但你说的事暂且缓缓,辛宽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轻易不会和侯府撕破脸,他的买卖还要靠侯府为他撑腰。” 唐荣并未继续劝说,好似这个提议只是随意一提,紧接着就说他要准备回礼部的事,“距过年也没几个月了,礼部要忙了,儿子再这么歇息也不合适。” 唐纲没有阻止他,只是叮嘱往后出门定要带齐护卫,最好坐马车,“一次两次是巧合,你不能再有第三次意外。” “儿子知道。” 他不知道,如今的唐荣见谁都像是坏人,只是从春华院到这里他也带上了护卫,颇有两分惊弓之鸟的意思。 夜幕落下,晚上一家子用饭,热气腾腾的蟹肉包被端了上来。 “这蟹肉包不错。” 难得一同用饭的老太太连声说好,辛安笑着又给她夹了一个,“这蟹肉包一年也吃不了几回,吃一回还颇费功夫,难得祖母喜欢,多吃一个不要紧的。” 蟹肉包并不大,春阳春绿按照淮江的口味做出来的,突出一个‘鲜’,唐陌两口一个,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四个。 唐荣想要清减瘦身只尝了一个,见唐陌吃得香,又见他果真比早前清减不少,脸部轮廓流畅,人也比早前精神俊朗,心中不由的又多了两分危机感,扯出笑来,道:“二弟的胃口好似比早前好了不少。” 本意是想引导唐纲看到唐陌和文雅不沾边的吃相,结果唐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以前我一身懒肉多少有点不美,这不,每日就练练功,懒肉是没了胃口也开了,的确比以往吃的多。” “大哥你也吃啊,你养伤,要多吃些。” 最好吃成猪,也不知道有没有让人肥胖的药,悄悄给他来一份,让他胖的流油。 见他应对从容,唐荣越发觉得唐陌对他有了威胁,笑问:“二弟练功刻苦可是想要走武将的路子?” 第187章 唐荣差点破防 唐荣此话一出老太太和唐纲都看向了唐陌,饭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不再掌军是老侯爷定下的规矩,谁也不可以更改。 唐陌好似没有察觉,不紧不慢的咽下蟹肉包,笑道: “这我可没想过,以后如何还要听父亲安排,现在练功也是因为在北衙军当差,廖指挥使又是个严厉的,都晓得我出自威远侯府,要是花拳绣腿都使不明白,不是让人笑话?” “可惜幼时没听父亲的话刻苦练功,这个时候再来练都晚了,更多的还是强身健体。” 唐纲很是满意他的态度,神色一松饭桌的氛围也轻松了,“你们祖父能抡起八十斤的大刀,很是威风,虽然侯府不再从戎,但也不能让人小瞧。” “练功辛苦,饭量自然就大些,多吃些是好事。” 目光在唐陌身上略作停留,不得不说清减后唐陌瞧着是不错,五官很是周正,眉宇间又带着英气,衣裳也穿的好,瞧着就是清清爽爽的俊朗青年。 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儿子让他觉得骄傲,前日里瞧见了户部邱尚书的孙子,五官乱飞一点都不体面,矮冬瓜一般还流里流气,瞧着就眼睛疼,那邱尚书还当个宝宠着。 还有诚郡王府的那个世子,酒糟鼻一个,下巴短脖子粗还是个罗圈腿,模样也生的差,穿上锦缎都像是偷来的,半分气质也无,像极了他母亲,那母子俩若不是托生到了王侯世家,怕不是要孤独终老。 也不知容貌周正的诚郡王是怎么下得去嘴? 被他打量的唐陌根本不晓得老父亲其实是个看重皮囊的人,还很刻薄,此时很是贴心的用公筷给他夹了蟹肉包,“父亲总操心儿子,人也比早前清减了不少,也该要多用些。” 唐纲乐呵呵的点头,“难得你开窍懂事了。” 王氏笑道:“你们父子别顾着说话,这蟹肉包凉了可就没这么鲜美。” 说着就给辛安夹了一个,“今儿是沾了你的光,你也多吃些。” “多谢母亲。” 王氏又给唐荣盛了碗鸡汤,“蟹肉不利于伤口恢复,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次做一次,多喝些鸡汤,放了当归对你身子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很是开怀,只有唐荣端着鸡汤难受,继母亲自盛的汤不喝不行,可喝了之前吃的清粥小菜就全白费了。 可惜无人看到他的为难,皆是笑吟吟的吃着饭。 饭后一家子坐在一起喝山楂水,老太太难得也留了下来,还乐呵呵的朝唐荣道:“气色不错,身子骨瞧着也壮实了些,可见你院子里的人伺候的不错。” 老人家嘛,见不得骨瘦如柴的人,都圆圆胖胖的才好,有福气。 “倒是二小子瘦了一圈,不过瞧着精神了不少,练功也莫要太辛苦。” 在老太太的眼里,儿孙当然要长的白白胖胖的才好,她本无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对两个孙子的关心。 可本就容易多思的唐荣下意识就以为老太太在隐晦的说他胖,说唐陌精神有朝气,好在他的养气功夫向来不错,笑道:“养伤的这些日子的确长了些,等回了礼部忙起来,怕是很快就能清减下去。” “忙也要顾上吃饭,莫要亏待了自己。” 老太太有些怜惜他身边现在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只听说月姨娘不错,但到底是个妾室,见识有限,能做的也就是准备些汤汤水水。 又见唐陌和辛安笑着小声说话,夫妻之间很是和睦的样子,高兴之余更为唐荣感到惋惜,曾经光风霁月的长孙如今没了往日的神采,到底让人瞧着心里难受。 王氏眼观鼻鼻观心,看出了老太太对唐荣的心疼,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曾经的她也对唐荣一片真心,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可结果呢? 没人真正在乎他的陌儿过的好不好,连自诩宽厚的老太太对她陌儿也多有忽视,若非陌儿这几个月费心讨好,又有儿媳妇费心经营,老太太只怕还看不见她儿子和儿媳妇的好。 如今倒是心疼上了唐荣。 “母亲觉得如何?” 唐陌在说下一次休沐要带一家子出门游玩的事,“桂树飘香,荷叶田田,都是掐着尾巴看的,错过了就得等到明年。” 王氏笑道:“你们年轻人去就成了,我去做什么?” 她出门必定要寸步不离老太太身侧,还要上下张罗,想想都累。 辛安说他们选的地方不错,有能坐下赏景的亭子,视野也宽阔,“若是都觉得好,我来张罗可行?” “祖母父亲和母亲只管放松消遣就行。” 说着还看向了唐荣,“大哥也一起吧。” 唐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去看这一家子母慈子孝吗? “那日我还有事要办,你和二弟带着祖母和父亲母亲去玩就行,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再来安排一次可行?” 唐纲觉得一同出行是个向外头证明侯府和睦的好机会,外头都说侯府换亲让这兄弟俩有了仇怨,一同出门放松消遣正好让大伙儿看看,有他唐纲在这侯府就乱不起来。 “难得机会合适,天气也好,你就一同去吧。” 唐荣差点破防,觉得这就是在羞辱他,都晓陶怡然被赶回了娘家,外头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现在居然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同去游玩? 这是完全不顾他的想法,非得要他去尴尬,就半点不考虑他的处境? 辛安看了唐陌一眼,唐陌心领神会,当即开了口,“父亲说的是,大哥就一同去吧,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事多,怕是不好再寻机会了,这些时日大哥在院子里养伤怕是也憋闷,出去散散心也好。” 老太太一脸欣慰,觉得唐陌是真的懂事了,也帮腔附和,“既然你父亲和二弟都这么说,便一同去吧。” 如此唐荣再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点了头,“如此就辛苦弟妹张罗了。” “应该的。” 辛安笑看唐陌,唐陌又乐呵呵的说起了趣事,屋子里很快又热闹了起来,倒真有几分一家和睦的意思。 圆月高悬,春华院里的蔡姑姑避开了人进到了唐荣的书房,以她在春华院的地位,即便是被人看见也不会觉得奇怪。 此时的蔡姑姑神情紧张,进门后就开了唐荣的抽屉,从其中一处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匣子,匣子里躺着的就是刘姑姑交回来的那串钥匙。 飞快的将钥匙藏进袖子里,将匣子放回原来的位置,而后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第188章 唐荣亲自到陶家 月上中天,唐纲领着一家子亲自送老太太回春荣堂,全程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没退下去。 “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当差。” 老太太是真的高兴,她一高兴就比较大方,对王氏道:“早前库房晒宝,找出来好些料子,明日早上多给你拿些,你看着安排。” 秋日晒宝,主要晒的就是衣裳布料被褥这些容易受潮的东西,若不是亲眼见了老太太都不晓得自己有那么多料子,好在甘露细心保存,都没损毁。 “正好到了该做衣裳的时候,都用得上。” “多谢母亲。” 王氏笑着道谢,搀扶老太太进了屋,而后才退出来和众人一起离开。 唐荣不愿和唐陌一道回府,找了个借口躲开了,唐陌哪里会去管他,和辛安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一到秋实院两人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屋,搓着手说他会尽可能的给唐荣准备惊喜,保管让唐荣‘惊喜’又‘意外’。 辛安点头,故作哀叹,“陶怡然在娘家黯然伤神,委曲求全,唐荣却和家人同游,一家和睦,此事落在祝佑的耳中该多心疼啊,只怕会恨不得一拳头捶死他才是。” 唐陌笑的更欢,说他一定会用心安排。 唐陌和辛安心情不错,后脚回到春华院的唐荣差点又摔了一套茶具,情绪是越发不容易控制,感觉这府中每一个人都在与他为敌。 蔡姑姑端着一碗汤进屋,熬煮的芡实薏仁汤,能除湿润瘦身,唐荣接过后一饮而下,“接下来各家都有宴席,姑姑替我多做两身衣裳。” “衣料就到库房里取。” 这可正中蔡姑姑下怀,她都还在琢磨找个什么理由进库房,机会就这么来了,又想着应该扶持一把月姨娘,只要能分权,即便是陶怡然回来也没事。 “原本这些事该是少夫人来操持,世子真的不打算去接少夫人回来?” “这院子里没个主事的主子替世子处处张罗怎么行,眼看着就要到年底,大大小小的事可不少。” 唐荣眉头紧蹙并未回答,蔡姑姑试探,“若是少夫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否让月姨娘的暂且顶上?” 唐荣直接拒绝,他还没糊涂到让一个妾室出面,若真是那样才会被笑死。 “府中大小事有母亲做主,院子里这些琐事蔡姑姑辛苦几日,别的我另有安排。” 蔡姑姑点头,怕引起唐荣怀疑的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收起汤碗退了出去,唐荣则是站在窗户前半夜没睡,次日一早他就起床练起了五禽戏,伤口牵扯虽有些不适但还是咬牙坚持,而后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用早饭。 “世子是要出门?” 蔡姑姑忍住心头的欣喜,“可要让青墨去备车?” 唐荣好似又恢复成以往的模样,从容淡然,出门后先去了春荣堂请安,得知他要去陶家老太太就不赞成,唐荣说了,“此事总要有个定论的,孙儿已经是成亲之人,总不好事事都让父亲母亲顶在前面。“ “祖母放心,孙儿心头有数,今日不是去接人的。” 老太太这才放了心,“你放心去就是,若是陶家还敢给你脸色看就回来,你的事祖母替你做主。” “甘露,去将我那块玉佩拿来。” 一块上等白玉双鱼玉佩,老太太给了唐荣,“你那腰间还缺块玉佩,就戴这个吧。” 唐荣起身上前躬身接过,“多谢祖母。” 当着老太太的面将玉佩系在腰间,老太太很是满意,“我侯府世子无论何时都不能落了体面,去吧。” 唐荣拱手作揖离开了春荣堂,出府往陶家去了。 前脚唐荣刚走,后脚辛安就到了春荣堂,今日她要去赴个螃蟹宴,出门之前特意来请安。 “去吧,不着急回来,你们年轻人凑一块儿也热闹。” 辛安笑着点了头,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唐荣离开的方向,利益在关系就不会断绝,即便侯府想要放弃陶家,唐荣只怕也不会愿意,没将陶家吸干他是不会罢手的。 陶家最近热闹的很,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晕倒,要不就是老太太的责骂,桩桩件件让陶大人觉得无比的心累。 他想要继续外放任职,折腾了两日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太子和二皇子两派的人最近两日跳的欢,其中又涉及到陶怡然,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人会答应为他的事奔走。 此一事已经让他感到头疼,又有陶怡然住在家中,儿子媳妇各种闹腾,老太太也嫌府中不够热闹,今日呵斥这个明日又教训那个,简直鸡犬不宁。 “老爷,姑爷来了。” 下人跑的飞快,没办法,姑奶奶回了娘家不是垂泪就是晕倒,府中是一日也不消停,老太太都压不住,现在大伙儿都盼望着候府来人将姑奶奶接回去。 闻声而来的陶夫人想要摆丈母娘的架子,“让他等着。” 陶大人扫了她一眼,并未理会,沉声道:“请姑爷进来。” 下人当做没听到陶夫人的话转身就去了,陶夫人满脸怒气,“到这个时候老爷还对他客气?” “那该如何?” 陶大人反问,“羞辱他几句,然后等着他休了怡然?” “候府对怡然的态度你看到了,若是他也这般,想想后果。” 陶夫人满脸不甘,那日王氏言语奚落她的时候可是半点不留情,她心里那口气堵到了现在,总该要让唐荣也体会一番。 唐荣进来的很快,见他不仅没憔悴还圆了一圈,气色也好,颇有两分神采飞扬的意思,陶夫人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又见唐荣居然是空手来的,当即开口质问,“你来做什么?” 唐荣见礼后自行挺直了腰背,“今日登门是有事和岳父相商,不知岳父可方便书房说话?” 陶大人并不着急,虽指望他今日就将陶怡然接回去,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你祖母这几日可还好?” 唐荣道:“祖母最近几日身子略微有些不适,大夫说只要宽心静养就不会有问题,多谢岳父惦念。” 好一个宽心静养,陶大人眉头轻蹙,“所以你今日并非是来接怡然回府?” “此事还要听父亲母亲的安排。” 第189章 陶老太太传授真经 唐荣半句不提陶怡然,态度已经十分明确,陶夫人的怒气丝毫不加掩饰。 唐荣神色从容,不卑不亢,三次呼吸后没见陶家两人说话,便拱手,“若是岳父有旁的事要忙,我便改日再来。” 不得不说,人家在外面侯府世子仪态气度的确比唐陌更为出色。 只是他如此态度成功让陶大人眼神也冷了下来,这实在不是女婿和岳父说话的态度,陶怡然想回侯府只怕不易,缓缓起身,“书房说话。” “慢着。” 陶夫人最终还是没忍住,“怡儿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得唐荣当女婿那会儿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陶夫人看唐荣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喜。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也是你的妻。” “当初之事...” 想说不是唐荣心里有鬼陶怡然也不会临时换了丈夫,但这话好说不好听,毕竟陶怡然也不干净,“怡儿跟着你是受了委屈的,在侯府就处处伏低做小,以至于连院门都甚少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做丈夫的就不闻不问?” “你让她长久住在娘家,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她?” 唐荣拱手,“陶家祖母病重,怡儿奉婆母命回娘家侍疾,一片孝心。” 陶夫人哼了一声,“哄外人听的话你也当真?” “你也不用打马虎眼,说你自己的决定。” 什么尽孝,若是陶家真的如此宣扬,府中其他人还要不要出门? 合着满府就陶怡然一个人孝顺? 唐荣依旧从容,“我虽已成亲,但府中大小事依旧由父亲母亲做主,不敢违逆。” 陶夫人死死地盯着他,陶大人适时出声,“行了,书房来吧。” 这亲结亲的,候府后悔陶家也后悔,若是直接就嫁给了唐陌,哪里有这些事? 唐陌虽是嫡次子,婚前有些不着调,名声也算不得好,但一个不能承继家业的次子,也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可谁知道婚后的唐陌一改之前的脾性,不仅上进办事还周全,又孝顺,辛宽都收了他多少礼了? 那是大车小车的往淮江送,谁不想要这样的女婿? 辛宽也真是命好,稀里糊涂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婿。 各怀心思的翁婿两人去了书房,陶夫人气的当茶砸了茶杯,后院的陶怡然此刻也得到了消息,捏着帕子就去找了陶老太太,老太太一副尽在掌握的神色,“出息些,莫要急,男人嘛,就是要吊着他,让他急。” 陶怡然哪里等得了,都回来几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唐荣亲自来接她,“若我太过拿乔他直接走了怎么办?”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见他的地方选在你的卧房,见到人的时候说说想他的话,给他一点甜头,而后以退为进,可懂?” “欲擒故纵可明白?” 陶怡然点了头,“我知道了。” 老太太很满意,要知道几个孙女里就数眼前这个最得她心,模样好又聪慧,一点就透。 陶怡然有些担心外头的传言,行走在外,她还是希望有个好名声,老太太拍着她的手,“为了大局侯府中人就算再气不也给了你一个好名声吗?” “你不丢人侯府才能不丢人,为了侯府他们也会护着你,此事你根本就无需担心。” “女人嘛,拿捏了男人就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外头的事自有人去操心。” 陶怡然晓得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担心当日在场的那些人会胡乱说话,老太太一脸轻蔑,“那些个嘲笑你的高门贵女也没什么了不起,假清高罢了。” “无论身份多高贵,到最后还不是得要依靠男人。” 对于如何拿捏男人,陶老太太可比陶怡然的手段多,说起京城那些贵女也是极为不屑。 “捏着大笔的嫁妆还得操心着男人的前程,费心费力伺候公婆,有些还得装作大度的给丈夫纳妾,教养庶子庶女,一辈子争的都是那点不值钱的颜面,多少所谓的贵夫人成婚不过两年就独守空房一辈子?” 陶老太太一直都不觉得那些贵女贵夫人有什么了不起,女人就是靠男人,靠自己的肚子,若是她年轻的时候遇到的是什么王公贵族,如今必定也是身份更高的老夫人。 她一直都觉得,跟着陶老爷子是亏了的。 “那些女子也就只剩嚼舌根这一点本事,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抓不住男人就嫉妒那些能得男人心的,敢讥讽你,你便以此讥讽回去,那些个怨妇最是受不得刺激,气怒之下难免行事就没了章法,后面要如何全凭你心情。” “只要唐荣袭爵,你就是侯夫人,那些人就算看不惯你也要奉承着你,又有何可担心?” 陶怡然深觉此话有道理,她母亲一辈子操心,父亲不也更宠爱他的妾室吗?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男人嘛,你是得顺着她,但偶尔也要违逆他一下,方才有趣。” 陶怡然垂眸轻笑,这一招她用起来也算顺手,又担心侯府的人依旧不待见她。 此事老太太也有招,依旧是男捏唐荣,“兄弟相争最是常见,他心中定有不满的地方,你只要处处替他说话,维护他,说他父母的偏心,兄弟的可恶,这水磨的功夫下,他都能为了你断绝双亲。” “只要他的心在你这里,向着你,侯府那些人算什么?” “儿大不由娘,有何可担心的?” 没等陶怡然反应陶夫人就来了,得知唐荣并非是来接陶怡然回去,老太太并不生气,陶怡然经过一瞬间的慌乱后也镇定了下来,吩咐抱琴曲去前院等着,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将唐荣到她跟前来。 见两人都这么从容,没了招的陶夫人甚至开始期望陶老太太有法子能让唐荣回心转意。 她气归气,但陶怡然的确不能常住家中。 “可有法子?” 陶怡然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施施然起身,她还要回屋去好好打扮,“母亲也莫恼,等消息就是。” 陶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陶老太太则是闭目养神,心想着这媳妇也是个没用的东西,遇到点小事就没了章法,任人拿捏。 第190章 青天白日荒唐事 陶家的书房里,唐荣已经和陶大人说会帮他外放到一个好地方的事,同时也分析了京城的局势,个中利弊,但他没说想要老岳父去帮他搞银子,说的太直白反倒不美。 “怡儿在邀月宴的事已经分不清对错,追究无用,但家中父母以及祖母甚是生气,只得委屈怡儿在家多住些日子。” 陶大人并未反对,只道:“等她回去后你拘着她一些,那孩子天真不知事,胆子又小,容易被挑拨。” “就说她身子不适需要在家休养吧。” 自己的闺女什么情况陶大人再清楚不过,唐荣就是匹阴险的狼,陶怡然不会是他的对手,那些所谓拿捏男人的手段在他看来对唐荣根本没用,以侯府的地位和唐荣条件,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想着陶怡然再这么折腾下去唐荣的那点耐心迟早被折腾光,如今还能来好好说话也是看重他如今的官职,若他倒了,侯府会以最快速度让陶怡然消失于人前。 具体如何消失,这里面的门道太多,心狠些的命都不能留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也不得不再想个法子来牵制唐荣。 各怀心思的翁婿两人再一次达成了一致目标,等出来的时候两人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陶大人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怡儿吧,这些日子自责伤心,人都清减了不少。” 唐荣点了头,正好看到抱琴在假山旁张望,见了他忙跑了过来,如此顺水推舟就去了陶怡然的院子。 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眼前的陶怡然一身单薄的衣衫,抬眼未语泪先流,身姿若柳脆弱易碎,一缕发丝垂落胸前,更添风情与柔美,而后快步扑进唐荣怀中,声声‘荣郎’喊的唐荣心头一软,想要责怪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纤细的手指轻抚他的额头,眉毛,鼻梁,最后是唇,仿佛两人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亦或者是许久不见。 原本对陶怡然满心怨气的唐荣此刻软了心肠,本想将她推开再问当日发生的事,奈何陶怡然死死的抱着他,嘤嘤哭泣。 两人紧紧相依,肌肤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许是陶怡然有意挑拨,也可能是她目光盈满的爱意眷恋,本就因养伤多日未近女色的唐荣在这一番攻势下很快就宣布了投降,将人横抱而起走向床榻,丝毫未见陶怡然轻勾的唇角...... “荣郎,你的伤...” “无碍。” “荣郎,轻些...” 门口抱琴一脸震惊,不敢相信青天白日世子和少夫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青墨无语,觉得他家世子成亲后是越走越歪,少夫人勾勾手指他就连礼教都不要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再被有心人编排几句,简直斯文扫地。 约莫一炷香,屋内的躁动渐渐平息,一身香汗的陶怡然依偎在唐荣的怀里,心中得意,觉得拿捏唐荣算不得难。 宣泄后的唐荣只是轻轻推开她后起身穿好了衣裳,收拾妥当后再次系上了老太太送她的玉佩,道:“这些日子你暂且住在娘家,等我说服了父亲和祖母就来接你回去。” “我都听荣郎的。” 陶怡然坐了起来,香肩外露,她也没去收拾,只是起身下床重新依偎进唐荣的怀里,“我在这里等着荣郎,荣郎要早些来。” 唐荣‘嗯’了一声,随后拉着她的手在床沿坐下,让她将那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到邀月宴之前的事陶怡然都如实说了,到了邀月宴之后自然是身不由己,“幸亏弟妹出手拧了我,这才给了我机会离开。” “我办砸了事心中害怕,本想回家和母亲讨个主意,谁知道母亲听闻就怨上了弟妹下手太狠,不让我回去,说要为我讨公道。” “我拦了,拦不住,让弟妹受委屈了,我那点伤也就是看着可怖,没关系的。” 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裳顺时滑落,露出手臂上还未消散的淤青,抬手间腋下那一片更是清晰可见,唐荣蹙眉,“弟妹下手委实重了些。” “不怪弟妹,她也不是有意的。” 唐荣叹息,觉得此时的陶怡然很是娇美可爱,心里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好在理智够用,“你受委屈了,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来接你。” 夫妻两人,一个口蜜腹剑,一个谎话张口就来,当真是天生的一对。 耳鬓厮磨一番唐荣就有些把持不住,这回陶怡然推开了他,“小心伤口。” 唐荣越发喜爱她的娇羞,依依不舍的分开,出门后便径直离开,等上了马车神色就凝重了起来,陶怡然是被太子妃当枪使了,只是不知是陶怡然太蠢没明白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且她还说了谎,父亲到底没有冤枉了她。 想到方才的滋味神色间又略微有些舒展,在他跟前使些小手段无伤大雅,多少有些新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蔡姑姑已经支开了碍事的月姨娘,进了唐荣的库房,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摸出钥匙开了箱子,箱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个头还不小,想要悄无声息的拿出去并不容易,很快这口箱子便重新上了锁,下一个箱子再给打开。 一连开了好几口箱子,除了是些瓶瓶罐罐外就是些陈年的料子,精美的玉器摆件或者是值钱的小物件一样也无,银钱什么的更是影子都看不到。 “这是遇到贼了啊,王氏好黑的手。” 下意识蔡姑姑就认定她家夫人陪嫁的好东西都被王氏给吞了,要知道她家夫人的嫁妆不算少,除了些贵重的金银玉器外还有田产铺子,这些年下来怎么也攒下一笔了,怎可能就剩下了这么点? 其中缘由她丝毫不知,也忽略了为什么唐荣一直不让开箱子的事,要知道为了让这几个箱子好看,王氏还从王府的库房里填补些进去,她是动了些手脚,但只是替换了几样,样数并没有少。 最后的单子也是交给唐荣看过的。 此时的蔡姑姑满心纠结,贸然跑去揭发王氏,她解释不清手里的钥匙怎么来的,若是装作不知,她以后该要怎么办? 心一横,干脆就在几个箱子里挑出了一件相对较小的物件儿,然后用几块布料遮掩带出了库房,又去了一趟书房,将钥匙放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第191章 淮江有信来 这个中午对唐荣来说很繁忙,对蔡姑姑来说很紧张,对辛安来讲很热闹。 欧阳少夫人的螃蟹宴并未邀请太多人,辛安能来除了她送了衣裳样子外,更多的是林窈的关系。 林窈、严文慧、邱文鸳,一眼瞧去辛安就笑了,在场的人超过七成她都认识,剩下的很快也能结识上。 今日欧阳少夫人打扮和上回在邀月宴上不同,她头发天生卷曲,除非上头油,否则没办法和寻常姑娘那般发丝贴服,今日发髻松散,长发编成了麻花辫盘在头顶,用几只珍珠簪子固定,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见她多打量了自己两眼,欧阳少夫人问了,“二少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辛安扬起笑,“就是觉得少夫人今日的打扮格外好看,我曾在淮江见过发丝微卷的异域美人,清丽佳人亦或是小家碧玉的打扮皆不适合她们,寻常的钗环也压不住她们的艳丽,唯有珍珠和各色宝石方能相得益彰。” 欧阳少夫人发间的珍珠再普通不过了,却能在她的发间耀眼夺目,人也被其衬托的大气华贵。 欧阳少夫人下意识的抚上发髻,觉得辛安说的极有道理,她的头发天生卷曲,母亲说她无论怎么打扮都压不住艳丽之色,不够端庄,今日这番打扮也是实在受够了头油的油腻,效果却比她想象中的好。 林窈也说珍珠和她很配,其余人也附和起来,一来是恭维,二来首辅的尊荣权势得罪不起。 欧阳少夫人笑着,她很喜欢辛安送给她的衣裳样子,更喜欢辛安送她的两样小玩意,得知她还见过和她有类似血脉的人就准备得闲了亲自去拜访她,也好问问她见过异域美人都是如何打扮的。 闲话一阵后众人就说起了螃蟹,欧阳少夫人道:“今年的螃蟹是从北方来的,个头不如南面的大,却另有滋味,我品着不错,便想要和各位姐妹分享,难得你们肯赏脸来,我今儿觉得格外荣光。” 人家是的开玩笑,大家也不能当真,纷纷笑着说今日是托福才能一品北方的蟹。 “说北方的蟹个头虽小些,但肉更为紧实,膏和黄也更为香醇,一直没机会品尝到,今儿可算是有口福了。” 辛安笑吟吟的和严文惠坐在一起,说自己也没吃过北方蟹,有对淮江不熟的人好奇问淮江可有螃蟹? “有的,按照时节淮江的螃蟹还得等上一等。” 周围的人笑着点头,今日人不多,能被宴请来也都有些身份体面,倒也没有人故意为难辛安,等到中午螃蟹上来了,欧阳少夫人果真让各位自行动手,说是有乐趣,见辛安能和众人一般拆蟹,又有人问她淮江吃蟹可和京城一样? “并不相同。” 辛安笑道:“淮江人吃蟹没这般精致,不怕各位夫人笑话,我这拆蟹的本事还是昨日刚学的,就怕今日来被大伙儿笑话。” 见她坦荡,众人也都笑了起来,能自曝其短可见人家并不拘泥于这些小节,对她的好感多了些。 且在座都是从真正世家大族,早就过了从这些小事上寻找优越感的地步,别说辛安和她们一般吃法,就是随意些也没人说她。 到了下午宴席才结束,辛安直接回府,刚进门南风拿着书信快步进门,双手奉上,“少夫人,淮江有信来。” “刚送来的。” 辛安一脸欢喜,急切的接过信拆开就看了起来,反复看了两遍才将信重新放进信封,他爹当真是个妙人。 这辈子没有她不再是拖后腿的存在,她爹和弟弟定然会有不一样的前程。 “姑姑,我弟和周家姑娘的亲事提早到了明年,说是周家老太太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周家那边想早些办喜事。” “我弟下个月才十六,明年上半年成亲也有些早。” 王姑姑说十六成婚也算不得早,“虚岁就是十七,那些成亲早的这个年岁孩子都会跑了。” “就是没成亲的屋里也会有两个教导房事的女子。” “可秦伯说成亲太早不好。” 多活了一辈子的辛安觉得身康体健才是最要紧的,“周家那个姑娘明年初才十六,太小了,回头我再问问秦伯,实在不行就先成亲,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圆房。” 王姑姑劝她,说此事还得辛桓自己来定,“出嫁的姑奶奶可不好管到兄弟房事上头去。” “此事最多就是悄悄和我娘说说,我还能真去管弟妹房中事?” 辛安笑道:“真要那样,我得多招人厌?” 王姑姑放了心,辛安又让她留意采买些体面的聘礼,“我这个当姐姐的给兄弟添些聘礼,可以吧?” “那可得要告诉给姑爷知道。” “那是自然。” 虽然是花自己的钱,但唐陌也应该有个知情权。 翠屏姑姑已经正式搬到了落雁阁,得知辛安明日要随老太太进宫向太后请安,特意过来给她说一说宫里的规矩,以及宫里各宫主子,免得遇到了不会请安。 “幸亏是翠屏姑姑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要如何是好。” “规矩我自然要学,但明日还请姑姑陪我一同进宫。” 翠屏应下,而后就开始正式教辛安进宫的规矩,在哪里下车,在哪里等待,先把请安的路线说的明明白白。 按照她的身份,见到那些人用什么礼也说的周全。 见到太后该如何行礼,如何请安,若是太后赐坐又该如何坐,太后赏茶应该如何等等,事无巨细的说了半个多时辰。 “明日一早少夫人饮一口茶,用一块点心就是,切记莫要多吃,水也尽量少喝,宫里宽衣不便,也容易失礼。” “明日穿的衣裳无需繁复,大方得体即可,头面以精而轻为佳,若是太后不赏软轿,从宫门到凤梧宫就要半个时辰,身上首饰多了容易狼狈。” 不少第一次进宫的人都会选择隆重打扮,最后是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很是失礼狼狈。 春阳春绿两个此刻就开始紧张,忍不住插了嘴,“翠屏姑姑,您受累一会儿看我们将少夫人明日要用的衣裳首饰都选定吧,我们心里没底啊。” 原以为能进宫是多风光的事,怎的还如此受罪? 第192章 当真愿意陪我回淮江 辛安给翠屏的待遇很好,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即便辛安不开口翠屏也会替辛安多考虑。 整个下午辛安都在熟悉规矩,在翠屏的提点下一次次的行礼,有些规矩上辈子就没整明白,这回得要恶补回来。 等傍晚唐陌回来的时候笼子里的八哥响亮的来了一声,‘跪。’ 吓了一跳的他恨不得给这死鸟弄走,“不是喊我小偷就是让我跪,小心爷将你这身鸟毛拔了。” ‘跪。’ 八哥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唐陌戳了它一下,吓的这鸟乱叫一气,惹来了毛球对着它汪汪叫,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进了门见辛安歪在美人榻上,一副气若游丝之感,上前坐在一旁,“这是怎么了?” 辛安掀开眼皮子,说她学了一下午的规矩,“来来回回的各种跪,膝盖痛就算了,还按照规矩坐了一炷香,是腰也痛尾椎也痛,你说是谁想出来的这些规矩,他是不是仇恨世人?” 唐陌这算知道门外的八哥是怎么回事了,笑道:“哪里酸痛,给你揉揉?” “腿。” 辛安也没客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那些高门贵女行礼的时候格外好看,“也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好在这东西学一次就行了,要不然怎么得了。” 唐陌的规矩不差,侯府嫡子哪怕再不受宠小时候学这些也是不容许偷懒的,见辛安唉声叹气就说了起了他小时候学规矩的事,“磕头都能磕睡着。” 辛安想到那个场面噗嗤一下就笑了,等精神好些了就将她爹的信给了唐陌,看过信的唐陌眼神复杂,“岳父没多少坚守啊。” 辛宽信中言明,只要能给辛家带来实质性的好处,且又不是想要将辛家吃干抹净的大靠山都可以试试,意思是管他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只要能庇护辛家,让辛家再上一个台阶,他辛宽的银子就可以给他用。 辛安道:“不是没多少坚守,商人逐利,侯府给的太少要的太多,这么多年了,算算侯府从辛家拿到了多少好处?” “我记得早前我爹因为想要打通西北盐道,写信来京城求父亲帮忙,不仅没帮还回信说我爹急功近利,那次我爹可是白白错失了机会,只能看着同行赚的盆满钵满。” 错失良机,原本的生意也在同行将西北盐道打通后遭受到了重击,一度出现亏损,也是在那时他爹才豁出去寻找糖源,谋取别的出路。 “若不是祖父,就凭你爹自己是没法让我爹松口每年给侯府送钱,他想不劳而获,我爹又不是傻子。” 辛安说的话唐陌也没法辩驳,他父亲将辛家看成了唐家的所有物,可以予取予求,但须知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何况辛家财力日渐雄厚,到了现在也并非侯府不可。 “你准备去二皇子府?” 辛安点头,“该要给人家一个回复了,不过我并不准备投靠过去,必须一点点来的,走一步看一步,若是有问题就及时撤回来,安全为重。” “这一次只是一次简单的买卖。” 唐陌很赞同,虽然他们知道结果但也要以防万一,与虎谋皮需得要万分谨慎。 两人悄声商议了一阵,能想的都想了一遍后才做到心中有数,辛安最后才说起要给辛桓送生辰礼和添点聘礼的事。 唐陌笑道:“十六岁也不小了,明儿我就去安排些京中时兴有趣的物件儿,到时候一道给他送去。” “至于聘礼你自己看着办,你既然嫁到了侯府怎么说身份也是不同了,该给那小子涨涨面子。” “开我库房,给他挑几样能撑场面的物件儿,成亲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一趟吧” 老岳父对自己不错,他自然要投桃报李,辛安对自己更好,自己没权没钱,好不容易遇到这种能给她长脸的事,那肯定要积极一点。 “你当真愿意陪我回淮江?” 辛安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见她眼中全是期望,唐陌这才想到加上上辈子,她应该十几年没有回过淮江,至少在他上辈子咽气之前,唐荣没有陪着她回去过。 “回,我说话不能有假,听说淮江富贵繁华,到时候可得带着我好好转转。” 辛安拉住了他的手,“那可就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唐陌开玩笑,“我若反悔不怕你打死我啊。” 心中激动又雀跃的辛安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觉得这日子一下子就有了好大的期望。 淮江,她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 就是不知怎么的,笑着笑着就哭了,心里很是心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 这回换唐陌急了,“好好的怎么还掉上了金豆子。” 这凶悍的女人忽然哭的这么委屈,可把他吓坏了,上前蹲在她跟前,也不知道是要擦泪还是应该送水,“我的姑奶奶,这又是怎么了?” “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辛安哭的欢,她不想哭的,就是泪珠子不受控制,要往下掉,“谢谢你。” “就为了回淮江的事?” 唐陌哭笑不得,“不至于,真的。” 王姑姑听到动静,还以为是两人吵架了,急切的进了屋,没等她开口辛安就抬起了头,“姑姑,唐陌说他明年要陪我回淮江,去参加桓弟的婚礼。” 王姑姑怔了怔,随即喜笑颜开,“多好的事啊,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心,怎么还抹起泪来了。” 春阳春绿也在一旁笑道:“姑爷可真是好人。” 辛安破涕为笑,“我就是高兴。” 出嫁的女子回娘家不易,远嫁的女子回去一次更是千难万难,但那是生养自己的地方,有自己的爹娘,只要不是被伤透心赶出来的,谁不想回去看看? 辛安很是欢喜,可以说是自从回来以后第一次如此的雀跃开怀,开心的她都忘记了自己的年岁,有了小女儿的娇态,唐陌瞧着就觉得挺心酸,在心里唾骂唐荣不是个东西,这么简单的事,前后最多三个月,怎么就不能带她回去看看。 嫁了人,又不是被卖到了侯府,就算是下人也有遇到主子额外恩典让其回家看看的吧。 狗东西。 第193章 陶家大嫂的愤怒 因着唐陌的决定春阳春绿极为殷勤,不是给唐陌倒茶就是给他送燕窝,连带着来来都跟着沾了光,混到了一碗燕窝,美滋滋的下了肚,只盼着这样的美滋滋每日都有才好。 夜幕落下,唐荣已经回到了春华院,从陶家出来后他又去了一趟礼部,下午又去见了好友,等回来的时候喝水牵动伤口,这才发现伤口处有血渗出,有些血已经干了,还粘住了衣裳,需要用水润湿一点点的撕开。 月姨娘替他上药换衣裳,眼圈都是红的,“伤口结的痂干硬没脱落,这个时候最不能大开大合,结痂的地方容易崩开。” “世子做什么去了,怎的有多处崩开?” 唐荣说是被马车给颠簸到了,门口的青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锅还甩到他头上来了,明明就是和少夫人那啥不节制崩开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上完药唐荣躺了下去,月姨娘本想着留下来伺候,但已消耗良多的唐荣两句话就打发了她,这让她很是失落。 晚上关上了房门,唐陌迫不及待的上了床,搓着手一脸兴奋,“我有事情给你说。” 他那急切的模样有些吓到了辛安,两人可是明面上的夫妻关系,又一直同床共枕,若是唐陌提出关系要更进一步她还真不好拒绝,排斥倒也没有,就是心里还没做好准备。 唐陌放下了床幔,辛安更是紧张,唐陌并未发现她的不妥,盘腿坐好,“早前屋子里人多,可憋死我了。” “你...说来听听。” 此刻心里天人交战,若是唐陌提出她是从还是不从,别看她经常嘴上花花,心里也胡思乱想过,真到了时候还是有点怂。 唐陌压低了声音,一阵嘀嘀咕咕就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了辛安,辛安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心里那点想法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青天白日?” “还是在陶家?” 唐陌连连点头,“陶家院子松散,花银子就能买到消息,这消息可新鲜热乎的很,就是今儿上午,你敢信?” 好不要脸的两个人,大白天的还是在上午,地点还在陶家,唐荣这是将陶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关键是两家都快撕破脸了,唐荣居然厚着脸上门去睡了陶怡然,这...... “我竟不知要如何评价。“ 辛安也表示评价不了,没见过世面,不敢想啊。 别说两家现在关系紧张,就是感情好的小夫妻回娘家也断然没有睡在一块儿的道理,何况是晴天白日? 脑子里瞬间就有了想法,两人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送上门的话柄,那就不能怪她做点什么了。 “你想办法将消息透给张家那位少夫人知晓,记住,要让张少夫人认定消息是从陶家下人的嘴里传出来的。” 唐陌瞬间明白她的想法,“这事好办。” “我怎么记得隔壁那个还有个‘克己复礼’的好名声,他克的什么?” “克你,克我。” 辛安吐出一口气,就...... 难以想象。 夜色渐深,陶府中的某一处还亮着灯,陶家未依旧在外地撸起袖子赌大小,其妻李氏一脸怒气的坐在床沿,屋子里一个婆子正领着两个丫头翻箱倒柜的清点首饰房契。 有两支分量不轻的金簪不翼而飞,院子里出了内贼,自然要查的水落石出。 这一查不得了,柜子里的银票也少了几张,数额还不小,另外有几样把玩的玉器也不见了踪影,这么大数量的丢失,已经不是下人能动手的,怀疑的目标自然就落到了陶家未身上。 “夫人,方才姑奶奶院子里小喜过来说了一件事。” 有丫鬟上前今日唐荣和陶怡然的事说了,李氏勃然大怒,出嫁女回娘家不收着点儿,平日在家作妖就算了,居然做出来如此晦气之事。 当即起身就要去找陶夫人,奶婆子拦住了她,“姑奶奶有老太太护着,又是夫人的亲女,到最后还不是要压着你忍下此事?” “冲动不得。” 李氏这才重新坐了下去,要知道出嫁女回娘家不能和丈夫同房这是忌讳,会给家中兄长带来霉运,何况还是青天白日,“侯府简直欺人太甚!” 当陶家是什么地方,青楼妓馆吗? 奶婆子压低了声音,“姑奶奶就是那个性子,虽然夫人没说,但回了娘家这么久侯府都没来接,姑奶奶定是心里着急,好不容易世子来了,当然要抓住。” 李氏冷笑,睡完都没被带回去,侯府的态度可见一斑,“我忍不下这口气。” “派个可靠的人将这件事传出去。” 奶婆子说此举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陶家名声臭了她们也落不到好。 李氏却不管,“她若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可从我入府到现在她做过多少恶心事?前几日不是还在老太太跟前给我上眼药吗?” “她做下如此不要脸的事来恶心我,难道我还得给她兜着?” “我是什么冤大头?” 奶婆子晓得不让她出气她就可能捅出更大的篓子,只能按她的话去办,至于丢失的那些钱财,“若是嚷嚷出去伤的也是您的颜面,到最后公子被训斥几句,您只能吃哑巴亏,丢的东西不能回不来可能还会被夫人怪罪没有照顾好公子。” “不如做贼拿赃,而后哭到夫人跟前去,再回去请了咱们夫人来帮忙,不仅丢的东西能找补回来,多的都有。” 这番话李氏是听进去了,她对陶家已经很不满,可以说没有一处是让她满意的,和陶家未成亲也不过是媒妁之言,如此当然是多抓点东西在自己手上才是要紧事。 无形中,辛安和唐陌多了个帮手。 此时躺下后的辛安怎么都睡不着,忍不住瞪了唐陌一眼,唐陌冲她尴尬一笑,本来想明日说的,那不是忍不住吗? 他都习惯有什么消息赶紧回来和辛安分享了。 “你深呼吸几下,平稳心绪。” 辛安照做,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唐陌伸手缓缓的拍着她的手臂,辛安无奈睁开眼,“你拍我干嘛?” “哄你睡,闭眼。” 辛安哭笑不得,还是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是被唐陌给摇醒的,“该起了。” 坐起来的辛安眼睛都睁不开,歪在唐陌肩膀上起不来,自从回来后她就没早起的经历,每日都是天亮才起的。 “什么时候了?” 唐陌笑着将人扶正,“五更了,你还要梳洗打扮,一早就得出门去宫门口等着。” 第194章 进宫见太后 今日早上唐陌要负责将老太太和辛安送到宫门口,为此专门告了假。 他也晓得辛安喜欢多睡一会儿,早前还说每日早上要起床监督他练功,也就是起过两次而已,但今日可不行。 “你洗漱好还得去春荣堂接祖母,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说罢就喊了门外候着的春阳春绿进来伺候,辛安这才打着哈欠下了床,脚步都是漂浮的,好在洗了脸人都清醒了,甚至还挺精神。 “真不吃了?” 见她就吃了一块绿豆糕,喝水也只喝半杯,唐陌让春阳带两块点心在路上,“再吃半块吧,宫里规矩多,坐不好吃不饱,要是再耽搁一下,下午才能回,还不得饿到头晕眼花?” 进宫请安看起来风光,实则就是受罪,尤其是遇到赏饭,可以说味同嚼蜡。 辛安表示不吃了,“一天不吃饭也不会怎么着,祖母都受得我还受不得?” 唐陌不再继续劝说,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和她一起带着人出门。 到春荣院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老太太也刚用过点心,今日的她打扮的富贵,穿的是早前辛安送她的那块暗紫色料子做的衣裳,很是衬肤色,让人意外的是唐荣也在,唐陌打了招呼,“大哥的身子看起来已经大好了?” 唐荣面色带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不,今日就要回礼部当差。” “二弟是要送祖母和二弟妹进宫?” “就送到宫门口。” 兄弟两人维持着表面的体面,辛安笑着上前,“祖母今日真是贵气。” “也是你这料子好。” 老太太见她打扮得体满意点头,“时辰不早了,走吧。” 天亮时分一行人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就在外等着,这一等就是两炷香,宫人前来请他们进去的时候唐陌拉着辛安的手千叮万嘱让她少说话,别乱走,比辛安还紧张。 “你还怕我进宫一趟被打死了还是怎么的?” 辛安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又不是第一回,里面的路还算熟。” 唐陌这才想着人家是有经验的,都怪昨日辛安在家练了半日的规矩误导了他,“还是要谨慎些。” 辛安笑着转身,等她进了宫门后唐陌才翻身上马离开。 宫门内有内侍抬了软轿等着,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的,辛安跟在软轿后步行,又走了差不多两炷香才到了一处偏殿,这个时候都还没到凤梧宫大门。 太后正在接受各宫娘娘和皇子们的请安,祖孙两人还得要等等。 翠屏姑姑是宫里的老熟人,今日出门辛安给了她碎银子用作打赏之用,宫人们倒也客气,等待的过程茶水点心一样不缺,辛安只是端着茶润了下嘴皮,不敢喝。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等太后召见的时候都快到午时。 “老夫人您小心脚下,太后老人家惦记着您今日要来,特意留了出了时间,今日早上各宫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得知二皇子妃有喜,心中高兴便多和谨妃娘娘多说了几句。” 太后身边的姑姑很是客气,解释了让她们久等的原因。 老太太一脸惊喜,“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谨妃娘娘有福气,太后娘娘更是福泽深厚。” 谨妃是二皇子生母,二皇子和太子最近这几日不消停,二皇子妃这一胎可以说来的极是时候。 许是皇家又要添丁进口,太后心情很是不错,进殿后辛安飞快的扫了一眼,见她正满脸笑意的吃茶。 “老身请太后娘娘安。” “威远侯府辛氏请太后娘娘安。” 老太太欠身行礼,辛安则是行了大礼,太后开了口,“老夫人无需多礼,坐下说话。” 老太太谢过后走到一旁坐下,辛安还老老实实的跪着,双手交叉于额前撑在地上,太后缓缓开口,“辛氏?侯府前几个月进门的二少夫人?” 辛安这才抬起了头,跪着回答,“回太后娘娘,正是臣妇。” “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娘娘。” 起身后的辛安垂眸站立不动,任由太后打量。 “抬起头来。” 抬头也不能抬眼看太后,辛安顺从的很,最后太后才满意点头,“是个懂规矩的,你父亲是盐商?” “是。“ 辛安低眉顺眼,“臣妇的父亲经营盐业买卖已经有二十多年。” “出嫁之前在家都做什么?” “管教弟弟念书,帮着父亲盘账,协助母亲管家。” 太后‘嗯’了一声,“你原该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却阴差阳错成了二少夫人,可觉得委屈?” 辛安福礼,“不敢欺瞒太后,事情发生后觉得万般委屈,好在祖母宽厚婆母劝慰,又与二公子同病相怜,慢慢的也就想开了,只当是天命如此,与二公子是前世的姻缘。” 太后乐呵呵的看向老太太,“是个通透的丫头。” 老太太也笑道:“这丫头明理懂进退,性子也讨喜,要不也不敢带到太后娘娘跟前来。” “是我那二孙子的福气。” 老太太的目光再一次回到辛安身上,“模样生的好,瞧着也是有福气的。” 辛安再一次福礼,“谢太后娘娘夸赞。” “嗯,一旁坐吧。” “是。” 在老太太旁边坐下,心里什么也不想,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朝着太后的方向微微侧身。 “好些日子没见太后了,娘娘这些日子可好?” 老太太笑着开了口,太后能猜到她递帖子进宫请安的目的,但她不提太后也不会先开口,笑道:“咱们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多少有点毛病,倒是老夫人瞧着气色不错。” 老太太侧首看了一眼辛安,又朝太后道:“府中多了孙媳妇,没事的时候还能来陪我这个老太太解解闷,心头舒畅气色就好了些,方才听闻二皇子妃有孕,若论福气,京中是没人能和娘娘比肩。” 说到此时太后自然高兴,两个老太太互相客气寒暄,绕来绕去就绕到了陶怡然身上,老太太道:“那是个没主见的,偏胆子还大,跑到邀月宴去惹出这许多事来,实在不该。” 第195章 第一次和皇帝同桌 在太后跟前老太太并未袒护陶怡然,“惹出了乱子自己倒是躲回了娘家,家门不幸,让娘娘看笑话了。” 前朝事太后知道,陶怡然最近几日一直住在娘家的事太后也知晓,心想着事发当日老太太就递了帖子进宫,必定对太子妃有怨,陶怡然是不庄重,但若太子妃不将人带去,不让她抚琴,即便那陶怡然多想作妖也是没机会的。 “还在娘家?” 老太太说陶老夫人病重,陶怡然是陶老夫人带大的,这种时候该去尽尽孝心,“府中大小事有我那儿媳妇和这个孙媳妇料理,也让她没后顾之忧。” 这话一出太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可人家只是处置了陶怡然,半句没提太子妃,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 受委屈的人都被赶回了娘家,始作俑者的太子妃若是安然无恙难免就要伤了这位老夫人的心,侯府虽不再掌军,但朝中不少老将都念着唐老太爷,想来有些人也在盯着这事。 “看来这个也是有孝心的,也幸亏是遇到了宽厚的婆家,老夫人疼爱后辈,是这些后辈的福气。” “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又将辛安夸了又夸,说她得了这么一个孙媳妇也是幸事,“也不觉得我这个老婆子无趣,每日都来陪着赏花用饭,变着花儿的哄我开心,开心果儿一般。” 太后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辛安身上,顺着老太太的话夸了辛安几句,又当场给了辛安赏赐,老太太笑的更欢喜了。 话说着说着就到了午时,太后留饭,老太太自然不能推拒,都还没落座皇帝居然来了,老太太起身等待迎接,辛安少不得又行了大礼。 皇帝是听说老太太来了特意来看看,言语之间倒是很和蔼,还念及老侯爷当年的战场雄姿,颇为感慨。 “听廖直说您那二孙子在北衙军历练,很是刻苦,想来假以时日必有一番成就。” 老太太受宠若惊,一阵自谦,这话又说到了辛安头上。 皇帝抬眼看向辛安,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爹不错。” 辛安很是紧张,都不晓得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错,哪方面的不错? “朕听闻你爹要从盐商转为糖商?” 辛安忙福礼,惊讶于皇帝的消息网,又想徐夫人和二皇子妃都晓得,皇帝晓得也不奇怪。 “回皇上,淮江产湖盐,随着西北盐道的打通,西北的湖盐开始往外送出,西北的湖盐不仅产量极其的大,口味更纯,价钱也略低,是以淮江盐商都受到了冲击,家父也是无奈之下开始寻求新的生意。” 皇帝点头,“顺势而为也是好事,若是你父亲能寻得盐那般多的糖,辛家未来也就无忧了。” 辛安都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但总归是个好话,忙道:“为家族长远计,只要糖业有利润,家父定然会想办法寻得糖原,大量出货。” “嗯。” 皇帝抬眼看她,想着唐荣舍弃璞玉捡了鱼目实乃自废功夫,“既然母后留膳,那便一道用吧。“ 和太后吃饭就已经十分不自在,现在还多了皇帝,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和皇帝同桌,辛安人都有些晕,幸好有专门布菜的宫人,要不然她这一顿饭大概也就吃十粒米。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 用过了饭老太太很识趣的提出了告辞,太后也没挽留,又给了一些赏赐后便命人送他们出宫,她自己则还要和皇帝说一说此事。 出宫的路上依旧是老太太坐软轿,辛安步行,出了宫辛安便迫不及待的长舒一口气,搀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 老太太笑道:“难为你小小年纪能稳得住,可累了?“ 对于辛安今日的表现老太太很是满意,原本以为她出身不高,年岁又不大,又是第一次进宫,定有不周全的地方,结果表现的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冒尖稳得住,举止得当,规矩也是丝毫不差。 辛安道:“不算累,幸亏有翠屏姑姑昨日细心教导,今日又有她提点,我现在有些兴奋,没想到还能见到皇上。” 老太太对翠屏很满意,“也是你聪慧,否则临时抱佛脚也不能有这样的成效。” 辛家在皇上跟前也有了名号,这事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辛安拉着老太太的手,“最要感谢的还是祖母,祖母为我这般费心,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报,思来想去只能以后多多到祖母院中蹭饭了。” 无论老太太之前是什么样,但对她着实不错,今日也是极力在太后跟前夸她。 老太太乐呵呵的拍着她的手,“你是个聪慧的,当知道祖母对你有期望。” 什么期望没有说,但辛安却点了头。 马车很快到了侯府,辛安送老太太回了春荣堂便回了秋实院,一进房门便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水,喝下去后才觉得好些。 见她如此王姑姑赶忙吩咐人给她端了燕窝来,歪在美人榻上的辛安发出了舒坦的声音,“姑姑不知道,今日可累了。” 若是单纯游玩走那些路或者半日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可今日是全程都精神紧绷,尤其是太后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她的屁股也就是挨着一点凳子,必须挺直腰背,还得聚精会神的听两人说什么,生怕下一句就提到了自己。 茶水点心倒是有,但不敢喝也不敢吃,吃个饭也紧张,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还得装的从容淡然,可太遭罪了。 王姑姑送上燕窝,“累是累,但这种累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就会从容许多,快,多吃些。” 辛安起身,“姑姑说的是。” 这样的机会若是给她爹,她爹能定会觉得渴死都甘愿。 “给翠屏姑姑也送一碗。” “已经送过了,老太太那里也送过了。” 王姑姑办事向来周全。 辛安吃着燕窝想着今日的事再一次感慨,上辈子那些求而不得的事这辈子却这般容易,“姑姑,我今日中午是和皇上还有太后娘娘一桌用的饭。” “虽然紧张到根本没品出菜的味道,但应该是无比美味的。” 第194章 咱们二公子招人稀罕 王姑姑得知今日之事,恨不得买一挂鞭炮来放,也是跟着辛安从辛家而来,当然明白能见皇帝意味着什么。 “若是老爷晓得,不知多羡慕。” 将空碗给她,辛安躺了下去,“我睡会儿。” 王姑姑忙替她盖上毯子,端着碗美滋滋的出门,心想着侯府门第果真不同,也不枉她家老爷每年大把银子的孝敬,若是二公子以后能当侯爷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跳的咚咚的,又想着她家大姑娘本来就是要嫁给侯府世子,说起来还是侯府不讲诺言在先,如今不能换丈夫,那么换个人来当世子,合情合理。 二公子也是嫡子,凭什么就不行? 隔壁那个大少夫人哪里比得上她家大姑娘? 越想越激动,又想着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大胆,忙深吸了一口回自己屋平复心境去了。 此时王氏也坐到了老太太跟前,说起了安置族中人的安排,“也不知道最终能来多少人,便将凝翠院和凝香院收拾了出来,凝翠院大屋子也多,就给儿郎们住,即便是多来几个人也住的开。“ “姑娘们就住凝香院。” 老太太‘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人来了还得辛苦你多照料。” “您多歇息吧,有老二媳妇帮衬不会有问题的。” 王氏虽然有些埋怨老太太,但平心而论,遇到这样的婆媳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在明面上也挑不出错处,“您宽心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伙儿都盼着您健康长寿。” 老太太勉强一笑,让甘露取了银票来,“这些你拿着,就当贴补府中用度。” 王氏并没推迟,府中账上虽有不少银钱,但年底本就花销大,若是年前那些人就来了,少不得又是一批极大的花销。 从春荣堂出来王氏就差人去了秋实院,儿媳妇能干那就不能闲着,总得要让她尽快上手才是。 辛安是半个时辰之后到的,王氏见她脸上就有了笑,细细问了她今日进宫的事后很是欢喜,“你祖母也是有意要多给你一些颜面,过一个月族中的人就要来了,到时候应是会来几个姑娘,还得你带着出门走动。” 辛安笑道:“有母亲在,哪里需要我呀。” “母亲到底上了年岁,哪有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自在。” 王氏说等人到了后看情况会请她出面帮衬,“你也不要担心,这担子落不到你头上来,带一带即可。” 说完话王氏拿了府中的账册给辛安看,她有意要开始教辛安管家,自然要将府中各处的花销以及外头的人情往来和她说一说,辛安虽然有上辈子的经验,但那也是她摸索出来的,上辈子王氏这个婆母可什么都没教她,是以听的也很认真。 时间一晃就都到了晚上,回来的唐陌问起了她宫里的情况,得知差点被累死还笑道:“不是说有经验?” “我吹牛了啊。” 辛安说上辈子的她哪里有过太后留饭以及和皇上一桌吃饭的荣耀,都是跟着一群人进去,而后跟着一群人出来,也没什么风光的时候,“路熟人不熟。” “不过我今日有个收获,我说给听,我们一起想想。” 皇帝今日说的话辛安已经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回,但因对局势不太了解,并不能很好的把握。 “是不是鼓励我爹去做糖生意?” 将皇帝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唐陌听,“朝廷缺糖?” 这个事唐陌也不晓得,“我明日问问廖直就知道了,如果皇上真有这个想法,那是岳父的机会啊,若是岳父真能成为大糖商,咱们就想办法让岳父见一次皇上,这地位一下就不同了。” “到时候还靠什么侯府?” 辛安挑眉,“你舍得?” 唐陌知道她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岳父好了我也能跟着好不是?我们翁婿就不能相互扶持?” 辛家有做大的机会为什么要压着,如今都绑在一条船上,自然是要大家都好。 辛安笑了笑,唐陌虽然没有一个十分好用的脑瓜子的,但心眼不坏,“心胸是越发的宽广了。” 唐陌道:“利益得失如何抉择我还是分得清的,还指望着岳父发达后多多提携我。” 辛安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咱们二公子越看越招人稀罕了。” “多亏辛大美人提点的好。” 两人说笑两句后辛安就说明日要给徐将军府送拜帖,唐陌好奇,“不去二皇子府了?” “二皇子有了身孕,这个时候少往她跟前凑,我想了想,开口买糖的是徐夫人,就该直接去徐家,一样的。” 唐陌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出游的事你有时间就张罗一下,我这里今日已经将要办的事都吩咐了下去,最迟明日张家少夫人就能得到消息,不耽误后日她去春日宴没有话说。” 秋日宴在后日,距离下一次休沐还有五日,唐陌一直算着日子,准备给唐荣来一个连环打击。 辛安倾力配合。 次日一早辛安的帖子就送到了徐家,徐夫人并没有拿架子,而是当即就让送帖子的人转达辛安,她随时都在府上,如此,辛安用过午饭之后收拾一番就去了徐家。 侯府和徐家曾经都是将门,如今侯府从文徐家依旧掌军,不同于侯府门口的小厮,徐家门口将士颇有几分威风。 “可是威远侯府二少夫人?” 有管事前来迎接,得知人没错脸上的笑意更盛,“知道二少夫人要来,夫人早已经等着了,二少夫人里面请。” “烦请引路。” 进了大门,只是略微感受就能发现徐家和廖家的不同,不同于廖家的杂乱,徐家给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威严,那种权势沉淀出来的底蕴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知晓。 “已经差人去请夫人,二少夫人您请稍等。” 到了偏殿,有丫头奉上茶水,而后退到了门外候着。 茶水入口辛安唇角轻勾,淮江的银花茶,她并没有给徐家送过,想来是太子妃差人送来的。 “二少夫人久等了。” 人未到声先到,辛安忙起了身,见到人后便行了礼,“徐夫人。” “二少夫人是难得的稀客,我可是等你许久了。” 两人落座,徐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了主题,“今日二少夫人前来可是辛老板有消息来?” “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 第195章 再见徐夫人,敲定新生意 “昨日收到家书,我爹的意思是只要于国有利的事都要做,徐家若是需要便不问缘由,只用说个数就行,若是辛家手里的货不够,会尽量想办法凑齐。” 辛安是来谈买卖的,何况这桩买卖本身并没有太多可谈的地方,说话很是直白。 徐夫人虽然一早就料定辛家不会拒绝这桩买卖,此刻依然觉得高兴。 “辛老板大义。” “我也不瞒你,徐家买糖主要用在军中将士身上,要的量不少,且每年都要,早前不是没有找过糖商,但却不能稳定供货,往往一点糖要找好几家糖商才能买来,若是辛老板能大量供货,求之不得。” 辛安说糖这种东西本来就稀罕,价钱高还不易得,又不好保存,天热或是受潮都会化,“若是没有稳定客商,谁家也不愿囤积在手里。” 重点是不像盐随时都有,糖是有季节性的。 这些事徐夫人自然知道,只要求尽力,“若是辛老板能吃下,我们可以不用再找旁人。” 辛安笑道:“真要如此我爹就该忙起来了,不过他目前手里不太多,若是要得急怕是没办法,若是明年要便一切都有可能。” 糖是由甘蔗而来,若是能吃下军中的生意就可以寻到适宜甘蔗总之的地方,找到当地县令让其下辖的百姓多开地多种甘蔗,并在当地建作坊,如此才能有更多的糖。 这些都需要时间。 徐夫人轻笑,“军中的买卖你放心,要的量绝对不会小,只要徐家在一天,这买卖辛家就能做一天,只一点,价钱上希望能更合理些。” 一个糖的买卖就能将辛家拉拢到徐家,且还是长期的利益往来,辛家也可以拿徐家当靠山,徐夫人料定辛家不会拒绝。 这一点辛安已经和唐陌商议过,她既然来了就很痛快,“有夫人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我会即刻书信回淮江,明年开春后我父亲会亲自到京城商议其中细节。” “糖今年就能先给一批,价钱等明年定下后再结算。” 这是辛家的诚意。 徐夫人非常满意她的态度,“明年太晚,且辛老板是买卖人,赊账不过年的道理我们都懂,二少夫人既然代表辛老板点了头,军中会即刻派人前往淮江和辛老板商议细节,同时带走现有的糖。” “听夫人安排就是。” 过程的顺畅都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军中要如何谈徐夫人不管,辛安也不插手他父亲要如何看待其中的利润,两人看重的都是经此一事拉近两家的关系,谋求各自的利益。 “上次见二少夫人还是在水华宴,如今再见二少夫人和之前变化甚大。” 说完了正事徐夫人便开始闲话家常,“比早前更加沉稳从容。” “让夫人见笑了。” 辛安自然说是自己刚到京城不适应也不熟悉,“好在有林姐姐她们照拂,愿意带着我吃茶听戏,要不然能不能这么快熟悉。” “可是钦侯府上的二少夫人林窈?” “是的。” 徐夫人笑道:“那可是个爽利人,京都城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辛安又顺道感谢了二皇子妃,又笑着说昨日陪老太太去宫里得知二皇子妃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原本想前去恭贺,又想着二皇子府怕是都紧张着,二皇子妃也要静养,便只能过些日子再去了。” 这话一出徐夫人的笑声里是止不住的欢喜,“宫里的太医都直接住了进去,再过两个月稳当了你就能见到她了,这些日子可要将她憋坏咯。” 她闺女有孕那是天大的好事,今日一早监管户部的差事就落到了二皇子头上,同时皇后申饬太子妃的懿旨也到了太子府,太子妃幽闭府中半月,当真是可喜可贺。 辛安陪着笑,心想没有贸然前往二皇子府是对的,二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寄托着好些人的期望,是万万不能出岔子,这个时候的二皇子府想来已经闭门谢客。 礼物也不送,谁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做手脚,这个时候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 徐夫人对淮江颇有兴趣,辛安也喜欢说家乡事,两人坐在一起不像是长辈对晚辈,倒像是平辈论交。 等送走辛安后徐夫人便忍不住为唐荣感到可惜,说唐陌运气好,“妻贤夫祸少,老祖宗的话怎么能有错?” 唐荣将珍珠当鱼目,有后悔的那一天。 出了徐家的门辛安又去看了药膳铺子,方达没在,说杂货铺来了一批货,收货去了,便调转车头去了汪家。 照拂那些老兵的事绝大部分都是汪夫人在管,她得要去送点好处。 路上买了不少点心茶叶带着,进门的时候就得了汪夫人的热情欢迎。 “怎的还如此客气,伯母正想去侯府找你。” 自从侯府明确了负责人后汪家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尤其是辛安给钱很痛快这一点让汪夫人很是满意,当即就说起了南风带着刘长登门商议好购买粮食和冬日炭火的事。 “还是你想的周全,这个时候买炭火价钱也便宜许多。” 辛安笑道:“也是那日无意中提及,之前我也没管过这些事,很多事都不清楚,只能来麻烦伯母。” “不麻烦。” 两人落座后汪夫人笑着将这些日子做的事说了一遍,“我们已经再次将那些人清点了一遍,也约定好以后领取粮食和炭火等物都有定数,一家一份,若是那些老将士走了,后人便不再领取。” “话刚说出去的时候是有些意见,但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最近这些日子那些人家的儿郎已经在忙着寻找差事,大些的姑娘家也出了门去学规矩,年底各家宴席都多,人手不够用,这些人去帮个忙也能赚上几个钱。” 又说些人无论是学规矩还是本事的花费都是汪家安排,“当然,花费的还是二少夫人送来的银钱,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本事在身谋生计也轻松些。” 这些事汪夫人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过,只是苦于没有凑手的银钱去张罗,有了辛安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她安排起来便很是顺畅。 “有夫人费心张罗,我和夫君也能安心偷懒了。” 辛安开着玩笑,“祖母当初将此事交给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很是担心,怕做不好,幸亏有夫人。” 汪夫人愿意干活,她乐的出钱就是,也愿意让汪夫人从中得些好处,不比她什么都亲力亲为,最后累死自己强?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又要麻烦夫人。” 第196章 唐荣不想见唐陌 汪夫人对富贵又好说话的辛安很有好感,最大的原因是她只管出钱并不插手具体的事宜,偶尔还会额外让下面的人买些东西贴补,比如炭火和棉衣。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辛安说她刚到京城来不久,又是第一次管事,难免有不周全的时候,“到了年底府中只怕也忙,怕不得闲再来料理这些事,只能辛苦伯母帮着给各家张罗些年礼,也算是我和夫君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 “鸡蛋、肉、布还有点心什么的,有姑娘的人家再添些绢花头绳,忙碌一年也该穿身新衣裳。” “此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有些麻烦,还耗费功夫,我一时也腾不出手来,还请伯母帮我这个忙。” 她手里不是没有人能办此事,采买这种活儿向来都是最受欢迎的差事,其中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吃点回扣那么简单,她让汪夫人来张罗,一来是对汪夫人的信任,二来也是加深双方的关系,三来是让汪夫人觉得这活儿干的值当。 果不其然,汪夫人表示非常愿意办这个事,“你信得过伯母,伯母就一定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春阳上前送上了银票,辛安道:“这里是五百两,伯母看着张罗,若是不够差人来寻我就是。” 汪夫人喜上眉梢,并非她想要贪,只想着这些银子换成方才说的那些东西,再经由她的手送出去,该多体面? 往年汪家虽然手头紧但还是要意思一下,哪怕是二尺布,今年用侯府的银子办体面的年礼,赚的还是汪家的面子,何乐不为? “这银子花不完,剩下的可否置办上几坛子酒,请那些人来吃一顿?” 辛安笑道:“到时候要把我家夫君喊上,他最喜欢热闹。” “二公子愿意来再好不过了。” 汪夫人收下了银票,承诺一定会将此事办妥当,又拉着辛安说了许久的话,眼看时辰不早了才将人送出了门。 辛安前脚刚走后脚汪郎将后脚就回了,“侯府来了人?” “是二少夫人。“ 汪夫人笑道:“咱们这位二少夫人很会办事,这不,请我帮着张罗年底给各家的年礼,先给了五百两银子,不仅办事周到话也说的好听,出手更是大方,自从她来了我这手里宽阔不少,也不怕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汪郎将乐呵呵的吃茶,“这是好事,我看二公子办事也得当,人实在又没什么架子,和外界传言简直是两回事。” “传言这种东西哪里可信?” 汪夫人说明日就去将银票都兑成银子放家里,方便支取,又道:“名声这东西看不见抓不着的,还不是传话的人怎么说,听的人就怎么来,我觉得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都不错。” 汪郎将很赞同,又问能不能买点酒放家里,馋的很。 夜幕缓缓落下,唐陌再一次在门口遇到了刚回来的辛安,心想着果然是有缘分的夫妻,这种巧合都能遇到几次,笑眯眯的翻身下马,上前笑问,“累不累,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家里。” 累了半日的辛安想要回去躺着,唐陌很自然的伸手去搀扶她,辛安也不拒绝,两人刚进门唐荣也回来了,护卫小厮可谓是全副武装,下车后看到前面的两人并未出声,并不想看到唐陌得意的嘴脸。 事情往往不如人所愿,越是不想要什么越是要来什么,才上阶梯的唐荣一抬头就迎上唐陌笑脸,“大哥回来了,这么巧?” “大哥今日气色不错啊。” “这两个护卫是父亲拨给你的吧,看起来就像高手,有他们在大哥肯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唐荣嘴角微抽,总觉这话是在讥讽他,生生扯出笑来,“二弟这个时候才回?” “可不是,我们北衙军干的都是辛苦活儿,今儿就算回来的早的,比不得大哥在礼部轻省体面。” 唐荣笑了笑,“不如我给父亲说说,寻个机会重新给二弟换个差事?” 唐陌摆手,“那倒也不用,脏活累活总得要有人去做,习惯就好了。” 那双搀扶辛安的手就没松开,仿佛没看到唐荣的神色一般,问:“大哥是回春华院还是去找父亲?” 唐荣一直都觉得自己涵养不错,甚少有什么事能让他不顾仪态,唐陌说的话听起来问题不大,但神色实在欠揍,让他忍不住想给他一个拳头,“和父亲还有事相商,二弟二弟妹自便吧。” 说完快步朝唐纲的书房去,但从背影就能看出他现在憋着气,唐陌美滋滋的扶着辛安往秋实院的方向走,还小声道:“瞧见没,养气功夫也不是很厉害嘛,多气气也能崩溃。” 辛安笑而不语,回了秋实院舒坦的歪在美人榻上,唐陌翘着腿在一旁喝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今儿发生一件有趣的事。” 说是祝佑被黄微给打出了襄国公府,“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祝佑嚷嚷着黄微是悍妇,黄微骂他是孬种。” 辛安一脸嘲讽,“这祝佑不是好东西,好好的姑娘家被逼成什么样了。” “就不能是黄微太厉害?” 唐陌说黄微在闺阁当中就有泼辣的名声,“拿大耳刮子直接扇祝佑的脸上,委实凶残了些。” 辛安白了他一眼,“你旁边躺着个人,晚上做梦都在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白日里为了心上人和你对着干,你能心平气和?” “我虽没见过黄微,但只这么听着就晓得不是有城府的姑娘,要不然早把祝佑收拾了。” 唐陌是过来人,略微一想就能体会到黄微的憋屈愤怒,“这种混蛋遇到隔壁那位,也不知谁输谁赢,合该让他们狗咬狗。” “他现在跑出来了,我的人今晚就应该能找到机会。” 辛安‘嗯’了一声,“明日要去赴秋日宴,接下来不是生辰宴就是百日宴,还有喜宴,年底之前的宴席简直没完没了。” 就说谁家好人整日赴宴能受得了? 唐陌笑着安慰她,“府中不办宴席就已经是最轻省的事了。” “谁说不办了?” 辛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族中那些人来的急不急,要是来得早,不得办个宴席将人正式介绍出去?” 第197章 祝佑华丽掉坑 侯府人口简单,府中也清净,一想到往后就要多好些人,有可能还要闹出些什么事,唐陌眉头轻蹙,“应该要年后才来吧?” 都到了这个月份,还来京城做什么? 不如好好在家过年,毕竟来了京城想要回家就不容易了。 “谁知道?” 辛安表示她是越来越懒了,上辈子的她多勤快啊,肩膀上担着侯府内宅的担子,还得出门应酬,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如今明明年轻了那么多,总不想动弹。 此事唐陌也帮不了忙,他也有他的事要办,同样不得消停,想要上进,想要那个爵位,想要人前显贵,那不得人后受罪? 两人各自喝了一碗雪梨燕窝才起身慢吞吞的去前院用饭,远远瞧着有一种两人都摆烂的错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宵禁的时间还没到,茶楼酒肆依旧热闹,被打出来的祝佑寻了家酒楼吃饭,还拉上了两个说得来的狐朋狗友赵温和马骐。 三杯酒下肚就有些微醺,朝着两位好友大吐苦水,“你们是不着调黄微那悍妇有多凶残,打我那是下了死手,我若是当初再坚持一下,也不能过这般水深火热的日子。” “我要是能娶到她,该多好?” 那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马骐放下筷子,“那个时候就给你说挺一挺,你又不愿意,要我说敢对男人动手,休了就是。” 赵温附和,“就是该休,咱们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很,你家那位太善妒。” “要我说陶家美人嫁给唐荣就是委屈了,三天两口的不消停,弹个琴还上纲上线。” “现在还回了娘家,唐荣实在不懂怜香惜玉,若是嫁给祝三兄弟,那还不得天天都过好日子?” 两人越说越上头,祝佑喝着闷酒,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被人这样对待,他憋屈,都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若是娶了陶怡然日子该过的多快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怎会没用?” 赵温朝他挤眉弄眼,“去年三公主的赏花宴上,人家对你可是暗送秋波,那模样定然是心悦你的。” “如今美人受了委屈,你若上前安慰几句,美人岂能不投怀送抱?” 马骐忙下就被凑上前,“赵兄这话在理,咱们都能看出来人家对你有意思。” 被这么一蛊惑,祝佑也越发坚定陶怡然是心悦他的,再一想她如今的处境心里就难受。 赵温和马骐相视而笑,都是闲的发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祝佑夜会陶怡然,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到时候一定要去看。 等出了酒楼想着还要回去,祝佑心里越发窝火,两个伥鬼朋友说不想回去那就不回,京都城的温柔乡多了去了,然后就开始推荐各自相好的青楼姑娘。 “那唐世子不是很不错嘛,怎么私底下会是这样,陶家那位姑娘也太可怜了。” “可不是,被赶回娘家整日以泪洗面,娘家人也不待见她,哎~~~” 有两人从祝佑三人跟前路过,说的话又刚刚够三人听见,祝佑当即就抓住了其中一人,“你们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两位路人在连哄带吓并且又得了好处的情况下就将陶怡然的‘悲惨’境遇说了,什么不被唐家所喜,在唐家受尽了委屈,唐荣又对她不好,私底下时常骂她,如今在娘家也是处处遭人白眼,眼泪都流了一箩筐。 至于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有熟人在陶家当差啊,“听闻陶姑娘琴艺双绝,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难得还良善,说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样的人怎么遇到这样的丈夫?” “丈夫不护着,不就是告诉外人都可以欺负她,哎~~~遇人不淑哇。” 两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祝佑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陶怡然,告诉她别跟唐荣了,他可以保护她。 不经意之间,一本书从其中一人身上掉了下来,《闺中十八式》几个字就这么暴露在了几人眼看,马骐当即夺过,“什么东西?” 这人挤眉弄眼的开口,“好东西,这位兄台还没见过吧,抢手的很啊。” “据说这里面的男女可是参照唐家那位世子和陶家美人写的,看起来欲罢不能,简直夜不能寐啊。” 那笑容,那笑声,相当的猥琐。 祝佑一把抢过去翻看,越看越气,虽然里面的人都换了名字,但影射的就是陶怡然,“谁写的?” “无忧生。” “最近刚冒出来的,写的本子好看的很,一本难求,可惜没谁见过他,不晓得他到底是谁。” 赵温和马骐友对视一眼,眼中全是趣味,一块银子抛了出去,“这本子我们买了。” “哎哟,多谢了。” 得了银子两人麻溜跑路,话本子这个可是他们额外加的,效果很不错嘛,等找到僻静的地方两人又偷偷躲起来观察三人,见三人离开又悄悄尾随了上去。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宵禁时间到来,街上渐渐冷清,祝佑在赵温和马骐的鼓动下摸到了陶家围墙外,于另外两人而言,唐荣这种父母眼中的天之骄子实在是可恨,他的妻子越是丢人他们越是开心。 什么翩翩公子,什么克己复礼,娶个妻子还不是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 “翻墙进去不好吧?” 