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绝色:冷情帝王的娇娇皇后》 第1章 出事 “太后太后,出、出事了。” 殷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祥安匆匆从外边跑进来。 因跑得太过急,发髻散乱,帽子歪歪扭扭。 膝盖处明显破损处混着泥土沙砾。 像是在哪里跌了一跤,十足狼狈。 “祥公公,你也算是哀家身边的老人,怎么遇事还这么沉不住气,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殷太后嘴上训斥,面容却没有半分不悦。 “究竟出了何事?” “太后……”祥安脸上的汗越流越多。 已经分不清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他拼命朝殷太后使眼色,。 可惜殷太后不仅没察觉他的反常,反倒在心里赞了一句,祥安这奴才,这出戏演得倒是不错。 演戏嘛,到底是越真越好。 倘若计划顺利,过后她必重重有赏。 “哀家不是让你带云舒去换身衣裳,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云舒人呢?” 这话一出,祥安就知道太后没懂他的意思。 担心太后再说下去,祥安要上前,殷太后又是一句话制止。 “到底什么事,直接说,不用遮遮掩掩。” 祥安心里叫苦不迭。 太后全照剧本在演,可惜主角不仅不是太后期望的那个人,还牵扯到端王。 今日是国丧最后一个环节,也叫祝祷日。 先太子病逝,先帝驾崩,君民同哀半年。 殷太后携京中贵女在慈宁宫祝祷。 此乃大隋传承百年的规矩,既是为先人,也是为大隋与继任的新帝祈福。 凡是身居京中四品以上,府中女眷,都在此次参宴之列。 今日,慈宁宫极为热闹。 大庭广众之下,这要他如何开口? 事后,太后如何震怒已经能想象,他这条命怕留不住了。 此时此刻,在殷太后目光施压之下,祥安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说得含蓄一些。 “太后,珠珠小姐误入英华殿冲撞了圣驾,皇上震怒。” 祥安寄希望于不牵扯端王,只说出殷珠珠,让太后明白事情有变。 殷太后确实意外。 不是李云舒吗,怎么变成珠珠了?! 殷太后飞快在心里算计一番。 真是珠珠跟皇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本来就是她计划的一环,现在不过是将她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兴乾帝好歹要叫她一声母后,她若开口,他定要给她几分薄面。 “看来是哀家的外甥女闯祸了,诸位跟哀家一道过去看看吧。” 祥安面如土色,也不知道太后此时作何盘算。 只知道,太后一定没有领悟他的意思。 他想拦也拦不住,只能期期艾艾跟在后面。 英华殿位于慈宁宫的西侧,与主殿隔了个寿康殿。 一行人刚走到寿康殿,就听到一道哭得凄厉的女声。 殷太后微微蹙眉。 待走进英华殿大门,殷太后终于听清另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她猛地看向祥安。 祥安早就做好准备,他直接跪在殷太后脚下,伏低的身体几乎与粗粝地面齐平。 颤着音,“太后,里头是、是端王。” 殷太后一扫之前的从容淡定,加快脚步走进英华殿。 “姨母姨母,我不要做贱妾,我是您的外甥女、是殷家嫡女啊,我怎么能做贱妾呢。” 殷太后一进来,衣摆就被瘫坐在地上哭嚎的殷珠珠一把抓住。 殷珠珠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姨母,您帮我求求情,请皇上收回成命吧,我绝对不要入端王府当贱妾。” 殷太后头被殷珠珠哭得嗡嗡响。 看她一身的痕迹,再看衣衫不整,不敢与她对视的小儿子,殷太后哪里还不明白。 她闭了闭眼,狠狠甩开殷珠珠,转身看向一旁兴乾帝的近身大太监。 “高全盛,皇上呢?” “回太后,诵经已经结束,又发生这样的事,皇上心情不虞,乾元宫正好还有要事,皇上这会儿已经回了乾元宫,让奴才留下协助太后处理此事。” “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说,他虽已除服,但在祝祷日有人心思不纯就是对先帝不敬,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端王与殷小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端王禁足府中为先帝再守孝三个月,至于殷小姐,待端王守孝过后,便入端王府为贱妾。” 殷太后垂眸沉思。 母慈子孝半年,她对萧靖玺也多了几分了解。 他既然等不及她来,此事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幸,小儿子只是禁足,至于外甥女,只能算自作自受。 聪明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皇上确实已经网开一面,你回去跟皇上说,此事哀家没有异议。” 殷珠珠不敢置信看向殷太后。 正待再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略微惊诧的声音。 “母后,发生了何事?” 众人寻声望过去,站在门口的两人是安平公主萧静薇与国公府嫡女李云舒。 “哀家也想问。” 殷太后看向李云舒,眸光沉狞。 “云舒,哀家不是让祥安带你过来换衣裳,为什么你不在这里?” 李云舒看了一眼殷珠珠,无视她的怒视,娇艳面庞上残留恰到好处的惊讶。 她恭谨道,“回太后,方才行至半道,祥公公被人叫走,祥公公前脚刚走,殷小姐便出现提醒臣女,圣驾在英华殿为先帝抄经。” “云舒不敢惊扰圣驾,本想直接回主殿,折返之时遇上公主,公主热心,带臣女回玉窈宫换了身干净衣裳。” 今日,众世家贵女自辰时进宫,抄经、诵经至戌时,最后在宫中用过祝祷膳才算全了规矩。 李云舒早就知道此次进宫,必定会有麻烦在等她。 果不其然,临近尾声,找事的就来了。 添水的宫女故意弄湿李云舒的襦裙。 殷太后当众惩治了宫女,并让慈宁宫的大太监祥安带她到英华殿换衣裳。 她的侍女琼枝半道被叫走,以为支开琼枝他们的计谋就能得逞吗? 端王觊觎她,殷珠珠想要当后妃。 她稍微使使计,让他们自食恶果,就能将自己清清白白摘出去。 殷太后看重她的皮囊,想要她侍君,成为她手中的一柄利刃,为她所用。 明知山有虎,那就拐个弯。 任人摆布,李云舒还没那么傻。 第2章 先帝遗诏 “母后,您应该庆幸云舒没有来此处。” 萧静薇扫过端王萧靖城的目光难掩厌恶。 说出的话也毫不顾念半点兄妹之情。 “父皇在世时,对李家有多看重您心里也清楚。" "不夸张地说,父皇喜爱云舒更胜我这个亲生女儿。" "若是父皇知道他一走,四皇兄就想对云舒做这种龌龊事,怕是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端王萧靖城觊觎李云舒这个未来大嫂,早几年前就已经人尽皆知。 先帝在世,他还有所忌惮。 如今没了先帝,生母又成了太后。 萧靖城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若非她三哥有先见之明,云舒也知道留个心眼。 这么一个艳冠众芳的美人儿,岂不是要沾上一坨牛粪。 想想都晦气的程度。 “胡说什么?你堂堂一国公主,还有没有分寸,棺材板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殷太后本就一肚子气。 这会儿小儿子让萧静薇当着众人的面,话里话外数落。 她身为萧靖城之母,着实又怒又难堪。 萧静薇才不怕这个便宜母后。 殷太后又不是她亲娘。 她对萧静薇不是真心疼爱,萧静薇对殷太后也只是表面恭敬而已。 太后又如何? 如今她三哥才是南晋之主,这里是皇宫。 萧静薇为何要怕她。 殷太后到底爱面子,很快便从失态中回神。 “天色已经不早,今日到此为止,让外边的人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哀家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殷太后敲打完,众人陆续离开,殷太后又叫住李云舒。 “云舒,听说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哀家心里极为挂念,等明日哀家就让太医过去瞧一瞧。” 李云舒面相如常,好似听不懂殷太后的威胁。 “臣女代母亲谢过太后。” 殷太后无声冷笑了下,离开了英华殿。 端王走至李云舒身旁时,还刻意停顿了一下。 李云舒没抬头,也能感受到萧靖城那种令人作呕的目光。 萧静薇上前挡在李云舒身前,梗着脖子瞪萧靖城。 萧靖城意味不明笑了一下,终于走了。 国公府的马车在东华门,萧静薇坚持要送李云舒到宫门口。 “云舒,你不用怕萧靖城,有我在,他若敢对你做什么,我饶不了他。” 李家深受先帝宠信,再加上李云舒又是先太上皇下旨赐婚的准太子妃,到了开蒙之龄,李云舒就进宫与诸皇子公主一起上学堂。 先帝膝下只有萧静薇一个女儿,李云舒与萧静薇自小一起长大,性格也合得来,两人亲如姐妹。 人人都说李云舒骄纵,可萧静薇却最喜欢她。 她是颜控,美人有点脾气怎么了? 那叫个性! 父皇与先太子不在之后,朝里朝外都在猜测新帝会因为李云舒与先太子的婚约猜忌李家。 不知道谁还传出李云舒以前与新帝结下过梁子,兴乾帝对她厌憎至极。 萧静薇嗤之以鼻。 她三哥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至于厌恶云舒,更是胡说八道。 幼时,三哥不喜甜腻之物,云舒给他们带府中厨师做的点心,三哥也都会蹙着眉吃完。 真厌恶,三哥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以前年纪尚轻,萧静薇也想不明白,为何三哥长大后对云舒越发疏离。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 因为他们长大了。 因为云舒是准太子妃。 因为宫里流言蜚语最是可怕。 要避嫌。 萧靖城有太后撑腰,她三哥也不是摆设。 太后虽然是长辈,可如今她三哥才是这个皇宫、这个天下之主。 萧静薇可不将萧靖城放在眼里。 李云舒心里暖贴,“今日多谢公主,我没怕。” “我真是不明白,父皇在世时,太后多么蓁顺贤良,怎么如今成了太后就性情大变了。” “好歹你也差点成了她的儿媳妇,她居然想对你使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都敢算计到三哥头上,真是做梦。” 李云舒顿住脚步,侧头望着萧静薇。 “公主你还不明白吗?”李云舒神色尽是认真,“自然是因为先帝留下的遗诏。” 因为权势。 新帝登基,今非昔比的除了深受先帝宠信的李家,太后亦然。 别看如今她有太后的尊位,新帝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自然少了几分尊荣。 落差之下,野心膨胀不难理解。 何况,先帝在世时,殷太后的温良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一个对自己先天不足的长子多加嫌弃的母亲,怎么也不会是好人。 如果太子废立不是关乎国本,自古以来后宫干政是禁忌。 恐怕,殷太后早在先帝还在位之时,就请求先帝废了先太子,让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入主东宫。 先太子还在世时,曾经不止一次向她抱怨过,他的母后有多偏心。 在李云舒看来,先太子病逝,殷太后不见得有多伤心。 真正出乎她意料的,恐怕是先帝留下的遗诏。 按理说,立嫡立长。 端王是中宫嫡出。 太子病逝,先帝驾崩,理应由萧靖诚承继大统。 没想到,先帝瞒着所有人,早早立下遗诏,将最‘不受宠’的三皇子萧靖玺推上帝位。 萧靖玺的生母董贵妃生前独占盛宠,殷太后对其又恨又妒。 如今,董贵妃死了,她还活着。 董贵妃的儿子直接成了皇帝,而她的儿子只是一个王爷。 她怎么可能甘心。 若非新帝生母董贵妃已经不在,慈宁宫的主人是不是当今太后还有待商榷。 表面上,太后对新帝处处妥善体贴,俨然比亲儿子端王还要关切上心。 如果李云舒不是成了局中人,恐怕也会被骗了。 如今,她已经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朝臣看的而已。 太后‘母慈’,新帝也‘子孝’。 每日到慈宁宫晨昏定省,何尝不是一段母子佳话。 只能说,论做戏,新帝也不遑多让。 兴乾帝要是真孝顺太后,就不会如此不给太后面子。 国丧一过,太后就积极为新帝张罗选秀,甚至想让自己外甥女进宫伺候新帝。 结果,新帝屡次驳了太后的面子。 第3章 圣意 “朕刚继位,若是让殷家女入了后宫,恐让朝臣误会母后别有居心,想趁朕根基不稳,联合外戚把权,朕此举是为母后名声着想,母后定能体谅朕的苦心。” 这一番话,说得殷太后哑口无言。 就连御史台,也不能将不孝的罪名扣在新帝头上。 殷太后更是直接拿新帝没办法。 高全盛躲在暗处,看着李云舒上了国公府的马车才折回乾元宫。 “皇上,公主亲自送云舒小姐到宫门口,奴才看着云舒小姐上了马车才回来。” 萧靖玺掀起狭长眼眸,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睛,重新看起手里的奏折。 见状,高全盛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此次揣度错圣意了? 心下正忐忑,只听御案后的皇上淡声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高全盛松了一口气。 就说他怎么可能猜错皇上的心思。 他可是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 事关云舒小姐,皇上怎么也不能毫无反应。 - 萧靖城与殷珠珠跟着太后回了慈宁宫。 殷珠珠见太后眼都不眨,直接命人杖毙了祥安以及那个奉命弄湿李云舒襦裙的宫女。 吓得哭都不敢哭。 听令行事宫女成了姨母发泄怒火的对象就算了。 祥安可是从姨母进宫,就开始在姨母身边伺候。 对姨母向来忠心耿耿,就连她娘都曾经称赞过祥安。 姨母竟然也没半点顾及。 殷珠珠有些担心自己了。 她今日铤而走险,只因无意间听到殷太后的计划。 殷太后想在皇上身边安插心腹,皇上油盐不进。 殷太后屡屡未得逞。 这才将主意打到李云舒身上。 李云舒与皇上胞妹萧静薇交好,又自小出入宫廷。 即便外界传言新帝厌恶李云舒,直觉告诉殷太后,李云舒是最有可能接近萧靖玺的女人。 不说其他,单就李云舒那张脸,就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容。 殷太后想让李云舒用美人计迷惑兴乾帝,为她所用。 得知殷太后的打算,殷珠珠急了。 李云舒娇纵,殷珠珠自傲,两人向来不对付。 特别是李云舒艳冠京城,在她的衬托之下,殷珠珠的容貌只能算是泯然众人。 殷珠珠对李云舒的嫉妒与不满由来已久。 如今新帝登基,李家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而她的姨母却成了当今太后。 她怎会再给李云舒骑在她头上的机会。 怕日后李云舒威胁到自己,所以殷珠珠才会想自己上。 她知道,姨母对李云舒不可能全然信任,她想扶持的皇后是她。 这正如她的意。 有个当皇后的姨母,殷珠珠时常能进宫。 她情窦初开就有意萧靖玺, 即便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她同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应。 可她还是为他心跳加速。 她没见过比他更俊美伟岸的男子。 特别,这个男子还成了手握权柄的帝王。 八分的喜欢就变成了十分。 姨母想利用她,她也只是利用这个机会。 若她成了皇后,她不会背叛萧靖玺,还要帮他躲过姨母的算计。 她想,总有一天,萧靖玺一定会看到她的真心,她能得到他的心,也能稳坐后位。 所以,她执意孤注一掷。 哪里知道萧靖城会成为那个变数。 她阴差阳错与萧靖城发生关系。 让喜欢的男子看到自己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殷珠珠当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她是活得好好的,可她何等骄傲,让她当贱妾,嫁的还是她不爱之人。 