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遍全帝国的大佬》 第1页 渣遍全帝国的大佬 作者：三无是萌点 文案： 艾涵舟穿越到星际，被迫继承极危幼崽管理站。 艾涵舟：极危是指他们快要灭绝吗？ 前站长：不，因为这里的每一只崽都凶猛、狂暴、残虐，极其危险。 艾涵舟：“我可以拒…” “不可以。” 第一天，他捡到一只伤痕累累的猫咪，躲在倾塌的瓦砾下，奶声奶气嗷嗷咆哮。 “咪嗷！”小猫亮出粉嫩嫩的‘利爪’，超凶。 艾涵舟瞬间被钓：“宝贝你就是我的梦中情猫！” 第二天，他挖出一只快饿死的纯种吸血崽。喂给他一滴血，小东西露出尖利的乳牙，分三口才舔完，翻出圆嘟嘟的肚皮打饱嗝。 第三天，他捞起一颗被丢进熔岩的蛋…… 后来，艾涵舟把崽崽们带回处理站，每天顺毛哄睡亲亲抱抱。 崽崽们日渐长大，每天沉迷争宠无心毁灭世界。 艾涵舟略一思索，决定让他们回归天性。 某天，艾涵舟默默消失了。 哭成好几坨的崽崽们眼泪汪汪。 我的爹咪呢！没有爹咪怎么活？ ** 没多久，宇宙爆发史无前例的大战。 全宇宙最凶残的顶级大佬们打得你死我活，各不相让。 偶然路过的艾涵舟一脸懵：他们为什么打架？ 知情者回答：为了一个抛夫弃子的渣男！ 艾涵舟：……？ 内容标签：星际打脸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涵舟┃配角：┃其它：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撩遍全帝国的大人物却不负责 立意：在新的环境中逆风成长一路向阳 第1章 我这一生作恶多端 互联宇宙时代，各大星系之间基本实现信息与生存资源共享。 浩瀚星海之中，唯独存在一颗与世隔绝的星球—— 塔玛星。 “为什么要把塔玛星从星际地图上彻底抹除呢？” “因为它是一颗危险至极的星球！塔玛星会利用引力，把靠近它的所有物体卷入漩涡，然后……” “撕得粉碎。” —— 塔玛星历2222年7月15日，艾涵舟穿越过来的第三天。 距离这颗星球彻底陨落，还剩三天时间。 由于塔玛星内部生存资源枯竭，又无法获得其它星系的能源补给。目前，塔玛星所剩无几的生命体，纷纷呈现躺平等死的咸鱼状态。 根据专家预测，整颗星球残余的生存能源，只够现存的塔玛星居民苟活三天。 生命力比星际中任何种族都要脆弱娇柔、而且没有觉醒一星半点异能的普通人类，此刻一脸从容淡定。 那双宛若星辰般璀璨的漂亮眼瞳，藏了点清清浅浅的笑意。 ——艾涵舟甚至有点享受现在的状态。 相比于其他穿越者的惊慌、癫狂、失控，艾涵舟的表现实在过于冷静了。 在他正对面，一大坨容貌模糊，边界朦胧的灰黑色身影问，“艾涵舟先生，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召唤你来到这颗快要毁灭的星球？” “随便。”艾涵舟懒懒坐在那儿，声音透出浓浓的敷衍，“反正我这一生作恶多端，遭到什么报应都不奇怪。” “……”听完他的话，原本打算说明情况的灰影，突兀的哑巴了。 那啥，作恶多端几个意思呀？ 难道他们千挑万选的救世主，其实是个恶贯满盈的在世魔王？ 不至于吧。 影子暗自犯嘀咕，忐忑的提出请求，“事实上，我找你来呢，主要希望你继承我的处理站。” “处理站？” “对，极危幼崽处理站。” “极危啊。”艾涵舟仔细琢磨这个词，“他们快要灭绝了？” “不！”影子……应该说前站长迅速否认，“极危的意思是极其危险。因为我们处理站的每一只幼崽，成长阶段都会觉醒强大的异能。在我们这里，异能越强的物种，越容易精神躁动甚至狂化，然后变得凶猛、狂暴、残虐。所以普通的幼崽园，没有一家肯收养他们。” 前站长说话同时，小心翼翼观察艾涵舟的表情，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排斥或者恐惧。 容貌十分好看的青年一脸平静，不动如山的平静。 “我为什么要继承？”艾涵舟嫌麻烦，兴趣缺缺地问，“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呈现非现实状态的前站长，秒速回答，“因为我快要死了！我用遗志把你带来塔玛星，你必须遵从我的命令！” “您……”艾涵舟曜黑纯粹的眼眸打量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前站长知道人类容易情绪化，体贴的安慰道，“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塔玛星宛如一颗球形灵柩，流逝的分分秒秒，仿佛是为了已死和将死的生命敲响丧钟。但是别难过，你和我已经产生羁绊，未来终将在时光的长河相遇。” 前站长声情并茂说完一长串令人动容的话，再看艾涵舟，脸上依旧写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前站长问。 艾涵舟压低声音，唇角扯出对待金主霸霸的礼貌微笑，“既然您时日无多，那您需要我的服务吗？” 前站长缓缓打出三个问号，“什么服务？” “临终关怀。” 穿越前，艾涵舟从事生命服务行业，是一位业绩斐然的临终关怀师。 他原本想成为外科医生，毕业后进入医院，竟然意外展露出成为临终关怀师的绝佳天赋。 冷静细致，绝对理性，共情能力差。 身为临终关怀师，需要陪伴那些病重无法治愈，却还有几周甚至几个月才会迎来死亡的病患，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关怀师根据病人各自的病况，为患者寥寥无几的人生制定最优方案，尽量减轻病患的痛苦。还需要经常陪他们聊天开解，让病患有勇气面对死亡。 工作期间，他们见过耄耋老者，也见过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匆匆凋落的花季少年。见过壮志未酬抱憾而终的有志青年，还见过满腔深情被生死拆散的爱侣。 关怀师们见过太多「不该死」的人，听他们诉说对人世的眷恋，又必须残忍的说服他们认命。 因此，工作过程中，许多关怀师患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而艾涵舟没有。 他像个被设定好的送终机器，出色而专业的完成工作，顺利且安详的送走每一位关怀对象。 “不了不了！”前站长弄清楚艾涵舟的工作性质，又摆手又摇头。 此时此刻，前站长内心一整个大后悔。 所以说，过去被艾涵舟「照顾」过的生命，全部去了极乐世界。 天呐噜，假如把处理站的幼崽托付给他…… “行吧。如果是您的遗愿，我愿意接受。”艾涵舟换个坐姿，慢悠悠开口，“我只需要把极危幼崽带到处理站，抚养到成年期，对吗？” “对。”前站长下意识回答。停顿几秒，他迟疑地确认道，“你真的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吗？” 第2页 “当然可以，我是专业的。”柔柔弱弱的白净青年语带笑意，“无非从终点退回起点罢了，生命服务业依旧是我的舒适圈。” 前站长听完，更加不放心了。 哥，这可不兴类比啊。 艾涵舟保持微笑，“请问，您现在需要服务吗？” “不需要！”前站长莫名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惊恐地回答，“我在死了，马上就死！” —— 前站长大致完成交接工作，影子便匆匆忙忙消失了。 大概害怕自己多呆一秒钟，艾涵舟会强行替自己「服务」。 小小的处理站，只剩下艾涵舟孤身一人。 