祝佑还没彻底失去理智,“若是被发现非得被打断腿不可。” 赵温觉得有点道理,主要是进去也不知道陶怡然住在哪里,要是这乐子这么快就结束了,多无趣。 “不如写封信使点银子让人带进去,说不定陶姑娘知道祝三兄弟这般情真意切定会感动,到时候约个地方相见就是。” 马骐附和,“就是,方才是咱们替祝兄着急了,要真进去未免唐突佳人,写信吧,将她约出来。” 祝佑想了想就点了头,作为好友,赵温和马骐当然要给他出主意,等敲定信从哪里送进去以后三人才勾肩搭背往青楼妓馆去了,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见一人从赌坊门口出来,身形颇为眼熟,三人凑上了上去,“陶兄?” 第198章 我的天爷,是真的? 陶家未今晚又输了,截止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输掉了自己手里所有的产业,还想办法从她母亲身上弄了不少银子,更偷摸拿了他妻子的陪嫁,全都输的精光。 “祝兄,赵兄,马兄?” 陶家未见是熟人心头的那一点紧张很快就没了,祝佑看了眼他出来的地方,笑道:“原来陶兄在这里消遣。” 陶家未是陶怡然的兄长,祝佑本能的对他颇为客气,想要巴结,若是有他相助,他接近陶怡然不就更加顺利了吗? 陶家未输了银子自然想找个理由回去糊弄,见了祝佑心里就有了主意,各怀心思的几人就这么混到了一起,继续往青楼去...... 跟踪的人次日早上寻了机会将消息告知了唐陌,唐陌‘嗤’笑一声,难为他还想方设法的引祝佑入局,谁知道人家是巴不得往里跳,根本就用不着他多费工夫。 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两个伥鬼朋友,有这两人在,祝佑还能有好? 关键是还和陶家未勾搭上了,陶家未是什么情况他可再清楚不过了,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三人,啧啧啧... “继续盯着。” 本想回去将消息告诉辛安,想想还是算了,只要休沐全家出游那日祝佑准点出现就行,过程不重要。 今日秋日宴,辛安早早打扮上了,又是一次全府女眷一同出行的宴席,王氏表示也没什么好叮嘱辛安的,“所有的宴席最终都能过成相亲宴,你若有兴趣就在一旁凑个热闹,若觉得无趣就和你相熟的之人说话去吧。” 辛安笑着点头,今日的她对别的都没兴趣,张家少夫人除外。 秋日宴在诚郡王的别院,院子挺大,市面上能见到的菊花品种都被搜罗到了这里,菊花菜,菊花点心,连穿梭其中伺候的侍女身上也绣着菊花,颇为赏心悦目。 刚坐一会儿辛安就看到了廖夫人,笑着打了招呼,放眼这满目金黄,廖夫人笑道:“说是秋日宴,倒是和菊花宴差不多了,听说今日的菜品大多也都有菊花。” “徐姐姐院子里的菊花可都开了?” 廖夫人动作很快,那日和辛安林窈聚会回去后就让人买入了大量的花儿摆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已经开了,每日得闲的时候瞧一瞧,颇有乐趣。” “说起这话还有一事。” 原来廖家三房因为廖夫人买花这事还颇有微词,因为廖夫人的花只给自己看,除了她的院子,别处一盆也没有,“还以为我买花是为了府中儿郎的婚事。” “想的倒挺美。” 廖夫人现在是将辛安当成她吐槽廖家的发泄桶,觉得把话说给了辛安听,哪怕辛安没什么反应,她心里也是舒坦的。 “你的一万两半个月后我就能还你。” 辛安说不急,“侯府在京外有一处桩子,里面有许多的茉莉,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给你送几盆来,又好看又好闻。” “那感情好,咦,你这指甲染的不错啊。” 辛安忙将赵医女推荐给了她,“手艺好,用的东西也好,你瞧瞧我这肤色,我给你说,银子要花在自己身上,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 廖夫人将其细细打量,得知人家没事就在家中美肤,燕窝不断,将自己照顾的明明白白,心里就觉得悔恨,“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我那么多嫁妆。” 生生填补给了夫家,关键是还没落到好。 现在的辛安就见不得有像自己上辈子那样的人,何况她还和廖夫人很是说得来,相处起来比和林窈在一起还自在,“回头你差人去请她上门,享受过一次你就会喜欢的,我还知道几家不错的首饰铺子和脂粉铺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转转。” “行,到时候你约我,我肯定来。” 林窈远远的就看见两人说的热闹,她身旁的李玉燕收回了目光,“唐家二少夫人倒是和廖夫人能说到一块儿去,我记得她们是不是在水华宴上才认识的,这才多久,瞧着就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在李玉燕的眼中,那可是两大商户,一个是林州首辅之女,一个是淮江盐商之女,何况廖直还手握重权。 林窈笑道:“她们两人出身相同,境遇相当,都是富商之女嫁到京中权贵之家,自然在很多话题和见解上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辛安在努力加入和适应新的人脉圈子,但她原本就有属于自己圈子,也就是在京城,若是在淮江她的人脉圈可都是富商。 廖夫人也是。 李玉燕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辛安刚到京城不久见的就是她,却和林窈走的很近,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下意识的就觉得辛安应该围着她转,应该想方设法接近她才是。 可她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辛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她跟前端茶递水却不得其看重,各种讨好不得,还受了许多窝囊气,这辈子怎么还会凑上去,诚郡王府是有权势,可京城有权势的门第又不止这一家。 “可要一起过去说说话?” 林窈相邀,李玉燕拒绝了,因为襄国公府上的女眷到了,这一家子的女眷一到就吸引了许多目光,黄微将祝佑打出门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 辛安也抬眼打量,几乎一眼就判定走在后面的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就是黄微,个子并不高,小巧玲珑,温温柔柔的样子,瞧着就不像是能把丈夫打出门的人。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看也不像是凶悍之人。” 廖夫人也听说了黄微的战绩,能把丈夫打出门还能出门赴宴,不是有本事就是娘家靠得住,“瞧着多和善。” 辛安说若不是被逼的没了法子,谁想当个悍妇? 林窈和襄国公府的人寒暄了两句后便朝着辛安的方向来,“怎么不去赏花?” 辛安笑道:“都去林姐姐的千雅园看过了,珠玉在前,这些花儿今日就不稀罕了。” “就你嘴甜。” 林窈在一旁坐下,“远远的就瞧见你们两个说的热闹,在说什么?” “说养肤,说染指甲。” 辛安给她展示自己的指甲,“怎么样,染的是不是很好看?” “是好看。” 林窈的指甲染的是粉色的,衬的手指娇嫩,辛安这个就有些夺目,“可是赵医女给染的?” “林姐姐也知道她?” 林窈说赵医女可是伺候着好些夫人,“手艺好,嘴巴紧,可不得都找她?” “我的天爷,是真的?” 不远处的惊呼声传入了三人的耳中,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去,只见张家少夫人很是激动的和人说着什么,方才惊呼的那人捏着帕子掩唇,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 第199章 张家少夫人的威力 都晓得张家少夫人是个大嘴巴,最喜欢的就是京中各家后院事,见多识广的她寻常秘密都看不上,“能让她如此激动,怕是又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辛安都不用猜就晓得她在说什么,唇角轻勾,她就说张少夫人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得了那样震惊的消息怎么可能憋在心里不和人分享? 张少夫人压低声音说的五官乱飞,很快就有些人频频扭头看向辛安,林窈坐不住了,“奇奇怪怪,我去问问看是怎么个事。” 没等她起身,张少夫人的竟然朝着辛安来,上前就是一阵挤眉弄眼,“辛家妹子,唐世子前两日是不是去了陶家?” “是去了。” 辛安装糊涂,“可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被陶家欺负了?” 张少夫人笑的哟,多少有点颜色,“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发生了何事?那日我出门赴欧阳少夫人的螃蟹宴,回去的时候也没听发生什么事呀。” 张少夫人急切的坐在她身边,快速将事说了一遍,辛安很是震惊,是真的震惊,因为张少夫人的版本香艳了好多,说唐荣到了陶家直奔陶怡然的院子,两人见面就抱在了一起,互诉衷肠,然后动静大到满院子的人都能听见,“听说两人都极为饥渴难耐,简直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辛安...... “不能吧?” 到底是谁给她的消息? 林窈手里的帕子都掉了,“张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唐荣和陶怡然已经如此不顾廉耻了吗? 原本端茶喝水的廖夫人更是被茶水湿了衣裳,“此事千真万确?” 高门大院玩的这么狂? “真真的,你们还别不信。” 张家少夫人看辛安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还不止这一次啦,完事后去了陶大人的书房议事,等说完了话又回了一次内院,两人又那啥了一次,青天白日还是上午就如此的克制不住,辛家妹子,这两人只怕是早就有染啊。” “要不然怎么就难舍难分成这样,那是可陶家啊,在老丈人家里就克制不住了,在家里指不定是什么样,难怪说那陶...侯府的时候不怎么出院门,怕不是没力气。” “这欲望也太强了。” “连条狗都避不开,肯定是纵欲过度脚步虚浮,这两人极有可能早早的就暗度陈仓,你和二公子当真是...哎...” 辛安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这些都是张少夫人添油加醋自行发挥的? “张少夫人,我...“ “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简直骇人听闻。” 张少夫人说她的消息保真,“有知情人告诉我的,具体是谁你就别问,这事错不了。” 说完还拍了拍辛安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回到那堆夫人中间去继续说话,林窈和廖夫人也是一脸复杂,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要说点什么。 实在是...没法评说。 今日天朗气清,菊香扑鼻,客人们笑意盈盈,不是三五好友坐着说话就是夫人们凑在一起摸索儿女亲家,原本话说的好好的王氏慢慢就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眼神,还都是朝她来的,心头不免就多了些疑惑。 辛安既然光明正大的得了消息就不可能不告诉她,寻了个机会婆媳两人嘀咕了一会儿,王氏好半晌没出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唐荣会这般荒唐。 “难怪那些人会这样的看我。” “此事......” 王氏很快就有了主意,“不要告诉你祖母,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也别提。” 辛安点头,心想着结果比她和唐陌的预料的强上许多倍,有点超出预料,主要是不知道张少夫人能把话说成这样,回头一定要问问唐陌,他到底安排了谁去办事? 辛安不知道的是,唐荣和陶怡然那点香艳事可是陶家下人传出来的,陶怡然向来自视清高,不愿意笼络府中下人,这次回娘家原本就住的不顺畅,还没事就作妖,甚至言语奚落大嫂,人家怎么可能放过她。 陶家大嫂李氏比他们还早一步出手,另有陶家下人碎嘴,就算唐陌什么都不做,同样会有今日之事。 至于为什么会传成这样,那就是传话的艺术了。 今日陶夫人婆媳也有来赴宴,被蒙在鼓里的陶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扯出笑来和人寒暄,即便是察觉到旁人不同寻常的目光,也将这样的目光归咎于陶怡然一直住在娘家关系。 至于唐陌和陶怡然在陶家的那点事她当然知道,且是在当日唐荣离开后就得到了消息,虽然气的半死还是没敢伸张,并且当即封住了下人的嘴。 她以为,不会被传出来。 李氏自行走动,遇到熟悉的人凑上去询问就是无奈叹息,甚至眼圈蓄泪,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让人同情。 当她游走到辛安跟前的时候还扯出笑来打了招呼,“二少夫人。” “陶少夫人。” 见到她辛安就想起了一些事,陶家未的妻子李氏,父亲同样是巡抚,品阶和陶大人相当,她好像一直都看不上陶怡然,哪怕是上辈子陶怡然在侯府顺风顺水的时候,李氏也一次都没踏入过侯府的大门。 “陶少夫人要不要坐下一起说说话?” “多谢二少夫人相邀。” 李氏是故意来接近辛安的,她料定辛安对会记恨陶怡然抢了唐荣,“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和传言中看起来很不一样。” 辛安笑问,“不知传言中我是何种模样?” 李氏道:“总归不是眼前这般落落大方,容貌出色的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辛安就明白了她的目的,怕是想拉拢她一起对付陶怡然,陶怡然和唐荣在娘家做出这种事,李氏必定知道,最生气也应该是她。 那张家少夫人得到消息是不是就来自于这位陶家少夫人? “陶少夫人,方才我听说一件事,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往李氏跟前靠了靠,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将事情说了,“此事实在骇人听闻,可是真的?” 陶少夫人没否认,叹息一声,“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让你笑话了。” 辛安面上讪讪的,“这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第200章 幸亏你没嫁给唐荣 在辛安看来出了这样的事侯府也跑不掉,毕竟始作俑者是唐荣,只不过因为唐荣是男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下,他更受优待而已。 陶少夫人可没想着迂回婉转,她也没那么多时间,“二少夫人,说起来你我都是吃亏受委屈之人,你给我透个底,侯府到底什么时候能将人接走?” 辛安苦笑,“我的身份不好参与此事,但以我看来,应该会在陶家多住些日子。“ “尤其是这事传开,我公公和婆母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气。” 她猜测唐纲会生大气,会责骂唐荣,但他不会让侯府承担此事。 别说始作俑者是唐荣,哪怕说是唐荣强逼陶怡然,最后此事吃更大亏的也会是陶家,唐纲也一定会一口咬定是陶怡然蓄意勾引,将错都推到陶家。 李氏得知侯府的态度,无奈叹息,“不瞒你说,我这心里实在是憋屈。” 辛安抬眼看向远处,“憋屈的还有那位祝家三少夫人,你可知她的事?” 李氏摇头,辛安很好心的告诉了她,又道:“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据说那祝三公子晚上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这位三少夫人只怕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李氏抬眼看过去,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她想让浑身沾屎的陶怡然滚回侯府,但忘记了辛安若是真记恨陶怡然,只怕也不愿让她回去。 目光看向黄微,耐着性子和辛安最后寒暄了两句就找了理由起身,看样子是朝着黄微去的。 一直没吭声的林窈笑着给辛安添了茶水,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陶少夫人的目的,想利用辛安对陶怡然的记恨成事,最后却被辛安引向黄微。 两人联手陶怡然必定要吃苦头,辛妹妹什么都没做就能看痛打落水狗的戏码,谁说商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没见识,这脑子好用的很嘛。 “要我说,幸亏你嫁的人是唐二弟。” “唐二弟虽然没有满腹诗书,但为人坦诚,也算得上光明磊落,定是万万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说起来你和唐二弟都算是逃过了一劫。” 辛安长舒一口气,笑了笑,“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也是我的运气。” 廖夫人很赞同,“我家那位说起唐二公子也极为赞赏,说他虽出自侯府,但身上没有油滑之气,当差上心也能吃苦,以后定有好前程。” 辛安笑了起来,“听两位姐姐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心里别提多得意。” “唐二弟也能算得上是宝贝了。” 林窈还开起了玩笑,一会儿说唐陌一会儿说廖直,最后还是辛安搬出严世茂才压住了她。 “林姐姐,我父亲来信了,采买的药材约莫一月后能送到京城。” “那可是大好事。” 林窈很是高兴,“替我多谢辛伯父。” 辛安笑道:“我爹得知千金堂的事很钦佩发起人,也敬佩那些无私的大夫,说想略尽绵薄之意,为千金堂提供五千两白银的支持,让更多百姓受益。” “不知可行?” “当然。” 林窈是越发喜欢辛安了,“千金堂还要感谢辛伯父的善举,每年的冬日可谓是百病齐发,尤其是御寒不足的贫苦人家,一个小小的高热就能要了他们的命,若有更多的药材就能救助更多的人。” “五千两白银能办成的事有很多。” 廖夫人好奇,心想着若是有好事能不能也带她一个,银子她也有啊,“千金堂不就是寻常药行吗,可有什么特别?“ 林窈看了辛安一眼,辛安笑而不语,林窈便开始为廖夫人介绍,最后廖夫人表示心善不落人后,若是以后千金堂有需要尽管找她,只要能搭把手的绝对不推迟。 对于这种有钱又不多事的人,林窈表示欢迎但没立刻答应,只说下一次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找她。 毕竟有些事她不能直接做主。 午饭之前陶少夫人正式和黄微说上了话,虽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见两人凑在一起越说越能说的样子,想来很快就能为某种目的达成一致。 王氏的养气功夫越发渐好,愣是坚持到秋日宴结束才领着辛安搀扶着老太太离开,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受到了什么影响,上车后也是神色如常,直到将老太太送回了春荣堂,才叫了辛安去说话。 “此事是否会传开?” 辛安放下茶盏,“会,我虽然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但也晓得今日赴宴的好几位夫人都对这些消息很感兴趣,我知道之前,已不下十人知晓。”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唐荣干出来这样的事无异于自毁前程,“他不是个不谨慎的人。” 辛安说有没有可能是对陶家太过信任?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自是不容易传出来,如同我们侯府,这样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压下,大哥或许也以为陶家也是如此。”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经受不住陶怡然诱惑,自己其身不正。 王氏抬眼,“你先回去歇着吧。” 辛安起身,心里想着仅此一事也不晓得全家出游的事还能不能成行,若是不行,该给唐荣安排好待遇还是要给他安排上。 等她一走王氏就差人去寻唐纲,请唐纲尽快回府,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次唐纲又会如何偏袒他的好儿子? 回了秋实院的辛安卸下了繁复的钗环,换上立绒花一朵后悠闲的坐在屋檐下看肉球玩球,王姑姑端着一盘切好的果子来,“新鲜的秋梨,润润嗓子。” “嗯。” “姑姑忙去吧,我坐坐。” 王姑姑退了下去,吃着秋梨的辛安琢磨着今日之事,张少夫人能如此笃定,她怀疑陶家那位少夫人一定做了手脚,那些赴宴之人今日回去后必定传言,明日就会大范围传开,接下来就要看唐纲怎么做了。 算起来她和唐陌其实也没做什么事,这次的事是有些冒进,下次不能这么着急,得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朋友会先行出手,如此他们夫妻什么都不干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岂不是美滋滋? 等等,夫妻? “怪有意思的。” 第201章 唐纲被气晕 随着天色渐渐暗,唐陌急匆匆的回来,见到辛安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其他人也出了手。” 今日他从同僚口中得到了消息,可以说是相当的夸张,“说两人还半夜私会,就在陶家。” “是传话的人太过夸大还是我的消息不准?” 唐陌都糊涂了。 辛安也说了自己听到的版本,“再这么传下去两人博弈时间就要从早上到晚上,酣战整整一日啊。” “噗~~~” 唐陌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辛安,“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 多大胆的女人!! 辛安挑眉,她是行动上的矮子,但还不能当嘴皮子上的巨人吗?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嫌弃的眼神成功让唐陌翻了白眼,很自觉的将话题重新绕了回去,“外头那些传言可不是我让这么传的,我可没夸大其词。” 辛安道:“你回来之前我还在想,就我们这种阴暗的手段我其实还挺不耻的,感觉我俩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但我又想之前遭遇的那些,两人就是名声坏了,才到哪里?” “我之前是个什么名声?” 想到之前辛安神色凝重,“尖酸刻薄,心狠手辣,不仅行为粗鄙还眼皮子浅,和她陶怡然比起来连她膝盖都够不上,这些名声背在身上出门用尽手段都结交不到几个人,但凡赴宴总会被人瞧不上,遭受多少白眼。” “府中被人冷对奚落,出门在外遭受讥讽,这么一想我就觉得那两人如今的情况算什么受罪。” 唐陌比她想得开,毕竟他都被戴绿帽了,这还能忍? “你说咱俩上辈子是不是属绿甲鬼的,怎么就那么能忍?” “我还好,早早的就没了,你可是生生忍受了那么多年。” 这话说起来有点怪怪的,但也算是事实。 辛安冷笑,“我俩犯贱呗。” 不是犯贱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如同被唐荣下蛊了一样。 唐陌语塞,想了想还是不准备继续纠结以前的问题,免得羞辱到现在的自己,只是叮嘱辛安,“你可别妇人之仁,人家若是要对我们下手可不会留情。” “知道。” 唐陌提出出门吃饭,辛安当即反对,“父亲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发怒,要是得知我们出门吃饭去了定要多想,让人去买点好吃的回来,晚上咱们喝两杯?” 唐陌笑道:“的确值得庆贺。” “二公子二少夫人。” 南风是跑进来的,也顾不得行礼,“侯爷晕了。” “你说什么?” 唐陌猛然站了起来,“怎么晕的,何时晕的,在哪里晕的?” “在和夫人说话的时候晕的,府医已经去了。” 辛安心里咯噔一下,“去看看。” 别不是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了吧? 唐陌心急,拔腿就走,等两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府医正在施针,说是急怒攻心闭了心窍。 王氏很是自责,她没想到唐纲这么不经事,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倒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到底一二十年的夫妻,还没心冷到巴望他死的地步。 何况现在死了,她儿子怎么办? “侯爷如何?” 府医说唐纲底子好,就是这次气狠了,“侯爷也算有了些年纪在身上,不易大怒。” 府医下去煎药,王氏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唐陌,“很快就醒了,就在这里等着。” 唐陌点头,上前搀扶王氏到外间坐下细问晕倒缘由,王氏慢慢说了,“我料到他会发怒,没想到怒气汹涌至此。” 唐陌想着才这点事就气成这样,若是后头再出点更为离谱的事不是要直接气死? 冷静下来的王氏觉得这是机会,让唐陌一会儿见机行事,务必要在唐纲跟前当一回大孝子。 唐陌不太愿意,对他来说不管他表现的多好,老父亲当时有多感动,但偏心唐荣的心是一点不会动摇,已经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功夫。 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丫头来报唐纲醒了,唐陌拔腿就往屋里走,快步上前跪在床前抓住了唐纲的手,满目的关切,“父亲醒了?” 刚睁开眼睛的唐纲还没回神,唐陌已经叭叭的说开了,“父亲,大哥的事算不得多大的事,您可千万不要生气,方才实在是凶险,儿子到现在也是心神不宁。” 唐纲缓缓回神,眼中怒意聚集,唐陌更显着急,“父亲,万万不可再生气了,身子要紧。” 唐纲深吸一口气,“你大哥那混账回来没有?” “还没。” 唐陌继续他的劝说,“大哥久不去礼部,眼下又是礼部最为忙碌的时候,许是在忙公事。” “外头的事儿子也听说了,道听途说的东西最不可信,许是根本就不是那样的,父亲莫要着急,一切等大哥回来就知道了。” 唐纲见这个儿子如此的关心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又想到唐荣去了一趟陶家居然就做出来如此荒唐之事,刚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王氏也凑上前宽慰,唐纲总算是好了些,起床后还喝了一碗粥,刚放下碗唐荣就回来了,他急匆匆赶回来,当青墨将外面那些传言告诉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恨陶家连下人的嘴都管不好。 “父亲。” 本想直接跪下求得唐纲的原谅,当他看到唐陌也在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二弟也在?” 唐陌并未理会他,对唐纲道:“大哥回来了,父亲好好说,万不能动气,儿子就先退下了。” 唐纲点了头,等唐陌和王氏离开才看向唐荣,“此事你想如何辩解?” 唐荣直接跪了下去,“父亲,是儿子糊涂。” “儿子和岳父商谈后正准备离开,怡儿跟前的丫头前来相请,儿子想着夫妻一场该要去看看她,进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昏昏沉沉做下了糊涂事,等清醒后悔之晚矣。” “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话说的模棱两可,给足了唐纲想想的空间,自然也是想到了是陶怡然对唐荣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压制住的怒气再一次喷涌而出,“简直混账。” “此事外头已经传开,你可知那些人说的多难听,你向来就是谨慎之人,为何最近总是出错?!” 几次的失望累积到了一起,让唐纲怀疑上了唐荣的本事。 唐荣叩头,“父亲,从成亲开始到现在,儿子的境遇每况愈下,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儿子怀疑这背后定有人在刻意针对。” 一定是唐陌。 第202章 直面唐荣大获全胜 唐荣怀疑唐陌不是一两天了,从他成亲开始就处处不顺利,不是挨黑打就是被狗咬,寻常人都不可能他这么倒霉,定然是人为。 他将所有可能对他下黑手的人全数排查,只有唐陌嫌疑最大。 “啪!” 见他到这个时候都还要攀咬唐陌,唐纲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就算你二弟对你有怨,他还能逼着你去陶家,逼着你做糊涂事?” “就在刚刚,你二弟还在为你求情。” 唐荣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但不将唐陌拉下水便不能让父亲对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是儿子做错了事,但怎么那么巧就传了出来?” “你应该去问陶家。” 一想到他青天白日就在陶家做那档子事,唐纲就气不打一处来,唐荣极力辩解,“从儿子成婚后便是霉运不断,儿子不相信什么克夫的无稽之谈,只相信是有人背后使阴招。” “请父亲细想,这些年儿子从未与人交恶也从未出过什么意外,最近意外却是接二连三,外头传言层出不穷,除了二弟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记恨儿子至此。” 唐纲眉头紧蹙,多少被他说动,唐荣见此加大力度分析,桩桩件件都说的有理有据,唐纲彻底被说动,抬眼就吩咐人就将唐陌喊回来,“你既然怀疑他,那你们就当场对峙。” 唐荣攥紧了拳头,恨唐纲奸猾,难道不应该动用府中力量暗地里查清楚吗? 唐陌很快就来了,“不知道父亲唤儿子来有何事?” 唐纲一脸审视,“你大哥说他最近意外皆是你的背后主导,你有何话可说?” 此话唐陌挑眉,心中冷哼,果然不管自己如何讨好,只要他的好儿子说两句话将能将他打回原形。 唐荣更是气紧,但事已至此他不会退缩,抬眼直视唐陌,唐陌冷笑,“大哥有证据?” 唐荣将自己的怀疑推断说了出来,“不是你,还会有旁人?” 唐陌转身看向唐荣,心想着他还是很警觉的,能把事想的这么透彻,奈何这种场面他和辛安早有预料,“若是我,第一次叫人打你的时候直接打死你不是更省心?” “府中就你我兄弟二人,你死了不管我成不成器都能承继爵位,不是吗?” “就算我第一次失了手,那第二次放狗咬你,总能咬死你吧?” “我若想害你,你现在能在这里说话?” 只要唐荣没死,即便是他找到了当事人,只要咬死不承认,又能将他如何? “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倒霉,倒霉就去庙里拜拜,而不是找我替你背锅。” 他神色从容,难得有这种堂而皇之羞辱唐荣的时候,自然不肯三言两语就收工,“可是我让你去的陶家?可是我强行脱你裤子?你自己不修德行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做了丑事又不善后,现在出了事你来怪我?” “外界传言消息来自陶家,怎么着,我去收买的陶家下人让他们出去传你这些香艳事?” “你我到底谁是陶家女婿?” 就差没指着唐荣的鼻子骂了,唐陌此刻的心里那是相当的舒坦,当即就决定回头要给辛安说一说他现在的英姿,让辛安狠狠羡慕。 唐荣双目几欲喷火,唐陌的话堵的他哑口无言,唐陌又是一声冷哼,“原来大哥也知道我对你有不满,可见你也知道成亲那日的事你做的不要脸,你不仅占了便宜还将我狠狠羞辱,如今出了事又来怨我,你哪来的脸?” “我该你的?” “行了。” 见自己心爱的儿子被如此挤兑,唐纲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你大哥着急上火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说清楚就是了,你下去吧。” 唐陌有一点说的是对的,若真是他动的手,直接弄死唐荣就是,到时候无论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恼怒都会将爵位交到他手上。 唐陌拱手,臭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唐荣不甘,“父亲。” “二弟或许根本就没想弄死儿子,就是想要儿子丢脸,让儿子...” “够了。” 哪怕对唐荣再喜欢,此刻的唐纲对他也是有不满的,“侯府因你名声受损,你要想办法平息此事,无论用什么方法。” “到你祖父灵位前去跪着,好好想想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唐荣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心里对唐陌的怒意更甚,可惜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唐陌的破绽,不能予以还击。 秋实院里,唐陌正一脸得意的和辛安说着他的战绩,“我还以为他要咬着不放,我都准备以退为进了,结果他闭口不言,不尽兴,一点都不尽兴。” 只要唐荣坚持认为是他的,他就会承认,那个时候的唐荣就会更加被动,可惜了。 辛安笑眯眯的看着他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摇头叹息,“只要没留下足以致命的证据,随便他如何指正。” 唐陌说他吩咐人办事从不留下证据,有些还要转几道弯,根本就查不到他身上来,“查到了我也不怕。” 辛安说最近要格外小心,“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知道了。” 折腾了这一日两人都有些疲累,尚在洗漱就听到外头的风声,“风挺大。” “要下雨了。” “啪!” 话音刚落屋子里霎时亮如白昼,而后就是远方的轰隆声,屋子里的人下意识的竖起耳朵抬头去看,又被‘轰’的一声惊雷吓的缩了脖子,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雨落下的声音,铺天盖地。 “都下去吧,晚上无需守夜。” 辛安让春阳春绿赶紧回去歇着,只觉得此刻的天地格外可拍。 “啪!” “轰~~~” 闪电劈开黑夜,惊雷随之落下,天地也跟着颤抖,辛安扔掉手里的帕子以最快的速度的上了床,躺下后拉过被子盖在头顶,唐陌关上门窗后才上前笑问:“你害怕打雷?” 拉下被子的辛安摇了头,“就今晚这雷你不怕?” “我感觉地都在摇。” “哪那么夸张。” 话音刚落又一道惊雷落下,唐陌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即快速放下床幔躺下拉过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 “你拉的是我的被子。” 天凉了,王姑姑给两人换了厚一点的被褥,换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就给了一床,以至于现在坐起来的唐陌有些傻眼,“没有我的被子?” 第203章 被子暂时回不来了 唐陌住到主屋许久了,床上向来都是两床被子,两人虽是同床共枕但却各盖各的被子,辛安抬头看了一眼还真没有,又垂眸看了仅有的一床被子,“你去柜子里翻找一下?” “哦。” 唐陌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就去了,点着灯找了一圈根本就没发现,“没有。” “不可能啊。” 辛安表示柜子里多的是被子,怎么可能没有? “真没有,柜子里都是空的。” 唐陌意味深长的看向辛安,“你不会是有意的吧,是不是觊觎本公子美色许久了?” 辛安翻了个白眼,亲自下床去看,当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大箱子也有些傻眼,屋子里再一次明亮,忙不迭的就缩回了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捂住了耳朵,等那声惊雷响过才重新坐起来,“你去隔壁看看?” 单手插腰的唐陌表示外头风大雨大的才不出门,直接上了床,“这么大的被褥你也盖不了,我盖一半怎么了?” 说着就动手去拉被子,两人一阵拉锯战,在下一声惊雷到之前一同躺下拉过了被子盖上。 辛安拽着一角不松手,“你挨着我了。” 唐陌压住一块被角拒不挪动,“是你先挨着我的。” “你睡过去点。” “你别踢我,被子就这么大睡过去就盖不上了,本公子这等美男能挨着你这个老太太睡就知足吧。” “你才老太太,休想占我便宜。” “也不知道谁想占谁便宜......” 为了一床被子,两人都拿出了今日仅存的一点精力,而此时的王姑姑看着屋子里高高堆在一起的被子唇角轻扬,不仅是主屋所有的被子,就是姑爷屋子里的被子也都被她抱走,要知道大姑娘和姑爷同床共枕好些日子却半分进展也无,她只能多操一点心了。 许是抢被子耗费体力,也可能两个人脸皮都厚,当雷声渐小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人挨在一起进入了梦乡,要知道一个人睡或许很老实,但两人躺一个被窝就说不定了,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一定的距离,却在不知不觉中就彻底挨在了一起,直到...... 雷声消退,雨势不减,屋内的两人在温暖的被窝睡的舒服,祠堂里的唐荣却只能跪坐在地,任由湿冷侵袭全身,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青墨有心要给他送被子,奈何他心里有计较拒不使用,最终可怜的还是抱着被子在屋檐下吹风的青墨。 一夜好眠,先醒来的唐陌发现身后有人紧贴着自己,腰上还搭着一只手臂,在短暂的迷糊后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他就说这女人肯定是想占他便宜,将腰上的手臂轻轻挪开,翻身平躺着,熟睡的辛安依旧紧紧的靠着他,这让唐陌觉得更美了。 在起床和继续睡两者当中天人交战,最后估算了下时辰,在心里舍弃掉吃早饭的时间后继续闭上了眼睛,睡的美滋滋。 辛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温暖的被窝睡起来实在是舒服,左等右等的唐陌等不到她醒来,只能遗憾起身,春阳笑道:“今儿姑爷起晚了,从起床到出门就用了半柱香,喝了一杯温水后往嘴里塞了一块太师糕,走的飞快。” 姑爷为什么会起晚呢? 春绿笑的见眉不见眼,还是姑姑有本事。 辛安看破不说破,王姑姑一进门就笑道:“昨儿发现一床被子抽了丝,便想着将所有准备都检查一下,就是我这老眼昏花,许是要几日才能全都检查一遍,若是有问题还得缝补,可能还得多花些功夫,幸亏还有一床好的。” 辛安更无奈了,这理由找的都不过脑子,春阳笑眯眯的接过了王姑姑的话,“昨晚一场大雨,今儿一早天又凉了好些,一个人睡着是有些凉飕飕的,两个人睡着暖和。” 辛安笑问,“要不我尽快你给安排个夫婿?” “那不用,我和春绿睡一块儿。” 春绿点头,“就是,我们睡一块儿也暖和。” “姑姑,我帮你检查被子吧,可得要仔仔细细的检查,马虎不得。” 辛安哀叹一声,“看来我这被子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咯。” 几人窃笑,麻溜的伺候她穿衣洗漱,还没用早饭南风就来说昨日唐荣被罚跪祠堂,甘露嘴不严说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喊了王氏和唐纲去问话,哄骗不过的两人只能将事情原委说出,老太太当场昏迷,情况比昨日的唐纲还要严重。 辛安哪里还顾得上用饭,等她赶到春荣堂的时候府医已经离开,在春荣堂伺候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甘露则是跪在正堂里,上首坐着唐纲和王氏。 唐纲面色铁青,王氏面带怒色,正朝甘露说话,“你是伺候老太太的老人,老太太的身子骨什么情况你该晓得,何况昨晚我已差人知会各院莫要多嘴,还特意让平秋亲自走了一趟春荣堂。” “怕的就是老太太跟着着急上火,不利于身子康健。” “你非要将事捅到老太太跟前,惹的老太太差点偏瘫,你向来稳重,这次怎的如此糊涂。” 偏瘫这种情况王氏不会允许,唐纲更不会答应。 老太太一倒甘露本就六神无主,心中自责愧疚不已,王氏这么一说只能流泪认错,唐纲抬起眼皮,“老太太习惯了你的伺候,这是你的福气,但你要认清楚自己是谁,莫要忘了身份。” 此话一出辛安都能看出甘露的僵硬,心想唐纲是会诛心的,甘露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开始伺候老太太,后来在老太太的安排下也嫁过人,丈夫早年亡故她也没留下个孩子,便又回到了老太太身边伺候,连唐纲都是她帮着带大的,这样的人即便还守着下人的本分,但在其心里应早就将自己当成了侯府的一份子。 甘露最心疼的事唐纲,其次就是唐荣,因为唐荣生母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他就被养在老太太跟前,是甘露照顾的。 上辈子她有了孩子后甘露总来帮着照看,言语当中时常会说唐纲小时候如何,唐荣小时候又如何,在心里将两人当成了自己的儿孙。 如今,她最疼的人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第204章 唐荣如愿病倒 “父亲,母亲。” 辛安上前行礼,“听闻祖母病了,可严重?” 王氏道:“你祖母还睡着,府医救治及时并无大碍,只是往后要多静养。” 辛安点了头,侧首看了一眼甘露,又道:“甘露姑姑也是关心则乱,心里只怕也很后悔,父亲母亲就不要责怪她了,祖母醒来若是知晓只怕又要难过。” 王氏也没想将甘露如何,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以往见了还得客客气气的,今日老太太情况凶险才斥责了她,辛安一提便松了口气,“起来吧,下午好好收拾一番,老太太醒了还要辛苦你伺候。” 辛安顺手搀扶了她,“姑姑去洗把脸,收拾一下,要不祖母醒来看到会担心的。” “多谢二少夫人。” 甘露退下,此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王氏朝唐纲道:“我在这里守着,侯爷还是去春华院看看吧。” 一夜狂风暴雨,唐荣如愿病了,今早青墨去送水的时候嘴皮都烧成了紫色,可见也是个狠人。 唐纲深吸一口气,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焦头烂额,外头流言纷纷尚且还未处理,府中又是这般情形,内忧外患,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辛安侧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很快就调整了计划,休沐日出游是不成了,倒不如将药膳楼开张的日子定在那日,眼下唐荣病倒,唐纲内外不得兼顾,这是她和唐陌的机会。 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也该在明面上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母亲,府中上下还应该再敲打一番,大哥此事虽是他自己放纵在先,但若不是陶家下人嘴松,也不至于传出来。” “父亲和祖母先后晕倒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晓。” 王氏点头,“你说的对,侯府虽还好,但也不可疏忽。” 辛安又道:“府中之事好办,外头的传言还是要想办法平息,大哥和祖母都病着,我看父亲脸色也不太好,想来兼顾不上,只怕还要夫君多费心。” “此事不宜继续拖下去,我即刻差人去北衙军请夫君回来一趟。” 王氏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略微思索就点了头。 唐陌回府之前老太太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蚊帐,甘露端着水劝说她用一些,也是不为所动。 王氏上前,只是停下脚步甘露就退到了一旁,王氏缓缓坐在床沿缓声相劝,老太太依旧是不为所动,王氏心中叹息,对于唐纲,对于老太太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能接受唐荣秉性就是如此,一定会将此事推到陶怡然身上。 此事唐纲走了进来,王氏起身让开位置,唐纲坐了下去,“母亲不必忧心,老大的秉性礼数您都是知道的,此事必定是陶家设套,他也说进了屋就有些昏昏沉沉,到底还是年轻,没经过事。” 果然,此话一出老太太就有了反应,紧紧抓住了唐纲的手,“陶家女不能再留,在娘家就能如此不顾廉耻拉着老大那孩子行糊涂事,若是回来还能有好?” “老大原是多好的孩子,京中谁不说我侯府世子出类拔萃,多少人家艳羡......” 老太太说着唐荣曾经的出色,说着那时候侯府的荣光,说着陶怡然的可恨,唐纲全都赞同,要知道唐荣出色的那些年他每每出门都觉得面上有光,可最近几个月...... “老大心软良善,儿子早就让他处理好陶家女,他心有不忍,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儿子也是一时怒气山头才罚了他。“ 一想到方才看到唐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心中就愧疚后悔,更恨春华院的那些奴才伺候主子不尽心。 “老大如何了?” 唐纲不敢隐瞒,但也没敢说现在烧的厉害,只说受了风寒,老太太流着泪责怪唐纲,“那孩子身上还有伤,你怎么还要罚他?” “这些日子他遭的罪还不够?” “外头人算计他,你这个当爹的也这么对他,他心里该多难受?” 说着就要起身去看唐荣,唐纲连声相劝才让她重新躺下,老太太是真的心疼唐荣,“陶家女不能留着了,你要想法子尽快处理此事。” 唐纲点了头,眼见母子俩要商议后面的事,王氏扭头看了一眼辛安,朝她使了个眼色,辛安轻轻点头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站在满目的菊花跟前心情沉重。 “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喊我回来?” 唐陌大踏步进门,问完后才看清楚辛安的表情,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受委屈了?” “没。” 深吸一口的辛安给唐陌说了下大概情况,“快进去看看。” 唐陌直接就去了老太太的屋子,“祖母可好些了。” “得知祖母晕倒,吓坏孙儿了。” 跪在床前抓着老太太的手,“府医说哪里不舒服,可吃药了?” 老太太扯出笑来,“没多大的事,怎的还回来了,耽误你当差。” “祖母可比差事重要多了,不回来看看祖母的情况就是当差心里也惦记。” 老太太很欣慰,“祖母无碍。” 这个时候药也煎好送了过来,唐陌接过后小心的喂给老太太,等老太太又一次睡了过去才起身朝唐纲道:“父亲的身子原本就不太爽利,不宜太过操劳,听闻大哥也病了,许是三两日也好不了,外头的传言若是放任不管也不是一回事。” “儿子虽对大哥有些怨怼,但怎么说也事关侯府名声,若是父亲信得过儿子,儿子会尽快想到办法平息外头外头传言。” 唐纲抬眼,示意唐陌屋外说话。 “你怎么想的?” “不承认。” 唐陌的意思,外头的传言不过是空穴来风,又没谁亲眼看到,“即便是看到了,只要大哥大嫂不承认此事就有说头,以大哥在外的名声,外头那些人相信他是被有心人造谣的可能性很大。” “只要父亲放出消息说会追查到底,势必那些嚼舌根的人就会消停下来,然后再请几个人去茶楼就是坐坐,听到有人议论此事便极力辩驳,要辩驳成功相信并不难。” “此事想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是真的不太可能,但能挽回的自是要极力挽回。” 唐纲还以为他有法子还彻底平息此事,未免有些失望,又想唐荣此事想要彻底摘干净是不可能的,唯有将损失降到最低,“一定要查出传谣言之人,严加惩处。” 唐陌心头冷笑,“若是大哥没做过当然要追查。” “父亲,此事只需要震住外面那些传言,让外头的人晓得侯府的态度就是了,不宜深究。” “追究过深容易将此事进一步闹大不说,结果怕也是事与愿违。” 第205章 想要得到这个爵位 对唐陌来说唐荣病的很是时候,若是他自己来处理,必定会将他摘的干干净净,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陶家去,说不定再卖卖惨,还能博得某些人的同情。 那可是惯会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人。 “父亲,儿子以为不宜和陶家撕破脸,陶伯父怎么说也是四品大员,颇有政名,他也没犯什么错,朝廷不会动他。” “且他浸淫官 尤勇皱了皱眉,觉得这样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家伙未必很靠谱。 高渐飞还是少年;他学艺下山才三个月;他还没有杀过太多的人;他还没有享受过那种美人好酒,奢侈颓靡的生活。 而除此之外,那五套复合甲也是与他失之交臂,他最想要得到但东西一样都没有得到。 虽然这只是理论上的知识,并没有实物,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个先进的技术,到时候羊毛纺织出来,绝对是比白糖还要赚钱的东西。 茶室是没有酒的,但是刘天弘自己准备好了,打开了一支茅台,用茶杯盛酒,浓浓的酒香味散发出来了。 年轻士兵立刻跑动起来,然后跑到了村子里面唯一的一间宽敞的院子外面。 唯一迟疑着,没有吃,在烟靠近时,还拿手将之扇开,避免山村幸子再来投毒。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争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一些,过去的时间里八九年都不一定会爆发一次战争,现在三年的时间打了四五仗,他们早就厌倦了。 这些船手常年航海,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但今天这却是头一回见到有这种轻功的“飞鸟人”。 听到这句话,唯一蹭的直接坐起,这突然的举动,吓了藤乃一跳。 下午的天气正值高温,但学校门口还是有着众多的家长们,有的还时不时的望向学校里面,眼中有着一丝焦虑。 “你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在刘爽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刘爽的目光,是刘忻仰着头在他的耳边说。 “为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我们三个之中他最不普通好吧”杨仪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自己血脉原因也就算了,崔和可是完全靠自己,而那青冰荷,全身上下估计没有一处不是秘密的,为什么父亲会说他成长的最大呢 所有人都知道刘爽的意图,但是,在刘爽凌厉的目光下他们还是无法保持镇定,眼神不自然的四处乱飘,找寻一切对自己活命有利的条件。 终于,奔跑的圆形阵型停下了,所有马族人都眼巴巴地围坐在中华部周围,一双双纯净的大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 当王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这哪里只是一个班级而已,诺大的一个教室居然都被人给坐满了。 正准备用重玄剑的刑楚,在面临着生死危机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手中的重玄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黝黝的大锤。 “卡金部长,那不知道对方都是一些什么来头,有什么信息吗!”夜云笑眯眯的问道。 艾慕傻眼,刚想说那是自己吃了一半的,就看到司君昊因为吃的过猛差点噎到。 她曾经说过,只要他帮她拿到霍雪滟手里的那份合同,她就会留在他身边,任他差遣。 司君昊低头亲了亲她被撞倒的额头,然后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最后,吻住她的唇。 “所以在公司里,我也老是莫名其妙得罪人,然后他们也老是欺负我。”说到这里,杨洋默默地低下头,他强烈的自卑心凸显了出来。 第206章 心中悲凉的青墨 无论是唐陌还是辛安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自然免不了相互恭维,送茶水进来的王姑姑笑的心满意足,心想着自己就该早早的撤掉被子,瞧这两人关系进展飞速的样子,好事将近。 唐陌拿着两人拟定好的单子出了门,在府门口遇到了出门唐纲和王氏,“父亲母亲要出门” 王氏也不避讳他,“我们去一趟陶家。” 他们想上前帮忙,但二人打的难舍难分,旁人根本无法插手进去。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甚至很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那般傲慢嚣张的模样,怕是直接在男子的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吧。 乔姨娘把一个重病的人请进家里想做什么?宜宁也觉得疑惑。乔姨娘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太好,轩哥儿的事算是把她逼急了。但这扑朔迷离的行事,的确猜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路上耽搁的时间不算短,到了镇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然后就是上船,往寨子去。 “不要,我不要别人看见,不要。”幻花推开禇晖,靠着墙缩成一团,使劲摇头。 宋妍妍听他的话又切了几块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这真是她吃过的,最开心的一餐。或许味道不好,但是意义是不同的。 这等时候,想要脱离对方的控制都已经十分困难,再想要保住二人就更加困难了。 铁恭奇吃瘪后,冷哼一声坐在灵鸠之前的位置,也就是此时灵鸠的隔壁。 本就流言四起,而备受关注的除妖大师法海,竟然认定了之前在梁王府中的道士王道灵便是妖。可惜,王道灵没有找到,但是在很多人的围观下,法海大师确实是收了一条蜈蚣精。 “你答应我的,绝对不受邪灵迷惑,你要帮我,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幻花说道。 然而这个时候。那黑熊却是“呜呜呜”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泼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求饶。 红莲呼出一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开始分析着自己经历的事情,以及种种猜测。 早晨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阮冰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她想奶奶了。 众大臣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望向司冥萧的目光变得不善,拥有此般野心妄想吞并他们疆土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在哪儿能找到”慕羽歌诧异地挑了挑眉,麻烦能被这只妖孽定义为麻烦的地方,可不多,她倒是好奇了。 但是作为一个外来客,他显然又不敢对两个顶级首脑的行为乱喷什么。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要是再胡乱嚷嚷得罪人类阵营两大高层,人家说不定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让你“意外死亡”了吧 吴同安与涂春林虽然心中对张叫花还是有些记恨,但是也没有胆量去跟张叫花作对了。 汉密尔顿专注的把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他拿到了总决赛mvp。 “我也不晓得。反正等大学毕业之后再做打算。还早着呢。辛苦了这么久,我怎么也要在大学好好玩四年,你说对吧”张元宝竟然是这个打算。 又过了好一会,红莲的摊位迟迟没有人来,这样的情况红莲经历多了,只不过是这次出师不利,不免有些不舒服。 “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东西!成天惹朕生气,也不知孝敬朕!”景安帝呷两口茶,心下的火气方略消了些。 桌上泡着热茶,严震与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对坐,两人相谈甚欢。 第207章 崩溃爆发的陶夫人 唐纲和王氏尚未抵达陶家,陶家却先一步已经乱了起来。 昨晚陶家未半夜才回,回来后鬼鬼祟祟的再次将手伸到了李氏的嫁妆匣子上,刚将银票摸到手李氏就坐了起来,今日一早就哭到了陶夫人跟前。 陶夫人本就因为陶怡然的事焦虑,是一夜未睡,脑子都还晕着就听自己的儿子进了赌场,不仅输掉了私房还输掉了名下的产业,甚至还几次三番的拿了李氏的嫁妆,当场一阵眩晕,没等她缓过来将事情压下,得了消息的陶大人便急匆匆的来了。 接下来是就是陶大人的暴怒,他可不像唐纲那般对唐荣下不去手,当场就请了家法,将陶家未打的鬼哭狼嚎,连带着去护的陶夫人都挨了一棍子。 眼看要有将陶家未打死的架势,陶夫人差人去请了陶老太太,陶老太太却并没来,甚至还带话,只要不打死不剁手,无需去找她。 老太太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晓得沾上了赌这辈子就完了,戒毒必须痛下狠手。 陶怡然更是躲着不见人,她还指望陶家未能有出息能给她庇佑,如今竟然沾了赌,就算再天真也晓得这是赌这事不能有好。 是以,最后陶家未被打的气若游丝,陶大人扔了家法,又差人将陶家未得小厮压来问话,想要问清楚缘由。 小厮和盘托出,说的确是有人请的陶家未去的消遣,“带了两回,后来那两人就劝公子别去了,说玩玩就得了,只能做消遣之用,不能太过,后来公子都是自己去的,也不带那两人。” 陶大人也算见多识广,一听就晓得是有人故意给陶家未下套,“可知那两人是何方人士?” 小厮倒是知道一点,但也不太清楚,因为后面再没见过了。 “许是赌坊的人?” 赌坊为赚钱引诱人去赌是常有的事,陶大人暂时也不得功夫去追究,只能先让人将陶家未关到了祠堂,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将其放出来。 陶夫人捶着心口,痛心疾首,“当真是流年不利,今年怎的这般多灾多难?” 李氏并未因为她此刻太难受就罢手,说昨日她娘家妹子差人才借她一件玉器,当时没找到还以为放在了别处,如今玉器已经不在,但她娘家妹子那里总要有个回复,“此事也不能说出去,可儿媳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不借给她,不知府中可否有类似的,应个急也好。” 说着就形容了那件玉器的样子,陶夫人说府中有,李氏顺势就将失物单子给了陶夫人,“还有几件,母亲一并看看。” 单子上不仅有遗矢的物品,还有银钱,陶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要让陶家将这些东西补上,儿子挨打她心里本就有火,当即就不再压制,“那可是你丈夫!” “我还没说你,自己的枕边人出门赌了这些日子,你就一点没发现?” “你怎么做人妻子的?!” 李氏福礼,“母亲教训的是,儿媳以后定然多上心些。” “可儿媳也有难处,还请母亲见谅。” ‘啪!’ 陶夫人拍了桌子,刚张口陶大人就说了,“照着单子补偿一份,就从这个不成器的混账身上出!” “看看他名下是否还有产业,全都交给她媳妇去打理。” 此事一出他已经决定尽快走通关系调任出京,带着陶家未一起走。 陶夫人到底不敢反驳他,只能照做,待此事刚刚平息两人去了陶老太太的院子。 一进门茶盏就飞溅到了陶夫人的脚边,吓的她惊呼出声,而后就是陶老太太的谩骂,骂她持家不严,让府中之事传到府外,闹的沸沸扬扬。 骂她纵容陶家未,几次三番找她要钱都没发现端倪,以至于越陷越深。 陶夫人万般的憋屈也只能强行咽下,还得跪下听老太太教训,等老太太骂够了才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得知被关在府中,会尽快走动关系外放,陶老太太才点了头,说换个地方再严加看管,那点赌瘾还是能戒掉的。 “怡儿的事你要如何处置?”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陶老太太的预料,陶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自请下堂. “你糊涂了?“ 不仅是陶夫人,就是陶老太太都很吃惊,陶大人道:“侯府不会认下此事,陶家更不能背负此事,除了极力否认外只有让怡儿自请下堂,勉强还能保住陶家的一点声誉。” “无论此事是谁主动,吃亏的都只会是陶家。” “此事我已经决定,不可改变。” 和侯府结亲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现在只是损失一个陶怡然,若是一直和侯府纠缠消耗下去,只怕整个陶家都要搭上去,不如及时止损。 “老爷...” “不必再说了。” 那天是陶怡然请的唐荣,按照当时唐荣的态度,他很不愿意相信是陶怡然主动,但他说服不了自己。 唐荣利己,若他会维护妻子,早就维护了。 有下人来报,“老爷,威远侯府的侯爷和夫人到了,已经请到前厅吃茶。” “来的好。” 陶大人转身要走,根本没有给陶老太太和陶夫人说话的机会,陶夫人崩溃了,儿子去赌,险些葬送前程,葬送陶家未来,女儿如今还自请下堂,她都不敢去想以后的日子? “母亲,那日你不说尽在掌握吗?” “不是说小事一桩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对老太太的不满,老太太重重拍了茶几,“你该问你自己,这样的事怎么就能传出去,你是如何掌家的?!” “要不是你,就没有今日之事。” 一晚没睡再被刺激了一上午,如今的陶夫人可谓是理智全无,心里那些藏了多年的话此刻都吐了出来,“若非母亲,怡儿又怎会学那些伎俩,好好正室夫人偏活成了小妾的样子,整日想着的都是以色侍人,母亲,你到底都教了她些什么?” “放肆!” 陶老太太被触及逆鳞,“谁给你胆子忤逆长辈,你给我跪下。” 陶夫人形容癫狂,“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 “我的怡儿被你毁了!” “你还要毁了府中多少人你才甘心?” “要不是你,我如何会被人当做笑柄,老爷又如何时时被人在背地里耻笑?” “你以为你教的怡儿很成功吗,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去听听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她的?” “说她尽得你的真传,行事作风是家学渊源,你以为这些是赞美你的话吗?” 第208章 峰回路转,陶怡然有孕 陶夫人此刻有些癫狂,但心里格外痛快,可以说就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痛快过,根本就不顾后果,那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陶老太太气胸口剧烈起伏,“你管家不利不思悔改,竟将错处都甩到婆母头上,这就是你王家的规矩?” “既是如此,从现在起管家一事交由家未媳妇来料理,你给我好好反思。” 一个管家权而已,王氏跟着不顾,依旧大声和老太太辩驳,甚至抬了身份说事,老太太最终不敌,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而收功后的陶夫人也是一口气没上来,跟着倒了,后院顿时一团乱麻,还是李氏到了才稳住了局面,同时严禁任何人议论,表示一经发现女子卖进青楼,不论年纪,男子一律卖到矿山。 强压之下,一个敢多话的人都没了。 窝在自己院子里陶怡然很快得了消息,彻底慌了,她和唐荣的事被传出去原本也不担心,侯府自然会去处理,就如同上次在邀月宴那般,最后吃罪的不也是太子妃吗? 可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会舍弃了她。 自请下堂说的好听,可下堂之后? 她一辈子要和青灯古佛的相伴吗? “父亲在哪里,我要去找父亲。” “姑奶奶,老爷吩咐了,您不能出院门。” 院子里的下人早已换了一批,说什么都不放陶怡然出门,许是太过激动,陶怡然也晕了过去... 陶家前厅,陶大人一看唐纲的脸色就晓得他想兴师问罪,心里越发觉得唐荣是个没担当之人,即便那边是怡然主动,但他若是不愿怡然还能强逼了他? 出了事躲起来不见人,半分男人的责任担当也无,这样的女婿没有也不可惜,是以根本没唐纲他发挥的机会,率先说了自己的决定,唐纲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相信陶大人能舍弃侯府。 “自请下堂,陶兄此话从何说起啊?” 唐纲很震惊,他问责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对方直接就撂挑子了? 陶大人道:“和侯府结亲后令郎处处不顺,陶家也是风波不断,回想两个孩子成亲前就并未合过八字,想来是命里不合。” “与其继续相互伤害不如早断为好,如此也不耽误双方再行嫁娶。” 王氏显然也没料到陶家如此的干脆果决,但还是劝了,“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外头传言虽说不太好听,但也侧面说明两个孩子感情不错。” 陶大人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初就不该将错就错,否则也不至于让两家都声名受累。” “此事我意已决,还请夫人莫要再劝。” 唐纲面色不愉,他的确是不想再让陶怡然回到侯府,但此话让陶家先说出来,倒是显的错的一方在侯府。 “陶兄还请三思。” “不思了。” 陶大人的态度很坚决,“我与侯爷同朝为官,实在不愿让这些事坏了你我的交情,不如就这么办吧,令郎品貌上乘,才学出众,自当有更好的姻缘。” 唐纲心头天人交战,别看嘴上说的厉害,但陶家主动开了口他倒是犹豫了起来,“陶兄,事情并非不可挽回,我们还能想法子,你今日是冲动了,此事不如改日再议?” 陶大人依旧坚持,王氏也再次相劝,“不过是外头传出了些闲言碎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亲家公何须如此?” 陶大人长叹一声,“不过是孽缘一桩,我虽不舍那样出色的女婿,但若是一直耽搁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小女福薄,配不上唐世子这等才俊。” “往后就让她在家庙中为唐世子祈福吧。” 唐纲听出来了,这话说的好听,实则充满怨气,既然如此他也就没了坚持的必要,“既是陶兄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强求,只可惜两个孩子终究是有缘无分。” 陶大人心中冷哼,面上却赞同的点头,刚要商议后续一应事宜,有丫头前来回禀,“老爷,方才姑奶奶晕倒,府医诊脉,姑奶奶有喜了。” ...... 厅中三人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陶怡然怀孕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王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双手合十,“额弥陀福,这可是大喜事,亲家公,孩子在这个时候来,那就是天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被查出来,王氏狠狠松了口气,以为今日就要如了唐纲的愿,没想到,天意难违。 此时陶大人和唐纲的面色十分精彩,甚至还有些懵。 唐纲僵硬的扯出笑来,“既是天意,陶兄便莫要多思了,方才说的事就当没说过吧。” 心中的失望已经从眼眶流出。 陶大人坐着没动,显然被陶怡然怀孕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话都已经说死了,居然还能峰回路转。 王氏倒是一脸欢喜的样子,“侯爷,大儿媳妇既是有孕,再住在娘家就不合适了,您看?” 此刻的唐纲假笑都笑不出来,那种被强行喂屎,吞不下吐不出的感觉着实将他憋的够呛,“此事你安排吧。” 王氏笑着点了头,“我去后院看看。” 作为婆母,不能知道儿媳妇怀孕却不闻不问,唐纲本想起身就走,又想着他今日来的目的,只能继续坐着,“陶兄,有些事我们还要商议一番才是。” 有了孩子,两家绑的更紧,心头对彼此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下,开始为一致的目标奋进。 陶家后院,昏迷醒来的陶夫人得到了这样的峰回路转的喜讯简直喜极而泣,不顾自己还在眩晕就去了陶怡然的屋子,一边擦泪一边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孩子就是福星,他一到所有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子嗣为大,即便是侯府对陶怡然再有不满,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宽待她。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管了,只管安安心心养胎就是。” “不出两日侯府就来差人来接你回去,你...” 陶夫人想要拿乔,想说不会轻易让侯府将人接走,这些日子一直被侯府压一头,这个不是不得找回面子吗? 可她又怕再出乱子,“你就跟着回去吧。” 陶怡然浅笑着轻抚自己的肚子,“我知道的。” 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所有对她的不满都将烟消云散,若诞下男娃,她的侯府的地位将再也无法动摇,辛安也不行。 第209章 王氏压制陶夫人 对比于陶夫人和陶怡然的满目欣喜,陪着陶夫人来的李氏半个字都没多说,对陶怡然怀孕这件事除了觉得她运气好意外,就巴望着侯府今日就将这个祸害弄走,省得让她看了眼睛疼。 “夫人,侯夫人来了。” 丫头领着王氏进了门,王氏扯出笑来,也没和陶夫人打招呼,上前问了陶怡然,“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陶怡然就那么倚靠在软枕上,柔柔开口,“多谢母亲挂念,太夫说一切都好,只需多静养就是。” “嗯,你是个有福气的。” 王氏四下看了一眼屋子的陈设,“你刚查出来有孕要格外小心,想来也不宜立刻就挪动,等我回去差人春华院上下好好收拾一番,准备妥当了再来接你。” “需要什么就差人回府来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陶怡然笑着道谢,王氏这才侧身看向陶夫人,“亲家母,这几日就要辛苦你照顾了。” 陶夫人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我自己的闺女自然会好生照顾,只可怜这丫头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整日心绪难宁差点没哭瞎眼睛,也不知道是否对腹中胎儿有损。” “发生了这样的事的确扰人心神。” 王氏明白陶夫人的意思,不过就是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耍威风摆架子,想要压侯府一头,还想要侯府隆重迎接陶怡然回府,抬一抬陶家女的身价。 想的倒是很好,但也要看看她答不答应,转过身看向陶怡然,“外头那些传言莫要往心里去,只管安安心心养胎就是。” 陶怡然点了头,陶夫人却不想就这么算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亲家母就不准备说点什么,侯府半点说法也无?” 若非唐荣把持不住,陶家又怎会跟着被嘲笑,如今府中尚未嫁娶的儿郎和姑娘都跟着受到了牵连,侯府却毫发无伤。 “亲家母想要深究此事?” 上回在侯府两人就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王氏的态度算不得多谦和。 “当然。” 陶夫人冷哼,“衙门断案还要讲究一个是非对错,发生这种事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算了吧?” 王氏心中冷笑,她自知不是什么手腕超绝的当家主母,放眼京中她也排不上号,但在陶夫人跟前她就有一种自己也是高手的错觉。。 “两个孩子也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外头那些人拿着取乐就算了,自家人怎么还抓着不放?” 陶夫人本就是强撑着来到陶怡然这里,又被王氏话气的一阵眩晕,李氏赶忙去搀扶,陶夫人却怒瞪王氏,“若非唐荣他...” “亲家母!“ 王氏打断了她的话,“此事如何也不宜深究,再深究去下去伤的也是两个孩子的颜面。” “小夫妻之间浓情蜜意难免的事,你情我愿,他们彼此也没相互怨怼,只是没料到高墙大院内的一点事会如此轻易的传到外面掀起波澜,亲家母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消息怎么就那么快传了出去?别说是这两个小夫妻,就是我也觉得极为意外,亲家母,你觉得呢?” 李氏眉眼微动,心想着她婆母是遇到对手了,人家唐夫人三言两语将唐荣和陶怡然给摘了出来,当了一回明事理的慈母。 反观传出消息的陶家却是不那么容易摘干净,前脚还被老太太责骂管家不利,现在又被亲家母此般问询,想来她这位婆母一时半会儿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没想到自己冲动之下的一招棋还能为她带来这样的好处,实在是歪打正着。 陶夫人的确无言以对,毕竟消息是从陶家传出,只恨王氏不留情面,出招非得要朝着她的脸来。 王氏好似丝毫没看出来陶夫人奇差的脸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来得急,我还得回去差人送些用得上的东西来,就不多留了。” 李氏主动送王氏出门,王氏这才问了,“方才在屋子里我也没好问,亲家母气色看来实在不好,可是病了?” 李氏道:“外头流言不绝,婆母心里着急,大夫已经看过了,夫人无需忧心。” “不瞒夫人,您和侯爷进府之前母亲还晕了一场,大夫扎针才醒来,她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王氏故作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随后又是一声叹息,“我只看到她脸色不好还以为病了,方才我说话也有些急,只是想着出了事两个小辈该是最难过的,本是夫妻床笫之间的事却被传出去当了笑料,将心比心谁能好受,我们做长辈该多体贴些,何必当着孩子的面一再提及伤及他们的颜面尊严。” “事情已然这样谁也不愿意,好在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等日子久了就好了,也幸亏怡然那孩子是个坚强的,要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会如何我是实在不敢想。” 认真听她说话的李氏差点没因最后这句笑出来,坚强? 也不知道这位侯夫人是真心还是故意这么说的,要知道人家陶怡然心宽的很,等着侯府去处理此事,她在角落里过好日子就行。 “都说夫人最是仁善,果真传言非虚。” 李氏忙掩饰了自己心神,“若是天下母亲都如夫人这般就好了,得夫人疼惜是多大的福气。” “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 王氏走了几步,发现陶家下人和早前见过的不同,规矩了不少,“府中换了伺候的下人?” “未曾。” 李氏有些疑惑,“夫人可是看出哪里不妥?” 王氏笑道:“只是觉得贵府下人不错,规矩也好。” 李氏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唇边一抹轻笑,“婆母这两日身子不爽利,今日早上是我管家,因着早前的事训斥了这些人几句,想来是都记住了。” 王氏停下脚步,侧身笑道:“如此说来少夫人的管家手段更胜亲家母,若是早些就让少夫人管家,想来也不会生出眼下的麻烦事。” 李氏唇角轻扬,心中自然得意,嘴上却很谦虚,“夫人谬赞,我也是第一次上手,还有诸多不熟悉的地方,若有机会还想得到夫人的提点。” “客套了,你也莫要如此生疏的唤我夫人,喊伯母吧,亲近些。” 第210章 王氏的一箭三雕 陶家换了管家的人,这其中必然还发生了其他的事,王氏只是略作打量就收回了目光并未表现出好奇,只是笑着继续往前走,李氏也从善如流的叫了她一声伯母,两人的关系瞧着就亲近了不少,一路上又说了不少话。 “伯母慢走。” 李氏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唐纲和王氏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等她回到卧房伺候的奶婆子便笑着送了茶水上前,“今日开始,陶家的中馈就算正式落到了少夫人手里。” 李氏喝过茶,道:“也别急着高兴,府中如今的情形只怕还有的乱,若是公公调离京城,我只能跟着一道走。” 老太太到现在都还没醒,醒来不知还要如何闹,那两代婆媳争斗受益的自然是她,可陶家未如今这样,以后的日子不好说的很。 奶婆子很乐观,“只要想办法让公子戒了赌,再求老爷为公子在京城奔走出一个差事来,到时候自然有理由留在京城。” “我观唐夫人今日和少夫人的说的那些话,想来是对咱们夫人极为不满,对少夫人来说未必是坏事,往后也可以多走动。” 李氏冷笑,一个继室对继子能有几分真心呢? 何况还是在新婚夜抢了亲儿子新娘子的继子,若是这样都还没芥蒂,那唐夫人难不成是豆腐做的? 李氏料定王氏并没有表面那么宽厚良善,能当侯府主母,执掌中馈多年,这样的人能有多简单? “她不仅对婆母不满,对那人只怕是更不满,若是真看重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就不是今日的态度,也只有婆母看不清,还以为仗着有孕就能扳回一局。” “侯府那个有孕的丫头的不也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吗?” “以我看侯府那里无需刻意讨好,多看看吧。” 奶婆子笑着点头,又说起了府中料理的事来,一朝权在手,是要忙上几日的。 正说着又有一个婆子进了门,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面上的神情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少夫人,方才逮住一个鬼祟的下人,从他身上搜出来这么一封信,说是襄国公府的祝三公子塞进来的,要给姑奶奶。” 重点是,“不是第一回了。” 李氏接过信反复看了两眼却并未拆开,唇角轻勾满目厌弃,“将信送到母亲手上,再将你方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这是趁你病要你命,就不知道她那还在气头上的婆母能不能再受得住这样的事。 等着婆子一走奶婆子就压低了声音,“夫人管家着实也太松散了些,这样信也能在府中畅通无阻,若是透露给老爷和老太太,少夫人这管家职权就握实了。” 李氏笑而不语,对方自废武功,而她只是点燃了火星子而已,说起来还有些胜之不武。 唐纲是黑着脸回的府,王氏就在他身后半步,进了门先吃了一口茶,这才开口,“实在是始料未及,好不容易陶家先开了口,眼看着侯府就能摆脱了陶家,结果怀孕了。” 真的是天都在帮她儿子。 这话算是说到了唐纲心口上,“你去看过了,如何?” “还能如何?” 王氏叹了口气,“自是一脸的喜色,这肚子有了动静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外头的那些事就可以全然不管,等着侯府擦屁股。” 唐纲冷哼,“过两日你将庄子上那个接回来,应该快生了吧?” 他说的唐荣跟前的雪玉,王氏算着日子,说年底应该能生,“一直由蔡姑姑照料着,听说肚子里的孩子长的不错。” 唐纲的意思,“怎么说也是我侯府骨血,还是要养在眼前的好,寻个合适的日子接回来。“ 雪玉出生是差,但陶怡然的出身又有多好? 有那样一个名声稀碎不知检点的母亲,那孩子生下来那也就那样,长大了也会随时被人所诟病,还不如雪玉那个,除了出生差点,但没什么可说道的。 一想到唐荣的两个孩子都是这般情形,难免心头更是窝火,“晚几日再去陶家接人。” 王氏道:“晾上两日没问题,日子久了只怕外头又有闲话,今日见亲家母,那话里的意思想来是仗着肚子那个孩子想要压侯府一头,还想让侯府给她一个说法。” “你如何应对她的?” 王氏笑道:“年轻人又是刚成婚不久,难免有情不自禁的时候,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陶家下人没规矩,将此事传了出去就不行,此事若要追究,自然该是陶家的错。” 王氏考虑事情可比唐陌老道的多,唐陌提议否认此事,还要大费周章的去消弭此事对侯府带来的影响,在她看来大可不必,直接将此事坐实,省时省力。 此举不仅能着实唐荣不修德行,还能打击陶夫人持家不严,重要的是她这个继母还能得一个宽厚的名声,何乐不为? 如此更是大大愉悦了唐纲,对王氏是越发的满意,因为这个解释还让他自己找到了原谅唐荣的理由,只可惜王氏没有早一点将这个想法告诉他,让他今日和陶大人谈话的时候还被动了一下子。 王氏又把话题转移回了陶怡然身上,唐纲再一次冷哼,“她以为我侯府是陶家,为了个子嗣什么香的臭的都当成香饽饽往里请?” “将人接回来后就莫要再放她出去了,就在春华院老实待着就行。” 这不就正合王氏的意吗? 唐荣没机会搭上更厉害的岳家,也不会有厉害儿媳妇进门来和辛安分权,唐荣彻底断掉一臂,没有比这更妥帖的事了。 “我晓得了,侯爷放心,孩子生下来不满白日,我不会让她出门见人。” 唐纲神色松快了很多,又邀了王氏一起去看看唐荣,顺便将消息告诉他。 