这跟要她死有何区别? “姨母,求求您,您……” “不想当贱妾?” 殷珠珠连连点头,下一秒就听殷太后冷漠至极道,“那你现在就去死。” 殷珠珠傻了。 祖父母膝下没有男丁,正室与妾室一共生了六个女儿。 只有殷太后与殷珠珠的母亲是嫡出。 殷太后入宫为后,殷珠珠的母亲招赘。 殷珠珠随母姓。 姨母生了两个儿子,唯独没有女儿,又与殷珠珠母亲姐妹情深,自小就疼她。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姨母居然会让她去死。 这还是她认识的姨母吗? “你让哀家的盘算成了笑话,让殷家成了笑话,留下一条贱命你不感恩戴德,竟还有脸面求哀家?” “你给哀家滚,再惹事哀家就亲自了结你。” 殷太后神情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想到祥安的下场,殷珠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第一次害怕姨母。 殷珠珠不敢再多说半个字,惨白着脸被人带了出去。 殷太后锐利的视线转移到小儿子身上。 “你没话要与哀家说?” 殷太后的怒火别人怕,萧靖城可不怕。 “母后,您不是知道吗,儿臣心仪云舒。” “你知道哀家今日作何打算?” “您不就是想将云舒送上皇上床榻吗?” 殷太后怒笑,“所以你知道哀家的盘算,你还敢明目张胆跟哀家对着干,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萧靖城皱眉,语气不满,“母后,你明知道我念了云舒那么久,好不容易父皇管不了我了,怎么连你也不帮我?” 殷太后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一张脸极为难看。 “你趁早给哀家歇了这些心思。” "今日哀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跟李云舒绝无可能。" 听闻此话,端王彻底失了表面镇定。 "为何不可能,云舒未曾与大哥行过大礼,那婚事就作不得数,如今本王未娶她未嫁,怎么就不可能?" "亏你还记得你大哥。" 殷太后脸上的神色越发凌厉。 "你怎么不想想,若你与李云舒扯上关系,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声名狼藉了才知道后悔。" 她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绝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声名。 端王眸光微动,见殷太后真的生气,气势弱了几分。 "哪里就有母后说得这么严重。" 殷太后冷笑,小儿子真不是一般的天真。 “哀家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总之一句话,云舒哀家另有安排,你别在她身上白费功夫。” “而端王府,确实也该有一个女主人了,这段时间你安分在府中禁足,你的正妃哀家会好好替你相看。” 端王妃的人选,殷太后心里早有打算。 第4章 笑话 她属意有两人,梁家女梁咏荷与刘家女刘雅芙。 梁家、刘家都是武将世家。 手握重兵,日后定能成为萧靖城的助力。 除此之外,殷太后另有考量。 梁家与国公府是姻亲,如果李家对她忠心,梁家女是最好的端王妃人选。 然而今日这桩事让她明白,李云舒不是轻易能受人摆布。 若说殷太后自此选了刘家也不是。 梁老将军与李老太太还健在,若梁家女成了端王妃,没准李家就会真心效忠她与端王。 此事,她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萧靖城消停一段时间也好,她正好再观望观望。 还有萧靖玺那边,表面功夫得做足了,暂时不能让他起疑心。 不怪她贪权恋势。 她汲汲为营也是先帝对不起她在先。 谁能想到她尽心尽力伺候先帝几十年,先帝临死还要往她身上捅一刀。 这一刀,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笑话。 殷太后已经明白,权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有用! “母后,儿臣……” "昔日哀家跟你说的话,看来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没忘。” “既然你没忘,那就好好听哀家的话。” "可是……" 萧靖城是真的喜欢李云舒。 大哥是个病秧子,根本配不上云舒。 好不容易等到大哥死了,他终于有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 想得再多,对上殷太后怒极的神色,萧靖城到底心里有惧。 "儿臣……听母后的就是。" 闻言,殷太后脸色终于好看些许,语气也软下来。 "城儿,母后现在就剩你一个儿子,你要信母后,母后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好,离李云舒远一点,不要让一个女人妨碍你的前程。"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他不能再跟母后对着干。 他也必须承认,母后说得对。 但是让他就这么死心,做梦。 - 李云舒从马车上下来,赵管事立刻迎上来。 “二小姐,国公爷、夫人和世子都在大堂等您。” 李云舒微微颔首,跟着赵管事来到大堂。 国公爷李显宏见到小女儿平安归来,悬了整日的心终于落定。 “幸亏有公主,公主真是咱们李家的大恩人。” 李云舒她娘张氏也满脸担忧看着女儿,大哥李定担忧之余还有愤怒。 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李云舒宽慰几人,“爹娘、大哥,我没事。” 李国公挥退伺候之人,只他们一家子留在屋里说话。 李云舒走到张氏身边,握住她手腕,细致地号起脉。 她平素医书看得杂,遇到感兴趣的没少钻研。 长此以往,她便会些医术。 “娘近日没觉得有哪里不好,你别担心。” 李云舒放下张氏的手腕,面上轻松许多,“娘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得差不多了。” 李家父子一口气还没喘匀,李云舒又道:“太后明日会派太医过来为娘诊治。” “欺人太甚!” 李定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当即就忍不住了。 两个月前,殷太后召张氏进宫。 回来没几天,人就病了。 李云舒瞧着像是中毒,郎中却说是染了风寒。 直到张氏深度昏迷,太后赏了‘补品’,竟比太医开的药还管用。 李家父子终于相信李云舒的话。 隔天,太后又宣召云舒进宫。 一番拐弯抹角的谈话后,她才知道,太后给她娘下毒,目的不是李家,而是她李云舒。 殷太后想用张氏来威胁她。 她给张氏下的是一种血砂毒。 医书记载,外域有种温性毒药血砂草,此毒就是来源于此。 血砂毒不是一沾毙命的烈性剧毒,但是有极强的腐蚀性。 但若是长期没有解药,身体会渐渐被此毒腐蚀,最终药石无灵。 血砂毒有解药,却需要上百种药材研制。 若有一味药不对,贸然服用,都有可能丧命。 更别说有些药材还极为罕见,轻易寻不到。 殷太后此举,可谓是歹毒至极。 李云舒刚刚得知殷太后给张氏下毒,甚至还天真地进宫求过昔日对她还算疼爱的殷太后。 彼时殷太后笑容温慈,循循善诱。 “云舒,你一出生,先太上皇便为你与太子赐婚,哀家自小将你当亲女儿疼,先太子更是待你如珠如宝,如今他走了,相信你也不会忍心让他的母后日日担惊受怕。” “哀家也是身不由己,你也别怪哀家,怪就怪你生得太好,只有你能助哀家,相信你不会让哀家失望。” 这都是当时殷太后的原话。 这番话,直接碾碎李云舒的天真,也是从那日,她彻底看清了殷太后。 后来,是萧静薇给了她解药。 殷太后不知道张氏身上的毒已经在慢慢排解。 每当太医来问诊,李云舒都会让张氏服用能短暂让人脉象紊乱的药丸,用障眼法瞒过太医。 一个多月过去,倒也没被太后察觉。 对比李定的气愤,李显宏还算理智,“这样也好,太后放心了就不会使其他手段。” “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下。” 李云舒点头,张氏也跟着起身。 