现如今，星际物种们觉醒上天入地的强大异能，借用异能征服宇宙中大多数星球，直接导致居住土地变成最廉价的资源。 然而，这家处理站的规模却小得可怜。 整个处理站总共才七间宿舍，走廊尽头那扇门被异能死死封印，前站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靠近。 剩下六间蜗牛壳大小的宿舍，住着处理站目前救助的所有幼崽。 艾涵舟先推开左手边的小破门，里面类似于21世纪最破旧的宿舍，长走廊，小房间。 房间内光线昏暗，气氛宛若囚笼般压抑。里面有好几只幼崽。睡在蜂巢形状的简陋共享床，生存空间仅仅只够左右翻个身。 敢情还是集体宿舍。 有监狱那味了。 就差墙上挂小黑板，用粉笔写「积极改造，重新做人」。 错了，它们没有做人的资格，应该是重新做崽。 整个房间悄无声息，难以分辨幼崽们集体进入休眠状态，还是因为生存资源匮乏饿死了。 艾涵舟遵循前站长的嘱咐，没有贸然打扰幼崽们。 检查完左边三间宿舍，又继续检查右边宿舍。 前两扇门内依旧悄无声息，静寂如死。他不抱希望推开最后一扇门，终于听到十分微弱的窸窸窣窣。 艾涵舟仔细聆听，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挂在墙壁上用三根木棍搭建的简陋小窝。 窝里有一只灰扑扑的小家伙，细脚伶仃的后爪卡在两根木棍缝隙之间。 它徒劳的扑棱两下短短的小翅膀，可是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瘪哒哒的肚皮咕噜咕噜，饿得没有力气挣扎。 察觉到陌生人类闯入，它恹恹撩起眼皮，拱着鼻子嗅了嗅。 陌生气味让它意识到危险靠近，于是蠕动着转过去面对墙壁，撅起圆滚滚的小屁屁，将脑袋埋进翅膀底下瑟瑟发抖。 【看不见崽.jpg】 【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gif】 艾涵舟哑然失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下它肥嘟嘟的小屁屁。 崽子饿得肚子咕咕叫，偏偏屁股上的肉一点没少，估计平常吃得挺多。短短尾巴摇来摇去，根本挡不住人类作恶的手，很好欺负的样子。 窝旁边有块标示牌，挂着幼崽的介绍。 幼崽的种族名生涩繁复，翻译过来大概是某种魔物的意思。艾涵舟通过幼崽的习性介绍，凭借常识大概推测它的品种。 “以鲜血为食，所以你是吸血鬼的幼崽吗？”艾涵舟重新审视它，稀奇的评价，“我第一次见到吸血鬼。” 跟印象中的吸血鬼完全不一样，没有苍白病态的皮肤和尖利獠牙。 反倒浑身覆满温暖的绒毛，像只长了翅膀的迷你版皮卡丘。 “咘叽。”似乎感受到人类的轻视，小家伙弱弱叫了声。 叫声也与印象中不同，怪可爱的。 就这小玩意儿，极其危险？ 吓唬谁呢。 艾涵舟又戳了戳未来噬血狂魔的圆屁屁，赶在小家伙恼羞成怒之前，把手指凑到它嘴巴。 “咘叽？”幼崽眨巴眨巴豆豆眼，伸出短短的前爪，抱住艾涵舟伸出来的手指，扬起懵懵的脸凝视人类。 艾涵舟无奈，“崽，你连吃饭都不会？” 哼唧，侮辱谁呢？！ “咘叽叽！”幼崽愤怒地「嘶吼」一声，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乳牙，对准艾涵舟的指尖嗷呜一口咬下去。 然后—— “咘叽咘叽…”幼崽哼哼唧唧哀嚎，豆豆眼挤出两大颗泪珠珠。 身为医学专业优秀毕业生，艾涵舟经常与手术刀手术剪为伍，指腹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 皮糙肉厚，硌得崽子牙疼。 小吸血鬼张大嘴巴呜呜叫唤，快要委屈死了。 “呵。”艾涵舟轻笑出声，同时意识到任务的险峻。 这只据说「阴鸷嗜血喜怒无常」的未来大佬，看起来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饭喂到嘴巴也不会吃。 艾涵舟拿它没办法，缩回手凑到嘴边，轻轻咬破表层皮肤。 他咬得浅，鲜血没有立刻渗出来。拇指掐着指腹用力挤了两下，才勉强挤出一颗饱满的血珠。 闻到香味的小吸血鬼，立刻像换了只崽，叫声又软又黏，亮晶晶的豆豆眼竟然能看出几分谄媚和讨好。 对于这只幼崽而言，有奶就是爹！ 爹咪，我命中注定的亲亲爹咪！ “真好收买。”艾涵舟再次将手指凑过去，“崽，收起你不值钱的样子。” 幼崽才不在乎自己多么便宜，卡在那儿三只爪爪并用，以非常扭曲的姿势，整只盘在艾涵舟的手指上，一点点舔舐散发香甜味道的血珠。 呜呜呜，好好吃！ 物种进化到今天，相同种族内部会共享食谱。 崽子能够确定，至少两千年内，他和他的同族从来没有尝到过这么香甜美味的食物。 “咘叽咘叽——”幼崽沉浸式舔舐人类给予的鲜血，由于太投入，害怕人类缩回手，竟然一个用力把卡在木板之间的jiojio抽出来。 艾涵舟缓缓举起手，欣赏刚刚获得的手指挂件。 血珠对于大小只有半截食指那么长的崽，分量有些太多了。它才舔到三分之二，肚子明显鼓鼓囊囊，进食速度大幅度下降。 “不准浪费。”艾涵舟悠悠提醒，视线下压，瞥了眼它刚才卡脚的位置，“否则，我就把你塞回去。” “咘叽咘叽！”幼崽应该听懂了，害怕地叫唤两声，乖乖舔干净剩下的血渍。 艾涵舟对于它的听话十分满意，用另一只手捏捏小家伙的后脖颈。 见它吃得满脸红扑扑，随口说，“我给你取个名字，以后叫草莓吧。” “咘叽——”草莓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快快乐乐舔完那滴血，整只崽变得粉扑扑的，变成挥舞翅膀的粉色皮卡丘。 它抖抖短翅膀，顺势瘫倒在艾涵舟掌心，舒展四肢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豆豆眼仿佛加了blingbling特效，亮晶晶望着艾涵舟，哼哼唧唧叫唤好几声。 艾涵舟有点被萌到，觉醒奇怪的癖好，体贴地问了句，“还要吗？” 他心里盘算：再过两分钟，伤口就愈合了，还要重新咬。 “咘叽！”草莓吓得毛色发白，大惊失色。 爹咪，崽真的吃不下了。 “好吧。”艾涵舟莫名理解它的意思，没有勉强，曲起手指用指腹轻轻挠草莓毛茸茸的肚皮，语气温和轻柔，“草莓，你知道吗？我们人类社会，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3页 “咘叽？”草莓还小，草莓听不懂呦。 艾涵舟笑得更加好看，两根手指捏住草莓崽的后颈，“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叫一个给我听听。” “咘叽咘叽咘叽…”草莓崽嗲里嗲气叫唤好几声。 “呵，哪有这么容易过关。”艾涵舟唇角上扬，萌生鬼畜的恶趣味，“跟我学，哔咔哔，哔咔啾。” “哔、哔…”草莓眨巴眨巴豆豆眼，尝试好几次没成功，干脆躺平发出废物的叫声，“咘叽！” “真笨。”艾涵舟嫌弃，“你白长了一张皮卡丘的脸。” 惨遭diss 的草莓崽委屈巴巴。 坏爹咪，竟然把它当做那个什么皮卡丘的替身。 崽不要理他了！ 哼！ 草莓小朋友的冷暴力毫无效果。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艾涵舟压根没有关注只会干饭和睡觉的草莓猪猪。 他重新检查剩下几间宿舍，确定没有其它清醒的幼崽。最后看一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间，托起新获得的手指挂件往外面走。 极危幼崽处理站规模实在太小，只比家徒四壁好那么一点，难怪那些幼崽们长大以后要毁灭世界。 设身处地想想，假如把人类整天关在蜗牛壳里玩囚禁y，人类难道不想报复社会吗？ 