出门时候觉得天都蓝了许多,空气也好,心情颇为不错,“今儿这天不错。” 王氏仰头看了天空,“是不错。” “可惜早前说好休沐日出游的事是不成了。” 唐纲点了头,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第211章 唐纲发神经? 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全家出游一事搁置,不能让唐荣在全家跟前丢人,但既然计策已定,不过是换个地方施展而已,对唐陌和辛安来说问题并不大。 从春荣堂出来的辛安远远就瞧见了唐纲和王氏,上前见礼,王氏笑问,“你祖母可好些了?” “好多了。” 辛安道:“就是精神不如往常,府医又来看过一次,说要调养月余才能恢复,旁的倒也没什么,方才祖母还用了一碗小米粥。” “如此就好。” 辛安问了,“父亲母亲是要去看大哥吗?” “是。” 王氏晓得唐纲等下要和唐荣说的事,辛安不方便在跟前,便抢先一步说道:“你也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着。” 辛安心领神会,等到了秋实院的门口径直进了门,仿佛对隔壁的事一点都不好奇。 当然,这也很符合她的身份,毕竟是拜过堂的人呀,多说一句话都能让人误会。 春华院上下安静的落针可闻,见唐纲来了蔡姑姑忙出来迎接,一脸的焦急,说唐荣原本已经退烧了,但没过两个时辰又烧了起来,“方才出了一身汗,现在才好些。” 唐纲自然是很着急,大踏步进入卧室,唐荣虚弱的躺着,人清瘦了一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再加上刚退烧面无血色,落在唐纲眼里就让人心疼了。 见他还想折腾着起来,唐纲忙道:“别动。” “可感觉好些了?” 唐荣虚弱的点头,“让父亲担心了。” “好些了就好。” 蔡姑姑端了凳子到床前,唐纲坐下,“今日我和你母亲去了一趟陶家,外面的事你莫要管了,好好养病。” 一想到成亲到现在不是意外就是生病,唐纲心里就开始堵,想也知道礼部那里定然是有意见,等唐荣好了还得备上厚礼去走一趟。 唐荣故意让自己生了这一场病,就是想逼唐纲出面替他解决了此事,眼下事情已经平息,他又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儿子闯下这样的祸事心中愧疚难当,劳累父亲母亲跟着操心,只是此事被有心之人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是怎样平复的,若是有所花费,儿子当自行承担,不敢连累府中。” 唐纲也没瞒着她,将今日去陶家发生的事如实相告,又道:“此事多亏你母亲。” 想要彻底将此事压下去还得要王氏出门走动,唐荣又要挣扎着起床给王氏道谢,王氏忙让他别动,“我们是母子,此事自然要以你为先,此事处理起来也不难,但往后可要多个心眼,小心外头那些人的心思。” 唐荣是不愿意再去陶家了,但对于王氏的做法他一时也猜不透,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暗中派人落井下石,彻底毁了他,给唐陌让路。 “此事是儿子惹出来的,最后却要辛苦母亲替儿子操劳,儿子心中过意不去。” “你我母子,不说这些,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子,等病养好了还得再去一趟陶家将你媳妇接回来。” 唐荣疑惑,“父亲母亲不怪怡儿了?” 王氏笑道:“今日来还有个喜事要告诉你,你媳妇今日查出有了身孕,刚月余,这可是大喜事。” 唐荣愣在当场,看不出悲喜,片刻才回神,“怡儿有了?” “有了。” 王氏笑的很是舒心,“你父亲还说要差人去将雪玉接回来,算起来年底她就应该生了,等她回来就让你媳妇喝了她的妾室茶吧,往后你这院子就有两个娃娃,想来是极为热闹的。” “蔡姑姑。” 王氏转身,吩咐,“明日你就安排人将院中上下仔细洒扫,你也是过来人当知道孕妇的忌讳,需要什么就去找平秋,仔细些。” 蔡姑姑躬身称是,偷偷看向了唐荣,唐荣不知道该不该笑,见唐纲面色并不太好,心里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但还是扯出笑来,“又要让母亲操心了。” “子嗣是侯府大事,母亲乐意操这个心。“ 即便陶怡然生的是儿子,但在这般情形下生下来的,金贵不起来,至于唐荣这点事,她找出来的理由别的暂且不说,首先就坐实了他青天白日把持不住和岳家乱来一事,理由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 自欺欺人罢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唐纲和王氏一同离开,出了院门口唐纲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打量着春华院和秋实园的大门,王氏跟着看了一遍,“侯爷在看什么?” 唐纲没有回答,却是直接调转脚步进了秋实园的门,两处院子相比较,明显秋实院要大一些,也更敞亮,且唐纲一走进就感觉到了不同,对比于春华院那种死气沉沉,秋实院处处充满生机。 院中的大水缸里有几尾红鲤游弋,错落摆放的花儿生机旺盛,小狗儿歪着脑袋盯着他,屋檐下的八哥有一嘴没一嘴的说话,院中下人明明和春华院的下人穿的一样的衣裳,可就是要鲜活许多。 “父亲,母亲?” 辛安笑着从屋里出来,“父亲母亲看过大哥了?大哥可好些了?” 辛安一出现在唐纲就觉得这院子越发的鲜活,王氏品出了些许不对,笑道:“已经好多了,你父亲说还没仔细看过你们的院子,顺道进来看看,你这院子又是鱼又是狗儿的,倒是热闹。” 辛安飞快扫了一眼唐纲的脸色,而后就笑着说起了院子的布置,“这些花儿和八哥还是上回陪祖母去逛花鸟市的时候带回来的,秋日处处萧瑟,摆些花儿瞧着也舒心。” “这些鱼也养了有些日子了,都大了一圈。” “肉球还是夫君送给我的,闲来无事还可以解解闷。” 目光四下转了一圈,“我想着过几日就去买些好看的花灯回来挂上,更添意趣。“ 王氏笑着点头,“你是个会过日子的,这院子一走进来就觉生机勃勃,瞧着舒心。” 唐纲也收回了目光,而后又转身走了,全程一句话也没说,王氏跟了上去,辛安送到了门口,眼带疑惑,不晓得今日唐纲发的哪门子神经? 第212章 王氏埋伏笔 唐纲不对劲,王氏转念一想就猜到了缘由唇角一抹冷笑,果真是被偏爱的儿子,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人只是病了一场就什么都揭了过去,反倒让这个一听消息就被气昏的人还心疼上了他。 闹了半天不过是心疼他大儿子住的院子不好,受了委屈。 到了前院,唐纲喝过茶后就说起了两处院子,“老二那处看起来都是通透敞亮。” 王氏神色从容的放下了茶盏,“侯爷忘了,最开始秋实院就是给老大准备的,就是想着宽敞透亮,老二原本该住春华院,他是弟弟,住小些也不打紧。” “是大师说秋实院看着通透敞亮却不能藏风聚气,春华院虽小一些但更利于子孙,这才将兄弟俩的院子换了。” “如今老大眼看就有两个孩子,可见大师说的是对的,的确利子孙。” 经她这么一说唐纲也是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嘴上却说着,“老大那个院子死气沉沉,倒是老二那个院子鲜活舒心。” 王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侯府的建造是钦天监看过的,定是风水不错的好地方,要说那两个院子早前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大点儿和小点儿的关系,能有眼下的差距和住的人也有很大关系。” 王氏最懂唐纲,自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觉得合情合理,“老二媳妇喜欢热闹,你看她穿衣打扮就晓得,大红大绿金银玉器不离身,瞧着就富贵,繁花似锦的样子,她住的院子自然也就随了她,就说那花儿也是月月换新。” “老大媳妇爱素雅,若非礼教不允许她定会从头到脚挂一身白,平日用的首饰也多以玉器为主,还得是白玉,瞧着未免有些寡淡,下人都随主子,春华院也就没那么多摆件装饰,单调沉闷,想来这也是她想要抚琴的原因。” 唐纲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那陶怡然的打扮瞧着就晦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要倒了,不似辛安看着喜气富贵。 王氏很贴心的提议,“若是侯爷觉得那院子不合适,府中倒还有别的院子可以选,可要给他们挪个地方?” 唐纲摇了头,许是他多想了,应该不是院子风水不好,说来说去还是陶怡然命不好。 王氏端起茶盏,浅笑着低头吹拂,唐纲深吸了一口气,说要开库房挑选两件好的玉器,王氏抬眼,“侯爷是想去礼部汪大人府上坐坐?” 唐纲没有说话,王氏心领神会,“老大那孩子的确有些时运不济,只希望老大媳妇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能给老大带来平顺。” 说着又状似无意的说起一事,“听曹夫人说曹公子有段时间也是不顺,接连出意外,但她儿媳妇有孕后曹公子就时来运转了,孩子生下来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小丫头满月那日曹大人官升一级,三个月后曹公子也升迁,都说那孩子就是来曹家享福的,自己带来的福运。” 此事唐纲也晓得,曹大人说起她的小孙女就笑的合不拢嘴,说生的玉雪可爱十分爱笑,有了那个孙女家里每日都有笑声。 他听此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屑,不过是个女娃,有什么值得炫耀? 此刻听来倒有些羡慕,对陶怡然肚子里那个孩子也多了两分期待,等着给侯府带来好运。 王氏浅笑着低头吃茶,唐纲起身去了书房,人一走王氏就放下了茶盏,心想着得要告诉给唐陌,高低要给唐荣再整出个霉运来,以为怀了孩子就能翻身,简直做梦。 “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早点到,不会让你忙不过来的。” 钦侯府门口,严世茂朝唐陌笑道:“于我而言也是机会,我焉能错过?” 药膳酒楼开业当日宴请的人不算少,唐陌自己忙不过来,特意来请严世茂到时候帮着招呼客人,这对如今已经开始奋发向上的严世茂而言的确是机会。 唐陌道:“咱们兄弟就不说客气话,等忙过了那日我设想宴席,宴请你和嫂子。” “走了。” 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回府后没有直接回秋实院,而是先去找了王氏,母子俩自从上次推心置腹的谈过一次后,都默契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王氏有了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唐陌,以策周全。 得知老娘已经埋下了伏笔,唐陌笑着说后面的事他自然会安排妥当,“母亲且看着,过不了几日就又有大戏。” 王氏叮嘱他谨慎些,唐陌点了头,母子俩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唐陌才去了春荣堂,去给老太太请安。 “祖母,可好些了?” 人还没到担忧的声音就已经到了,老太太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见到他就笑道:“祖母无碍,听到你的声音就更好了。” “刚回来?” “嗯。” 唐陌上前坐在老太太身旁,“心里惦记着祖母就想早些回来,奈何今日又出了别的差事,耽搁了。” “祖母的气色可不如昨日,要好好调养才是。” 老太太已经得知陶怡然有孕一事,添丁进口总是让人高兴的,就是这份高兴打了折扣,拉着唐陌的手就说了,“今儿你母亲去了一趟陶家,你大嫂有了身孕。” 唐陌装作刚知道的样子,笑道:“那可要恭喜大哥了,大哥最近两三个月时运不济,现在有了这样的喜事往后就该一帆风顺了。” 老太太要说的不是这个,“祖母是想着你大哥这就有了两个孩子,你什么时候也给祖母这样的好消息?” 唐陌不好意思的笑着,“那个...肯定有这么一天的。” 老太太可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虽说刚开始不熟悉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但过了几个月,祖母瞧着你们相处也极为和睦,该是顺理成章的事,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能扭扭捏捏畏首畏尾,祖母还等着你的好消息。” 老太太的心思很复杂,很矛盾,唐荣是侯府世子,他的孩子自然尊贵,但却是从陶怡然的肚子里出来的。 唐陌是府中次子,原本对他的期望就比唐荣小许多,但他的媳妇辛安却比陶怡然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就这架势侯府想要平顺都不容易。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213章 姑嫂斗法的结果 “祖母的身子骨每况愈下,都不晓得还能活几年,你可不能让祖母带着遗憾去见你祖父。” 老太太语重心长,“成家立业,如今你在北衙军也站稳了脚跟,子嗣一事上要多上心。” “祖母您说的什么话。” 唐陌道:“孙儿心里有数,已经在努力的路上了,您就好好的养身子,以后曾孙孙们顽皮到您跟前,还有您受累的时候。” 想到那样的场面老太太总算是畅快的笑了起来,唐陌又是一番插科打诨,更是逗的老太太心神舒畅,心中的郁闷之气都消散了不少,最后婉拒了唐陌要陪着她用晚饭的提议,将他赶了回去。 等唐陌回到秋实院的时候辛安正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桌,唐陌打趣,“这么巧,知道我要到了?” 春阳笑道:“姑爷从府门开始少夫人就知道您回来了,也知道您刚从春荣堂回来。” “哟,我都不知道咱们少夫人在府中的消息已经如此灵通。” 嬉皮笑脸的凑到辛安跟前,“你那些银子没白花。” 辛安白了他一眼,“没个正行。” 转身进屋,唐陌笑着跟了进去,辛安问了,“不是出门去请客,请到现在?” “那不是有差事又被逮回去了嘛。” 唐陌说每年这个月份就有两个附属国要来朝贡,今年工部和户部也要联手搞一个方便百姓买年货的大集,处处少不了他们北衙军的人镇场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忙咯。” “忙是好事。” 辛安道:“你可是追求上进的有为青年,又不是不混日子的。” “那是。” 唐陌一脸得意,“经过这两个月,本公子已经在北衙军彻底站稳了脚跟,得到了指挥使的信任。” “当然了,这里头少不了辛大美人的鼎力相助。” 这种有人帮助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唐陌表示他可舍不得浪费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升职,到时候咱们摆两桌庆贺一下。” 说起这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张那日能不能多给我留三桌?” “你北衙军的同僚要去?” 唐陌说他今日请人,庄实晓得了就帮他吹嘘了一番,“好些都说还没吃过正儿八经的药膳,想尝尝鲜,还有几个说想带着家眷一同来,都是平日走得近的人,我也没好拒绝。” “那有什么,本来就有几桌还没安排,你自己定就是。” 唐陌又道:“回来的时候我去问了母亲,母亲也说想请几位熟悉的夫人,也想要两桌,我想一会儿去见父亲,给父亲留一桌,如此就满了。” 辛安点了头,“是要给父亲留的,要不然咱们就是礼数不周到了。” 两人一同用过了饭,唐陌挥退了伺候的人,凑在辛安跟前将他从王氏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辛安,很是遗憾的开口,“陶家那里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消息传出来。” 辛安表示见好就收,“内宅换了人当家,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何况人就要回来了,再盯着陶家就没意思,何况......” 辛安想了想,说陶家忽然换了管家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对于当家主母来说当家权是绝无可能让出去,尤其是陶夫人那种年纪不大又身康体健的人,这内宅大权忽然就这么落到了陶少夫人的手上,陶家一定发生了大事,且事关陶夫人。” 唐陌下意识接了话,“陶家未的事被发现了?” “一定是。” 辛安说秋日宴她见过李氏,不是个软柿子,“隔壁两人的事传成那样我想不单单是你的人出手,那位陶少夫人一定参与其中。” “秋日宴上我故意向她提及此事,她半点不惊诧,可见早知道。” “之前你的消息不是说陶怡然在娘家不消停吗,现在看来,这是姑嫂斗法的结果。” 唐陌神色复杂,“我发现你们女人之间斗法实在是...” “令人防不胜防。” 若不是辛安分析,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辛安白了他一眼,“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自古男人征伐天下,女人征服男人,男人对付仇人想的是杀之而后快,女人对付仇人必定要其身败名裂,有一百零八种办法将其折磨而死。” “当然了,也不绝对,有些变态的男人也喜欢折磨人。” 唐陌嘴角抽动,“你都是哪里学来的?” “书上。” 辛安表示这些时日无聊的时候还是看了不少书的,“都是你搬回来的那些,正史野史兵法都看了点儿。 前些日子唐陌说要看些兵法谋略以提升自己,兴冲冲到府中的书库找了好些相关的书回来,结果整日早出晚归,根本就没什么机会翻书,最终被辛安拿来打发了时间。 “真是越发聪明了,我不跑起来都追不上你。” 瞧他那哀叹的样子,辛安笑着安慰,“没事,我学会了告诉你,我会就代表你会了。” 两人的话题又绕了回去,辛安表示陶家未也无需再管,这些日子赚的够多了,见好就收。 “隔壁怀孕就代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出门,母亲也不会允许,等同于又给我们争取到了一年多的时间。” “至于母亲找的理由不过是听起来好听,掩耳盗铃而已,唐荣名声必定遭受重创,在府中有父亲偏心他,看不出来而已。” “祝佑那里再烧把火,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陌点了头,夜里又起了风,本想再出门遛弯的两人也歇了心思,只能坐在屋子里说话,上了床又开始争抢被子。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多添一床被子那么难?是不是觊觎本公子火热的身子?” 辛安恨不得给他一脚踹下去,“你少臭美,被子坏了,还在缝补。” “那可真不巧。” 这蹩脚的理由唐陌能信? 美滋滋的躺着,“既是如此本公子就只能吃点亏了,你可莫要半夜里对我上下其手。” 辛安没好气的躺下,忽然想起一事,“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吧?” “哪一句?” 辛安说陶怡然有孕,老太太肯定就会盯上她,“你说要挡住的。” 唐陌道:“老太太今日已经提过此事,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不过...” 唐陌挪过去了一点,“咱俩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第214章 药膳坊开张 老太太开始催生,一来就很急切,唐陌也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再明朗一些,就这么不明不白躺着一块儿算怎么回事? 别看他问的很淡然,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有件事他一直都没和辛安说过,其实上辈子他在被陶怡然气的半死后的时候就幻想过如果他娶的是辛安会如何? 那个时候两人时常斗法,对彼此都很了解,他就觉得像他这样的小人就应该娶辛安这种凶狠的婆娘,两个人狼狈为奸,那日子想想都有意趣,而不是整日被指责不够磊落不够风光霁月宽容大度。 如今梦想成真,他这几个月努力表现自己,还一有空就去练功夫,自认为无论是身段还是模样都比早前好,也不知道这女人有没有看上他。 反正他挺喜欢这女人的,无论哪个方面都很喜欢。 辛安也没回避这个问题,“没想法我能让你睡到我床上?” “但你知道的,你我这样的情况需要更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现在不是慢慢的越来越好了吗?“ 这下唐陌心里踏实了,想想也是,他们不仅同床共枕,如今还大被同眠,若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焉能如此? “等到了那一日咱们重新拜堂成亲吧?” 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请了岳父岳母来,请了我母亲,再请了亲朋好友来,咱们正儿八经的拜天地,如何?” 辛安一时没答话,若是真如此,那时的唐陌在府中一定有了极重的话语权,“会不会太张扬了?” “哪里张扬,合情合理,我就想着就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辈子。” 两人一个和唐荣拜堂,一个和陶怡然拜堂,想想都心里就不舒服。 辛安笑了,“到时候再说吧,其实就在这院子里拜堂也可以,无需兴师动众。” “偷偷摸摸的?” 唐陌说拜堂就该热热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亲朋都来见证,要不然拜的哪门子天地? 又不是无媒苟合。 别看辛安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很高兴,甚至很期待,“你若不觉得张扬麻烦,我自然是愿意的。” 唐陌舒坦的笑着,觉得这日子过起来是相当的有趣。 日子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休沐日,辛安的药膳酒楼汤之韵药膳坊开张,从昨日开始药膳坊的厨子就已经在做准备,一大早方达和秦柏皆是一身新衣到了店里,一个带着人每个包房逐一检查,一个直奔后厨,要知道药膳坊所用的滋补药材都是中上品,价钱可不便宜,用多少都是由秦柏亲自把控。 厨房很大,十五个炉子上全都坐着砂锅,每一个砂锅里炖的汤都不同,药香扑鼻。 大灶上的大铁锅里坐着几层高蒸笼,里面整齐摆放着图案不一的瓷汤盅,里面蹲着不同功效汤水。 厨子们各自忙碌,井然有序。 药膳坊对辛安来说不算什么大买卖,但意义不同,代表着从今往后他们就有了一处可以结交人脉拉拢关系的地方,这是属于他们的地盘。 到了时辰,宾客们陆续到场,最先到的是方达请的那些商人朋友,一到就先来给辛安和唐陌见礼,这个时候唐陌必须为辛安撑场面,可以说给足了方达的面子。 辛安也很这些人给面子,寒暄过后便道:“今日各位都是我们药膳坊的贵客,无需太过拘礼,自在些就成。” 方达要带着人去包房,刚走没几步唐勇也领着一群人进了门,“这装潢有意思。” “二叔来了。” 唐勇乐呵呵的给两人介绍了他的朋友,有他的岳家人和两个买卖人,另外还有两位官职不高的官员,众人相互见礼后唐勇就带着人和方达的那些朋友说上了话。 这些人三言两语的就说到了买卖,加上今日能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天然就别旁人多了两分可靠,对彼此的防备心也减少很多,不消片刻就说的十分投机,不出意外今日过后有些人就能成为生意伙伴。 严世茂和林窈两位帮忙的来的也早,将药膳坊仔细打量严世茂就说了,“是比咱们开那个半死不活茶楼好,看来咱们都不是买卖人,二弟妹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颇有财力! 还有排面。 再一想他们那个破茶楼,糟心!!! 林窈打趣,“只是听你说要开酒楼,可没说要开一处如此有趣的药膳坊。” “下次还想开什么叫上我一起,凑个热闹。“ 辛安笑眯眯的点头,“这药膳坊也是闲来无事开来打发时间,回头有更有意思的一定喊上林姐姐。” 很快老太太和王氏到了,老太太气色好了不少,笑眯眯的进了门,一眼就喜欢上了门口的摆件,“这是怎么做的,这水还能一直流动?” 方达上前做了介绍,老太太笑着绕过屏风,入眼就是一片山野奇景,乱石流水,萦绕着淡淡的药材香,“真好,有趣。” 辛安笑道:“祖母要是喜欢,以后就常来。”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王氏也抬眼四处看了一圈,“我虽不常去京中酒楼,但这样装潢的还是头一次看到,就是这大堂摆了这处景致,不就要少摆好几张桌子?” “母亲不用替我担心,后面自有乾坤。” 辛安带着她们到了后花园,道:“母亲请看,这后院还有几处包房。” 王氏恍然,“倒是比在大堂摆桌子更体面。” 也更能赚钱。 老太太更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尤其喜欢院子里种的花草,“这片是牡丹吧,根茎粗壮有力,若是开花定然不错。” 辛安说了这片牡丹月季的来历,“算是捡了便宜,种在这里就算个景。” 老太太笑着点头,又去看了包房的装潢,此时在外迎客的伙计们激动了起来。 “少夫人,诚郡王府世子妃和韩大学士府上的少夫人到了。” “廖指挥使府上廖夫人到了,勇双伯夫人到了......” 宾客一到药膳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辛安和王氏一同出门迎接,不仅是被请到和各家夫人到了,这些夫人还带来了府中的小子或是姑娘,进了门无不称赞大堂的景致好,药膳坊有趣。 辛安一边默算着人数一边笑着将人往里请,心里还有点着急,来的人也太多了。 第215章 开业当日的风光 辛安忽略了一件事,贵夫人们看着光鲜亮丽什么都不缺,但实际上都有想要出门透气或者结交说话的需求,平日里也没个理由出门,是以夫妻俩一说要请人,这些人拖家带口的就来凑热闹,吃什么反倒是其次。 开席之前众人都在小院子里说话,药膳坊在她们口中只是被简单说了两句,而后就是各家趣闻,只可惜今日的场地不够大,她们不太能施展开。 药膳坊里笑声阵阵,此时外头的唐纲唐荣到父子俩一同过来,唐荣今日本不想来,心里对唐纲满腹怨怼,明知道外头许多人都在等着笑话他,却不顾他刚大病初愈非得让他一同来给唐陌撑场面。 唐陌是多尊贵了不起的人吗? 说什么要对外展示一番侯府阖家欢乐的景象,就半分不考虑他的处境。 人是来了,心情不怎么好。 又见唐陌站在门口和严世茂以及魏业谢常佑等人说笑,见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觉得是小人得志,更觉得眼睛痛。 进了门见药膳坊装潢讲究,眼前的宾客非富即贵心里就更是憋闷,唐陌捡了他的便宜娶了辛安倒是拽起来了,仗着有两个钱尾巴翘的老高,越发会钻营。 “侯爷,开张大吉,恭喜恭喜。” 朝中几位和唐纲交好的大人到了,钦侯以及勇双伯等人也笑着进了门,唐陌严世茂等人忙着上前招呼,热闹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地有什么盛会。 “原来是二少夫人的产业,侯爷有福气。” “听闻淮江辛家也是商户中的翘楚,没想到辛家出来的姑娘也非比寻常。” “唐二公子福运好,让人艳羡。” 原本辛安是想将买卖都挂在方达头上,自己退居幕后,可世事难料,京城没有秘密,她也只能站到了人前,朝众人福礼,“今日得了这般多叔伯大人的捧场,荣幸之至,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大人们都很给面子,“二少夫人客气了,今儿可是你破费宴请我等,该是我等谢你才是。” “侯爷,你这儿媳妇本事不凡啊。” 药膳坊不仅地段好,装修的也极为体面,来的宾客又尊贵,唐纲觉得很有面子,少不得客套中带点炫耀,“小辈们小打小闹,以后还得请各位多多照拂才是。” “侯爷客气了,这药膳坊无论是地段还是装潢那都是一等一的,有侯爷在必定是生意兴隆。” 唐陌上前朝众人笑着拱手作揖,“今日能请到各位叔伯大人那是我们夫妻的荣幸,往后还要请叔伯大人们多多照拂。” 众人不是夸唐纲就是夸唐陌,倒是以往众星捧月的唐荣没有人提及,也只能让他干站着。 等到了时辰,唐陌上前请各位大人到最大包房入席,方达负责安置他自己的朋友以及唐勇和王勉的客人,这些人挤了挤勉强又腾出来一间包房,严世茂这才领着多出来好几个公子哥进了包厢,接下来只要廖直以及唐耀铭和王仕带来的人不超出太多,问题就不大了。 女眷都在二楼,辛安和林窈负责安排,廖夫人也主动帮忙,古氏虽没有被邀请帮忙但见辛安忙碌也主动上前,辛安感激,“多谢堂嫂。” “你和我客气什么,见外了不是。” 古氏性子好嘴又甜,来的这些宾客也能认识个七七八八,又有辛安笑着和她同进同出,堂嫂堂嫂的喊着,不少夫人还称赞了她两句,跟着尤氏一起来的古夫人笑的见眉不见眼,王氏又当众夸了古氏能干,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老太太和老朋友坐在一起,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叹息,心想着若是陶怡然也能大大方方在这里帮着张罗该多好,可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即便是来了只怕想着的也是为众人抚琴一曲。 王仕和唐耀铭领着他的先生以及同窗好友姗姗来迟,这些可都是读书人,尤其王仕的先生可是京中德高望重之人,在皇帝跟前都有名号,唐纲请来的几位大人还热情去和这些老先生见礼,得知王仕是唐纲的妻侄,更是大加赞赏。 唐纲哪里知道妻侄的先生来头这么大,简直喜出望外,觉得面上特别有光。 唐耀铭就更不用说了,差点没把御史台的人都请来撑场面,唐纲脸上的笑意就没退下去过,主动和众人介绍说这是他的侄子,言语之间很是亲近,笑着的唐纲扭头看了无人问津的唐荣,心里不免又生出来一些不满。 今日可是体现侯府上下一心的时候,唐荣作为兄长,就该在这个时候拿出兄长的态度来,即便唐陌没有拜请也应该主动上前招呼客人,也好借此一扫之前晦气,而不是眼看着严世茂和唐耀铭这些人帮着忙前忙后,白白将这样好的机会让给他们。 “廖指挥使来了。” 和廖直一同来的除了北衙军的几个人外还有汪郎将,军武之人一到场就极为惹眼,作为朝中新贵,在场的大人自然要给廖直面子,更有人马屁拍到了唐纲跟前,“听闻廖指挥使可不好相与,今日能来可见是给侯爷面子。” 唐纲笑出了声,“我那二儿子如今就在廖指挥使手下当差,他请的,可不关老夫的事。” “二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侯爷好福气。” 见唐纲是真高兴,唐荣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对唐陌多了几分审视,看向辛安的目光也有两分不为人窥探的悔意。 午时到,众人落座,比预计的多了几个人,但挤一挤也就坐下了,也不算失礼。 鞭炮声响,方达带着伙计在外洒钱,请街坊四邻多多照拂,而后正式开始传菜,十五个伙计分别端着砂锅进了包房,后院最大的包房里,众位大人闻到了当归的味道,伙计将砂锅摆上,后退一步,道: “贵客,这是今日主菜,当归生姜羊肉汤,可驱寒温中补气血。” 一块牌子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上面就是这道汤的方解。 随后就有小汤盅送到了每一位大人的跟前,伙计介绍,“这是淮山银杏百合汤,由百合、淮山、干莲子肉、白果、萝卜、枸杞子和糖一同慢炖而出,补而不热、温而不燥可补脾养胃,各位贵客,请。” 第216章 宾客眼中的唐荣 养生汤药的方子绝大部分大人府上都有,也不觉得多稀奇,但伙计这么一介绍就觉这汤有过人之处,乐呵呵的揭开盖子,见汤水清亮清甜,入鼻清爽,品尝一口纷纷点头,“好。” “汤好,这汤盅也好,可是专门烧制?” 伙计笑着说所有的餐具都是特别定制,追求的就是和菜品相得益彰,众人满意点头,接下来就是各色菜品鱼贯而入,配的枸杞酒也被送了上来,唐纲招呼众人下筷,自然又是好评如潮。 二楼上的包厢一半都是女眷,上的菜品也有讲究。 沙参玉竹鲜淮山煲老鸡,滋阴理气润燥静心; 北芪党参炖乌鸡,补脾益气强身健体; 四物排骨汤,补血活血,润肤养发; 每一样都针对了不同的客人,连甜汤也各有不同,上了年岁的喝的是川贝银杏炖雪梨,成亲的小妇人是雪梨枸杞炖燕窝,另有秋梨饮、四物汤、二陈汤等等。 汪夫人要了一盅燕窝喝的美滋滋的,要知道就算是京城的勋贵人家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是时常能用,又忍不住猜想若是自己做东请这么一桌该要多少银子。 “头儿,这汤很不错啊,喝下去浑身暖暖的。” 和廖直坐一起的一半都是他的兵,哧溜就是一碗汤,发出舒坦的声音,庄实打趣,“没听这是巴戟杜仲煲牛尾,不仅暖身暖心,还能强壮筋骨进补腰肾,刘将军,这可是你需要的哇,多喝些。” “哈哈哈哈~~~” 打趣的声音响彻包房,刘将军也不恼,伸长脖子一看还急了,“还笑我,你们也没少喝,就剩半锅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加。” “这位贵客,咱们的汤都是要提前一日预订的,今儿就这一锅,不过稍后还有两道以羊肉为主的菜式,功效也很好的。” 刘将军好奇,“还得提前定?” 伙计解释,“药材要提前一晚泡发,次日一早食材下锅,小火慢煨方不减其药效,临时点是来不及的。” 刘将军啧啧两声,“这有钱人就是讲究,喝个汤还如此复杂。” 还冒着泡的枸杞羊肉锅和味道厚重的羊蝎子送了上来,桌上又是一阵热闹......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到了后半段来的人就不满足待在包房里,提着酒壶端着酒杯轮流到各个包房去敬酒,唐勇也找到了唐纲,说想带商户们给大人们请个安,这种场合唐纲自然要给他面子,方达又将自己朋友拜托给了唐勇,一并带过去。 商户地位是不太更高,但架不住那是一群,一群行走的钱袋子让唐纲心头火热,有一种这些商户都要听他调遣的意思,又仿佛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唐勇原来还挺富贵这件事,对唐勇的态度变的不要太快。 唐勇看破不说破,处处捧着唐纲,一副以他为尊的架势,让唐纲大为受用。 唐陌和严世茂、魏业以及唐耀铭、柳明远等人也到那些年长的大人跟前转了一圈,几人除了唐耀铭言语少了些以外,都是些能说会道的,态度谦卑言语顺耳,让这些大人那是大加赞赏。 “钦侯,贵府二公子可有您当年的风采。” “哈哈哈,这小子平日里就不着调,如今好不容易收敛了,你可不能夸他。”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当老子的见儿子被夸会不开心? 看钦侯合不拢的嘴就晓得了。 “吏部柳小大人可算是京都才俊的佼佼者了吧,听说在礼部表现的很是出色,升迁也就是这一两年,丰神俊朗又稳重。” 一位大人的感慨又让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了柳明远身上,纷纷点头附和,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唐荣身上,默默摇头。 原本大家说起京中后辈的佼佼者就一定会提到唐荣,如今再看唐荣和柳明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两人的年岁相差不大,柳明远早已经在吏部站稳了脚跟,深得上峰赏识,在皇上那里也是有名号的。 反观唐荣,一个礼部的差事被办成了什么样? 且不说本事如何,就说德行欠佳这件事就让已让人摇头,还三天两头的意外,隔三差五的不能去当差,谁接手他不头疼? 要不是他老子是个侯爷,出手又大方,只怕早被撵出了礼部。 再看今日,在场的后辈们不管和唐陌熟不熟,谁不是满脸堆笑帮着唐陌一起张罗,作为亲大哥的唐荣倒是无动于衷,瞧着就浑身缠绕霉运的样子。 哪里还有以前翩翩公子的风采? “严叔,小侄给您满上,今儿唐二哥这里的酒可都是稀罕物,小侄借花献佛,严叔以后有好事可得惦记着小侄,小侄可愿意在您跟前鞍前马后了。” 说话的是韩大学士府上的小子韩峰,本没请他,他从严世茂口中得了消息自己闹着来的。 钦侯大笑,晓得这小子想去军中都想疯了,他老子不答应但受不了他纠缠,开口说不会帮他,但若是他自己找到了机会也不拦着他,今儿肯定就是为这事来的。 “听闻你小子骑射功夫一等一的好,今日廖指挥使在,一会儿你凑到他跟前去吃杯酒,请他收你的北衙军,让你一展抱负。” 韩峰满脸堆笑,“严叔说的就是小侄心中所想,要不严叔您受累带着小侄一起去?” 这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起哄,钦侯笑道:“去去去,今儿可是唐家二小子酒宴,本侯就是来吃酒的,他和廖指挥使更熟,你找他去。” “严叔看好你。” 韩峰拱手作揖,“多谢严叔指点迷津。” 抬头一个大大的笑脸,扭头看向了唐陌,“唐二哥,求你了。” 唐陌无奈的笑着,“受不了你,走吧,带你去。” 只要脸皮厚嘴又乖,得到一份差事也不是那么难,唐纲原本和众人一起笑着,还在为唐陌如今都能为人谋差事高兴,冷不丁的又想到了唐荣,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扫了一眼明显拘谨的唐荣,心头竟是生出了淡淡的火气。 这样好的机会愣是白白错失了。 第217章 你以前是太累了 唐陌带着韩峰去见了廖直,廖直也给面子,让韩峰明日去北衙军,若是考核过了就收下他,韩峰一个激动跳到了唐陌的腰上,抱着他激动的不行。 唐陌后退了几步,心里无语的要死,自己的媳妇都还没抱,倒是先抱上了这个臭小子。 “唐二哥,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亲哥。” 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还灌了韩峰几杯酒,别看小子个子不高也不壮,但酒量不小,一杯杯的下肚很是豪爽...... 等到用过了饭有些宾客有事要先走,辛安又起身去安排。 今日来的宾客都有小礼一份,配好的汤料一份外加新鲜的秋梨和石榴各四个,装在主编的精致小篮子里,篮子里还用碎花布包了一圈,也算有些新意。 女眷们无论年纪大小都额外有一份燕盏,在这些宾客的眼中礼物算不得贵重,但得了和没得到是两回事。 “怎好让你如此破费,席面就够隆重了。” 汪夫人得了燕盏喜笑颜开,辛安笑着,“您能来捧场我就挺高兴,何况您还帮我找来这么好看的小篮子,该我多谢你才是。” 这些精巧的小篮子就是汪夫人找那些退役将士编的,比木匣本钱低不说还更为实用,辛安很喜欢,决定长期订购,等以后逢年过节就给来用饭的客人表示表示。 “你太客气了。” 如今的汪夫人对辛安不是一般的喜欢,只觉得她办事不是一般的周全,动留下来帮着她送客。 “二嫂嫂,给二嫂嫂见礼了。” 韩峰笑眯眯的凑到了辛安跟前,正巧被出门邱文苑看到,她可是韩峰的亲嫂嫂,一看他这样就什么都懂了,“可是你唐二哥带你去见廖指挥使了?” 魏业的妻子韩婉儿也出来了,韩峰是她亲弟弟,“可算叫你如愿了。” 韩峰美滋滋的笑着,此时又有人来找他,朝几人拱手后就跑了。 韩婉儿朝辛安道:“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 “咱们什么关系,说这些?” 辛安上前问了,“我听说赵姐姐病了?” 谢常佑今日是一个人来的,气色也算不得好,想到上辈子那位谢二夫人去的早辛安心里一阵叹息。 韩婉儿拉着她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赵姐姐身子一直就不太好,一直都是吃药压着,前些日子异常风寒就严重了起来,看了不少大夫,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两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哎~” “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辛安有些自责,虽说知道她活不久,但真到了时候心里还是不好受,尤其是在她接受了唐陌,接受他的朋友,并且和林窈等人建立了友情之后。 “魏家老太太最近也不太好,这是魏家故意压了消息,你不知道也正常。” 韩婉儿心里也不太好受,辛安说回头她去魏家看看,“我家有大夫,医术还不错,若我带去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韩婉儿提议她和魏业商量,有些事除了自家人旁人不好插手。 严世茂等人也已是酒意上头,就在包厢里的罗汉床上睡了过去,今儿人家帮着陪客定然没吃好,是以辛安特意晚上还要办一桌,感感大家的帮忙。 “林姐姐你回去歇着吧,等傍晚人肯定能醒。” 林窈笑道:“你这药膳坊很周全,吃醉了酒还有躺下的地方,竟是连被子都有准备,这生意不想兴旺都不行。” 每一间包房都有一张小的罗汉床,能坐又能躺,还提供棋盘,作用大得很。 “都是方管事安排的,求的就是一个方便。” “今日幸亏有林姐姐和徐姐姐帮忙,要不然我就得乱套,几位兄长又陪着喝了一中午的酒,胃里定然不好受,晚上我备下了一桌养胃的汤水菜品,你们可一定要来。” 廖夫人笑道:“要来,你这里的汤滋味着实不错,我家那位平日里用饭就不准时,胃疼是常有的事,我还想请你给我一道养胃的方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必须方便。” 辛安很体贴的提议请秦柏给廖直把脉,根据他的情况配置一道药膳的方子,“听闻将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些暗疾或者伤痛,廖指挥使一身军功想来也曾负伤,如今国泰民安没有战事,正是调理的好时候。” “你说的是,是该好好调理,那就辛苦你帮我安排秦大夫今日晚些时候替他把脉。” 就这交情,廖夫人回头就吩咐了下面的管事,以后但凡宴请就到这里来。 关系嘛,总该是有来有往的才好。 林窈提议去她的前雅园吃茶赏花,“既然还要出来,何必回去?” 辛安也被拉着一起,严文惠等人已经约好了要去听戏,古氏也被她们拉扯要一起去,表示等听完戏会直接过来,严文慧朝辛安道:“千雅园可是个好地方,你去歇息一下也行,要不该累坏了。” “回头我们再一起去听戏。” 喊辛安去听戏难免又要让她费心张罗,都是相熟之人自要相互体贴,严文惠和几个女眷笑着上了车,辛安也交代了方达几句后就和林窈出了门。 到了千雅园喝过茶才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息,所谓客走主人安,现在的她觉得无比放松。 廖夫人放下茶盏,这些日子她时常出门走动,精神气比以前好了许多,昨日赵医女还上门为她美肤,今日更是气色红润。 “我忽然想起来了,该请秦大夫也为我把个脉,调理气血,这些日子总有疲累提不起的感觉。” “你以前是太累了。” 林窈直言不讳,“你从嫁到廖家就一直忙碌不休,累及身心,还能有这般气色也是你底子好的缘故。” “我见你和辛妹妹很是投缘,你就该学学她,瞧她这小日子多逍遥。” 辛安笑道:“我和徐姐姐可不一样,徐姐姐要掌家,那么大的廖家每日得多少事?” “我是一点事也没有,要不是太闲也不会想着开药膳坊打发时间。” 林窈瞧她的神色颇有深意,“廖怡然还没回府?” 局势越发的有意思,不说唐荣成亲前的势头和名声,就是陶怡然面上也有才女之称,两人走到一块儿按理说必定会越来越好,即便不能强强联合也不应该是眼下的光景,夫妻双双一副霉运缠身的样子。 原本名声不好的唐陌却日渐好了起来,人也越发豁达慷慨。 要说这背后没事,她是不相信的。 第218章 越发会装傻的辛安 李氏掌家,断了陶家消息外流,陶怡然怀孕的消息并未传出来。 “怀孕了,这几日都在养胎,明后日就该去接了。” 辛安放下参茶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着椅背。 “怀孕?” 林窈惊讶过后就明白侯府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要知道不少人家都在等着看侯府和陶家交恶,原来陶怡然有了护身符。 “她运气还不错,就是陶家好像忽然不同了。” 辛安说陶家换了李氏当家,“深宅大院发生点见不得光的事也正常,但传出来就有问题,听说陶夫人都气病了,这才换了掌家人。” “那唐荣和陶怡然的事怎么说的?” “能这么说?” 辛安笑的意味深长,“年轻夫妻情不自禁而已,哪里用得着上纲上线,惩治了几个碎嘴的下人这事就算结束了。” “再说了秋日宴传言起后家里人才得知,我那公爹人当场气晕,大哥被罚跪祠堂,又遇到一夜风雨交加,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快烧开了,病了好几日。” 廖夫人啧啧有声,“你那公爹心疼坏了吧?” 北衙军的人都晓得威远侯是个偏心的主,长子如宝次子如草,廖直说起此事的都很唏嘘。 当然,仅仅是唏嘘而已,还是嫌弃唐陌有些太优柔寡断,要知道他可是亲自送自家老爷子和老爹上路的人。 此举虽是为廖家所有人谋出路,但这样的狠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 辛安笑而不语,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林窈多品味了一番,越发觉得唐陌定然和辛安联手做了什么事,不过她并没什么芥蒂,反倒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情理之中。 “黄微在闹和离你们知道吗?” 辛安和廖夫人一同摇头,辛安有些惊讶,原本她还以为黄微会和那位陶家少夫人密谋点什么,结果就要直接退场了吗? 林窈道:“黄微说她和祝佑就是孽缘,也不愿意耽搁祝佑寻找幸福,各生欢喜为好。” “黄家的人已经去了襄国公府,襄国公保证祝佑不会做糊涂事,但黄微好像是铁了心,黄家人已经将黄微接了回去,想来也是气狠了,故意让两家的消息传了出来。” “和离之事应是铁板钉钉。“ 辛安有些佩服黄微的果决,“如此说来黄姑娘还是洒脱女子。” 廖夫人则说也是黄家自身实力够,若是换了娘家本事不够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窈感慨,世家联姻谁会关注夫妻感情,求的都是两家利益,多少夫妻因此成了怨偶,道最后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 黄家敢和襄国公府硬钢,自然有实力,“关键是家人疼爱,要不然也是恍然。” 这便是女子的不易,融不进的婆家回去不去的娘家。 辛安琢磨着祝佑要是恢复了自由,不得变本加厉追求的陶怡然? 唐荣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过的很精彩吧。 “太子妃被罚,陶怡然一年半载的只怕不会再出门,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林窈好心提醒,辛安挑眉,“难不成太子妃还能牵连我?” “怎么不能?” 林窈说威远侯府的老夫人进宫第二日,申饬太子妃的懿旨就下了,这其中的缘由根本不难猜,“她那人自诩身份高贵容不得旁人不服她,如今她丢了这么大脸必定会记恨威远侯府,何况你和二皇子妃走的还近。” “冤枉啊。” 辛安无奈,“我什么身份能和二皇子妃走得近?不过是被喊去问了几句话罢了,问了什么也不难猜测吧,我那好大嫂惹出来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冤可谓是喊的情真意切,喊的相当无辜,如今的辛安可是浑身的演技,让原本有些怀疑的林窈都打消了念头,而后说出她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外头可是传言侯府搭上太子不成,转而想要去巴结二皇子。” 辛安表示这就是个笑话,“我们夫妻二人一无建树二无实权,公爹对我们的态度你们也知道,这样的大事能让我去?” “别说我们没有这个本事,人家也信不过我们啊。” 林窈这么说也是试探,辛安却比她想的更激动更无语,一副被戳到痛处的模样,“你们说我是什么人,除了你们几位,京中的那些贵人哪里是我想见就能见,我不想见就能推的?” 廖夫人在这方面很能共情辛安,“你这倒是实话,这样的大事别说你我,不是府中最为要紧的人也不会被允许知道吧,要是说漏嘴了还了得?” “可不是?” 辛安说传这话的人就没过脑子,而后又自己笑了起来,朝两人道:“我听说那些顶顶聪慧的女子就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运筹帷幄算无遗漏,要是我真有那个本事就好了。” 廖夫人笑道:“你这性子怎么这么有趣,前一刻还在激动,后一刻居然还美上了。” 林窈也附和,“见她如此激动我还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还在想怎么安慰她,她自己倒先笑了。” 辛安打趣,“那林姐姐快快安慰我,说我很厉害,说我很有本事。” 那副我等着被夸赞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在场的人,惹来的一阵娇笑声。 随后辛安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侯府真的去搭过太子?” “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辛安叹息,“我上哪里去知道?只晓得大哥时常去公爹的书房,唐陌也是最近才去过两回,进去都是挨骂的,我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夫妻俩真的是...” 林窈觉得着实有点可怜,辛安就算了,又是女眷又是儿媳妇,可唐陌是亲儿子啊,连进书房的权利都没? 太偏心。 “不知道也是好事,省得操心。” 辛安叹气,“我就一升斗小民,求的就是安稳度日,要是旁人犯错把我连累了,我多冤?” 林窈煞有介事的开口,“那就只能认。” “享受了家族庇佑,自然要承担家族罪责。” 辛安往后仰,“可别吓我,我才享受几天?” 林窈噗嗤一下笑了,“逗你玩的,威远侯可是出了名的谨慎,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说的好听是谨慎,实则就是胆小,要不然凭借老侯爷的军功早不是今天这般,领着一个闲散差事。 辛安作势后怕,狠狠地松了口气,“我胆小,可经不住吓。” 林窈笑的更欢了,又给辛安说了两件京中有趣的事辛安才重展笑颜,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越来越会装傻了。 第219章 陶家大门口,好大一出戏 随着日头偏西,唐陌和严世茂等人陆续醒来,秦柏带着药童提着药箱一个个的上前诊脉,得知是要为他们配药膳方子一个个老实的很,末了秦柏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仗着年轻就不把身子当一回事,迟早要受大罪。” “哼。” 唐陌笑着上前:“秦大夫,我还好吧?” “虚。” 秦柏说话可直接了,“虚成这样,不是长寿之相。” 唐陌哪里能听得了这个话,“不应该啊,我也算勤于练功,强身健体,怎么还虚,您要不再看看?” 秦柏白了他一眼,“练功后可是洗冷水澡了?” 唐陌尴尬的笑着,目光扫向了廖直,秦柏又哼了一声,“你别看他,他没你活的久。” 这话说的,唐陌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廖直脸色也不好了,刚醒来都还没清醒就被人说活不久,没动手已经很克制了。 唐陌干笑着开口,“那您费心给调理调理?” “吃再好的药膳也要自己爱惜身子,练功后气血上涌,阳气外泄,此时一盆冷水浇下去还能有好?” 秦柏一点也不怕廖直,对比廖直的权势,他更看不惯的就是年轻人仗着年轻祸害自己的身体,嘴还死犟。 “湿寒入体,经年累月,如今是仗着年轻能压住,一旦崩泄而出,不得要了小命? “让你们喝热水洗热水澡,以为是害你们?” “今日给你们配方子,一个月后我复验,要是还没好就莫要来找我了。” 不听话的病人也不会被大夫喜欢。 接下来就是严世茂几个,等秦柏离开严世茂凑上前,“二弟,这太夫很有名头?” 唐陌道:“我岳父供养的大夫,在淮江有神医的名头,颇有本事。” 说着朝廖直拱手,“指挥使,廖大夫就是脾气大了些,但医术是很不错的,您见谅。” “无碍,对比那些脾气古怪的神医,秦大夫算是平易近人了。” 是非好歹他还是分得清,有本事的大夫不好请,人家今日主动来诊脉必定是唐家二少夫人安排,也有可能是他夫人的拜请,不能不识好歹。 日头西斜,等开饭的人有些无聊,这个时候一个小厮急吼吼的跑了进来。 “二公子,陶家门口好大一出戏啊,襄国公府和三公子和威远侯府的世子对上了,你都...” “咳!” 严世茂打断了他,心中虽然好奇的要死但还是故作正经,“咋咋呼呼的还有没有规矩,什么不得了的事,慢慢说。” 小厮忙躬身朝在座的人致歉,而后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刚发生的事。 唐荣明日要回礼部当差,故意挑了太阳开始落山的时辰去接陶怡然,如今的他万事都要以低调为主,不想太过张扬,再被人议论纷纷。 一路通畅到了陶家,刚下车就看到祝佑在和陶家下人纠缠,还说着什么‘就见一面的话’,陶家下人也是说什么都不让他入内。 唐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冷声问了祝佑在这里做什么,本就有些着急的祝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二话不说就挥了拳头。 两人就离着两步远,一个站在阶梯上,一个站着阶梯下,倒是方便了祝佑的拳头,唐荣的护卫反应不及,结果就是唐荣的右眼眶重重的挨了一拳头,当场痛的后退两步捂住了眼眶。 “世子。” 完了完了要完了啊,两个护卫欲哭无泪,谁能料到祝三公子会忽然出手,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出手呢? 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个这么倒霉的世子。 两人挡在了唐荣跟前,怒气冲天的唐荣挥开了两人,“祝三你疯了?!” “是,我疯了,被你逼疯的。” 祝佑双目猩红,鬼知道这两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黄微那个悍妇不管不顾的要和离,家里不问缘由就打他,骂他,责怪他,让他痛不欲生。 娶黄微本就非他所愿,他就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如今他要和离了,陶姑娘也被婆家咽气赶回了娘家,他们不就正好就可以在一起? 唐荣摸着自己的眼眶又气又怒,若是这一拳头留下印记,他明日还要如何去礼部? “祝三你这个疯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祝佑吼道:“我是疯子,都是被你逼疯的。” “你娶了陶姑娘为何不对她好?” “你不对她好为何又要霸占她,让她受这么多委屈,你不能给她好日子就放手,为何还要祸害她。” 一想到陶姑娘都被赶回了娘家还要被唐荣追上府中来霸占羞辱,祝佑的心都在滴血,“唐荣,你怎么那么可恨......” 唐荣的脑子此刻犹如被一记闷捶击中,嗡嗡作响,有一瞬间无法思考,随即暴怒,“祝三你说什么疯话,那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乱说话。” “你一个有妻室的恶人惦记人家的妻子简直无耻。” “我能有你无耻,你这个卑鄙小人,合该你走夜路被打,出门就被狗咬,你都成了笑话了,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唐荣气血上涌,双目赤红,“让他闭嘴,给我打。” 两个护卫当即就动了手,出了这样的事那个男人能忍? 祝佑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还在叫嚣,“唐荣你不要脸,你成亲当日霸占弟妹强取豪夺,别人怕你们侯府我可不怕,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就是觊觎陶姑娘的容貌,你霸占了她却又不对她好,你让一个女子为你承受流言纷纷,你敢做不敢当,你这个阴险小人。” “有种我们就进去当着陶姑娘的面对峙,看她是选我还是选你。” 围观者眼睛都瞪直了,“霸占弟妹?” “还是成亲那日,大户人家都这么乱?”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对着这个场面指指点点,唐荣面色铁青,恨不得将祝佑大卸八块,这个时候赵温和马骐到了,见这形势直接往前冲,“住手,都住手。” 嘴里还嚷嚷着,“唐荣,祝佑可是襄国公府的人,你是要把他打死?” “下手也太重了。” 第220章 唐陌的幸事 赵温和马骐不是什么好人,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得知祝佑对上了唐荣着急忙慌的打马,生怕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祝佑眼看有了帮手也越发来劲,此时脑子里根本就不能正常思考,即便满脑子都是陶怡然却半分不考虑陶怡然的处境,只想将唐荣摁在地上摩擦,“唐荣,你就说敢不敢进门去对峙,你这个阴险小人。” 唐荣已是忍无可忍,“祝佑,你发疯也要有个度,你无端污蔑攀扯我的妻子,到底是何居心?” “你少给小爷加罪名,我说的哪句话是错的,陶姑娘分明喜欢的就是我。” 赵温马骐这个时候还装起了和事佬,“唐荣,我看你就依祝兄的意思,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明白,若是误会祝兄弟给你赔个不是。” “就是啊,祝佑敢来陶家必定有缘由,不能无端前来,有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 唐荣焉能答应,正要回怼陶家大门开了,见势不对就去报信的陶家下人请来了李氏,李氏站在门口冷脸看向祝佑,道: “祝三公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骚扰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早已言明,陶家没有姑娘和你相熟,你一厢情愿登门骚扰,可知已极大损害了府中姑娘的闺誉,是不是想逼着满府的姑娘以死证清白?” “今日之事陶家必定要找襄国公讨个公道,即便是国公府也不能随意攀扯不相干的人。” 祝佑浑身都疼,但他还要为自己辩驳,“我和陶姑娘两情相悦,我们...” “住口!“ 李氏眼神冰冷,“你若再胡乱泼脏水我会即刻带你去见官,当我陶家是好欺负的不成?你不过是在宴席上见过府中的姑娘一次,出于客气对你问了个好,难不成问个好就是对你有意?” “祝三公子,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做事之前可为你的妻子考虑一二?” “可考虑过你国公府的颜面?” 李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陶怡然惹回来的桃花债,走到哪里都想勾引男人,如今勾引来闹了这么一出,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当真是...贱人一个! 但这个时候她必须维护陶家姑娘的名声,这是她掌家人的职责,“来人,请姑爷进门,去请大夫来。” “慢着慢着。” 马骐笑着上前,“嫂夫人,你可不能这么狠心棒打鸳鸯啊......” “我劝你少说话。” 李氏态度十分强势,“我再申明一次,我陶家姑娘皆是知礼守德的好姑娘,断然没有和人私相授受之人,你们休要在这里胡乱攀扯。” “不是姑娘,误会误会啊。 赵温两人哪里可能放弃这么大一出好戏,“是府中出嫁的姑奶奶...” “放肆。“ 李氏拔高了声音,“府中只有一位出嫁的姑奶奶,如今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夫妻感情甚笃,不过是府中老太太身体有恙回来伺疾几日,本是尽孝之举却被你们三言两语说的不堪入目,到底是何居心?” “明月郎朗,天威煌煌,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搀扶姑爷进门。” 李氏态度强硬条理清晰,最大可能地减少了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如伙计们上前去搀扶唐荣进门,没有在意摇摇欲坠的祝佑,赵温和马骐也没料到李氏是个硬茬,只能在祝佑耳边拱火,最后还是襄国公府的人来将人给带了回去,也不知道太气愤还是心绪波动的厉害,半路上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就是这样的,围观的人特别多。” 伙计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听完的众人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唐陌,廖直来了句,“也是幸事。” 严世茂最先反应过他的意思,点头附和,“的确是幸事。” 要是陶怡然最终嫁给了唐二弟,都不敢想象唐二弟过的什么日子,唐荣那种满腹心机的人都这样了,唐二弟还能有好? 唐陌面上一阵苦笑,心里很是遗憾,祝佑不行啊,就打了一拳,要是左右眼圈各自给一拳多好,怎能厚此薄彼? 还没得到消息的辛安这个时候领着女眷们再次回来,见已经有生面孔的客人,笑问方达,“已经有食客了?” 方达笑的见眉不见眼,“晚上的包房都已经有了食客。 辛安有些惊讶,“这么快?” “都是哪些人定的?” 方达说有些是今日过来的商户,有些是外头听到消息想要来凑热闹的人,有些纯粹就是贪个新鲜,“幸亏秦神医能料先机,上午又让人发泡了些药材,不耽误晚上的汤。” “对了,明日也定出去了五个包房。” 最开始方达还担心他们长时间不能回本,见了今日来的客人,回本也只是时间问题。 辛安唇角一抹舒心的笑,“告诉下面的人,刚开张这几日是要辛苦些的,让他们打起精神,忙过了这阵子给他们发赏钱。” 食客登门自是让人高兴,方达笑眯眯吩咐人去装小篮子,今日只要来的食客都能或赠送汤料一份,秋梨和石榴一份,图个喜庆。 晚上众人入席最大的包房,摆下两张桌子,男人们还在嘀嘀咕咕的说话,见辛安几人进来就收了声,神神秘秘的样子,林窈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一来就不说了,在背后编排我们?” 严世茂无奈,他对林窈可以说是最了解的,不弄清楚不会罢休,只能三言两语将事说了,几人摇头,都觉得此事并不算多稀奇。 祝佑在京城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向来随心所欲。 “虽说祝佑不算靠谱但也不至于糊涂,如果不是得了什么暗示或者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话,也不能急吼吼就登门。” “谁知道呢,不说这个了,我这肚子中午都装汤水和酒了,现在饿的慌。” 众人快速的选择了转移话题,不让唐陌和辛安尴尬。 此时去看戏的严文慧几人也回来了,众人说笑两句便落座,伙计们端着菜鱼贯而入,女眷们还好,男子们各自盛汤喝的一脸满足,直呼汤喝下去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胃里也暖暖的,大呼舒坦。 “这汤好,看来我要成为这里的常客咯。” “唐二弟这里一看就所需不菲,下次你来的时候喊上我,我不多吃,喝两碗就好。” “哈哈哈,就你还装上了穷...” 第221章 打不死的唐荣 夜幕四合灯火璀璨,用过晚饭的人也都不多耽搁,说笑着出了门药膳坊的门,各家车夫早已经将车赶到了店门口排着队,唐陌和辛安一家家的将人送上车,感谢话说了一箩筐。 魏家的马车排在最后,辛安喊住了要上车的魏业,问了他夫人的情况,同样不知道消息的唐陌很是吃惊,“病的可严重,你怎么一点都不给兄弟们说?” 魏业叹息,“该请的大夫都请了,也找不出病症,吃了药也不见好,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何必要让你们也跟着担忧。” “你这话说的,不是兄弟了?” “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说,我就说你今日没什么精神,强撑的吧。” 唐陌表示以前就算了,无能为力,但他们现在有神医,“秦大夫医术很好的,不如请他去看看,万一就能行呢?” 魏业点了头,“如此就麻烦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你也别急,咱们一起想法子。” 等送走了魏业唐陌才长叹一声,“最近忙起来疏忽了很多事,实在不应该。” 辛安问方达秦柏去哪里了,“晚上怎么没见他?” “说是有个老友到了京城,他去拜访。” 方达笑着今晚又定出去几间包房,大树底下好乘凉,这生意比想象当中好做,辛安笑了笑,留话让他转达秦柏,明日到侯府去找她。 唐陌扶着她上了马车,说起了唐荣的事情,“事情还是很顺畅的,后续应该还没完,得看看明日的情形。” “日累了就别管外面的事,当不知道,回去洗洗就睡。” 辛安点头赞同,打了个哈欠,歪在唐陌的肩头,“今天的确够累的,明儿得好好休息一日。” 唐陌调整了一个让辛安觉得舒服姿势,“你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今晚的侯府比以往都要清冷些,陶怡然是红肿着眼睛被接回来的,虽是有李氏那番话,但唐荣不可能半点不去深究,何况他还受了伤,眼睑一片都已经青紫。 唐纲再一次暴怒,原本唐荣明日就要去当差,结果又遭了难,这次他亲自跑了一趟礼部汪侍郎的府上,说的时候都心虚,汪侍郎也是无奈,委婉的提议唐荣应该去拜一拜,更委婉的提议可以重新换一个差事。 哪个上峰能接受下属总是意外? 何况他们是礼部,唐荣的德行在礼部多少有些站不住脚,再说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八天都在告假,谁敢将差事交给他? 唐纲能怎么说? 为了爱子陪尽了笑脸,又大出血送了厚礼,汪侍郎这才勉为其难点头,但也说明回礼部后也会换个差事,意思就是尽量不让他露头,万事都要等传言平息,等唐荣再将自己的名声赚回来再说。 唐纲差点没被怄死,是以决定明日要亲自去襄国公府上讨个公道。 王氏当然是要力挺他,还很贴心说找时间出门替唐荣拜拜,“怎么就这么倒霉。” 人一倒霉,真的是喝水都塞牙,出门接个人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出意外。 次日一早唐陌早早的出门去当差,如今的他在北衙军也算混得开,和同僚的关系搞的还行,当差很是有干劲。 意外的是遇到了同样要去当差的唐荣,眼下的青紫昨晚热敷了许久,又用了最好的药,成果还是喜人的,至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严重。 “哟,大哥伤的不轻啊,怎么不多歇息几日?” 唐荣神色从容,半点看不出狼狈的样子,“小伤而已,不碍事。” 唐陌笑着点头,见唐荣的衣裳居然和他早前的一身是差不多的样式,原来唐荣也有一日会学他,心情很是不错,“大哥这身衣裳不错,腰间的玉佩也好。” 唐荣穿的是新衣,对样式倒没太注意,只低头看了眼玉佩,轻描淡写的开了句,“祖母赏的玉却非凡品,二弟也喜欢?” 唐陌笑问,“我若喜欢大哥就将此玉赠予我?” 唐荣扯出笑来,“二弟喜欢大哥自当双手奉上,奈何这是祖母所赐,若是赠给二弟岂不是违逆了祖母的赐玉之情?” “哈哈哈~~~” 唐陌放声笑道:“我乃粗人,喜欢金器,只有大哥这般如玉仙人才配得上这么好的玉,玉能保平安,大哥也比小弟更需要。” “说起来...” 唐陌凑上前一步,还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大哥,我怎么觉得礼部的差事和你犯冲,你没发现自从你去了礼部后就一直不平顺?” “要不还是请父亲将你安排到北衙军来吧。” 唐荣依旧从容,“多谢二弟的好意,还是礼部更适合我一些。” “那大哥可要好好保重了。” 唐陌笑着翻身上马,“小弟先走一步,回见。” 马背上的他心想着唐荣果然打不死,都这样了他都还能稳得住,这份本事不可小觑。 唐荣收了笑意,脸色阴沉的上了马车,兄弟俩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辛安放纵自己睡了个自然醒,醒来后也是懒洋洋的,春阳春绿一边伺候一边说外头的热闹事,又道:“今儿天还没亮大少夫人去就给老太太请安,在春荣堂坐了好一会儿,出来又去给夫人请了安,倒是勤快了。” 辛安笑了笑,“使性子回了一次娘家,回去倒是容易,回来多难?” 回来了好,免得还得差人盯着陶家,耽误工夫。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热闹,惹的肉球都跑了出去,很快南风前回话,“夫人给春华院送去好些东西,都是些孕妇用得上的。 从成亲的第二日开始,秋实院就一直隐隐的压了春华院一头,陶怡然回娘家的这段时日,春华院更是极为低调,如今她们的主母怀孕归来,院中上下顿时精神百倍,又有了和秋实院眼神厮杀的精神。 此时听闻隔壁的热闹,屋子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露出一副很不屑很不在乎的样子,辛安笑道:“收起你们的那副嘴脸,羡慕两个字都顶在脑门上了。” “我们也想有小主子。” 少夫人和二公子哪里都好,怎么就不开窍呢? 一个俊一个美,现在都睡一个被窝了也没什么心思吗? 二公子是不是有隐疾? 第222章 婆媳之间礼尚往来 念头一出来就压制不住,春阳顿时蹙了眉,越想越有可能,她家少夫人模样又好性子又好,肌肤多细腻白皙,香香的,二公子还能一点心思不动不是有隐疾是什么? 回头要悄悄问问来来,如果是真的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辛安哪里知道眼前的丫头已经神游天外,还笑着安慰她们,“会有的,迟早会有的。” 笑着起身,“去库房里挑两个摆件带上。” “您还要去给她送礼啊。” “不然呢?” 王姑姑麻溜的去准备,除了两个摆件还找出来两块细布,嘴上说给孩子给衣裳合适,心里却想着这料子她家大姑娘也用不上,一直压箱底,处理出去也好。 春华院上下喜气洋洋,有一种憋屈了半年总算得见曙光之感,上前给辛安见礼后都是用余光斜扫春阳春绿两个,气的两个丫头翻了白眼。 辛安进门陶怡然准备站起来迎接,要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孤傲,辛安忙伸手,“大嫂快坐着吧,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劳累。” “我瞧着大嫂怎么清减了些?” 陶怡然扯出笑来,“胃口不太好,养养就好了。” “听闻有孕是件很辛苦的事,往后几个月都要辛苦大嫂了。” 辛安这话刚落王氏就笑道:“是辛苦,你大嫂肚子里这个可是侯府嫡长孙,更是贵重。” 她一副慈母做派,拍着陶怡然的手,“以后想吃什么喝什么随时让人去准备,需要什么就差人来找母亲,母亲给你张罗,可不能亏了自己。” “外头的事你也无需操心,有我和你弟妹,你只需要好好养胎就好,实在是无聊了就去园子里转转,去陪你祖母说说话也可以,或许抚琴也是可以的,你琴弹的好,提早让肚子里的孩子听听,熏陶一下也不错。” “接下来的几个月得要万分小心,年底事情多,外头那些宴席就不要去了,人多眼杂的碰到磕到可不行。” “也无需晨昏定省,这些虚礼都靠后,万事都没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这一番话下来,谁能说她不是个好婆婆? 陶怡然顺从的点头,“多谢母亲。” “不说这个,另外母亲还要给你说个事。” 雪玉是一定要回来的,这妾室茶不管陶怡然愿不愿也要喝,“你放心,就算她比你早产子也是越不过你去的,咱们侯府不是那规矩混杂的地方,嫡庶子分不可乱了秩序。” 陶怡然早料到了会有此事,自是不会拒绝,主要是拒绝也没用,王氏又安抚了她两句便起身带着辛安离开。 到了秋实院,王氏坐下吃了茶水,而后从腕间退下来一只紫色玉镯,很是少见,“今儿在库房里找到的,说是紫罗兰玉,给你的。” “我也有啊。” 紫色的镯子中有些许翠绿,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倒更添神韵,以辛安的富贵这样的镯子以前还没见过,市面上的镯子大多是白色,或者白中偏黄,翠绿的都少见,好东西一般都会送进宫,是以猜想定是宫里出来的。 王氏笑道:“你是我亲儿媳妇,旁人有的你自然要有,还得是最好的。” 辛安美滋滋的将镯子戴上,“真是好看,多谢母亲。” 一双手本就保养的好,肌肤如玉,再有这镯子的映衬更添细腻柔美,“这镯子当真极为衬你,看来母亲的眼光不错。” “昨日你累了一日,今日好好歇息一日,接下来的宴席我推了两家,还有两家不能推,到时候还得走一趟。” 王氏开始说起接下来的安排,“到了下月初母亲就带着你走一遍府中年关要办的事,以后你都用得上。” 辛安道谢,王氏又说起唐荣昨晚上的遭遇,“你们夫妻别往上凑,当做不知道,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行,在老太太跟前也莫要说漏了嘴,让她安生调养。” “母亲放心,我虽不喜欢大哥和大嫂但也不会给人留下话柄,面子功夫不会落下的。” 她现在对这个婆婆是越发的喜欢了,侧首让王姑姑去将她准备礼物拿来,“我福气好,到府中虽说受了波折但得了母亲的爱护,母亲待我如同亲女,我心中感动,总想着孝敬母亲。” “早前从外邦商人手里得了一小匣子宝石,本想镶嵌首饰却一直没定下首饰的样式,前段时间首饰铺的掌柜来才定下来,母亲看看可喜欢。” 宝石当然要镶嵌在黄金上,全套的头面皆是纯金打造,老师傅的手艺很是精巧,造型各异的发簪上镶嵌着不下三十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极尽奢华,王氏的目光久久不能离开,感慨出声,“当真是极尽华美。” 辛安笑道:“那些宝石堆在匣子里的时候看着倒没这么华丽夺目,甚至有些灰,镶嵌出来像是脱胎换骨。” 王氏收回了目光,“好的宝石也需要金来衬,这样的一套头面足以传家,你好好收着。” 这样的一套头面王氏自然喜欢,但太过贵重,下意识的就要推拒,辛安说了,“这是我特意为母亲打造的头面,要收也是母亲收着,等冬日做了新衣,再戴上这套头面,母亲一定极美。” “母亲可不能不要,这样式我的年纪还压不住,非得是母亲这般有岁月沉淀又雍容端庄的人才行。” 辛安有心要送,说的话也好听,王氏喜笑颜开,儿媳妇一番好意她若是一直推拒倒显的见外,左右只是先保存在她手里,以后还是要给辛安的。 “母亲收下了,为了这套头面这个冬日定要好好做一身衣裳来配,过年我还得戴出去,这可是我儿媳妇孝敬我的,得让多少夫人羡慕红眼睛?” 辛安也跟着笑了,婆媳俩又说笑了一阵王氏才带着头面离开,王姑姑笑的一脸满足,夫人对她家少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里,少夫人花如此大的本钱打造一套头面相送也是应该,婆媳之间也应该有来有往。 第222章 和老年人斗法,很要命 风吹来枝头为数不多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直面这阵风辛安觉得脸上干了点儿,京城的冬天可真是萧瑟。 “姑姑,我喝碗燕窝润润喉。” “好,锅里温着有。” 吃过燕窝去了一趟春荣堂就回了秋实院,吩咐人去请秦大夫后就窝在廊檐下摇椅上逗八哥说话,看肉球在院子里撒欢,手边还有春阳几个准备茶水点 神色平静的苏木,重重的看了辽叶一眼,在这一眼下,辽叶面色立刻一变,心惊胆战,呼吸急促,恍如自己在苏木面前脱得干净,连忙作揖。 张云泽微微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拿出了手机,准备关机。 冬瓜在孤儿院正接受程延仲的几点批评:第一,忘词;第二,说漏嘴;第三:不认真,只想着飞机坦克,不想着若瑶姐姐。 孔一真神情十分高傲,随便看了眼在场的几人,在周伯温的邀请下做了下去。 苏若瑶摇摇头叹气:翟圆和吕琼半年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呢,现在却落得个连家宴都不能来的下场,这就是尹家的残忍和生活的残酷。她们到现在才体验道,也不算太迟,希望她们以后以此为教训吧。 “贱人,老子要宰了你,给老陪葬。”罗刚眸子赤红,双眼冒着恨意的火光同,恶狠狠的瞪着金晶,一条粗大的雷电从他的手掌猛然窜出,迅捷无比直击向她,此时他只想为严涛报仇,早就忘记了刘明光交代过不许伤人。 盘膝而坐的苏木,望着提剑冲来的马天,目光一寒,冷哼一声,隔空便挥去一掌。 但,倏地,苏若瑶讶异了,自己的手机原本在身上,昨晚是郑延仲抱自己上楼睡的,那么手机是他帮自己拿出来放在床头柜的,可他却没有看自己的手机。 ,他宁愿就这样死去,看不到心就不会再痛了,而他也可以永远的活在她心中了。 打发走荀彧后,任毅和吕灵雎逛了一天街。现在的任毅,只需要吃饭睡觉打豆豆,划划水就好,等待变数的来临即可。 蚍游信者的领袖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个地方,在此建立了茵湖山庄,充当一个固定的信息集中处理中心据点,并且是对外开放的。 他们的愿望也不怎么复杂,无非就是想让害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这个只要有证据报警就好。 艾伦估计这一只暖暖猪的上进心估计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后期不能够自己醒悟,激发潜在的上进心,哪怕天赋再好,成就也有限。 他的意念缓缓扩散着,主要还是沿着云山探寻,半个时辰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们三人早已停下动作,想来也是一无所获。 可是这美好的心情在今天被破坏了,十二夜枭先锋齐至,一股久违的危机感让他猛地从美梦中惊醒,闻人道前辈都出马了,十二夜枭先锋还是不愿放过他。 关键是法院还非常认可这个理由,很多和警察开枪的离谱官司,都靠这个理由让警察免于起诉。 白遥虽然为人有些冷淡,而且防备心强,但是说到底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胡秀琴的这些话之后,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动容。 “奉先,你这是做什么”丁原见吕布身着蒙面,提着短刀走进了营帐,不由得大惊。 叶临宸只是敷衍般的点点头,两人又陷入了一如之前的沉默中。谢瑶光又怎么会不知道叶临宸至今未娶的原因,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苦笑起来,临宸你何必如此呢 第223章 有我们是他的福气 秦柏不是那种除了专研医术就什么都不懂的人,他虽在淮江有两分名气,但京城这个地方卧虎藏龙最忌随意出头,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没说缘由,说明这里头有事。 唐陌不懂秦柏,但也能猜他一些他的顾虑,“人家是赵家长女,赵家就这一个姑娘,赵大人连妾室都没有,脾气也好,魏家也干净。” “要不您来去看看,我们也 这姓张的汉子就要动手砸这馒头摊,只是他的前脚刚迈出去,就噗通一声毫无征兆的摔到在了地上。 然而,刚刚解析魔法没几下的贝克,却是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过来。 贝克正愁找不到理由呢,有人给他送来一个,他自然老实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北川洋子和端木惠子似乎被鲛人死前恐怖的模样给吓着了,急忙躲在季开身后,有些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戈麦斯第一次和对方见面,乃是在亚瑟侯爵府之前,当时,对方有些搞笑的屁股冒烟飞入府邸中,其身后无数身影对其追杀的场景,给戈麦斯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阵风吹过,将头顶的帆布吹的呼呼直响。幸亏储物戒指中还留有这么一块东西,能勉强跟界石搭设起来覆盖住头顶,不然万一头顶上方的卫星探查到这里,看见季开光秃秃的身影,岂不是成为一个笑话了。 罗茜看着提尔对自己露出凶狠的脸,想着她刚刚有些得意忘形了,这可怎么办,似乎说自己不是牧师的话,他们好像难以相信的样子。 “咸阳王既然担任冀州刺史,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看向咸阳王禧问道。 这一次雷生选择了离开,不是对生命的漠视,而是他的境界不同了,每一个生命自有他的运行轨迹,救下了老人又如何呢,在这荒乱的世界也许死真的就意味着解脱。 好吧,送佛送到西,季开也没有担心老龙会骗自己,要真想害自己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的。直接张嘴将那两团精血吞下,盘膝坐下开始吸收精血。 太子行事张扬,仗着庆隆帝的宠爱,纵奴敛财不择手段。包括他府中的家眷,常仗势欺人。 只听刘钦恭敬地唱喏一声,糊着白色窗纱的镂空红漆大门上的黑影,才缓缓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触及到关于他的事,林安暖除了悸动温暖之外,还总会伴随着难过。 邬谨诚眸光微闪,道:“真正目的善公子以为,本王前往松雪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语气似笑非笑。 邢珅瞧着冯绮雯眼中满是忧虑,忍不住有些担心,下意识的想要去拍一拍冯绮雯的手。 在京里,虽然权大娘并不干涉他们两人,但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更何况,还有任颖琴语两人在。 她的眉眼是那样沉静,就好像对万事都胸有成竹。她的神情,散发出专注的自信光芒,不用言语,就能体会到她内心那种安宁的力量,那种温柔的坚持。 等送走邢珅,冯绮雯瞧着铺子里也没有旁的事情,便就领着白芍回去。 那边邢婉芳和邢婉云在听涛水榭受了气回去,便直接找各自的姨娘哭诉。 “放心,我一定会拼死护住的!”雪纤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拿起了玉箫,全身戒备着。冰封了这么久,这一次总算可以帮到龙少峰,她可不会浪费这次机会,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第225章 心思复杂的唐纲 王姑姑将准备好拜礼送了上来,唐陌带着就出了门直奔药膳坊,此时的唐纲已经侯在了御书房的外面,等了两炷香才见到皇帝,跪下的那一刻就开始哭诉,“求皇上替微臣做主,微臣要被冤死了。” 皇帝很是诧异,“发生了何事?” 唐纲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说了,很是憋屈,“微臣的大儿媳妇从嫁过来后甚少出门,如今也已有了身孕...” 等等... 他怎么忘了这件事,老国公能晕倒,陶怡然也可以被气的动了胎气啊,怎么之前没想到? 