她先送张氏回主院,再宽慰她几句,才带着琼枝往姝暖阁走。 李国公父子还留在大堂说话。 “爹,你说太后真的行事一点都不顾及了吗,还有端王竟敢如此荒唐,这对母子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王爷。 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国公警告地看了儿子一眼。 李定想起这段时间李家遇到的糟心事,眉眼间笼罩层层阴霾。 他实在不吐不快。 “新帝登基,我们家的立场还有云舒的身份本来就尴尬。” “太后还不肯罢手,真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猜忌我们李家。” 李国公正要待开口,庆云堂来了人。 李显宏离去还记得嘱咐长子。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你母亲与妹妹面前,别说这些话,省得她们担心。” “爹,你太小看云舒了,她那么聪明,想的只会比我多。” 李国公到底没再多说。 李老太太也早就知晓今日端宫里发生之事 心里的担忧并不比李家父子少。 李国公深思熟虑后道,“母亲,您上回说的事,儿子觉得可以好好考虑一番。” 老太太愣了半晌,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是说我上回提过的,尽快给云舒择一门亲事?” 第5章 打算 李国公凝思半晌,终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他给李老太太分析利弊。 “李家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虽不至于像旁人所想那般猜忌李家,可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您也看到了,太后对李家存了利用之心,若她只是想利用儿子,我还能装聋作哑打太极,可若是,太后将主意打到云舒身上……” 李老太太目光深了几分。 "张氏是前车之鉴,幸得公主相助,侥幸逃过一劫,并不代表下一次也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听儿子想起儿媳,李老太太深知他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母亲,儿子实话跟您说,公主与皇上兄妹情深,公主将解药给云舒,皇上不见得不知道。” “皇上那里,儿子也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咱们只能尽本分,尽量不要卷入皇上与太后争斗中。” “端王心思狭隘,难免不会因此迁怒李家,李家行得正坐得直可以不怕他,可他若对云舒动心思,也是防不胜防。” “趁皇上下旨将端王禁足,儿子想早些早早替云舒打算,此事还请母亲费心。" "我明白了,云舒会同意吗?" 李国公,“儿子会尽快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也让她早点有个心理准备。” 李老太太点头,顺带提了一嘴。 “我挺属意程家小子,你觉得呢?” 李老太太口中的程家小子是程太傅的嫡子,名唤元君。 程元君今年十八,正当婚配之龄。 虽无大才,却也踏实稳重,品性也出挑。 程家家学渊博。 程家几任太傅,都只兢兢业业为凤子龙孙们授业解惑,远离朝堂政之事,也就远离了朝堂上一切阴谋诡计。 若能嫁进程家,不管今后李家前程如何,云舒应该能得个安稳。 “儿子也觉得他不错。” 李老太太心里有了数。 只还得看小孙女自己的意思。 翌日,李国公早朝过后立刻回了国公府。 他记挂太后让太医登门的事情。 没想到在国公府门前碰上了另一辆马车。 昨晚方与母亲提及的人,此时就出现在他国公府。 李定正好要出府,看到程元君也是一愣。 他有些猜到父亲与祖母的打算,当下也不走了,陪着父亲客客气气将程元君请进府中。 李国公父子如此客气,倒让程元君有些受宠若惊。 一番客套之后,程元君没耐住表明来意。 "国公爷,其实我是听说了昨日之事,心下有些担心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可还好?” 昨晚从妹妹程怡君口中得知宫中发生的事,他担忧得一夜没睡好。 今日比平时早起半个时辰。 想着上职前顺道先来国公府拜访一下。 李国公因心中打算,加上他是一家之主,对程元君客气周到很正常。 但小女儿还不知情,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也不用对程元君太过热络。 便轻轻带过了话题。 程元君也知道自己今日行事有些鲁莽。 得知李云舒尚好,他便起身告辞上职去了。 - 李云舒的庶姐李云婵听到程元君到访的消息,带着丫鬟来了姝暖阁。 时值四月,春暖花开。 李云舒一袭藕粉色烟纱罗裙,靠坐在院中藤椅上,及腰长发用玉簪简单挽在脑后,膝盖上摊着本书卷。 她长睫低垂,纤指搁置在书卷边沿时不时轻轻翻动,看得十分认真。 李云婵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细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缝隙,铺在李云舒如画的眉目上,将她本就明艳的容色妆点得更加精致。 莫说是男子,连她一个女子看到都移不开视线。 生得这样一副模样,不怪遭人惦记。 琼枝离门口近,先一步听到脚步声。 见是李云婵,她神色瞬间变得古怪。 平日里,还算稳重的丫头,此时也失了些镇定。 "小姐,大小姐来了!" 李云婵微微蹙眉。 李云舒啪的一声合上医书。 抬头时,琉璃般的鹿眼氤了几分凛然,"站住——" 李云婵主仆僵在原地。 "二妹妹,你这是何意?" 琼枝知道小姐向来不屑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可上次夫人嘱咐小姐的话,她们可都记得。 为避免小姐再被夫人训话,琼枝先一步开口。 “大小姐是这样的,二小姐今日晨起突觉胸闷气短,这人一多空气就闷,连奴婢与琼叶都不让近身伺候呢。” "大小姐有什么事不妨就站在这里说?" 李云舒默认琼枝的说法。 李云婵虽然有些不得劲,但方才进院子,确实见李云舒的两个贴身丫鬟都离了她有些距离。 只得作罢。 嘴上却不忘记讽刺了句,"二妹妹自来娇贵。" "你知道就好。" "……" 李云婵嘴角一抽。 她那话一听就是嘲讽,怎么李云舒看起来还很是骄傲? 果真厚脸皮。 "大小姐,您坐。" 琼枝将木墩子放下,便远远走开。 离了李云婵主仆好几米,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看了一眼大小姐身旁神色如常的惜月,一时间,琼枝竟不知该佩服还是该同情。 李云婵坐下后,视线扫过李云舒手上的书卷最终定在她脸上。 "二妹妹此时竟还有兴致看书呢。” 李云舒懒得接话。 李云婵若一直自说自话,她只管左耳进右耳出。 何必浪费唇舌。 “话说,宫里有端王,宫外有个程大公子,两个人中龙凤都属意二妹妹,你竟然能不为所动,这份定力着实让姐姐钦佩。” "……" “程大公子暂且不说,端王身份贵重,相貌俊逸,二妹妹真就毫不心动?” "……" "二妹妹,你可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见了。"李云舒一双潋滟水眸,清凌凌的,她不疾不徐问,“相貌俊逸?这么说,你见过人了?” “我、我怎么会见过,只是听说而已。” 她又不是李云舒,自小就出入皇宫与众位皇子公主一起上学堂。 哪里有机会见到端王。 像昨日那样的进宫机会,她一个庶女也没资格。 “道听途说是为谣言,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当然,姐姐若有意,我可以代你与父亲兄长说一声,你好歹也是李家女,又比我年长,相信父兄也会尽力帮衬。” 装白莲而已,当谁不会。 第6章 嫡庶 李云婵反应有些大,“二妹妹不要胡言。” “连你都不愿意的事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 李云舒这话说得面无表情,李云婵却听出了她言语中满满的讥诮。 