艾涵舟作为21世纪的优秀医学生，由衷认为设施和环境对于生命体至关重要，极大程度影响生命质量。 生命质量的优劣，会直接决定生命体能够拥有愉快，健康，有意义的崽生。 当务之急，要给崽崽们找个宽敞豪华的新窝，改善生存环境。 “咘叽——”草莓记性差，转眼就忘记冷战的事。四只小爪爪抱住人类手指，黏糊糊蹭来蹭去，完全不在意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果然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艾涵舟带着草莓崽，沿途找了好几位塔玛星居民，向他们打听情报。却没有谁愿意回答他，将人类视若空气。 倒不是他们嫌弃人类柔弱。 塔玛星剩余资源，仅仅只够维持三天。整颗星系上空弥漫着一股死气，谁还有心情理会陌生的人类？ “咘叽！”草莓感受到周围的冷漠，从人类指缝间探出脑袋，凶巴巴「怒吼」一声。 “乖崽，安静。”艾涵舟拿另一根手指把它按回去，用只有草莓能听到的气音说，“我去跟他们沟通。” 艾涵舟性格偏冷，非常不擅长社交，以前在人类社会经常被贴上「孤僻」的标签。 然而来到塔玛星以后，无论遇见谁，艾涵舟必定会产生跟对方多聊两句的想法。 因为这儿所有生物体都笼罩着一股将死之气，让他很想上前问一句「您需要服务吗」。 作者有话说： 艾涵舟（礼貌）：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路过群众：不不不！别别别！离我远点！ 【接档文《在惊悚游戏里当沙雕npc》求收藏】 文案：夙筇是惊悚游戏的新手指引npc。 游戏里的其他npc面目狰狞、血腥、缺胳膊少腿。 唯有夙筇，奶乖奶乖一张娃娃脸，穿blingbling的萌系制服，连魔法手杖都镶满粉钻。 互动时，会用可可爱爱的声音提醒玩家： “你打不过我呦，除非你打开大宝箱。” “如果你没发现骷髅眼睛里的密码，你就逃不出密室啦！” 玩家：逃啥？我只想一口气亲死这只npc！ 然而，游戏总结时，夙筇被评为全服最恐怖的npc。 因为玩家太喜欢新手指引关卡，心甘情愿被他鲨一遍又一遍。 系统按照数据反馈重置游戏，把夙筇变成终极关卡的大boss。 夙筇来到最终关卡，面对黑黢黢的诡秘魔窟，和支离破碎的强大怪物，吓得颤巍巍握紧魔法手杖。小脸煞白，可怜兮兮求救，“救、救命呀，这里好多鬼，我好害怕……” 全服玩家震怒！纷纷开始氪金爆肝，全速杀向最终关卡。 “宝贝别怕，我立刻杀过去救你！” “不准欺负我的乖崽！” “让我把这个破游戏买下来，改成宝宝的换装游戏。” 第2章 睡完之后变回陌路 艾涵舟最擅长跟时日无多的生命体沟通，诱导对方掏心掏肺。 经过一番「友好和谐」的跨种族交流，他顺利从路过群众的口中，获得接下来需要的线索。 “走吧。”艾涵舟用指腹揉揉草莓崽的翅膀根。 “咘叽？”小草莓睁大两颗豆豆眼，歪了下小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爹咪，去哪里？ 艾涵舟竟然突破语言限制，成功听懂幼崽的叫声，回答道，“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咘叽！”草莓崽的眼睛，再次绽放blingbling特效，看起来十分期待。 大约半个小时后，草莓眼睛里熠熠生辉的小星星逐渐黯淡，整只崽进入风中凌乱的状态。 它不敢相信，艾涵舟所谓「好玩的地方」，竟然是带它搭乘速度极其缓慢的免费空间巴士，穿梭大半个塔玛星，来到位于繁华区的幼崽园。 幼、崽、园！ 草莓嘴里哼哼唧唧，垮着一张大冤种脸，发自内心排斥这个鬼地方。 要知道，极危幼崽们并非刚一出生，就被送进破破烂烂的处理站。 很早很早之前，在塔玛星生存资源还没有开始枯竭的时候。无家可归的极危幼崽们，也会被送到普通幼崽园。 但是，绝大多数幼崽园嫌弃他们凶狠、残暴，不肯接受他们。 偶尔有极个别愿意接受极危种族的幼崽园，入园后会把极危幼崽关进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布下好几道封印。并且嘱咐其它幼崽不许靠近，更不能跟极危种族玩耍。 ——即使幼崽阶段的极危种族，比普通幼崽更加脆弱纤细，毫无反抗能力。 那些生活在普通幼崽园的极危幼崽，往往还未成年，就因为孤独或者疏于照顾而死亡。 再后来，「远离幼崽园」被刻进每只极危幼崽的dna中。 他们就算流落街头饿死，也不肯靠近普通幼崽园半步！ “咘叽！咘叽叽！”草莓抱紧艾涵舟的手指，激动地大声叫唤。 爹咪骗崽，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草莓眼泪汪汪的想：难道爹咪讨厌崽了，所以要扔掉崽？ 为什么呀？ 笨笨的草莓想破脑袋，只想到一种可能： 肯定因为崽没有乖乖当那个什么卡卡丘的替身！ “哔、哔……”它憋得涨红脸，努力尝试人类想要自己发出的叫声。 艾涵舟见状，兴致勃勃的教导，“哔咔哔，哔咔啾。” “哔哔、啾！”皮卡丘的发音太复杂，草莓死活学不会。 艾涵舟颇有耐性，又重复好几遍。 崽子芝麻大点儿脑瓜仁彻底死机，晕晕乎乎想：爹咪的声音好可爱呀，比同族中最漂亮的雌性幼崽叫声更加好听。 “怎么不学了？”艾涵舟无奈，轻声吐槽，“真没耐心。” 说罢，他再次迈开腿，走向全塔玛星最大的幼崽园。 第4页 “咘叽咘叽！” 才走出两步，手指突然被幼崽抱紧，力道比它干饭时更大。 艾涵舟疑惑的看向草莓，发现崽子眼泪汪汪，吓得毛毛都白了。 “崽子，你讨厌幼崽园吗？” “咘叽叽！”草莓点头如捣蒜，差点把脑袋摇掉。 “好吧。”艾涵舟拉开外套口袋，把草莓放进去，“你先呆在里面。” 草莓躲进口袋里，用两只爪爪抱紧艾涵舟的手指，嘴里嘟嘟囔囔叫唤个没完没了。 艾涵舟听不懂，无情地抽回手指。 天生容易情绪化的幼崽嘴巴一瘪，开始骂骂咧咧。仗着人类听不懂，超级大声骂了99遍坏爹咪臭爹咪。 骂到第100遍时，听见艾涵舟说，“安静点。我只是想看看普通的幼崽园长什么样子，回去给你们搞一个。” 啊咧咧？原来爹咪不打算把崽送进幼崽园吗？ 剩下的九千九百遍骂爹脏话，全部憋回草莓肚子里。 它眨巴眨巴豆豆眼，满眼感动，叫声再次变得又乖又黏。 艾涵舟懒得理会这个见风使舵的小家伙，径自靠近规模宏大的幼崽园。 由于今天不是幼崽园的开放日，再加上草莓崽排斥至极。艾涵舟没有进入园内，站在大门外面远远看了几眼。 如他所料，因为塔玛星生存资源有限，导致大家不敢随便生崽崽。塔玛星居民总数量逐年递减，居住土地变得十分廉价。 这所幼崽园占地面积巨大，比处理站大百倍千倍。园内不仅有保障幼崽生活的睡眠区、饮食区，还有供幼崽们玩耍和训练异能的日常活动区。 育崽师们根据幼崽们的不同特征，用高阶异能为每个种族准备适合他们的小窝。不仅外观精致好看，还能促进崽崽成长发育，帮助他们早日觉醒异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刻，艾涵舟由衷觉得，人家崽崽全部是王子和公主。 而自家崽呢？连乞丐都不如。 大型幼崽园内，有许多负责照顾和教导幼崽的育崽师。 末日倒计时滴滴答答，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的成年个体，纷纷向艾涵舟传递「急需关怀」的颓废。 而幼崽们智力未开化，感受不到周围压抑和悲怆。依旧无忧无虑肆意玩耍，丝毫没有生命将尽的恐慌。 艾涵舟最后看他们几眼，默默记下普通幼崽园大致的格局和配置，在心里画出设计草图。 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差点憋坏的草莓崽。 “草莓，我们回家吧。” “咘叽——” —— 第二天清晨，艾涵舟早早醒来，抬头看向悬挂在晴云之上的塔玛星历。 2222年，7月14日。 距离塔玛星彻底彻底陨落，还剩下整整四天。 比昨天多一天。 艾涵舟见怪不怪的伸了个懒腰。 别人工作是混吃等死，他倒好，混吃等全星球复活。 “咘叽？”草莓崽从他外套口袋里钻出来，晃了晃圆圆的脑袋，叫声充满疑惑。 虽然幼崽的记性非常非常差，但是草莓依稀记得，今年的7月14日已经过去了。 记忆中的7月14，天气格外燥热。即使隔了层墙壁，依然有火烧火燎烫屁屁的感觉。 那天，草莓饿得厉害，困到上下眼皮打架。却因为畏光畏热，脚又被卡住不能动弹，没有办法像处理站其它同伴那样休眠。只能委屈兮兮的瞎几把骂骂咧咧，满肚子脏话。 熬了很久很久，它终于熬过漫长的7月14。本以为自己会饿死或者困死，结果，艾涵舟出现了。 不仅用超级好吃的食物，把崽喂得饱饱的，晚上还哄它睡觉觉。 简直是崽命中注定的好爹咪！ 那么问题来了。 草莓用小爪爪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悬于晴空的塔玛星历。 没错，还是7月14日。 为什么记忆中的前天又回来了呢？ “别怕，时间逆流而已。”艾涵舟平静地安抚，“小场面。” 今天是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的第四天。 他穿越到塔玛星那天，目之所及没有任何生命痕迹，空气中漂浮着刺激性极强的腐臭味，令他几欲作呕。 放眼望去，只有停止运作的空间巴士，还有陷于死寂的废墟之城，证明塔玛星曾经存在过生命。 起初，艾涵舟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 他姑且看过几本穿越小说，知道穿越者进入异世界后，会随机接到拯救/毁灭世界、守护/破坏宇宙和平、最终殊途同归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任务。 艾涵舟意识到自己穿越的时候，已经做好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但是—— 这个副本已经打崩了，原始居民全灭，让他怎么完成任务？ 从草履虫开始搞物种进化吗？ 还是凭借一己之力孤雄繁殖，生下七十亿只崽崽？ 幸好，现实并没有让他迷茫太久。 接下来两天时间，艾涵舟眼睁睁看着周围世界，从无到有一点点恢复生机。 “说起来。”艾涵舟曲起手指，挠挠草莓崽的后脖颈，“你还记得我？” 前两天，他尝试跟路上遇到的原住民打招呼。结果隔天再去搭讪时，对方流露出面对陌生人的警惕，明显不记得特征明显的艾涵舟。 他原本以为小草莓亦如此，一睡之后变回陌路。 “咘叽！”草莓崽昂首挺肚，超大声叫了句爹咪，展现自己优越的记忆力。 “真乖。”艾涵舟顺手rua两下崽，脑子里萌生出大胆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昨天那滴血。 或者，这就是前站长所谓的羁绊。 “草莓。”艾涵舟把手指伸过去，凑到它嘴边，“喏，吃早餐吧。” “咘叽！”草莓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地抱住艾涵舟的手指。张开嘴巴准备用乳牙咬出小口子时，又犹豫起来。 最终，它没有选择下口。只是用爪子抚摸昨天咬破的位置，凑过去舔舔已经凝结的血痂。 倒也奇怪，平常恨不得一天吃八次饭的草莓，现在并不觉得肚子饿。 草莓知道，爹咪其实是一种灭绝很久很久，名为「人类」的远古生物。 根据刻在dna里的同族共享资料记载，纯种人类特别特别废物。 不会觉醒任何异能，只有一条生命，而且身体器官没有再生能力，胳膊腿断了也长不出新胳膊腿…… 反正纯种人类命如蝼蚁，比其它种族的幼崽还要脆弱。 草莓舔舔他的手指尖，默默嫌弃人类的脆弱。 爹咪又瘦又娇，崽如果每天吃八次饭，肯定会榨干爹咪的。 崽崽可不能没有爹咪。 “咘叽！”草莓轻轻咬了下他的指尖，叫得超大声。 假如艾涵舟能听懂崽的语言，肯定会骂这只崽口出狂言。 它说：“爹咪，以后草莓保护你哦——” 可惜艾涵舟听不懂。 所以他只是吐槽，“小废物，你已经舔了整整三分钟，还是咬不破吗？” 啧，什么噬血狂魔啊。 第5页 “你呀，连只蚊子都不如。” 第3章 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艾涵舟吃了点装在管状容器内、口感比吐进马桶的隔夜呕吐物更加糟糕的营养剂，作为今天的食物。 营养剂能够为星际居民提供生存所需的能量，维持饱腹感。 但是他舔舔嘴巴，只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穿越到塔玛星以后，自己的生命质量出现断崖式下跌。 再吃几天营养剂，他恐怕要对自己进行临终关怀。 唉。 按照塔玛星原住民的说法，早在几百上千年之前，他们祖先的食谱还算丰富，每顿饭都能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 后来，适宜食用的瓜果蔬菜越来越少，原住民又将餐刀伸向没有那么好吃的花草树木。 再后来，整个塔玛星的植物全部被吃光了。寸草不生的土地日渐贫瘠，无法提供生存能量。 原住民只好使用异能，从空气、海洋、甚至死去同伴的尸骨中，提出能量物质做成营养剂。 直到现在，星球内部能量越来越稀薄，营养剂已经无法维持他们的生存需求。 艾涵舟听完整段故事，只有四个字作为评价：种因得果。 他们现在遭遇的困境，遥远的蓝星也曾经遭遇过。人类一昧向自然索取，乱砍滥伐，肆意占用土地，险些酿成无可估量的后果。 幸好，人类是一群擅长自省的生物。到了艾涵舟这一代，人类幼崽早早被灌输保护环境，节约资源的意识。 全体人类愿意联合起来，退耕还林净化海洋，研发可再生无污染能源，保护大家赖以生存的大自然。 但塔玛星的居民不同。 即使末日将临，他们仍然没有意识到症结所在，更没有想要改变现状的打算。 艾涵舟亲眼见证过塔玛星的末路。 在这里，他仿佛看到没有及时悬崖勒马的，人类的结局。 幸好，塔玛星奇迹般获得了修正错误的机会。 艾涵舟想要扩建极危幼崽处理站，这项工作本身并不难。 处理站位置偏僻，而且性质比较特殊。 普通居民畏惧这些会觉醒强大异能的幼崽，所以方圆十里一片荒芜，似乎几百年没住过其它生命体。 按照塔玛星的土地使用规定，如果艾涵舟想要使用周围的荒地，甚至不需要申请许可，更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 【还有这种好事.jpg】 意识到时间逆流之后，生性严谨的艾涵舟做过几次简单实验。通过改变住处的布置和摆设，来测试【逆时】会对自己生活造成什么改变。 通过整整三天的观察，他发现自己亲手创造或者改变的事物，不会随着逆时而消失。 比如穿越第二天随手捏的小泥人，今天依旧好端端呆在那儿，被草莓当成求偶对象。 所以，艾涵舟不用担心自己今天搭建的幼崽园，明天会随着时间洪流回归荒芜。 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艾涵舟只是一个脆弱、纤细、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类。 星际时代，所有生命体都会依靠各自的异能建造住所，整个宇宙早已经找不到「建筑工程队」这种造福懒人的专业团队。 就算存在施工队，身无分文的艾穷穷也雇不起。 