心里后悔,嘴上一点都不含糊,“被祝家那小子无端攀扯以至于动了胎气,现在还躺着保胎,大夫说不太乐观。” “微臣实在气不过今日才登门,谁知道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去老国公晕了,还是被微臣给气的,说微臣跋扈,皇上明鉴,微臣没有父亲的风采已是惭愧万分,平日里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岔子让先父生命有损,又怎可能跋扈到老国公跟前去。” “老国公这一晕,微臣实在惶恐,百口莫辩啊。” 皇帝并未说话,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御书房里落针可闻,唐纲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爱卿倒是和之前不同了。” 以前一板一眼,是那种想要上前巴结又扭捏不前的样子,如今倒是能豁出去。 唐纲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嗫喏着说了一句,“微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老国公如何了?” 唐纲忙说唐陌已经去请华神医了,“算时辰华神医应该已经到了国公府,不管老国公是怎么晕的,微臣不敢不管啊,幸亏微臣的亲家和华神医有些交情,这才能请到人。” “陶家?” “是辛家。” 唐纲将唐陌的说词照搬了一遍,皇帝道:“老侯爷目光如炬,他选中的人家自是没错的。” 可惜,唐荣目光短浅。 “来人。” 皇帝吩咐人去老国公府看看情况,“再带个太医去。” 皇帝的目光再次看向唐纲,这一回带了些许不满,“上回朕告可是告诉过你打理好后宅,后宅不能乱?” “你是没把朕的话听进去。” 唐纲只能认错,皇帝问:“弹劾你儿子的折子可不少,成亲才多久闹出来多少事,你如何看?” “是微臣教子无方。” 唐纲是真的怕了,皇帝冷哼,“你府中闹出成亲当晚换亲的丑闻,极力掩饰方才挽回些颜面,如此更应谨言慎行才是,反倒是风波不断。” “连后宅妇人都无法约束,让朕如何相信还能办得好差事?” 后背被冷汗浸湿,唐纲俯在地上不敢抬头,好在皇帝只是想敲打下他,并不想将他如何,“老侯爷生前正气凛然一身傲骨,侯府亦是威名赫赫,他走后才几年侯府竟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朕罚你回府跪在老侯爷灵位前反思己过。” “老国公一事,是非曲直朕自有定论,下去吧。” “微臣一日不敢忘记家父的教导,微臣自知有损家父威名,这就回去反思己过。” 唐纲再一次磕头,“微臣退下了。” “嗯。” 唐纲流着汗出了御书房,走出去百余步才悄悄松了口气,身后有内监快步追了上来,“侯爷留步。” “侯爷留步。” 这可皇帝身边的内监,唐纲见了也要客气两分,“赵公公,可是皇上还有话要交代?” 赵公公满脸堆笑,作为皇上心腹,有些事皇上不好说的他们就要替皇上分忧,“皇上敬重老侯爷,得知侯府威严受损自是要说两句。” 说着还压低了声音,“皇上这股怒火也压了有些时候了,万望侯爷往后再谨慎些,世子那里可再不能出岔子了,今日有几位老大人提议礼部将世子遣回府,皇上虽没点头但对世子来很不客观。” 唐纲就晓得会是这样,朝中那些老头子将礼数章程看的比命都重,平日里就盯着各家,没事就弹劾,唐荣接连出事可不就犯到了他们手里? 赵公公随即又笑道:“不过侯爷也莫要太过担心,前两日皇上还夸侯爷有福气。” 唐纲来了精神,“如何说?” 赵公公说前两日廖直和皇帝说话,言语当中就提及了唐陌,“说二公子虽出生公侯之家,身上却半分油滑气也无,能吃苦有脑子,办差也实在,皇上很高兴,说老侯爷的孙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还让廖指挥使多磨练二公子,以后好担当大任。” “世子原本就出彩,不过是近来时运不济而已,只要韬光养晦相信定能否极泰来。” “再有二公子得廖指挥使提拔,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一门双杰,侯爷岂不是有福气。” 唐纲笑了笑,吐出一口浊息,“若是真的,那就好了。” 唐荣的才干他清楚,在他眼中最近的唐荣只不过是时运不济,最差过了新年就应该时来运转。 唐陌出头倒是他没想到的,竟能得廖直的赏识,下意识又想到辛安借出去的一万两,猜测是那份人情起了作用。 此刻心里莫极为复杂,他原本应该为唐陌凸显出现的那点出色感到高兴,可他从未在唐陌身上花过心思,在唐陌六岁的时候就认定他不会成才,多年来一直忽视他,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唐荣的身上。 唐陌的出色只会证明他的决定是错的,会狠狠地打他的脸,让他如何高兴? 只能为唐荣没能得到辛安的助力心生遗憾。 直到出了宫这份复杂的心思都还萦绕在脑中,不停地互相唐陌这段时间的变化,此时耳根子有些发烧的唐陌已经顺利带着华神医到了老国公府上,原本他还进不了门,还是华神医的名头起了作用。 躺在床上老国公气色是不太好,也是真的昏迷,华神医把脉后就得知了缘由,“老国公爷忧思过度,再加怒急攻心这才导致昏迷,好在问题不大,醒来养上两日就差不多了。” 好消息是晕倒的主因是忧思过度。 坏消息是这次晕倒还真的和唐纲有关。 第226章 唐荣被架在火上烤 “老国公爷无碍晚辈就放心了。” 唐陌上前朝着现任国公,也就是祝佑他老子拱手,“晚辈手里有些上好的提气养生的药材,回头差人送来,希望老国公爷早日康复” 华神医不是谁都能请来的,唐陌能将人带来国公府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又见他态度不错,便也没将怒气牵连到他身上,但也没和他说话。 唐陌又请华神医去看看祝佑,华神医既然来了,也不会拿乔,“带路吧。” 祝佑的情况比老国公的严重许多,好在一番诊治下来他的病情和伤势关联不大。 “小小年纪如此忧心以至于伤及心神,莫不是情伤?” 要不说人家是神医呢,见多识广,襄国公着急上前询问,“可有大碍?” 华神医摇头叹息,“令郎心绪难平以至气血凝滞再加忧思过重,高热仅是表象,此症非药力能及,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开解心结,仙药也是枉然。” 说起来祝佑最近的确过的太糟糕,越是得不到越是生执念,黄微的不依不饶,黄微的娘家人态度强势,言语如刀对他半点不留情,家里人更是对他恨铁不成钢,言语中的失落让他不堪承受。 这个时候他只有牢牢抓住心中的陶怡然,可陶家门口李氏的话让他看不到希望,如此这般才导致了此刻的昏迷不醒。 “心病最是难医,眼下也只能用药让他先醒来,若是醒来依旧心绪难解,哎......” 郁郁而终就是祝佑的结局。 祝母捂着嘴无声哭泣,襄国公瞬间就老了些,满目灰败,唐陌想着想要开解祝佑非得是陶怡然不可,如此一来侯府又占了上风,他几乎可以肯定襄国公必定会悄悄前往侯府求他家老头子,就不知道老头子干不干了。 “二公子,不知道唐世子如何了?” 华神医为祝佑诊治后宫里的太医也上前把了脉,得了相同的结论,得知症结所在便知晓如何救人,襄国公总算正眼看了唐陌。 唐陌拱手,“兄长无碍,只是眼角有些淤青,今日一早便去了礼部当差。” 襄国公那背在背后的拳头猛然攥紧,面色如常,“华神医难请,还要多谢二公子这番心意。” 唐陌拱手,不卑不亢,“小子不太清楚家父今日登门后发生了什么,听了传闻便有些乱了方寸,想着不管如何总要先救了人,若有误会说开就好,若有不妥之举万望国公爷海涵,小子惟愿老国公也和三公子无恙。” 襄国公多打量他一眼,“二公子孝顺,威远侯知晓定会欣喜。” 早前都说威远侯府世子温润谦和,宽厚大度,侯府次子能争擅抢,小肚鸡肠,这传言只怕没有两分是真。 唐陌出了国公府又去药膳坊接了秦大夫,而后才一起去了魏家,得了消息的魏业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迎下阶梯,唐陌上前,“人我请来了,家里还有些事要赶紧回去,今儿就不进门了,等嫂子好些后我和辛安再来探望。” “你先去忙你的事,人到了就是天大的恩情。” 唐陌说能给他请来华神医,他还以为是宽慰他的话,没想到真的来了,魏业又哪里会去计较唐陌的匆忙。 唐陌点头,朝两位大夫拱手,“秦大夫,华神医,辛苦二位,我先回去了。” “回吧。” 秦柏乐呵呵的看着他打马离开,笑问华神医,“我们家这姑爷怎么样?” “还凑合。” 华神医摸着胡须笑道:“你们家大姑娘都能被你吹上天,姑爷还能差?” “就算稍差些落在了你家大姑娘手里,也能调教好。” “那是。” 秦大人得意洋洋,转身跟着魏业进了门。 两炷香后唐陌将消息带到了唐纲跟前,唐纲负手踱步,“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华神医这么说的?” 唐陌点头称是,“今日儿子原本也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能进去全是华神医的面子,华神医为老国公诊治后祝家人对儿子依然没有言语,在祝佑的病情明朗后倒是对儿子客气了两分。” “儿子以为祝家人必有所求,且就在这两日。” 至于求什么,唐纲自然晓得,冷哼一声,“异想天开。” 唐陌不再言语,“父亲若无其他的吩咐,儿子就先下去了。” 唐纲抬眼看向唐陌,“下去吧,此事不宜声张,你要心里有数。” “儿子知道。” 出了书房门麻溜回到秋实院,进了门我房门方才的稳重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凑在辛安耳边一阵嘀嘀咕咕,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说老头子会不会答应?” 祝佑情况不容乐观,陶怡然现在就是他的良药,为了他的小命襄国公必定会来请陶怡然前去开解,关键这去不去很有意思。 “去吧,唐荣从此颜面尽失,自己的怀孕的妻子要去宽慰爱慕她的男子,这能受得了?” “不去吧,万一祝佑翘了辫子襄国公一定会怨恨,毕竟人命一条。” 唐荣就这么被架在了火上烤,滋滋冒油。 辛安品了一口刚从来的花茶,“我猜父亲会答应,他一定会趁机提要求,利益至上。” “还会抱侥幸心理,偷摸暗中接了陶怡然去,悄悄送回来,以为神不知道鬼不觉。” 殊不知一墙之隔还有两双大眼睛。 “但唐荣应该不会答应,他丢不起那个人;陶怡然也不会答应,如今的祝佑对陶怡然可没什么用,她去有百害而无一利,国公府的人不会因为她去就感激她。” “何况她还有孕。” 唐陌觉得此事对唐荣来说就和死局一样,除非祝佑忽然就自己想明白了。 “我暗中派人盯着,看看他们到底如何选择。” “到时候将消息暗中给黄家,两家说和离,不是还没离吗,就当给黄家再找个理由,说不定还能为黄微多谋取点好处。” 辛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再一次感慨,“遇到我们,是他们两口子的福气。”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 第227章 情绪激动的唐荣 唐荣的事并未让辛安多费心思,左不过是在一旁看戏,她心里担心的还是魏少夫人的病情。 “也不知道赵姐姐那里怎么样了?” 唐陌原本想着亲自将人带进魏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事情堆到了一起,病情又耽搁不得,“匆匆忙忙的,要不要去问一下?” “我看魏家好像不愿意声张,要不你去药膳坊等等,私下里问问?” “也好,此事你也别太过多想,我们尽力就是,比照上辈子的时间,就算不治也不是这个时候,我都还活的好好的。” 辛安抬眼,唐陌赶忙拍了下自己的嘴,“不该咒我自己。” 上辈子人家可是死在他后头,说起来比他有福气。 喝了一杯茶水又用了一块点心起身出了门,几乎是和两位大夫是前后脚到的药膳坊,见了唐陌秦大夫就摇了头,唐陌凑上前,“很严重?” 秦大夫依旧摇头,华神医扭头,“什么时候学会的故作玄虚?” 秦大夫道:“你的病人,我不插嘴。” “我还以为嘴被缝上了。” 华神医对唐陌道:“该说的都已经说给了该知道的人,你一个外人莫要打听,回去吧。” 唐陌追问,两人都不搭理他了,只能泄气离开。 等人一走秦大夫就叹了气,“可惜了,那么年轻。” 娘胎里带来的毒,毒素早已经和本体共生,若是强行清除毒素人会死的更快,用药也只能拖几年。 两人都是大夫,见惯了生死,感慨过了也就过了,转眼秦大夫又开始炫耀药膳坊,“怎么样,这个也不错吧,我给你说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我定的,味道没的说,你吃过就晓得了。” “以后来就报我名字。” 华神医挑眉,“能白吃?” “能给你找包厢,我给你说,我们这里很抢手的,没点关系你都定不上......” 虽是刚开张,但药膳坊的生意已经排到七天之后,可以说一房难求。 人就是这样,越是难求就越是想要,凭借着一股子你都吃过了我凭什么没吃过的心思作怪,药膳坊就这么声名大噪,中午晚上的包房都满满当当。 唐陌回去和辛安说了结果,辛安并不意外,“我记得上辈子也只是说病故,如何病故不得而知,又听说赵家人也得的差不多的病。” 唐陌眉头紧蹙,“还是传下来的病?” 辛安不知道,只吩咐王姑姑去挑几样好的补药,让唐陌明日送去,“也不好不闻不问,不过人家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也不用追问,心意尽到也就行了。” 唐陌点了头,“往后我们也要精心些,每月还是应该请个平安脉,吃上面不要省。” 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辛安很赞同,“有好身子才有未来,是应该再小心些。” 多活了一世,两人越发怕死。 襄国公比唐陌想的还要着急,天还没黑就差人送了信给唐纲,说他今晚回来,莫要让人知晓。 没有办法,下午祝佑又烧了起来,一直喊着陶怡然的名字,即便是知道与礼教不合,为了儿子襄国公还是要走这一趟。 且他问了赵温和马骐,两人一口咬定是陶怡然先勾搭的祝佑,说的有理有据,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气的襄国公夫人大骂陶怡然是狐狸精,要让她负责到底,要不然就要彻底毁了她。 这信一到唐纲心里就有了数,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见襄国公,以皇上罚他反省为由推拒了,而后等唐荣一回来就差人将其喊到了书房。 很快,今日在礼部被奚落了几句的唐荣还没喘口气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脸青的好半天都没说话。 唐纲抬眼,“今日去礼部可顺利?” 唐荣摇头,唐纲深吸一口气,“想也知道,自从你去礼部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没当一个月差,不是意外就是生病,朝中也有弹劾你的折子,处境自然不会太好。” “换个地方吧。” 唐荣这么倒霉,不是院子的风水不好那就肯定是和礼部犯冲,一去当差就会出意外,唐纲觉得换个地位未必不可。 “户部仓司前几日空出来一个位置,仓司管库藏、铸钱、茶税盐税等税务征收,是个好地方。” 唐荣当然知道那是个好地方,但他们在户部没人也没什么可靠的关系,如今监管户部的是二皇子,他们曾经在太子跟前凑了一段时日,难保二皇子心里没芥蒂。 唐纲道:“我们没有,但襄国公有。” “父亲?” 唐荣明白了唐纲的打算,直接拒绝,“父亲想要让我妥协,换一个户部仓司的差事?” “儿子可以没有差事。” 他是侯府世子,他可以不用当差,且还有许多位置可以运作,让他用颜面去换绝无可能,“若是被传出去,儿子以后在京城如何做人?” “那些人会说儿子的差事是用妻子换来的,儿子一辈子都会成为笑柄。” 他很激动,他不敢相信这是偏疼他的父亲会说出来的话,“祝佑的病和儿子没有关系,他死了就死了,襄国公还能让儿子去抵命?” 唐纲冷眼看他,“你以为华神医说此事和你关系不大,襄国公就会以为一点关系没有?” “若祝佑死了襄国公能放过你?” “是不会让你抵命,但他可以一直报复你,报复侯府。” 唐荣苦笑,“所以在父亲眼中儿子的颜面不如侯府的利益?” 唐荣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从小就得到父亲的偏爱,他以为他会一直都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 可是后来有了唐陌,那个时候的唐陌还小,很可爱,白白胖胖,见到父亲总会张开双臂朝父亲扑过去,笑的很欢喜,父亲会很慈爱的摸他的头,他看得出来,父亲那个时候很喜欢唐陌。 可一直被宠爱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偏爱被剥夺,是以他用尽了办法吸引父亲的注意,使了些小伎俩让父亲厌弃唐陌,随着他越发出色,唐陌的越发纨绔,彻底被父亲厌弃。 他以为他会一直都是胜利者,父亲眼里也只会一直有他,可最近父亲都是怎么对他的? “父亲可知儿子要是答应,这将是怎样的羞辱?” 第228章 大晚上跪宗祠 面对唐荣的质问,唐纲怒气横生。 他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即便是自己最疼的儿子也不行,“此事国公府绝无可能说出去,府中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如何传出去?” “你别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屈辱,今天的一切皆是你自己招来的,一步错步步错,即便是换取利益最终受益的也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自你成亲到现在府中何时消停过,我没追究你已是对你的偏疼,没有人可以损害侯府利益,你也不行。” 想到皇帝对他的敲打彻底冷了眼,“今晚你和我一道跪宗祠,好好反省。” 至此,唐荣再没多说一个字,冷脸回了春华院。 屋子里的陶怡然正在摆弄刚做好小衣裳,见唐荣回来起身笑脸相迎,“荣郎回来了?” “都下去吧。” 唐荣挥退了伺候的人,刘姑姑还顺手将房门关上,陶怡然有些紧张,小心询问,“荣郎有心事?” “你和祝佑怎么回事?” 唐荣本不愿去追究这些事,不追究就能当不知道,奈何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陶怡然苦笑,在一旁缓缓坐下,“荣郎还是不信我的。” “我与祝三公子并无私交,更不曾私下往来,不过是在宴席上见过两回而已,至于他为何会登门胡言乱语,我却是丝毫不知。” 指腹用力擦去尚未滑落的眼泪,仰头看着唐荣,“荣郎若是不信可差人去查,妾身清清白白无愧于心,不怕查。” 她还真不怕唐荣去查,祝佑不过是她兴趣来时随意逗弄了两下鱼,兴致没了就再没想到过此人,上回祝佑偷摸给她送信,她看过后就烧了,也没任何的回复。 有何可怕? 唐荣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祝佑病的很重,说是心病,需要你这颗心药去医,襄国公想请你去宽慰祝佑,让他好起来。” 陶怡然微微一怔,而后眼圈快速盈满泪水,惊讶羞愤,急切起身都还没说话就‘啊’了一声,弯腰抚着自己的肚子,眉头紧蹙,唐荣起身搀扶,“怎么了?” 泪水滑落,陶怡然死死的抓唐荣的手,“荣郎答应了?” “你别激动,小心孩子。” 唐荣扶着她坐下,朝门外喊了一声,刘姑姑快速安排人去请府医。 “我不去,这算怎么回事,祝佑发疯与我何干,我若去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陶怡然嘤嘤哭泣,“我从未招惹过他,他自己心生妄念为何还牵连我,我此生只有荣郎一夫,绝无可能亲近第二个男子,也绝无可能受这样的羞辱。” “荣郎若是强逼我去,就让我死了吧。” 唐荣轻轻拍着她的背,“没说让你去,只是说有这个事,我已经回绝了。” “真的?” 唐荣点头,陶怡然抱着唐荣的腰哭出了声。 府医再一次看到春华院的人默默叹了口气,自从世子成婚后他去春华院的次数也太多了,不像是侯府的府医,倒像是春华院的大夫,哎~ 陶怡然心绪不平动了胎气,唐荣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陶怡然说要去,让他沦为笑柄。 陶怡然躺在床上,轻轻的抚着肚子,她绝无可能去劝什么祝佑,即便她将祝佑宽慰好,襄国公府的人就会感激她吗? 就算唐荣面上答应心里就会舒坦? 此事于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为何要去? 晚饭后的唐陌还在陪着辛安逛园子消食,张管事快步前来,“二公子,侯爷请您去宗祠。” “去宗祠做什么?“ 还是大晚上。 张管事简略说了缘由,唐陌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皇上罚父亲在祖父牌位前反思,父亲决定带上我?” 生怕他的被窝太暖和? 张管事干笑,他都觉得唐纲此举有些报复的意味,“侯爷说府中近来不消停,既然反思自是都要去,有则改之嘛。” 唐陌表示无语,还是多问了一句,“二少夫人不用去吧?” 辛安道:“我什么身份,有资格去跪宗祠?” 进都进不去好吗? 张管事依旧笑着,默认了辛安的话,唐陌叹了口气就要去,辛安拉住了他,对张管事道:“夜里凉,二公子回去添件衣裳可以吧?” “可以的。” 唐陌被辛安拉了回去,一回去就让春阳将她冬日的袖笼找出来,“那个厚,你套在膝盖上,保护膝盖。” “来来,去箱子里将你家公子去年的夹袄拿来,穿里面。” 唐陌觉得太夸张,辛安瞪了他一眼,“哪里夸张,忘了唐荣是怎么清减一圈的?” “我预估你今晚会跪通宵,父亲大哥只会跪上那么一个时辰。” 唐陌挑眉,“凭什么?” 辛安道:“你父亲上了年纪受不住,你兄长大病初愈,焉能继续折腾?” “你身强力壮不得为父尽孝不得体恤大哥?” 唐陌已经开始气了,“偏心也要有个度吧?” 辛安表示,“万一是我多想,反正有备无患,我会差来来去看着情况,你要看他们两个实在不行了就主动提出来,等人一走我就给你拿厚被子来,你铺地上睡一晚,天亮之前收起来,明日卖卖惨,效果更佳。” 唐陌眼睛都亮了,“也不是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花出去,谁能发现你?” 如此一来唐陌就放心了,全副武装的去了宗祠,到的时候唐纲和唐荣已经跪上了,整个宗祠落针可闻,气氛多少有点诡异。 默默地跪在一旁,看着祖宗的牌位就开始神游天外,辛安说上辈子侯府被抄家了,也不知道这些祖宗牌位最后怎么处理的,想想还挺凄惨的。 又想着他祖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有了他们这一窝废物儿孙,也幸亏祖父去的早,要不然该要多糟心...... 脑子里就那么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最后实在无聊将这两日恶补的兵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还有点热,鼻尖隐隐还有炭火味。 回头一看,好家伙,两个炭盆烧的正旺...... 辛安料错了,老头子是有备而来,可他穿的太多,身上有些出汗...... 第229章 炭火中毒 带着寒气的夜风吹过,经受不住的树叶缓缓飘落,寂静无声。 侯府宗祠里点着灯,跪着的父子三人没一人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唐纲跪僵了腿,脑子也有些晕,挪动的时候看到了满脸通红额头冒汗的唐陌,顺嘴问了一句,“不舒服?” 唐陌抬头,不敢说自己穿太多,只说屋子有些热。 瞧他就热的不正常,唐纲扭头又看了面色如常的唐荣就没有再说什么,父子三人继续跪着,烛火摇曳,偶有火星子‘啪’的一声炸开,随后重归宁静。 随着时间流逝唐陌越来越热,额头开始冒汗,背心更是早已汗湿,他离着炭盆最近,感受到的火力最旺,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心想着是不是祖宗见他跪的不诚心要惩罚他,要不怎么感觉后背在烧? 唐纲面色也不太好,呼吸不似最开始那般平缓,就是唐荣也有些喘粗气,但他穿的少也就没出汗。 唐纲扭头又看了眼唐陌,瞧着他的确有些狼狈,又想着他今日也算办事尽了心,“不舒服就先回去,你祖父不会怪你的。” 唐陌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忙装的虚弱了两分,“儿子的确有些呼吸不畅,不如父亲和大哥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当差,何况大哥还大病初愈,府医不是说父亲也要多歇息吗,要是跪坏了祖父也会心疼的。” “嗯,我和你大哥再跪一会儿,回去吧。” “是,儿子先行下去了。” 磕头爬了起来,还故意喘了几下粗气,慢慢退出了宗祠,而后飞快回了秋实院,进屋的时候吓了辛安一跳,抬起头就看来在脱衣裳,“这么快就回来了?” 都还没到子时。 “快别提了,你料错了,老头子有备而来,弄了两个大炭盆烧的屋子一点都不冷,我穿那么多憋出来一身汗,老头子还以为我病了。” “有热水没,我洗一下。” 说完就站在桌边灌水,半壶水下去才觉得自己舒坦了不少。 一番折腾唐陌总算是躺到了床上,发出舒坦的声音,“老头子想一出是一出,要跪宗祠又怕冷,一点都不诚心。” “那炭火烧的旺,我离火盆最近,热不说还有些晕,出门透了气才舒服些,哎哟,我现在还有些反胃。” 辛安转过头,“烧两个炭盆没开窗?” “宗祠开什么窗?” 话音刚落唐陌就定住了,而后震惊开口,“不会是炭火中毒吧?” 冬日烧炭的多,寻常百姓还好房子总有些漏风,没怎么出意外,但达官显贵的房子好,炭中毒不稀奇,有两年宫里的娘娘都中了招,还夭折过一位小皇子。 侯府的宗祠并不算特别宽大宏伟,窗户常年不开,今晚父子三人跪进去的时候还紧闭大门。 “坏了。” 唐陌爬了起来抓过衣裳就往身上套,“我浑身都热还以为是穿的多,口干舌燥以为是太热,这就是炭火中毒的表现。” “这都又过去半个多时辰了,老头子别不行了吧。” 这一天天的,折腾个什么劲? 唐陌到的时候唐纲正准备回去,起身一个踉跄就那么华丽丽的摔了下去,唐荣要去扶,一阵眩晕之后就不省人事。 “父亲。” 唐陌打开了大门,任由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来来怀里抱着一个小石臼,石臼里还有一个白萝卜,蹲下身就开始现场制作萝卜汁。 这个时候刘长也带着府医来了,只一闻浓重的炭火味就晓得是炭中毒,先给两人喂了水,又喝了带着萝卜肉的萝卜汁,满嘴辛辣的唐纲总算感觉缓了过来。 唐荣也醒了,心里无语的要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请侯爷世子多做两次深呼吸,换一换肺里的浊息,幸亏二公子发现的及时,睡一觉也就无碍了。” 唐纲照做,果然又觉清明了好多,心里多少有些后怕,知道是唐陌反应及时眼中就有了赞赏,“多亏你机警。” “父亲和大哥无事就好。” 其实来的路上唐陌还耽搁了一会儿,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在纠结要不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两人同时完蛋爵位不就到他头上了吗? 如此天赐良机,要是错过了就再没了第二次机会。 可最终这点念想没能战胜他的良知,做不到冷血无情,还是来了。 青墨搀扶着唐荣回了春华院,这个时候的陶怡然睡的正美,半点不知发生了什么,唐荣就那么坐在床沿本想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也不知是不是中毒的原因脑子不仅昏沉还乱糟糟的,只能躺下睡觉。 再一想方才的事更是眉头紧蹙,好好的被拉去跪宗祠,莫名其妙炭火中毒,最后还欠了唐陌一个人情,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以后只要唐陌做了什么事他就都有了理由反驳。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憋闷,睡也睡不着! 唐陌亲自送的唐纲,得到消息的王氏准备了温水,“阿弥陀佛,幸亏二小子发现的快,要不然后果实在不敢去想,祠堂终年不开窗,又有香火再加炭火,就是没中毒也会觉得呼吸不畅。”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说是祖宗保佑,抬眼看向唐陌,“你也去歇着吧。” “是,儿子退下了。” 唐陌转身离开,夜里的风有些凉,此刻的他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情,等窝回了床上才说起心中的矛盾,辛安打了个哈欠,“我们是要报仇,是不想让隔壁的两人好过,但若是因此我们就成了他们那样,冷血无情毫无底线,那我们和以前的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陶怡然怀孕,我想要不要给她悄无声息弄掉,只是想了那么一下就浑身发毛,想着自己还是干不成大事。” 唐陌好奇,“那最后怎么想的,让她生下来?” “为什么不?” 辛安睁开了眼睛,“我很想知道生下来的这个是不是就是上辈子的那个,要是真的...” 那个混账东西只要敢落地,她就能让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生下来再弄死?” 辛安白了她一眼,“我这样菩萨心肠的人怎么会想这种事,人家亲生父亲就最擅长送子上路,需要我多事?” 唐陌挑眉,还以为这女人要放下上辈子的深仇大恨成圣母了,没想到手段更毒辣了。 第230章 不能讳疾忌医 一想到唐荣亲自动手送子上路唐陌嘴边就浮出一抹冷意,他不是什么好人相反还睚眦必报,此刻脑中又生出几条毒计来。 辛安见他那模样就晓得他在想什么,“好好当差,寻找机会大放异彩,隔壁按照最开始说的就行,别的事先不做,以后我们尽量要少自己出手,最好能引导别人出手。” 说完闭上眼睛睡觉,唐陌顺手帮她盖了被子,而后美滋滋的往她旁边挪动了一下,“我晓得。”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最开始两人还争抢被子,现在被窝下已是腿挨腿,辛安甚至还会将自己的脚放在唐陌的小腿上取暖,还没圆房就有了老夫老妻之感。 一夜好眠,次日早上醒来的唐陌觉得神清气爽,昨晚中的那点微毒已经彻底消散,深吸一口清晨清冽的气息再缓缓吐出腹中浊息,循环更是精神。 来来神神秘秘的的凑在唐陌跟前,“公子,您该是和华神医相熟了吧?” 唐陌将手里的帕子甩他身上,“有话好好说。” 来来欲言又止,随后咬咬牙上前两步,“公子,要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就请华神医给看看?” “大夫的嘴都紧,神医的嘴肯定更紧,绝对不会乱说。” 昨晚春阳偷摸给他描述了一番他家公子的情况,让他觉得他家公子肯定有问题,公子这个年纪按理说早就通男女之事,之前夫人派南风来伺候,南风多好看啊,公子愣是没给人家一个正眼,后来还把人骂跑了。 现在和少夫人整日睡一块儿,还这样,不是有病是什么? “公子,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唐陌还没反应过来,“大清早的你在胡说什么?” 他什么要去看神医,就因为他虚? “本公子如今身强力壮,看什么神医。” 来来那一双眼睛写满了‘我就晓得你不会承认’,只能压低了声音,“公子,有些地方和身强力壮无关,该治还是得治。” 唐陌顺着来来的阳光一路滑到了自己的裤裆,瞬间就明白了,当即恼羞成怒给了来来小腿一脚,“本公子好得很。” 来来笑着往后躲,嘴里也不消停,“这也不是我说的,公子您每晚和少夫人躺一块儿啥心思都没有?” “少夫人那么好看,公子您要说一点念想都没谁相信啊,那您还能稳着,除了有疾没第二种解释啊。” “你给我闭嘴。” 唐陌做贼一般四下看了一圈,神色中都透露着心虚,好像自己真的有问题一样,主要是解释不清。 来来躲的老远,笑嘻嘻的开口,“今晚就去找华神医吧。” “再说我把你嘴封了。” 闹了这么一通以至于唐陌在吃早饭的时候都心里慌,总觉得院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当真是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辛安还没醒,他出门之前故意掀开床帘摇醒了辛安,“我走了。” “嗯。” 辛安翻了个身继续睡,唐陌气的踢了一下床脚,辛安抬眼,没好气的开口,“大清早的你欲求不满?” 这话又恰巧被听到动静进门查看的春阳听了去,唐陌转头瞪着春阳,春阳很无辜啊,等唐陌一走就溜到了王姑姑跟前,“姑爷这是怎么了?” “什么欲求不满?” 王姑姑一时间也有些糊涂,难不成是姑爷真的哪里不对? 有心无力? “春阳,你今日去找一趟秦大夫,请他给配一副药膳方子。” 春阳扭捏,“我去说不好吧?” 王姑姑点头,“我去,也说的清楚些。” 心里着急也不耽搁,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出了府,尽早治尽快好嘛。 “姑姑去哪里了?” 已经吃过早饭的辛安问起了王姑姑,春阳道:“说是有事出去一趟,晚些就回来。” 辛安还以为他要去辛家的那个宅子,便也没多言。 平秋送来几个帖子,有些是邀请辛安去赴宴的,有些是需要全家一起去,辛安让春阳去请翠屏姑姑来帮她分析。 翠屏姑姑来的很快,她在侯府的日子可以说极为逍遥,平日里也没什么要她做的,还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和两个丫头伺候,没谁管着她,不知道比宫里自在多少。 如今气色红润,脸上那经年累月养成的紧绷也柔和了些,笑容都舒展了不少。 正因这样的好待遇,他对辛安的事很是上心,毕竟这样钱多事少还自在的活儿不好找,拿着帖子就开始给辛安详细分析。 “章老夫人的小女儿八年前入宫,如今是个嫔位也一直无所出,三个月前章家又送了一个女儿进宫,章家男子在朝中也只有闲职,这请帖到了送个贺礼过去就成,倒没必要亲自走一趟。” “吴家小将军成亲这个要去,吴将军驻军边防,皇上很是倚重,不仅人要去礼还要多备一层......” 翠屏最近也没闲着,通过自己的路子把京中各家的情况再梳理了一次,说起来有理有据,都还没说完春绿就跑着进了门,“少夫人,老爷给咱们送螃蟹来了。” “刚才王福来说老爷让人从淮江送来了螃蟹,五百斤,今日一早王叔去码头提的货,又大又肥,已经送家里去了。” 她说的家可就是辛家的宅子,这下辛安激动了,“翠屏姑姑,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她猜想她爹会给她送,但真的到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期盼。 差人去给王氏说了一声就出了门,很快就到了辛宅的大门口,王进王福父子在门口迎接,满脸都是笑意,“发船的时候是五百斤,老爷交代船上的人每隔一天就用网兜将螃蟹下水泡一会儿喂些鱼糜,这么一路送来还剩下了三百来斤,五个大桶装着,能活到这里来的都很有劲儿。” “没捆?” “没,捆了路上容易死,不过捆绳老爷也是准备好一并送来的。” 为了这个闺女,辛宽可以说极尽用心。 一行人进了门,到了存放螃蟹的地方还没走近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螃蟹吐泡泡声,一股子独属于螃蟹气味扑面而来,辛安也不怕夹手,捏住蟹背提起来仔细看了,“果真是又大又肥,就这么看着就已经透黄。” 这就不是早前吃的那些能比的,这一回唐荣那个烂人休想占她一只螃蟹的便宜! 第231章 淮江送了螃蟹来 螃蟹的大个头让没见过的人极为好奇,翠屏姑姑凑上前仔细看后,道:“秋日蟹脚痒,送到宫里的螃蟹不少,这等品相的也是少见,从那样远的地方送来,想来是费了许多功夫。” “辛家老爷慈父心肠。” 且不说这些螃蟹要多少钱,就那么老远的地方费这么大功夫送来,花费已经是不小,重要的是这份心。 又想着不送到侯府而是直接送到这里,辛家老爷的心思太过明显。 辛安美滋滋的欣赏了一番,而后目测下数目就开始吩咐,“王叔,你现在带着人将这些螃蟹都捆起来,每一只都要检查是不是活的。” “南风,你跑一趟药膳坊,去将药膳坊里面的小篮子都拿起来,若是太少就去找汪夫人,另外多拿些白色帕子来。” “翠屏姑姑,还要辛苦你回府一趟去见祖母,这螃蟹能活到这里来不容易,多留一会儿都容易死掉,我想挑些好的送给太后娘娘,你给祖母说一声,借了祖母帖子你亲自送进宫。” 翠屏当即点头,心道二少夫人也是聪慧,她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若是二少夫人没见过太后也就罢了,既是见过还被赏过饭菜,事后就应该有所表示,“您准备三个篮子,每只篮子装着二十只。” “太后娘娘和皇上母慈子孝,娘娘得了螃蟹定会请皇上一同品尝。” “姑姑思虑周全。” 翠屏姑姑转身就回去了,王进则是去北衙军找了的唐陌来。 唐陌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庄实,两人一到看到五大桶螃蟹很是惊讶,唐陌上前拿起一个已经捆住的螃蟹啧啧称奇,“这么大的螃蟹少见,淮江当真是个好地方,难怪你嫌弃京中的螃蟹又瘦又小。” 庄实也凑上前看了,很是惊讶,“这么多。” “怀江的螃蟹都这么大?” 王进乐呵呵的开口,“淮江水域多水也好,螃蟹就比别的地方的要好些,但这样品相的螃蟹在市面上也不常见,都是各家早早的就定了。” 庄实懂了,这些不仅在京城是稀罕物,就是在淮江也是上品,心里默默感慨辛家的财力,螃蟹贵就不说了,只怕就是送到京城一路的花费都比这些螃蟹贵。 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隐隐有了螃蟹香,“怪了,我怎么都闻着香味了。” 辛安笑了,“我让人先蒸了几个,一会儿都先尝尝。” 主要是她自己想吃,多少年没吃过家乡的螃蟹了。 很快春阳就端着一锅螃蟹出来,“都来尝尝。” 跟着辛安到京城的人多少都有些思念淮江,闻着味道就开始说好,辛安也不怕烫,上前拿起一个一边吹一边解绳子,唐陌也是有样学样,两个当主子都动了手,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乐呵呵的上前,一人一只,烫的龇牙咧嘴也不松手。 “这里有姜醋汁,沾一下更香。” 所有都站着,就那么围着一张四方桌开吃,唐陌道:“这个是膏很香。” 辛安喜欢母蟹,“这个黄才香。” 用筷子挑起一块送到唐陌嘴边,唐陌很自然的品尝,“嗯,也好吃,比我之前吃的螃蟹都香。” 庄实麻溜的去腮,将不能吃全数挑出,而后吸溜一下蟹膏就全进了嘴,说了两个‘香’字后将半个蟹塞嘴里被鼓捣了下,出来就是一堆壳,吃的那叫一个干净,辛安打趣,“庄大哥真是吃蟹的行家。” 庄实笑道:“打小我就喜欢这些带壳的,就觉得鲜香。” 辛安道:“给庄大哥多装二十只,一会儿还麻烦庄大哥带走,我就不差人送到府上了。” “不用不用,多不好意思。” 他可看了,都是二十只放一堆,怎么好意思多要呢? 唐陌笑道:“客气什么,庄大哥平日照顾我的时候我可没客气。” 如此庄实就笑着收了,唐陌又塞给他一只,“咱们多吃一只,免得整个下午都在惦记。” 庄实也没客气,也是因为他真喜欢吃,王进在感慨,“可真好吃。” “老爷肯定是选的最好的螃蟹送来,膏也香肉也好,我们都沾了大姑娘的光。” 众人乐呵呵的,吃完后还意犹未尽,但也不耽误手里的活,眼看时辰已经不早,手脚是越发麻利。 螃蟹放在主编的篮子里,上面盖上吸饱水的白布,等准备的差不多了送螃蟹的人就陆续出了门。 和辛安交好的几个少夫人那里都有一份;唐勇王勉两家府上都是三份;唐陌的好友有一份;得了消息来看热闹的王氏要了五份送人,每一份都是都是二十只一份,一半公一半母。 “二皇子府也要送一份,孕妇不能吃,但二皇子可以吃嘛。” “徐夫人也送一份,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有生意往来。” 等该送的都送了,看着还剩下的一桶半辛安总算是想起了唐纲,询问王氏的意见是否要给他留点。 “不用这么麻烦。” 王氏料定唐纲一定会拿去为唐荣做人情,她可不想当冤大头,她儿媳妇的东西,亲家公那么远送来,就该起到应该有的作用,实在剩的太多他们娘几个不能自己吃? “我知道你父亲和谁交好,我来安排。” “再说了,你父亲今日进宫,不到下午是不会回来的。” 今日皇上要为襄国公府和侯府的案子端公道,唐纲没那么快回来。 就这样,等该送的都送了,剩下的还有五六十斤,给辛宅这里留了一盆,剩下的全都带回侯府,准备慢慢吃,“晚上吃蟹黄面,春绿特别会做。” 二山的堂妹夏儿已经到了辛宅当差,见了满满一盆的死螃蟹就很心疼,想要拿去煮了吃,还好被王进发现,“丢了的确可惜,但死了是真不能吃。” “多好啊,应该刚吃不久的。” 夏儿舍不得。 “反正死了就不行,一会儿放到灶头里烧成灰,你要嘴馋晚上咱们就吃肉。” 大姑娘对他们大方,在吃食上从来不克扣,王进怕夏儿偷吃死螃蟹,直接将盆端走不给她机会。 第232章 辛安醉酒 “这螃蟹真好。” 唐勇府上,尤氏稀罕的看着几篮子螃蟹,“从那么远的地方送来还这么鲜活,不知用了多少心思。” 唐勇笑眯眯的看着蓝这里还在吐泡泡的螃蟹,“咱们家留十只就是了,挑十只出来让大儿媳妇给亲家公送去,也给耀铭舅舅送十只,剩下的送给耀铭的师长,等他回来亲自去送。” “这东西也就吃个鲜甜,意思一下就是了。” 尤氏自然没有意见,古氏也很欢喜,尤氏夸起辛安来不要钱一般,“自从她到了侯府,咱们和侯府的关系也近了不少,在药膳坊用饭母亲还和我说了几句话,欢喜和蔼,这可是早前没有的事,重要的是唐陌那孩子越发上进,可见是个能带来兴旺的姑娘。” “有些人看不上商贾,目光着实有些短浅。” 唐勇笑而不语,药膳坊开张的第二日他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哥居然亲自来见了他,言语之间的居然说起什么一家人的话来,还说什么相互扶持,他当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听懂他的话中话才晓得是看重了他的银子? 怕是才发现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弟其实也算有钱人。 想当初父亲在的时候就安排的大哥走仕途维护侯府荣耀,他则是经商,父亲说辛老板虽然是个实在人,但钱袋子在别人手上始终不是一回事,家里既然有人能办这事吗,那就要全力支持。 可他大哥看不上他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定辛家会一直忠于侯府,还闹出了换亲的戏码。 结果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人家连个螃蟹都不愿送到侯府,啧啧。 同样在分螃蟹的还有王家,王冕美滋滋的坐在一旁说着螃蟹的吃法,“要不说成家立业呢,看顺顺那小子成了亲就不一样了嘛。” “还不是娶了个好媳妇。” 王氏笑道:“如今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这个当舅舅的,合该你得意。” “还有,多大人了还喊顺顺,小心和你急。” “哈哈哈~~~” 王家虽不大富大贵,但也不缺银子花,王勉这么高兴倒不是因为几只螃蟹,而是她姐在侯府的日子越发好过了。 只有过的好的女子才会隔三差五给娘家捎点东西。 于此同时得了辛安螃蟹的人家有些则是好好养着等着晚上当差的人回来吃,有的已经上了锅,迫不及待的要下肚,言语里少不得要提到辛安,感慨两句。 辛安的马车一路回了侯府,螃蟹就被春阳春绿两个接管,担心明日起来又死几只,决定今天晚上就要全部下锅,吃不完就熬成酱,拌面做包子都好。 辛安则是去了春荣堂,翠屏来找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很痛快的借了帖子,让翠屏得以顺利进宫,辛安来道了谢,“螃蟹虽然好,但不能多吃还不容易养活,从码头到辛宅那点路程就又死了好些,怕耽误久了死更多,只能尽快安排。” 老太太没看到那个场面自然就不晓得到底有多少,笑道:“也是你父亲的一片慈父心,不过你办事周到,还能想着送一份到宫里。” “若不是有祖母,这螃蟹我就算想送也送不进去。” “我看祖母今日的气色好了些,下午不如转一转园子吧。” 老太太摆了手,“也不知道最近怎么的,有些疲累,下午想要小憩。” 辛安哪里知道是陶怡然来的太早,习惯早上多睡一会儿的老太太又不好叫她一个孕妇久等,早上起的太早,还要陪着陶怡然那个没眼色耗时间才精神不济,辛安还在提议,“回头我让秦大夫配一副适合祖母的药膳,盼望着祖母身康体健。” “我看祖母面上也有疲累之色,不如先小憩一会儿,我沾了一身的螃蟹味儿也回去换身衣裳,就先告退了。” “好,你累了一上午下午也好好歇一歇,午饭也不用过来了。” “是。” 从春荣堂出来后去寻了王氏,婆媳两人吃了午饭,又说了接下来赴宴的时候辛安才回了秋实院,换了衣裳就午睡去了,春阳春绿两个依旧在小厨房忙着那些大螃蟹。 辛安是被香醒的,两个丫头一人端着螃蟹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姜醋汁和温热的小酒进了门,“少夫人,起来吃螃蟹了。” 辛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晚上了?” “没有,半下午,我们看着两只要不行了赶紧上了锅,快起来吃。” 辛安美滋滋的坐了下去,先喝一口温水,而后哧溜了一口小酒,再拿一只螃蟹,还不忘着急两个丫头,“再多蒸几只,一起吃。” “我们就不用了,灶上还忙着。” 两人笑着就要走,辛安喊住了她们,“擦下嘴。” 偷吃都不晓得消灭证据。 两人一阵干笑,赶紧将嘴擦干净,小跑回了小厨房。 辛安就这么在卧房里嗦着香香的螃蟹,回想着淮江的模样,呲溜着小酒,随着时间慢慢溜走人也越发上头,等唐陌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氛围很是奇怪,春阳春绿更是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本想进屋问问辛安,一进门就闻到了酒气,美人榻上的人蜷缩成了一坨,闭着眼睛一抽一抽的。 “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 上前掰过辛安的脸,酒味喷他一脸,“喝多少?”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呜~~~” 醉鬼扑进他的怀里,哭的哟,伤心的很,春阳春绿站在门口偷看,唐陌将人召了进去,得知半下午一个在屋里自斟自灼将自己给灌醉了,唐陌哭笑不得,“温过的酒劲大你们不知道?” 两人知道,但没想少夫人能喝这么多。 “下去吧,把门带上。” 两人赶紧溜了,辛安哭的欢,嘴里嘟囔着,“王八蛋偷我螃蟹,我毒死你。” “呜呜呜,不要脸,我的螃蟹~~~” “谁偷你螃蟹了,哎哟我的姑奶奶,要不睡会儿?” 辛安又哭又说,说着说着就说要放火把隔壁的烧死,唐陌那是又哄又骗,“烧,我一会儿就去烧。” “别闹了我的姑奶奶,睡一会儿,快睡。” 汗都出来了才将人给哄睡着,打横将人抱起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才起身笑着摇头。 想着之前自己醉酒辛安画他丑态来着,回头看了眼天下,而后美滋滋的拿着纸笔开始作画,一边画一边笑,等最后出成品的时候还拿着画凑到辛安跟前去比对了,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画的是丑了点儿,这女人醒来不会把我撕了吧。” 第233章 敢说我儿媳妇?! 傍晚,唐纲随同一众朝臣走出宫门,一路有说有笑,出了宫门各家的马车都在等着接人,勇双伯府的小厮美滋滋的上前,“伯爷,夫人说让您出了宫先回府。” “有事?” 小厮说了,“今儿府中得了大螃蟹,淮江来的,又大又肥美,夫人说您回去晚了就被公子吃完了。” 旁的人都笑了,有人打趣,“伯爷好福气,这都多少年了,伯夫人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想着还是伯爷。” 勇双伯一脸得色,他夫人对他的确非常好,笑问小厮螃蟹是不是买来的,买了多少,心想着买的多就请了同僚一起回去吃。 小厮道:“是威远侯府二少夫人送的,今天早上到的码头。” 旁边的人一听目光都落在了唐纲身上,勇双伯乐呵呵的朝唐纲拱手,“侯爷,多谢了啊。” 唐纲完全不知道此事,但不妨碍他说两句场面话,一回府就问了张管事,张管事道:“说是送了五百斤到京城来,到的时候还剩三百来斤,辛家的管事去码头提的货,提货后直接带到了辛宅,二少夫人去张罗的。” “咱们府中还有好些,说今晚就要全吃了,留不住。” “还剩下多少?” 唐纲第一想的就是截留一部分出来送人,张管事回想了一下,“估摸着有个几十斤,春华院的丫头拆了一下午,说晚上吃蟹黄包,蟹黄拌面。” 唐纲停下了脚步,“都下了锅?” “那应该没有。” 唐纲还没松口气张管事又说了,“应该会留下几只吃饭前下锅蒸,这玩儿不就要吃个新鲜热乎,凉了有些腥。” 唐纲还不知道,张管事都得了二十只,已经送回家去了,他老娘此刻应该已经开始享用。 唐纲心里窝火,一言不发往前走,进了院门王氏就迎了出来,都不用他开口就将螃蟹的事说了,“亲家公惦记闺女,怕闺女想家,特意送来让儿媳妇尝一尝家乡的味道。” “一路送到京城费了好大的功夫,送到后没多久又死了一大盆,幸亏二媳妇动作快,大多都送了出去。” “还主动来问了我,说要留些给侯爷送人,也是孝心可嘉,我想着等侯爷回来只怕又要死一些,实在可惜,就做主给侯爷往来比较亲近的几家府上送了过去。” 唐纲问了送了哪些人,听完王氏的回复心都凉了,他最想送的两家没送,若是大家都没送也就算了,偏偏送了十几家人,若是那两家人知道怎么想? 唐荣的仕途怎么办? 且上午就已经送完了,这个时候再送反倒不美,但他能骂王氏还是能骂辛安? 只能在心里骂辛宽,送个螃蟹都这么多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的金子。 “年轻人办事总有不周全的时候,你要多盯着,莫要让他们胡来。” 王氏装作没听懂他说的是谁,还很是贴心的说道:“侯爷说的是,稍后我要去一趟春华院,自从老大媳妇回来就勤快起来了,每日天没亮就到母亲门前等着请安,上了年岁的人入睡难,就指着早上多睡会儿养精神,老大媳妇这么一来老太太倒睡不好了,这两日精神不济。” “说起来也是孝心,但到底还是没老二媳妇细心周全,早前老二媳妇也是每日早上去春荣堂陪着用早饭,自从天凉后就不去了,都是在秋实院用过早饭再去请安,就是怕打扰了老太太睡觉。” 敢说我儿媳妇,也不看你儿媳妇什么样儿,能比? 唐纲很糟心,王氏依旧唇角轻扬,看起来就心情不错,张管事这个时候躬身侯在门前,王氏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襄国公再次来了信,说无论如何今晚要就见一次唐纲,这一次唐纲没有再拒绝,约定了一个半夜的时间让张管事去回话,又差人去请了唐荣来商议,“可想清楚了?” “此事儿子已经问询过怡儿的意见,她听后差点动了胎气,态度十分坚决。” 唐荣不愿继续在此事上纠缠,拱手作揖,“父亲回绝了吧,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说完也不给唐纲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唐纲冷硬黑青的脸色。 “世子。” 还没回春华院青墨就从身后追了过来,他听从唐荣的吩咐去账房支取两千两银子,空手而归,“账房说年底各处都需要银子,账上银钱短缺,所有的支出都必须通过夫人,世子要用银子得先得了夫人的首肯,再次拿了夫人的对牌去取。” 唐荣眉头紧蹙,“何时出的新规矩?” “三天前。” 青墨小心询问唐荣要不要去找王氏,唐荣没有说话转身就走,青墨只得跟了上去。 “醒醒。” 眼看快到用晚饭的时候,唐陌强行喊醒了辛安,辛安头昏脑涨根本就起不来,唐陌说了,“春阳她们准备了螃蟹宴,一年可就这一回,下一回可就要等明年了。” “那玩意儿留不住,岳父千里迢迢的送来最终却没吃到你嘴里,多亏啊。” “快起来。” 醒来睁开了眼睛,若是别的也就算了,但那是她爹送的螃蟹啊,“你说的对,不进我的嘴,多亏。” “快,扶我起来。” 唐陌将人扶起来,又吩咐春阳将醒酒汤送来,另外还有一小碗暖胃的小米粥,等她都吃下都觉得舒服了不少,揉着还有些疼的脑袋,“我怎么会喝多?” “问你自己,两只螃蟹一点小酒就醉的和疯子一样,哭的稀里哗啦。” 辛安回忆一番,表示自己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醉了,“我醉酒没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吧?” “哭的可凄惨了,反复念叨着螃蟹,还要我给隔壁放火。” 没等辛安松一口气唐陌就起身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张纸笑着走到辛安跟前,“看看?”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辛安就飞快去抢,唐陌后退两步,“不许抢,你把我画成那样我都没去抢。” “你把我画的也太丑了,还喷出来一个鼻涕泡,画工比我还差,给我。“ 唐陌的画工实在不行,把她画的像个地陀螺,硕大的俩大鼻孔上还冒出来一个鼻涕泡,简直不能忍,鞋子都没穿就扑上去抢,唐陌不给,还笑着打趣她,“等你七老八十的我拿出来给后辈儿孙看,哈哈哈~~~” 见他那嚣张的样子气的辛安想要飞踹一脚结果踹到桌腿上了,“啊~~~” 第234章 一看就是衰神附体 “呜~~~”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辛安差点没摔在地上,唐陌扔了画纸上前,“你看你,我看看。” 扶着人坐回床沿,蹲下仔细看了她的脚,指甲盖儿没事但从指甲缝里冒出来一滴血,“我去拿药。” 找出药酒来给她擦了一下,仰头道:“没事,疼一下就过去了,不严重。” 辛安看了下,那滴血被擦掉后也没继续冒出来,除了痛一点外也还好,便没让人去请方晓晓来,瞪着唐陌,“都怪你,把我画那么丑。” 唐陌收起药酒,“你也没把我画多好看啊,我都没哭。” 辛安不依,“那我也画的更好看,更生动,更有趣。” “好好好,是我画的不行,下次好好画行不行?” “还有下次?“ 唐陌起身,凑上前抬手就揉了她的脸,“真是惹不起你。” “唐陌~~~” 辛安崩溃了,这混账摸了她的脚又来揉她的脸,哪怕脚是她自己的,也不行!!! 两炷香后,春阳笑着为辛安上妆,“少夫人别生气了,二公子肯定不是有意的。” 辛安很无奈,回想刚才,她其实不是那种很具有小女儿心态的人,她是长女,从懂事开始就不会随意撒娇或者直白展露自己心绪,何况她还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刚才的确是有些不稳重了。 说来说去... 转头瞪了唐陌一眼,都怪他。 唐陌将他自己的画的辛安丑图和他自己的丑图叠在一起放进了抽屉里,扭头迎上辛安的目光,来了一句,“我洗手了,洗了两遍。” 好凶残的女人,摸的还是她的脚,要是摸的是他的脚,这女人不得让他血溅当场? 春阳忍住笑意麻利的将辛安打扮妥当,而后快速退了下去,辛安起身了表现的嗓子不舒服,唐陌送上热水,“姑奶奶,辛大美人,我错了,你就原谅小人这一回?” 喝过水的辛安将杯子递还给他,“我真的哭出了鼻涕泡?” 她怎么可能会哭的那么丑? 唐陌笑着说她原本没有,画的时候觉得不够生动自己加上去的,“走,吃饭去。” 见辛安没动,唐陌拱手作揖,“我的姑奶奶,吃饭去吧,小人错了,以后一定将你画成天仙。” “说的你好像有那个笔力。” 辛安‘哼’了一声,唐陌笑着上前搀扶她,“脚还痛不痛?” “痛啊,指甲盖儿差点都翻了,都怪你。” “是,都是我的错,下回不躲了。” 两人说笑着走在去吃饭的路上,脸色不太好的唐荣一出院门就看到狗腿子一般的唐陌搀扶着辛安走在前面,心想着为了一点好处是连脸都不要了。 原本不想打招呼,但距离实在太近,只能出了声,“二弟,二弟妹。” “是大哥啊。” 两人停下脚步,唐陌转身,脸上的笑意都还在,“大哥看着气色不错。” 一看就是衰神附体。 唐荣轻笑,“还以为二弟不近女色,为兄原本还有些担心,如今看二弟将二弟妹照顾的如此妥帖便也放心了。” 这话说的让唐陌想一个大脚板踹他脸上,扯出笑来,“大哥说笑了,大哥才学出众容貌上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姑娘青睐,如今虽不算妻妾成群也算夜夜红袖添香,京中多少人艳羡。” “小弟没有大哥的经世之才自然也没大哥的宽厚博爱,心眼小的就能容下一个媳妇,当然要用心照顾。” 说着就转身继续搀扶着辛安,“我们走吧,小心脚下。” 辛安忍住笑意,任由他搀扶,到了饭厅王氏还以为她不舒服,得知下午略微扭了下脚才松了口气,笑道:“快坐下吧,今晚都要沾你的光,咱们也吃一回螃蟹宴。” 唐纲看着满桌子以螃蟹为主的食材心里高兴不起来,螃蟹虽小但却代表着辛宽开始脱离掌控,只怕辛安在府中一日辛家的东西就再不会送到他的手上,辛安能这么快在京城站稳脚跟凭借的就是那些稀罕的淮江土仪,若是这些东西在他手里,能起到的作用远比拿去送给那些后宅妇人强。 眼看着要到年关,按照往年辛宽都会在十一月送年礼来的时候再添两万两银子,用作侯府年底人情往来。 就看他今年还送不送,若不送或者又送到辛安的手上,他便只能给辛宽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晓得谁是主子。 唐荣同样心中复杂,同样是岳家,陶家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若是他岳家还是辛家,如今... 唐荣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不佳,只是浅浅的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唐纲也吃不下,两人一走饭厅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今晚老太太有些不舒服就没来,饭厅只剩下了王氏和她的儿子儿媳妇,没了规矩束缚娘三吃的更自在,说笑声不断。 “上回那些蟹黄包就不错,这次的更鲜。” “肉也鲜美,香甜回甘,配上香醋又是另外的味道。” 王氏极为舒心,恨不得和府中只有他们娘三才好,那父子两个看着就很多余。 夜幕落下,襄国公怀着极大的期望而来,许下了一堆好处,唐纲自然心动,但唐荣那样坚决的态度,陶怡然又在卧床养胎,唐纲又能如何?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原本不该驳了国公爷的面子,昨日犬子带着华神医从贵府回来后就将令公子的病情如实相告,那时我便猜测国公爷会走这一趟,自然有所准备。“ 襄国公还以为他要提条件,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不知结果如何?” 唐荣摇头,叹息一声,“只是刚提出我那儿媳妇就急的动了胎气,说府中若是强逼她,她便不活了。” “现在还在卧床养胎。” “子嗣要紧,我这个做公爹的也不能强逼她,此事帮不了国公爷,若是国公爷有需要,我可再请华神医登门诊治,想来定然有法子。” 锅甩给了陶怡然,唐纲还提醒襄国公是侯府请的华神医,襄国公眼带怒气,若是祝佑单相思便也罢了,若非陶怡然蓄意引诱他又焉能如此,现在倒是装上了贞洁烈女。 “既如此倒是我们国公府为难了大少夫人,告辞了。” 见人要走唐纲起身相送,等人一走唐纲的面色也变的难看,原本想和王氏说道说道,又怕王氏将此事告诉了辛安和唐陌,只能将闷气憋回去。 第235章 没眼力见的血珠子!!! “应该是没谈成,说襄国公是怒气冲冲的离开。” 得了消息的唐陌很遗憾,“如此一来我们第一步就走不通了,接下来就只能等等看祝佑是否好转。” 辛安打了哈欠,下午醉酒睡了一觉晚上倒是睡不着了,“即便祝佑痊愈此事也不是没收获,襄国公必定恨上了父亲和唐荣,有了这个梁子唐荣想要顺畅都不行。” “想要交好一个人难,想要得罪一个人还不容易?” “回头你主动上前去问问祝佑的病情,送点儿药材,必要时候再带华神医去瞧瞧,他不死我们也不能弄死他,趁此机会卖国公府一个人情也好。” “往后你在外说话办事都要尽可能将自己和父亲以及隔壁的分割开来。” 唐陌点了头,躺下后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有些不自在,“回头你管管你的丫头。” “她们怎么了?” 辛安有点好奇,春阳春绿几个最近没有胡说八道啊。 唐陌一脸哀怨,小声说了,“偷摸说咱俩纯盖被聊天,说肯定是我的问题,造谣我有...有隐疾,来来还让我去找神医治一治。” “此事关乎我男人的尊严,你明日就下令,不许她们乱说。” 辛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强压笑意,“我要怎么说?” “说你们都误会二公子了,其实他很行?” 拉过被子盖过头顶笑的一抽一抽的,唐陌无可奈何,咬牙切齿,“你就严肃批评她们,告诉他们不要乱议主子。” “好啊。” 拉开被子,辛安眼中全是笑意,嘴角也是高高扬起,“我明天就说,让她们不许私下议论,再敢说就狠狠罚她们。” “就是有没有欲盖弥彰或者恼羞成怒之嫌?” 唐陌只感觉自己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又见辛安还笑的幸灾乐祸,气急之下身随心动直接欺身压在了辛安身上,“一点良心都没有,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下午的酒意没有散去,晚上吃螃蟹的时候又小酌了两杯,酒壮怂人胆,辛安不仅没有被吓到还顺手搭上了唐陌的腰,捏了两下,笑道:“你可别冤枉我,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情况,这事我可解释不清。” “解释不清那就莫要解释了,这事原本就不需要用嘴解释。” 没等辛安反应嘴就被堵住了,浑身微僵,一时间忘了反应,唐陌有点儿急切,主要是克制的太久,忽然放纵自己就有点把持不住。 “你在做什么?” 辛安想要推开他,奈何人家纹丝不动,唐陌笑道:“做该做的事,省得辛苦你解释。” “你可是说了要和我拜天地的。” “天地要拜,不影响现在。” 唐陌不再啰嗦,好不容易才有的熊心豹子胆,错过了鬼知道下一次他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胆子,本就想着今晚就将生米煮成熟饭,哪里晓得只是动了下脚就蹬到了辛安那个受创的脚指头,疼的辛安‘啊’了一声,“痛。” “怎么就痛了?” 唐陌哭笑不得,“还没到那一步你就先喊上了?” “你蹬我脚指头了,痛。” “脚指头?” 唐陌这才想起她脚受创了,掀开被子一看,当即就泄了气,又冒出来一个血珠子...... 好没眼力见的血珠子!!! 认命起床找药给她抹上,还找来个布条给大脚趾缠上,嘟囔着,“这脚指头这真会坏事。” “打扰爷的好事。” 辛安笑道:“要不就宰了吧?” 唐陌扭头,见她还这么得意,“闭嘴,不许笑了,信不信不顾你死活?” 辛安笑的更得意了,“二公子这么凶残,我好害怕。” 唐陌抓着自己腿上的脚直接挠了痒痒,辛安笑着往后缩,“哈哈哈哈,放开我,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要死了~~~” 笑声不小,披着衣裳春阳春绿悄悄开了门看向正房,又抬眼看了天色,而后面面相觑,刚准备去偷听王姑姑在隔壁门口咳嗽一声,两人忙缩了回去,王姑姑听着屋内的笑声一脸欣慰。 次日一早春阳在给辛安梳妆的时候发现她脖子上有个印,笑眯眯的一个字都没说,寻到机会就和春绿嘀咕起来,春绿收拾的床铺,说一切如常,春阳摸着下巴,“难不成姑娘脖子上那一块印儿是蚊子咬的?” 春绿点头,“有可能,初冬也有蚊子,还很厉害。” “那要熏点药才行。” 王姑姑听到两人的谈话笑的高深莫测,年轻男女大被同眠,情不自禁多正常啊,好事,好事啊~ 她的大补汤今晚还要继续给姑爷安排上,别到时候有心无力。 这晚陌总半夜里燥的更慌,看看身边的人而后默默叹气,他就说狗胆不是经常有,当时没把握住机会,现在后悔都没用。 接连过了几日都没见陶怡然偷摸出门,唐陌又抽空去了一趟襄国公府,祝佑人是醒来了,但依旧恍惚,对陶怡然的执念太深,只要见到和陶怡然相关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唐陌,也想多问几。 “她...还好吗?” 唐陌无语,“她早就为人妻,眼看着要为人母,你又何必执着。” “即便是以前有些什么,到了现在也应该放下了。” 祝佑眼中无光,生无可恋,唐陌和他并不熟也不想劝他,见他死不了便离开了,出门见到了襄国公,短短几日襄国公就白了华发,这几日他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出手搅了陶大人的外放路,给唐荣使了绊子,但心里依旧憋闷。 好好的儿子愣是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毁了。 “国公爷,按照华神医的话来说三公子病的是心,身子可没问题,但他就这么魂不守舍的躺着依我来看还是太闲了。” 经过几次接触,襄国公对唐陌有些好感,也愿意听他说话,“你是何意?” 唐陌道:“他整日就那么躺着,床也不下,醒来就有人为他洗脸擦手,还没饿就有人一勺勺喂他吃饭,吊命的人参汤水也强灌他嘴里,这和伺候卧床不起的老人有何区别?” 都快闲出屁了,只能半死不活的想女人。 襄国公若有所思,觉得唐陌的话有道理,是应该找点什么事给那混账去办。 “只怕就算给他事做他也不愿。” 唐陌笑了笑,“这就要看话怎么说,我大嫂选我大哥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大哥是侯府世子,身形匀称健美容貌上乘还腹有文采,谁见了不说他是京中年轻一辈的翘楚,祝三兄弟和我大哥比起来着实要弱些。” 第236章 人啊,就是不能太闲 后面的话不必多言,襄国公已经明白唐陌的意思,想要赢得美人芳心,总得要成为超越唐荣的存在的吧? 以此来刺激祝佑必定有效。 唐陌道:“不过是权宜之计,仅供国公爷参详。” 襄国公觉得唐陌有点儿意思,“二公子肯为祝佑这般费心,让人意外。” “只要三公子平安无事便好。” 唐陌也不遮掩,“不瞒国公爷,小子难得有机会代表侯府办事,自是要尽心尽力,有始有终。” 襄国公笑了,同朝为官他当然知道唐纲是什么性子,仗着其父的荣耀自视甚高,不是个礼数周全之人。 且他还打听过,华神医还是通过辛家的关系才请来的,看来侯府这位二公子是想立起来了,找个时间卖他点好让唐纲憋屈,想想也不错。 “说起来还没多谢你帮忙请来华神医,等祝佑好了,让他亲自摆下宴席多谢你。” 唐陌拱手,“小子等待那一日。” “还有差事在身,小子不打扰了。” “送二公子。” 目送唐陌离开,襄国公转身去了老国公的院子,次日一早唐陌就得到了消息,祝佑被送到百里外国公府的庄子去劳作,且一个下人都没让他带,行李除了一箱子的书本笔墨就只有一些衣裳鞋袜。 “听说要他每日下地耕种,吃庄子上佃户的伙食,自己浆洗衣裳,还得念书,有专人盯着他。” 唐陌感慨,“够狠的,不过这样一来祝佑每日累的半死,哪里还有功夫伤春悲秋?” 辛安放下手里的书,道:“人啊,就是不能太闲,闲着容易得病。” 唐陌叹息,“最近隔壁出门随从护卫一个不少,想要动手都没了机会,落水狗就该追着打。” 辛安表示不能总用一种方法,“你打你到了不代表别人打不到,要懂得借力打力。” “你找几个人,去将那什么赵温马骐打一顿,这个应该容易吧。” “什么?” 唐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看那两人不顺眼?” “好端端的打他们干嘛?” 辛安摇晃着手指头,“什么我打他们,就不能是隔壁那人动的手?” 唐陌琢磨了一下,唇角慢慢的就扬了起来,“这个法子好。” 那两人和祝佑是一伙的,还曾一块儿在陶家门前和唐荣对上,唐荣事后派人教训两人出出气很正常啊。 “两人都有点儿身份,又是不要脸的,被隔壁打了焉能不报复回来?” 想到这里唐陌就笑了,坐下拿过辛安刚放下的书,“看来多看书的确有好处。” 这小阴招一招接着一招,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一个怀孕就不管了?” “急什么?” 陶怡然现在关起来门来过日子,以为自己不听不看以前的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殊不知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而已,“你不是说襄国公搅黄了陶大人外放的事吗?” “陶家她是回不去了,祝佑虽去了庄子,但襄国公夫人怎能不恨?” “当母亲的绝对不会说是自己儿子的错,为了给祝佑找回一点名声少不得就要将错处都怪到隔壁,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母亲有意将她关在府中养胎,一年半载的这个侯府大门她出不去,我现在就等她生孩子,力气都要花在唐荣身上,让唐荣亲自去为难她,去针对她。” 抬眼笑看唐陌,“夫妻成仇,父子反目,互相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多好。” 唐陌哆嗦了一下,好狠毒的婆娘哇,“你要不觉得烦看看也无妨。” “不烦啊。” 辛安笑着,就是笑意不达眼底,“我过我的好日子,闲暇时看看热闹,有什么可烦躁的。” 唐陌可并未继续说话,对辛安的状态隐隐有些担忧,怕她只是面上看着豁达,心里却始终走不出来。 若论隔壁两个对他们两人造成的伤害,辛安受到伤害明显要大很多,如此看来他死的早还真是福气。 “呸~” 辛安侧首,“干嘛?” “没事,就是想起一件不太好的事。” 唐陌凑上前,“我这最近一直在关注谨王的事,不过到目前都还没消息,我记得就是最近啊。” “是这个时候。” 过了那么多年,两人都不太记得清具体的日子,辛安说过几日就是庄子上的杨管事来领月钱的日子,“京城的冬天不好过,冷不说,吃口新鲜菜也不容易,我准备让杨管事搭建暖棚种菜,再让王叔在辛宅搭个花房。” 说起冬日的青菜唐陌就感慨起了价钱,“我记得两寸长的小黄瓜价钱一千钱,堪比人参,你是准备自家吃还是卖钱?” “当然是卖钱。” 辛安表示她找不到理由让隔壁的吃白食,“那暖房搭起来就要日夜不停的烧火,花费多大的人力财力,卖的贵本钱也高,当然要回本。” “迎晖路的杂活铺也要开张了,到时候就送到那里去卖,再送些到药膳坊,这就是招牌。” “当然,赚钱是次要的。” 物以稀为贵,她要用冬日里的脆嫩青菜拉近和各家的关系,花小钱办大事,“就当我为谨王府冬日种菜了。” 谨王府,她一定能巴结上。 “你怎么对谨王府这般上心?” 唐陌很好奇,依照辛安目前的进展,她已经算在京中贵妇人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又何必还要费心去巴结谁? “因为谨王算得上是公正之人,没那么大的野心和欲望。” 二皇子登基多年后谨王府依旧屹立不倒,在朝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以为这样的靠山比二皇子更可靠。 何况,靠山还嫌多? “廖直走的军武这条路,你跟着他也只能走这条道,但这和祖父的遗训相违背,你在历练是没什么,但要再往上走也不知廖直能帮多少。” “若再有谨王提携你,你自己再用心些,超越唐荣也并非难事。” “花花轿子要人抬,自然抬的人越多越好。” 唐陌心里怪感动的,“原来是为我筹谋啊。” “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辛安抬眼,“还不是指望着你好了我才好,辛家才好?” “你可是我的希望,我们辛家的希望。” 第237章 蔡姑姑一家发达了 “我是你的希望?” 唐陌自动过滤了后面的‘我们’二字,就听见辛安说他是她的希望了,心里美滋滋的。 “当然。” 辛安搭上他的肩膀,忍住笑意很是认真的开口,“唐二公子,我这辈子过的好不好可全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唐陌很是开怀,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高大伟岸,“有你在我心里也格外的踏实,你放心,定不叫你失望。” 哎呀呀,鼻尖有些发酸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 “少夫人。” 南风抱着一个匣子站在门口,“欧阳少夫人差人送来好些奶块,说是从草原送来的,给您尝尝。” “拿进来看看。” 南风进门放下匣子,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子奶味就飘了出来,唐陌说这是好东西,“听闻草原骑兵出征时带的最多的就是这东西,很顶饿。” “那些人身强体健,据说从小就吃这些。” 辛安在淮江就品尝过这东西,表示接受起来有点艰难,“别看闻着香,吃起来有股子奶腥味,还酸,第一次吃的时候还以为坏了。” 唐陌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还好啊。” 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接连眨了几次眼,“这东西...” 辛安见他那样往后靠了些,此刻她觉得自己有些牙酸,唐陌笑道:“别说,细细咀嚼能品出浓郁的奶香,很醇香。“ “那你多吃。” 辛安表示一匣子都给他了,“多吃还不容易生病,你虚,该补一补。” 唐陌砸了两下嘴,其实也想说接受不来,但只要能强身健体他还是想多试试,又捏了一块放嘴里,努力去适应,还很违心的说了,“嗯,越品越香,看来我还适合吃这个。” “都给你了。” 唐陌也没客气,让南风找来油纸给他包几块,他当差的时候饿了吃,说不定吃吃就习惯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给庄实他们吃,总能吃光的。 见他还真的有点喜欢样子,辛安道:“你要真吃得惯回头我就去问问欧阳少夫人在哪里能买,这东西好像也只是冬日才有。” “我...吃完这里的再说。” 辛安也没勉强他,好在隔了一会儿唐陌就觉得嘴里就剩奶味了,腥味也有,喝茶也能压下去。 当日晚上,唐纲和唐荣是一同回的府,父子俩的脸色都不太好,许是襄国公的报复,这两日朝中接连有人参他们父子俩,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拿出来说,尤其是唐荣,参他德行败坏不配在礼部当差,若是再这么下去,礼部的差事就真的保不住了。 父子俩也无心用饭,草草吃了几口就去了书房,王氏一个眼神伺候在外的一个小厮默不作声的离开,可以说书房里的事只要王氏愿意,就不可能瞒过她。 唐陌和辛安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用过饭携手回了秋实院,前脚刚到,后脚南风就说刘长来了,“等了好一会儿,公子可要见他。” 唐陌点头,“带他进来。” 刘长为唐陌带来一个消息,隔壁蔡姑姑一家发达了。 “不仅如期还上银子,还置办了几个下人,出手也阔绰,今儿我爹听说他们还在偷摸打听铺子,看样子还要置办产业。” 唐陌挑眉,“查到他们的银子从哪里来?” “蔡荃去过两次当铺,不过当铺人的嘴紧,没有打听到他当了什么。” 做下人的平凡出入当铺,不是替主子去当就是手脚不干净,他猜蔡家属于后者。 唐陌唇角轻勾,随手抛了一块银子给刘长,“此事办得好,继续盯着他们,最好摸清楚都当了些什么,不要声张。” 刘长伸手接住,“多谢二公子。” 很快辛安就得了消息,满脸讥讽,“原本就是个奸猾之人,不稀奇。” “先留着吧,后面有用。” 唐陌也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隔壁的不会这么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做点什么。” “就是不知道他光明正大的来还是使阴招。” 辛安让南风去叮嘱青墨,唐荣务必要看的更紧些才行。 唐荣是夜里回到春华院,路过秋实院的时候驻足看着紧闭的院门出神,他困顿至此唐陌却日渐出了头,难不成是天意? 不能让他这么顺畅下去了。 “世子回来了?” 蔡姑姑在门口迎接,“夜里凉,世子穿的单薄莫要在外站着,灶上温着秋梨汤,一会儿喝一碗暖暖身子。” 唐荣进了门,蔡姑姑如往常一般殷切的伺候在侧,端着秋梨汤的唐荣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姑姑,蔡荃最近在忙什么?” “还是在当差。” 蔡姑姑抬眼看了下唐荣的神色,“也就是寻常的差事。” “嗯。” 唐荣放下了碗,“眼看就要年底,几处铺子上的掌柜也应该来交账了,原本还想着再置办些产业让蔡荃父子去打理,忙了一年也该给点赏,只可惜...”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这个世子从账上都取不来两千两银子。” 蔡姑姑很是吃惊,“府中账上的银子向来是可着的世子用,以往都是派青墨去取就成了,如今怎么就不成了?” 唐荣苦笑,并未回答,只是叹息一声,“蔡姑姑,你说我这日子怎的就越发不如意?” 蔡姑姑眉头紧蹙,要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兴衰可都在唐荣身上,唐荣要是不行了他们一家必定第一个被王氏清理出侯府。 原本还指望着陶怡然有孕后能在府中水涨船高,她也跟着更加有体面,做什么也方便,谁知道现在是闭门不出,每日除了养胎万事不管,连带着让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想要出门都要费心找理由。 世子更是有一种霉运缠身的感觉,照这么下去,整个春华院的人都得不到好。 “世子,有些话老奴也不方便说,但世子想想,是不是从搬到春华院之后就不太顺了?” 这事蔡姑姑已经琢磨了许久,认定唐荣如今的不顺都是王氏和唐陌的手笔,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接连出事? 唐荣抬眼,“姑姑是何意?” 第238章 不怕隔壁不出手 有些话唐荣希望通过蔡姑姑的口说出来,而蔡姑姑也不负他的期望,叹息一声,道: “原本这话也不是老奴能说的,最开始世子就应该住隔壁秋实院,秋实院比春华院更为通透敞亮,无论景致还是布局都强过春华院,很是周正,即便不懂风水也能看出是个好地方。” “且翻新陈设都是按照世子的身份来的,花费不少,等一切准备妥当夫人却请来个道长,说什么院子大不易藏风聚气,愣是将这小上许多的春华院换给了世子,二公子住进了宽敞华美的秋实院。” 唐荣眉头轻蹙,“母亲许是没有别的意思。” 蔡姑姑是懂唐荣的,晓得以他的身份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那么她这个做奶姑姑的人今日就得好好说一说。 “世子心善,一直将夫人当做亲生母亲般孝顺,就是先夫人的陪嫁也都交给夫人打理,人心隔肚皮,又怎知她没生出别的心思?” “说到底二公子才是夫人的亲儿子,您再看看住到秋实院的二公子如今是什么境遇,他以前在府中是什么样世子可还记得?” 两相比较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蔡姑姑笃定背后有王氏的手笔,“一定是夫人和二公子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只怕世子的意外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要知道在二公子的眼中世子可是抢了他妻子的人。” “二少夫人是有几个钱,但能比得上大少夫人的娘家?二公子心里一定是恨着世子的。” “说不定这里头还有二少夫人的事,世子和二公子谁强谁弱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辛家嫁闺女进来当侯夫人,如今成了没前途的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心里能不恨?” 唐荣捏着勺炳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搅梨汤,“姑姑说这些我也想过,但母亲待我不错,二弟面上也算恭敬,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的不顺怪在他们身上。” “父亲知道也会生气,姑姑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传出去不好听。” “世子。” 蔡姑姑极力劝说,“您是侯府的世子,以后就是侯府的侯爷,是一家之主,可不能就这么由着夫人和二公子欺负了去。” “我又能如何?” 唐荣一脸无奈,“难道我能去和父亲说母亲害我?” “还是说二弟害我?” “无凭无据就靠猜?一个风水之说又怎能站住脚?” 说着又叹息一声,放下勺子,“姑姑明日帮我到菩萨跟前上柱香吧,我最近几个月实在是霉运当头,诸事不顺。” 缓缓起身,“天色晚了,姑姑下去歇着吧。”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蔡姑姑眉头紧蹙,扭头看着隔壁的秋实院,一直没吭声的青墨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姑姑,你可一定要帮世子想想法子呀,实在再这样倒霉下去咱们都没好。” “您都不知道世子在外多糟心,差事不顺就算了侯爷对世子的态度也大不如前,咱们总得要想个法子帮帮世子。” 蔡姑姑点头,叮嘱青墨当差也要上心,更不能放松对隔壁的监视。 青墨满口答应,接下来就是搞清楚蔡姑姑到底会从哪方面入手,然后将消息给南风。 若没有南风送药,他的坟头都可能长草了。 次日南风就将隔壁可能会有动作的事告诉给了辛安,辛安勾唇浅笑,“告诉青墨,催着蔡姑姑尽快想出法子来。” 不怕隔壁不出手,就怕他们一直缩着。 南风转头就找王姑姑要了十两银子去办事,王姑姑也不多问当即就给了她,等人走后才对辛安笑道:“这丫头办事越发利落了。” “不过她是夫人的人,这些事让她去办真的没问题吗?” 辛安反问,“就算她事无巨细的都告诉给了婆母,婆母会如何?” 不搭把手帮忙就算是克制。 “我与婆母虽没就某些事敞开来谈过,但有默契。” 王姑姑想了想也是,夫人脑子也没坏,她家少夫人帮的可是二公子,是夫人的亲儿子。 “是我多心了,少夫人还是不准备让翠屏姑姑进院伺候吗?” “姑姑有事?” 话问出来辛安才想起王姑姑明年开春要娶儿媳妇,要回去准备,“我倒是忘了姑姑要娶儿媳妇了,这样,你去找翠屏姑姑,交代她一些该要做的事,然后让她白日来院中伺候,晚上不必住在这里。” “也给春阳春绿交代清楚,库房钥匙就先放在我屋里,往后就隔几日来一趟就可以了。” 王姑姑笑着点头,“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去的,又想着年节上的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翠屏姑姑这个时候比我更得用。” “姑姑可不要这样说。” 辛安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在我眼里也就我娘能越过你去,我可是一直拿你当长辈看的,所以在我这里你不要这么客套,有什么就给我说。” “回去后将东边那个有梅花树的院子修整一下,给王福成婚用,以后你们一家子就住里面,那院子宽敞,以后有了小孙孙也跑的开。” “咱们的新宅过年也该热闹热闹,还得辛苦姑姑照看张罗。” 王姑姑忙笑着道谢,“多谢少夫人赏。” 辛安又让她拿一百两去张罗,“回头再从库房里挑几样物件儿,算我给王福添的聘礼。” 王姑姑很是满足,得了少夫人这样大的恩典,回头就要叮嘱那父子俩更加用心的当差才是。 仅仅是过了一日府中就有了风言风语,说王氏偏心亲儿子,算计了侯府世子的秋实院给了唐陌,若不是她这番算计就不会有后面新娘子走错院门的事,唐荣也更不会诸事不顺,言语当中都指责王氏并非慈母,所有的错皆在她一人身上。 辛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让张管事管好下面人的嘴,若谁敢不敬主母无论是谁的人即刻发卖,绝不容情。 前脚张管事刚走后脚隔壁养胎的陶怡然就说肚子不舒服,府医诊治了半天什么问题都没有,陶怡然又说自己心慌不安,刘姑姑和蔡姑姑嘴里直念阿弥陀佛,说担心是冲撞了什么。 辛安冷笑,“这是准备说那院子不利于养胎还是说我们夫妻克了她们?” 