话中意好似是,你年纪比我大,身份不如我,长得没有我好看,你都不愿意嫁的人,凭什么觉得我会嫁? 李云婵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李云舒这是故意埋汰她吗? 端王殿下心慕她李云舒京中谁人不知! 她倒是想,但也要人家看得上。 院中霎时沉寂下来。 此时,李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花霜来了。 “二小姐,今早梁老将军让人送了些补品给老夫人,老夫人惦记心里惦记着二小姐,特意让奴婢送来一些,老夫人还嘱咐让您别忘了食用,吃完她那里还有很多呢。” 梁老将军是李老夫人长兄,李国公的舅父。 年逾古稀,身子骨依旧硬朗。 两兄妹情厚,各自嫁娶成家后仍时常记挂对方。 李云舒让琼枝收下,“替我谢谢祖母。” 花霜恭敬应声离去。 李云婵因李云舒那几句话,脸色本就不好看。 又有这一遭,她更加不想再留下来自讨没趣。 李云婵主仆俩一走,琼枝赶忙来到李云舒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多亏你及时提醒我。” 琼枝松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反常,大小姐铁定会不高兴。 可又有什么办法,她是二小姐的丫鬟,当然要事事以二小姐为先。 谁让大小姐身上味儿大,又喜欢往身上可劲儿抹粉。 偏偏二小姐对香粉过敏。 从小到大,不知被折腾过几次,姝暖阁上上下下伺候之人着实是怕了。 每次大小姐过来,众人都如临大敌。 生怕小姐有个闪失,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琼枝忍不住嘟囔,“大小姐也真是的,什么话都说,方才那些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还不知道会在背后如何议论小姐呢。” 再怎么说,小姐也是前太子妃。 端王与先太子一母同胞。 还曾传出先太子与端王因为女人生出龌蹉的流言。 先太子病逝之后,外头多的是人想要看小姐笑话。 若再同端王扯上关系,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要按照琼枝所想,随便哪位皇子都比端王好! “她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你家小姐还能吃亏了去?” “那自然是不能!” 琼枝这声应得底气十足,与有荣焉。 小姐长得好又聪慧。 国公府说得上话的主子们哪个不宠着依着? 就连向来最重规矩的老夫人,对小姐也是疼爱有加。 有求必应。 想到老夫人,琼枝迟疑道:“小姐,方才花霜送了东西来,大小姐见了会不会对老夫人生怨?” “自然,可祖母就算往景韵阁送了同样的东西也徒劳无功。” 琼枝一下子就明白小姐的意思。 确实如此。 老夫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偏心小姐。 只大小姐性子与二小姐截然相反。 像今日这般,老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小姐会欣然收下。 换成大小姐,她会收起来,隔几日重新拿到老夫人院子。 美其名曰舍不得吃,留着孝敬祖母。 这样做派,寻常人或许会觉得小辈孝顺。 可李老夫人只会觉得李云婵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李老夫人出身武将世家。 年轻时性情豪爽,不拘小节。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喜爱的小辈自然也是落落大方、明媚自信之人。 送出去的东西被送回来,一番心意白费了不算,就说李云婵堂堂一个国公府小姐,连这点都受不起,被人知道了,人家是笑话李云婵还是笑话国公府? 真不明白这些年,大小姐怎的就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 主仆俩一出姝暖阁,李云婵就冷下了脸。 惜月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二小姐生得再好,再眼高于顶,如今身份尴尬,整个大隋国,哪里还有比端王更好的人选。” “小姐也是为了二小姐着想,二小姐不领情就算了,竟还想着跟国公爷与世子告状,真是不识好人心,小姐一番心意都白费了。” 李云婵苦笑,“谁让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呢。” “我孝顺祖母又有什么用,在祖母眼里我不还是比不上二妹妹。” 想起方才花霜送到姝暖阁的那些好东西,李云婵心中难免嫉妒。 都是李家的女儿。 她自小温良恭俭,孝顺长辈。 可为何祖母总是那样偏心,从来都看不上她。 就因为她是庶女,就要永远低李云舒一等? 李云婵越想越烦躁。 “算了,别说了,既然人家不领情,我也不想再凑上去讨人嫌。” 惜月见她情绪不佳,连忙宽慰。 “小姐,您别难过,您与二小姐都已经到了适婚之龄,女子前程如何,未出阁前看娘家,出阁之后便只能看夫家。” “小姐也是国公爷的女儿,又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日后夫家定不会输了二小姐去。” 二小姐生得美是嫡女又如何,如今谁敢求娶? 不对,程大公子好像对二小姐挺殷勤…… “休要胡说八道。” 嘴上训斥,李云婵脸色明显轻快许多。 “不说这些了,今日还没去给母亲请安,这便去吧。” 惜月说得对,择一门好亲事比什么都重要。 想起今日登门的程元君。 若非碍于礼数,她真想去前头碰碰运气。 端王她没见过,只听说长得好,只那行径颇为荒唐。 而程元君,她曾经在街上远远见过一回。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很合李云婵的眼缘。 程家家风是受过祖母夸赞的。 如果她能嫁进程家,后半辈子肯定差不了。 她的婚事还要母亲做主,趁母亲最近身体不佳。 她多往主院走几趟有利无害。 走了两步,李云婵忽然想起刚才李云舒主仆的反常。 脚步又是一顿。 “你可有闻见什么味道?” 惜月哪能想到大小姐会直接将胳膊搁在她鼻子底下。 她被冲得,下意识往后跳了一大步。 李云婵瞧见她的动作,唇瓣抿紧,脸色很黑。 第7章 一反常态 惜月反应过来,尴尬又无措,“小姐我,我不是…是您突然凑近,我吓到了。” 李云婵的脸色还是极为难看。 惜月主动凑上去,"小姐,是、是香味,我只闻到了香味。" 李云婵的神色稍霁,不疑有他。 刚才出门她特意泡了个澡,涂了香粉,身上也带了好些香包。 她不香谁香? "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惜月如释重负。 待李云婵当先走了两步,她才赶紧跟上去。 李云婵到底没能见到张氏,因为太后派来的言太医正在主院替张氏诊脉。 李国公不让闲杂人等进出主院。 张氏今早用完早膳,服用了李云舒给她的药丸。 太医没有觉察出哪里不对,诊过脉就回宫复命了。 “太后,国公夫人脉象紊乱,气血虚浮,淤毒积身……” 殷太后听到自己想听的,不等太医说完,就出声打断。 “可以了,退下吧。” “是。” 李家尚在掌控之中,殷太后心思又放到小儿子婚事上。 “小德子,你觉得刘家女和梁家女,哪个更适合当端王妃?” 小德子是祥安的义子。 祥安待他不薄,伺候主子经常带着他。 他也借此在太后跟前混了个眼熟。 殷太后还曾经当着祥安的面,夸小德子比祥安机灵。 他嘴巴又甜。 这慈宁宫大太监空了出来,小德子机会就来了。 想起祥安的下场,小德子伺候起殷太后越发小心翼翼。 他知道对于端王妃的人选,太后心里还未有定论。 更知道,端王妃的人选,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置喙。 太后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 “奴才觉得,两位小姐家世相当,太后与端王殿下母子齐心,不妨找个机会先见见两位小姐,之后可以按殿下的喜好斟酌一番?” “你说的在理。” 殷太后赞同小德子的话,“哀家想得跟你一样,到底是城儿的正妃,夫妻若能举案齐眉,后院才能安稳。” 小德子暗暗松了口气。 “哀家没记错的话,安平公主的生辰就在近几日?” “是的太后,应该是在四日之后。” 今日四月十二,安平公主生辰在四月十六。 殷太后忽而感慨,“哀家仍记得,先帝驾崩前几日还在念叨为公主庆生,终没能如愿。" "如今国丧已过,公主今年的生辰宴须得好好操办一番,可不能委屈了公主。” 殷太后话锋一转。 "皇上与公主兄妹情深,最近皇上朝政繁忙,哀家这个母后理应多上点心。" 小德子额间冷汗连连。 前几日那件事,皇上心里到底对太后有了意见。 连每日的晨昏定省也免了。 这是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还无意间听太后冷笑着说了一句,"果真不是亲母子就是容易成恶人,哀家为皇嗣着想,想尽办法为他操持,到头来竟里外不是人。" 此时,小德子哪里敢言,只连忙应和,“太后您说的极是。” - 御书房。 高全盛偷偷打量万岁爷。 自从方才康统领来过后,皇上就一直没说过话。 手上那本折子,若是他没记差,皇上已经足足看了两刻钟。 皇上甚少这般一反常态。 为数不多的几次,好似都是与那位有关。 方才康莱与皇上回禀的话,也入了他的耳。 高全盛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保持镇定,没在圣上面前失仪。 程公子造访国公府,国公爷有意与程家结亲。 这两件事,随便哪一件,皇上可都不爱听呐。 外头都传皇上与云舒小姐结过梁子,极为不待见她。 事实如何,他这个近身伺候皇上多年的人倒能窥见几分。 说到结梁子,貌似有这么一回事。 至于不待见,简直是无稽之谈。 “看什么?” 清冽淡漠的声音乍一响起,高全盛当即垂头躬身,不敢再细想。 “皇上,国事再要紧,也要顾惜龙体,您今儿已经看了一日奏章,不妨休息休息?” 再看下去,您也心不在焉。 当然这句话,高全盛打死都不敢说出口。 “聒噪。” 高全盛能成为乾元宫的总管太监,除了自小伺候皇上的情分,察言观色也是必备技能。 皇上此时心情不佳,他还是闭嘴为妙。 殿中一时沉寂下来。 又过了片刻,高全盛突然听到皇上问:“安平公主的生辰是不是就在这几日?” “是的皇上。” 过几日就是萧静薇十八岁生辰。 按理说,公主这个年岁早该有驸马。 可先帝尚在世时,想多留安平公主两年。 哪知世事无常,先帝终究是没机会替安平公主择选驸马了。 “你现在就去玉窈宫走一趟,将朕的意思告知公主,国丧已过,此次生辰礼让她正常操办,不用顾忌。” 安平公主喜欢热闹。 正常操办…… 高全盛猜到皇上的心思,眼睛一亮,应得十分起劲,“奴才领旨。" - 京中年纪相仿的世家贵女都收到了安平公主的请帖。 李云舒赫然在列。 李国公一如既往担忧女儿,可又不能不进宫。 不说云舒与公主自小的情分,就说公主给了张氏解药又多次出手帮云舒,她就不能拒绝。 “云舒,你此次进宫,就算见到了太后,也不能正面跟太后起冲突,为父的话你务必谨记。” 李家到底今非昔比。 李国公只担心不等他们为她安排好,女儿就出了事。 “爹,女儿今次进宫为公主庆生,是去玉窈宫不是慈宁宫,晚些就回来了,您不用多虑。” 李云舒内心跟她面上一样淡定。 这一次,她是半点没担心太后再搞事。 几日前,殷太后刚刚失了面子,又折了个外甥女。 就算她再着急将她送上龙榻,也得顾忌兴乾帝。 听说这几日,萧靖玺以政事繁忙为由,缺了每日到慈宁宫晨昏定省。 这是直接将对太后的意见摆到明面上呢。 殷太后不会傻到这时候与萧靖玺撕破脸皮。 “就算见到太后……”李云舒扯了下唇,芙蓉面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殆尽。 “女儿的心里也有数,我不会冲动的,爹爹放心。” 李国公叹息一声,最后还得女儿反过来安慰他。 进宫之事不可推拒。 李国公明白此时再担忧也无济于事,只能口头上多叮嘱几句。 “二妹妹。” 车夫已经候在国公府门前,李云舒带着琼枝琼叶正要上车,被落后几步的李云婵叫住。 安平公主喜热闹,每年她的生辰宴,她们这些庶女也能有机会进宫一趟。 琼枝跟琼叶下意识挡在自家小姐身前,没让李云婵离李云舒太近。 “二妹妹,我的马车还没来,不若咱们两姐妹一起进宫吧?” “恐怕不行。”李云舒睁眼说瞎话,“车厢狭小,坐三个人已经显得逼仄,容纳不下你跟你的丫鬟。” 李云婵心想,听你胡说八道。 父亲宠李云舒。 她的马车比她的足足大了两三倍,就是让她能够在车里躺着歇息。 还容不下她跟惜月两个人? 李云婵面上顿时伤心又委屈,语气也有些可怜。 “二妹妹,你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实在不用找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搪塞我。” “哦,我不愿意。” “……” 第8章 找事 李云婵被她噎了一下,面子挂不住。 还想强撑说点什么挽回面子,李云舒没给她机会,直接带着琼枝琼叶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前,李云婵还瞧见李云舒竟然在冲她笑。 那笑容,明晃晃的。 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惜月见多了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 方才她就想拦住大小姐,奈何大小姐不听她的。 “小姐,我们的马车也到了,咱们快上车吧。” 李云婵咬了咬唇,“走吧。” 国公府到宫中,马车要小半个时辰。 李云舒上车就解了绣鞋,半倚在软榻上,随手拿了本棋谱打发时间。 琼枝忍不住小声跟琼叶吐槽。 “大小姐怎么那么喜欢模仿小姐。” 琼叶无语。 谁说不是呢。 平日在府中,大小姐最多只是在住、吃这两方面暗暗与二小姐较劲。 一旦出府,或是要参加什么重要宴会,大小姐穿着打扮无一不是仿着二小姐来。 就像今日。 外在的她能模仿,可容貌她却是没有办法改变。 小姐自小样样都是顶好的。 再华丽的衣裳首饰穿戴在她身上,也只是锦上添花。 同样的穿着打扮放到大小姐身上,就是喧宾夺主,一言难尽。 也不是没有被人非议过,即便如此,大小姐也是乐此不疲。 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 安平公主的生辰算是国丧后第一次正式宫宴。 京中贵女齐聚,总少不了谈论一些趣事八卦,再攀比攀比个人的衣着装扮。 祝祷日众人都规规矩矩,谨言慎行。 生怕出现差错犯了皇家忌讳。 今日可算是能不拘着性子,敞开了聊。 以往每每这种宴会,李云舒都是人群焦点。 受尽恭维。 如今,李家今非昔比。 李云舒太子妃梦碎。 太后娘娘似乎也不再待见她。 众人都在猜测,李云舒今日再出席这种场合会何等凄楚。 每每园子入口传来动静,众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望过去。 再失望地收回来。 “来了,李云舒来了。”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望过去,果然见李云舒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走来。 这……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李云舒今日身着淡绿色长裙,裙摆上缀着浅粉色牡丹,间或还有几片用金丝线勾勒出的祥云点在其中。 步履移动间,长裙晃动摇摆,愈发显得身姿袅娜。 当真称得上一句,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 分明还是那个貌美骄矜的李云舒,哪里有众人臆想的半分凄苦愁容?! “快看,殷珠珠走过去了。” 李云舒与殷珠珠本来就不对付。 更别说,祝祷日殷珠珠丢尽脸面的事情,归根到底与李云舒脱不了干系。 这两人凑一块,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那头很快闹腾起来。 “李云舒,本小姐今日可以不跟一个贱婢计较,但我要你替她诚心诚意跟我道歉。" 殷珠珠加重诚心诚意四个字。 "只要你让我满意,这贱婢冲撞我的事就算了。” 从李云舒主仆过来,所有人就一直在关注这头。 明明是殷珠珠自己撞到李云舒的侍女身上,非要倒打一耙,说琼枝冲撞她。 显而易见,殷珠珠在故意找茬,伺机报仇。 