再说，星际时代的建筑材料远远超出艾涵舟的认知，不是他熟悉的木板、砖瓦、水泥。居民们必须通过异能，从地核地壳中提取原材料，再进行合成。 合成以后，塔玛星没有所谓「粘着剂」之类的玩意儿。 如何将半成品建筑材料组建成房屋呢？ ——需要使用异能。 得知此事，艾涵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没有异能不配活着。 人类之所以会灭绝，全星际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艾涵舟对塔玛星了解有限，暂时没有想到适合的解决办法。 他先绕着处理站转了几圈，然后顺手捡起未知的长条形物体，大致圈出理想的处理站范围。 “咘叽叽——”草莓崽扑棱短小的翅膀，哼哧哼哧飞出艾涵舟口袋。扒拉着爹咪衣服褶皱，睁大豆豆眼欣赏人类迷惑行为。 爹咪画了好大好大一个圈圈哦！ 草莓崽合理怀疑，假如递给艾涵舟一个塔玛星球仪，他肯定会把整个塔玛星圈进来。 等等，区区塔玛星算什么？ 它的亲亲爹咪会把整个宇宙圈进来，给崽子们当游乐场！ “行了，暂时规划这么多吧。”艾涵舟扔掉细棍，左右瞧瞧，欣赏自己画出的「万里江山」。 之前的极危幼崽处理站，被圈在新版图的正中央。 非常完美。 他伸出两根手指，拎起草莓命运的后脖颈。 草莓崽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嘟嘟嘴巴开始「哔哔啾啾」乱叫唤，却死活学不会皮卡丘的叫声。 对于它这个品种的幼崽来说，每次发出两个音节，已经达到智商的极限了。 “笨蛋草莓。”艾涵舟把他托到手掌心，语气竟然染上几分宠溺，“今天不为难你，我们去处理站看看吧。” “咘叽！”草莓如获大释，爪爪熟练的盘住爹咪的手指，黏黏糊糊蹭两下。 要不是艾涵舟记性好，知道草莓是昨天捡来的便宜崽。瞧它的粘人架势，肯定以为它是自己生出来的亲儿子。 父子俩刚转过身，迈开腿踏出0.5步。 “咚——” 霎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艾涵舟毫无心理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耳膜嗡嗡响。 他用力揉揉太阳穴，眉结轻轻蹙起，回头看向背后发出巨大声响的地方。 只见自己刚才画过圈圈的位置，不偏不倚出现一艘星际飞舰……的残骸。 根据残骸体积判断，它很有可能是一艘小型飞舰，最多可容纳四名星际乘客。 飞舰外壳已经摔得碎尸万段，迎面刮过的微风轻轻扫过，将破碎的飞舰翼吹成粉末。只剩驾驶舱还能勉强看出半个形状，里面依稀有团毛茸茸的小小身影。 艾涵舟小心翼翼捧着草莓崽，绕着飞舰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又抬起头看看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生怕又好端端砸下来一大坨宇宙垃圾。 “什么情况？”艾涵舟嘀咕。 “咘叽！”没有声音为他解答，只有蠢兮兮的草莓叫唤两声。 艾涵舟再次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艰难。 穿越到完全陌生的星际世界，竟然连个在线答疑的随身系统都没有。 稀里糊涂成为星际时代的独立男妈妈，更惨的是，捡来的便宜儿子智商有明显缺陷。 “咘叽叽——”草莓小智障连声叫唤，企图向艾涵舟传递点什么信息。 其实，塔玛星原住民经常会碰到天上下飞舰雨、下机甲残骸、下未知生物遗体的情况。 要知道，塔玛星是全宇宙最奇葩的星。 它使用引力，把所有靠近星体表面的物体卷入漩涡，然后撕得粉碎。 撕碎的残骸变成宇宙垃圾，随机降落到星球各个角落。 第6页 习以为常的塔玛星居民，已经训练出100%闪避技能，对掉落的碎片熟视无睹。反正过不了多久，宇宙垃圾处理站就会前来处理残骸。 草莓短暂的崽生，曾经好几次被宇宙垃圾砸中。 不过，它遇见的宇宙垃圾，早已经被漩涡撕得稀巴烂。 眼前这么完整的飞舰残骸，草莓还是第一次看到。 “里面好像有东西，我过去看看。”艾涵舟把草莓收进遮风挡雨的口袋，自己缓慢靠近那坨残骸。 这艘飞舰外壳坚硬，制造工艺至少领先艾涵舟所在的人类社会好几千年。即使遭遇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击，飞舰驾驶舱依稀能分辨出原本轮廓。 隔着透明的驾驶舱观察板，艾涵舟看到里面趴着一只毛色绒黄，耷拉着耳朵，模样像猫又像狗的奇怪生物。 “喂，能听到吗？”艾涵舟用力敲打驾驶舱，里面的驾驶员毫无反应，无法判断生命特征。 假如把它放在这里不管，再过一小会儿，负责清理宇宙垃圾的专业团队从天而降，会把它连带飞舰残骸一起带走。 “啧。”艾涵舟陷入短暂的思考。 虽然他答应前站长的遗愿，同意接管极为幼崽处理站。日常主要负责把极危幼崽带到处理站，统一安置管理。 但驾驶舱内的家伙，既不是幼崽，也不属于塔玛星，应该跟自己没有什么缘分吧。 艾涵舟这样想着。 下一秒，他隔着透明挡板，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绒黄团子，非常微弱的动了下爪子。 猫猫爪向上抬了约莫15度，好似故意让艾涵舟瞥见粉粉嫩嫩的梅花肉垫，右爪的肉垫还有一块奶白色心形标记。 猫咪稍微用了点力气。 吧嗒。 毛茸茸的爪爪开花！ ——跟艾涵舟年幼时养的流浪猫简直一模一样！ 艾涵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五岁起跟流浪猫相依为命。 咪咪陪伴他整整十九年，直到艾涵舟穿越前夕，才因为年迈体衰去了喵星。 “咪咪？”艾涵舟没有报太大希望，以呼唤猫咪的方式呼唤它。 拥有小心心的右爪，再次抬起了一点点。 艾涵舟瞬间释然。 管它是不是咪咪呢，先抓起来再说。 反正新时代人类养猫，最擅长绑架代替购买。 既然它现在一息尚存，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猫猫被丢进宇宙垃圾处理站。 “再坚持一会儿，我救你出来。”艾涵舟随便捡起一块趁手的机甲残骸，企图撬开驾驶舱。 他变换好几个角度，结构精密的驾驶舱纹丝未动。 “咘叽咘叽！”草莓钻出口袋，左飞飞右飞飞，拍打着翅膀卖力叫唤，充当爹咪的临时啦啦队。 艾涵舟看看崽子，又瞅瞅令人无可奈何的驾驶舱，突然冒出荒谬而又大胆的想法。 果断伸手把草莓抓过来，对准驾驶舱，命令道，“草莓，发射你的十万伏特。” “咘叽？！”草莓瞪圆两颗豆豆眼。 第4章 头顶笼罩幽幽绿光 如艾涵舟所料，草莓果然是只派不上用场的小废物。 但是呢，父子俩经过一番努力，最终顺利把咪咪从驾驶舱捞出来。 艾涵舟当然没有徒手掰开驾驶舱门的超能力，他使用人类智慧，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总算找到被塔玛星漩涡撕烂的小缺口。 然后他利用手边工具，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将缺口面积扩大几厘米。足够自己把手伸进去，抱出可以化为液体的柔软小猫咪。 绒黄猫咪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刚沐浴到塔玛星晴朗的暖阳，便沉沉睡过去，失去意识。 艾涵舟将它抱入怀中，还未仔细观察小家伙。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广场舞风bgm，宇宙垃圾处理部突然从天而降。 “快看！这里有好大一坨垃圾！”为首的独角雄性生物发现残骸，兴高采烈召唤同伴。 话音刚落，他们搭乘的垃圾处理飞船打开船舱，呼啦呼啦涌出十几位全副武装的垃圾回收卫士。个个身强体壮，阵势非常浩大。 卫士们绕着飞船残骸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危险隐患，准备把残骸全部收集到垃圾舱内。 回收到驾驶舱的部分，有名卫士发现不太对劲。 “报告！驾驶舱内没有驾驶员。” “怎么可能？驾驶员肯定被漩涡撕碎了，你们在附近仔细找找。” “经过精密检测，驾驶舱和残骸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生物肢体碎片。” 话音刚落，所有垃圾卫士齐刷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塔玛星早已经被星际地图移除了。 任何宇宙交通工具的自动导航系统，都不可能定位到塔玛星。 所以，这首飞舰只可能在驾驶员的操纵下，才会靠近塔玛星。 那么问题来了，飞舰驾驶员呢？ 过去几千年，垃圾站处理过无数宇宙垃圾，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假如遗漏掉驾驶员这坨宇宙垃圾，他们小组肯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为首的独角卫士左右瞧瞧，目光锁定围观的艾涵舟。 “喂。”他粗声粗气的叫住艾涵舟，大步向他走去。脚步停在距离陌生人类三米左右的位置，扯着嗓子问，“这艘飞舰的驾驶员呢？” “我不知道。”艾涵舟露出毫无瑕疵的礼貌微笑，“反正不是我。” 独角卫士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是驾驶员。 操纵飞舰需要使用异能。 能够驱使飞舰进行星际旅行的物种，异能等级至少要达到b级以上。 而眼前这个瘦瘦小小，感应不到任何异能的低等生物，连迷你娃娃车都操纵不了。 “你一直呆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离开飞舰？” “没有。”艾涵舟面不改色。 他确实没有说谎。 没有什么「东西」离开飞舰。 是他主动从里面偷了只猫咪。 独角卫士做梦也想不到，眼前柔柔弱弱的低级生物，竟然有欺骗他的胆量。 从人类嘴里没有打探到什么信息，独角卫士原本打算离开。 恰此时，被艾涵舟藏在外套里面的猫咪不太安分，痛苦的发出呜咽。 “咪嗷……”猫咪的叫声很轻很软，像棉花糖似的。 独角卫士立刻停住远走的脚步，回过头，目光死死盯着艾涵舟。 其实，他们种族天生耳背，并没有听到猫咪的叫声。 但是他天生具备极强的危机意识，能感受到异族生物活动时，对自己造成强大的压迫感。 那么强烈的压迫感，怎么看都不像是眼前的柔弱人类造成的。 “喂，你藏了什么？”独角卫士步步逼近，眯起眼睛，里里外外打量艾涵舟，不放过人类身体任何一个角落。 艾涵舟动了动脚，整个人向后倾，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是他没有。 直觉告诉他，不能被眼前高高大大的独角雄性发现猫猫。 这种情况下，逃避会显得欲盖弥彰，增加可疑度。 第7页 艾涵舟稳稳站在那儿，大脑飞速运转。 “别过来！”眼看独角卫士距离自己只剩半步，艾涵舟突然大喝一声。 独角卫士下意识停住脚步。 反应过来时，他懊恼地想：等等，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弱小人类的命令？没有道理。 周围，负责搜寻残骸的垃圾卫士听见喊声，齐刷刷停下手中工作，几十只眼睛看向艾涵舟。 如果他反抗独角卫士，这群身强体壮的卫兵肯定会把他跟宇宙垃圾一起回收，送去焚化站销毁。 “其实，这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艾涵舟语气软下来，缓缓拿出缩在衣服里的手。 “我是极危幼崽处理站的新站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处理站的一只幼崽失控了。” 说话同时，他精准的拿捏尺度，向垃圾卫士们展示草莓的左半边翅膀。 没等他们看清楚，艾涵舟很快把草莓收进口袋。 虽然只有匆匆一瞥，足够他们认出那是一只嗜血狂魔的幼崽。 就是那种传说中阴鸷易怒，毁天灭地的嗜血狂魔。 “你们知道的，它需要……亿点点食物。”艾涵舟扯出一抹无辜的笑，“你们有没有闻到血液的味道？” “咘叽。”被爹咪攥在手心的草莓，幸福地叫唤两声。 旁边那些垃圾卫士们，听到嗜血狂魔咆哮，集体脊背发凉。 他们对于噬血狂魔的幼崽了解甚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觉醒，什么时候狂化。 只知道噬血狂魔的食量奇大无比，每次吸食鲜血必定会把猎物吸成干尸、化为尸灰，场面特别恐怖。 所以，那位离奇失踪的驾驶员…… 难怪没找到尸体。 太惨了。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艾涵舟笑得柔弱单纯，好似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花，“我家的幼崽好像没有吃饱哎，各位……”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垃圾卫士迅速打包好飞舰残骸，逃命似的冲上垃圾船，一溜烟飞走了。 “咦？”艾涵舟目送他们远去，嘀咕道，“至于吗？” 他打开口袋把草莓放出来，戳戳笨头笨脑飞不起来的小家伙。 “草莓，瞧瞧你做的好事。”艾涵舟板起脸，正儿八经教训崽，“怎么能把叔叔阿姨吓成那样呢？” “咘叽！”草莓超级大声发出抗议。 嘤嘤嘤，今天是背锅崽。 确认那群垃圾卫士走远，艾涵舟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猫咪。 它应该伤得挺严重，双眼紧闭没有任何气息。只有温温软软的肚皮，和间或抖动两下的胡须，证明猫猫还有一息尚存。 艾涵舟姑且是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简单为猫猫进行触诊，确认它只是失去意识，一时半会死不了。 便把猫猫安置到自己房间，将草莓当作求偶对象的泥人塞进它怀里□□。 然后捧着头顶笼罩幽幽绿光，嘴里骂骂咧咧的草莓，回到处理站检查情况。 走进处理站，周遭气氛依旧压抑沉重，所到之处光明无法抵达。 可艾涵舟清清楚楚感觉到，相比于上一天，处理站带给他的感觉变得轻松许多，没有那么令人窒息。 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幼崽活动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只。 艾涵舟挨个检查每间宿舍，顺利找到三只清醒的崽崽。 小窝里光线黯淡，艾涵舟看不太清它们的模样。 三只新崽崽察觉到人类的气息，反应各不相同，有警惕有害怕。 艾涵舟拿出处理站仓库中的营养剂，挨个喂给每只崽崽。 处理站的资源十分有限，按道理来说，崽崽们不可能每天都有一整根营养剂吃，太奢侈了。 它们几只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豪横的投喂方式。 