第239章 吃白食的唐纲 蔡姑姑出手了,先在府中生起舆论,而后拿陶怡然的肚子说事,辛安除了压制府中下人的嘴以外并未再做什么,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王氏自然也得了消息,除了派人盯着外也没多说一个字,年底忙,她忙着带辛安赴宴。 唐陌的改变和辛安的慷慨都让王氏出门赴宴的境遇得到了改善,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茶水一喝小螃蟹一下肚,关系自然就亲近了两分。 “说来不怕您二位笑话,继母难为,我是好东西流水一般送给她,也尽量不出现在她跟前。” 京中吴家的小将军成亲,宾客盈门,和相熟的夫人们坐下说话时王氏也一改往态度开始吐气苦水来,“我一听她肚子不舒服心里就发紧。” 王氏这些年在京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夫人,主要是因为她爱面子不愿意说自己的不容易,也甚少东家长西家短的拉家常,人家都觉得她人不怎么样架子还拿那么高,也就不大愿意和她往来,有什么消息也不告诉她。 现在居然听到她抱怨,众人这不就来了精神,觉得稀奇的很。 有夫人就忍不住就问了,“接连发生这些事就半点惩处都没有?” 那唐荣没事人一样出门当差,还在外宴请,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王氏苦笑,“这里头是非对错难说的清楚,深究起来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骂上两句以后不犯就是了,眼下又是有孕在身,说重了不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嘛。” “要我说你就太宽和了,不过你那身份却的确难为,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王氏端起茶盏,“我也就想着无愧于心,也不求回报,只要他俩好好过日子就行,今年的确不顺当,只盼望着翻过年万事大吉才好。” 继母的难处在场的人都晓得,又从王氏的语气中听出了唐纲偏心的事实,总之,知道别人过的不好心里自然有两分同情,看对方也顺眼,而后自然愿意说两句好话,“你那二儿子倒是不错,听说很得那廖指挥使的赏识?” “哎哟,那小子不给我惹祸就谢天谢地了,别的可一点都不奢求,倒是听说您家公子又升迁了,怎么就那么会教孩子,可得要给我传授点秘诀才是。” 说话的夫人自得的笑了起来,她儿子升迁了嘛,就等着有人来恭贺她,此刻满脸都是笑意...... 王氏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辛安的进展也极为顺利,先是坐着听林窈等人说话,说年关将近街上也不太平,丢了两个大姑娘,还丢了几个娃娃,这种事年年都有,虽不稀奇但也对丢娃娃的人家报以同情。 很快几人就说起了陶怡然,辛安铺垫了一下后对着林窈等人就是一顿吐槽,“自从她有孕我连狗都栓起来了,恨不得将嘴也给栓住,就怕隔壁的说什么听到狗叫就心惊。” “我院子里的人说话也不能大声了。” “昨日肚子痛,下面的人都说冲撞了什么,又说什么住的院子不够宽敞,憋闷,你们说我是不是连院子都要保不住了?” 林窈等人对她表示了同情,“那两个一个惯会作妖,一个道貌岸然,你们两个就他们隔壁,可不就是要遭罪。” “只怕你这是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你。” 辛安哀叹出声,“我怎么就这么难?“ 不远处襄国公夫人正和人疯狂编排吐槽陶怡然和唐荣,一个祸害他儿子,一个对他儿子下手,她能放过那两人? “我那儿子不过是浑了些,脑子还是清楚的,若不是那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能去惦记人家姑娘?” “这就是随根儿了,见到是个男人就想招惹,不要脸的贱蹄子,还以为是个人都像那个恬不知耻的人一样,大白天和她白日宣淫?” 那些靠着国公府立身的人当即附和,说的口沫横飞,辛安远远的瞧了一眼,笑着转了身...... 一场喜宴吃下来,唐荣和陶怡然的名声更是不堪,婆媳两人满意而归,回府后一如往常那般忙着府中的大小事,冷眼看着蔡姑姑联合刘姑姑唱大戏。 天凉的很快,早上起床已经有些冻手,吹来的风越发的冷。 天一冷药膳坊的生意就越发的好,除了开张那日的一部分人成为了回头客外,好些商贾也将药膳坊当做宴请的第一首选,要知道药膳坊不仅排面足够还极为容易遇到权贵,口口相传之下在药膳坊宴客已经极有体面的事,如今想要定下包房至少需要提前三日下定才行。 “这药膳坊果真是名不虚传,今日多谢侯爷盛情款待,破费啦。” 天色渐晚,药膳坊其中一处包厢门打开,几位吃的红光满面的官位笑着出了门,唐纲走在几人中间,笑道:“冬日天凉,这药膳吃了浑身舒坦,若是各位还吃的顺口,以后常来就是。” “侯爷说笑了,药膳虽好但要价不菲,我等不及侯爷财力,哪敢言‘常来’二字?” “文兄说的是,我等清流,若不是有侯爷宴请,这药膳坊的门也是不敢随意踏足。” 唐纲有些飘飘然,觉得这药膳坊实在是给他增面子,“不过是一桌子饭菜,各位大人若是喜欢,来了记在本侯账上。” 一旁的方达差点没在心里将白眼翻上天,还没开张他就料到会有人吃白食,别看京城权贵好像挺多,但家道中落只剩下个空壳子的人更多,这些人想要附庸风雅想要摆排场讲阔气就会选择用祖宗名气吃白食。 他做好了准备,有应对的法子,但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吃白食的是唐纲。 这都带人来吃多少回了,那是一次银子都没付过。 “侯爷这是要回了?” 心里无论怎么唾弃面上还得堆笑上前,唐纲‘嗯’了一声,“认认这几位大人,以后来了好生招待,花费记在本侯账上。” 方达笑着应下,几人对唐纲又是一阵吹捧,唐纲很是受用,当即就对方达说了,“给本侯留出来一间包房,以后就莫要再安排其他人。” 方达差点没绷住,强撑着笑将人送出了门,伙计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送客,转身回来就苦着一张脸,“掌柜的,是不是要给二少夫人说一声?” 方达瞪了他一眼,“干你的活,少夫人心里有数。” 伙计不再多言,忙进门去招呼客人,方达叹了口气,到了柜台还是将唐纲的账给记上了,收不收得到是一回事,记不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240章 王氏:凭什么不给钱! 天越发的冷,也有了淡淡的年味,辛安不再每日窝秋实院过小日子,王氏每日带着她处理年节上的大小事,光是送年礼一项两人就商议了两三日,又有各项采买,银钱筹措,每日都有大笔的银子花出去,王氏感慨这银子赚的难花起来却太容易。 辛安正在翻看往年的账册,老侯爷征战多年皇帝赏赐无数,除了金银玉器归属老太太收藏外,府中还有些好些产业,光是铺子就有三十几处,庄子三处,别院两处,收入尚可。 “我看府中铺子的收益还算不错,这两年的年景也不错,庄子上的收成就足够府中吃用,父亲的俸禄也不少,怎的还有些捉襟见肘的意思?” 要不是她爹每年的十万两顶着,侯府还真不宽裕。 王氏都不好意思在辛安跟前说唐纲唐荣父子俩的阔绰,只道:“除了照拂那些老兵,你祖父还留下一些兵丁需要养活,何况你父亲还时常需要宴请,花销上就多了些。” 那父子俩请客吃饭没够,一年光是花在吃喝上的银子就是一大笔,还不说需要送礼,这更是一笔极大的花销。 要是她多念叨两次还会说她是妇人见识,不懂外头事的艰难。 辛安其实心知肚明,唐纲就不说了,唐荣在宴请上的花销就好大一笔,且为了维持他世家公子的贵气,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好东西,他还喜欢玉,要知道玉器可比金器更贵。 “大哥到了礼部,俸禄没拿到几个花出去的倒是让人心惊。” “夫君在北衙军才花几个钱?” 以前的唐陌喜欢和唐荣攀比,吃穿用度都要比着来,其实是有点模仿唐荣的意思,如今的他彻底活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也不讲究吃喝,身上不佩美玉,清爽了不少,花费上自然更少。 王氏道:“我和你们父亲商议了,明年开始除了例行的月钱外,府中每年会拨给你们一笔银子,你大哥五千两,你们是两千两,拿了银钱后不就能再找账房开支私账,用不完是自己的,不够用府中也不管。” “另外会各自给你们两处铺子,自行经营,盈亏自负。” 省得唐荣在账上无休止的支取。 辛安觉得很合理,少三千两她也不在意,只要不让唐荣多吃多占就行,没银子他找陶怡然,然后狗咬狗,啧啧... “二少夫人,方管事来了。” 辛安‘嗯’了一声,和王氏说了一声就起身去了她的小偏厅,方达是来说杂货铺要开张的事,“昨日徐家的货船到了京城,带来半船的货物,三日后就可以开张。” 辛安表示开张当日会去看看,杂货铺和药膳坊不同,不需要请什么宾客,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方达又说杂货铺开张定是会忙些日子,“药膳坊已经平稳,我想着请一个可靠的管事在药膳坊坐镇,不知道少夫人意下如何?” “往后我们的买卖也不止这两处,是应该请人来帮你。” 辛安说王进父子也不擅长这些事,“是准备从淮江要人来还是你已有人选?” “是有一个。” 方达说他有一个老友,姓钱,“此人为人圆滑,曾在官家府上当过差,后来官家获罪他也就没了去处,这两年做些小买卖,日子倒也过得去。” 辛安愿意给方达这个面子,“只要人正直,忠心,有本事就可以,方叔觉得好就将人带到二公子跟前让他看看,他若也觉得好就留下。” “文书是要签的,其余的方叔自己看着办就行。” 方达笑着点了头,侧身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说了让他为难的事,那就是唐纲吃白食。 “从开张到现在侯爷时常带人来用饭,有时三五人,有时七八人,世子偶尔也会跟着一起来,菜要选最好的上,可饭钱只说记账上。” “现在更是说要药膳坊给他留一间属于他的包厢,以便他随时宴请客人,我也拿不准要怎么办,只能来请示少夫人。” 此事原本不稀奇,很多生意人都会在相熟的酒楼长期包下包房,主要是为了方便,唐纲有这个需要也能理解,但他没说要给钱,等同于有一间包房不管他来不来都要无偿为他留着,这不耽误生意嘛。 辛安知道唐纲不太讲究,但没想到是如此的不讲究,是不是将她的药膳坊当成侯府的产业了? “你留一间包房出来不对外预订,二公子偶尔也会有需要,遇到要紧的时候也好安排,其他的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个确切的答复,回头有章程了我让人来告诉你。” 方达道:“二少夫人不说我也没想起此事,的确应该预留一间包房,遇事也从容。” 两人又说了几句方达才离开,他一走辛安又回到了王氏跟前继续翻看账本,王氏道:“你若有事就去忙,这里事也不要紧。” 辛安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件事方管事方叔拿不定主意来问问我。” 王氏看出她的犹豫,“可是有什么事?” 辛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事情说了,而后表示,“父亲和大哥宴请选择去药膳坊我们自然是高兴,也是为我们带客人去,一家人倒是没必要提钱,就是我原本就给夫君留了一间包房,若再给父亲留一间这就去了两间。” “母亲知道的,年底了生意好,药膳坊的包厢就没有不上客的时候,为了开这药膳坊我们投进去不少银子,就指着天冷的日子回本。” “我想着既然已经留了一间,夫君和父亲共用就是了,主要是夫君平日里也忙,没多少需要宴请的时候。” 王氏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对唐纲更是唾弃,占便宜占到儿媳妇的产业上去了,吃饭不给钱,说出去他也好意思。 还有,为唐荣办事凭什么要去她儿媳妇的地方,凭什么不给钱!!! “府中的规矩你还没摸清楚,你父亲在外吃饭都会让管事记在账上,每月一号拿着账本来府上找账房结清。” 辛安面上更不好意思,“不过是几顿饭钱请父亲吃了就是,哪里还真要父亲给钱。” 王氏说了,“你开门做买卖就要有做买卖的样子,你父亲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此事你也不用同你父亲说,他吃了记账就是,到点了就来支取。” 第241章 必须报复回来 有了王氏的话辛安就放心了,对她来说唐纲自己去吃无所谓,就当是给药膳坊当个活招牌,那点饭钱她还没看在眼里,但唐纲拿她的铺子广结善缘为唐荣谋利,她不答应。 “母亲既然说了我就吩咐下面的管事照章办事,只是一家人也不能按照外人那般收钱,给一半意思一下就行了。” 王氏笑道:“旁的你也别担心,母亲会和你父亲说的。” 亏的钱她自然会从府中给辛安补上。 “多谢母亲,有母亲护着我,我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婆媳两人继续处理府中的琐事,接下来的几日越发的忙碌,就是唐纲和唐荣现在也甚少晚上回来用饭,期间唐纲还让王氏开过一次库房,拿了一对瓷瓶,做什么不得而知。 唐荣隐隐有了要回春的意思,最近礼部给他派了差事,唐纲怕又出什么岔子暗中请人帮忙,最终结果可以说相当的漂亮,还得了礼部尚书的嘉奖,有点儿扬眉吐气的意思。 甚至已经有人在说不愧是侯府悉心教养出来的世子,虽然有糊涂的时候,但只要他清醒过来后依旧是京城后辈里的佼佼者。 且外头也开始有了传言,还是说王氏不慈,伙同假道士做局抢了唐荣的大院子,又说唐荣几次的遭遇都是唐陌所为,这些话悄悄传播,唐陌和辛安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两人也不着急去辩驳,且看隔壁后续还要出什么招。 这日晚上,赵温和马骐勾肩搭背的从青楼妓馆出来,嘴里说着荤话,笑的很是猥琐,走进了一条巷子,忽然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群穿黑衣的蒙面打手,打手二话没说上前对着两人就是一顿招呼,连同他们的随从也没能逃过毒手,没一会儿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主子让我等带句话给两位,闲事少管,以后再敢得罪我们世子...主子,小心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 “走。” 几人转身就走,赵温和马骐被打的眼睛都肿了,等回过神就派人去查打手的踪迹,忙碌半夜得到的消息,那些黑衣人在威远侯府附近消失了。 “威远侯府?” 疼的龇牙咧嘴的赵温问马骐,“我好像听见黑衣人说了世子?” “没听清。” 马骐都被打成猪头了,一旁同样猪头脸的小厮忙道:“是说了,说再敢得罪我们世子就要送公子去见阎王。” “得罪?” 马骐说他们没得罪谁,想来也是,两人都见过世面,当然知道谁能得罪,谁得罪不起,基本上没出现事后还有人来找麻烦,下黑手。 “是唐荣。” 赵温确定就是唐荣,“你忘了在陶家门口那回?” “他那个时候让护卫打祝兄,要不是我们去的快祝兄都要被他打死了,一定是他报复我们。” 他这么一说马骐也反应过来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咬牙切齿,“好个阴险狡诈的东西,居然下黑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必须报复回来。” 他建议同样派人去将人打一顿,赵温咬牙切齿,“打,必须狠狠地打,他派五个人来,我就派十个人去。” 许是表情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眼神更加阴狠。 次日唐陌回府给辛安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今日早朝皇上赦免了谨王,说已经下发了旨意让谨王一家回家过年,总算给盼回来了。” 辛安眼睛一亮,“我已经让杨管事开暖房种菜,还让他将粮食准备出来了一千斤,说不定用得上。” “王叔也在辛宅里请人搭暖房,到时候让庄子上那个花匠去辛宅住着,要是那茉莉能在年节上开花才好,即便不能也要培育出几盆品相上佳的来。” 唐陌笑着给自己来了一杯茶水,“咱们尽力就是,倒也不必太强求,你也别抱太大的指望。” 辛安好奇,“几个意思?” “我怕事情不成你失落。” 唐陌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怕你钻牛角尖,你记着,没有什么事比我们过好眼前的日子更重要。” “我知道。” 辛安唇角轻扬,“道理我都懂,但你知道的嘛,偶尔也有不受控的时候,缓缓就好了。“ “过两日我休沐,再告假两日,我陪你去庄子上小住两日,这次就我们两人去。” 唐陌是真的怕辛安心里生出毛病来,“你要不喜欢庄子我们就带你去庆侯府的马场看看,说不定你会喜欢。” “可别。” 辛安表示自己不喜欢马,尤其是一大群马挤在一块儿,“味儿大。” “庄子也不想去,冬日的庄子有什么好看的,放眼一片田地,树也光秃秃的,再说了,庄子上也不是那么方便。” 唐陌懂了,喜欢繁华的地方,“有个临水小筑,装潢的很有品味,菜品很不错,景致一等一的好,除了贵一点几乎没毛病,我带你去住一晚?” 辛安笑道:“咱们住的可是侯府,可谓是一步一景,宽敞又舒服,还用得着出去住客栈?” “别担心我,我没事。”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辛安拉着他的手,“与我而言眼下日子是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轻松惬意,没看我还胖两圈?” “放心吧,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若是钻了牛角尖岂不是枉费我再来一次的机缘?” 说起机缘她就想起一事,“下次休沐我们一起去南渡寺上柱香,我们得到这样的大机缘总该要做点什么,求个心安也好。” “都依你。” 唐陌捏起一块点心送到辛安手里,“隔壁拿着当初换院子的事发难,看样子还想将换亲这事赖到母亲头上,心思恶毒。” “我听母亲提及父亲也觉得我们这院子比隔壁的好,心里有点不服气,虽然被母亲暂时劝住了,难保不会再提及。” 辛安唇角轻勾,“我觉得这院子挺好,要搬也是隔壁搬走。” “要不就是父亲将我们赶走,到时候我带着你住辛宅,那边已经修缮妥当,我俩到时候灰溜溜的被赶走,再留些物件儿在这里,最后来个出了家贼,你说如何?” 唐陌神色有些复杂,“到时候满京城都会晓得为了给隔壁腾地方我们被赶出府,然后你的嫁妆还被隔壁的给偷了,我都不敢想象那时候外面的人要如何说?” 那时候他父亲和唐荣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和辛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卖惨就会有无数的人对那父子俩口诛笔伐,御史也会弹劾他们,说不定还会被皇上斥责,丢了差事... 第242章 老太太的偏心 辛安一直都知道唐陌看着像个奸险小人,实则他很重情,尤其是对唐纲他一直都是复杂的,她的提议足以让他们父子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彻底破灭。 她在担心,唐陌倒像个没事人一般,“此事先说在这里,我觉得还没那么没底线吧。” 他觉得唐纲为了面子也不会做这样做。 辛安笑而不语,唐陌陪着她说了会儿外面的趣事,见她面上如常,但唐陌心里依旧有些担心。 不管辛安怎么说,他就是觉得整日窝在府中不行,单独呆着容易胡思乱想,不利于身心健康,“以后我得多带你出去转转,省得你什么时候又变老太太,现在就走,晚上不在府中用饭。” 无奈的辛安任由他牵着出了门,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了出门的唐纲,“去哪里?” “出门吃饭。” 唐陌神情坦荡,“晚上我们就不在府中用饭。” 唐纲神色不佳,心想着朽木就是朽木,即便面上看着不错内里也是不行的,满脑子还是只有吃喝。 美玉再怎么也是美玉,稍许雕琢就光芒万丈,比如他的长子。 一想到长子最近几日的表现心情就好了起来,不由的想起了王氏的话,看来陶怡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来的果真是时候,还是有福气的。 唐陌辛安不在,晚饭唐纲父子对饮,父慈子孝。 “儿子早前糊涂,让父亲担心,儿子向父亲赔个不是。” “你我父子不说这些,从你生下来开始为父就对你寄予厚望,你是打小就出彩,为父也一直以你为傲。” 唐纲很欣慰,很骄傲,唐荣浅笑着放下酒杯,“儿子以后定会再勤勉些,但求不堕乐了侯府门楣。” “好好好...” 唐纲舒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又抬眼看了王氏,王氏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的吃饭,等用过了饭才借口要去春荣堂看老太太给他们父子留下的独处的空间,主要是不想看到父子俩虚伪的嘴脸,也明白为何他的儿子现在不愿意再讨好唐纲,讨好了也没用。 好大儿随便说两句他的心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人一走唐荣就眉头轻蹙,一脸为难的样子,“父亲可听到了最近府中和外面的传言?” 最近外头传言很多,唐纲问是哪一条,唐荣叹气,“不知是谁嚼舌根,说当初我和二弟换院子是母亲故意的,儿子自是不信,母亲待儿子如同亲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父亲查明真相,以免寒了母亲的心。” 唐纲怀疑过王氏,但觉得王氏说的也很道理,“不过是外面的人闲来无事,无需理会。” “倒是你,你那院子可还住的开?” 唐荣忙说很宽敞,“虽是比秋实院小些,但住也足够了,父亲无需担忧的儿子。” 唐纲点了头,没再继续说此事,唐荣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言,继续举杯。 春荣堂里,老太太正在看甘露清点面前的几口大箱子,见王氏来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恢复如常,王氏好奇,“母亲将这些拿出来可是有用处?” 老太太笑道:“今儿收到了族中来信,送到京城来的人已经在路上,约莫还有几日就能到,总要给他们一点见面礼。” “这也太贵重了。” 王氏不太相信,见面礼送如此贵重的瓷器玉器? 老太太说了,“见面礼是其次,主要是要到了年底各方都需要走动,府中今年也不太平,有些该了的事最好在年底都了结,新年就该要有新气象,这些东西我准备分成三份,给他们父子三人各一份,想要怎么用全看他们自己。” 王氏越发好奇,老太太向来不愿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上次拿出来也是因为唐纲逼的急,现在主动拿出来了? 再看甘露分的三口箱子心里忽然就明白了,给唐纲和唐荣才是真,给他儿子是顺带的,其中有一口箱子里放着几个大瓷瓶,看起来装满了,但和其他两口堆的满满当当的箱子比,高下立见。 “这几支瓶子倒是好看。” 甘露脸上堆满了笑意,“老太太说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喜欢瓷器,特别吩咐找出来给二公子装上的。” 王氏此刻的心都是麻的,她儿子儿媳妇是怎么对老太太的,老太太是看不见? 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喜欢金器和玉器,对瓷器并不热衷,老太太现在也开始不掩饰自己的偏心了吗? 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神色如常的笑道:“这样的贵重的物件儿给二小子,就他那牛嚼牡丹的样儿能欣赏得了?” “还是给老大吧,老大夫妻俩都喜欢素雅高洁的物件儿,天青色石榴红的瓷器,白玉或是黄玉的玉器,他们都喜欢。” “再说二小子也没什么需要送这般贵重礼物的朋友或者同僚,给他也无用,这些东西到了侯爷或者老大的手里更有用。” 老太太的笑容有些僵硬,甘露上前打圆场,“二公子和世子都是老太太的孙儿,哪有世子有二公子却没有的道理,传出去外面不知情的人就该说老太太偏心。” “要知道老太太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二公子,也疼二少夫人,只要是二少夫人在老太太这里看上的物件儿,老太太就没有说不给的。” 这是在点王氏,告诉她辛安已经从老太太手里得了不少好东西,王氏笑吟吟的开口,“原本也是想着好东西应该用到刀刃上,这样好的物件儿就该发挥最大的用处,给了二小子也只有会被放进库房里,还不如物尽其用。” “你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思虑不周,如此我就厚颜替二小子多些母亲的疼爱。” 老太太笑着端起茶盏,“我这院子里的东西以后也都是他们兄弟的,只要他们兄弟和和气气,一同撑起侯府门楣,我对他们祖父就有了交代。” 话锋一转就到了王氏身上,“你怎的这个时候一个人过来了?” 王氏笑着说老二夫妻出门吃饭去了,唐纲父子在小酌,“我想着他们父子好些日子没这么松快过了,杵在那里倒让他们放不开,还不如到母亲这里来说说话,也好给他们父子多说些体己话,如此以前有什么隔阂也就该散了。” 老太太很欣慰,王氏在大面上向来周全,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有些偏听偏信,府中下人嚼舌根,她怎么也信了呢? 当初换院子王氏可是亲自来和她说过,她也是点了头的,今日再一听下意识的就认为要不是换了院子就不会换了新娘子,更不会有后续这般多丢人的事,对王氏就有了两分不满。 她心疼唐荣的遭遇便想着要补贴他一二,这才...... 倒是忘记了老二夫妻对她的孝顺。 第243章 隔壁接二连三有孕 王氏坐着和老太太说话,心里觉得没意思极了,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前脚走后脚老太太就让甘露重新给唐陌装一箱子,“今日这事想的的确不周到,只怕是多心了。” 甘露觉得老太太挺矛盾,世子好的时候惦记着二公子,二公子好了又惦记世子,以前当着世子和大少夫人的面没少给二少夫人拿好东西,现在又转头偏向世子,觉得世子可怜,忙活来忙活去两边都得罪了。 关键是除了二少夫人会偶尔送些稀罕物过来,府中其他人在老太太这里一文不拔,侯爷还时常想从老太太手里抠点儿走。 老太太也并非有金山银山,就老侯爷留下来的那些物件儿,当老人的手里不留些好东西,儿子就不容易孝顺。 “以我看就这三箱子重新分配就是了,老太太手里还是得多留些体己,往后府中多了人,少不得要给些赏赐,娶妻出嫁的也要给添妆和补贴。” 老太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何况两个月前她才给过一回,今日头脑一热就又想散财,重要的是她一直没进项,“送回库房去吧,等着年关到了再给。” 免得到时候还得再给一回。 就这样,原本要散财的老太太在见过王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甘露赶紧将三口箱子送回了库房,回来伺候老太太喝茶,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少操心。 “二少夫人不是说外头出了新戏,要约您一起去?” “您啊,就好好享福就是了。” 老太太又笑了,“老二媳妇喜欢华美贵重的摆件,挑几个好看的摆到百宝架上,回头她来了看着也高兴。” 甘露无奈,“您可送了好些好物件儿给二少夫人了,怎的今日只准备给二公子几个瓶子?” 还让夫人看到了,白白落个偏心的名头,夫人一个不高兴回头只怕又要给侯爷找不自在,真是...... 老太太道:“我给老二媳妇好东西纯粹就是喜欢,你看府中上下有谁像她那般肯在我这花心思的?” “偶尔给她一两样,她高兴我也高兴。” “至于二小子他有岳父帮衬也不缺银子,比他大哥...不说了,我是年纪越大越糊涂。” 甘露能说什么呢? 她就不明白,老太太看着抠门其实很大方,只要将她哄高兴了她的手很松,侯爷和世子怎么就不来哄,要不是规矩上需要晨昏定省,只怕是几日都不愿来一次。 二少夫人她,该得的。 夜里王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起床去了房中的密室拿了一盒子珍珠出来决定第二日送给辛安,心想着只要老太太真就那么将东西送出来,她就可以从府中库房拿好东西给她儿子补上。 好在第二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就说要重新清点库房,暂时就不补贴父子三人,王氏这才消了气,但她还是将那一匣子的珍珠送到了辛安手里,让她镶在首饰上。 “隔壁怎么了?” 这日午饭后辛安正准备午睡,听得隔壁有笑声,南风进门来回复,“是雪玉回来了,刚喝了妾室茶,现在是玉姨娘了,春华院的人刚和她道喜。” “肚子不小,气色也好,一看就晓得在庄子上没吃苦,蔡姑姑还说她肚子尖尖的定然会生个小公子。“ 辛安觉得有意思,“王姑姑,你挑两样首饰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贺礼,然后夸一夸她的肚子,就说一定会是男孩,把那孩子说的贵重些,怎么说也是侯府这一代的长孙呢。” 没事给陶怡然添添堵也是好的嘛。 王姑姑转身去拿了两样不太贵重的簪子,还找了一个匣子装上,笑眯眯的捧着去了隔壁,将雪玉的肚子夸了又夸,又说雪玉有福气,又拉着蔡姑姑说以后的春华院不知道多热闹,丝毫不管刘姑姑快绷不住的脸色,可惜陶怡然在屋里没出来,不知道她怎么想。 “隔壁又怎么了?” 睡的迷迷糊糊,隔壁又是一阵欢笑,很快南风打听了消息回来,“月姨娘干呕了两下,然后就说自己有了,正巧府医在给玉姨娘把脉,顺便就给玉姨娘看了,都有两个月了。” 辛安...... 唐荣是种猪吗,这么能播种? 之前不是一直在养伤? 这是带伤上场? “二少夫人,明年这个时候隔壁就三个小娃了,到时候接二连三的哭声显的我们院里好冷清呀。” 别说是辛安,南风都不淡定了,王姑姑回来就听到这话也是幽幽叹气,看辛安的眼光都带着‘你懂的’深意。 辛安双手一摊,“咋办,要不我们搬院子吧,眼不见心不烦?” “或者再弄条狗回来养着,热闹?” “少夫人~” 春阳跺了脚,“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就不急。” “急不来啊。” 辛安叮嘱了王姑姑,“一会儿就叮嘱下院子里的人,没事别在隔壁门口晃悠,也不要和隔壁的起冲突,人家说一句‘肚子痛’你们就跑不掉了,现在她们都是大爷,懂不懂?” 春绿很哀怨,“我们也想当大爷。“ “这件事要有耐心,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还有..” 辛安想起了一件事,“以后不要到姑爷跟前胡说八道,弄得他多紧张啊,没病都被你们说病了。” “不是我们,是来来说的。” “对,是来来,我们怎么可能到姑爷跟前说这些,我们可是还没出嫁的姑娘。” “就是,都是来来多嘴乱说。” 几人毫不犹豫就将来来给卖了,辛安都笑了,“来来在姑爷跟前说什么了?” 春绿最快,“就是说姑爷...” 春阳赶紧捂了她的嘴,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来来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春绿连连点头,表示不知道,真不知道。 辛安白了几人一眼,“不管谁说的,谁乱猜的,以后一个字也不能说,让我逮着了我就找个黑心的把谁嫁出去,一天打八顿的那种。” 几人面上惶恐说再不敢了,心里是一点都不害怕,自家大姑娘还不了解吗,哪里舍得她们一天挨八顿打,不过姑爷是肯定不能再乱猜了。 当真是愁人的很啊。 辛安舒展了一下腰背,隔壁生多少对她来说都影响不大,三个孕妇窝在一块儿想要不出点乱子都不行,只是如此一来隔壁的动作就会更快了吧? 她都快等的不耐烦了,这么久就会传点谣言,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怎么就那么费劲。 第244章 辛安:会让我搬离吗 隔壁这样大的喜事,王氏和老太太很快得到了消息,尤其是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两条,别管春华院的孩子尊不尊贵吧,单从数量上来说就已经占据了优势。 一下子三个娃,怎么都能博到一个男娃,一想到这些老太太哪里可能坐得住。 三个孕妇齐聚一堂,老太太连连说好,目光从这个肚子移到那个肚子很是满足,当场就吩咐王氏要给春华院涨月钱,“再多拨几个人来伺候,灶上也不能怠慢了。” 王氏同样一脸欢喜,“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大儿媳妇房里人手足够,就给两位姨娘屋子里再各自添两个人,照顾孕妇的事就只能辛苦蔡姑姑多费心。” 蔡姑姑觉得腰杆子都硬实了不少,就觉得她们春华院也算是鸿运当头,当即很郑重的接下了这个差事,又一脸为难的开口,“老奴会尽心尽力伺候几位主子,只是春华院不比秋实院那般宽敞,若是两位姨娘的房中再添人便有些拥挤,不如先各添一个,等后院那块空地扩建出来再添人口。” 王氏心中冷笑,这是不忘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药啊。 春华院有多大她能不清楚? “丫头们向来都是几人住一间房,若是都想各自占据一间就是再多的屋子也不够住,两位姨娘有孕是大事,伺候的人不可减少,你也是府中的老人,还要告诫下面的人不要仗着有资历就排挤新来的,都是伺候主子的人,不分高低。” 蔡姑姑面上很是恭敬,说他们春华院已经是四个丫头住一间,已经很拥挤了,王氏眉头轻蹙,想到一件事但还要和老太太商议,“那就先安排一个。” 老太太并未多言,只是叮嘱蔡姑姑务必要伺候好院子里的主子,约束好下面的人莫要生事。 从春华院出来老太太高兴的心情少了两分,这一院子的孕妇若没有个有本事的人震慑住,还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是非。 “那个翠屏如何?” 王氏道:“的确有本事,老二媳妇有意差遣她身边的王姑姑回辛宅去料理旁的事,这几日正逐步将一些事交给翠屏。” 老太太有些遗憾,春华院乱糟糟的,她还想请翠屏坐镇几个月,王氏主动挑开这话,“母亲可是想请翠屏到春华院?” “就是这么一问,这院子里的人你也看到了,女人多了容易生事,何况是三个有孕的人凑在一起。” 王氏搀扶着她,“翠屏虽是我帮着去请来的,但她的月钱是老二媳妇自己付的,没走府中的公账,说起来翠屏不归侯府差遣。” “蔡姑姑是侯府老人,老大很是信任她,这个时候要添管事姑姑进春华院,老大难免会多想。” “只怕更添是非。” 老太太点了头,抬脚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是秋实院的大门,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头的笑声和狗汪汪叫的声音就默默叹了气,对王氏道:“这是个心大的。” 王氏笑道:“子嗣都是缘分,说不定缘分还没到。” “老大以后又要承继侯府,他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至于老二夫妻就由着他们吧。” 老太太不赞同,“都是一府的兄弟,又是同一日成亲,哪里能不急?” “什么要紧不要紧的话以后莫要说了,你是当娘的,回头孩子听了心寒。” 王氏搀扶着她进门,心里越发把握不住老太太的了,偶尔也觉得老太太对唐陌也还行,“这事您和我急都没用,人两个小的不急我们也没办法。” “说起来若是老大成亲的早,孩子都该启蒙了吧?” 唐荣比唐陌五六岁,拖到和唐陌同一日成亲就是为了等辛安到年岁,可惜... 想到这里老太太也不再多言,进门见到辛安在逗狗玩儿很是无奈,辛安笑着上前见礼,“祖母,母亲。” 王氏见被栓起来的肉球赞同的点头,“还说提醒你,你倒是先一步将它给栓住了。” 辛安笑道:“这狗儿喜欢乱跑,还总往隔壁院子去,如今情况不同可不得将它栓起来,等晚上关了院门再松开。” 老太太还是辛安成亲的第二日来过秋实院,因着听到的流言忍不住多打量了一圈院子的情形,玩笑道:“你这院子倒是打理的好,宽敞漂亮,怪不得都不爱到祖母那里去了。” 辛安撒起了娇,“祖母疼我,总送些稀罕又贵重的物件儿给我,母亲说我要多去祖母那里几次祖母的库房都快被我搬空了,回头应有人说我惦记祖母的好东西就溜须拍马爱钻营。” “您当我不想到春荣堂啊,祖母那里的饭我最喜欢了,我可喜欢和祖母一起用饭了,我一个人吃饭都不香。” 老太太看向王氏,王氏解释,“就是听到下面有人嚼舌根便叮嘱了这丫头几句,这丫头不懂事偏您又是个疼晚辈的,好东西一股脑的给她,下面的人嘴碎难免编排她。” “我看谁敢那么大胆?“ 老太太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不满意,但她觉得辛安得的都是她应得的,哄她老太太开心,她老太太就愿意给,再说了加起来才几件啊? “不用管下面的人乱嚼舌根,以后受了委屈就来找祖母,祖母给你撑腰,祖母没你陪着吃饭也不香。” 辛安笑眯眯的抱着她的手臂,“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王氏也在一旁笑着,心头越发的复杂。 三人在屋檐下坐着说话煮茶,说笑一阵辛安就压低了声音凑到老太太跟前,“祖母,最近有人说大哥的院子不够宽敞,说他本来该住我们这个秋实院的,眼下又多两个孕妇,会不会让我搬离秋实院啊?” “我都住习惯了。” 谁能想到她能如此直接,老太太下意识就说了,“谁敢让你搬?” “你安安心心的住,府中又不是没有别的院子,再有人乱嚼舌根必须狠狠地惩处。” 辛安一脸感动,“祖母对我真好。” 老太太笑眯眯拍着她的手背,“别听那些人嚼舌根,有祖母在就不能有人欺负你。” 辛安连忙给她倒了茶水,“祖母喝茶。” 第245章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晚上唐纲和唐荣是一起回来的,得此等好消息的唐纲直接笑出了声,对唐荣是在是满意,“这可是大喜事,府中这一代就只有你们兄弟俩,人丁也算单薄,如今你院子里接二连三传出喜事,人丁兴旺就在眼前。” “好,好啊。” 唐荣却有些高兴不起来,都知道他前两月诸事不顺在府中养伤,礼部的差事都撩在了一边,可眼下府中正妻妾室接连有孕,虽在时间上有不同,但很容易让人多想。 见唐纲笑的那么开心也只能扯出笑来,这个时候唐陌也回来了,好奇凑上去一问,当即乐呵呵的朝唐荣拱手,“大哥,恭喜恭喜啊。” “小弟还说要学大哥为侯府争光,如此一来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难得唐纲心情好,看他也顺眼了不少,“你是应该和你大哥多学学,府里府外也不落下。” “父亲说的是,但儿子怕是不能比肩大哥了,大哥为了侯府里外操劳,身上的伤口都没痊愈就日夜不停的忙碌,奋力耕耘殚精竭虑,实在让人佩服,儿子远远不如。” 高兴中的唐纲并未听出唐陌这话有什么不妥,还赞同的点了头,“不求你比肩你大哥,就比照着你现在的样子就行了。” “儿子定不负父亲期望。” “如此大喜事,晚上是不是喝两杯?” 唐纲觉得可以有,听出唐陌言外之意的唐荣极为恼怒,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能拱手,“儿子先回去看看。” “去吧。” 唐纲笑着转身,唐陌笑着跟上了唐荣,“大哥,说起来还是你有本事,就这已经是京城头一份儿了吧?” “小弟真是羡慕的紧。” “我听说有个下面的官员要把自己的闺女送给你,什么时候带回来?” 唐荣半分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唐陌也不介意,就那么一路说着到了秋实院门口,“大哥慢走,今晚咱兄弟一起喝一杯?” 唐荣深吸一口气,觉得唐陌当真是贱的让人心烦。 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现在心情更是恶劣。 春华院里,陶怡然咬碎了一口银牙,喝妾室茶就算了,雪玉怎么说也跟了唐荣那么久,肚子也这么大了,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月姨娘居然也有了,如此一来显她肚子里这个不那么贵重。 刘姑姑宽慰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了她的心情,遇到这样的事原本就是侯府不讲究,真有规矩的人家绝不会允许庶子出生在嫡子前头,妾室怎能比祖母先有孕? 眼下陶怡然现在处境艰难,出了那许多的事,如今也没底气说什么,除了咽下还能如何? 两位姨娘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颇有要团结一心的架势,原本以为她们一个今日刚回来,一个又刚查出来有孕,唐荣回来后怎么着也会先看她们,谁知道唐荣回来径直去了书房,三个孕妇谁也没见,这下陶怡然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月姨娘陪着玉姨娘一同去见唐荣,却只得了唐荣一句好好养胎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是高兴不起来的。” 隔壁坐在摇椅上喝茶,说起此事半分没有羡慕的意思,“养伤期间还能弄出来两个孩子,他也算有本事。” “关上门就是喜事,出了府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给他添把火。” 辛安在吃他带回来的小点心,顺便将今日老太太来的事说了,又告诉他,“蔡姑姑今日当着老太太和母亲的面说春华院不够住,想添人手伺候都添不进去,眼药都上到了祖母跟前。” “看来下一步很快就要来了。” 唐陌放下了茶盏,他其实不太会相信他的父亲会真的让他搬离秋实院,要是真开口让他挪窝,他成什么了? 放眼京城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辛安若有所思,她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对隔壁出手,之所以什么都不做就是想看唐纲态度,因为唐陌不死心。 辛安很正色开口,“其实我不应该有那样的提议,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我们一旦搬离他会很难受,你们父子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我其实不能替你做决定,你今日答应了,许是将来的某一日会想起幼时他对你的那一点点好,而后对我心生怨念,甚至于报复我。” “但我有我的仇要报,即使知道不合适也要做,若有一日你后悔了,咱们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唐陌微微一怔,而后抓住她的手,“你说的是什么话?” 单膝跪在辛安跟前,视线与她平视,“生父之爱兄弟之情若是之前真切的得到过,你的提议我不会答应,你我终究做不到隔壁那样的无情无义。” “可我从未感受过,即便曾经有过那也是虚假的,是我处心积虑换来的,镜花水月风水就散,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我若怪你,枉我多活这一场。” 辛安有她的恨,可他也有他的不甘,辛安有疼爱她的父母敬重她的弟弟,而他在没有辛安之前只有母亲为他忧虑,可母亲也有她的顾忌,不能明显的偏爱与他,那种被最亲之人无事小瞧的憋屈难受,不是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辛安唇角轻扬,深呼一口气,“你知道的,我和你已是不可分割,夫妻一体,我已经被负过一回,不会再有第二回。” “若你得了好处想翻脸不认人,除非你一刀了结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唐陌哭笑不得,“就不能把我想的好一点?” “我可是识时务之人,这辈子最大的把柄都在你手里,我若了结了你往后还能和谁说这些话,往后余生都会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生怕有人窥见我的秘密。” 辛安微微转动身子,直面他,捧着他的脸,“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认账也是不行的,你要知道,本夫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此话一出别说是唐陌,就是她自己都笑了,唐陌凑上前,“不知道夫人有多少手腕和力气用在为夫身上。” “想知道?” 唐陌又凑近了一点,“想。” “试试?” 唐陌忽然起了身,“当真?” “吓我一跳。” 第246章 大晚上你熏香? “姑爷,该喝汤了。” 春阳端着一碗汤进门,唐陌抬眼,“这到底是什么汤?” 喝的他最近总觉得自己不对劲,也不知道秦大夫都是些什么药,喝了后半夜浑身燥热,好在第二天人还挺精神。 春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姑姑说您整日操劳该要补补,特意找秦大夫给你开的方子,强身健体的。” 怕自己露出破绽赶紧找理由离开,辛安其实也不知道这汤的功效是什么,但秦伯开的那肯定没问题,“喝吧。” 唐陌端过碗碗慢条斯理的喝着,还不忘打趣辛安,“老太太,怂了?” “你的力气和手腕呢?” 辛安笑着瞪着他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喝过了汤两人才一起去饭厅用饭,老太太今日高兴也一起过来,脸上的笑一直就没下去过,唐陌提议喝两杯,唐荣找理由拒绝了,说他最近有些不妥当,府医让他暂时不要喝酒。 唐陌也不强求,因为他又觉得自己有点躁动了。 饭后王氏和老太太说话,她今日又带着府中的工匠去看过府中空着的院子,“有了名分的妾室按理说应该有个单独的小院,春华院的两位姨娘原本就是伺候在老大跟前的丫头,倒是让我忽略了这事。” “妻妾都住在一处院子里不像回事,可两个妾室又都有身孕,贸然挪动院子又怕有不妥的地方,此事要如何还请母亲做主。” 没等老太太说话就又说了一件事,“如今一妻两妾都有了身孕,老大身边就没了伺候的人,此事本该是老大媳妇主动开口张罗,我瞧着她也没这个想法,只能我这个当母亲的‘多管闲事’,替他想着。” 她是好继母,绝对不会让唐荣身边没人伺候,必须再给他安排几个人过去,就连唐纲身边也要安排,听说有人给唐纲送美人,希望是个有手腕的,别和其他几个姨娘那般不解风情。 人多也热闹。 老太太对唐荣现在住的院子不太满意,着实也拥挤了些,但也不能贸然让那兄弟俩换院子,原本就因换亲一事心里有怨气,再换院子那就是火上浇油。 传出去可就太难听了。 王氏的提议甚合她意,“两个妾挪出去,都大着肚子在那院子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再挑两个身家清白的过去伺候,也不着急提姨娘,就先那么伺候着。” 王氏点了头,该要铺垫的都铺垫完了,话锋一转就主动提起了唐陌住的院子,“如今看来道长当时说的话都应验了,春华院的确利子嗣,就是那院子到底不如秋实院宽敞,且不说老大又是侯府世子身份贵重,就说他年长,也该住更大更好的院子。” “不如我亲自去和二小子说,让他搬离,将两院中间的围墙打通,两院并一院,如此再多两个孩子也能跑跳。” “另外在府中另寻一个处院子让老二住就是了,他也不愿纳妾,就守着他媳妇,在孩子这件事上再怎么也不会多过老大。” 老太太直接拒绝,她可是今日才和辛安说过让她安心住在里面,“道长说的话都成了真,可见没看错,都住这么久了搬来搬去也麻烦,只要妾室挪走院子不就空了吗?” “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老二和她媳妇听了心里难受,虽说不是长子,但也不能这么作践他。” “等以后老大承袭爵位他就会搬到你们现在住的院子,现在就这么住着吧,有利于子嗣就是极好的院落。” 她昨晚才让王氏心里不舒服,今日要是再拎不清只怕这府中又要不安生她是生怕王氏会多想。 她年纪大了,府中的大小事都要王氏操持,一想到前些日子王氏发怒后府中上下的沉闷,她是一点都不愿意招惹王氏,万一她心一横做出什么事,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王氏轻笑,“既然这是母亲的意思,那我就命人将选出来的院子尽快收拾出来,让两位有孕的姨娘住进去。” 老太太笑着点了头,“那就辛苦你操持了。” “应该的。” 王氏出了门,走到一半平秋压低了声音,“夫人,我怎么觉得老太太有些怕您?” “看出来了?” 王氏觉得怪有意思,自从她和唐纲吵过架后老太太就有些怕她,以前的老太太也不刻薄,但如今的老太太更好说话。 至于唐纲... 若是敢提出换她儿子的院子,要他好看。 夜幕下,唐陌和辛安手牵手的在院子里遛狗,狗在撒欢人在说笑,春阳春绿不紧不慢的跟着,总觉得让她们家大姑娘和姑爷好事将近了。 这晚洗浴的时候唐陌洗的格外仔细,拿着牙刷子沾了细盐将牙齿刷了又刷,将刚冒出来的那点子胡渣也刮的干干净净,还将里衣用香熏了熏,穿上后左右闻闻还对镜自照,甚为满意。 辛安一如往常般洗漱,收拾好淡然的窝到床上盖好了被子,没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子若隐若现的甜香,侧首看出唐陌笑眯眯的来了。 “大晚上你熏香?” 唐陌笑着端来两个酒杯,杯角上系着红线,将其中一杯给了辛安,“我们还没喝合卺酒。” “这么隆重?” 辛安抬手接过,跪坐在唐陌跟前,举起酒杯,“那么,就请唐二公子接着多多照顾了。” “也请二少夫人多多扶持。” 两人都笑着饮下了杯中酒,唐陌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笑问,“是不是还要夫妻对拜?“ “酒都喝了才对拜?” 唐陌将酒杯放回了桌子上了,脱掉鞋子上了床,放下了床幔,侧身躺下单手撑着脑袋,伸手把玩着辛安的头发,唇角的笑意就不加掩饰,“夫人,为夫来体会你的力气和手段。” “有多少力气和手段都朝着为夫来吧,为夫受得住。” 这一口一句的手段和力气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辛安成功逗笑了,拉过被子盖住的自己的脸,笑的浑身都在抽动,唐陌一把扯开她的被子,握住她的手臂一个翻滚后辛安就压在了他的身上,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笑问,“这个姿势如何?” “是不是正合你意?” 辛安红着脸,眼中的笑意还在,笑着低头去吻上了他的唇,任由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第248章 唐陌立功 唐陌只是随口那么一感慨,没想到他母亲因此还急了,忙道:“母亲您也别多想,我就是说说,心里知道怎么做,我现在也算好起来了,怎么会做糊涂事。” “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咱们慢慢来。” 好怕他母亲会和辛安一样,想着一包药直接送唐荣上路。 说起来唐荣应该好好的感谢他,要不是他左右这么劝着,他坟头都要长草了,且他归西不可惜,但只要动了手必定就有蛛丝马迹,查出来被治罪多划不来。 给唐荣赔命,他也配? 见他着急那样王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唐陌还在着急,“我说的母亲可都听了?” “听了听了。” 王氏很敷衍,唐陌很无奈,心想着以后万不能到她母亲跟前来胡说八道,免得她跟着着急上火。 用过午饭后辛安继续去睡午觉,如今的她特别能睡,仿佛是要将上辈子没睡够的那些时间都睡回来,睡眠好的沾床就睡。 唐陌羡慕的不行,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一块儿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想着肩上的担子咬咬牙出门去了。 如今的他出门当差都选择骑马,连来来也不带,他那两个护卫彻底清闲下来成了辛安的跑腿。 马背上的他多少有些英姿飒爽的意思,加上模样出众身段也好,每日出门一路上都能吸引不少小姑娘和美妇人的目光,当然,这一点他是不知道的,并不认为自己有吸引姑娘们青睐的本事。 “唐二弟。” 骑着马行至临泉街遇到了刚从饭馆里出来的庄实,“怎么来了,家里没事吧?” 唐陌也没下马,笑道:“我媳妇有些不舒坦,现在没事了。“ “我先回去点卯,一会儿来。” 潇洒打马而去,庄实也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才走了没一会儿唐陌忽然停了下来,“吴三儿,买的什么?” 一个干瘦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眼珠子乱窜到处瞧,见唐陌差点就摔了,“二爷,小的...小的家里来亲戚了,买点吃的。” “不...不打扰二爷巡街。” 庄实追了上来,这个吴三儿是这条街的混混,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没事就在街上到处溜达,不是占小姑娘便宜就是踩点入室行窃,是两人重点关注的人之一,“早上你不是还买了一篮子菜?” 吴三儿明显很紧张,唐陌翻身下马,上前挑开油纸包的一角,露出来的是粗面馍馍,“来了几个亲戚?” “三...三个。” “三个人够能吃的啊。” 庄实也下了马,他生的比唐陌壮实,方脸,粗眉,板着脸的时候有些气势,“老实交代,是不是拐骗了良家女?” “城中最近丢了两个小娃,可被你窝藏了?” 吴三儿双腿抖若筛糠,“两位爷,小子哪有那个胆子,小的没有。” 唐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你紧张什么?” “带路,去看看你家亲戚。” 心里有鬼的吴三都快吓死了,庄实又上前恐吓了他几句,还给他画了大饼,说举报有奖,喜欢偷鸡摸狗的吴三儿还没到作奸犯科的地步,哆哆嗦嗦的跪下,“我招,求二位爷宽恕,小人见钱眼开......” 两人本就是想诈一诈吴三儿,没想到还真有事,还是大事,唐陌有些激动,心想着立功的机会总算是来了,让庄实快马回去喊人,他先和吴三儿去将人堵了。 庄实一走唐陌就揪着吴三儿去往他家,还不忘威胁加画大饼,“卖点力气,成功将人稳住事后爷给你二十两银子,都够了你娶个媳妇了,爷还能收你当个眼线;要是稳不住,爷让你下半辈子在牢房里吃馊饭。” 后面那句话吴三儿自动忽略,心想着二十两是多大一笔巨款,当即就答应了,而且还带着唐陌去找了另外一个二流子搞到了蒙汗药,往那馍馍上一洒小跑着就回去了,让唐陌在外头等信儿。 半个时辰后街上的热闹吸引了许多百姓前来围观,二十几个北衙军的人押着七八个匪徒出了吴三儿家的门,这些人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在城中没有固定的窝点。 每次来都是找一个类似吴三儿这样的人,有一处不小的房子,家里除了他没第二个人,给点钱再威胁威胁了就能将其当成窝点,用远房亲戚的借口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没想到吴三儿为了二十两直接药翻了一屋子的人, “听说这些人拐了好几个姑娘,还有孩子,丧尽天良啊。” “幸亏抓住了,就住在咱们这里,我是想想都心惊肉跳。” “得亏军爷眼睛毒辣,要不然怎么了得?”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一脸后怕,很快又有悲哭声传来,原来是丢姑娘和娃娃的人家得了消息赶来寻人,廖直已经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府衙的人,交接完他们的差事就算是结束,这些来寻人自有京兆尹的人负责。 “多谢北衙军的兄弟,等此事了结我们必定摆下宴席,还请几位兄弟到时候赏脸。” 这些人抓不到,丢的人找不回来,他们京兆衙门的人每日饭都吃不下,要知道丢的这些人里头还有欧阳首辅家的侄孙。 “客气了,恰好遇到而已,你们先忙。” 唐陌面色如常心头很是激动,来了北衙军这么久每日就是巡街,维持下治安,想要办点大事都没什么机会,谁能想到今日居然被他遇上这样的事。 他这就算是立功了,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廖直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本该让你回府去休整,给伤口上点药,但还有事要办,你忍忍吧。” 有两个被药的不深的人激烈反抗,用椅子砸到了唐陌手背,破了一块皮,在廖直看来就都不算伤。 唐陌也没那么娇气,他们北衙军里头有大夫,回去后随便包扎一下就行,要知道他此刻充满了干劲。 此刻侯府里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事,府中工匠已经开始修缮两位姨娘住的院子,蔡姑姑和刘姑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通后月姨娘就喊肚子隐隐作痛,府医都恨不得能直接住到春华院去。 半下午玉姨娘出门遛弯又崴了脚,府医又跑了一次,人都还没走陶怡然又吐的昏天黑地,蔡姑姑表示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出了门。 第249章 茶杯砸向辛安 “没新意。” 辛安很无奈,当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就如同唐荣挨打一样,啧啧。 “盯着蔡姑姑和刘姑姑,这两日他们应该会做点什么将此事闹开。” 南风点头去办,觉得隔壁当真是作妖不断,赶紧搬走才好。 倒好大的霉才和他们挨的这么近。 见时间还早辛安出了门,她要去看看辛宅的花房搭建的如何,邓坊和曹贵也被她一并带上,充做是她的护卫。 两个被闲置的护卫颠颠儿的跟上,他们都快闲出霉,什么差事都不嫌弃。 辛宅里的暖房已经搭建起来,庄子上来的花匠正在忙碌,对怎么种花辛安也不太懂,对什么时候火旺什么要抱出来完全搞不清楚,她只管出钱和看成果。 “即便有暖房玉香也不能在冬日开花,却能用暖房细心养护,待到来年清明后修剪枝条,那个时候新芽萌发也会很快。” 老花匠好怕辛安说要看到冬日里的玉香花,勋贵人家的主子难伺候。 辛安原本也没指望冬日能开花,“好好养着,尽可能将品相养的好一些,等开花的时候我要送人。” “上面一排架子上的是什么?” 花匠说是水仙,“回二少夫人,这是水仙,京城的冬日以水仙为贵,寓意也好。” 花匠这么一说辛安才想起来这事,京城的年节上还有互相送水仙的习俗,花鸟市倒是有很多卖水仙的,但品相不一,的确应该自己养上一批。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你多养一些,冬日各家走动也用的上。” 花匠见她好说话也就放了心,又说他还养了一些绿头菊,之前送来的粉菊也要开了,还有牡丹、绯桃、探春等好几样花,都是能在暖房里开出花,辛安甚为满意,让王进赏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好好养花。 因着老花匠的到来,辛宅的花园也打理的极为妥当,可惜是冬日,没有花红柳绿之景,“这院子要打造的更华美些,明年春日我会在这里宴客。” 本来今年就要用上的,但新栽种的花不见得能成活,只能等。 出了辛宅的门辛安就去了北衙军,准备等着唐陌一起回去,此时天色暗沉,冷风肆虐,竟有些冻手之意。 到了北衙军才知道唐陌跟着廖直出了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此辛安只能调转马头朝迎晖街去,明日就是杂货铺开张的日子,她顺道去看看。 杂货铺现在叫万源行,重新刷了漆,只在外面看着就晓得实力不俗,方达正在指挥着人往货架上摆货,写着新店开张所有物品优惠三日牌子就摆放在一旁,另外还有几大筐的鸡蛋。 “这是将淮江那一套搬来了?” 方达让人将鸡蛋筐子搬到后院去,笑道:“这法子好用,另外徐家的管事还提议做了一个花牌箱子,只要买的东西超过五百文就能参与抽花牌,抽中能领肉和林州香胰子,说林州好多铺子开张都会这么做。” “听说京城有些铺子开张也会这么热闹三日。” 看了货柜上满满当当的货物,辛安又去了后院,后院的仓库的货更是堆满屋,“准备的很充分。” 方达说这就是他见过最大货物最多的杂货铺,要不然也不能取万源行这么大的名。 晃悠了一圈发现没需要自己的地方,辛安又打道回府了,没办法,方达叔实在是能干,显的他有点废。 马车到侯府大门的时候已是夜幕四合,院子里处处点着灯,气氛却有些怪异 “二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张管事小跑着上前,“侯爷夫人还有老太太都在春华院等着您,快些过去吧。” “发生了何事?” 张管事没敢说,只催着她走快一些,辛安不仅没跟上去反倒还停了下来,“张管事,若是方便还请提点一二。” 张管事叹了气,让周围的人离远一点便将事情说了,蔡姑姑今日下午出门去请了一个道长回来,那道长还没进入春华院的院门就说院子看着华光吉祥却隐藏着凶险,又摇头晃脑的一番掐诀,是叹着气进的门。 辛安懂了,“那道长可是说有人刑克大哥大嫂,言语都指向我和二公子?” “再结合点天象风水命理就说春华院吉中带凶,又被秋实院压住了运势,以至于大哥诸事不顺?” 张管事...... “什么都瞒不过二少夫人。” “老夫人和侯爷还在春华院等着二少夫人。“ 走了两步又惦记着平日拿着辛安的好处,悄悄说蔡姑姑还找到了证据来证明秋实院对春华院有险恶心肠。 辛安唇角轻勾,若是上辈子的她此时应该已经六神无主只想着辩自己的清白,现在嘛...... 春华院里‘哎哟’声不绝,府医忙了这头忙那头,连秦柏都在,正堂里的唐纲面色铁青,王氏眼中有些焦急之色,辛安刚踏进门一个茶盏就飞溅到她脚边,吓了她一跳。 “父亲这是怎么了?” “唐陌那个混账去了哪里?” 辛安往旁边挪动了两步,“跟着廖指挥使出城办差,父亲找他有急事?” “二少夫人,你和二公子好狠的心啊。” 蔡姑姑手里捏着两个娃娃,只一眼辛安就猜到她打的什么主意,还以为会想个高明的法子,“蔡姑姑,你又是哪里觉得不舒坦,想来我这找不自在?” 蔡姑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唐纲哭诉,“侯爷,自从少夫人有孕就甚少出院门,两位姨娘也是循规蹈矩,不晓得哪里惹了二少夫人和二公子不快,要这样来害几个未出生的小主子。” “求侯爷为做主。” 没等唐纲说话辛安就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夫妻害了你的主子,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害的?” 蔡姑姑拿着几个脏兮兮的布娃娃说是在送到春华院的花盆里发现的,上面是春华院三个孕妇的生辰八字,“三日前秋实院换花,那花送出去后修剪好就又送到了春华院,期间没有谁翻过花盆,不是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所为,还能是谁?” 如此拙劣的伎俩辛安当场就笑了,“简直荒唐。” “你是想说我秋实院不要的花才能轮到春华院?” 第250章 辛安vs唐纲 侯府各处的鲜花摆放除了各院自行添置外就是由府中花匠负责置换,保证各处鲜花不败。 置换出来的花匠会搬走但并非全数丢弃,重新修剪养活后或是送到其他院里或者是摆放在花园,除非特别贵重或者是主子特别稀罕的,否则没太大的讲究。 就这一点被蔡姑姑抓了机会,“每隔七日就有花匠为秋实院送花,换下来的花品相很好,府中花匠没舍得丢弃,转而送到了春华园有何稀奇?” 辛安觉得自己要被蔡姑姑给蠢死,她还是仗着唐荣的势耀武扬威更合适,动脑子这种活不适合她,“即便是如此,那花盆搬来搬去的,你就确定是我干的?” “我若有心害你的三位主子,需要这么费劲?” “以为我和你一样没有脑子?” 简直让她失望,如此拙劣的伎俩硬是让她没什么可发挥的空间,若是这样她就气呼呼的搬到辛宅去住,不是显的她很小气。 蔡姑姑有些慌,原本她是有时间可以再布局的精妙一些,但她得到消息说隔壁的二公子立功了,如此一来在府中岂不是更得势? 加上雪玉忽然间喊肚子疼,疼的还厉害,她便仓促出手,本想隔壁两人都不在,话还不是她怎么说都行,若是雪玉的肚子再出点什么问题,按照侯爷向来对二公子的厌恶必定不会听他说什么。 何况二公子的脾气也不好,到时候父子俩再直接吵起来,就算他再怎么立功也无济于事。 想的很美好,很精准的拿捏的唐纲的心思,唐纲也的确如她的反应得知消息就雷霆震怒,狂骂唐陌,可王氏却不管这些,直接派人去请了秦柏来,又惊动了老太太,这才让她被动了。 “二少夫人心里如何盘算旁人如何得知,但今日道长前来说的却是事实,是有人蓄意改变了春华园的风水,又暗地里行巫蛊之术诅咒院中三位尚未出生小主子。” “若是如此,夫人和两位姨娘为何会接连腹痛?” “那就要问你是怎么伺候的?” 辛安侧身,“什么道长,哪里请的道长,谁去请的道长?” “真道长都在深山修行,假道长满街乱窜,若是按他说就是母亲蓄意要害自己的亲儿子,要知道最开始春华院可是为二公子准备的。” 蔡姑姑穷横穷横的,“那是有人后来改了春华院的风水。” “怎么改的?改动在哪里?” 辛安不急不躁,“这半年是春华院动了格局还是秋实院动了土?连你手中的三个布偶都发现在花盆里,说话之前要有证据。” “还有,你出门请个道长回来,是请示过祖母还是请示过父亲,还是大嫂答应的?” 说着话的时候她看向了王氏,王氏略微摇头,辛安唇边一抹冷笑,“你未经许可擅自带外男入府中后院,你说他是道士他就是?我怎知你没提前收买?” “即便是那也是健全的男人,你好大的胆子。” 蔡姑姑慌了,她不自己去请回来难道夫人还会允许她请? 再看唐纲的脸色心里又惧怕了两分,辛安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别说是公侯门第,就是寻常人家的后院也不是外男说进就能进的,你今日能带回来一个道士,明日不就能带回来一群悍匪?” “这是唐家的侯府,不是你蔡家的,你到底是何居心,是觉得我侯府的名声还不够响亮,是觉得你家世子的头顶还不够光亮?” “住口。” 唐纲怒了,“休要满口胡言。” 辛安面向唐纲,“父亲,此事并非我们夫妻所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做此事的理由,若说恨大哥大嫂,父亲想想,从成亲到现在大哥大嫂的日子可以说一地鸡毛,我们夫妻要是想做点什么,能等到现在?” “那晚炭中毒我夫君也完全可以当没想到,不管不问,要知道他带着府医到祠堂的时候父亲和大哥已经晕倒。” “说句不合适的话,若我们真有什么想法,此时父亲和大哥的头七已经过,我已经是侯府的侯夫人。” 面对唐纲杀人的目光,辛安不为所动,“所谓擒贼先擒王,我放着容易对付的不去,去诅咒还在肚子里的娃娃,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什么炭火中毒?” 此事有点丢人,知情的几人都没对外说过,连老太太的也不知道,此刻王氏才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一阵后怕,心里当即就觉得唐陌是清白的,辛安说的不错,若是他真有什么心思,只需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可见心底还是良善。 蔡姑姑也有些懵,她同样不知道此事,“是二少夫人,定是二少夫人嫉妒,同日成亲她迟迟没有动静,春华院却是接二连三传出喜讯,她心中不忿才做下此事,救侯爷和世子也只是想博一个好名声。” 这话一出王氏就骂了蔡姑姑,唐纲依旧一言不发,只怕心里也想的也和蔡姑姑差不多。 辛安无语,见唐纲的脸就觉得他面目可憎,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心,偏心就算了,还非得捧一个踩一个,当即言语如刀就冲着唐纲去了。 “祖母,父亲,母亲,此事我不想再多说,若是父亲觉得我们夫妻有罪,觉得夫君救了父亲和大哥是处心积虑,觉得我们夫妻就如那些嚼舌根和野道士说的那般不配住秋实院,甚至不配住在侯府,父亲说一声就说,都是要脸的人,我们不会赖在这里。” “自从大嫂有孕,我是千个小心万个谨慎,这春华院不是这个肚子痛就是那个心里慌,闲言碎语一箩筐,句句都朝着我们夫妻来,不是说母亲处心积虑换了院子就是说我们夫妻命不好,克大哥的子嗣。” “这才怀几个月,要等着肚子大了我们夫妻还要不要活?再等着孩子生下来,磕了碰了不也要怪我们夫妻命太硬,克天克地克隔壁?” “我看为了侯府和谐,我们夫妻明日一早就搬离侯府好了,等大哥的孩子们都成婚生子了再回来,只要不再说我们夫妻克侄孙才好。” 唐纲怒目圆睁,想要骂辛安又顾忌着公爹的身份,本想王氏来教训她,结果王氏却已经抹上了泪,老太太的面色更是不好,愤怒的瞪着蔡姑姑。 张管事的人将两院子的下人审了个透彻,都说不知道,花匠更是大喊冤枉,都还没捋清楚此事,有小厮飞快跑进来,“侯爷不好了,不好了侯爷。” 唐纲正要发怒,来人又喊,“世子出事了。” 第251章 唐荣再一次被揍 说唐荣从礼部出来准备去赴宴,马车还没转到大街上就被人给揍了,这回对方出了二十多个黑衣打手,一部分人拖住两个护卫和随从,一部分人直接推翻了马车将唐荣从马车里摔了出来,上前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留下了一句话,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然后分头逃窜,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是被抬回来的,唐纲哪里还顾得上蔡姑姑和辛安的官司,起身拔脚就走。 放完恨话就准备回去哭死自己扮委屈的辛安还是没有顶住心头的好奇,最后看热闹的念头占据了上风,搀扶着老太太拔腿就追,大伯哥都受伤了,她去‘关心’下也能彰显大度。 这一回的唐荣挨揍挨的可惨了,辛安见到人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脸上都是血口子,血糊了一脸,护卫和青墨的情况也都不太乐观,身上带着伤。 “大哥被打的好惨啊。” “是谁啊,下这么重的手。” 好想再补上两脚。 老太太‘啊’了一声就晕了过去,府医都快疯了,好不容易才将肚子痛的孕妇搞定,现在又来个伤患,老太太还晕了,秦大夫眼珠子一转,“我去看老夫人,你来看世子。” 说完拔腿就跑,他才不想给负心汉看病,怕自己忍不住用针扎死他。 在淮江的时候他就看出大姑娘是喜欢那个世子,对他的事很上心,结果那个混账居然那般无耻,哼! 辛安调转脚就跟着去了春荣堂,热闹看完了,她要到老太太床前去坐着哭。 府医只恨自己跑的太慢,只能硬着头皮去看唐荣,如此一来院子里的三个孕妇也坐不住了,不管舒不舒坦都起床要去看唐荣,一个个哭唧唧,弄的唐荣像是归了西。 王氏呵斥,“都闭嘴,给我回屋子里去哭,不许出来。” “蔡姑姑你还杵着作甚,安排人烧热水。” 蔡姑姑此时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开始招呼下面的人忙起来。 一番诊治,这回唐荣的肋骨都断了一根,可见对方是下了狠手,不比嘴上凶狠还是下不了死手的唐陌,打唐荣也仅仅只有外伤。 王氏心里喊着活该眼中却是泪水不断,“这到底是谁要下这样的狠手,侯爷,你一定要将人找出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 此刻唐纲的脑子都是晕的,被王氏这么一说心头的火气犹如山火爆发,当即就找来了两个护卫,鉴于唐荣接二连三遭遇不幸,两个护卫也早有准备,他们在黑衣人的衣裳上洒了特制的药粉,只要带着府中的狼狗去追踪很大可能会找到人。 唐纲冲上去给了一人一脚,“还不滚去追!” 两人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立马退了出去,唐纲双手叉腰望着天叹息,而后一脚踹飞了脚边的花盆,钻心的疼让他面部扭曲,“是谁把花盆摆在这里的?!” “有没有长眼?!” 打着帮忙的幌子实则看热闹的南风来了一句,“是蔡姑姑。” 说完就跑,气的唐纲面色铁青。 春荣堂里,秦大夫不紧不慢给老太太扎针,辛安看他眼色示意开始垂泪,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抹泪,“祖母醒了?” “秦伯,你再给祖母看看。” 眼泪还挂着就惦记上了老太太,又偷摸飞快的擦掉眼泪,就问谁会觉得她不委屈? “老太太已无大碍,不过万不能再激动了。” 秦柏给出了结果,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可老太太哪里能平静,“你大哥如何了?” 甘露上前,道:“老太太,世子没有生命危险,府医一直在跟前处理伤口。” “扶我去看看。” 辛安也不拦,拦了回头该说她心头有恨,秦大夫趁机提出他还有别的事要忙,要先回去。 “你路上小心些。” 辛安吩咐春阳去让两个护卫护送,“外头是什么情况也不晓得,谨慎些才好。” 秦大夫也不客气,快速离开,生怕老太太让他一同救治唐荣,此时有伙计前来报信,说廖夫人差人来给辛安说一声,廖直带着唐陌出城办差,过几日才回来。 “可说去办什么差事了?” 来人摇头,“廖家人说是一炷香前廖指挥使差人回来报的信,具体去了哪里,去办什么并不知晓。” “知道了,你下去吧。” 辛安有些担心,主要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次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一路上老太太都没说话,辛安也闭口不言,刚扶着老太太进了春华院,唐纲抬眼就问,“秦大夫在哪里?” “回去了。” 辛安不想看到他,转身就要走,唐纲却先一步开口,“你派个人去把秦大夫喊回来,再去请华神医来。” “不是说大哥没有性命之忧?” 辛安都搞不明白唐纲是个什么心思,刚刚还朝他扔茶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夫妻,现在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让她去请神医?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府医就能医治,父亲不怕我心胸狭窄收买神医故意治死大哥?” 唐纲气急,“你个混账。” 辛安冷笑,“父亲无需恼怒,我这就回院子让人去收拾清点,天一亮就搬出去。” “省得父亲看到我们夫妻心里厌烦。” 说完转身就走,并且让人关了秋实院的大门,还让王姑姑去找条白布出来,要是唐纲还敢作妖她就去挂脖子,就说他为了爱子要逼死二儿媳妇,看史官的唾沫性子淹不死他。 让他晓得无论是哪个女人他都得罪不起。 翠屏姑姑也在,觉得今晚辛安的表现不像平日那般智慧,“冲突既起可不好善后。” 和公爹撕破脸,传出去更难听。 且明明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 辛安道:“姑姑不懂我这公爹,哭哭啼啼在他跟前是没用的,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没用,他心里有一杆专属于他的秤,谁的分量也不如他的长子。” 蛇打七寸,唐纲爱面子还有点怂,对症下药才能拿住他。 这是她在她婆母身上学来的,当妻子的一爆发都舞到他脸上去了,他放出屁来了吗? 你越怂他越横,反之亦然。 翠屏姑姑觉得这侯府是越发有意思了,谁能想到啊,媳妇将老公公给拿捏了,侯爷气的暴跳如雷最终也什么都没干,现在还骑虎难下了。 闹了半天晚饭都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只能吃点心,“给我来碗燕窝。“ “小厨房准备的是金米海参,我给给您端来。” 春阳转身去小厨房,辛安叫来了南风,吩咐他让刘长明日一早就去检举蔡姑姑偷盗府中财物,都这么乱了,当然要更乱一点才好。 第252章 气场全开的王氏 隔壁春华院此刻人心惶惶,主心骨唐荣就这么躺下了,这次府医下的结论是必须卧床三月,毕竟肋骨都有点裂,大意不得。 且三个月内还不能近女色,因为有一脚踩到了他的命根子上,必须好好养着,这话倒是让三个孕妇松了口气,她们有孕不能近身伺候唐荣,少不得就要让别的女人占便宜,眼下这样正好。 等处理妥当已是半夜,怒气无处宣泄的唐纲狠狠的瞪着王氏,王氏本就窝火,斜眼一瞥,“怎么,侯爷也要让我搬出去?” “行了,大半夜的吵什么。”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心里喊着都是冤孽,起身走到王氏跟前,“你受累去劝一劝老二媳妇,她真的搬出去侯府就真成了笑柄,御史们还不知道怎么跳腾,都是一家人,有些话说清楚就是了。” “母亲这话我可不敢认同。” 老太太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王氏偏不如她的愿,直接说蔡姑姑手里还有三个娃娃,“不弄清楚这三个娃娃哪里来的这事就平息不了,不能今日这个拿着娃娃明日那个拿着布条就能随意攀咬主子,事后说两句就作罢,如此这威远侯府岂不成了笑话。” “平秋。” 候在外面的平秋走了出来,“夫人。 “你带着人将春华院和秋实院服侍的人全都押了,一个个分开审问,检举的赏银十两,知情不报甚至意图隐瞒包庇者不论年纪发卖暗娼馆。” “连夜审!” 平秋立刻去办,王氏放软了声音,“母亲,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有府医日夜照料出不了大事,其他的事您也别担心,不管是谁干的总会查个水落石出,这么多年侯府向来干干净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没道理不查清,且侯府也容不得背后拿着子嗣来算计的人。” 老太太最终还是点了头,“此事就交给你,但老二媳妇你还要劝着。” 甘露搀扶着老太太出了春华院的门,平秋已经在押人,对比于秋实院打着哈欠神态松弛的人春华院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犹如惊弓之鸟,老太太望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无比沉重,她早料到这一日会来,可她已经尽力在挽救,却还是被浓重的无力感笼罩。 扭头看了眼春华院的大门再次看向秋实院的大门,两个孙子之间仇怨看来是无法化解了。 辛安放了王氏进门,笑眯眯的招呼她坐下,“就知道母亲要来,特意让人端了金米海参来,现在吃刚刚好。” 院子里的人都被喊出去审问了,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婆媳俩,王氏也没客气,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等吃完了才放下碗,“你给母亲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辛安也没瞒着她,说今日的事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蔡姑姑这么蠢,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 “那个娃娃只能是她贼喊捉贼。” 王氏冷哼一声,“不过是抓住了你父亲的偏心而已。” “我断了他可以随意在账上支取银钱的权利,我也料到他会有动作。” 辛安不觉得今晚这事是唐荣所为,至少不是他亲自安排的,若是他亲自布局不可能会是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局,应是蔡姑姑自己的决定。 “蔡姑姑一直偷拿隔壁库房的物件儿出去抵押换钱,我已让刘长明日一早将此事捅到母亲跟前。” 王氏并未立刻答话,思虑片刻才否了辛安的计划,“蔡姑姑暂时不动。” “为何?“ 王氏道:“这个老婆子没脑子却耀武扬威惯了,看起来让人厌却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若处理掉了她就必定会换人来,那个人十有八九会是宫里出来的。” 老太太已经惦记过翠屏,虽她现在不会打翠屏的主意,但想再请一个和翠屏差不多的人来,不是难事。 经她一提醒辛安也想到了这事,“那我让刘长暂时不动,继续盯着就是。” “蔡姑姑那里母亲也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毕竟大哥如今再一次遭遇意外,若是母亲处置了他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传出不好听。” 王氏叹息一口气,“就是要委屈你了。” 辛安笑了笑,“我没关系的,今日那般对父亲也是觉得父亲实在是太过偏心,我进门的这些日子眼看着夫君是怎么孝顺父亲,也见父亲是如何的看不惯他,心里为他感到不忿而已。” “父亲不会因此记恨我吧?” 这话说的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王氏冷笑,“记不记恨的能是多大的事?” 一个当公公的人难不成还能直接对儿媳妇出手? “如此就要辛苦母亲周旋了。” “我们婆媳不说这些,倒是你不能搬走,即便外面那些人知道是你父亲偏心,你受了委屈,可你搬走就会将侯府置于不利之地,外面那些人的就会掉转头说你气量狭小,不顾大局,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王氏表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犯不着。” 辛安略微琢磨就笑了,“还是母亲想的周全。” 之前是她狭隘了。 婆媳俩说着话,随着被审问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王氏也起了身,得知唐陌出门三日后才回来心里也很担心,但这个时候她不能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杀气的出了门。 辛安差遣南风去找了刘长,让他继续按兵不动,“你给他带十两银子去,让他仔细盯着府中各处。” 南风对于今晚的事没有提早查探到很是自责,辛安没怪她,“事情办成这样想来隔壁也是匆忙发难,青墨也一直没得到消息,显然是自行动作,继续盯着就行。” 南风很快去办,春阳春绿也回来了,“他们怎么问我们怎么说,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两人都觉得隔壁不可理喻,和那些人当邻居当真是倒霉,不过就是怀个孕,多了不得似的。 辛安打了哈欠,“都歇了吧,有事明日再说。” 秋实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此刻唐纲已经将满肚子的不满发泄到了王氏身上,话里话外的说辛安不恭顺,学了唐陌的样子和他唱反调,仗着有几个钱便目中无人,“若有下次就让她回辛家去。” 王氏坐着听他说完,抬眼问,“侯爷心里如此大的不满,怎么不拿出你公爹气势当场发落了她?” 当面不敢的怂货,只能背地里嚼舌。 “儿媳妇进门尚未开口当公爹的茶盏就已经摔到了她的脚边,那时候侯爷是否就已认定是老二夫妻所为?” “不过是一个下人说了两句,侯爷不审不问就直接给自己的儿子媳妇定了罪?你撵她回娘家,好啊,就说是当公爹的伙同下人要冤枉她,她没眼色不认罪,所以当公爹的就容不下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你对他有多好多恭敬,只要你曾经有一次反抗过他,他就会永远记得你的不好。 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好。 第253章 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唐纲被王氏挤兑个半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王氏却没放过他。 “侯爷的心是偏的,认定了老二夫妻不是好的,自然就觉得他们做的皆是恶毒事,就如同炭火中毒,即便知道放炭火不是他的意思,关闭门窗也不是他吩咐的,但侯爷依旧会认为他是居心叵测对吗?” 唐纲被她问的心虚,嘴硬不肯承认,“就算不是他,他必然也是早发现了,这才提早回去,然后再来装好人。” 王氏忽然觉得和他说话很累,“侯爷要这么认为也可以,谁也干涉不了,既然你认为他们有罪,看是赶出侯府还是直接送官?” 唐纲语塞,骑虎难下,王氏起身,“想必侯爷还没想好,也不急,天亮之前定下就行。” “父要子亡,其实也不需要理由。” 平秋带着快步而来,审问已经结束,“春华院有一个丫头亲眼看蔡姑姑缝制布偶,粗使的一个婆子又见到蔡姑姑将布偶交给了蔡荃。” “蔡姑姑在门外请罪,说她是太紧张世子的三个孩子,猜测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妨碍了世子的子嗣,便自作主张做下此事,目的是让二公子搬离秋实院。” “夫人可要见她?” 王氏侧首看向唐纲,满目讥讽,“想来侯爷是不信的,可否要亲自再审一次?” “奸诈的狗奴才,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唐纲面子挂不住,拂袖而去,王氏唇边一抹冷笑,“将蔡婆子绑了关到柴房,明日一早提来。” 吩咐完转身回了屋内,关上了门,快步走到床头找出暗格里藏着药粉,盯着那药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甘的放了回去。 次日的辛安睡了个日上三竿,如今她在外已经是被伤透心受尽了委屈,还起那么早不合适。 南风守在门前,等她收拾妥当了才进门将一早上的事说给了她听。 “世子醒了,夫人关上门和世子说了一炷香的话,再出来的时候就将蔡姑姑放了回来,只是罚了她一年的月钱,春华院的管事姑姑成了刘姑姑,同时在春华院伺候的人都被罚了三月月钱,说她们随意让外男进院门。” “两位姨娘跪在夫人跟前说她们昨日腹痛是因为一同吃多了汤水导致的,并非是要陷害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夫人让她们三日后就挪出春华院,又下令若她们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发卖出府去。” “夫人还换了春华院的几个人,新来的人已经开始干活。” “另外前院也被处置了好几个人,连张管事都吃了挂落。” 不得不说王氏厉害起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上辈子辛安能胜的那么容易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唐陌早亡,导致了王氏失去了斗志,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 辛安挑眉,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侯爷上朝去了?” 南风点头,别的并未打听到。 辛安施施然起了身,“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少夫人要搬离侯府?” 昨晚放了狠话,知情的人都在等着看她会如何收场,毕竟作为侯爷的唐纲到目前还没任何表示。 “今日万源行开张,我去看看。” 春阳春绿几个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遗憾,忙去张罗。 还没出门平秋带着人抬着一个箱子大张旗鼓的过来,进门就笑道:“昨晚二少夫人受了惊,夫人得侯爷应允特意从的库房里挑了些物件送来,给二少夫人压压惊。” 此举是在告诉府中众人辛安的清白,辛安笑道:“母亲太客气了,误会说清楚就好,何必还兴师动众。” “夫人说只要二少夫人高兴,就是送的再多些也是值得的。” 平秋的话音刚落甘露也带着人抬着一个箱子来了,“老太太说昨日之事虽已查明真相,但还是委屈了二少夫人,特意挑选了几样把玩的物件儿来,给二少夫人压惊。” 辛安挑眉,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要是被冤枉的后果是这样,她也不是不能被多冤枉几次,又能打击对方的气焰还能得到好处。 “祖母宽厚仁善,最是公正不过的人,有祖母在我也不会怕被冤枉。” “还请代我转达祖母,多谢她老人家的关怀惦记。” 说罢侧身吩咐王姑姑,“给两位姑姑添杯茶水。” 王姑姑心领神会,转身进去抓了两种颜色不同的荷包出来,两个绣花的分别给了平秋和甘露,剩下的给了那些抬箱子的人,只轻轻一捏就能猜到赏钱不少,这些人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平秋和甘露也是客气的收下。 人一走王姑姑就领着几个丫头查看送来的物件儿,还要一一造册后送入库房。 “老太太送来的都是顶顶好的玉器和金器,夫人送的是粉彩瓶子以及衣料,也都是上好的物件儿。” 辛安随意扫过两个箱子的,吩咐南风去隔壁传传,务必要让隔壁的人都晓得,尤其是唐荣。 “姑姑,中午我可能不会回来,你拿着钱去买些排骨回来炖着中午院子里的人一起吃,炖的香一些,要让隔壁一闻就晓得是炖排骨,要是问你们就将排骨说的香一些,说排骨两个字的时候大声一点。” 唐荣肋骨裂了,肋骨不就是排骨吗,气不死他。 王姑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南风却是懂了,笑眯眯的开口,“我这就让刘长去帮我们买。” 一想到她们在这里排骨吃的香,隔壁愁云惨雾,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我走了,你们好好看家。” 侯府门口,唐纲看着刚启程的马车眉头紧蹙,别看他嘴硬,心里还是很怕辛安不管不顾就搬走,如今的他已是焦头烂额,方才去礼部以身子不适为由替唐荣递辞呈,汪侍郎那一脸的如释重负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忍着羞臊出了礼部大门。 若是辛安再来一个搬离侯府,他不敢想象明日早朝御史的嘴会有多厉害。 “侯爷,夫人已经劝过二少夫人了,说二少夫人也是年轻气盛没受过什么委屈,一时激愤上头说些糊涂话也能理解,二少夫人向来明理,应该不会做让侯爷为难的。” “一早上夫人和老夫人都给二少夫人送了厚礼去压惊。” 张管事是懂怎么说话的,可唐纲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憋屈上了,合着她凶横的对着他这个公爹放了狠话,回了头还得拿好东西去安抚她?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第254章 心力交瘁的老太太 辛安走的潇洒,唐纲心头憋闷,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呵斥声,转看去,昨晚做出抓捕的护卫回来了,还押着一个黑衣人。 “侯爷,抓到一人,属下们这就开始审问。” “本侯亲自审。” 黑衣人被押了进去,侯府大门缓缓关上,昨晚唐荣被揍的事无论是护卫还是侯府都没声张,是以到现在还没传出去消息。 对比于侯府的众人的噤若寒蝉,今日的迎晖街格外热闹,一大早万源行门口就开始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伙计们声声吆喝,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看热闹。 辛安的马车就在三叉路的转角处,能一眼看到铺子的情况,此时有不少人正在挑选货物,忙伙计面色带笑忙个不停,抽花牌的地方更是排起了队,发鸡蛋的伙计更是得忙个不停。 “快,听说万源行的货物都是从林州来的,又好又实惠。” “张家嫂子还得了五个鸡蛋抽到了一块香胰子,那香胰子是真的香。” 两个满脸笑意的妇人前后脚从马车跟前路过,急匆匆的去了万源行。 “少夫人,对面是廖家的马车。” 辛安一抬眼就看到廖夫人在朝她挥手,而后人就从车上下来朝着她来了。 “徐姐姐快上来。” 廖夫人笑着上了马车,道:“今儿这开张的日子选的好,也热闹,我瞧着这买卖能行。” “是吧?“ 辛安笑眯眯说利润不低货物还多,来买的人还不少,自然就是赚钱的。 “这个年节定能大赚一笔。” 廖夫人说方达很不错,“这样的大管事可不好找,你爹能舍得给你,可见对你的重视。” “我爹对我自是没得说。” 辛安很是满足,“新的铺子我已经在找了,就是位置这么好还这么大的铺子不好找。”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廖夫人认为辛安是很不错生意合作对象,想要和她联手做更多的买卖,她们没有靠山之前都能赚钱,没理由现在身后有靠山手里的有银子赚不到更多的银子。 廖夫人想有些不属于廖家的产业在手,辛安也有同样的想法,提议一出两人一拍即合,直接找了处环境极好又适合说话的地方详聊。 这一谈就到了下午,两人又相约着一同用过晚饭再回。 今日的王氏很忙,借着昨晚的事处理了好些人,又到唐荣跟前去卖了好,将蔡姑姑交给了他自行处理。 又没事人一般去宽慰了陶怡然,对刘姑姑表达了信任和期望。 于刘姑姑而言这就是柳暗花明,昨晚的事她也有参与,原本以为也逃不了,谁知不仅没被查出来还给了她权利,让她一举压制住了蔡姑姑,都没等王氏离开春华院那眼中的喜色就已经压制不住了,根本就没看到王氏唇边的冷笑。 忙完了这些的王氏心情着实还行,调整了下状态后就去老太太跟前抹了两把泪,擅长以退为进的她甚至主动提出将唐陌夫妻给分出去。 “树大分枝,如今二小子也已经成亲,有了差事,也算成家立业,开府别过想来也没问题,外头虽会有一时的议论,总好过让府中不消停的好。” “继母难为,我是真的怕了。” 若不是有唐荣在背后受益,一个管事婆子敢去陷害府中的主子? 如今的老太太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一开始就猜到是春华院做局陷害,但真相查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她心寒,王氏这么说的目的她也清楚,“什么搬院子分家的事以后不许再说,府中谁也不许说。” 真要分家外头的人该如何议论侯府? 唐陌可是嫡子,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庶子。 “此事我老婆子会给你和二小子一个交代,你且再等等。” “母亲言重了。” 王氏缓缓起身,“儿媳头晕,想回头去躺躺,母亲也气色不佳,该要多歇息才是。” 人一走老太太就叹了气,可谓是心力交瘁。 作为老人,在这个时候就希望兄弟两个有一个能主动站出来平息此事,道歉也罢、宽宏大量不计较也好,总要有人先退一步,给阶梯让另外一个下来,可眼下一个心中有气,一个卧床不起,竟将难题都给到了她。 若是逼着唐荣告罪,就坐实了他指使下人陷害继母和亲兄弟的事实,这是极大的污点,若是让此事就这么装聋作哑的揭过去,王氏婆媳都闹成了这样,显然是走不通的。 “去找侯爷来。” 此时的唐纲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黑衣人被审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都是拿钱消灾的主,只要收到钱就按照雇主的吩咐办事,具体雇主是谁不会去关心,这是规矩。 张管事近前,“那黑衣人说雇主和世子有仇怨,还说什么初一十五,想必世子应该能猜到是谁。” 唐纲阴沉着脸去了春华院,唐荣今日一早就醒了,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想见,眼神冷的可怕。 听了唐纲的话回想了半天想说是唐陌,只有唐陌最后嫌疑,的但最终还是说是祝佑,他只让人揍过祝佑。 “如此说来是襄国公?” 唐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襄国公一直认为祝佑险象环生与挨了侯府护卫的揍脱不了关系,报复回来极有可能。 唐荣不想多说什么,多说无用。 见他消沉的又颓败的样子唐纲更是窝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当即就将那黑衣人扔到了襄国公府。 压火的茶才喝了一口就去了老太太跟前,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听到老太太的话怒气又涌了上来,“就一定要较真,弄的如此难堪?” 老太太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你摔茶盏的时候就没想过的儿媳妇会难堪?” “被公爹摔茶盏,传出去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她?放眼京城她都是头一人,这是做下了多大十恶不赦的事?” 男主外女主内,即便是对儿媳妇再不满的公爹也没有直接发难的先例,都是让掌管内宅的人去处理,可唐纲不认为自己错了,只认定是辛安不够贤惠,心胸狭窄。 第255章 老太太安抚辛安 面对唐纲老太太很多时候都有心无力,儿大不由娘,有些话说多了就臭了。 “你在外如何我不知,但多年来你没出过差错可见你有见识,很谨慎,为何又要在两个儿子的事上糊涂?” “若两个孩子都是王氏所出,她自不会与你计较,偏你碰一个踩一个,你让她心里如何好受,你......” 老太太想说不能寒了王氏的心,她是当家主母,她若有别的想法,最后吃亏的还是唐纲,可她越是这么说唐纲心里就越是反感,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很多时候他都能从老母亲的眼里看到失望,就好像他是个多差劲的人。 都没等老太太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儿子幼承庭训半分不敢忘记侯府荣光,偏心老大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就很出色,从启蒙开始就常受先生夸张,模样俊朗礼数周全仪态端方,说话有分寸行事有章法,这样的儿郎不论是放在哪一家都会得到家中倾力培养,儿子并以为做的有什么错。” “至于老二,作为次子就要认清现实,不要总想不该想的事,要怪也只怪他不是先出生的那个。” “事情到了今日,全是因老二不安守本分。” 唐纲拒绝承认自己有错,‘啪’的一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即便老大更出彩,但二小子也不差,都是你的儿子,你怎这般容不下他?” “母亲不知道,十年前就有高人看过儿子的面相,言明有子克我,不是他还有谁?” 唐纲神色不耐,“我虽对他不上心,但府中也不曾短了他的吃喝,如今他也成家立业,我看不如就像当年的二弟那样,早些分出去吧。” 他已经很烦躁了,这个时候还要来处理辛安的事,还要被老太太埋怨,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唐陌两口子都是搅事精,当父亲的即便有错那也是对的,至于闹腾不休? “你在胡说什么?” 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起身走到唐纲跟前,“你可知道此事的后果,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你。” “平日不教子,出了事就来怪子,你就这样做父亲的?” 唐纲不敢回嘴,只能沉着脸不说话,老太太落了泪,因为她看到了侯府的衰败,“将你教成这番模样,是我愧对唐家的列祖列宗,我是对不起你的父亲。” “母亲。” 唐纲吓到了,“母亲何至于说这样的话,不是在挖儿子的心吗?” “你也不也在你儿子的心口上捅刀?” 阵阵眩晕袭来,老太太咬牙挺住,“二小子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要这样对待他?” 唐纲慢慢平息了心头的怒火,搀扶着老太太坐下,“他并没有对不住儿子的时候。” 其实他并不太信道长的话,只是他迁怒唐陌已经成了习惯,发生这许多的事,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憋闷,他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唐陌这个从小就被他嫌弃的儿子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秉性,他从小就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只要偶尔给他一点好脸色,夸他一两句,他就能高新许久。 无论怎么样对他,即便做了很过分的事伤了他的心,事后也不会真的怨恨他这个父亲。 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 老太太终究没有太过了解这个儿子,不清楚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一句句的说着唐陌是如何听话懂事孝顺,“不管以前在多不着调,但孝顺是真的,我记得前一两个月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在外逢人就说他好,现在又是怎么了?” 自然是因为唐荣不再需要鞭策,但唐纲不敢说真话,只说是朝中的事多,心里烦躁,这才迁怒到唐陌身上。 一阵阵的眩晕袭来,老太太终究是撑不住了,见她脸色一点点的难看唐纲连忙和赶路一起将老太太扶去歇着,又喂了一颗气提的药丸,片刻后老太太才觉得好了些。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侯府的人见辛安迟迟没有回来纷纷猜测她还是走了,夫人和老夫人的厚礼都没能留住她。 缓过气的老太太都问了好几次,忍不住想差人去辛宅找她,生怕她不回来,唐纲也悄悄过问了两三次,心里七上八下。 天黑了,老太太数次抬头往外看,“那丫头还没回来。” “甘露,你差人到辛宅去看看。” 唐纲也忍不住看向了屋外,整个人都萦绕着愁苦,是真的愁真的苦,愁唐荣会不会因此就报废了,苦他现在四面楚歌的处境。 直到夜幕四合,吃饱喝足好的辛安优哉游哉的回了府,张管事看到她的时候激动上前,“二少夫人您回来了,年关将至外头没那么太平,下回二少夫人出门还是带上护卫才好,夫人和老太太都很担心,都问几回了。” “知道了。” 辛安也换上了委屈难受的神情,“让祖母担心了,我去看看祖母。” 见她步履从容,张管事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想,就觉得侯府今日的乱象和这位二少夫人应该有点关系,若没有,只能说二少夫人当真是颇有城府。 出了昨晚的事寻常人怕不是要哭死,而后不吃不喝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她还出门了一日,虽然神色不好,但气色不错啊。 春荣堂里的老太太一脸憔悴,得知辛安回来了狠狠地松了口气,见的人的时候眼中都带着点儿激动之色,“好孩子,去哪里了,可叫祖母担心了一日。” 辛安上前见礼,“方管事那里有些事我去了一趟,让祖母担心了。” “没事就好,祖母就担心你一个人出门会遇到什么危险。” “快来祖母跟前坐着说话。” 老太太强撑着劝辛安,口口声声说唐纲没有坏心思,就是嘴上不饶人,心底不坏,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老太太信不信,但辛安却是红了眼圈,“我出身并不显贵,能嫁进侯府全靠祖父的提携及侯府守诺,进门后心里很是不安,也一度想过换亲是父亲所为,大哥那样出类拔萃的男子本就非我能配。” “就是嫁给夫君也是我高攀,我一直谨小慎微,尽量让自己不出差错,让自己周全些。” “祖母,我真的没有做过坏事,我没去诅咒大哥的孩子。” 第256章 唐纲大出血 垂眸嘤嘤哭泣辛安也会,陶怡然的那点功法她不知不觉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她平日里整日笑眯眯的,难得见她有生气不高兴的时候,眼下这么一哭比陶怡然哭起来委屈多了。 “父亲不喜夫君到了厌恶的程度,无论我和夫君做了什么父亲都不高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们居心不良,如今又给我扣一顶嫉妒嫂嫂谋害侄子的罪名,祖母,要不您就让我搬出去吧,我以后在府中该怎么过活?” 老太太恨蔡姑姑挑事,气唐纲不慈,拍着辛安的手,“好孩子,祖母相信你,祖母从来就没怀疑过你和二小子,此事你母亲已经查清,和你无关。” “该惩处的已经惩处,谁也不敢说你什么,此事也不会传到府外去,谁敢嚼舌根直接打死了事。” “你父亲那里祖母会说他,他也晓得做的不妥当,就是好面子不愿意说出来,你别多想,万事都有祖母。” 老太太深知只有安抚了辛安这府中才会消停,王氏作为辛安的嫡亲婆母自然会和她一心,安抚住辛安自然就安抚住了王氏。 辛安见好就收,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泣,起身就给老太太行了大礼,“多谢祖母信我护我,有祖母在我这心里才稍微踏实些,夫君昨晚不在,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虽在怒气上和父亲说了不恭顺的话,但心里害怕极了。” “快快起来。” 退避出去的唐纲走了出来,他到今日才发现这个平日里随时都笑眯眯的二媳妇才是个难缠的角色,陶怡然虽然爱作妖,但她在侯府也算老实,在他面前更是恭顺,何曾大声和他说过话。 这个倒好,直接言语挤兑他,还敢威胁他,简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偏道理一大堆,说起话来句句都扎心。 “父亲。” 辛安先开了头,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唐纲‘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会她,老太太笑着为辛安说了好话,说她昨晚态度不好已经知道错了,心里正后悔。 辛安顺着台阶就下,“昨晚是儿媳妇造次了,请父亲原谅。” 唐纲能怎么说? “也是我没问清楚就先发作了你,此事就作罢吧。” 这就是他最大的让步,他以为自己足够宽宏大量,心里却在心头冷笑,面上还装的很恭敬。 老太太一脸欣慰,让甘露端出来一盆各色宝石玛瑙镶嵌出来的盆景,华美异常,“这可是你父亲的珍藏,是他最稀罕的物件儿,给你压压惊。” 其实是老太太命甘露去唐纲的书房搬来的,得罪了儿媳妇当然要他这个当公爹的出血,甘露也是乖觉,她知道辛安喜欢什么,那些个字画看都没看,就把这个看起来最值钱的搬来了。 唐纲肉痛,这是他帮了下面一个官员的忙后人家孝敬给他的,金玉宝石就不说了,就那做工十分难得,上上佳品,他最是喜欢,摆在书房里每日看着。 他都这么稀罕,辛安自然也觉得好,再见他肉痛的样就更满意了,嘴上还客套了一下,“既是父亲所爱我怎好收,有误会说开就是了,父亲是一家之主,府外的事已经让父亲很忧心了,一时不察也是有的,怪也只怪蔡姑姑心思险恶,和父亲无关。” “果然是个贴心懂事的丫头。” 老太太看向唐纲,“你说可是?” 唐纲能说什么? 一见到好东西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辛安这句话里头的得意轻快,心里对蔡姑姑的痛恨达到了顶峰,要不是她搞这么一出他至于损失这么大? “你过是个摆件,拿去把玩吧。” “多谢父亲。”辛安打蛇随棍上,“听说父亲有一件百宝如意?” “若是父亲肯割爱,我能不能拿东西给父亲换啊。” 通体黄金打造,镶嵌各色宝石,柄体镂空,妙在能像箱子一样打开,里面还有一柄玉如意,很是稀罕。 唐纲警惕的瞪着她,“你要来作何?” 辛安道:“我弟弟明年上半年要成亲,我想着给他送些贺礼,寻常的金银玉器太过普通,就想着想送件能撑场面的稀罕物给他。” “还以为是什么事。” 老太太觉得这是修复关系的好机会,何况也应该给辛家体面,要不然这个钱袋子迟早要跑,“都是一家人也别说什么换不换的话,太过生疏,这样的大喜事侯府也当送一份贺礼,就将那件百宝如意送过去,体面好看,也好叫亲家晓得侯府的心意。” “这怎么好?” 辛安一脸的惶恐不安,“我也是偶然听说父亲有这样一件宝贝,也只是想问问,不好横刀夺爱的。” 老太太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客气,这样的喜事原本就应该早些告诉我们,唐家辛家交好多年,还值不上一柄如意?” 眼看着两人三言两语的就白得了他的宝贝,唐纲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花,差点没撑住,最后咬牙开口,“母亲说的是,应该的,正好府中要差人去往淮江送年礼,那如意就一并送过去吧。” “多谢父亲。” 唐纲表示接下来的时间都不会想看到辛安,更不会想着再多说她一句,他摔了一个茶盏,赔出去两件稀罕物,就这两件宝贝几乎能买下整个京城的茶盏,气死他了。 春华院那个蔡姑姑最好祈求别再犯事,要不然弄死她!!! 他借口还有事情走了,留下了辛安和老太太,得知老太太还没吃晚饭,辛安也不好说自己在外吃的香,只能说自己也饿了,陪着老太太又用了点,见她吃的少老太太就在心里叹息,只当她心里还难受。 见老太太也只吃了半碗,辛安说了,“祖母该要放宽心,您可是府中的定海神针。” “只要您在,侯府怎么都乱不了的。” “我那里得了一匣子的海参,回头我送些过来让甘露姑姑顿金米给您吃。” 老太太没拒绝,笑着应下,饭后又陪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老太太这个时候心里也松快了不少,辛安开心王氏就会息事宁人,等唐陌回来后辛安也会劝着,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想到辛安就忍不住感慨,“老爷子目光如炬,若是他能多活几年,侯府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乱象。” 第257章 打的唐纲措手不及 老太太感慨了一句心里话,甘露上前去搀扶着她回内室,等伺候老太太躺下后才轻声道:“二少夫人说的是对的,您可千万要放宽心,府中大小事夫人就能处理好,这些年看下来夫人办事还是公正的,也周全。” “蔡姑姑犯了事夫人也罚了,但她到底是世子的乳母,夫人一个继母也不能做的太过,二少夫人也应当理解这些,不会去怨怼夫人。” 老太太自然知道这些,只说是通过这事才重新又了解了一回辛安,“老爷子选的怎么会错。” 出事后并不慌张还能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驳,抓住对方的漏洞予以还击,也闹过了,表明了自己不好欺负的态度,会审时度势见好就收,这才是侯府世子夫人应该有的样子。 至于捞了唐纲百宝如意的事她只能说活该,这些年在辛家跟前从来有进无出,就该让他出出血。 又想着这么好二小子阴差阳错的娶了这么好的媳妇,许是他被他老子偏心对待了这些年老爷子都看不过眼,这才补偿给他的。 “等明年开春我陪着您去外头住一段时日可好,府里事就让夫人和侯爷去操心。” 甘露的提议很合老太太的心意,主仆两人说着话,烛火摇曳...... “少夫人您可不知道,今日隔壁的人鼻子都气歪了。” 辛安一回到秋实院南风笑眯眯的凑上前,“早上夫人和少夫人接连送了厚礼来隔壁的没吭声,说世子醒来得知事情原委发了好大的火气,还因此崩裂了伤口。” “中午咱们炖排骨隔壁直接关了门,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春华院关了门但香味关不住,“来了一阵风见味儿全吹隔壁去了,老天爷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他们这就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两院的梁子越结越深,这一局秋实院占据上风,很长一段时间秋实院的人都跳腾不起来了,“早前因着院子里三个孕妇跳的多高啊,见到咱们院里的重要炫耀两句,含沙射影的,看他们以为怎么嚣张。” 辛安小口小口的喝着山楂水,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冽,襄国公府的门房在关门前见到几个自称是威远侯府的人抬着一个大麻袋登门,说侯府的侯爷有礼物要送给襄国公。 襄国公见到麻袋里那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挑了眉,“几个意思,想要威胁老子?” 祝佑在庄子上劳作,情况慢慢有了好转,饭都能吃一大碗了,襄国公虽然对这个结果满意,但并不代表和唐纲之间的恩怨已经结束,如今他只觉得威远侯府就只有唐陌瞧着顺眼一些,至于那个唐荣....... 平日里道貌岸然,标榜自己谦谦君子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不是个好东西。 当场就写了折子告状,作为苦主他都没追究唐荣,唐纲还敢甩个死人来威胁他,简直岂有此理。 人被送去的时候是活着的,看着伤的厉害其实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也不知襄国公做了什么,很快黑衣人就咽了气,事情就成了唐纲扔死人到襄国公府,蓄意报复。 次日早朝,襄国公当众发难,打的唐纲措手不及。 他万万没想到襄国公居然还敢贼喊捉贼,当即就和和襄国公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还是皇帝黑了脸两人才停,下了朝去御书房继续争吵,皇帝摔了折子两人才安静下来,而后给两人三日时间去查清楚,三日后若是查不清楚要严惩不贷。 原本唐荣再一次出意外的事已经瞒住了,两人这么一争吵倒是将唐荣置于风口浪尖,唐荣会不会‘感谢’老父亲的苦心不知道,但外面的人对于他的遭遇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人怎么会这么倒霉,这都第几回了?” “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这倒霉的也太过邪乎。” “有没有可能是冲撞到了什么,要不然怎么解释?”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次数多了肯定是有事啊,其中还不乏有人猜测唐荣和陶怡然应该是八字相冲,要不然婚前两个都顺顺当当的人怎么凑到一起就这般多灾多难? “我看还是陶家女太硬。” “我看可能是坏了姻缘,听闻当年老侯爷一眼就看中了辛家的姑娘,班师回朝的之后侯府的老太太还专门拿着辛家姑娘的八字去了钦天监,说是八字极好。” “我瞧着就是这样,没觉得唐家二公子婚后的日子过的越发红火?听我家老爷说差事也办的好,前几日还立功来着......” 年关将至京中本就热闹,唐荣的事一出更为各家茶余饭后添了谈资,好在王氏掌控下的侯府还算平静,各种闲言碎语都被挡在了大门之外。 辛安也不怕唐纲去查,一来殴打赵温和马骐的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二来当初唐陌可是以唐荣的名义做的安排,查也只会查到唐荣身上。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算我命不好吧。” 林窈约辛安赏菊想打听内情,辛安在她面前也不瞒着,大吐苦水,“又那么巧我家那位这两日又不在府中,要不是我自己心里没鬼,我定是要被冤枉的。” 林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想到唐纲的偏心会到这样的程度,拍着辛安的手臂安慰道:“我给你说,太过被偏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放眼去看,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被家里不分青红皂白的偏爱的那个一般都没大出息,反倒是不被偏爱的那个过的会更好。” 辛安玩笑道:“那咋整,我可是我爹偏爱的那个。” 林窈笑着打了她一下,“你爹偏爱你但对你弟也不差啊,心疼出嫁的姑娘有什么错。” 说着还假模假样的掐了手指头,“我掐指一算,你是有大福气的。” 辛安附和着凑趣,“仙姑当真是灵验,为答谢仙姑庇佑,信女特意奉上海参一匣,品相上乘,此物不仅能固本培元、补肾益精,男子服用后还能拥有龙精虎猛之姿。” “望仙姑笑纳。” “好你个坏丫头。” 林窈直接挠痒上了她的痒痒肉,“敢消遣本仙姑,看我不收拾你,回头给唐二弟弄一斤灌嘴里,看你能不能吃得消。” “哈哈哈哈,好姐姐饶命,哈哈哈哈,仙姑放过我。” 第258章 唐荣的筹谋 两人好一阵笑闹,最终那一匣海参还是送到了林窈的跟前,林窈也没和她客气,又说自己前些日子得了两匣子血燕,“皇后娘娘赏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来。” “我还没吃过血燕,那东西产的少,市面上根本就见不着,又沾林姐姐光了。” 人情往来,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两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相处起来自然更融洽。 笑闹一阵,辛安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轻松不少。 林窈放下茶盏又说起了谨王一家要回京的事,“此事你可听说了?” “我知道。” 辛安说他们夫妻名下有处庄子就是以前谨王府的,“这人回来了,我是不是要还?” “那不用。” 林窈表示朝廷会重新安排,已经赏赐出去的就绝不可能要回来,“一言九鼎,你就放心吧。” 辛安笑着说她得了两盆粉菊,“回头我就让人给林姐姐送一盆。” “粉色的?” 普通的菊花开败后会成淡紫色,带点粉,但纯粉色的还没见过。 “一开花就是粉色的,花朵是个球状,碗口大,极为绚丽,还是徐姐姐给我的苗,稀罕物,花匠花了好些功夫才种出来。” “那我现在就想看。” 林窈来了兴趣,她本来就喜欢菊花,一听辛安这么形容就坐不住了,拉着辛安起了身就要往辛宅去。 和辛安的好心情不同,春华院上下愁云惨雾,唐荣一倒三个月,三个大肚婆好像忽然就没了主心骨,想着等他能自由行走已经是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唐陌心情本就恶心,这个时候还要听三个该死的孕妇苍蝇一般在耳边嘤嘤的哭,更是烦躁。 “滚!” 雪玉最先跟的唐荣,又第一个有孕,眼看着快到临盆的日子,还指望着生下唐荣的长子好母凭子贵,抱着极大的期望从庄子上回来,结果所有的一切都和期望的相差甚远。 哭唐荣受伤,也哭她自己可怜。 哭的正欢,一个枕头直接朝她砸过去,惊呼着往后退了一步,没等他说话就迎上唐荣愤怒的目光,“滚出去,晦气的东西。” 雪玉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还大着肚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见她没动唐荣的眼神涌动着怒火,“蔡姑姑。” 门口的蔡姑姑赶忙进来,“世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将这贱人丢出春华院,看着让人厌烦。” 雪玉和莹月都是王氏给他的,以前用着不觉有什么不妥,现在看着就来气,认定两人就是王氏的眼线。 蔡姑姑拖着雪玉出了门,嘴上说着,“夫人给你准备的院子还有三日才好,这三日你就在屋里莫要出门碍眼,让世子不喜。” “姑姑。” 从被王氏挑中的那日雪玉就以为自己是王氏的人,可王氏从未差人私下找过她和莹月,一副让她们自生自灭的意思,即便后来有孕王氏也并未对她多加照拂,反倒将她送到了庄子上。 这几个月一直都蔡姑姑在照顾她,她以为蔡姑姑是真心待她的,“姑姑,我不知哪里惹了世子不快,姑姑帮我解释一二。” 蔡姑姑满脸不耐,世子此刻的心情只要有点脑子的都晓得怎么样,没看连少夫人都没往跟前凑,“莫要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觉得自己不同,被世子厌弃即便你生下儿子又能如何?” 雪玉暂时在蔡姑姑的眼里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不愿意继续花心思,“安心待产少生事,别忘记夫人说的话。” 将人送回去,让人看好了雪玉蔡姑姑就回到了唐荣跟前,磕头认罪。 在唐荣眼中她就是办事不利,但如今他手里没太多可用的人,也只能继续用蔡姑姑,“你替我盯紧了隔壁,无论事情大小都要来报。” “让蔡荃来一趟。” 他这次出事不管和唐陌有没有关系,他都必须给唐陌记一笔,他是侯府世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唐陌,只要唐陌一死侯府再无人和他争,等承继侯爵眼下的这事都不算事。 没了唐陌的辛安不过是个寡妇,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能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他这个掌家的大伯哥说了算? 到时候别说一点把玩的物件,即便是辛安的嫁妆乃至整个辛家都将为他所用。 蔡姑姑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找自己的男人,王氏很快就得知了春华院的事,唇角轻勾低头饮茶,她可是最慈爱的继母,雪玉和莹月两个可是她为唐荣千挑万选的,模样出挑又有野心偏没有见识脑子也不聪慧,大作用没有但能让后宅不安生。 至于蔡家...... “给我盯紧了,无论春华院中进了谁都要来报。” 平秋应下后又说老太太要去南渡寺上香,“这次并不让人陪同。“ 王氏放下茶盏,“一切以老太太的意愿为先。” 倒霉成这样,的确应该去拜拜。 辛安傍晚才回府,林窈等不及已经将那盆粉菊带了回去,等她进门的时候遇到了比她早一步回的唐纲。 “父亲回来了?” “你...” 唐纲神色不太好,“又出去了?” “嗯,林姐姐约我吃茶,出门坐了坐,顺便散散心。” 气色很是不错的辛安还朝他笑了,“父亲整日忙碌不休,应该多歇息才是。” 唐纲有些心梗,事情还没查出来如何能歇息? 这是在嘲讽他? “晚饭后让唐陌来书房。” 辛安挑眉,“父亲难不成不晓得夫君这两日都没在家?” 唐纲微怔,他这两日早出晚归哪有功夫去问唐陌的行踪,“还没回来,去了何处?” “不知道。” 辛安很光棍儿,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怕唐纲,甚至总有想要挑战唐纲的心思,压都压制不住,“廖指挥使只是让人带了一句话回来,说要出京几日。” “我还想问问父亲,父亲每日在外行走,认识的人也多,消息也灵通,可晓得他去了哪里,儿媳心里实在很忧心。” 儿子不在家里两天了,当父亲的居然不闻不问,此刻的唐纲不愿意面对辛安,“既是差事就莫要打听,办完了也就回来了。” 说完转身就走,远处的张管事看了热闹后默默摇头,二少夫人见到侯爷眼中就有一股子跃跃欲试的意思,这是想和侯爷分个高下? 第259章 前世债今生偿 唐荣被打一事接连查了两日也没太大的收获,襄国公府倒是有了线索,顺腾摸瓜眼看着就要有结果,结果半道线索就断了。 不仅如此,侯府和襄国公府的人从昨日开始就接连遇袭,这日居然连张管事都出了意外,被套了麻袋胖揍了一顿,襄国公夫人去上香更是遭遇歹人冲击车厢,要不是护卫有点本事那些歹徒能将人从车厢里拖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唐纲只能选择和襄国公见了一面,一个说真不是我派的人打的你儿,一个说我已经有了线索,就是你干的,好在两人也算有些见识,到最后都忍下心头怒气开始交换意见,最后得出结论就是匪徒蓄意报复。 “我将人送来之前活的好好的,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怎么到了国公爷的手里就死了,此事国公爷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襄国公面色铁青,人的确是他下令弄死的,为的就是要打击唐纲,此刻多少有些后悔。 但后悔归后悔,嘴却是比石头还硬,咬定是唐荣的事和他无关,并且还道:“侯爷,不是我做长辈的学妇人嚼舌,你那儿媳妇一委屈就能让我儿去了半条命,焉知就没有第二个眼盲心瞎的冤大头也是这般痴迷不能忘怀,人家一个不高兴买凶要教训你儿,也说得过去。” “我以国公府荣耀起誓,此事和国公府无关,侯爷要找真凶不如从你儿媳妇下手。” 唐纲脸色肉眼可见变的奇差无比,他这是被襄国公打到脸上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愤然离开...... 抓不到幕后之人,两府人心惶惶,连辛安都不出门了,生怕被波及,喊了赵医女进来为她养发养肤,潇洒度日。 老太太运气好,去南渡寺顺利为唐荣求来了平安符,盼望着他平平顺顺,再进春华院的时候只觉得院中极为压抑,唐荣更是又瘦了一圈,躺在床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的老太太当场就落了泪。 “好孩子咱们不难受了,今年流年不利,等开了年一切就都好了。” 唐荣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太太更是心酸,宽慰着唐荣,“南渡寺的大师说你今年运道不好,待到来年定会否极泰来。” 南渡寺的大和尚说前世债今生偿,如今的一切都是在还债,此话可将老太太吓的不轻,追问了大师何时才能还了债。 大师说今生还不尽还有来生,皆要看苦主是否愿意放下,又说了好大一番玄之又玄的话,听的老太太云里雾里,又添了好些香油钱后大师才说今生要心怀良善,懂得取舍,处处与人为善,方能早日还尽孽债。 简而言之,唐荣今日的果都是前世的种下的因,天道循环,这辈子要多做善事少作孽,才能得到圆满,要不然下辈子还要接着还。 如此一来岂不是还要倒霉一辈子? 老太太是信这些的,但不能拿到唐荣跟前来说,她一个当祖母的和孙子说你今日这么惨都是因为上辈子作孽,岂不是显的荒唐? “劳烦祖母为我奔走,是儿孙不孝。” “只要你好好的祖母怎么样都行,好孩子,听祖母的可万不能消沉,想想你即将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这可是大喜事,只要过了今年,咱们明年定会平平顺顺。” 听到三个孩子唐荣心里又不太舒服,尤其是雪玉肚子里的那个,雪玉没回来之前他已经平顺,开始处处如意,这才回来几日他就遭遇如此横祸,可见不是旺他的孩子。 扭头喊了门外的蔡姑姑进来,“你跪下。” 蔡姑姑恭敬的跪在地上,唐荣这才对老太太道:“祖母,蔡姑姑的事孙儿知晓后自觉对不住二弟,没想到蔡姑姑会如此大胆糊涂,我与二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至亲的兄弟,成婚之事我已对不住二弟,万不可能再做对不住二弟之事。” “院中妇人愚昧,些许不适便怪力乱神,此事让二弟妹受了委屈,孙儿心中愧疚万分。” “原本想要将蔡姑姑交由二弟妹发落,孙儿又念及她是生母留下来的人,这些年在院中伺候的也尽心尽力,心中到底不忍将她发落,只能留在身边严加看管以观后效,是孙儿妇人之仁,等孙儿好些了必定亲自和二弟妹赔不是。” 老太太多欣慰啊,即便是漏洞百出,即便是心里有猜想她还是不愿意承认她的孙子有两幅面孔,只能将错误全都归结到蔡姑姑身上去,主子有错,那就是当下人的伺候不尽心,没有规劝的结果。 “这婆子胆子着实太大,诬陷攀咬主子合该直接发卖或者赶出去,你心善想要给她一次机会,但愿她记住你的恩情,以后伺候的再尽心些。” 蔡姑姑磕了头,“多谢世子仁善,多谢老夫人宽宏,奴婢鬼迷了心窍做出了糊涂事,皆因太在乎三位尚未出生的小主子,奴婢愚昧,奴婢会到二少夫人的跟前磕头请罪,二少夫人要如何发落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盼着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莫要怪罪到世子身上。” “这一切都是奴婢瞒着世子和少夫人做下的,和世子无关,世子他不晓得。” 唐荣强撑着想要起身,老太太让他别动,唐荣却道:“此事虽和孙儿无关,但蔡姑姑是孙儿院中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儿孙责无旁贷。” 说罢又看向蔡姑姑,“你休要替我辩解,母亲虽没说要罚我,但我不能因此报以侥幸的心思,错就是错了。” “好了好了。” 老太太让他快躺下,“你身上还有伤,不说这些了。” 唐荣缓缓躺下,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脸色煞白,可给老太太心疼坏了。 也将辛安恶心的够呛,事情都过去几天了蔡姑姑现在才跪在她跟前说自己的愚昧无知,求她原谅,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要磕死的架势,就这样子哪里是在来告罪的,简直就是逼着她不计较。 正当辛安在考虑要不要当场晕倒讹一下这个老婆子的时候,院外一阵嘈杂声传了进来,很快南风就跑了进来,“少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第260章 廖直为唐陌请功 唐陌回来了,是被人抬着一路从侯府大门进来的,光是看那送他回来那阵势就晓得他伤的不轻。 “二公子受了伤,刘长已经去请秦大夫。” 南风的话音刚落,都没等辛安做出反应,几个人风尘仆仆的人就抬着唐陌进了门,辛安也没顾得上先去问话立马侧身让出路,疼的呲牙咧嘴的唐陌说了,“我身上脏,去隔壁卧房。” 他身上的确是血糊糊的,还混着泥土,头发里都还有干草,可以说相当狼狈,辛安鼻头一酸,“都什么时候了,介意这些。” “不行,去隔壁。” 唐陌坚持辛安也没办法,让人将他抬到了旁边的卧房,负责送他来的是廖直下面的一个将领,简单交代了两句谢绝辛安的留饭就带着人走了,王氏闻讯而来,人才刚进院门的眼皮都已经肿起来了,“我儿如何了?” “府医,府医在哪里?” 见到床上的人捏着帕子就哭了起来,“我的天爷,怎的伤成这样。” 唐陌低语了两句什么,连辛安都没听见,王氏微微一怔随后哭的更伤心了,对围着的人道:“去烧水准备换洗的衣裳,都出去,把被在这里堵着。” 王姑姑带着人下去忙碌,王氏等人走了才仔细检查唐陌伤,压低了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辛安也凑了上去,仔细打量了唐陌,几乎很笃定的开口,“你装的?” 唐陌咧嘴一笑,“那也不是。” 他真受伤了,只是没有伤的这么厉害,“此事说来话长,等秦大夫来了你可得给他通个气,就将我说的严重些,但不致命。” 时间仓促,也没多余的时间去问询详情,好在两人有默契,等秦柏一来辛安就交代了他,秦柏让他放心,而后麻溜给唐陌治伤,辛安还以为唐陌受的真是小伤,结果剪开破损的衣裳,两寸长的口子赫然就在眼前。 皮肉翻卷,干涸的血沾着衣料,瞧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热水一盆盆的往里端,血水一盆盆的端出来,赶过来的老太太一看这阵势差点当场晕过去,王氏红肿的眼眶从屋里出来,老太太焦急询问,“如何了?” 王氏又压了眼圈,道:“大夫正在治伤,伤口那么深,皮肉翻卷,我瞧着就喘不过气。” 即便知道伤口没多严重,但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即便是磕了碰了她也心疼,何况是那样长的伤口,“也不知有多疼。” 老太太有些站立不稳,“我去看看。” “母亲别看了。” 王氏拦住了他,“让大夫好好治吧,秦太夫说伤口看着严重,好在不伤及性命,列祖列宗保佑。” 老太太眼见着就老了些,总觉得笼罩在侯府上空的阴云都格外的沉重。 小半个时辰后秦大夫为唐陌包扎好了伤口,辛安亲自为唐陌擦了身子,还给他换了一件衣裳,至于头发只有等他好些了再来洗,整个过程唐陌都处于睡眠状态,他太累了。 “老夫人,夫人,二公子身上有三处伤,手臂上的那处要严重些,另外虎口震裂,应是和人打斗时受的伤,好在这些伤口并不危及性命,好好歇息几日就行了。” “老夫这就开方子煎药,二公子他还有些风寒。” 王氏狠狠松了口气,“辛苦秦大夫。” “应该的。” 秦柏去开方子,王氏和老太太进屋去看唐陌,她们不知道唐陌是睡着,只以为他失血过多,心头很是揪心。 辛安开口劝说了两人,说了好一阵甘露才搀扶着老太太回去,王氏擦掉眼泪,想着前院还有事要去处理,交代辛安照顾好唐陌就去忙了。 此时的御书房,风尘仆仆的廖直正在和皇帝回禀这一趟出城的结果。 前朝时期,距离京城二百里外有一个飞鹰山庄,明里暗里的生意都有涉及,和皇室牵扯颇深,后来发生内乱,官兵包围山庄,那一晚死伤无数,天亮时山庄里有两个核心的人不知所踪。 此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最近皇帝的探子摸到当年逃出山庄的人回来了,并且还散布一些当年的消息,说天家无情之类的话。 廖直收到密令去铲除那些余孽。 “幕后十九人已全数伏诛,这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到了令牌,请皇上过目。” 皇帝仔细验明后满意的点了头,“你办事朕历来都是放心的。” “听说你带着唐家那小子一起去的?” 廖直一直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抱拳道:“回皇上的话,末将收到皇上密令当日恰逢唐陌在临泉街抓捕到了一伙人贩,末将想着他平日勤勉踏实也有些功夫便做主带上了他。” “此人颇懂规矩,除了出门之前问询过末将一次去往何处有何差事外,再未多言,只当是出门剿匪,遇事也真上,末将能看出来他害怕,还慌乱,没见过血腥世面,但很快就稳住了,此行也算帮了忙。” 皇帝放下令牌,“你起来吧。” “谢皇上。” 皇帝抬眼,“你觉得唐二如何?” 廖直略微琢磨,评价道:“世家子弟当中少有能沉住气的人。” 皇帝笑了笑,“你说这些莫不是因为他借给你一万两银子?” 廖直拱手,“末将是欠他银子,但末将绝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开玩笑,他是老侯爷的孙子,现在朝中还有不少人念着老侯爷当年的英勇,末将用他也是想有朝一日能帮上大忙。” 皇帝若有所思,唐纲是本分,本分的过头了,老侯爷当年不让他从戎,他便真的半分不沾,要知道朝中目前也有好些将领当年是老侯爷带出来的,时至今日有些话他想传达下去,唐纲是最合适的人选却用不上他。 廖直接着道:“回皇上,末将有些喜事想和皇上分享,方才末将回府得知夫人有孕,已有月余。” “哦?” 皇帝觉得有意思,“有了?” “有了。” “好。” 对于这个为了家族前程身家性命能将自己祖父和父亲送上路的人皇帝喜欢也忌惮,有孩子好,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就能更好的掌控他。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些滋补的药材回去,再请宫里的太医去请脉,头一胎,小心为上。” “多谢皇上。” 皇帝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既然你想用唐二就用,老侯爷一身显赫军功,后继无人也实在让人唏嘘。” “唐二人在何处?” 廖直说他受了伤,伤的还不轻,皇帝道:“还是缺少历练,以后有机会多练练他,回头等他伤养好了带他来见朕。” 第261章 唐陌升迁 唐纲是被张管事差人喊回去的,府中的二公子受了那样重的伤,于情于理都应该让这个当父亲的知道。 “人如何,可危及性命?” 张管事上前,“并未危及性命,秦大夫来治的伤,二公子还有些风寒,此刻因失血过多还在昏睡。” 闻此唐纲放慢了脚步,还问了唐荣今日的情况,张管事也都一一说了,又道:“二老爷和二夫人听到消息已经来了,舅姥爷一家也到了,都在秋实院。” 张管事的言外之意,当舅舅的和当叔叔的闻讯后都匆匆忙忙赶来探望,你这个当父亲的还走的不紧不慢是不是不太好? 唐纲眉头轻蹙,有些不满,“倒是稀客。” 唐荣出几次出事都没见这两家人来探望过,唐陌一受伤倒是都来了。 张管事像是觉得还不够一样,“庆侯府和昌侯府都差了人来问,还送来好些伤药,北衙军也有些人送来了补药探望。” 就这人缘比唐荣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唐纲一个字都没多说,只是加快了步伐朝秋实院去。 来的人多,送的礼很是堆满了桌子,也幸亏秋实院不小,再来多一些人都能坐得下。 此刻都凑在一起讨论唐陌的伤势,王勉和唐勇唏嘘感慨,王夫人和尤氏都红着眼圈说着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辛安也陪着抹泪,这个时候她不好一脸淡然的站着,显的太不近人情。 老太太坐在一旁,得知唐陌没有危险后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又见这么些人都来探望唐陌心里更为这个孙子高兴。 同样是受伤,唐荣是挨了黑打,多少有些不光彩,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唐纲都不希望有人来探望,甚至不希望有人晓得。 但唐陌不同,他是当差受伤,只要英勇没退缩这伤就是荣耀,再有满院子的人来探望,老太太很是欣慰。 唐陌被抬回来的时候蔡姑姑还在秋实院恶心辛安,自然见到了唐陌狼狈的样子,趁着人多顾不上她自己就回了春华院,将自己亲眼所见都告诉了唐荣,还大大渲染了唐陌伤势之重,颇有命悬一线之感。 唐荣很是幸灾乐祸,遗憾怎么没有直接砍死他。 要知道北衙军的差事原本他就不怎么满意,里面不是武将家的子弟就是去混日子的,每日的差事也是与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打交道,还有危险,何况还是跟廖直,和他实在不合适,唐陌倒是当成个宝,不管风吹日晒都早早的去当值,稀罕的什么似的。 “他也就适合那种脏活累活。” 又想到他受伤也没什么人家来探望,即便来都是抱着打听消息的目的来,心里那股子得意很快就没了,如今是连陶家都不来探望,可见世态炎凉。 “侯爷,宫里来人了。” 唐纲前脚刚到秋实院,刚和王勉唐勇打了招呼,都还没进门去看唐陌门房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皇帝差遣的的传旨太监到了侯府,唐纲还以为皇帝差人来追问黑衣人的事,门房又说了,“是传旨公公,还带了好多礼物来。” 这下所有人的心思都活了,王氏赶忙招呼着大家去前院跪接圣旨,唐纲也不敢怠慢,等一群人到的时候赵公公已经站在了侯府正堂前。 “赵公公。” “侯爷。” 赵公公手里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东西,唐纲心下狐疑,“赵公公今日来...” “侯爷,府中二公子可在?“ 唐纲拱手,“小儿受伤,失血过多正昏睡。” “如此,侯爷接旨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跪了下来,赵公公开始宣读旨意,那旨意上说唐陌勤勉差事抓到了人贩子,又说跟着廖指挥使出门办差不畏生死,有侯府老侯爷的遗风,提拔为北衙军副指挥使。 廖直名下有副指挥使十二位,各自分管不同的区域,其中两人上月升迁,唐陌过去正好补上一缺。 剩下一缺由庄实补上。 “侯爷,接旨谢恩。” 唐纲脑子嗡嗡的,唐勇和王勉等人一脸喜色,接旨后王氏就请了赵公公吃茶,赵公公婉拒,“皇上命杂家亲自去见过二公子,还请夫人带路。” 那些捧着物件儿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走,唐纲这个父亲也不好不陪同。 秋实院,赵公公笑眯眯的进门,辛安上前迎接,赵公公将带来的那些赏赐都交给了辛安,而后就跟着到了唐陌的床前。 “二公子的伤势可有大碍?” 此话方才已经问过一次,辛安的回答和唐纲的差不多,赵公公点头,“皇上的意思,让二公子好生养着,等伤好了要尽快回北衙军办差,年底到底是要辛苦些的。” 辛安道:“还请公公回禀皇上,夫君的伤已经得到妥善处理,大夫说养上七八日就能回去当差,只要一月内不剧烈挥动手臂就不会有大碍,因公受伤这种事我们早有预料,没想到能得到皇上的惦念,心中实在惶恐。” 赵公公仔细上前看了唐陌,“二公子厚福,有老侯爷在天之灵庇佑,自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谢公公吉言。” 赵公公又和辛安说了几句话,确定辛安对唐陌的行踪一无所知才笑着告辞,“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宫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公公请留步。” 春阳抱着一个匣子过来,辛安说这里头是一些淮江的土仪,“难登大雅之堂,也就是图个新鲜,请公公留下。” “二少夫人客气,杂家收下了。” 唐纲亲自将人送出去,路上还问了详情,得知是廖直提拔心里五味杂陈,都说廖直不近人情难以拉拢,没想到入了他的眼会有这么大的好处。 赵公公在门口停下,“皇上今日说老侯爷一身军功,后继无人让人唏嘘,若是廖指挥使愿意提拔二公子,皇上也乐见其成。” “还命廖指挥使待二公子的伤好后就带着一起进宫,皇上要见见。” 唐纲微怔,而后拱手,“多谢公公告知。” 张管事已经准备好了茶水银子,赵公公收下后带着人就出了门。 等上了车就打开了辛安送的匣子,里面除了有一排银锭外还有淮江的茶叶以及两个极为精美的小件,赵公公把玩了一阵才合上盖子,将张管事给的钱袋子扔给了下面的人去分。 第262章 你说你喜欢这种 副指挥使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平级的就有十二个之多,原本这种事根本就入不了皇帝的眼,更遑论是亲自命身边的内侍带着圣旨来宣读,这其中的深意只要略微琢磨就能猜测到一二。 是以赵公公一走秋实院里顿时喜气洋洋,一扫发刚才唏嘘难过的氛围,连空气都变的开怀了许多,王夫人和尤氏拉着王氏的手说她有个好儿子,后面就等着享福的话。 王勉甚至和唐勇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吃酒,说先替唐陌庆贺。 院中的下人们更是忙碌,她们二公子的确受伤了,但伤的不重,还升迁了,是皇上亲自差人送的旨意来,又送了那样多的赏赐,这是多大的荣耀? “快再烧点水,等二公子醒来喝。” “给二公子炖燕窝,不,还是将发泡的海参拿出来炖金米。” 院子里人笑眯眯的抢着干活,说笑声不绝,难得这么高兴,辛安也没管束她们,还说等她们的二公子醒来,若是没大碍就给她们发喜钱。 王氏搀扶着老太太笑眯眯的来了,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见到王勉和唐勇两家人还热情的招呼了,甚至对唐勇说出都是一家人要常回来看看的话,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隔壁唐荣得知消息差点没咬碎一口牙,都是受伤,他躺着无人问津不说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都不用去打听就晓得外面必定全是他的笑话。 而唐陌又是升迁又是荣宠加身,怎么就那么好命? 思来想去都是因为有了辛安,得了辛安的助力,若不是辛安拉拢了廖夫人,慷慨借了银钱过去,廖直又怎么会看得上唐陌,他唐陌有什么? 哪里能比得上他?! 辛安...... 唐荣此刻的眼神很是可怕,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辛安的名字,更加坚定除掉唐陌的决心。 也不知道唐陌多久没睡,这一睡就到了次日早上,人是被饿醒的。 守夜的来来第一个发现,飞奔到辛安跟前,“少夫人,二公子醒了。” 辛安快步到了唐陌跟前,此刻的唐陌睁着一双恍恍惚惚的眼睛,来了一句,“你是谁?” 来来以为他睡傻了,“二公子,醒了没?” “你又是谁?” 来来都快哭了,“少夫人,二公子怎么了?” 辛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默默翻了个白眼,坐在床沿清了清嗓子,“我是当铺老板娘,你借了十万两不能如期归还已将自己抵给了我,忘了?” 唐陌差点破功,果真是他那个狠毒的婆娘,张口就是十万两。 辛安挑眉,“说吧,是终身为奴在本夫人跟前鞍前马后还是想去黑煤窑挖煤?” 来来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悄悄退了出去,他家公子哟,不是少夫人的对手。 唐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伸手去勾辛安的手指,“暖床行不行?” “值十万两?” 辛安勾着他的下巴,“知不知道十万两都可以找人间极品了。” “我错了。” 唐陌认错相当快,“我不该想要假装失忆吓你,和你开个玩笑。”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痛。” “秦伯说伤口太深,是要痛上几天的,你只能忍着。” 唐陌可怜兮兮,手指去勾辛安小拇指,沙哑着嗓音,“刚圆房就将我喊出去了,连个心里准备都没,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怎么过的,就想着回来要一展雄姿,结果这样了。” “怎么这么痛,刚砍上去的时候也没这么痛啊,痛死了。” 辛安‘嗤’了一声,“就是伤的还不够厉害,一醒来就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话音刚落那花花肠子就响了,唐陌只觉得一阵眩晕,“我好饿。” “饿着。” 辛安起身要走,唐陌一把抓住了她,手臂用力又疼的呲牙咧嘴,“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亲丈夫被饿死?“ “你还是欠欠儿的看着更顺眼。” 唐陌随即怒目圆睁,“凶婆娘,我要吃饭。” “我打死你。” “你说你喜欢这种......” 两人闹了一通,唐陌一直傻笑,春绿将燕窝粥送进来的时候都是抿着嘴忍着笑,唐陌无奈一般,“喂我。” “自己吃。” “你当我能经常受伤啊,好不容易一回,你就不能伺候一下我,求你了。” 辛安无奈,一勺勺的喂,唐陌吃的双眸亮晶晶,不晓得还以为吃的是什么人间美味。 王氏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一幕,再欢喜不过了,瞧他儿子和儿媳妇关系多好。 等吃过饭唐陌也有了精神,面对王氏的讯问就说是跟着一起去剿匪,匪徒凶残,受伤也正常。 “剿匪不提前做好准备?” “兵贵神速嘛,何况跟着一起去的除了我都是有经验的好手,挺照顾我。” 他知道是廖直有意要提拔他,要不然这种事带他去干嘛。 王氏又问了,“那你怎的装的那么严重?” 感觉都欺君了,赵公公来的时候她心头慌的很。 唐陌说也是廖直安排的,具体为什么他没有问,也没有那么傻,照着做就是了,依照他们两人妻子的关系,还能害他? 王氏感慨,“廖指挥使对你是真的不错,你升迁了知道不?” 这个唐陌还真不知道,出门几天怪惦记媳妇的,方才醒了就想逗逗辛安,正事都没说。 王氏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了,“你好好养伤,养好了就回去当差,你出息了母亲高兴,腰杆子都硬实不少。” 唐陌都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太太就笑着进了门,“可好些了?” 辛安和王氏让开了位置,唐陌可怜兮兮的拉着老太太的手,“祖母,孙儿都差点痛死了。” “阿弥陀佛,你也吓死祖母了。” 老太太见唐陌虽然气色不行但精神尚可也就放了心,细细问了他除了伤口外还有哪里不舒服,又问辛安秦大夫每日都是什么时候来,告诉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只要是府中有的就没有不允的,就算没有那也要出门去找。 “虽是升迁但也是用命换来的,再有下回可一定要格外小心,功劳是一方面,小命才最要紧。” “你祖父常说活着才有希望,回头好些了去你祖父的兵器库挑两样趁手的兵器,我记得还有几样暗器,也不太懂,你自己去看,以后都带着防身。” 老爷子的东西老太太向来都很宝贝,连唐荣都没这样的殊荣,此刻的王氏又觉得老太太还行。 唐陌一通卖乖,老太太笑的开怀,一扫这两日的郁气,觉得呼吸都格外顺畅。 等送走了老太太王氏转身回来,眼中有些复杂,“你好起来了,母亲也跟着你沾光,你祖母对你也有了不同。” 第263章 等着你去给我报仇 王氏对老太太的感觉很复杂,有些时候觉得她是慈爱的祖母,是真心稀罕唐陌,有的时候觉得她和唐纲一样可恶,让人半点都稀罕不起来。 唐陌还满脑子都是自己升迁的事,气色都比刚才好了些,顺嘴来了句,“祖母很好。” 王氏笑了笑,辛安送了茶水到她手上,“母亲可是觉得祖母方才说那些话全是因为夫君升迁的缘由?” 王氏点头,辛安瞬间就明白了王氏为何刚才笑的那么勉强“那母亲可听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妇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卖伞一个卖布,下雨担心小儿子的布卖不出去,出太阳又担心大儿子的伞卖不出去,整日忧心以至病重,最后还导致两个儿子都埋怨她。” 王氏放下茶盏,明白了辛安的意思,“你祖母也是这样?” “反正我瞧着是。” 老太太说着要享福,要清闲,实则就没放下过,“祖母期望着府中所有人都好,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她为好的高兴更为不好的担忧。” 王氏想了想好像也有点这么个意思,又想着其实老太太也不错了,有些人家的老太太不待见没出息的孙子,那是连话都不会多说。 该知足了。 平秋来传又有人送礼来探望唐陌,王氏起身去招呼,辛安坐回了床沿,“可还要睡会儿?” “不睡了。” 唐陌拉着辛安的手,“我就这么升迁了,我怎么不相信呢?” “这么容易?” “哪里容易了?” 辛安道:“你这几个月披星载月的人都变了模样,再怎么也应该给廖直留下个好印象了,何况还有我和徐姐姐的关系,一万两必须起作用,何况我现在和徐姐姐还合作了生意,关系多可靠,枕边风能没用?” 唐陌咧嘴傻笑,拉着辛安的手不松,“真好啊,以后我就是手底下有人的副指挥使了,想想都觉得威风。” “怪不得人人都想娶一个好媳妇,我这辈子真是好命,你说是不是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上辈子侯府的结局不能接受,特意送了你我回来?” 辛安忍住笑,“都有可能。” “我觉得是。” 美滋滋了好一会儿才问辛安他不在府中可有发生什么,“隔壁动手没有。” 就怕隔壁趁着他不在京中发难,留辛安一个人面对,即便知道她能应付,但还是担心啊。 “动手了。” 辛安将这两日的事都说了,包括唐纲扔茶盏砸她的事也说了,“应该是匆忙出手,处处漏洞,我都能应对,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唐陌脸色不好,“也就是现在的你见过风浪晓得那些人的伎俩,若是换以前的你,岂不是要吃大亏?” 一进门就见对方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没经过事的人只怕当场就吓傻了,“诬陷这种事就是要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对方没心思去琢磨里面的道道,任由人牵着鼻子走,只要事情有了定论再想要翻案何其困难。” “倒是会选时间。” 他那老父亲的态度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祖母虽偶有偏袒但大面上还算公证,我是真的后怕,要是母亲扛不住你再能耐又能如何?” “一个孝字就能压住你,何况这府中你才几个人,老头子又能喊来多少人,关起来们悄悄的收拾了你......” 辛安说的轻描淡写,但唐陌是真的后怕,惹的辛安还得反过来宽慰他,唐陌静静地握着她的手,“你以后不要正面给他起冲突,他心胸狭隘,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唐陌很郁闷,“真想不管不顾的就搬出去住,省得烦心。” “你怎么没走?” 之前说好的要走的,要将他那老父亲放在火上烤,滋滋冒油的那种。 “因为母亲劝我了。” 辛安说之前想的还是不周全,“母亲对我好,我不能不考虑她,不管不顾的就走后果也很严重。” “祖母也不会答应,我第二天出门去看杂货铺开张回来的晚,祖母都差人去辛宅找我了,我要是真搬走,祖母不得亲自去请我回来?” “真要那样我该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子?” “我们走了,留母亲一个人在府中面对那么多人?以前我们想岔了,要走也该是隔壁的走,我凭什么走,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报仇,我可没想就这么算了。” 唐陌觉得憋屈,‘孝’字大过天,他是不能正面将老头子如何,但将唐荣如何还是能办到的,“等我琢磨一下,必定好好为你出一口恶气。” 这个时候秦柏来了,两人都不再说话,诊治了片刻说再看三日,若是伤口没有流脓红肿就真没大碍了,“药还得吃,没事别总躺着,年纪轻轻伤到手臂不至于卧床不起。” 辛安忍住笑意,“难得有机会躺着,就让他躺两天吧。” 秦柏哼哼两声,重新开了一副方子交代清楚后急急忙忙的就走了,药膳坊今天有新菜,他要去品尝。 辛安重新坐回了床沿,“真是去剿匪的?” 唐陌也不知道怎么说,“也算剿匪,但里面肯定有事,廖直没告诉我。” “那就别打听。” 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让你装重伤回来为你请功也容易些,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这就算倒欠他人情,回头我准备点好东西,我俩一同登门去感谢。” “都听你的。” 回来看到辛安唐陌心里就觉得格外踏实,“那日走的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回来给你说一声。“ “徐姐姐差人来告诉我了。” 辛安说想要办大事就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历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奔好前程总要有取舍,我有心里准备的。” “多现实啊。” 唐陌心里塞塞的,两人刚圆房,正是感情最要好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可哪里都不想去,就想窝在院子里日日和她在一起,这女人竟是半点不留恋他。 “就半点没舍不得我。” 辛安笑道:“那怎么样,哭哭啼啼的不让你走?” “我这就给你扮一个。” 说着就捏着帕子压着眼圈,夹着嗓子,“夫君你好惨,呜呜呜~~~” “夫君你可吓死妾身了,没有你妾身可怎么活,嘤嘤嘤~~~” “我明日就是回禀母亲,北衙军的差事太危险,夫君怎可去那样的地方,妾身有的是银子,以后咱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唧唧唧~~~” 第264章 夫妻俩唱双簧 那嘤嘤嘤、唧唧唧的声音太吓人,有一种耗子强行钻进脑子里的感觉,唐陌人都傻了,他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陶怡然,浑身恶寒,“求你了,做回你自己好吗,我还是习惯你凶巴巴的样子。”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不要,你定是嫌弃我了,呜呜呜~~~” 辛安一边呜呜一边抽笑,急的唐陌坐了起来,“求你了,辛大美人,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绷不住的辛安甩了甩手里帕子,笑的前俯后仰,无奈的唐陌也跟着笑了起来,屋子里欢快又温馨。 院子里的人听到屋子里的笑声也是挤眉弄眼的笑着,来来和春阳站在一块儿,笑眯眯抱着肉球,“我就说二公子身康体健的没什么问题,就是害羞不好意思,偏你们瞎说,看现在和少夫人的感情多好。” 春阳瞥了他一眼,“从始至终瞎说的都是你,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走过来的春绿点了头,“就是你乱说,可别诬赖到我们身上。” 来来要反驳,春绿还喊来了南风,南风也说是来来说的,面对三个‘证人’来来欲哭无泪,“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三位姑娘得意转身,留下来来风中凌乱,他解释不清了哇...... 今日天色不错,阴霾了几日天难得有了阳光,天也蓝,就是风比前两日大了些。 唐纲也一扫往里的阴霾,整日脸上都堆着笑,唐陌升迁摆明是得了廖直的器重,不少人都觉得唐陌这是机会来了,以后少不得还有风光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有人将廖直和唐纲联系在了一起.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本事很大,连廖直那样不近人情的人都能拉拢,见到他的时候多有恭维。 唐纲仿佛也回到了前两年唐荣出彩的那些日子,觉得扬眉吐气,也因此一回府就问了唐陌的情况,还亲自去秋实院探望了他。 当然,嘘寒问暖是问不出来的,主要还是问跟着廖直去办什么差事,以至于回来就能得到恩赏。 唐陌的回答很标准,就是去剿匪,具体是什么匪徒那就不知了,“都是听命于廖指挥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唐纲倒没怀疑唐陌会骗他,廖直听命于皇上,办的当然都是皇上的差事,有些差事不能为外人所知也很正常,“你能得廖直赏识也是运道,往后还需谨慎当差,万事要以侯府为先,遇事当多思虑,需知侯府是你最大的依仗,只要你身在侯府,侯府的荣光自会照耀到你身上。” 唐陌差点没翻白眼,还以为他良心发现,结果是怕他翅膀硬了特别来来警告他的,什么人啊。 “父亲训示儿子谨记于心。” “嗯。” 唐纲缓缓起身,“你歇着吧,我去看看你大哥。” “你大哥受伤的事可知晓?” 此事辛安只是提了一嘴,说了句活该,具体详情因着唐陌有些昏昏欲睡就没说,唐陌下意识的看向辛安,已经说过的辛安本能的摇头,说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但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大哥又被人一群黑衣人打了,这次那些黑衣人下手特别重,肋骨都开裂了,伤筋动骨头一百天,遭了大罪。” “父亲这两日正在追查凶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凶手,襄国公府和咱们府上出门的人接连遇袭,连张管事都受了伤。” “说起这事你可得小心一点,出门还是要带上护卫,当差的时候也该要让护卫不近不远的跟着,以免那些人对你下手。” 唐陌很是惊讶的样子,“他怎么就那么倒霉,遇鬼了?” 辛安叹息,“祖母已经去南渡寺祈福,还求了平安符回来,但愿有用吧。” 唐陌感慨,“都说有孕之人会鸿运当头,运道好,大哥院子里可是三个孕妇,那可是三花聚顶啊,什么倒霉鬼这么厉害。” 辛安纠正他,“有孕的不是大哥。” “他是孩子爹,一样的。” 两人越说越来劲,一旁唐纲黑了脸,丢下一句好好养着转身就走,两人目送他远去,辛安一屁股就坐到床沿和唐陌笑开了,又说唐荣当时的狼狈,“一脸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一趟就得年后才能出门。” “要说马骐两个是有点狠,就差没把人打死,就不知道他俩会不会被查到。” “难。” 唐陌说买凶这种事根本就不会是马骐两人亲自出面,也不会是他们身边的人,“找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去办这事,且那些亡命之徒拿钱办事根本就不管顾主是谁,就算抓住也问不出来什么。”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管事都挨了揍,这是盯上侯府了。 唐陌琢磨了一下,道:“死的那个人或许是那群人里面很重要的一个,这才被报复,不过我敢肯定人是襄国公灭的口,老头子他不敢。” 唐陌是了解唐纲的,只是略微琢磨就猜中了内情。 “至于接下来都别管,闹的厉害了自然有人出手,怎么说一个是国公府一个是侯府,还是会引起重视的。” 两人正说着话,南风快步而来,说门外来了个叫吴三儿的人要找唐陌,刘长将他带到了后门,等她到了才说了一件事。 襄国公府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公子下学路上被掳走,绑匪让襄国公府交换黑衣人的尸首,并准备赎金两万两,“说那段路上没什么人,绑匪掳走人后还将国公府的小厮打了一顿,让小厮带的话。” “这事被两个乞儿看见,告诉给了吴三儿。” 唐陌问人在哪里? “还在侧门,没能打发走,看样子是想等赏钱。” 唐陌让她拿五两银子去,“让他拿着银子找人四处打探看看,看是否能发现那伙人的踪迹。” 南风转身去办,唐陌眉头紧蹙,不晓得马骐两人从哪里去找来的这群匪徒。 “光天化日,简直胆大包天。” 辛安让他躺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侯府算是消停了,就看府衙的人能不能找到这批人,也这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以后办事还得谨慎些,以免留下隐患。” 唐陌躺不住,唐荣的笑话他想看,老头子焦头烂额他看着更高兴,但现在是职责所在,不是说私人恩怨的时候。 让辛安差人去将庄实喊来,“我这点伤是不影响走动,但拿刀还没办法,得让庄大哥去办才行。” 第265章 来找父亲给个交代 庄实是半个时辰后到的,这回出门回来他也跟着升迁,自是喜事,已经喝了两大顿的酒。 “伤可好些了?兄弟们可还等着你康复后给你摆眼庆贺。” 以前只以为唐陌只是个有些上进心侯府公子,这回出了门还是让他刮目相看,第一次出门办大事就没拖后腿,还能帮上忙,明明吓的抖若筛糠也没退,是条汉子。 唐陌笑道:“请兄弟们等着,再有三五日就差不多了,伤在手臂,不影响吃酒。” 两人说笑一阵后唐陌就将方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庄实,“我已经让吴三儿去打听,你再让老盖散人出去找,是救人也好立功也好,还得要尽快了结这件事,下个月所有商家可都要开始卖年货,拖不得。” 庄实有些吃惊,他一个当值的人都没听说此事,唐陌躺在府中却能掌握这第一手的消息,看来他之前洒出去的那些银子起了很大作用。 唐陌有钱,这事北衙军的兄弟都知道,和他一起当值遇到混混都是先威胁,不老实再打一顿,而后他就会抛出去一块碎银子,让人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去报,当时就想着这银子洒出去十有八九是打水漂,现在看来那些银子没白花。 “此事我知晓了。” 唐陌摆明要将功劳送给他,他也上道,“咱们兄弟现在也算是有过命交情的人,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你好好养着,外头的事我去办,事成之后为兄摆宴谢你。” 他就说唐二兄弟这样的人能处。 南风领着庄实出了门,辛安也准备出趟门,唐陌拉住她,“我都这样了你要出门?” “我约了徐姐姐谈事。” “谈什么?” 唐陌还以为是去感谢人家,辛安说了,“我准备和徐姐姐继续做买卖,上回说了个大概,约好今日见面再说一回。” “你躺着吧,我出去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见她还真要走,拉着手不松,“你男人都躺下了,你就不能在家陪陪我,我这么可怜。” “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辛安揉乱了他的头发,“我在这里你就叽里呱啦个没完没了,我走了你好睡觉。” “你这是嫌弃我了?” 辛安笑道:“唐二公子如此粘人我很不适应啊。” “果真是嫌弃我了。” 那一脸哀怨的样子成功逗乐了辛安,“我走了,很快回来,院子里这么多人,你需要什么张嘴就是。” 见她真的走了,唐陌心里空落落的,来来凑了上去,“公子您就睡吧,等养好了伤就能和少夫人一块儿出门了。” 唐陌能怎么办呢? “去烧个水晚些时候给我洗头,都臭了。” 他还想晚上回房去睡,不把自己洗干净能上得了床? “公子,您可不能着急。” 来来表示都这样了睡一块儿做什么,“这伤口要是崩裂了秦大夫可没有好脾气,再说您也睡不好啊。” “您就睡这里吧,等伤口好些了,手臂能使得上劲儿了,再回去。” 唐陌瞪了他一眼,越来越婆妈了,“扶我起来走走。” 茶楼里,廖夫人还给辛安带了伤药来,“我们家那位你可能不知道,受伤都成了家常便饭,什么伤药好使都用出经验来了,这个你拿着,好用。” 辛安笑眯眯的收下,“回头我就给他用上,廖指挥使这回没受伤吧?” “没有。” 廖夫人有些抱歉,“我已经说过他了,就这么贸然带着人出去,当谁都像他那般皮糙肉厚,也不让人回家交代一声,让你跟着担心几天。” “带出去就算了,也不保护好,还受了那样重的伤,我今日都不好意思来见你,觉得很抱歉。” “哎哟,徐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辛安将伤药收好,“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就晓得是廖指挥使有心提拔,我们夫妻的情况你也是晓得的,虽是在侯府,但也得不到多大的支持,都得靠自己,像我家这个没什么文采,也没有精妙绝伦的功夫,想要自己混出头多难啊,别看他受了伤,心里可欢喜了。” “还给我说等伤好了还得多练练功夫,多和廖大哥多学学,就怕以后有什么事廖大哥嫌弃他本事差不带他了,又让我准备厚礼,等他好些了要亲自登门道谢。” “徐姐姐和廖指挥使可是我们夫妻的贵人。” “可不能这么说。”见她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廖夫人也松了口气,就怕辛安心疼唐陌让她们的关系生疏了,她在京城难得有一个这么要好的朋友,丢了多可惜。 “难得我们有缘能相处的这样好,有机会自然是要相互拉拔,我就是想说你姐夫的差事多少都有些危险,你们要心里有数,有别的好路子更好,若是暂时机遇不到就跟着他,就是他脾气不好,要请二弟多担待。” 称呼一变关系也就跟着变了,辛安自然是欢喜应下,要知道这对于他们夫妻来说这就是人家雪中送炭,多好的机会啊。 明确加深了两家的关系,两人话头一转就开始说到了买卖上去,聊的很是投机。 当日半夜,万籁俱寂,屋外寒风席卷大地,提着灯笼的来来轻手轻脚的到了唐陌的卧房,“公子?” “醒着。” 白日睡的太多,夜里睡不着的唐陌决定去找唐纲要个说法,“公子,您就不能明日去,大半夜的侯爷睡的多香啊,你找过去他不得生气?” “要的就是他生气,快来,找件斗篷给我穿。” 他晚上不睡还能白天睡,当然是怎么让老头子不高兴怎么来了。 屋外是真冷啊,感觉都快下雪了,主仆俩就这么冒着寒风去找唐纲,今晚的唐纲住在妾室的屋子里,睡的那叫一个舒坦,梦里全是朝中大臣对他的恭贺声。 “父亲,父亲。” 梦里那一道道声音太过真实,唐纲翻了个身,可是那一声声的‘父亲’一直萦绕在耳边,妾室睁开了眼睛,竖起耳朵又听了两声便唤醒了唐纲。 “大半夜你不睡觉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父亲给个交代。” 