今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家里的父亲兄弟说起过,殷太后想让自己外甥女当皇后。 皇上后宫至今无人。 但凡家世够得上,谁不想让家中女儿争一争皇后的位置。 有个太后姨母,殷珠珠本就比一般人更有机会。 哪想如今,殷珠珠不仅当不成皇后,皇上还金口玉言,让她以贱妾之态入端王府。 殷珠珠怕是将李云舒抽皮扒骨的心都有了。 心里门儿清又如何。 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家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殷珠珠就算只能入端王府当贱妾,好歹,人家的姨母是当今太后。 端王是她表哥。 就是日后的端王妃入府,也不敢轻易为难她。 除了名声不好听,面子差了些外,日子照样好过。 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出声去得罪殷珠珠。 况且李云舒从小众星拱月,惹来艳羡无数,眼红的也不少。 人性使然。 不少人跟殷珠珠一样,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看她笑话。 李云舒面无表情看着殷珠珠。 明艳眉眼间尽是冷意。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是殷珠珠却从她倨傲神情中看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殷珠珠最恨她这副模样。 时至今日,还当所有人都得捧着她惯着她吗? 要不是李云舒,她也不会失了姨母的心。 沦落到只能给表哥当贱妾。 她原本是要当皇后的。 都被李云舒毁了! 她不好过,李云舒也别想好过。 “李云舒,你想好了,你若不道歉,你这冲撞主子的贱婢,我就要用我的方法来惩治了。” 李云舒忽然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跟你道歉?”李云舒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你配吗?” 殷珠珠彻底被激怒。 “给了你台阶你不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莲棠。” “是,小姐。” 莲棠走到琼枝身前,举起手。 “琼枝,别丢了我的脸。” “啪——” 虽是莲棠先扬手,琼枝动作却比她快,莲棠反被琼枝扇倒在地。 殷珠珠不敢置信看着对面的主仆俩。 特别是看到李云舒给了琼枝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更加怒不可遏。 “贱婢,你居然敢动手打我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 殷珠珠蛮横惯了,如今又仗着有个当太后的亲姨母,哪里肯罢休。 她扑过去想撕了琼枝。 李云舒眼疾手快,将琼枝往旁边一拉。 殷珠珠重心不稳,也跌倒在地。 主仆俩一人倒一边,有些滑稽。 众人想笑不敢笑,低头憋得颇为难受。 “李云舒!”殷珠珠咬牙切齿。 目光似利刃一样射在李云舒身上,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以为,依李家如今的处境,李云舒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想不到,她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当众让她难堪。 这半年来,殷家跟着殷太后水涨船高。 殷珠珠享受到了李云舒昔日的风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先是祝祷日,又是现在,李云舒竟敢一而再地让她丢尽脸面。 她与李云舒不共戴天! “殷珠珠,你最好记住,我李云舒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来欺负。” 她朝前走了两步,缓缓蹲下,殷珠珠下意识往后挪动身体。 “你在我面前,以前讨不了好,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 “提醒你,我脾气骄纵得很,受不得半点委屈,你最好别惹我。” “今日是本公主生辰,何人胆敢带头闹事?” 李云舒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今日的主角,安平公主萧静薇的声音。 萧静薇说这话时,不悦视线径直射向还坐在地上的殷珠珠。 第9章 喜欢 莲棠连忙起身将自家小姐扶起来。 殷珠珠虽恨不得撕了李云舒,但也不能不给安平公主面子。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 待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萧静薇忽然唤李云舒:“云舒,你坐这里。” 萧静薇指着自己身侧的位置,朝李云舒眨眨眼。 李云舒勾了下唇。 从座位上起身,毫不客气在安平公主身旁落座。 殷珠珠几乎咬碎了牙。 她哪里不明白,安平公主这是当众帮李云舒打她的脸呢。 她找李云舒麻烦,萧静薇就给李云舒撑腰。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 李云婵坐在下头,心头滋味有些复杂。 方才殷珠珠大庭广众之下为难李云舒。 她既想看好戏,又担心她自己也是李家女。 李云舒若当众没脸,她势必也会被瞧不起。 像她这种身份,出席宫宴的机会本就不多,她不想丢脸。 如今,丢脸的换成殷珠珠,她也没多开心。 特别见安平公主这会儿亲亲热热与李云舒说悄悄话,她心里极为羡慕。 正室嫡出哪里瞧得上她们庶出。 像她们这种庶女,就是来凑数的。 而每一次,李云舒都会因为安平公主,风光无限。 李云舒明明就可以带带她这个姐姐。 可她在内在外却都只当她是陌生人。 宴席过半,慈宁宫来人,将刘雅芙与梁咏荷带去了慈宁宫。 宴席结束,两人都没再回来。 众世家贵女陆陆续续离开玉窈宫。 李云舒单独被萧静薇留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半个时辰,很快日薄西山。 李云舒也是时候出宫了。 萧静薇却央求她多陪她一会儿。 “好云舒,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无聊。” “我叫人去国公府传话,晚点让我的侍卫护送你回去,” 今日是萧静薇生辰,李云舒倒也没扫兴。 应得很痛快,"好。" 萧静薇高兴了,“好久没听你弹古筝了,今日我有这个荣幸吗?” 李云舒弯了下唇,“寿星必须要有啊。” 萧静薇立刻唤人去拿古筝。 李云舒刚抱了古筝坐下,便听到底下人下跪请安。 紧接着便是萧静薇惊诧的声音响起,“皇兄,你怎么来了?” 李云舒抬眼望过去,正好与萧靖玺四目相对。 毫无准备撞进他那狭长幽深的目光,李云舒下意识怔愣。 反应过来她随即垂眸,起身要行礼。 萧靖玺摆了下手,“免礼,坐吧。” 待李云舒重新抬眼,那颀长身影已经步上凉亭,择了个圆石凳坐下。 李云舒抱着古筝坐在凉亭边的长凳上。 萧靖玺与萧静薇两兄妹围着石桌,与她相对而坐。 “皇兄,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小的玉窈宫来了?” 底下人上了茶水退出凉亭。 萧靖玺视线从对面那抹淡绿色身影上移开,端起茶饮了一口。 “总是你的生辰,朕过来看一眼。” 萧静薇视线扫过两人,眼珠子不知道来回转了多少圈。 听萧靖玺这话,她真想不雅地翻个白眼。 她信他个鬼。 往年生辰,皇兄顶多让高全盛送点东西到玉窈宫,可不见他亲自过来看看她这个亲妹妹。 “有云舒,还有皇兄,今日我这玉窈宫真是蓬荜生辉啊。” "……"没人理她。 萧静薇也没在意,她接着道,“云舒正要弹古筝呢,皇兄你今日来得巧,耳朵有福了。” 李云舒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容色,还弹得一手让人惊才绝艳的好古筝。 十岁那年,在先帝五十大寿上,李云舒凭借一首《渔莲戏竹》,名动京城。 