崽子们并不知道，在艾涵舟的观念里，投喂营养剂只是当下阶段的最无奈之举。 幼崽们还没有度过口欲期呢，正是见什么都想吃的阶段。只依靠营养剂，完全无法满足它们生命初期的需求。 看来，除了准备新窝之外，必须想办法满足崽子们的口欲期需求。 简单的喂食结束，三只崽对艾涵舟的警惕性降低，至少不会一看到他就躲起来。 但是也没有表现得太亲近。 毕竟世界这么危险，像草莓那样不值钱的崽子绝无仅有。 艾涵舟向来有耐性，并不急于吸崽撸崽跟它们亲近。 他先试探着推开门，让光照进宿舍里，借此看清几只幼崽的模样。 三只崽崽属于不同种族，艾涵舟能够明显看出物种进化在它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第一只崽细细瘦瘦，拥有一对青灰色竖瞳，浑身覆满坚硬的鳞片。艾涵舟刚开始靠近它的时候，崽崽发出「嘶嘶」的声音作为警告，吐出来的舌尖有道分差。 它的祖先应该是蛇类。 那种出了名的冷血，獠牙淬了剧毒的王蛇。 相比之下，第二只崽显得温和许多，躲在墙角一动不动。长长的耳朵，湿漉漉的大眼睛，浑身纯白绒毛极具迷惑性。 艾涵舟差点以为，它是只走错片场的小兔子，暗暗嘀咕「怎么兔子也算极危物种？其它种族连兔兔都打不过，到底能不能行啊」。 直到他看清「兔兔」坚硬的纯白外壳，才恍然大悟。 什么兔子啊？它明明是一只长耳朵的犰狳。 传说中刀枪不入，防御力加满的神兽。 看清楚前两只崽子，艾涵舟对于第三只崽已经有了基本预估。 毕竟他也知道，漂亮温软听话的崽崽，不至于被送到极危幼崽处理站。 处理站之所以叫处理站，代表它本身并非是为了照顾幼崽，让极危物种安逸成长而存在。 处理站主要负责看管极危幼崽，确保他们不会伤害普通居民。必要时，处理站甚至有权利结束极危幼崽的生命。 所有普通居民一致认为：极危幼崽外表丑陋，发狂时会无差别攻击，就算它们全部死光也不可惜。 艾涵舟倒没有类似的想法。 他甚至没有觉得崽子们不可爱。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研究表明，冷血动物完全无法驯化。 蛇蛇那么萌，养好了就是星际版白素贞。 至于犰狳……它就是一直没有头发的兔兔嘛。 社会压力那么大，怎么可以歧视秃头兔兔？ 艾涵舟如是想着，乐观的推开第三只崽崽的宿舍门。 他视线压低，看见一双覆满腿毛的大粗腿。 艾涵舟的视线顺着崽子的腿往上移，费劲的扬起脖颈，终于看到崽崽的脑袋。 熊头熊脑的大家伙，真可爱。 问题在于，这只崽子的可爱值膨胀的有点超过，足足比艾涵舟高半个身子。 如果这是它的幼崽期，艾涵舟很难想象，崽崽成年以后，应该出落的多么顶天立地。 “宝宝？”艾涵舟试探着叫了声，“告诉我，你今年几岁。” “嗷吼！”熊熊突然听见陌生人声音，好似收到惊吓，嘶吼着挥舞一下厚实的熊掌。 第8页 柔柔弱弱的人类被他掌风轻轻扫过，差点拍出十米远。 “嗷吼！”巨熊捶打胸口，再次大声咆哮。 “……”艾涵舟勉强稳住身体，陷入深深思考。 思考怎样说服这只力大无穷的熊熊，帮自己搬砖盖学校。 草莓从他指缝中探出脑袋，边嘟嘟囔囔边用爪爪比划，“咘叽咘叽叽——” “啊？”艾涵舟勉强读懂草莓的意思，“你是说，那只熊熊今年才半岁？” “咘叽！”草莓用力点头。 “哦，那算了。”艾涵舟默默打消念头。 雇佣童熊是犯法的。 第5章 茶里茶气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友好共处，艾涵舟对于几只崽崽的性格有了大致了解，并为它们分别取了爱称。 天生冷血的蛇类幼崽最不亲人。 即使它断定艾涵舟没有能力伤害自己，而且没有半点恶意，甚至非常豪爽的投喂自己。 蛇蛇幼崽依旧见到人类远远躲开，仗着身体灵巧轻便，钻进狭小黑暗的缝隙中，只露出一小截尾巴在外面。 呼啦，见缝插蛇！ “崽。”艾涵舟轻轻揪住它的尾巴。 “嘶——”蛇蛇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危险警告。 蛇蛇：滚滚滚，莫挨老子！ 人类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手上加了点力气，想要把蛇蛇扯出去。 “嘶、嘶。”蛇蛇蠕动长长的身体，蜿蜒地回过头。 吐出的信子擦过艾涵舟指尖，尖锐獠牙闪过寒光，警告意味更加明显。 别以为蛇蛇不会咬人！ 【超凶.jpg】 艾涵舟毫无畏惧，笑得一脸温和。 “宝宝，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面对如此抵触的幼崽，艾涵舟应该适当保持距离，温水煮青蛙慢慢跟幼崽拉近关系。 刚见面就拽蛇蛇尾巴，约等于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但是吧—— “你刚刚钻进去的地方，是我的裤子。” 艾涵舟挺喜欢跟蛇蛇亲密接触。 塔玛星正值热季，艳阳炙烤大地。 蛇蛇体温偏低，体表光滑。滑过皮肤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但凡它没有爬向自己的大腿根，艾涵舟觉得自己可以再忍两分钟。 “……”才孵化没多久的清纯小蛇崽，足足怔愣两分钟，终于理解艾涵舟的意思。 它压低圆圆的脑袋，看向艾涵舟挺翘的屁股和大腿根。 假如人类是小母蛇，那个位置应该…… “嘶嘶！”小蛇飞快吐两下信子，迅速把自己身体一圈圈盘成蚊香，脑袋卷进最里面，企图逃避现实。 艾涵舟见它害羞，故意逗蛇蛇，“崽，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以后就叫茶茶吧。” 这条蛇，明明占了他的便宜，还假装纯良无辜。 一些高级的撩拨和钓术。 茶里茶气的。 “嘶。”茶茶哀怨的叫了声，远没有刚才凶猛。 艾涵舟呆在处理站，一直忙碌到夜深崽静。 塔玛星像蓝星那样有日夜之分，却没有月亮星辰，晚上只能使用异能制作的亮亮灯（艾涵舟擅自命名）照明。 艾涵舟举着亮亮灯，挨个检查幼崽宿舍，统计处理站内现有的幼崽数量。 塔玛星的生存环境，对于极危幼崽来说不算友好。再加上普通民众恶意满满，用偏见和敌视的眼光看待极危品种。 直接导致极危幼崽的数量非常稀少，整个处理站的幼崽加起来，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只。 艾涵舟亲手制作花瓣形状的手环，给每只崽崽都戴上标记。 此刻，大部分崽崽陷入休眠状态。他动作必须非常轻，以免吵醒熟睡的幼崽。 正当他蹲在那儿带手环时，原本蹲在宿舍角落，胆子比老鼠更小的犰狳幼崽，磨磨蹭蹭爬到艾涵舟屁股后面。 然后，犰狳崽向前拱了拱，将脸埋到艾涵舟后背，长耳朵抖了两下。 艾涵舟没有当回事，小幅度往旁边挪挪，继续给其它崽戴手环。 结果他身体动了动，犰狳幼崽也跟他动了动，依旧紧紧贴着艾涵舟后背。 艾涵舟觉得好玩，伸出手指，轻轻戳它坚硬的外壳。 犰狳在明显害怕，却没有躲开，哆哆嗦嗦发抖，仍然坚持跟人类贴贴。 奇怪。 艾涵舟暂时放下手边工作，仔细观察犰狳幼崽。 亮亮灯自带调整角度的功能，会根据生物体视线的落点，自动调节亮度。 艾涵舟看向犰狳，灯光也全部落到它身上，将崽子身边映得宛如白昼。 “嘤！”犰狳哼唧一声，抬起爪爪扒拉艾涵舟，脑袋拱来拱去往它怀里钻。 “好好好，别怕。”艾涵舟很快意识到症结所在，手动将灯光亮度调低。 感受到周围光线变暗，拱来拱去的崽子稍微安分一些。 艾涵舟揉揉它的长耳朵，好声好气哄两句。 犰狳崽缩了缩身子，勉强肯从艾涵舟怀中抽出脑袋。 它吸了吸鼻子，眼睛湿漉漉的，浅灰色瞳仁漂亮却没有焦距。 艾涵舟以前见过类似的眼睛。 