第266章 唐纲:众叛亲离 房内,唐纲一眼不错的盯着唐陌,在想唐陌是觉得有了廖直当靠山就敢公然和他这个当老子的叫板,还是当了个区区副指挥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唐陌半点不受他的目光影响也,也不用他的应允,自己找了把顺眼的椅子坐了下去,半点没有恭敬之色。 “父亲,儿子就出去了一趟,府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的做法实在是叫儿子寒心啊。” “混账,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谁半夜被喊起来心情都不能好,何况起来后还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质问,“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父亲知道的,儿子打小学什么都学的不好,规矩自然也是没学好的。” 唐陌也看透彻了,面对他老子什么恭敬孝顺都很多余,就应该给他添堵,见他被气的跳脚他就开心。 此刻也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媳妇脸皮薄好说话又是一个弱女子,碍于祖母的母亲的劝说只能选择了息事宁人,生吞了那天大的委屈,但儿子不行,儿子若是不闻不问连给自己妻子撑腰做主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男人?” 唐纲‘哼’了一声,“弱女子好说话?那辛氏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半分贤惠宽厚也无,你和我说她是弱女子?” “那怎么?” 唐陌双手一摊,“她被冤枉还不能自证清白了?就得跪在地上由着父亲用茶水泼她茶杯砸她?这才孝顺,才恭敬宽厚?” “父亲未免太天真了些。” “你放肆。” 唐纲冲到唐陌跟前扬起了巴掌,唐陌也不躲,还抬着脸给他摆好下手的位置,“父亲恼羞成怒想要教训儿子是应该的,打吧,最好打重一点。” 眼带挑衅,还偏着脑袋往前凑了些,唐纲就那么举着巴掌,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你个孽障。” 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他在唐陌的眼中没有看到半分敬重,没有半点对父亲的孺慕,那一刻他心里有些慌。 “你半夜跑来就为了这事?” 唐陌嗤笑,“此事还不大?父亲当知道,儿子打小就不喜欢吃亏,以前吃亏都是装的,求的就是父亲多看几眼,现在我也想通了,父亲打心眼里就看不上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装样子。” “父亲朝堂沉浮多年,别告诉儿子你认定大哥是无辜的,他就清白到什么都不知道?” 唐纲并未说话,唐陌重新摆了个放自己舒服的姿势,道:“有些事骗骗外人就算了,要是连自己都骗岂不是糊涂。” “大哥那人想要什么从来都不明说,惯会言语示意让人去做,得了好处他还要谦虚客套两句,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婊子一样。” “若是事情办砸了就和他半分关系也无,父亲可别说连大哥的这点习惯都没摸到,你可是他手中最锋利刀,向来都是他指哪你打哪。” “没他的授意,一个婆子敢做这样的事?” “发生这样的事父亲以为罚那婆子一点月钱就能让儿子消气?” 唐陌似笑非笑,“父亲,我可是你的儿子,嫡亲的儿子,你的儿子被冤枉使几个钱就能了事,那你这个当爹的能贵重到哪里去?” 唐纲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眼前这个混账给气死,又不由的就想起上回唐荣想要老太太那些宝贝,言语暗示他去要的事,脸色无比的难看,“此事你母亲亲自处理,有什么不满应该去找你母亲。” “我是冤枉了你媳妇,但也赔出去两样摆件,其中一件还是罕有的百宝如意。” 唐纲可是典型的你强他就弱,此刻明显中气不足,唐陌唇角轻勾,“我母亲是继母,一个继母能做什么,做多不怕外面说她不慈?” “前些日子春华院搞出来的那些传言父亲该听到了吧,说实话,大哥要是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说想和我换院子,看在兄弟一场,看在母亲为难的份上,我未必不会不同意,偏他不走正道,想用口诛笔伐来迫使母亲为他办这件事,真让人不耻。” “他哪里像是祖父的孙子,简直就是一个阴暗艰险的小人,他今日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活该他顶风臭十里。” 舒坦啊,早就想当着他老子的面狠狠将唐荣骂一顿,看着老头子越来越黑的脸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父亲不是说儿子救你和大哥是处心积虑吗,父亲是生我的父亲,我即便是气死自己也不敢对父亲怎么样,但对大哥就不一定了,儿子也不要他道歉,我要报复他。” 唐纲觉得唐陌要疯了,“你以为你升迁了,有廖直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 “父亲多虑了,儿子几分本事还是拎得清的。” “可是你大哥已经受伤了。” “是我打的吗?” 唐陌起了身,“大哥不是说他出事都是我害他吗,这锅在头上这么久了总得要坐实才是,我今日来找父亲出了说心头的不满,心里已经舒服多了,再有就是要告诉父亲我要对他出手,但不会要他命,更不会伤及侯府尊严,保管消息出不了侯府大门。” “父亲且看着就是。” 见他要走,唐纲上前一把拽住他,却不小心抓到了他的伤口上,当场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唐纲赶忙松手,“你们是亲兄弟,你不能对他...” “父亲。” 额头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唐陌咬牙,“他对付我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亲兄弟?他是侯府世子,以后侯府都是他的,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父亲偏心他,偏心到理智全无,可外面的人不会,若是父亲还这么偏着他,我不介意给外面的人再添点笑料。” 那一瞬间唐纲几乎不敢面对他的眼神,正要开口之际王氏来了,进门的第一眼就去看唐陌伤,见血迹已经浸透衣裳,王氏上前狠狠推开了唐纲,“他是你儿子,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虎毒尚不食子,你太过分了。” 被推到唐纲后腿两步撞到了腰,也是一阵闷痛,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氏就赶忙扶着唐陌走了,一看又是不能善了的架势,唐纲只觉得阵阵眩晕袭来,要不是及时撑住了桌子非得倒下去不可。 此刻心里就四个字,众叛亲离! 第267章 辛安的嫁妆 王氏差人将府医从被窝里挖出来,欲哭无泪的府医一看到唐陌的伤口心头就是一紧,心想着侯府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世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下连好端端的二公子也没逃掉。 等处理好伤口不敢问缘由的府医赶忙离开,原本以为给人当府医能轻松些,结果...哎...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伸手你不会躲?” 王氏给唐陌倒了杯热水,“找他算账也不急于一时,一点也不稳重。” 唐陌道:“我白日不是睡够了嘛,左右也睡不着,我就想看他起的跳脚样子。” “你啊...” 王氏叮嘱唐陌不要太嚣张,免得多生事端,“他本就气量狭小,你找他晦气,回头还不知道怎么气,小心他收拾你。” 唐陌笑眯眯的说他不怕,“既然父慈子孝和我无缘,那就换个方式相处好了。” 说着就起了身,“我回去了,困了。” 王氏无奈摇头,差人将他送了回去。 一连几日唐纲雷打不动到春华院看唐荣,防着唐陌真的做出什么事让唐荣丢丑,唐荣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到现在也不能起床走动,若是唐陌冲进门将他再打一顿,他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为此还特意多拨了一个护卫来守着院门。 可惜这几日的唐陌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伤口裂开的事很快就被秦大夫发现了,为此辛安就在院子盯着他,省得他又起床去折腾。 时间飞逝,天越发的寒凉,在床上躺了几日唐陌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得到秦大夫的允许后穿着一身新衣当差去了,如今人家是副指挥使,要管的事也多了,名下也有了可以调派的人手,可谓春风得意。 如此一来倒让唐纲放松了警惕,开始安慰自己唐陌那天晚上说的话就是气话,应当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但派到春华院的人也没撤回来,以防万一。 得闲的辛安开了库房,亲自挑选一尊极为贵重白玉寿仙翁出来,那还是她父亲偶然间得来的,稀罕的很,后来还是给了她做陪嫁。 又找了一个匣子出来,里面放着三颗硕大的珍珠,比她婆母送她的那一匣子还大,还要圆润,可是海外来的稀罕物。 特意派人去请来了王氏,“母亲您帮我看看,这尊寿仙翁送给太后,这珍珠给皇后娘娘,如何?” 王氏捏着一颗珍珠屋里屋外的借光,眼中的惊艳丝毫不加掩饰,“我的天爷,都说盐商富贵无比,我算是开了眼了,这样品相的珍珠可从未见过。” 她以为自己收藏的那匣子就已经是极品,还特意藏在自己卧房,和手里这个比起来就如同珍珠下的崽儿一样。 “敬献给皇后娘娘是对的,咱们的身份戴不了这个,就是......” “太贵重了。” 唐陌升迁,皇恩浩荡,王氏正在琢磨要进宫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事,还得送上体面的谢礼,可惜她翻找了库房都没找到能让太后和皇后看上眼的好东西,已经在琢磨花钱去外面买。 辛安的这两样宝贝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毕竟是人家的嫁妆,她的嫁妆被唐纲用了些,让她现在都对唐纲不耻,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被儿媳妇看不起。 “这等品相的珠子得要镶嵌在头冠上,还只能镶嵌一颗,除了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没资格。” “可这是你陪嫁,哪能轻易拿出来?” 往后亲家要问起该要如何交代? 他儿子还如何能在老丈人跟前挺直腰杆? “母亲知道你的心意,但这实在太过贵重,孝敬太后和皇后娘娘的物件儿,母亲来想办法。” 辛安自然晓得两样物件儿都贵重,但不贵重她也不会拿出来,多少富甲一方的商人搜罗好东西就是想要敬献给能为家族带来巨大好处的人,却因为没有门路只能让那些好东西蒙尘。 普天之下还有谁比皇太后和皇后更是价值,能送进宫博得两位的欢喜,她没有半分舍不得。 要是她爹知道只会怀疑自己送的是不是还不够贵重。 “这东西留在我手里也只能压箱底,我用不了,我的儿女们也用不上,积年累月的放下去就不会再有这般光泽,多可惜啊。” “还不如物尽其用。” 王氏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亲家要是问起来都不知要如何解释。 辛安看出她的想法,心想着自己上辈子一进门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也不曾好好去了解过这位婆母,只偏信她也是心机深沉手段阴暗之人,这辈子相处久了才知道她其实很护短,被她偏爱感觉很不错。 她这人,只要对方是真心待她,她就一定会有回报。 图的就是一个让自己高兴。 “母亲,夫君好了辛家才能好,辛家没有成气候的读书人,想要维持眼下的富贵迟早要靠夫君,帮他就是帮我,帮整个辛家的人。” “母亲或许不知道,我爹为我准备的嫁妆也考虑到了这些,有一半都是准备给未来姑爷打点所用,所以母亲不必觉得舍不得。” 这一点王氏是真的不知,辛安的嫁妆有多少她只是看过嫁妆单子,只以为是辛家富贵又心疼闺女才陪嫁的多,现在忽然间就明白为什么唐纲和老太太那般遗憾。 那种遗憾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她还是以为两人都是遗憾辛安这么好的儿媳妇没能嫁给唐荣,现在想来只怕还遗憾那一半的嫁妆吧? 要是落唐荣手里,还不定怎么慷慨风光。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省着用,往后日子还长,以后有什么需要要开口,别总使你的嫁妆,你进了侯府的大门办的也是侯府的事,合该侯府来出花用。” “知道了。” 就这样,王氏让辛安将两样宝贝都收起来,然后以她的名义给宫里递了帖子,这一回她要亲自带辛安进宫,就不劳累老太太了。 王姑姑将东西收进柜子里,道:“夫人很通透。” 府里的东西不给唐陌话就会被唐荣独占,“若两个都是夫人亲生许是还不会这般敞亮痛快。” 辛安笑道:“人之常情嘛。” 谁会真的将自己儿子放一边去偏疼别人的儿子? 别人的,难养熟。 “少夫人,淮江来信了。” 第268章 不正经的海参 南风飞快的跑进来,献宝一般将信递送到了辛安跟前。 没什么比收到家书更让人高兴,接过家书的辛安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信里她爹说唐陌捎去的几大箱东西他都收到了,亲朋都羡慕他得了个好女婿,让他觉得很有面子,还叮嘱不要让唐陌看到这信,免得他尾巴翘起来。 看到这里辛安都忍不住笑了,第二页里写到和徐家的合作很是顺利,虽然卖给徐家的糖利润不高,但徐家帮助辛家成功拿到西北盐道的盐引,当地的官员也很给面子,辛家原本已经有些萎靡不振的盐生意迎来了转机。 同时辛家现在也和西南的糖商签订了长久合作文书,进入了西南糖业商会,辛家明年的糖生意会直接上一个台阶,如此手握盐和糖的辛家在淮江商户当中已经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叮嘱她维护好和徐家的关系,和家书一同送来是两万两银票,供她年节上打点所用。 将家书反复看了三遍才小心的收起来,清点过银票后也收进了柜子里,开始琢磨去徐家送礼的事,还得要给二皇子妃送点什么。 人嘛,要上道。 晚上唐陌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两样宝贝,很是稀罕了一阵,得知要送人眼角抽动,心里揪的厉害脸上写满了不舍,将珠子摸了又摸,将白玉寿仙翁擦了又擦,“真要送出去啊?” “就不能留着给我们的孩子当传家宝?” “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辛安坐在床沿,眉尾轻挑,“擦擦口水,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送礼就得送到人家的心口上,哪里能小气。” 唐陌的目光恋恋不舍,转过头闭上眼睛,“快从我眼前拿开,看了心疼。” “我要是晓得我升迁还能让你折了这么两个宝贝,我...” “咋?“ 辛安笑问,“不升迁了?” “行了,快别装了,嘴上说着可惜心里指不定还怎么美,是不是挺得意?” 唐陌笑嘻嘻的坐到她的旁边,“我媳妇为了我如此慷慨,我能不得意?” “我恨不得宣扬的人尽皆知。” 辛安好奇,“不怕人说你?” 以前的唐荣是东西要用名声也要,生怕人知道他用的是她的嫁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怕谁说?” 唐陌道:“我媳妇主动要给我好东西,说明稀罕我,该我得意。” “再说外头的人不过是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要脸惦记媳妇嫁妆的人多了去了,有些人家定亲的时候就暗中打探过人家的陪嫁,就等着当媳妇的带了丰厚的陪嫁进门养家糊口。” “体面人嘛,嘴上都不明说,有的是法子让你将好东西拿出来。” “那些家里早亏空成不像样子的,新媳妇一进门就让出管家权,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多受重视,美滋滋的就接手,一沾手就甩不掉。” 辛安好奇的盯着他,“懂的挺多啊,哪里听来的?” 唐陌在北衙军当差,没事的时候走街串巷,杂七杂八的消息听了一箩筐,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了一大堆,说起这些事来眉飞色舞,等说完了才很正色的开口:“我也不瞒着你,越到后面我可能越是需要你的那些宝贝打点上下。” “我也不是什么皎洁明月,更不高洁,差事上我不含糊,有功我就去挣,我使我能使的力气,但还得辛苦你帮我料理那些复杂的后宅关系。” 他晓得后宅妇人的重要,但真的等到升迁后尝到了天大的好处才晓得到底有多重要,可以说若是没有辛安去结交上了廖夫人,没有那些礼送出去,廖直又怎么会提拔他? 北衙军里比他有资历有本事的人多了,单凭他自己绝无可能升迁的这么快。 “你且放心,我上去后必定会照拂岳父,必得让岳父觉得你没白嫁给我。” 他说的认真极了,辛安鼻头一酸就想哭,自从唐陌承诺会带着她回淮江后她就想着要全力去帮助他,也半点不心疼那些东西,原以为唐陌即便不是唐荣那样也可能会选择默不作声,或者会对她表示感谢,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讨厌死了,拿给你用偷偷高兴就好了,说这么做什么。” 唐陌愕然,“我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 “你可是生意人,付出要求回报,我想要你付出就得让你看到回报在哪里,合情合理。” “那你是在和我谈生意?” 辛安抬眼,唐陌当即就晓得自己说错话了,两人这般亲密的关系自然不能用生意来比较,“我又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我不会白用你的宝贝,你可信我?” “看你表现吧。” 辛安说了,表现的好就多给用点,表现的不好就什么都没有,“说起回报,回头你给我挣一个诰命夫人来当当,让我荣光一下。” “遵命。” 美滋滋的抱着媳妇,唐陌觉得这日子好过极了,见天色不早了才压低声音笑道:“除了你能想到的那些回报,还有些回报你要不要...” 他笑嘻嘻的看了眼受伤的手臂,“我伤都结痂了,晚上能不能搬回来?” 辛安老脸一红,她都还在感动啊,怎么就说到这里来了,“我不需要这种回报。” “胡说。”唐陌凑近她耳边,“你不需要还每天喂我吃两碗金米海参粥?” 辛安...... 海参已经不是正经海参了! “你别说,这几晚你不在我一个人睡着还凉飕飕的,是该回来了。” “就是嘛,我伤的是右臂,挨着你的是左臂,不影响的。” 唐陌美的冒泡泡,“那我晚上好好洗洗。” 辛安白了他一眼,老脸有点红,心里有点想入非非,伸手在唐陌的腰上捏了一把,“腰不错。” “你这女人...” 唐陌心头一热,“好大的胆子。” 稀罕死他了。 两人腻腻歪歪一阵辛安就将她收到家书的事说了,同时表示,“西北的盐我爹想很久了,没想到徐家人帮忙给办成了此事,有了盐引在手,我家就还能赚许多年的银子。” 她都没稀得说唐纲,唐陌也没提,提了就让人不高兴,“得要准备厚礼去徐家道谢吧?” “当然。” 辛安让唐陌去结交一下徐家的儿郎,关系到了这一步再结交起来也是顺理成章。 唐陌道:“正想和你说件事。” 第269章 今日请你看热闹 唐陌受伤,严世茂谢常佑等人来探望过,现在得知他回了北衙军当差,又是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便相邀着去寻他,除了表达恭贺还找他商量一个事。 严世茂几个想组建一支蹴鞠队,邀请唐陌也加入进去。 “我倒是对蹴鞠有兴趣,主要是这支蹴鞠队里头的人全是京中各家的公子们,这里头牵扯到的人脉好处太多,也不需要投太多的钱,都是些不差钱的主儿,就是耗时间,本来现在就忙,要是还进蹴鞠队,以后回来吃饭的时间就不多了。” “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的唐陌习惯什么时候都要回来找辛安商量,辛安问是不是要他亲自上场,得到确定的答复辛安当场就答应了,她本来就有点喜欢看蹴鞠,何况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能带去好处。 “我和徐姐姐商量着要开一间真珍宝行,你加入进去就能通过蹴鞠队将城中各家的那些公子哥都笼络到一起,对我们也是有用。” “你要卖古玩?” 唐陌觉得古玩生意可不好做,本钱大不说也不好卖出去,辛安道:“不是卖,类似于牙行那种,只是入手最好的物件儿,重点是帮宝物找买主,也能帮人找卖家,抽交易的一成当佣金。” “这是徐姐姐想做的买卖,她名下就有个大掌柜很懂这个行当,这个来钱,五千两的物件儿卖出去就能得五百两,就是需要人脉广,名头响。” “我们现在也算有钱有权,当然就要做不同的买卖。” 她这么一说唐陌一下就懂了,“这么说来这个蹴鞠队来的还是时候?” “很是时候。” 辛安道:“你们的蹴鞠队正式比试的时候不得将家眷都喊上吗,我也能趁此机会多结交一些人,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辛安又想起了唐陌他们那个半死不活的茶楼,建议他将茶楼关了重新装潢,搞成高端茶楼,“茶楼说话议事还是不方便,尤其是说重要的事,周围也过于嘈杂,我这两日和徐姐姐讨论买卖可谓深有感触,想找个无论是隐秘还是环境都满意的地方,太难了。” “本来就要关了。” 他都没好意思说上个月就赚了几两银子,这几两银子里面还有人情在,尤其是在药膳坊位置都订不上衬托下,多少感觉有点丢人,“大伙儿还商量着关门后将铺子交给你打理,做什么买卖都随你,到时候给大伙儿分红就成。” 辛安笑问,“这么信任我?” “那不是见你的药膳坊和杂货铺都赚钱嘛,严二哥还说他家现在买东西也去万源行,货齐价钱还合适,还有许多新鲜玩意儿。” “术业有专攻,你和廖夫人都是懂买卖有眼光的,以后他们还说以后你们做什么买卖记得拉上他们。” 辛安叮嘱了他,“我和徐姐姐有的是本钱,还有权,轻易不会让人入伙,这点你要晓得,别什么都答应。” “我知道,哪敢轻易做你的主。” 唐陌故意长叹了一声,说赚钱这个事他是无用的,“也只能在外多卖卖命,争取加官进爵,要不然被夫人嫌弃我是个穷鬼,可怎么了得。” 辛安笑了起来,“知道就好,不可懈怠,蹴鞠队的事我同意了,要多少银子说一声就行。” 这个时候唐陌才后知后觉,“我的那点儿家当什么时候都到你手里的?” 以前的他私房还是有点点厚实,可现在都不记得上一次见那些个银票宝贝是什么时候了,是怎么全到的辛安手里? 辛安瞥了他一眼,“怎么,想要回去?” “我现在给你拿?“ “别。” 现在的唐陌最会看的就是媳妇眼色,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帮他捏着肩膀,“我那三瓜两枣的家底儿能放在你那里,那是我的荣幸。” “知道就好。” 得知老丈人还送来两万两银子来唐陌感觉此刻的自己都飘起来了,四肢百骸都极为舒展,原来有个有钱的老丈人是这样的感觉,哎呀呀,舒坦的不得了。 天越发的寒冷,冷风呼啸,枝头残留着的几片树叶终究是不甘的随风飘落,只留下枝丫在风中颤抖。 酉时尚未过去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平秋带来了王氏的话,从今日起就不用到前院用饭,三餐饭食府中会一同安排,想额外吃些什么全凭心意,并给春华院和秋实院各送来五百两,算作饭食补贴。 “府中要一同做年节上的衣裳,主子们都是两身,明日布庄的人会送衣料入府,同时首饰铺子的人也会来,夫人让二少夫人明日去挑选。” “知道了。” 送走平秋唐陌就凑上前巴拉巴拉的说自己想吃菜,“我想吃点重口的,天这么冷就是要吃点热乎的。” “药膳坊的锅子咱们隔两天就来一锅,然后弄点食材煮锅子。” 他口味要重些,但唐纲的口味很清淡,一起吃饭厨子都是依照唐纲的喜好上菜,他也能吃饱,就是吃的不太满足。 “吃。” 辛安也觉得要好好吃一吃,有钱又有闲,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何况院子里还有小厨房,做什么也方便。 唐陌又说外头还有好些酒楼的菜不错,想吃了就差人去买回来,热一热就成,“咱们自己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谁能理解吃什么都不由自己做主的憋屈? 当晚两人说简简单单先对付一顿,第二日再去买些好食材,说简单那也是六菜一汤,颇有点‘穷凶极恶’的意思。 戌时还未过半唐陌就已经将自己洗干净,毕竟此刻心痒的很,再三保证自己手臂能用上力后总算是梦想成了真。 上辈子的两人都和守活寡差不多,这一辈子尝试过不同的滋味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夫妻俩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消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参吃多了还是心里念太久,半夜醒来的唐陌又拉着辛安来了一回,到了早上唐陌就磨磨蹭蹭起不来,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当差,最终还是被辛安踹下去的。 出门之前还恋恋不舍,俯身在辛安的耳边道:“早点起,今日请你看热闹。” 第270章 再见陶怡然 听到有热闹可以看辛安立刻睁开了眼睛,“什么热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是这热闹味道有点大,你准备两个鼻塞子。” 唐陌有些遗憾,今日有必须要去办的事,否则说什么都要留在府中看热闹。 辛安好奇的不得了,哪里还有睡意,翻身坐了起来,“快给我说说,什么热闹味儿还大?” 唐陌捏了下她的鼻子,“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气。” 唐陌乐呵呵的走了,门外的王姑姑可是过来人,早早的让人烧好了热水,年轻夫妻偶尔兴头上不节制多正常啊,现在她已经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看到小主子。 见她笑眯眯的,早起的翠屏姑姑来了兴趣,凑上去说笑了两句,“这就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王姑姑点头,“两个都是好孩子,遇事有商有量和和气气的,感觉也越发的好了。” 翠屏姑姑忍住笑意,“你那大补汤是不是该停了?” 又是补药又是海参,也就二公子年纪轻扛得住,没流鼻血就是万幸。 “今儿晚上再喝最后一剂就停了。” 因着之前辛安受了委屈,王氏现在特许辛安早上不用去请安,多歇息,等忙完了秋实院的事再到前院就成,是以现在的辛安一般是要睡到自然醒的,人越发的懒。 但今日想着要看热闹也不赖床了,唐陌前脚走她后脚就起床洗澡,一边洗一边琢磨着到底是什么热闹。 “南风,今日把隔壁给我盯紧了,有什么热闹要第一时间来报。” “好的,少夫人。” 南风答应的相当痛快,等着收拾妥当后辛安便出了院门,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陶怡然带着她的两个‘妹妹’也出了门,还主动喊了辛安。 扭头见一袭青绿色衣裳的陶怡然朝她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笑,辛安眼角微抽,瞧着就让人觉得晦气,生气! “虽只隔着一堵墙,却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大嫂了,大嫂看着气色不错。” 自从陶怡然从陶家回来后就很少出门,即便那日春华院的蔡姑姑唱了大戏陶怡然也没出面,若是换了旁人在接二连三出事的情下不说憔悴万分必定也是精神不振,她看起来好像还圆润了一圈,脸颊都透露着健康的粉色。 她身后跟着的两位姨娘有些憔悴,气色上就输了一大截。 “弟妹的气色看着也好。” 陶怡然浅浅的笑着,要说模样她是真挑不出什么来,尤其是丰腴了一些后更是多了风情。 两人带着伺候的丫头仆婢往前院去,谁也没看见从另外一条小道上来了一人,提着个食盒,到了春华院顺利的将食盒送了进去...... 晨间一场大雾到了巳时过半都没消退,通往前往的道路上妯娌两人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走了将近一半的路陶怡然才主动开了口,“前两日院中闹了笑话,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二弟妹赔个不是,到底是我管教不严,让二弟妹受了委屈。” 辛安唇边一抹讥笑,“你都说了,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有人脑袋空空还想唱大戏,我闲的无聊也只能陪着,没让大嫂失望吧。” “不过蔡姑姑是真的蠢,也不知是被人蛊惑还是活腻了,居然用人家早就玩剩下把戏来丢人现眼,也就大嫂性子好,换了我是你早给她下油锅了。” 两位姨娘飞快的抬眼看了一眼辛安,陶怡然脸上的笑没绷住,“母亲已经罚过她了,夫君也已经斥责了她,想来以后是不敢了。” “最好是如此,要是再敢犯我手里,非得现场赏她五十巴掌然后丢粪坑里面去,省得她满嘴喷粪污了地。” 陶怡然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次继续开口,只在心里嘀咕辛安粗鄙。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了前院两人的脸上才重新扬起了笑意。 布庄和首饰铺子的人已经准备妥当,各色料子和最时兴的首饰摆了满满两大桌,几人进门请安,王氏笑道:“年节将近,府里准备给你们各自添两身衣裳,料子也都送来了,你自己选喜欢,选定后让布庄做也成,自己做也好,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思。“ “今年的首饰一人一套头面。” 两家的管事笑着恭维王氏是难得一见好婆母,又殷切的看着几个女眷,只巴望着她们选多一些,今日来带的可都是好东西哇。 一人两匹布,多出来的自己出钱,这个规矩也是一早就说好的,陶怡然自然是最先选,见她又要选寡淡素净的料子王氏忍不住开口,“知道你喜素雅,不如再挑选一匹绯色的料子,年节上还是要喜庆些。” 陶怡然也不反驳,笑着给选了王氏指定的料子,又挑选了一套石榴花赤金头面,又额外选了两只玉簪,并两对耳坠。 接下来就是辛安,她挑了五匹料子三套头面,其他簪子也选了几样的,没办法,买东西的欲望很强烈,看到喜欢的就想入手。 轮到两位姨娘的时候她们也不敢往贵重的选,也不多选,千恩万谢。 最后是王氏选了几样首饰留着年节上送给前来拜年的小姑娘们,整个过程很是和谐,并没有两家管事见过的那些勾心斗角你争我夺,要知道他们昨日才去了一家,为了一匹料子那些个贵夫人就能话里带刀绵里藏针,感觉都不是真喜欢那料子,就是想争个输赢。 张管事去领着两位管事去结账,王姑姑跟着一起去付钱,刘姑姑也一道,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因着一起付了个钱就说到了一起。 王姑姑说刘姑姑早就应该立起来了,蔡姑姑实在是不像话。 刘姑姑说蔡姑姑毕竟是府中老人,即便是做的不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姑姑又说一个院子只能有一个管事姑姑,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都替她感到憋屈。 刘姑姑如同遇到了知音,羡慕秋实院没那么多烦心事。 她知道王姑姑是在拱火吗? 当然知道,但说的都是她的心里的话,即便知道王姑姑不怀好意也愿意多说两句,甚至有了要将蔡姑姑彻底赶走的想法。 ----来自作者的贴心建议,往后翻看今日有加更,加更味道大,建议避开吃饭时间观看---- 第271章 崩溃至极的场面 ---最近收到了好多票票,感受到了宝子们满满的爱,也感谢乐嘉_ab、飒ソ立风ジ等宝子的打赏,现在加更一次,月底再加更一次,爱你们--- “年关将至,府中里里外外的事不少,我忙起来也顾不上你们,有哪里不舒坦或者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别的事都不要管,平平顺顺的生下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王氏的目光在三个孕妇身上扫过,她不可能让陶怡然沾手府中大小事,但面上还是要做的好看一些。 “你们的丈夫伤病在床,伺候的也要精心些,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也郁闷,你们多去陪着说说话,让他别胡思乱想。” “等伤养好了府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操持。” 陶怡然极为恭顺,王氏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在她的心里无论是王氏还是辛安都是在为她操劳,她才是侯府未来真正的当家主母。 至于两位姨娘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低眉顺眼的应下。 辛安也不吭声,心里一直在琢磨唐陌说的热闹到底是什么,很快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朝门外看去,一个丫头着急忙慌的跑来,“夫人,大少夫人,世子...世子他...” 不做人了啊~~~ 丫鬟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王氏眉头轻蹙,“慌慌张张没个规矩,何事?” “世子不太好。”丫头都快哭了,“请夫人去看看。” “不舒服就请府医,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氏并没有要立刻起身去往春华院,想走的陶怡然和两位姨娘也只能硬生生的坐着,见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陶怡然催促道:“世子到底怎么了?” 丫鬟干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少夫人,您还是回去看看吧,世子他.....” 丫鬟表示实在是说不出来啊,那场面太可怕了。 王氏面露不满但还是起了身,“去看看。” 辛安眼睛贼亮,心想着唐陌说的热闹这就算了来了吧,当即就跟着一起往春华院,脚步极为轻快。 此刻的春华院已经乱了,斥责声干呕声不绝,濒临崩溃的蔡姑姑状若疯妇般咆哮着问府医怎么还没来。 伺候的丫头不敢靠近,隔开的老远回话,“姑姑,府医说府中的药材缺,一大早就出门采买药材去了,说中午之前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买药啊。” “拿就去找,还不赶紧去。” 蔡姑姑挥舞着手臂,离着她近的一个丫头当场开始呕吐,“呕~” 整个院子已经彻底乱了,打听消息的南风快步回了秋实院,院子里的肉球不停叫唤,来回转圈,很是激动,南风立刻招呼着人,“关门,快关门,姑姑,我记得我们有艾草是吧,快找出来熏上。” “这是怎么了?” 王姑姑正在和翠屏说辛安的喜好,闻言两人忙出了门,“做什么要熏艾?“ “姑姑,隔壁不做人了,要臭死我们......” “这话怎么说的?” 满院子的人都在好奇,她们就听到隔壁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南风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道来...... 唐纲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住唐陌向唐荣展开报复,他没有如唐纲预料的那般去将唐荣打一顿,也没有去找唐荣赔偿,搬唐荣的收藏的那些好玩意儿,更没去坏唐荣的名声,而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危及唐荣性命,也不要唐荣的钱财,只是让自诩谦谦君子,皎皎月明的俊美公子唐荣拉一床罢了。 一碗被加了足足泻药的汤药送进门春华院,由青墨亲自喂进了唐荣口中,仅仅只是过了半柱香唐荣便突觉得腹痛如绞,那种想要一泻千里的感觉十分强烈,奈何一动就牵扯到腹腔,疼的他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就那么华丽丽的装了一裤兜。 那个时候的青墨很是机灵,一边安慰唐荣一边拉过被子将他盖上,以免臭味散出去,自己则是出门吩咐人烧水,请府医,因跑的太急绊倒了门槛上,当即脸脸着地摔出了鼻血,脚也扭了,只能唤了蔡姑姑。 蔡姑姑并不晓得事情严重性,进门也没闻到什么味,还以为不算要紧,擦洗干净换条裤子就行,当即就掀开了被子去脱唐荣的裤子,想着先简单收拾一下表现下自己,剩下的自然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左右也只不过被臭一下。 哪晓得裤子刚脱了一半,再一次感觉强烈的唐荣都没来得及说话便畅快的倾斜而出,这一回没有泄出去千里,都泄在了蔡姑姑的手上,那一刻的他紧闭双目,不愿去面对眼前让人崩溃的场面。 蔡姑姑当场就傻了,还没等着她回过神又一股子带着洪荒之力的金汤喷射在她手上,飞溅到她脸上...... “啊...啊...” “呕~” 蔡姑姑终究还是没忍住,当场吐了唐荣一身,两种污秽散发出来的味道成功让唐荣强撑着翻身呕吐,用力之下那是上下都在吐。 蔡姑姑吐的眼泪的都出来了,下意识抬手去擦嘴,都擦了才看到自己手上是什么,顿时吐的昏天黑地,恨不得将肠子都给吐出来。 门外处理自己鼻子的青墨闻到了屋内的味道,也听到了动静,觉得这个院子只怕都不能要了,太臭了,趁着着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赶忙叫了一个和自己交好的人搀扶着他去找看大夫。 很快臭味从屋子里散了出来,院子里的人都闻到了味道,有人进门去查看,而后扶着门框大吐特吐,让人上头的酸爽味开始在院子里蔓延,呕吐声和干呕声重叠,浑身沾屎的蔡姑姑站在门口崩溃叫骂...... “我的天,还不快快熏艾。” 王姑姑一听是这样,只恨自己动作慢了,生怕隔壁的味道飘到他们这里来,如果可以真给秋实院加个盖子罩起来才好。 王氏等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步朝着春华院去,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子味道,下人们用帕子系在鼻梁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怎么了?” 南风跑到辛安的跟前塞给她两个鼻塞子,辛安都还没来得及问一股子滂臭的味道就席卷而来...... 第272章 一点念想也不给人留 “夫人啊~~~” 挺大个年纪的蔡姑姑哭的可惨了,唐荣的行为已经彻底冲垮了她内心的防线,见着王氏就要往前扑,辛安最先反应过来,捏着帕子捂嘴上前一步,“你站住,不许过来,往后退。” 忙用笔塞子堵住鼻孔,又后退两步,“你们春华院在做什么,大嫂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将院子折腾成这样,嫌日子太好过了就玩屎吗?” “蔡姑姑,你是不是掉茅坑里去了?” 娘呢,唐陌到底干了什么,这味道也太大了,难怪要让她准备鼻塞子。 蔡姑姑又是一阵呕吐,吐了半天就吐出来一点口水,眼泪横流,“夫人,快请大夫看看世子,世子都拉脱了。” 说完这句话蔡姑姑成功的厥过去了,可谁也不敢上前去抬她,怕沾到自己身上,王氏忍住心里不适,吩咐道:“去将蔡荃喊来。” 几个恨不得缩到地里去的下人狠狠的松了口气,见有人拔腿就往外跑又都悔恨万分,她们也想跑出去啊。 “老大媳妇,你进去看看屋里的情况。” 陶怡然面色煞白,摇摇欲坠,蔡姑姑满身污秽的样子着实是吓到她了,可王氏吩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每一次迈步都格外小心,生怕踩到了蔡姑姑挥舞下来那些星星点点。 越是靠近屋子味道越大,那敞开的屋门落在陶怡然眼中就是张着大嘴要将她生吞的怪兽,好不容易走到屋门口,还没进门的就扶着门框吐了起来,刘姑姑飞快上前将她搀扶着离开,自己替她进了门。 屋内一地狼藉,唐荣的半个身子悬在床沿,人已经晕过去了,就是不知道是被臭晕的还是被气晕的。 刘姑姑忍住恶心上前查看,看到那一床秽物和唐荣那被脱到一半的裤子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白着一张脸从屋子里走到了王氏跟前,“回夫人的话,世子腹泻,屋内床榻地面全是污秽,还请夫人到隔壁秋实院暂避,院中人会尽快将世子挪出,洒扫干净。” 王氏眼中闪过惊诧之色,半点没有要进门去看的意思,当即吩咐,“立刻差人去将府医寻回,好生伺候世子。” “叮嘱下面的人,院中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是。” 刘姑姑也是个狠人,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院中人干活。 回到秋实院的辛安在心里将唐陌给骂了一顿,这阵仗也不早早的告诉她,万一风将给的味道给吹来,这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突然就觉得挨着春荣院这么近不是好事。 王氏忍住想要笑的冲动,真的好想立刻将唐纲喊回来,将他关到唐荣的屋子里去,爷俩也好相亲相爱一番。 “啊哟,哎哟,哦哟哟,这是......” 蔡荃来了,还带着他的儿子一起来的,他们得到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蔡婆子被欺负了,或者是被罚,急匆匆的来,见到躺在地上浑身脏臭的蔡姑姑父子俩直接傻眼。 现在主子们惩罚下人都是直接倒屎的吗? 刘姑姑快步上前,“你们来的正好,暂且委屈蔡姑姑一下,世子的屋子还要你们帮忙,快跟我来。” 蔡荃都还没回神,指着蔡姑姑,“她......” “晕过去了,躺一会儿没事的。” 刘姑姑不由分说就要让两人进屋去给唐荣收拾,院子里都是丫头婆子,且不说能不能搬动唐荣,就是那个味也受不了吗,蔡荃父子来的刚刚好。 “世子的情况不太好,丫头们也没那个力气,你可是世子最亲近的人,也是看着世子长大的。” “世子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叫外人晓得,只能辛苦你们了,热水已经准备好,换洗的衣裳也拿出来了。” 刘姑姑边走边说,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给蔡荃戴上,蔡荃父子云里雾里,到了门口就闻到一阵阵的恶臭味,刘姑姑停下了脚步,“世子就在里面,还请两位动作轻一些,世子身上还有伤。” “请吧。” 父子俩就那么踏入了房门,瞬间就被恶臭味包围,刘姑姑还很贴心的关上了房门,美其名曰怕风进去让世子受凉。 浓烈的味道让父子俩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蔡荃的儿子蔡顺捂着鼻子,“爹,世子掉粪坑了吧?” 蔡荃一脸难看,“是拉了...” “拉的也太臭了,还吐这么大一滩,太恶心了。” 此时的蔡荃也回过神来了,他们爷俩这是被蔡姑姑给坑了,但人都进来了不可能就这么出去,只能掏出汗臭的帕子给自己系上,觉得自己的汗臭味都比床上这一滩清爽许多。 蔡顺见床幔上挂着一块不错的玉顺手就给顺了,就当是给他们父子补偿了,简直遭罪。 蔡荃见了也没说什么,目光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隔壁屋子里的陶怡然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两位姨娘跟着去了秋实院避难,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遭罪,屋子里浓郁的熏香和若有若无的臭味混合在一起,更是难闻,窗户也不敢开,生怕不好的味道飘进来。 “少夫人没进去看是对的,世子着实有些狼狈,好在来了蔡全父子,到时候那屋子就空一段时日,床榻上的一应物件儿都不要了,再熏上几日的香,慢慢的味道也就散了。” 别说是她家少夫人了,就是她看了心里都膈应,觉得这男人是不能要了。 陶怡然含了一颗梅子在口中,心下越发的烦躁,她嫁给唐荣是想要世子夫人的风光,未来侯夫人的荣耀,不是这么憋屈的窝在院子里。 唐荣灾祸不断,霉运缠身,脾气也越发的阴晴不定,合着以前那个翩翩公子的样子都是装出来。 整个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少夫人要放宽心,只要肚子里的小公子平顺生下来,往后这府中谁也越不过你去。” “即便生的是姑娘,还有两位姨娘的肚子,总会有一个男娃的,到时候直接记在少夫人名下也是一样的。” “只要世子承继爵位,少夫人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陶怡然点了头,“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各处都点香熏一熏,让他们将世子好好的洗一洗。” 倒霉就算了,现在还臭了,当真是一点念想也不给人留。 第273章 现在解气了没? 秋实院是处处都是艾草的味道,今日天公作美没有起风,要不然也逃不过隔壁的臭味袭击,辛安端着茶盏闻着茶香,懊恼过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王氏也想笑,但她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只能忍着,抬眼看向两位姨娘,“你们也别等着了,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也醒不来,都回去歇着吧。” 两人心头惶惶,只觉得春华院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怕哪一天唐荣就将自己给折腾没了。 尤其是雪玉,眼看就要生了,这日子对她来说还不如在庄子上。 等人一走王氏就问了辛安,“你可知内情?” 辛安压低了声音,“今儿早上出门之前让我看热闹,还说热闹有味,我猜了一个早上。” “那个臭小子。” 王氏舒坦的笑着,“那小子说你受了委屈他气不过,半夜里去找了他父亲理论,当场就说要报复,替你出气。” “现在可解气了没?” 辛安都不知道唐陌早前半夜出去过,“真是为我报仇啊?” “还能有假?” “那我解气了。” 辛安笑的开怀,虽然在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但唐荣没受到惩处始终觉得不完美,要说他挨揍,那也不是她打的,都不算。 王姑姑点了个炭盆,上面放着铁架子,烤着几个橘子皮,又让味道清爽了不少。 辛安担心唐纲会因此找唐陌的麻烦,王氏让她放心,“最多就是关起门来骂两句,他不敢大声嚷嚷,此事要传出去那就真的名声全毁了。” “何况还有我在,你用不着担心。” 王氏捏着橘子放在鼻尖慢慢的闻着,“我原想着你爹娘将你教养的这般出色,阴差阳错的让你嫁给了老二,心里定是遗憾难受,别说是你,即便是我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通的。” 此事王氏还真的担心过,怕辛安一气之下就闹着回淮江,要真是这样她也没法阻止,即便她是唐陌的母亲也必须承认在外人的眼中,即便是除去世子的身份,唐荣依旧出色许多。 “这几个月来老二改变的我看在眼里,也知道是你的功劳,母亲心里感激你,就盼着你们的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你过的好,母亲心里也就放心了。” 这些话如果不是唐陌为辛安出头夜寻唐纲,又做下了今日之事王氏还不好意思开口。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还是高攀人家姑娘,这桩她这个母亲偷偷算计来的婚事虽然成了,心里始终不安。 辛安笑道:“当初也曾难受过,但如今看来当初的事还真是老天的安排,两相对比自然是夫君出色的多,他听劝也能吃苦,明明能当一个舒心的纨绔还是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走,别的不说,他更真实更鲜活,无论是喜好还是脾性我们都很合适,相处起来很轻松,很愉悦。” “母亲无需担忧我们,我们过的挺好。” 王氏笑的越发舒心欢喜,“见你们这样母亲心里很欢喜,也很踏实。” 婆媳俩难得这般交心,场面很是温馨,王姑姑守在一旁,唇边是欢喜的笑意。 女子在夫家能得到丈夫的敬重欢喜和婆母爱护,就算是极好的好日子了。 蔡荃父子忙碌了半个时辰才将唐荣给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抬到了刚收拾出来的屋子,府医这个时候也回来了,错过了最惨烈场面的他觉得相当的庆幸就是都收拾干净的世子身上怎么还有那股子味儿呢? 因为没洗澡,擦哪有洗干净呢? 何况蔡荃父子俩并非细致之人,看不出来就算交差。 “三日内都不能碰水,伤口已经结痂,泡水又给泡开就麻烦了。” 刘姑姑问了,“腹痛是怎么回事?” 府医很精明,只说是凉了肠胃又补太过导致的,“不要一味的大补,用饭还是要清淡些。” “那不会再拉了吧?” 再来一次就真的要命了。 府医说都拉空了,不会再造成太可怕的场面,“伺候的精心些,先吃药,多少还是会弄脏些的。” 刘姑姑点了头,又请府医去看看陶怡然,转头就催着蔡荃父子将蔡姑姑喊醒,“世子还等着蔡姑姑伺候,可不能耽搁了大事。” 蔡荃自己都快晕了,哪里还记得躺在地上的蔡姑姑,父子两人也沾染了一些味道,路过的地方下人们纷纷退避三舍,父子俩也不顾上介意,因为看到蔡姑姑的时候心里的不适更强烈了。 收拾唐荣的时候两人就差点闭过气去,可一想到揣进怀里的那块玉佩也就觉得还能忍受,轮到蔡姑姑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都不明白怎么会弄到脸上去的,用脸去接的吗? 蔡荃一脸难看,弄成这样以后还怎么一起吃饭,怎么睡一个被窝? 这个老婆子他不想要了啊。 蔡顺不忍心老娘这副模样,“都这样了,要不回去歇息几天?” 刘姑姑说了,“世子还躺着,想来世子也不愿意有旁人去伺候,他最信任的就是蔡姑姑,生下来就是蔡姑姑带大的,什么没见过?” “在世子心里就是少夫人也比不上蔡姑姑重要。” “快些收拾吧,一会儿世子就醒了。” 这高帽子戴的,蔡荃能说什么? 父子俩将人用早准备好的热水给她洗了脸,胡乱的擦了头发后就将人抬进了屋强行喊醒,让蔡姑姑自己换衣裳再洗漱一番,“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回家了,好好在世子跟前伺候,咱们这么大的罪都受了,没理由世子干净了就放弃啊。” 蔡姑姑摇头,她必须回去,她是真的怕了啊。 “你们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呕...” 蔡荃后退了一步,劝说道:“接下来不会比这更惨了,你得要让世子念着你的好,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那个刘姑姑得了去。” 蔡荃的儿子也很赞同,“是啊娘,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吧,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和爹在。”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蔡姑姑,生无可恋的唐荣,两人再一次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同干呕了起来...... 第273章 唐陌见了皇帝 有一瞬间,唐荣不想活了,相比起来被狗咬被人揍竟也算是比较体面的遭遇,现在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个该死的场面,睁开眼睛鼻腔又全是那难闻的味道。 “备水,我要洗澡。” 在刘姑姑的引导下蔡姑姑现在是唯一能伺候唐荣的人,唐荣想洗澡,她也想洗,蔡荃帮她处理身上的污秽很是敷衍,她走在哪里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味道。 “世子再忍忍吧,府医说这三日都不能碰水。” “你刚吃了药,也要再等等。” 她怕啊,万一唐荣又窜了呢,到时候泡澡浴盆里窜一盆子热乎的,人还泡在里面,该要如何是好? “备水。” 唐荣咬着牙,就算是泡死在浴桶里他也要洗,他是堂堂的侯府世子,是多少世家儿郎的表率,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一身污臭的躺在这里。 蔡姑姑苦口婆心,“还是等养好了再来泡,您要是觉得有味儿我再给你擦擦,屋子里多熏一点香。” “我让你备水。” 见他还犟,蔡姑姑也不想惯着他了,“世子腹中尚未平稳,若是泡在水中又有感觉,如何是好?” “你...” 唐荣重重的捶了床板,“让府医来,此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不相信什么腹部受凉的鬼话,一定唐陌要害他,这个愿望蔡姑姑很快就帮他完成。 府医来的很快,随便唐荣怎么问都说是自己凉了肚子,和汤药无关,至于早上的汤碗早就洗的干干净净了,肚子里该排的也都排出来了,目前也用药稳住。 “世子若是信不过老夫可再请别的大夫进府诊治。” “老夫先告退了。” 臭死了,他已经考虑好了要请辞,不伺候了。 与此同时,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唐陌意气风发的跟着廖直进了宫,在御书房门口等了差不多两炷香后被允许进门拜见皇帝。 这个时候唐纲也在御书房,襄国公府出了事皇帝觉得和他也有些关系,要他协同襄国公一同缉拿绑匪,还京都安稳,见到唐陌进来的时候眉头轻蹙,担心唐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末将参见皇上,今日末将奉命带北衙军新任副指挥使唐陌进宫觐见皇上。” 廖直领着唐陌见礼,行礼问安后皇帝让唐陌起身转一圈看看,见他身量纤长宽肩窄腰模样周正,很是满意的点头,“果真有几分干练的意思。” “听说你现在还每日练功?” 唐陌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子幼时顽劣功夫没练到家,到了北衙军才重新将功夫捡起来,实在是因北衙军的人个个骁勇,若是不勤勉些该被笑话了。” “你祖父勇武,当年一把双环大刀不知道斩下多少敌军将领的头颅,勇武雄姿无人能敌,你可愿承继你祖父的衣钵?” 皇帝这话一出唐纲就慌了,都没等唐陌回话他就先行开口,“皇上,小儿顽劣,只怕是不堪重托。” “朕问你了?” 皇帝不满他已经很久了,家宅不宁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他这个皇帝的耳朵里,偏心个没边,他倒要看看这个唐陌是有多不堪。 唐陌抱拳,“回皇上,小子没见过祖父在战场上雄姿,但见过祖父马上挥刀的模样,那一瞬小子想若有一日家国需要小子当同祖父搬披甲上阵无所畏惧。” “然,皇上却没给小子这样的机会。” 皇帝挑眉,“如何说?” 唐陌道:“皇上英明神武千古明主,我朝在皇上的治理下已是繁荣昌盛万邦来贺,小子有幸长在盛世,即便有杀敌浴血之心也只能当句玩笑说了。” “哈哈哈哈~~~” 皇帝笑了,“你小子还长了张会说话的嘴。” “你如今在北衙军也算是历练有成,往后就好好跟着廖指挥使,说不定还有让你披甲的机会。” “末将遵命。” 唐陌笑了,他在北衙军历练,按例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在家中的运作下去往别处,但皇上此话一出就将他彻底划到了廖直的阵营,廖直是将领,他以后也就是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唐纲,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将他和襄国公打发了,留下廖直和唐陌说话单独说话。 皇帝问了唐陌关于侯府照拂老兵的事,此事唐陌清楚,自是事无巨细的回答了,至于军中现任的将领,“末将不知道,但据末将估计,父亲和他们也无往来。” 皇帝说都是跟着老侯爷南征北战的人,若是老侯爷不在了侯府就和他们绝了往来倒是可惜。 此刻的唐陌脑子极为清醒,一下子就听懂了皇帝的意思,当场就表示有些叔伯以前对他很不错,“以前小子白身一个也不敢往那些叔伯跟前凑,如今也算有了差事,以后说不得还有需要叔伯们帮衬的时候,是该多走动走动。” “嗯。” 皇帝觉得唐陌很好,会察言观色,比只会说空话的唐荣顺眼些,那个,太做作了。 出了宫门唐陌就拉着廖直帮他分析下皇上的意思,如今都算自己人了,廖直也不藏着掖着,不过还是叮嘱了唐陌,“皇上以后定会有事交代你去办,但为皇上办事嘴要严。” “有些事连你母亲和媳妇都不能说,保命的东西你也要多准备,以防万一。” “君恩难测,谨慎小心。” 唐陌点头,“我不怕危险,毕竟机遇难求,若是想平顺庸碌一生我就不到北衙军了,以后还请指挥使多提点。” 两人在宫门口分别,想着府中还有热闹唐陌也就不准备回去当值,副指挥使嘛,多少还是有点权利的。 唐纲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等他,差人叫了他过去,一到就问他皇上留他说了什么话。 唐陌说都是北衙军的事,“年底事情本就多,又出了襄国公府的事,事情就更多了。” “就这些?” 唐陌点头,“就这些,父亲不相信?” 唐纲当然不相信,心里还担忧唐陌不知轻重违背了老爷子生前的意愿,“你祖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别胡来。” 唐陌上前两步,“祖父决定事若是皇上有不同的意见,儿子该听谁的?” 唐纲眉头紧蹙,目光环顾,“回去再说。” 第274章 是不是你干的? 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起了风,还不小,风吹散了春华院那萦绕不去的味道,让春华院上下的人都得到了解救,一个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爽空气,还有人狠狠深吸了几口气,以求能置换出腹中的浊息。 院子里干爽了,屋子里的味道却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伺候在里头的人总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味道。 唐荣在生无可恋中睡着了,梦里的他掉了粪坑,任由污秽充斥着他的鼻腔和口腔,生生被吓醒了过来,出门一身的汗。 蔡姑姑已经到了喝茶都会吐的地步,见不得有一点点颜色的吃食,就是白粥也是咬着牙咽下去一碗,差点又给吐了出来。 王氏来看过一次,交代要好生伺候外便没再多说什么,出了院门就去了春荣堂,将这里的事告诉了老太太。 听闻消息老太太手里的佛珠都差点被掐断,以为自己年纪大耳朵背给听岔了,“你说的人是老大?” “是。” 王氏压低了声音,“说是凉了肚子,这人有三急,急上头了任谁也没办法控制,是有些......” “也是人之常情,身子倒没什么,只怕心里头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接受。“ 老太太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起身要去探望,王氏说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不能传到外面去,母亲还是不去了吧,老大那孩子应该不想见人。” “吃过药后也平稳了下来,就是府医要走,理由是家中老人需要照看,母亲看可要放他离开?” 老太太蹙了眉,“这个时候还是不走为好,给他多加些银钱。” “加过了,态度坚决。” 王氏说府医一走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到合适的,“秋实院有秦大夫,但以秦大夫和二媳妇的关系,老大怕是不会愿意让秦大夫为他诊治。”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让王氏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府医留下,“即便是要走也要等到来年开春。 “我在想,等年后不如让老大陪着我去郊外的恩慈寺住上些日子,吃斋念佛,转转运道。” 南渡寺方丈说的话老太太已是深信不疑,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唐荣上辈子欠了多大的孽债,这辈子要这般艰难偿还。 “如何了?” 唐陌急匆匆的回了秋实院,见到辛安就拉着她进了门,“今日可看到热闹了?” “下次还有这样的热闹不要告诉我。“ 辛安表示那个画面即便是没有看到也能想象,想象后连饭都吃不下,“最厉害的那阵咱们院子里都有味道。” “快给我说说。” 唐陌很是激动,“我本来想留在府中看热闹,又不能留下,没看见我可太遗憾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样。” 辛安喊了南风来给他说,“南风说的好,绘声绘色。” 南风今日可谓是上蹿下跳,生怕漏掉了一点热闹,恨不得长八个嘴将看到的都说出去,现在机会来了顿时滔滔不绝,从青墨喂下汤药开始,到蔡姑姑浑身沾屎从屋子里冲出来结束,有的是她亲眼见的,有的是拷问的青墨,有的是从隔壁打听来的,。 事无巨细连带猜想,说的口沫横飞,听的唐陌一愣一愣的,他原本想的就是拉一床,恶心死唐荣,没想到还有一个专门接屎的。 世子就是不同,讲究人啊。 “蔡荃父子离开的时候都是用跑的,生怕的蔡姑姑追出去的样子,应该也是受不了了。” 那场面唐陌一想到就觉得无比的开心,大笑出声,相当痛快,“可惜我没看到,遗憾,遗憾啊。” “二公子还是别遗憾了,隔壁院子的人现在一听吃饭就吐,尤其是蔡姑姑,听说喝水都不能有颜色了,饭也只能是白粥。” “该。” 唐陌咬牙,“恶心不死她,让她胆大包天。” 就这一句话南风就品出了不同意思,隔壁今日这一出只怕是有二公子的手笔,他就说隔壁做下那么过分的事二公子怎么无声无息的,原来在这里等着。 果然,二公子就看着有点像个好人,实际上....... “唐陌,你出来。” 唐纲的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进来,唐陌施施然起身,辛安拉住了他,“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去去就回来。” 唐纲只比唐陌晚一点回来,回来张管事就上前悄声给他说了唐荣的事,唐纲心头一惊,千防万防没防到唐陌会来这一手,当即快步去了春华院,一走进唐荣现在住的屋子那股子屎味就让他给闻到了,唐荣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只闭眼不理任何人。 唐纲找来青墨,逼着青墨又将那可怕的场面回忆了一回,听的一旁的蔡姑姑差点又哭了,气的唐纲立刻就要找唐陌算账。 “父亲脚程很快啊。” 唐陌笑嘻嘻的出来,那混不吝的样子差点没气的唐纲翻白眼,“你给我到书房。” “好的。” 唐陌笑着出了门,等到了书房唐纲就‘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是不是你干的?” “是啊。” 唐陌自顾自坐下,跟着廖直出门一趟也算见了世面,悍匪的大刀砍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他以为会当场交代,连遗言都想好了,结果虚惊一场,经过了此事心境就变了不少,有些之前执着的人和事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儿子不是一早就说了吗,要报复。” “本来是准备亲自到大哥的床前是骂他两句的,后来想那多没意思,还不如看他出丑来的痛快,不过儿子可是说到做到,没弄伤他。” “你个混账。” 唐纲又重重的拍了桌子,“你还不如直接给他两巴掌,你如此叫他以后要怎么出门见人?” 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还拉一床,一想到那个画面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和我有何相干?” 唐陌很光棍儿,还在抖腿,“他指使下面人诬陷我的时候也没考虑过我。” “你们是亲兄弟,就非得这样?” “是他先出的手,我凭什么要忍让,要吃亏?” 此时的唐陌让唐纲感到陌生又熟悉,又见他一点正行都没有,当即呵斥,“坐没坐相,谁让你抖腿,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 唐陌嬉皮笑脸,“学他什么,拉一床?” “你这个混账。” 第275章 父亲,你老了 看着唐陌那个欠揍的模样唐纲心里就窝火,千防万防没料到这这个混账办事如此幼稚下作,仗着唐荣有伤在身起床费劲就给他下泻药,这是准备将人给恶心死。 偏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就承认了,一点想遮掩的意思都没,这是料定就算他这个当老子的知道也不敢声张。 “父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忽然间就发现儿子英俊无双?” 没有顾忌还不要脸的唐陌觉得舒坦极了,“父亲多看两眼也是好的,儿子即便不如大哥潇洒,但比大哥香啊。” “以后父亲和大哥吃饭,端起碗就想起大哥躺床上一边吐一边拉的场面,多喜庆,饭都要多吃两碗。” “闭嘴,混账!” 唐纲被气疯了,如今的唐陌对他是半点敬畏也无,说出来的话比屎还臭,四下看了一圈三两步从角落的画缸里抽出一副卷轴就要打唐陌,“你这个混账越发无法无天,给我跪下。” 唐陌可不会让他打,起身就跑,还站在门口挑衅他,“父亲,你老了。” “你这孽障,站住。” 唐陌在前面跑,唐纲在后面追,没追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唐陌笑嘻嘻的站在远处,“父亲,年纪大了就要修身养性,这么暴躁可不好,何况儿子说的是实话啊,怎么说实话也要挨揍,父亲也太偏心了。” “你给我滚过来。” 唐纲青黑着脸单手叉腰,唐陌笑道:“我又不傻子,父亲还打不打,不打我要回去换衣裳了,晚上还要出门吃酒。” 唐纲只觉一口老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到,这个孽障就是来讨债的。 王氏缓步而来,唐纲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你看看这个混账,越发没个正行。” “他打小就这样,侯爷多看两眼就顺眼了。” 王氏现在也开始公然偏袒唐陌,左右做的再好也会被坏了名声,又何必还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唐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父亲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那样子,很欠揍。 唐纲要发火,王氏先一步开了口,朝唐陌道:“你祖母念叨你几回了,先去请个安。” “知道了。” 唐陌一走王氏就对唐纲说了,“今日的事不会传到府外去,侯爷莫要迁怒我儿。“ “事情就是他干的,他承认了。” 唐纲只觉得一阵阵眩晕,王氏上前搀扶着他,“侯爷是准备将这事捅出去,捅的人尽皆知?” 唐纲语塞,他要不丢那个黑衣人去襄国公府也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事,也因此让唐荣倒霉名声雪上加霜,若是他再捅一个出去,侯府就真的成笑话了。 但他又不甘心,“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还要如何?” 王氏问他,“去告诉给老大知道,让他报复回来?然后老二不服气又报复回去?直到最后兄弟俩个就剩下一个人?“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威严已经碎了一地,不做点什么弥补以后唐陌这个混账非得要骑到他脖子上不可。 但王氏说的话他也不能不考虑,王氏又说了,“兄弟相争不是好事,得要早些平息才好,都是自家兄弟,合该同心协力为侯爷分忧,推着侯府往前走,而不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搅风搅雨。” “侯爷说是吗?” 唐纲当然想这样,甚至还很怀念以前,唐荣光彩万丈,唐陌虽不着调但对他很恭敬,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王氏也贤惠,家中很是和谐。 哪像如今这般乱糟糟的。 王氏搀扶着他回书房坐下,“侯爷也别觉得老大无辜,他无辜不了,有些话还是要和他说透,也好叫他打起精神来,总不能以后都不出门了吧。” “老二那里我去说,我这个当母亲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若侯爷觉得我说的不好,那就只能让他们兄弟关起门在这一亩三分地斗法,搅的家宅不宁,再传到府外让人非议,最后被皇上斥责侯爷教导无方。” 在唐纲的眼中自然是侯府的名声要紧,即便是唐荣也不能损了侯府威严,起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方才只顾着生气,将最要紧的事给忘了。 这个时候唐陌已经到了春荣堂,之前老太太说要开了老侯爷的兵器库给唐陌选一样趁手的防身兵器,这两日就一直惦记着此事,见着唐陌就提起了此事,“你一会儿就去选,防身趁手是最要紧的,可不能只看值不值钱。” 唐陌笑道:“还是祖母最了解我,不这么提醒一句我可就真的看刀鞘上有没有宝石了。” “你祖父可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 祖孙两人说笑了一阵唐陌就挪到了老太太跟前,压低了声音,“祖母,有件事想和祖母商议。” 老太太抬手挥退了伺候的人,屋子里就祖孙两个,唐陌这才向老太太透露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允孙儿跟着廖直,又说以后有机会也可跟着披甲上阵,还提及了府中可还有和祖父以前的那些将领往来,说应该走动,孙儿猜皇上应是想用孙儿办什么事。” 老太太有些惊讶,“此事可告知你父亲了?” “还没。” 唐陌道:“祖母知道的,祖父的意思父亲半点不敢违背,过于谨慎小心了些,儿孙便想先来问问祖母。” 老太太更不清楚皇帝是什么意思,“你父亲遵从你祖父遗愿照拂那些退下来的老将,但那些手握兵权的将领你父亲是没去结交过的,怕的也是引起...猜忌。” “皇上不找你父亲却找了你,又亲自开了口,你是不愿也要去的,总不能抗旨,但你还是应该和你父亲商量一二,此事关乎侯府,大意不得。” 唐陌自然要去找唐纲商议,虽然在家里偏的不行,但在朝中这些年没出过岔子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如此,孙儿就去选兵器,然后去找父亲。” “去吧。” 老太太将库房的钥匙给了他,不忘叮嘱,“在北衙军站稳了脚跟,又入了皇上的眼,往后就不能像以前那般了,要谨言慎行,要稳重起来。” “知道了,祖母。” 第276章 谁和你是同道中人 老侯爷的兵器库就在春荣堂,平日里打扫的勤,里面一尘不染,看着兵器架上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兵器唐陌心中渐渐酸胀起来。 他的记忆里老爷子生前那几年整日在外和那些老将混在一起,要不就去了二叔府上,即便在府中也是晒晒太阳,要不就发呆,很难想象他意气风发披甲上马手握大刀的雄姿到底是何种模样。 屋子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的就是老侯爷当年那把双环大刀,古朴厚重,多年无人养护的大刀已没有冰冷的寒光,唐陌上前抓住刀柄,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没能一下子给拿下来。 六十斤重的双环大刀不是他能轻易拿下的,即便拿下也无法挥舞,双手紧握刀柄抡了两下,累出一身的汗,门口一道声音响起,“你祖父配刀岂是你能抡起来的。” 唐纲来了,唐陌不服气,将那大刀往唐纲跟前一送,“儿子不行,父亲一定可以吧。” 唐纲单手接过,当着唐陌的面给他耍了两招,看起来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倒让唐陌觉得意外,还以为这个老头子浑身上下软的只剩下嘴巴硬,原来还有两手。 唐纲很快就收了刀,顺手将大刀直接丢给唐陌,唐陌差点就没接住,“你想用祖父的大刀了结了我?” 双环大刀被唐陌小心的放回了原位,拍了拍手,转过身打量一眼唐纲,“看不出来父亲还有两下子。” 他哪里知道唐纲幼时刚被接到京城的时候老侯爷还在带兵,老太太以为唐纲定然是要承继武将衣钵,自然请了武师父来教他,还是严格教导,要论功夫他比唐荣那个花架子强许多,就算勤勉练功半年的唐陌也赶不上他。 唐纲负手而立,一副老子的厉害你无法想象的神情,背后却偷摸转动着手腕,方才想要展示下他父亲的能耐,强行舞刀,扭到手腕了。 唐陌继续选着兵器,最后在一个匣子里看到件稀罕古怪的东西,“瞧着像是暗器。” “蛇行锥,适合藏于袖中近身搏杀时下黑手。” 唐纲看着唐陌没见识的样子就生气,唐陌没生气,还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既然父亲知道这么多,那帮我选选,哪个适合我?” “父亲你可得认真帮我选,这可是保命的,万一我没了你可就只有一个洗不干净的臭儿子了,一看到他你就会想到他狼狈的样子,就会闻到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粪坑味,你吃不下,你睡不着,你半夜都能从梦中哭醒...” “闭嘴。” 唐纲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个混账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想从他口中知道皇上的意思,即便再气也要忍,谁不知道这个混账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堂堂正正的当差用什么暗器,即便是皇上要...” “也用不上你,三脚猫的功夫。” 唐陌说了,“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然要出其不意,暗器很适合我,这个是不是袖箭,看起来很不错啊。” “你就不能走正道?” “走不了,我坏嘛。”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又想着唐陌临时抱佛脚练的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用不了什么好的兵器,白瞎了好东西。 “用暗器也行,用的时候莫要说是你祖父留下的,你祖父荣耀一生,别给他丢人。” “还用你说。” 唐陌现在是蹬鼻子上脸,“这个袖箭好用不,看起来倒是精巧,怎么用的,给我说说。” 唐纲没好气的给他讲解用法,一连讲了三种暗器,成功让唐陌对他有了新的认知,等他将袖箭绑在手腕上试用了一下后连连感慨,“我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就适合用这个,简直为我量身打造。” “不过父亲你对暗器这么了解,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谁和你是同道中人?” 唐纲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唐陌跳的老远,还说了,“父亲你小心点,儿子现在可是有暗器的人,又是新手,万一失手...” “你个混账还要杀老子?” “我说万一......” 唐纲被气的跳脚,很是怀念那个毕恭毕敬的唐陌,他迟早要被这个孽障气死。 老太太让唐陌选一样兵器,唐陌选了三样暗器,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要妥善保管,以后当差要谨慎小心。 交还了兵器库钥匙后唐陌就被唐纲喊到书房说话去了。 春华院,唐荣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这次的事有没有唐陌的手笔,前几日春华院门口多了两个护卫他就觉得好奇,今日父亲来看过他后就怒气冲冲的去找唐陌,如此看来父亲必定知道什么。 青墨去打探的消息,“不知道侯爷和二公子在书房里说了什么,侯爷提着画轴追着二公子打,后来二公子就去了春荣堂,侯爷随后也去了。” 话到这里唐荣就认定此事必定和唐陌有关,父亲知晓,“然后呢?” “然后二公子进了老侯爷生前的兵器库,侯爷也进去了,说是帮着二公子挑选兵器,两人在里面有说有笑。” “有说有笑?” 唐荣怀疑自己听错了,青墨点头,“是春荣堂的人说的,应该不会错。” 唐荣觉得裂了的肋骨又开始痛,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怒气汹涌成海,青墨飞快的扫了一眼他的神色,“世子,今日廖指挥使带着二公子进宫见了皇上,侯爷在宫门口等了许久。” 良久都没等到唐荣的回复,青墨也不敢动作,过了差不多半柱香唐荣的声音才响起,“让蔡姑姑叫蔡荃来。” 他等不及了。 青墨点头去办,给蔡姑姑传了话后就特意留心了此事,蔡荃来的快,进屋之前他的神色就很凝重,出来的时候更是很纠结的样子,青墨凑了上去,“蔡管事,世子最近诸事不顺,吩咐你的事你可得上心啊。” 蔡荃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随后才道:“你也该劝着世子,莫要操之过急。” 蔡荃只想捞钱,唐荣却要他去买凶,对付的还是二公子,若是东窗事发世子能保他? 他那老婆子可是为了世子才去冤枉二少夫人,结果怎么样? 被罚了整整一年的月银,世子却没任何表示。 不说别的,就说发生那样恶心人的事,可都是他们父子亲力亲为的,恶心的饭都吃不下,世子既然已经醒了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给人家二公子办事无论大小都有赏,赏的还多,怎么世子这点人情世故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还要他搭进去身家性命? 第277章 父亲何意? 青墨小心的试探着蔡荃,想要知道更多的内情。 “世子的情形您也不是不知道,已经劝不住了,我年轻也没遇过什么事,不稳重,世子有些事也只有辛苦您和蔡姑姑。” 蔡荃差点没翻白眼,好处没有,脏活累活倒是想到他了,“行了,你回去伺候着,能劝就尽量的劝。” 蔡荃气呼呼的走了,青墨眼珠子一转偷懒去了,反正世子现在的贴身活计都是蔡姑姑亲力亲为,他还受着伤呢。 唐陌从唐纲的书房出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回秋实院换了身衣裳就出门赴宴去了,辛安一个人也吃了几个菜,半点没因唐陌不在就亏待自己。 饭后无聊,捧着脸看着春阳,“好春阳,我想听琵琶曲了。” 春阳笑道:“我去拿琵琶,让春绿唱曲儿如何?” “好啊。” 很快春阳抱着她的琵琶过来,和春绿两个一个弹琵琶一个唱淮江小曲儿,极有兴致。 琵琶声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小曲儿婉转悠扬,辛安听的舒心极了,尤其是春绿的淮江小曲让她恨不得立刻飞回淮江去。 琵琶声传到了隔壁春华院众人的耳朵里,陶怡然走出屋门听了一会儿,有些惊讶辛安居然还会弹奏琵琶,一时技痒也想抚琴,想着唐荣还躺着只能作罢,心里对唐荣越发厌烦。 随即又红了眼圈,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怎么就会眼瞎看上了唐荣,原本以为他英俊潇洒颇有才华,谁能想到现在竟渐渐地连唐陌都不如了。 被她嫌弃的唐荣听的心烦气躁,辛安的出色越发让他生气,且那琵琶声在他耳中充满了嘲讽,见他如此狼狈她就那么高兴? 春华院的下人们竖起耳朵听,都觉得还挺好听,心情都好了不少,但谁也不敢说什么,低眉顺眼的忙着自己的事。 一曲作罢辛安极为高兴,一人赏了她们一支簪子。 南风旁听,热烈鼓掌,“春阳你好厉害,居然还会弹琵琶。” 春阳笑道:“少夫人不愿学都让我学了。” 辛夫人给辛安请的琴艺师傅,辛安学着艰难,但师傅是花大价钱请来的,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就让春阳春绿跟着学,春绿更秀气,还以为她能学得会,结果琵琶没学会指甲盖儿差点掉,还流了血,是说什么都不碰了。 看着粗粗大大的春阳倒有些天赋,又肯学,学成了没事就弹给辛安听,主仆几个以前也常关起门来自娱自乐。 “其实我也就会几支曲子,你若想学我就教你。” “别,我听你弹奏就好。” 南风表示她学不来的,如今的她已经打探消息或者办事都很厉害,已经是少夫人的左膀右臂了,学什么弹琵琶哟。 唐纲过来的时候琵琶声早已经停了,到了春华院径直进了唐荣的卧房,卧房里烧着一个炭盆,热气将屋子里那股子味道哄的越发浓烈,忍住不适关心了唐荣几句,唐荣直接开口,“父亲,儿子这一遭可和唐陌有关?” “你怎会这样想?” 听从王氏建议的唐纲直接否认,“府医不是说的很清楚,和你二弟无关,你莫要胡思乱想。” 唐荣急了,“可父亲今日明明怒气冲冲去找二弟,怎会无关?” “你说那个啊。” 唐纲道:“今日皇上单独留了他和廖直说话,我问他说了何事他还一个字都不说,说的话也气人,我气这个。” “倒是你...” 唐纲本想在床沿坐下,想了想还是用脚勾了个凳子过去,坐下才道:“好好养伤,没事就看看书,外头的事无需操心,别和你二弟过不去,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什么诬陷散布流言之类的事莫要再有了。” 唐荣心头紧,“父亲何意?“ 在唐纲的心里,他们父子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说的,便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开了口,“从你启蒙开始我便为你谋划未来,只要是为你的好都会送到你的跟前,只盼你能早日撑起侯府门楣,这些年你也未让我失望,可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眼睛就盯着后院这巴掌大的地方行妇人之举,实在让人失望。” 对比和唐陌说话的态度,他以为现在的他是极温和的,唐荣却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父亲可是听了谁说了什么话?” “我说过,蔡姑姑做的事我并不知晓,父亲以为是我指使的她?” 唐纲还是顾忌到他的颜面没有拆穿他,“只盼着你心里有数才好,这些日子你也多反思。” 