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 萧靖玺这次终于接了话,“嗯,莫让朕扰了你们兴致。” 萧静薇催促,"云舒,开始吧。" 李云舒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始终垂着眸。 心绪有点复杂。 一曲毕,萧静薇很捧场地使劲鼓掌。 “真好听,皇兄,你说是不是?” “嗯,是很好听。” 一首曲子的时间,李云舒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皇上与公主喜欢就好。” 李云舒趁机跟萧静薇辞别,“公主,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萧静薇自然不好再留她。 正要让侍卫送她出宫,兴乾帝已经叫了康莱。 “皇上。” “你送云舒小姐回国公府。” 李云舒倏地看过去,这人什么意思。 故意的? “多谢皇上,不过国公府马车就在宫外,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不是说天色不早了?” 李云舒总觉得他的目光有种要将她吸进去的错觉。 她舌尖下意识顶了顶腮帮。 萧静薇也开口劝说,李云舒拗不过这对兄妹,她此时也想快点离开,只能接受萧靖玺的安排。 她一走,萧靖玺也准备回乾元殿。 起身时,余光瞥见萧静薇腰间挂的香囊。 “你这香囊……” 萧静薇立即将香囊解下来给他瞧得更仔细,语气更是忍不住炫耀。 “好看吧,还很香呢。” “云舒刚刚给我的,她说是附赠的生辰礼。” “这可是她亲手做的,里头还放了好些安神的药材,我倒是觉得比那些贵重东西有价值多了。” 萧靖玺瞥了高全盛一眼。 高全盛心领神会,话说得滴水不漏,“公主,皇上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不知这香囊有没有用……” 萧静薇:“?”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兄,你要这个香囊吗?” 萧靖玺直接拿走放进袖口。 “皇妹一片心意,朕也不好拒绝。” 萧静薇“……”她说了要给他了吗? 安平公主神色复杂地将人送出玉窈宫。 忽然问,“皇兄,你明明不讨厌云舒,那一次为何要言不由衷,你知不知道她将你当朋友的,你那句话却让她伤心了。” 萧靖玺心下苦涩难当。 她伤心,他亦痛苦。 朋友。 他当然知道。 她明媚开朗,他们又自小一起长大。 因为当他是朋友,她对他毫不设防。 她不知道,他对她抱有什么样见不得光的心思。 在她即将及笄,大婚之日越发临近,这些藏了数年的念想,如同野草在心里疯狂滋长。 终于无法自控。 他不想伤她。 不想让她恨他。 不想让他们之间落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他因她失控,也因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现在他只庆幸,还好他当时还有那点理智。 却非如此,今时今日他恐怕连见她一面都没资格。 “三哥,其实我知道,你喜欢云舒是不是?” 第10章 约她 萧静薇没指望他会回答,她顾自道:“三哥,我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我们以前多开心啊,你哄哄云舒。” 萧靖玺自嘲。 他倒是想。 也要李云舒肯给他机会。 “进去吧,不用送了。 高全盛在前头掌灯,两道身影很快没入夜色中。 萧静薇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 她的皇兄自小心思深,她真的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回想方才云舒对皇兄的恭敬疏离,萧静薇心里为两人感到憋闷。 殷太后这会儿已经得知萧靖玺特意让康莱送李云舒出宫。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计,从古至今都比任何计策有用。 李云舒这颗棋子布置得好,总有一日,定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 李国公听说是康莱亲自送小女儿回府,以为皇上还有什么吩咐,赶忙从府中出来。 等他到门口,康莱已经回宫复命。 李云舒跟着父亲来了前院。 李国公第一句话便问,“你今日在宫里见到皇上了?” 方才,李云婵回府,他也将她叫来问了些话。 怎么没听她说皇上今日也到了玉窈宫。 李云舒点头,“见到了,散席后,公主多留了我一会儿,皇上正好过来。” “原来如此。” 皇上散席后才去,李云婵等人根本没机会面君。 李国公又问:“为何皇上会让康统领送你回来?” 那人阴晴不定,李云舒哪里知道为什么。 不想让父亲担心,李云舒只好拉萧静薇出来安李国公的心。 “是公主担心天色已晚,回来不安全,皇上正好带着康莱到了玉窈宫,公主就跟皇上借了人。” 闻言,李国公果然放心了。 至于殷珠珠当众为难女儿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这他倒是没担心过。 殷珠珠找云舒麻烦不止一次两次,哪一次云舒吃过亏? 李显宏如今想的是另一件事。 “云舒,爹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爹你说。” 李国公也没拐弯抹角。 “国丧已经过了,你现在是自由之身,爹跟你祖母想尽快将你的婚事定下来,想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云舒笑了。 “爹,你跟祖母真是想多了,我愿不愿意暂且不说,就算女儿一切全听凭你跟祖母安排,太后也不会让我们如愿。” 李显宏道,“爹是想,如果你没意见,咱们低调些行事,到时候木已成舟,太后即便生气,还能拿你怎么样?” “但是她会为难国公府。” “你不用担心我们,太后现在的目标是你,爹跟你祖母和大哥想法一致,我们得先护着你。” 李云舒不愿家里人为她承担后果。 更不想因为殷太后,就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自出生起,她身上一直带着道枷锁。 现在,这道枷锁没了,她不想再给自己套上。 “爹,算了吧,我不想仓促决定自己的婚事,也不想去扰乱别人原本平静的生活。” “我们是一家人,就该共进退。” “太后想利用我,我也有自己的打算,爹,你信我。” 李国公看了小女儿好半晌,最后只是无奈叹息,“爹知道了,你祖母那边我去说。” "你赶紧回去……"李国公忽然想起什么,“还有件事爹一直想问,你当初怎么得罪皇上了?” 回到姝暖阁,李云舒泡完澡躺在床上。 想起父亲最后那问题。 其实,她也想知道她怎么惹到他了。 那日,很稀松平常的一个下午,他们在锦竹宫的凉亭坐着说话。 也不对,他话少,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在听她自言自语。 她照常跟他吐槽教养嬷嬷好严格规矩又多,要当太子妃真累。 他明明还担心她话说多了口渴,起身给她摘杏子吃。 后来杏子撒了一地,两人不欢而散。 她至今想不通为何他突然就生气了。 每每想起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日过后,赶上先太子病逝、先帝驾崩,这大半年来,她进宫寥寥无几,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 今日骤然见了人,明明还是那张脸,李云舒却觉得哪哪都不一样了。 想到此,李云舒又笑自己傻。 昔日的不受宠的三皇子,而今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帝王。 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李云舒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期然出现萧靖玺深邃狭长的眼。 她拧了拧眉,将那双眼睛赶出脑海。 又想起康莱离去时留给她的话,李云舒彻底没了睡意。 萧靖玺约她见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