白日宣淫的事不提不代表就不存在了,有些事他刻意去回避,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爬的越高这些事就越不会被人忘记,如今无人再提及,不过是唐荣现在威胁不到他们罢了,这一点唐纲还是看的明白。 想要彻底将此事翻篇,除非唐荣立下的什么大的功劳,但谈何容易? 等他离开唐荣的拳头重重的捶打在床板上,吓的屋外伺候的人都哆嗦了一下,整个春华院的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连蔡姑姑也不愿意进门伺候,借口不舒坦睡大觉去了。 “侯爷刚离开了。” 南风将得到消息告诉了辛安,“青墨说世子已找了两次蔡荃,应是有什么事交给了蔡荃去办,猜和二公子有关,具体是什么青墨没探到消息。” 要狗急跳墙了,辛安坐在床沿,“我知道了,让青墨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南风退下,辛安打着哈欠窝进了被窝里,睡的太好,唐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唐陌都已经收拾妥当,正站在她的镜子跟前捋衣裳。 “你这升迁后怎么去的更早了。” 见她醒了唐陌笑着上前两步,“我可是新官上任啊,还没混熟,等我混熟了也就能偷懒了,吵醒你了?” “算是吧。” 打着哈欠不愿起来,撑着脑袋说隔壁又有动作,“这事我就不插手,今儿下午我还得去徐家。” “昨晚母亲身边的平秋来说皇后娘娘召见,明日一早要进宫。” 唐陌笑道:“是够忙的,隔壁的事我盯着的,你放心,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他得逞,他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辛安叮嘱,“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能大意,出门将护卫带上。” 第278章 唐荣的舅舅来了 轻敌是大忌,即便是力量悬殊也应用全力。 唐陌也没托大,点头应下。 等他离开辛安又继续躺下了,睡了一会儿无奈的睁开眼睛,被窝怎么就越睡越冷呢? 今日落了霜,春阳春绿进来伺候的时候冷风跟着她们一起进的门,辛安哆嗦了一下,“该要烧炭了吧?” 这话才出南风就来了,说方才前院来传话今日快开始各处就要开始用炭盆,“让咱们派人去领炭,咱们院里每日分得红罗炭二十斤,黑炭二十斤,五日一领。” 春绿算了算,“这点炭火定是不够的,天一冷炭火的价钱一天一个样,幸好王管事早早备下了许多,要不今儿就差人传信去让王管事将炭火送来?” 辛安点了头,“先送一千斤过来,存放炭火的屋子要收拾好了,别让炭火返潮。” 侯府给各院的东西都定量,白天夜晚的烧二十斤哪里够,若不想自己贴银子买炭火就只能硬扛,到傍晚才能生炭,要不大雪落下晚上冻的根本睡不着。 辛安可不准备委屈了自己,必须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烧,即便出门屋子里也不能断了炭火,要不回来屋子里冷冰冰的多不舒服。 “木炭味儿大,烧起来不开窗熏的头晕,开窗又灌风,院子里各屋晚上都和我用一样的炭,就每日五斤,姑姑的屋子不限量。” 自己都过的那么好没理由让伺候的人遭罪,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女子,女子冬天不暖和啊。 南风听到这话笑的眉毛弯弯,跟着富贵的主母就是不同,也是享受起来了。 府中发的木炭白日用,晚上睡觉之前就添那没味儿的好炭,暖暖和和的睡个舒服觉,还有什么比这更享受的事? 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让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一个个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用过了早饭南风又送来了消息,“汪夫人差人送了消息来,说汪府今日会给各家送消息,开始领炭。” “您让她采买的年礼已经准备妥当,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汪夫人提早许久买炭,又有南风和刘长帮忙,入手了一大批几万斤的炭,本来想早早发下去,又怕那些人保存不好或者是转手卖钱,干脆等到下霜后再让他们领。 辛安想想自己也没功夫,“就说辛苦她了,等我忙过了这几日就去看看。” 翠屏姑姑进来,说今日去徐家的拜礼已经准备妥当,“少夫人看看可还有要增减的物件儿。” 王姑姑回了辛宅,院中的事暂时交给了翠屏,在奇高的福利待遇下翠屏一点不敢怠慢,准备的拜礼很是丰厚,连徐将军的小孙子都没落下,准备了砚台一方。 “姑姑安排的周全,就这么吧,下午还要辛苦姑姑随我走一趟。” “是。” 有件事辛安拿不定主意,“姑姑觉得我要不要去二皇子府上走一趟,自从二皇子妃有孕我还没去拜见过。” 翠屏道:“今日去过徐将军府上少夫人可以问问,看看徐夫人的意思。” “嗯。” 辛安看向她,“姑姑再帮我想两件送到二皇子府的拜礼,若是库房没有可以去买,不用顾忌价钱,只要礼能送到二皇子妃的心头上就好。” “是。” 院中的事处理好辛安才起身去了前院,没想到的是陶怡然和她的两个‘妹妹’也在。 不愿意待在春华院的陶怡然主动要给王氏请安,带两位姨娘来是因为雪玉的快到生产的日子,她作为主母还得为雪玉安排。 辛安到的时候刚刚商议妥当请接生婆子的事,正在商讨孩子生下来后养在哪里的问题,“儿媳想着那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玉姨娘又是早早的跟了夫君,情分自然不同,不如就让玉姨娘亲自养着这个孩子,母亲以为如何?” 王氏觉得她就是不想待在春华院故意来找话说,“此事你们夫妻商量就好,都是府中的孩子,只要好好养,养在哪里都一样。“ “母亲说的是。” 陶怡然赖着不想走,宁愿在这里枯坐也不想回春华院,总觉得那股子味道飘散不去,昨晚她都没睡好。 “弟妹来了。” 辛安点了头,“大嫂气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没歇息好?” 陶怡然摸着略微有些显怀的肚子,“肚子重,难入眠。” “大嫂这样可不行。” 辛安在她对面坐下,“这个时候就难入眠,到了玉姨娘这个月份可怎么办?” “对了,大哥如何了?” 陶怡然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起唐荣,今早上也只是到唐荣的床前站了一下,简单说了两句话就转了身,主要是那屋子味道太难闻。 “好多了,府医说可以尝试下床走动,毕竟是伤到了骨头,要慢慢来。” 话音刚落就瞧见门房飞快的跑来,说门口来了卫家人,“说是来探望世子。” 王氏一时间还没想起卫家是什么人家,等想起的时候好心情也荡然无存,看向陶怡然,“你们可收到了卫家人要来的消息?” 陶怡然摇头,“没听夫君提起过。” 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王氏缓缓起身,“卫家是你夫君的舅家,也是你嫡亲婆母的娘家,你随我一同去迎一迎。” 辛安可不想去迎什么卫家人,尤其卫家舅母张氏格外让人生厌。 可以说就没见过那么不知分寸还脸皮极厚的人,唐荣生母都死多少年了,卫家人还当侯府是卫家天下,上辈子那个张氏婆婆款儿还摆到了她跟前,说什么‘你嫡亲的婆母去的早,有些规矩没人教你,我作为舅母少不得提点你一二’。 自己规矩都上不台面还要指点她,一天到晚和个碎嘴子一样,眼皮子还浅。 当时就恨不得给她两巴掌,生生将自己忍成了绿毛龟才忍下来。 现在想想,自己真他娘的窝囊,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呸! “母亲,我还没给祖母请安。” “那你去吧。” 王氏对她很是宽容,也知道张氏不好相处,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媳妇去受气。 至于陶怡然,还能让她跑了? 卫家的亲戚,就该她去接待。 第279章 王氏vs卫家舅母 侯府的大门口,唐荣的舅舅卫良才和她舅母张氏带着一儿两女下了车,身后还跟着三辆车,另外伺候的随从七八个,就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来常住。 “上回来还是三年前。” 卫良才在唐纲的提携下也做到了从四品,眼下是来京述职,等待朝堂新的任命。 卫家在京城没有住处,以前都是直接住进侯府,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的儿子卫传宗眼里的喜色藏都藏不住,“表哥应该知道我们来吧?” 张氏一脸得色,“你表哥在礼部,定然是能得到消息,何况还是他写信请我们来的,心里有数。”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进门,王氏扬起笑脸带着陶怡然迎接,“大哥大嫂来了,这可真是稀客。” 张氏不喜欢王氏,要知道当年唐荣生母才去了两个月卫家就以唐荣还小需要照拂为由,要再送卫家的姑娘来直接给唐荣当继母,当时老侯爷还在世,没答应,并让老太太出面做主定下了王氏。 考虑的也是王氏当年贤惠名声在外,王家门第也不高,能善待唐荣。 此事可让卫家记恨了许久,自然对王氏这个捡便宜的人不满意,奈何当年的王氏进门是真心心疼唐荣,没让卫家挑到错处。 “我家老爷来京述职,想要在侯府叨扰些日子,可以吧?” 王氏想说不可以,来之前都没先来个消息,当侯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还当侯府主母姓卫? “大哥大嫂愿意来小住几日我们自然是欢迎,快里面请。” 张氏略微满意,“侯爷和我外甥可在府中?” “今儿不休沐,我...” 都没等王氏将话说完张氏就打断了她,“既是如此我们先洗漱,总不好就这么去见老夫人。” “哎哟,这可不巧。” 王氏说了,“要委屈大哥大嫂稍微等等,早前我也没收到消息,并未提前准备,这不,都还没安排人去洒扫 王氏本就不想给卫家人多大的面子,见张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更是觉得厌烦,但面上还笑着请他们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张氏以为自家人是她外甥请来的,怎么可能没提早安排住处,定然是王氏焉儿坏,从中作梗,不待见他们卫家人。 想到这些也就摆出了她侯府世子亲舅母的派头,“自然应该先去见老太太,住处我们也不挑,就以前住的凝翠院和凝香院就成。” 王氏很是抱歉,“大嫂不知道,老太太邀了唐家族中的人来过年,就这几日就该到了,这回族中儿郎和姑娘们来了后要常住,老太太便做主将凝翠院和凝香院给了他们。” 同样是亲戚,卫家的还能尊贵过唐家族人? “还有这事?” 张氏心里头越发不高兴,“府中不是和唐家族中人少有往来?” “大嫂说笑了,都是一家人怎会少往来,以前是族中儿郎都要念书,不得闲,如今也到了关键的时候自然要来京城。” 卫良才觉得完全没必要在意住处,只要住进侯府,让外头人晓得他们和侯府的关系,住哪不是住,非得开口要,让人拿话堵回来,“来侯府住已是叨扰,住哪里都可以。” 张氏虽不满也不敢驳了他的颜面,只道:“我记得府中还有一处种兰草的院子?” 王氏在心里翻了白眼,不打招呼就来,能安置住处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真是不凑巧,老太太娘家的侄子年底要来拜年,也已在路上了,沁兰苑也就有了客。” “大嫂莫着急,府中东北角还有院子,虽说离着主院和老太太的春荣堂远了些,但也算宽敞,前年才翻新过的,定不会委屈了大哥大嫂一家。” 卫良才点头,“如此就辛苦夫人张罗。” 张氏可不管这些,她跟着在外上任也是风光的夫人,在任上哪家的夫人不捧着她,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要最好的,何况面对的是王氏这个继室。 “原想着侯府不小,这么一算也不算宽敞,若是新媳妇娘家再来人岂不是安排不开?” 王氏笑道:“大儿媳妇的娘家就在京城,二儿媳妇的娘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不会都住到侯府来。” 说到这里王氏才一副忘了大事的样子,“看到大哥大嫂光顾着高兴,都给大哥大嫂认认人。” “这是老大的媳妇,娘家姓陶,他父亲原是正四品的知府,眼下也在等着朝廷的任命,快,来见见你舅舅舅母。” 一直没吭声的陶怡然很想转身就走,此刻的她对卫家人半点好感也没有,尤其是张氏,看着就不好相处。 登门打秋风还想挑,自诩高洁的她根本就看不上这种做派。 尤其是张氏长的又矮又丑还刻薄,这种亲戚带出去面上也无光。 “舅舅,舅母。” 这就算喊了人了,张氏像是看货物般审视着她,这让陶怡然更不高兴,王氏这个正儿八经的婆母都没这么挑剔的打量她,这个来打秋风的凭什么? 张氏第一眼就不喜欢陶怡然,觉得她妖妖娆娆的,一看就勾人,可她的儿子卫传宗看到陶怡然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只觉得貌若天仙。 卫良才觉得很丢人,扯出笑来,“我们先去向老夫人请安,还请夫人引路。” 才走了几步让陶怡然就捂着肚子‘哎’了一声,王氏停下脚步,“这是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陶怡然一脸歉意,“忽然抽疼了一下,不碍事的。” 王氏一看看出她的把戏,“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歇着,请府医给瞧瞧,万不能大意。” 王氏这话一出陶怡然就顺从了提出了告辞,在丫头搀扶下回去了。 王氏对张氏道:“大嫂莫要介意,她肚子里可有咱们侯府的嫡孙,自是要养的金贵些。” “有了?” 冬日衣裳多,倒是没看出来。 “有了,快三个月了。” 王氏笑道:“大哥大嫂来的真是时候,不仅老大媳妇有孕,他的两个妾室也有孕在身,其中一个就快生了,你们还能见到外甥孙。” “怎的,妾室还得生在正室夫人的前头?” 张氏觉得此事没对,王氏却笑道:“子嗣上的事都是天意。” 第280章 卫氏已经去世很久了 张氏有问不完的话,迫切的想从王氏的话语当中抓到错处,以此来证明继母皆恶毒,让唐荣能更好的和卫家一条心。 奈何王氏虽无大本事,但面子功夫向来周到,愣是没让张氏抓到错漏。 张氏又问唐纲和唐荣什么时候能回来,有没有派人去请,那架势好似她来了唐纲都得立刻回来见她,以显示她的尊贵。 王氏忍住心头的烦躁,“年底忙,侯爷回来的会晚一些,稍后会差人给他去个消息,老大那孩子前些时候意外受了点伤,最近没去当差,在府中养着,晚些时候大嫂大嫂可以去见他。” 一听唐荣受伤这还了得,张氏立马开始追问为什么会受伤,怎么会受伤,府中是不是没安排护卫,颇有王氏这个继母不称职的意思。 王氏很想开骂,要不是这么多年练就的忍气功夫她都想给张氏两个大嘴巴,话婆子一样,进门就说个不停。 “具体的大哥大嫂稍后可以问侯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高兴了,卫良才警告的瞪了一眼张氏,接下来全程无话,直到到了春荣堂。 老太太不喜欢卫家人,只因这家子功利心太强,那年唐纲才丧妻两月卫家就那般迫不及待要再次和侯府结亲,想方设法让唐纲就范,是半点不考虑唐纲的名声。 张氏面对老太太是另外的一番态度,满脸堆笑,很是谄媚,“老夫人还是像三年前那般好气色,方才我还看到了世子的媳妇,模样真是出众,听说还有孕了,您老人家真是好福气,再有几个月小曾孙落地,膝下还不知多热闹。” 老太太客气又不失礼貌的笑着,目光只是在一位姑娘的身上扫过,张氏立刻就拉着两个姑娘上前,“老太太,这是我两个闺女,卫湘和卫情,往后就要请老太太多多照拂了。” “还不快给老太太请安。” 两个姑娘都请了安,老太太有些疑惑,“我听你的意思往后这两个姑娘是要留在府上?” 张氏笑道:“前些时候我们收到了世子的信,说要接了两位表妹入京,也是为了这个两个丫头的前程着想。” “难得她们表哥惦记着,我们这才将这两个丫头带来长长见识。” 老太太脸上笑差点就没维持住,王氏更是在心里冷笑,父子俩简直如出一辙,竟都将主意打到了女子身上,简直不要脸。 唐家的也就算了,关系近还说得过去,卫家的算哪根葱? 一直看戏的辛安就晓得会是这样,唐家的都来了唐荣哪里可能还坐得住,这是准备将两个表妹卖个好价钱给自己铺路啊。 卫家一个依靠裙带关系起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她所知当年对唐荣的生母就不怎么样,偶然间还听蔡姑姑说唐荣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卫家就送了两个姑娘来,说是陪着解闷儿,打的什么主意脚指头都能想到。 一个侯爵就这样了,唐纲要是什么亲王,不得把卫家所有的女子都送来供他挑选? 老太太并没接着张氏的话往下说,就问他们路上累不累,问王氏给卫家安置的院子可有准备妥当,王氏说了,“早前没得到消息,一应用度都没准备,好在为凝翠院和凝香院准备的物件儿都是新的,搬过去就能用。” “这个时候应该也准备好了,不如我领着大哥大嫂过去先安置下来?” 老太太点了头,“也好。” 等着王氏将一行人带走老太太就叹了气,辛安也没避讳什么,“祖母,方才大舅母的意思是不是要留两位表妹在京城说亲啊,还是大哥的意思?” 多有意思啊。 要是王家的姑娘送过来还说的过去,怎么说当家主母还是亲姑姑,卫家的算什么? 自家亲姑姑早作古了,难不成还指望陶怡然去为他们奔走? 老太太看向她,“你以为如何?” “不合适。” 辛安在一旁坐下,“大哥是男子不合适做媒,大嫂身子重出门都不方便,母亲到底是隔了一层,她怎能去为卫家姑娘操持婚事,最后还是得靠祖母。“ “以我之见还是不碰为好,嫁的好就罢了,要是不如意还得怪祖母,祖母到了想清闲的年纪,何必要去操心这个。“ 老太太很赞同她的话,更重要的是唐家族中这回送了三个姑娘来,唐家的姑娘侯府管的名正言顺,那卫家的算怎么回事,说的现实些,人走茶凉,卫氏已经去世很久了。 且卫家那两姑娘也不是没爹娘。 “甘露,你差人去告诉侯爷,回来后先来春荣堂。” 又看向辛安,“中午就在祖母这里用饭?” “要的,以前是来祖母这里蹭饭,现在还得来蹭炭火。” 老太太院子里的炭是宫里赏的,烧起来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是外头买不到的好炭,“要不是规矩不合适,我都恨不得搬到祖母这里来住。” 老太太被逗笑了,又让甘露多安排两个辛安喜欢的菜。 春华院里,陶怡然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到了唐荣跟前,给他说卫家的人来了,唐荣并没有因此高兴,之前他让舅家表妹来的时候他还在礼部,陶怡然也还没怀孕,眼下他躺下,陶怡然也不出门,来了有什么用? “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不管有没有用,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舅舅一家得知他的窘迫,“让下面的人将嘴给我闭紧了,谁敢乱说直接发卖。” 这点陶怡然还是能办到的,毕竟她也不想外面的人知道她嫁了一个拉一床的男人。 蔡姑姑还顾忌着唐荣的伤,不建议他洗澡,陶怡然倒希望他多洗两遍,“让府医伺候着,有什么不合立刻上前诊治,清清爽爽的也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床上的全都换了,再熏些清爽的香,晚些时候舅母他们定然会来,得要精神些才行。” 总之,不能丢人。 陶怡然一积极,下面的人跟着就忙了起来,院子里总算多了一丝生气。 安置好卫家人,王氏带着一股子邪火回的春荣堂,辛安笑着招呼她,“母亲回来的刚合适,甘露姑姑刚说要摆饭了。” 老太太看了眼王氏的脸色,“什么都没吃饭事大,有什么话吃过了饭再说。” 第281章 唐荣自有他的长处 老太太在吃饭一事上向来讲究,春荣堂超过一半的花用都在饭菜上,即便是生着气的王氏看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饭菜心情也好了不少。 饭菜好,合胃口,两代婆媳人均两碗饭,用过了辛安就告辞回去休息,她下午还要去徐将军府上,也是耗精神的。 她一走没等王氏开口老太太就先安抚了他,“卫家的事你先别着急,这侯府还轮不到他卫家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了就当是客人招呼着就是。” “方才难为你了?” 王氏苦笑,“左不过就是说我这个当继母没照顾好老大,又说没将他们当实在亲戚对待,嫌院子不好,陈设不好,茶盏普通,没有侯府气派。” 老太太眉头轻蹙,心里对卫家越发不喜。 但不管喜不喜,卫家人还是这么住了下来,一家子洗漱吃饭,将拨过去伺候的侯府下人使唤的团团转,又各种挑剔很久,直到卫良才出面呵斥才让张氏闭了嘴,但还是心里不服气。 “老爷何必谨慎小心,这侯府迟早是我们外甥的,外甥身上可有一半儿是卫家的血,跑不掉,我就看不惯那个王氏,一个继室还摆出侯夫人的姿态,在咱们妹子跟前她就是个妾。” “行了。” 卫良才见她越说越过分,“什么妾不妾的,那是人侯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儿八经的侯夫人,收起你在任上的那一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侯府你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女眷在京城算什么,谁搭理你?” 官场多年,进门不到半柱香他就有了不好的感觉,按理说他是侯府世子的亲舅舅,登门就是贵客,可他并没有被热情接待的感觉,甚至感觉到了王氏的不耐烦,老太太的敷衍,还有那个外甥媳妇的小瞧。 “收拾收拾,我们去见见外甥。” 张氏早就想去了,很快一家子喊了个下人带路就朝着春华院去,路上碰到了出门的辛安,见她打扮华贵,衣裳首饰无一不精致,看着就贵,身后还跟着一个很体面的婆子,还有两个丫头捧着匣子跟着身后,很气派。 辛安停下脚步先打了招呼,“舅舅舅母是来看大哥的吗?” 张氏很是将她打量了两眼,“你这是要去哪里?” “出门。” 辛安笑道:“大哥大嫂就在春华院,得知舅舅和舅母来了大哥定然高兴,想来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们,我就不打扰了。” 见她就这么又领着人走了,张还回头多看了一眼,“我忽然想起来,早前这侯府的老侯爷给外甥定下的岳家好像是姓辛啊,是个盐商,今儿那个是姓陶?” 卫湘问了领路的下人,“方才过去这个二少夫人可是姓辛?” 下人点头,“二少夫人的确姓辛。” “怎么成二少夫人了,她不是定给表哥的吗?” 这让下人怎么说,只能闭口不言,转身领着人很快就到了春荣堂,此时的唐荣还在洗澡,已经洗第二遍了,香胰子用掉了半块,差点没把自己搓掉一层皮,头发也洗了两回,还是觉得自己不干净。 “世子,卫家舅爷到了,说来看看世子。” 唐荣还泡在浴桶里,冒着烟儿的热帕子覆盖在脸上,刘姑姑代他回了话,“请舅爷等等,就说世子正在沐浴,要是舅爷问就说世子发了一身汗,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说。” “再请少夫人先过去陪着。” 小丫头退了出去,唐荣是半点没有着急要去见亲舅舅的意思,满脑子都在琢磨等会儿要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困境,如何让他舅舅相信他依旧前程似锦,并能给与他助力。 卫家人一等就是两炷香,陶怡然人去了,去之前就在想怎么打发了卫家人,天随人愿,刚进门说了一句话雪玉身边的丫头就来了,说雪玉肚子抽痛,想请府医去看看。 原本一句话的事,陶怡然竟亲自去了,惹的张氏大为不满,对唐荣也有了微词,谁会在这个时候洗澡? 架子可拿的真高。 这一等就是又是半个多时辰,毕竟洗完澡的唐荣还要绞头发,按照平日的流程没个小半日下不来,今日就算是很赶了。 见到人之前张氏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见到人的那一瞬间什么火气都没了,眼前的唐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尚未干透头发束一半留一半,一身绣着翠竹的长衫,脸颊上还有因泡澡没消散的淡淡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清俊,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张氏觉得赏心悦目。 卫湘和卫情更是满目惊艳,就觉得他们表哥简直是天上的谪仙,俊美不凡。 “舅舅,舅母。” “哎,咱们大外甥真是出色。” 张氏满目赞叹,“当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 身份又贵重,模样又好,张氏觉得很有面子。 “身子有些不爽利,让舅舅舅母和表弟表妹久等了。” “也就一会儿功夫,不久。” 张氏笑起来满口黄牙,唐荣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舅舅舅母远道而来,我未能亲自迎接心中不安,幸而舅舅舅母宽厚不予怪罪,心头这才好受了些。” “请舅舅舅母落座。” 唐荣自有他的长处,给他一个机会,他能让张氏这类人觉得他就是天之骄子,前途无量,关键是他还会说场面话,哄得张氏晕头转向。 “早前唐家族中来信,说族中的儿郎和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想求着父亲和祖母帮着寻觅好人家,我想着两位表妹尚未定亲,若是能在京中寻到好人家,对舅舅乃至卫家也是助力。” “此事原本不应我开口,只是我母亲早去,便也只能让我来做这不合时宜的事。” 这话可算说到了张氏的心里,“难为你还能想到你舅舅,你母亲去了,这侯府和卫家的关系渐渐就远了,若不是你还在,这侯府的大门我们都不见得能踏进来。” 说着就添油加醋的将王氏贬低了一回,“这不是亲娘到底是隔了一层,靠不住。” 唐荣并未反驳,毕竟有些事也想借他舅母的口说出来。 “我看表弟比以前长高了好些,好不容易来京城一定要好好转转,可惜我最近不方便出门,若不然介绍些世家子弟给表弟认识也是好事......” 唐同开始了画饼,空口白眼的许诺,喜的张氏以为卫家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乘龙快婿等着她去挑选,就连卫良才也觉得有了这个侄子卫家的前程妥妥的。 至于卫传宗和卫湘姐妹两个更是极为崇拜唐荣,言语当中全是恭维崇拜,让唐荣很是受用。 第282章 唐纲的眼界还是太窄 天上不知何时出了太阳,驱散了些许寒冷,徐家待客的偏殿里下人送了炭盆上来,徐夫人笑问,“京城比淮江冷多了吧?” “是冷许多。” 辛安放下茶盏,“这个时候淮江应是处处青绿,也是我朝太大,听闻越往南越暖和,冬日都是不落雪的。” 徐夫人让人将炭盆往辛安的方向再挪动些,“你上回送我的螃蟹我吃着就很不错,极为鲜美,果真是好地方长出来的,格外不同。” “再听你说冬日也有青绿,倒是让我想亲自去看看了。” “总有机会的,若夫人到了淮江必要到辛家落脚,也好叫我娘尽一尽地主之谊。” 寒暄了两句后辛安满脸堆笑,“今日来打扰夫人是因我收到了淮江来的家书,我爹说徐家是极好相处的买主,合作起来很是顺心,夸我来着,还以为是我主动找徐家谈的买卖,我这还白白得了一个功劳。” “辛老板这样说的?” 徐夫人已经猜到辛安来的目的,顺着她的话就说了下去,“我们在淮江的管事也捎了消息回来,说辛老板是实在人,和他做买卖让人放心,如此说来这就算合作的很是愉快,是好事。” “可不是,我爹还给我说了一件大喜事,让我必须亲自来感谢徐将军和夫人。” 辛安笑的欢喜,“夫人知道的,我们辛家一直都是盐商,得益于国泰民安和朝廷的扶持,这盐的生意很好做,但自从西北盐田被发现后淮江的盐就受到了一定了冲击,多一种盐对老百姓来说是好事,对朝廷来说更是好事,我爹便一直想能入手西北的盐...” 她说着辛家为了盐引做出的努力以及失望,而后立刻就感谢上了徐家,“万万没想到能得到徐家的帮助,能顺利的拿到盐引,这对我们辛家来说是极大的恩德。” “此事对徐家来说或许是小事,但对我们辛家来说无异于有再造之恩,要不是年底太忙我爹走不开,他是恨不得立刻前来京城当面叩谢将军和夫人。” 说着她起了身朝徐夫人福礼,“我先替我爹多谢夫人,等来年开春我爹再来京城当面感谢徐将军和夫人。” “快免礼,这是做什么。” 徐夫人起身亲自扶起了她,“运道这种事说不清,若是换个时候徐家就算想帮忙也不见得一定能行,你也晓得盐引这个东西牵扯太多,这回听下面的人说就是运气来了,管此事官员因着一些事刚欠下了徐家的一个人情,如此徐家一开口他虽有些为难但还是允了,虽也费了些功夫到底是将此事办成,也是皆大欢喜。” 得,还是徐家用人情给换的,这是专门点自己。 “如此我更是要给夫人行个礼,只晓得是徐家帮忙,竟不知内情...” “你看你。“徐夫人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倒让你不踏实了,早知我就不说了。” 辛安笑着坐了回去,再开口声音就软了下来,“徐家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我今日就这么来了,我就忽然觉得很尴尬,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懂事。” 有些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就得利用一下自身的优势,她还是这么年轻的小媳妇,在长辈跟前撒个娇也不过分,还能化解她的尴尬,“夫人您原谅我这回。” “你这孩子...” 她这么一来也化解了徐夫人的尴尬,毕竟自己刚刚是真的点了一下她,若是同辈人就算了,偏还是个小辈,“你今日来带的礼物够重了,还用得着不好意思?” 辛安并不准备给徐家直接送钱,这银子一出性质就不一样,此等大事必须等她爹亲自出面,至于她,必须要让徐夫人满意。 但徐家是武将,不缺好物件儿,所以辛安今日送来的礼物中有一柄纯金的金如意,打这金如意用了足足三斤黄金,还不说如意上还镶嵌着宝石。 这样一件东西极为实在,没钱的时候直接卖也好,扣了宝石直接用金子也行,拿金子去换银子都好,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瓷器或者玉器都实用。 是以,徐夫人说贵重不是客气话。 徐家帮辛家拿到了西北盐引必有所图,辛家得了好处必定回报,徐辛两家的关系又亲近了一步,三言两语之下徐夫人借口和辛安有缘,让她莫要生分唤一声伯母,辛安自然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当场就改了口。 “不知道二皇子妃如何了,早些时候就想着去探望,又想着有孕的人应该多歇息,不敢贸然前去打扰。” 徐夫人道:“太医说一切都好,你若想去差人送个帖子就成,她在府中养胎也无聊,巴不得有人去陪着说说话。” “那感情好,回头我就送了帖子去,早前得了一匣子共十二样的玉雕娃娃,一个个胖乎乎的十分可爱,我想孕妇一定更喜欢看,回头就拿到二皇子妃跟前献宝去。” 徐夫人笑了起来,看辛安可以说相当顺眼了,至于侯府她一点都没提,按理说盐引的事只要唐纲肯花力气未必就拿不下来,结果却白白让徐家捡了这个便宜。 要知道徐家遇到这事还真是运道,并非人人都能做盐的买卖,想要成为盐商首先第一点就是需要具备雄厚的实力,能买入大量的盐能承担运送的花费,其实需要巨额的认窝银,还能有打理各处衙门关系的本事,辛家这次为西北盐引的认窝钱一次就缴了五十万两。 盐商的富,并非只是嘴上说说。 想要自己培养出来一个盐商,难上加难,让辛家欠下了将军府如此大的恩情,简直意外之喜。 徐夫人本想将自己的儿媳妇引荐给辛安,想着都是年轻人也有话说,想想她儿媳妇的性子也就作罢,将差不多了辛安也就提出了告辞。 由徐夫人的贴身嬷嬷将她送到了门外,等着她上了车才回了徐夫人身边,笑道:“这位侯府二少夫人当真是聪慧,我瞧着她今日送来礼都很实在。” 徐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事她还不能做主,但这个年纪就能代表父亲出面办这等大事,的确是聪慧,威远侯只怕早后悔了。” “辛家上道,懂得感恩,也懂得把握机会,没听下面的人说侯府其实并未给辛家多少助力,有些事在当地一打听就知,全靠那位辛老板有本事,唐纲的眼界还是太窄了。” 婆子笑道:“如此说来,咱们还要感谢威远侯。” 徐夫人笑而不语,让嬷嬷将辛安送的礼物收起来,回头等徐将军回来了还要请他过目,心里有个数。 第283章 惦记上了辛安的嫁妆 从徐家出来见天色尚不算太晚,辛安便吩咐车夫去了一趟汪家,人家汪夫人特意差人来请,总得出去看看,如此一来等她回侯府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比较早,早早的各家铺子门口的灯笼就已经点亮,街上的人不知道何时多了起来,辛安挑开帘子,“晚上有夜市?” 给她当护卫兼职车夫的的曹贵道:“朝廷规定从昨日开始到元宵结束宵禁的时间往后推迟一个时辰,现在还不算热闹,等腊月二十八过后才热闹,那时候街上都是人,听说今年朝廷采买了好些花灯,到时候几条大街依次点亮,那才漂亮。” 辛安这才想起来朝廷年年都这样,以前的她听闻外面的热闹很想去,但唐荣说都是贩夫走卒卖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拐子偷儿都多,也不安全,让她打消了出门逛逛的念头,结果他后来居然带着陶怡然去了,还给陶怡然买了花灯。 她还闹过,唐荣怎么说的? 弟妹寡居日子难熬,适当的带她出门去散散心是好的,她不如你每日忙碌,也没什么伤感之处,我当大哥的也要多照拂她一些。 现在这么一想就想立刻回去将唐荣掐死。 一处擂台吸引了她的注意,想看热闹的他让曹贵找个地方停车,曹贵哪里敢不听财神婆的话,不仅停好了车还亲自护送辛安去看热闹。 走近了原是比武擂台,上面红底黑字的贴着精勇武馆四个字,春阳道:“这比是二公子常去的武馆吗?” “二山,二山在擂台上。” 辛安伸长了脖子看去,果真看到了二山,大冷天的就穿着一身单衣,好像长高了些,眼神很凶狠。 曹贵一边防着有人冲撞到辛安,一边给辛安解释,“摆擂台是武馆常用招徒方式,现在还是各家武馆找个地方摆擂台一展功夫,等到了后面还得多加武馆混战,都想争着坐京城武馆的头把交椅,那时候拼的都是硬功夫,打伤或打残也是常有的事。” “要是出彩说不得还会被高门大户或者朝廷看上,如此前程也不缺了。” 春阳说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就豁出命去很划不来,辛安道:“若是在台上一展本事就能得到一个前程,即便是受了伤那也是赚的。” “要知道机会难求。” 对寻常百姓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己,许多的机会都得拿命博,只要能得到机会,受伤流血算什么? 曹贵好奇的眼春阳,觉得一个丫头竟然比当主子的都天真,再看春阳身上穿的,最外面的一件还是锦缎,可见主子富贵当丫头的也跟着沾光,还得是要跟对主子啊。 辛安见二山和人打斗,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也能看出他的凶狠,有股子狠劲儿侧首问了曹贵,“你觉得矮一点的那个小子如何?” 曹贵看了几样就有了判断,“看得出来练功的时间不久,并非童子功,功夫也一般,但有种不要命的狠劲儿,这点很难得。” “和他对阵的那个功夫在他之上,很注重招式,若是放开打那个矮小子十招之内必输,但他被那小子的一股劲儿吓住了,双方交手首要的就是气势,搞不好这个矮小子最后还能赢。” 辛安笑了,一直等到二山将人击败才满意的点头,春阳春绿很是惊讶,一个佩服曹贵看的准,一个感慨二山厉害。 “回去吧。” 辛安转了身,心想着唐陌的银子没有白花,二山还是很有培养的价值的。 回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早已经回来的唐纲正在和卫家人说话,见辛安这个时候才回来也没说什么,倒是张氏开了口,“二媳妇这是出门才回来?” “是啊。” 卫家是客,来了就要招待,王氏安排了晚宴全家都要出席,王氏笑着说要摆饭了,让她不用回秋实院,“正好一家子说说话。” 辛安坐了下来,张氏问她出门做什么去了,王氏很不满意,她的儿媳妇出门做什么她都没过问,这个来做客的人倒是问上了,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也没什么,约了人吃茶。” “我瞧着你可是带了几个匣子出的门。” 张氏还想刨根问底,她已经知道了换亲的事,换掉辛安换来一个陶怡然她觉得很好,但换掉了辛安的嫁妆就不行,盐商的富贵她可是见过的,都不用想就知道辛家一定陪嫁的大笔的财产,那些财产里头必定有一部分是借陪嫁之名送给侯府的,即便是换了亲也应该留下嫁妆。 “舅母只看到了一半,那几个匣子是我送到母亲这里来的。” 王氏力挺儿媳妇,表示就是这样的,张氏皮笑肉不笑,讥讽了王氏,“听闻辛家富贵,想来陪嫁之物不少,妹子你有福了。” “大嫂这话何意?” 王氏慈爱的看着辛安,又笑着看向张氏,“女子的陪嫁归女子所有,这可是朝廷律法言明的事,侯府多年积累也算略有家底,侯爷又信我,库房物件儿随我取用,实在是用不着像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人一般盯着儿媳妇的嫁妆。” 说着还看向了唐纲,“你说是吧,侯爷。” 唐纲对张氏厌恶至极,长得又丑又矮又胖,笑起来一口黄牙更是让人作呕,偏还一点丑人的自觉都没有,说个不停,声音和猪要被杀了一样,难听的要死。 王氏坐在她旁边,被衬托的都像个仙女。 “夫人说的是,你既是侯府主母,这侯府的一切自是随你取用。” 这种时候要帮谁他还是知道的。 张氏差点没咬碎了一口黄牙,想当初侯府的当家主母还是他们卫家女的时候,她想要点什么都是各种的不方便,甚至连侯府库房钥匙都没有,做什么都要看侯府那个老婆子的脸色,现在倒好,一个继室还享上大福了。 硬撑着来陪着说话的唐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心里也对张氏喜欢不起来,那么远到侯府来就带来了几样并不贵重的拜礼,这就算了,说话还如此不上台面,实在是有些丢他的脸。 心里不免就将卫家人和王家人比较起来,王家人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带足了礼物,说话也客气好听,一想到在这方面都输给了唐陌,心里对卫家就更是不喜。 但又念在卫家还有用便也没多说什么,装聋作哑。 第284章 辛安奚落唐荣 张氏在嫁妆上碰了壁,暂时也就没挑剔辛安,等到入席落座后忽然又发现少了一个人。 唐陌在外吃酒没回来,谁也没给他去消息,张氏这就问了,“怎么不见府中的二公子回来?” 辛安抢在王氏前头回了她的话,“年底了,他差事繁重忙的很。” 张氏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忘了问了,二公子是在哪里当值?还这么忙?” 别不是什么混日子的差事吧。 “在北衙军,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不值得舅母关心。” “这话是怎么说的?” 张氏皮笑肉不笑,“说起来二公子也是我外甥,也要唤我一声舅母,我这个当舅母还不能关心一二?” 还朝王氏道:“二公子我之前也是见过几次的,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人,要我说喜欢吃啊喝的也不是什么错,只要不作奸犯科就不错了。” 辛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舅母关心我们夫妻自是感激涕零,就是我夫君没多大本事,只能干点受累的差事,我也是怕舅母笑比不上大哥前途无量锦绣繁华。” 辛安拿起公筷给张氏夹了一块带刺的鱼肉,“若是我说话不妥当,这里给舅母赔不是了,舅母大人不记小人过,容我这一回?” 唐纲眼角抽动了一下,就觉得辛安此刻样子和最近的唐陌如出一辙,夫妻俩就和中邪了一样,你说他一句,他还你十句。 但看她挤兑张氏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张氏扯出笑来,“你这孩子,舅母说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不拘是什么差事,只要是正经差事就好,总比游手好闲的强。” 王氏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辛安也不恼,“舅母说的是,和大哥比起来是有很大的差距,不拘是什么差事,只要是朝廷的差事就不敢懈怠,不说向大哥看齐,总不能丢人。” 辛安说了这话还抬眼看了一眼唐荣,“是吧,大哥。” 那眼神让唐荣觉得很不自在,好在他神色未变,嘴角依旧有点淡淡的笑意,“二弟刚升任北衙军副指挥使,差事忙是正常的,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想来今晚就不会回来用晚饭了,我们动筷吧。” 他有点害怕辛安,怕辛安一个不高兴就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 张氏听到‘指挥使’三个字就有些吃惊,随即又释然了,肯定是侯爷给他搞来的差事,侯门公府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有好前途。 但再怎么好也无用,能当侯爷吗? 老太太也呵呵招呼着张氏用饭,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辛安全程是一个字都不多说,吃饭时间很快乐的事,但和看不惯的人一起吃饭是多大的折磨? 用过饭的辛安也不走,她兴趣来了,想看张氏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要是一个让她不高兴她还能当场就怼回去,也好将上辈子的窝囊气给出一出。 还是老太太看出了辛安的不对劲,借口自己疲累让辛安陪着她回去,辛安这才遗憾的起身,搀扶着老太太往回走。 路上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开口,“祖母知道你不高兴,但可不能带在脸上,咱们侯府的二少夫人可是体面人,莫要和那些没见识的人一般见识。” “我就是生气,这才来第一天就挑三拣四处处摆威风,虽没摆到我身上来,但我心疼我婆母啊,还得处处赔笑脸,又不欠他们的。” 老太太笑道:“知道你有孝心,但你要将人得罪了,你婆母不是更难做?” 辛安不说话了,“好吧,我会忍住的。” 老太太这才放心,又叮嘱起她明日要进宫的事。 耽误了一会儿回秋实院的路上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唐荣,身边就跟着一个青墨,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辛安对张氏的不喜欢根本就没有掩饰,尤其是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窝囊心里就更来气,恨乌及乌,看唐荣就更来气,正准备要找个理由挤兑唐荣两句,谁知道唐荣却先开了口,“弟妹,晚上在饭桌上你那个眼神是何意?” 那个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你没看懂?”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很不喜欢你的舅母,咋咋呼呼一点官夫人稳重优雅都没有,也半点没有登门做客的自觉,当侯府是卫家的天下?” 如此直白让习惯了说话弯弯绕绕的唐荣还有些不习惯,“舅母得罪你了?” “我第一眼看她就不顺眼,不可以吗?” 辛安瘪了嘴,也不顾及他的想法,更没什么说话的圆滑,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儿一来就挑三拣四,将自己摆到那么重要的位置做什么,又没谁邀请他们来,还真当自己是稀客了。” “都说大哥规矩最好,你就没觉得你舅母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 “威风都摆到侯府来了,幸亏大哥你现在还是侯府世子,要是成了侯爷,这侯府都装不下她的得意,不得敲锣打鼓出门炫耀?” “不知所谓,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太子。” 说完还‘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留给唐荣一个背影,站在唐荣身旁的青墨悄悄的往后挪动了一下,二少夫人也太敢说了,真是...说到他心口上了,可不就是不知所谓? 今儿还将春华院的下人发落了一顿,说他们没伺候好世子,简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唐荣面色难看,青墨硬着头皮说了,“世子,今儿卫夫人是因为没能入住凝翠院不满,挑剔了几句。” 唐荣并未说话,虽然知道舅母挑剔不招人喜欢,但他舅家的人来没有妥善的安排这就是有轻看他的意思,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又想着今日他舅母说的那些话,当张氏晓得换亲后就埋怨了他,说他糊涂,不应该放过辛安的嫁妆,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辛家的陪嫁有一部分是要给他往后打点所用,此事在两家商谈聘礼的时候辛宽就提过。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他忙着摆平换亲带来的麻烦,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换句话说,唐陌有今日是用的原本属于他的那些银钱和物件儿。 可惜,现在再提已经晚了。 一阵寒风吹来,青墨哆嗦了一下,心想着在世子跟前伺候是越发艰难,世子的脾气也越发阴晴不定,时常一声不吭,也不晓得他在琢磨些什么。 第285章 陶怡然有了心病 “两位表妹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你可有什么想法。” 回到春华院的唐荣难得和陶怡然说起了卫家的事,但他想说陶怡然未必想听,可以说自从见了唐荣倒在一床污秽中的样子,她就已经不能靠唐荣太近,甚至一想到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心里都难受。 只想将他打发出去干活,为她挣荣光。 “此事自有舅舅和舅母自主。” 唐荣想要陶怡然出面带着卫家姐妹出门转转,也好叫那些世家公子见见人。 陶怡然却不愿意,她有孕又不能抚琴,唐荣在外是一箩筐的笑话,她去赴宴岂不是送上门让人嗤笑? “这联姻看中的还是家世门第,我看夫君气色也不错,或许再养几日无需等到年后就能出门走动,不是我不心疼夫君的身子,只是这年底各处打点是要紧事,若是能出门还是应该去走动。” “正好舅舅也来了,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也能帮衬你一些,我瞧着这些日子隔壁势头迅猛,若是夫君再这么躺下去,等来年开春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陶怡然这话说到了唐荣的心口上,解决唐陌只能让他在侯府的地位不受威胁,但外面的事依旧需要他亲自出面。 “你说的对,就是我这身子还是有些勉强,再休养两日看看。” 目光落在陶怡然脸上,孕中的陶怡然比以往更显风韵,面若太红肌肤细腻,感受到他的目光陶怡然心里咯噔一下,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回头让府医再来看看,开些滋补的药,应该能好的快一些。” 唐荣接过她递过来的水,顺手握住了她的手,陶怡然的心里霎时翻江倒海,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 唐荣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只要夫君早日好起来,不辛苦。” “今日夫君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 唐荣是想搬过来一起睡的,一想到自己内伤未愈便也打消了心思,又觉得这些日子冷落了陶怡然,起身后还将陶怡然搂进了怀里,那一刻陶怡然只觉得一股子屎尿味直冲鼻腔,即便唐荣身上散发出来的是熏香和香胰子的味道,她还是觉得屎尿味挥之不去。 如同噩梦。 搂了还不够,深情款款的唐荣还想要再亲一下,陶怡然躲了过去,“小心身子,再忍忍吧。” 唐荣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屋子,他一走陶怡然就是一阵干呕,快步走向水盆不停地洗手,使劲搓着额头,刘姑姑进来看到这一幕幽幽叹气。 少夫人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就成了心病,若是看到拉出来的那一床还能活下去? 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唐荣心情不错,可以说是自从受伤到现在心情最好一天,只要等蔡荃得手,他的心情会更好。 “香,真香。” 墨色的夜空下的京城灯火璀璨,家家户户欢声笑语,被唐荣寄予厚望的蔡荃也在相好的院子醉生梦死,一杯接着一杯黄汤入了喉,闻着相好的身上醉人的香味一脸的享受。 “比我家那个掉粪坑的老婆子香多了。” 相好的温声软语又给他灌了两杯酒下肚,“惯会说好听的,我这般香你也没将我迎回府啊,还不得舍不得你家那个黄脸婆在世子跟前得脸,能为你捞好处。” 蔡荃畅快的笑了,将一块玉佩递到相好的跟前,随后又是一杯酒下肚,相好得了玉佩又娇软着给他喂下去两杯酒,“也就这点好处了。” “要我说你就是亏,伺候洗漱有什么油水,若是你能常见世子,世子有什么差事不就让你去办了,你是男人,又有本事,能多拿多少好处?” “谁说世子没吩咐我办差?” 蔡荃不能接受被小瞧,“吩咐我办大事,世子最是信我。” “我不信,世子能吩咐你办什么大事?你别不是哄我的?” 相好的小指头那么一勾,蔡荃就笑了,“大事,天大的事。” “我不信,除非你说给我听。“ 蔡荃还有点理智,相好的又给他喂下去一杯酒,很快蔡荃就什么都说了,等他像死猪般躺下去后相好的开了门,门外乔装过的罗奇问将一张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相好的收下后笑了,“这老东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客人下次想要知道什么尽管来找我。“ 罗奇问点了头转身离开,很快就隐没在夜色当中。 次日辛安起的早,她起的时候唐陌还睡着,辛安回想了一下,一点也不知道昨晚的唐陌是何时回来的,见他睡的熟也就没吵醒他,进来伺候的春阳春绿和翠屏姑姑也尽量没有弄出动静。 一直等到辛安打扮的差不多了唐陌才醒,喝了酒又和罗奇问商讨了大事,这个时候就觉得脑袋疼。 “醒了?” 辛安扭头,“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晚了。” 唐陌打着哈欠,想问辛安为什么起这么早,忽然想起今日她要进宫,揉着太阳穴一脸难受,“头疼。” 春绿笑道:“灶上温着醒酒汤,稍后二公子喝上一碗就好了,那可是少夫人特意让秦太夫配的新方子。” “喝酒你得稳着点儿。” 辛安调整着头发的发簪转了身,“尤其是和廖直那些人喝,那些可都是酒缸子里泡出来的,喝酒和喝水差不多,你怎么拼,该认怂的时候要认怂,别逞能。” “昨晚不是和那些人喝。” 唐陌说是严世茂请客,请的都是加入蹴鞠队的那些公子,有些他熟,有些也不太熟,都是年轻气盛的人坐在一起,难免兴头上就有些收不住。 “幸亏最近几个月也算练出来了,要不然非得给我抬回来。” 来来站在门口说热水已经准备好,“公子,可以洗漱了。” 他家公子哟,在主屋里洗漱的资格都没有,还得到隔壁洗漱,啧啧。 唐陌哪里会计较这些,披着衣裳就出了门转身进了隔壁屋子,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清清爽爽了,先喝了一口温水,再喝了刚送来的醒酒汤,许是觉得难喝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辛安也打扮妥当,毫无意外今日又是穿新衣戴新首饰,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唐陌一脸稀罕的看着,“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件衣裳也不是多出彩,怎么穿你身上就那么好看呢?” “感觉这衣裳跟着你都沾光了。” 第286章 嘴上抹蜜的唐陌 唐陌夸起辛安来从来不吝啬,怎么好听怎么来,春阳春绿嘴角翘起,端着盆儿就出了门,翠屏姑姑也笑着出去张罗早饭,辛安被唐陌夸的飘飘然,“真那么好看?” “那还能有假?” 凑上前捧着辛安的脸,飞快的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又好看,还很香,真让人稀罕,你都不知道外面的兄弟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媳妇。” 说着就又要亲上去,辛安往后仰,“刚抹的唇脂别给我弄花了。” 唐陌笑着吻在了她的额头,“肌肤也好,是越发的好了,莹润光泽白里透红,哪里还用得上脂粉,简单涂抹个唇脂就很勾人了,你这养肤的银子花的值当。” “没觉得我最近胖了?” “瘦骨嶙峋有什么好看的。”唐陌搂着她的腰。“再说你哪里胖了,就算丰盈了些也只能说明日子过的好,心宽体才胖。” “户部侍郎府上的姑娘瘦的风吹就倒,不晓得还以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赴宴摔了一跤骨头差点断开,可见太瘦不是好事,你这样最好了,都还能再丰腴些,反正怎么都是美丽的。” 辛安都要快被夸的找不到北,别的不说,就唐陌说的这些哄她高兴的话就值得她再给他做两身好看的衣裳穿。 “一会儿我送你和母亲到宫门口,今天晚上我早点回来。” “不吃酒?” “不去。” 唐陌的手还环在她腰上,“哪能天天吃大酒,我还想长命百岁,早点回来带你出门转转,最近的夜市很热闹。” 说起夜市辛安就说她看到二山在擂台上比武,唐陌说他知道,“不管他,让他好好练练。” “昨晚吃饭的时候那些人还说要找个时日办个小宴,带了各自的媳妇出来见见,主要是见见你,都说我穿的衣裳格外好看,还想蹭你的茶。“ 辛安笑着捏了他的脸颊,“到时候喊我就是,这种时候我肯定要给你争面子。” “那为夫就先多谢了。” 两人卿卿我我好一会儿功夫,等着早饭两人才分分开,辛安只小小的喝了一口水吃了半块点心,这给唐陌心疼坏了,进宫也就是看着风光,可受罪了。 去前往的路上遇见了卫家姐妹,一早姐妹俩就被喊起来到春荣堂去请安,唐陌和辛安都没多话,省得张氏又说他们暗中使坏,就是苦了老太太,挺大个年纪了还要遭受早起的折磨。 王氏已经在等辛安,婆媳俩互相看了对方的装扮后便一同出了门,唐陌亲自将她们送到宫门口才转身。 进了宫的婆媳依旧先去的太后宫外候着,日头高升才见到的太后,太后见到辛安敬献的白玉寿仙翁很是喜欢,“当真是栩栩如生,意头也好,有心了。” “老夫人可好?” 王氏回话,“母亲一切都好,就是天冷不想动弹,平日里就在院子里看看花草,逗逗猫。” 太后道:“上了年纪是这样的,老夫人有福气,府中儿孙都是孝顺的,听闻府中二公子受了伤,都好了?” 辛安福礼,“夫君的伤势已无大碍,又得皇上恩典提拔为北衙军副指挥使,心中感念皇恩浩荡,早早的去上任办差,正得意呢。” 太后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也是有福气的,这命定的缘分当真奇妙。” 都还没等辛安继续客套两句就有宫人前来回禀,说是谨妃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笑着开口“请她进来。” 谨妃姿容秀美,装扮并不过分华贵,很是端庄的样子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很难想象她已经是要做祖母的人了,王氏领着辛安请安,谨慎笑着让她们免礼,“有些日子没见唐夫人,瞧着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你旁边这位可是你的儿媳妇?” 王氏忙引荐了辛安给谨妃认识,谨慎打量了辛安一眼,笑着赞叹,“果真好相貌。” 又转身和太后笑道:“上回的萧儿媳妇进宫来,说起她刚认识的唐家二少夫人就赞不绝口,说模样出众性子还好,说话也好听,我就想着什么人还能得她那样夸张,这不,今儿听说进宫了,巴巴的就来瞧。” 太后也很给面子,笑着说上回威远侯府的老夫人也带着辛安进了宫,“话里话外的都是稀罕,对这个孙媳妇满意的不得了,可见这丫头是真招人喜爱。” 谨妃笑着附和了两句,又看向王氏,“能得这样的儿媳妇是夫人的福气。” 王氏在这件事上也不谦虚,“能得到这样的儿媳妇的确是福气,也是我那儿子的福气。” 这样的场合辛安除了回话外是不能主动开口的,只能在王氏身边扮乖顺,听几人说话。 此时在侯府转了一圈没看到王氏的张氏抓住了一个路过的下人询问,下人道:“夫人一大早就和二少夫人一同进宫去了。” “进宫?” 张氏拔高了声音,不怪她惊讶,她都没进过宫,王氏一个继室凭什么? 当即就回去和张良才说了,收拾齐整的张良才正要出门拜友,听闻此事觉得很正常,“人家是侯夫人,有进宫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的资格。” 张氏的不服气都写在了脸上,“那她还带她自己的儿媳妇去。” “你都说是她儿媳妇,难不成还带你?” 张良才很厌烦张氏的做派,在任上的时候就架子摆的比天高,说话大嗓门,喜欢说话又说不出什么道道来,那个时候他官职高,谁也不敢说什么,到了京城他就不够看了,张氏不知收敛还嫌弃人家是继室,她自己不也是个庶女吗? “说几次了,京城权贵云集,你要谨言慎行,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少参合人家的事。” “你来侯府是客,要有客人的样子,少上蹿下跳惹人厌烦。” 说完抬脚就走,他不说这些话还好,说出来张氏怎能接受? 王氏那个妾凭什么耀武扬威? 见卫湘和卫情姐妹两个还要一块儿去逛侯府的花园就气不打一处来,“有这个功夫去陪着老太太解闷儿说话,那可是府中最尊贵的人,以后你们的前程还要靠她。” 她这么一嚷嚷不远处忙碌的侯府下人就瘪了嘴,卫家姐妹很羞愤,跺了脚回屋去了。 张氏转身就去了春华院,她要去问问陶怡然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怎么会让二房的人走到她前头去。 陶怡然听说她来了立马装晕,只能是应该躺着养伤的唐荣起床面对。 老太太得知张氏在府中上蹿下跳就放下了茶盏,长叹一声,来了又不能请出去,看这架势是准备在这里过年的,过完年直接去新地方上任,日子还有的熬。 再等唐家族中的人一来,这府中还不知道多乱,一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们要是来这里,就说我身子不适要静养。” 年底了,也不好出门小住,愁人。 第287章 婆媳俩满载而归 宫里,从太后宫里出来后王氏领着辛安去给皇后请安,一同走出来的还有谨妃,等到了分岔路口谨妃驻足,朝辛安道:“你送给本宫的淮江银花茶本宫甚为喜爱,若是得闲的时候不妨常到二皇子府去坐坐。” 从未给她送过茶叶的辛安心如明镜,笑着福礼,“因二皇子妃有孕不好贸然上门打扰,昨日去了徐家拜访了徐伯母,徐伯母说二皇子妃胎像已稳,也让我没事去说说话,我还想着明日一早便差人送拜帖。” 谨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都是年轻人,难得又能说到一块儿去,是应该多走动。” “去吧,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应该忙完了。” 婆媳两人恭送谨妃,随后对视了一眼,而后才在宫人的引路下去给皇后请安。 见到辛安敬献的三个大珠子皇后眼睛都亮了一下,忙问是从哪里得来? “回娘娘的话,是从海外而来,那些卷发碧眼的人用这三颗珠子和一匣子宝石换了锦缎茶叶和瓷器,宝石常见,已经镶嵌在了婆母的头面上,这三颗珠子却极为罕见,只有像皇后娘娘这般尊贵之人方能与其相得益彰。” 王氏今日戴的就是辛安送她的头面,皇后看了很是称赞,“的确是华美无双,你孝心可嘉。” 此时皇后的心里已经想好要将珠子镶嵌在哪里,看辛安很是顺眼,“常听窈窈提及你,说你性子好,聪慧不张扬,小小年纪就很稳重,本宫也早就想见见你。” “你父亲送来的药材千金堂已用上,仁善知名实至名归。” 辛安略微欠身,“父亲常说商人能顺畅走南北赚钱过上富足的日子,皆是因为国有明君,国泰民安,要知道乱世多少商人为了养家糊口客死异乡,父亲不敢一日忘记朝廷的恩德。” “皇后娘娘仁德,能追随您的脚步乃是幸事。” 皇后笑看王氏,“你有个好儿媳妇。” 王氏并不知道辛安搭上了千金堂,但不妨碍她赞扬辛安几句,“这孩子孝顺良善,臣妇那混小子能娶到她可是天大的福气。” “娘娘许是不知,臣妇那儿子不似他兄长那般稳重,从小被臣妇惯坏了,文不成武不就,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般,只求他安安稳稳不闯祸就好,没想到成婚后倒是开始上进了。” “前几日还得了皇上的称赞提拔,臣妇心中高兴又惶恐,生怕他办不好差事辜负了皇恩。” 皇后笑道:“都说成家立业的,成了家自然就会收心,何况还得了这么好的媳妇,可不得珍惜?” 连皇后都觉得唐陌运气好,阴差阳错的得了这么个媳妇,辛家的这个姑娘很早就定下和了侯府的亲事,想必辛家为了她能在侯府站稳脚跟没少花心思,这点从她一丝不差的规矩就能看出来。 有银子还聪慧,一个不上进的唐陌到了她的手里,有今天并不奇怪。 “你那儿子的前程还在后头。” 王氏忙笑着道谢,又说起皇上和皇后的福泽来。 不出意外,皇后留饭了,辛安觉得就这一趟这辈子就值了,已经和本朝权力最大的三个人都吃过饭,回头给她爹写封信去,出门在外身份面子都是自己给的,必须要吹一吹。 出宫的时候皇后还赏赐了好些物件儿,婆媳俩恭敬谢恩,也算满载而归。 张氏在府中上蹿下跳了半日也算摸到了一些侯府的情况,也得知了唐荣这半年来的不顺,在她提出要请大师来做法被唐荣给否决的后,又在唐荣的暗示下觉一切的不顺都是唐陌所为。 并评价:继室生的和庶子并无区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好在她还没蠢到直接和王氏对着干,而是在和唐荣详谈后将重心放到了她带来的两个闺女身上,都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若是有厉害婆家对唐荣来说也是助力。 是以婆媳俩前脚回府,都还没坐下将今日进宫的事说一说张氏就来了,且一来就问要年底,府中可要办宴? 王氏懂她的意思,不过是想给自己选女婿,但她偏不如她的愿。 “按理说年底是要办宴席,邀亲朋好友来府中坐坐,这不是族中的人要来嘛,来的儿郎和姑娘们就不回去了,如此势必要将他们都引荐给各家,也好方便他们以后行走。” 张氏很赞同,“是应该如此,亲戚们那么远的来,得要办个宴席热闹热闹,也显得重视。” 王氏一副你说的很有理的样子,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他们哪日到,年底也忙,所以我和老太太商量了,这宴席就摆在明年开春,那个时候花红柳绿天朗气清,又恰逢踏春时节,正是摆宴的好时候。” “明年开春?” 张氏当场表示不行,等到明年黄花菜都凉了。 辛安也看出了张氏的意思,笑着开了口,“辛宅翻新过了,也重新种上了花草,等着明年开春我也想在辛宅办个小宴,邀请相熟的夫人们一起吃吃茶说说话。” 王氏觉得好,“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有话说,你们那宅子我也看过的,位置好也宽敞,宴客也不失体面,到时候人手不够从府中调过去就成。” “到时候府中的大厨子也得借我。” “看上谁喊过去就成。”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故意忽视了张氏,可张氏不是那种能被忽视的人,问接下来是不是有很多宴席要去。 王氏道:“是有很多请帖送来,到时候挑两家去就成。” “人家送了请帖来不去岂不是不好?” 她着急带她两个姑娘出门去相看,万一就被高门大户看上了呢。 王氏说了,“大嫂不知,侯府门第岂是谁的请帖都会应下,一味向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没落了。” 辛安灵光一闪,一个大坑瞬间就给张氏和唐荣挖好,“母亲,我听闻舅舅在京中也有同窗好友,有些还是大员?那些人家知道舅舅舅母来了京城应该会很高兴吧?” “舅舅和舅母难得来京城,这好不容易来了自然是要去拜访,也有助于舅舅仕途,要是来了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舅舅和舅母看不起他们?” 第288章 婆媳联手挖坑 王氏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辛安的意思,张氏这种人就应该放出去,狠狠坏唐荣的名声。 “你卫家舅舅是很有本事的人,以前也曾在京中求学,自然认识一些达官显贵,好些人就是我也不认识的。” 张氏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谁说一定要靠侯府的? 他们卫家在京城也是有熟人的,得意的看向王氏,“你大哥今早就出门拜友,他那些好友知道他来了纷纷带话说要探望,要叙旧。” 王氏笑着提议,“大嫂何不趁此机会向那些好友的家眷发出拜帖,您是侯府世子的嫡亲舅母,那些人家自然是要给你几分颜面。” “到时候带上两个姑娘,若是可能再弹弹琴画个画,才女的名声也就有了,要知道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好些人家比侯府还强上百倍,遇到事侯府想尽办法可能还不如人家一句话。” “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不寻不到满意的人家?” 话是她说的,要不要这么做全看张氏,若是张氏真这样干,那可就有笑话看了。 张氏一脸得色,觉得张氏就是不怀好意,以为她两个闺女什么都不会? 会丢人? 她偏要让王氏看看她两个闺女多出色,半点也不比京中的贵女差。 辛安这个时候也是一脸艳羡,“还是舅母有福气,舅舅交游广阔,不像我爹,来了京城也没两个认识的人,只能窝在家里。” 张氏挺直了腰,很是不屑,“正儿八经的官员岂是商户能比的?” “行了,我先回去了。” 见她离开的脚步活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婆媳两人都笑了起来,王氏笑道:“这下好,可算要出去折腾了,我可真是怕了她。” “我瞧着脑子也不好使的样子。” 王氏招呼辛安吃茶,“你父亲才带回来的,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喝起来还不错。” “那我尝尝。” 品过茶王氏就问起了徐家的事,“我今日听你唤她徐伯母?” 辛安也没瞒着她,挥退了下人后便将唐纲不愿帮她爹的事说了,“我来京城第一次赴宴徐夫人就找到了我,只说是要买糖,这是生意也没拒绝的道理,我便做主牵了线,前些日子徐家的人在淮江将此事替我爹办了,这事我爹也为难。” “他肯定是希望父亲能帮这个忙,徐家插手等于又欠下了徐家的人情,如今徐家人还没说条件,正是这样才让人担忧,人家不开口,就不知道这洞有多深。” “您也看到了,连谨妃都是那个态度,好在就算他们谋算我爹,为了也是钱,别的我爹也帮不上忙。” 王氏心里对唐纲不耻又多了两分,光想得好处却不愿意付出,自私到了极点。 “还请母亲替我保密,莫要告诉父亲,我怕父亲知道生气。” 王氏让她放心,“我都不应该问你,省得你为难,此事老二知道不?” “知道的,我的事都没瞒着他,他想通过这事结交徐家,结交二皇子。” “母亲知道的,父亲不愿意给他助力,他只能自己想法子。” 王氏是真的心痛了,“我知,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万事你们两个商量着来,若是遇到大事就去信和你爹商量,要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你们父亲,他虽私心重,但在大事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辛安点了头,“我知道的,母亲也无需太过担心,我们心里都有数,不会做出格的事。” “我是相信你的。” 接触这么久了王氏自然能看出辛安的稳重,庆幸之余又忍不住要开库房给辛安拿好东西,她想的很现实,若是唐荣承继爵位,这侯府里的东西唐陌就沾不上了,她也没了可以随意支配那些物件儿的权利,当然是要趁着还能动,使劲儿动啊。 “你跟我去选,看中什么就拿走。” 辛安笑道:“母亲还是稳着点吧,年底到了各处都需要走动,正是父亲需要好东西过手的时候,不急这一时。” 王氏失笑,她是有点急了,恨不得将侯府库房给搬空。 回到秋实院,整个下午辛安就窝在院里,不是吃点心就是逗狗,要不然就看她养的鱼,再和鸟说说话,别提过的多惬意了。 唐陌早早的回来,一进院子就听到‘你笨’‘你笨’的声音,见辛安还和那只丑鸟吵上了觉得有趣,上去站到辛安身后朝着那丑鸟输入了无数个‘你笨’,给那鸟急的舌头都打结了,最后蹦出来一句‘我死了’,逗的辛安笑的前俯后仰,“鸟都被你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唐陌跟着笑,他也很无奈啊,“不晓得这鸟这么不经事。” “回头有吵架的活儿我安排你上,我一想到你的对手因为吵不过来了一句‘我死了’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笑起来就收不住,腮帮子都笑疼了。 唐陌扶着她进了屋,“悠着点儿,小心下巴给笑脱臼。” “快喝口水压一压。” “不喝,我怕喷出来。” 揉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端着水喝的时候都很小心,随后才笑问唐陌,“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是说要带你出门转转。” 唐陌笑道:“回头我要食言了你不得念叨我大半年。” “你知道就好,那你等我换身衣裳,晚上是在外面吃饭吗?” “去二叔家吃。” 唐陌说唐勇前几天就说让他去家里吃饭,“我回来的路上绕道去了二叔家,我们一路慢悠悠的逛过去,吃了饭再逛回来,也和母亲说过了。” “也好。” 辛安说一点都不想和卫家的人一起吃饭,唐陌更不愿意见到那个张氏,“每次见她都想揍人。” 说张氏每次一来就疯狂的贬低他,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去,辛安附和着说张氏有多讨厌,两人联手一阵狂喷,最后又一块儿笑了,辛安得意的扬起下巴,“今儿我和母亲联手将她给支出去了。” 唐陌好奇,辛安笑着告诉了他原委,“她定会打着隔壁的旗号出门造谣,还以为隔壁的在外面多吃得开,听说已经将拜帖送出了门。” 唐陌评价,“有她是唐荣的福气,我怎么有点可怜他了,哈哈哈~~~” 第289章 会说话的辛安 别看唐陌嘴上说着可怜唐荣,心里恨不得两巴掌扇掉他的脸皮。 至于唐荣要买凶了结自己的事唐陌没说给辛安听,怕她知道后担心,左右他不仅有了防备还有了新的计划。 “走,换衣裳出门。” 抬眼看向春阳几个,“你们也一起去。” 他虽有了计划回击唐荣,但也谨慎小心,尤其还带着辛安出门,更是大意不得。 得知要出门逛夜市,春绿几个丫头跟着欢喜,很快就将辛安重新打扮了一番,出门之前辛安还喊了翠屏姑姑一起。 翠屏都记不起自己上一次逛街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那个时候才十三岁,忽然被邀请有些没回过神,下意识就要拒绝,有些不敢将自己置身于那样的的喧嚣中。 “姑姑走吧,夜市可有意思了。” 南风笑眯眯挽着翠屏的胳膊,“年底的夜市是最热闹的,卖什么的都有,杂耍的也不少,可有意思了。” 春阳春绿也一起附和,翠屏姑姑这才笑着点了头,跟着大伙儿一起出了门,走之前还特别叮嘱了留守的人关上门,谁也不要放进去。 事实证明南风没有夸大,年底的夜市格外热闹,各处灯笼点亮,远远看去宛若银河,身边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阵阵的欢呼声响起。 辛安是见到那些小玩意儿就走不动道,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可以说价值万两的头面她喜欢,十文的帕子她也爱,只要好看就可以。 唐陌自然是纵着她,主要负责付钱。 春绿几个本来就是年轻爱美的姑娘,更是什么好看的都想摸一下,还个价,连翠屏姑姑在经过拘谨不适之后也开始接受周围的喧嚣,只是还是有些看不上那些小摊贩的物件儿。 等到了唐勇府上,唐勇已经在门口等着,唐陌先是上前打了招呼才转身对曹贵几人道:“你们自己找个酒楼吃饭,一个时辰后到唐府来候着。” “想吃什么点什么,所有花费来来付账。” 青绿几个笑着道谢,翠屏想要跟着进唐家,南风拉住了她,“姑姑,我们找个好地方用饭去吧,以往和二公子出来也是这样,姑姑多跟着出来几次就知道了。” 春阳也笑着附和,“少夫人说咱们整日伺候也辛苦,这就算给咱们福利,让咱们偶尔也忙里偷闲松快松快。” 辛安的原话是就算当下人也不能整日干活不歇息,要不然就要积累怨气,最后伤主,还是要偶尔给放放风,让怨气得到发散。 花小钱也是为了让这些人更好的干活。 翠屏无奈,觉得辛安对下面的人太过宽厚,要知道这主仆之间也是一场场的博弈,就怕奴大欺主,回头还得提醒一番才是。 唐家处处点着灯笼,已经有了年味,唐陌笑着往里走,“二叔,咱们叔侄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到二叔这里来和回家一样,用不着来接。”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爷俩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就不许二叔念着你。” 唐陌笑了起来,“那二叔给我买羊腿没有?” 唐勇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味儿的都买了。” 叔侄俩都笑了起来,古氏见辛安来了招呼她去吃烤橘子,“刚烤出来的,滋味正好。” 辛安笑眯眯的在她身边坐下,只是看了两眼就发现了不同,“堂嫂这气色...” 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古氏笑问,“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辛安不能说自己有经验,就说府中现在有三个孕妇,“只是瞧着像,是真的啊?” 尤氏这个时候端着一碗糖水过来,那笑容一看就晓得她心情极好,将糖水递给了古氏,笑问,“在说什么?” 辛安道:“说我瞧堂嫂的气色猜她是不是有孕,她会没回答我。” 尤氏笑的更欢喜了,“你堂嫂是有了。” “恭喜二婶,恭喜堂嫂。” 辛安喜笑颜开,“这可真是大喜事,几个月了?” “还差半个月才两个月。” 辛安开始掰手指头,随即说等明年生下来的时候天气不冷也不热,“正正好,我这小侄一看就是来享福的。” 这话说的尤氏更是高兴,说自从诊出有孕后家里就接连发生喜事,一个是唐勇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利润都足够府中明年一年的花销还有富裕,唐耀铭也漂亮的办成了差事,得到了上峰的赞赏。 “你二叔五年前借出去五千两,借钱的人这几年杳无音信,咱们都当那银子打了水票,谁知道前几天人忽然登门,不仅连本带利的还了银子,还送来好些礼物,其中有好几块很不错的皮子,你带两张回去,冬日做个围脖也好。” “还有这样的事?” 辛安来了兴趣,“借出去几年的银子还能回来,这无异于大喜事。” “我听说有些孩子生来就是来享福的,会自己带着福气来,怕自己落地后会受委屈呢。” “我在淮江的时候就听过一家,家里原本过的一般,自从妻子怀孕后家里的日子一天天的就好起来了,做什么都很顺,等孩子落地家中已小有家产,生下来就开始享福。” 这话落在尤氏和古氏的耳中觉得顺耳极了,“你这丫头怎的这么会说话,你也是个有大福气的,二婶就借你吉言,就盼着这孩子顺顺当当的生下来,平平顺顺的长大。” 喝着甜汤的古氏笑的很是温柔,辛安说她那还有好些燕窝,“明儿我让人给堂嫂送些来。” “不用。” 古氏忙道:“婆母给我买了好些燕窝,我还想着你回去的时候带些走。” 尤氏也说买的多,“你二叔托人买的,你回去的时候带些走,给你婆母也拿一些,每日都喝上一碗,那个对咱们女子好。” 辛安笑道:“我这礼没送出去反倒还得了一份,多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好你二叔还有事想问问你,想和你爹做买卖,就不知道成不成。” “怎么不成。” 辛安说只要是赚钱的买卖从来就不会嫌多,“我瞧着二叔的买卖就做的挺好,要是和我爹合作不就是好上加好?” 第290章 唐陌挤兑张氏 从唐陌的口中得知辛家还做糖买卖那会儿,唐勇就有了想和辛家作买卖的想法,要知道糖这个东西利润极大,以前想做也找不到货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赚的盆满钵满,现在有了货源怎么都想试试。 “可以给我爹去信说这事,他肯定会答应的,另外我爹明年开春后会来京城,到时候也能详谈此事。” 尤氏笑着说这种事让他们男人操心去,“听说卫家的人来了?” “来了。” 都没等辛安说什么尤氏就开了口,“那卫家的人有些拿架子,你别往他们跟前凑。” “二婶说的可真委婉。” 在亲近的人跟前辛安也不遮掩什么,“才来两日就差点起了冲突,那位卫家的舅母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尤氏也是领教过张氏的难缠,宽慰道:“那就是心里不服气,心想着若是卫家的姑娘还在,卫家和侯府的关系就不会是这样,觉得你婆母占了便宜,还占的是他们卫家的便宜。” “看来二婶也是知道这位卫家舅母的。” 尤氏摇着头,想说点张氏的坏话又觉得身份上不合适,只能叮嘱辛安,“他们这个时候来必定要过了年才会走,你别和他们起冲突,不值当。” “我知道的。” 传饭的婆子来了,尤氏起身招呼辛安去吃饭,见古氏没动辛安就问了,“堂嫂不去?” “她有些闻不得油荤味,秦大夫说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尤氏赞叹起了秦大夫,“说起来秦大夫真是医术出众,你二叔有点旧疾,每年一到冬日膝盖以下就冰凉刺痛,吃了好些药,扎了好些针都没用,秦大夫给扎了两回针,又开了两副药,现在好多了。” “他若是开医馆,还不知道多少人登门请他。” 辛安说秦柏有自己的想法,“并非追名逐利之人,也不喜欢被拘束,随他高兴就好。” 唐家的晚饭很丰盛,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其中两只大羊腿还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已经被厨子切片摆在铁板上,铁板下还有个炉子,烤的羊肉滋滋冒油,混合着异域香料的味道,很是勾人。 唐勇和唐陌的口味差不多,都是重口,夹了一筷子羊腿肉到唐陌碗里,“看看怎么样?” “光是闻着就觉得香。” 唐陌也没客气,一口羊肉入口眼睛都亮了,又端起唐勇刚得的葡萄酒和唐勇来了一杯,“肉香酒也好,二叔这样我往后可要常来蹭饭了。” “二叔欢迎你来。” 唐勇高兴,看唐陌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二叔还巴不得你天天来。” 唐陌给唐勇和唐耀铭说着话,还不忘帮辛安夹菜,那顺手的样子一看就晓得不是头一回,辛安也不拒绝,给她夹什么吃什么,尤氏仔细看了一眼笑着给辛安盛了汤。 “别光吃菜,菜咸,喝碗汤。” 没懂意思的辛安还客气了一下,“多谢二婶,不咸的。” 尤氏笑道:“那就多吃点。” “哦。” 刚吃进去愉快羊肉瞬间就回过味来了,哀怨的看了尤氏一眼,给自己闹了大红脸。 原本计划着饭后要带了唐耀铭夫妻出门逛夜市,因着古氏有孕就取消了,饭后一家子坐着说了会儿话唐陌就带着辛安出了门,这个时候王姑姑等人也早就回来了,一行人走在街上时多少有些扎眼,唐陌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唇边一抹讥笑。 “这个有意思,包起来。” “这个也好,买回去给肉球玩儿。” “这个也好,摆着也好看,这个是不是要挂起来......” 唐陌像是兴致来了,看到什么有意思的都说要带回家,辛安本来就喜欢这些小玩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半个时辰逛下来丫头护卫手上大包小包。 其间曹贵和邓坊回头看了几回,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越发谨慎,直到回了侯府那股子异样才消失。 “大晚上的,你们这才回来?” 回秋实院的路上遇到了张氏带着她的两个闺女,看样子是刚从老太太的春荣堂出来,卫湘和卫情身后的丫头手里还拿着匣子,应是老太太赏的见面礼。 “舅母也是刚陪祖母说话出来?” “可不是。” 张氏看夫妻俩身后的人都大包小包的提着,不顺耳的话跟着就来了,“不是我做长辈的说你们,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还是要顾着规矩。” “当小辈的孝顺是第一位的,有那闲工夫多陪着府中的长辈说说话,尽尽孝,别只顾着自己潇洒。” 唐陌张嘴要就要怼回去,话都到了嘴皮子还被张氏给打回去了,“你看你们出个门大包小包,虽是公候府邸也当节俭些。” 目光落在辛安身上,“虽说你嫁妆多,但要晓得你爹给你陪嫁那些个好东西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你用得上的,其中有没有深意,这些都得仔细想想。” 辛安的怒气瞬间就上来了,唐陌一把抓住了她,笑嘻嘻的朝卫情和卫湘道:“舅母慈母心肠,这话可是说给二位妹妹听的,你们可一定要记住。” “往后你们出嫁,给你们的嫁妆是不是你们该花的,你们有没有资格花都要心里有数,别以为给你们的就能随便花用,保不齐是用来接济你们的婆家或是给你们丈夫买官的,这些话舅母不好意思直接说给你们听,这是借机提点你们。” 姐妹俩开始有点懵,随后就一脸羞愤,张氏老母鸡一般护在姐妹两个跟前,“你胡说什么,当我卫家是什么破落户,出点陪嫁还要算计?我卫家的姑娘多金贵,是谁都能比的吗?” “以后出嫁自是多多的嫁妆,嫁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唐陌恍然,一脸歉意,“看来是我误解了舅母,我这厢给两位表妹赔个不是,是我小心之心了,明儿我就出门去帮着传扬,就说舅母已经为两位表妹准备了多多的嫁妆,嫁妆到了夫家,夫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如此还不知道多少人家想和舅母做亲家。” “舅母果然慈爱大方,慷慨。” 见他还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张氏被气的眼前发黑,“你...” 唐陌依旧笑嘻嘻,“舅母不用太感谢我,都是我该做的。” “你住口。” 张氏急了,“卫家和你没关系,你休要在外抹黑我们的卫家的名声,我闺女名声坏了和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