某些病状扩散到中后期，会压迫视神经，导致病人失去视力。 那些失明的病人，眼睛就像犰狳崽这样。像蒙了灰尘的窗户，再也看不见世界的色彩。 艾涵舟伸手，在它眼前无声晃了两下。 果然，瞳仁没有半点收缩反应。 他再次翻出关于犰狳崽的介绍，得知它确实视力很差。由于祖祖辈辈昼伏夜出的缘故，犰狳的视觉早已退化。幼崽天生失明，就算侥幸能看到一点，也无法分辨色彩。 “乖孩子。”艾涵舟双手抱住幼崽，轻柔地抚摸它的脑袋和背脊，“以后叫你彩彩，好吗？” 希望终有一天，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 犰狳年纪小，难以听懂太晦涩的语言。 但它能感受到人类的善意。 于是，胆子非常非常小的幼崽，破天荒鼓起勇气。把脑袋凑过去，从耳朵尖碰了下艾涵舟温暖的掌心。 “嘤嘤。”犰狳发出示好的叫声。 艾涵舟顿时有点后悔。 它这么温软黏糊，叫什么彩彩啊？ 叫嘤嘤怪更合适。 “彩彩，早点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艾涵舟揉揉小犰狳的耳朵，帮它找到舒适的睡觉地点。 因为他暂住的地方，是前站长帮忙安排的，距离处理站有段距离。 家里还有只受伤的外星猫咪，不太适合把胆子贼小的「大鼠鼠」带回去，即使这只鼠鼠穿了钢铁铠甲。 “嘤嘤嘤。”彩彩能够听懂人类语言，又凑过去蹭了蹭人类的掌心。而后把自己缩成一团，准备进入梦乡。 “真乖。”艾涵舟成功哄睡彩彩，又去看看其它几只崽。 茶茶依旧不亲人。 冷血再加上羞耻心作祟，一见到艾涵舟就疯狂吐信子。 至于另一只熊头熊脑的家伙… 艾涵舟能力有限，即使拼了老命，也没有办法把它抱回家。 熊熊今天把艾涵舟拍飞以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第9页 它憨憨蹲在那儿，低垂大脑袋，懊恼地怂成两米三的一大坨。 艾涵舟冒着再次被拍飞的风险，主动靠近熊熊，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乖崽。”艾涵舟先抛出万能称呼。 熊熊用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飞快的看了艾涵舟一眼。 然后举起两只厚实的爪爪，抱住脑袋左右摇晃。 它年纪小，思想非常单纯。 虽然它没有见过艾涵舟，也不了解「人类」这个种族。 但是眼前这只奇怪生物，在熊熊被饿醒来时，给熊熊吃了营养剂。 而且还是满满一整根营养剂！ 以前处理站的员工，每次喂熊熊，只给它抠抠搜搜吃一点点。 它长达半年的熊生，第一场尝到吃饱饱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它把人类拍飞啦！ ——我真是全宇宙最坏的熊熊。 “呜呜呜…”熊熊抱着脑袋，难过的自我反省。 艾涵舟听不懂它的呜咽，却从熊熊的琥珀色眼睛里，解读出这只熊孩子的愧疚。 “没关系。”艾涵舟抿唇轻笑，“不是你的错。怪我，太弱了。” 熊熊长这么大，应该从来没碰到过会被掌风拍飞的生物。 “呜呜。”大熊熊放下爪爪，顺着艾涵舟的话哼唧两声。 艾涵舟十分大胆，竟然直接伸手握住它的熊掌。 熊仔的肉垫宽厚又柔软，肉嘟嘟q很弹，触感特别完美。 撸熊容易上瘾，艾涵舟仿佛被下了蛊似的，连续捏了好几下，差点忘记原本要说些什么。 “总之，先给你取个名字。既然你是黑熊，就叫奶油吧。”艾涵舟思索片刻，找回思绪，“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奶油。” “呜嗷！”熊仔的叫声突然兴奋。 艾涵舟又说，“你也要好好照顾我哦。” “嗷——”年仅半岁的小熊仔，愉快地摇摇尾巴。 像狗子一样。 艾涵舟安顿好清醒的三只崽，带上昏昏欲睡的草莓，准备离开处理站。 刚踏出处理站，他敏锐的感觉到两道窥探的目光。 艾涵舟惊觉的回过头，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却只看到幽深寂静的走廊。 “咘叽？”草莓黏糊糊叫了声，问爹咪为什么停下来。 “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吧。”艾涵舟揉揉草莓的翅膀根，安抚道，“我们回家。” “咘叽！” 父子俩大步离开处理站。 在他们背后，走廊尽头。 几缕灰黑色烟雾从紧闭的门缝钻出来，逐渐凝集，先聚成两只大眼睛的形状。然后烟雾边缘冒出几根纤细触须，轻轻松松扯下门板上的封印。 “哗啦——” 破旧的木门立刻被强风吹开。 门内，无穷无尽的黑暗汹涌而出，似乎要将整个星球、整个宇宙全部吞噬。 “终于。” “等到你了。” —— 早晨起床，艾涵舟习惯性看了眼塔玛星历。 毫无意外，又是时光倒流的一天。 由于他没有异能可以消耗，所以昨天食用的营养剂，还可以继续供能。 艾涵舟没有自我恶心的癖好，没有食用新的营养剂。 为猫咪重新包扎伤口以后，就带上粘人的小草莓，去处理站上班。 进入处理站之前，他远远听见热热闹闹、此起彼伏的叫嚷声。 经过一番检查，果然，站内又多了几只活碰乱跳的崽。 “前天一只，昨天三只，今天五只…”艾涵舟用力揉了下眉心。 假如按照这个规律，艾涵舟预测自己顶多再活个两天。 死因：崽太多。 单身爸爸太难了。 他怀里抱着彩彩，头上顶着草莓，背后还趴着一大坨奶油。 木然的发出今天的第一声叹息。 叹息的余韵还未消散，两道陌生的身影由远及近，错愕的看向艾涵舟。 “你是谁？把崽放下！” “竟然敢来我们处理站偷崽，嫌命长吗？” 作者有话说： 攻是那团雾。 他没有本体，啥也不是。 啥也不是【重复】； 啥也不是【大声重复！】 第6章 进化过程中迷失了方向 “把崽放下，然后滚出我们处理站！” 沉迷撸崽的艾涵舟，冷不防听见厉声呵斥。 纵使他心态稳定深沉，却也被吓得手底下一哆嗦，不小心捏疼彩彩的耳朵。 “嘤嘤。”彩彩发出微弱的哀叫，轻轻拱了拱艾涵舟的掌心。 它的叫声和动作，落到对面两位不速之客眼中，无异于求救。 类似于「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虽然塔玛星普通居民，不了解极危幼崽的异能和生活习性。 但他俩作为处理站唯二的育崽员工，非常清楚站内的幼崽们多么柔弱。 异能觉醒之前，极危幼崽比普通幼崽更加柔弱纤细，根本没有反抗成年个体的能力。 员工紧张地提心吊胆，故意装腔作势威胁道，“你身边那几只幼崽，危险系数超级高，拥有毁灭整个星球的能力。我劝你快点放开它们，免得哪只幼崽突然狂化，把你吃干抹净。” “对对对！”旁边的员工疯狂点头，“你竟然敢来我们处理站偷崽，嫌命长吗？” 艾涵舟遭到致命威胁，丝毫不为所动。 他懒倦的撩起眼皮，打量凭空出现的两位空降者。 实际上，早在他俩出现之前，艾涵舟便隐隐猜到：处理站肯定有其他员工。 整个处理站拥有将近二十只极危幼崽，肯定需要成年个体照顾。总不可能完全放置y，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只因为前几天（未来几天），站内资源匮乏，幼崽陆续进入休眠状态。员工们认为没有继续照顾的必要，所以没有准时上班。 艾涵舟料到处理站有员工，但没有料到处理站的员工…… 如此普通。 却如此沙雕。 眼前两位成年个体，长相十分富有个性。 星际时代，生命体觉醒异能后，会逐渐拥有语言交流能力。同时外表慢慢发生改变，保留种族原有的特征，但体形和四肢逐渐向古人类靠拢。 然而，这两只明显在进化过程中迷失了方向。 左手边的大小伙子，年纪轻轻聪明绝顶。头顶寸草不生，并且绿得发光。 他不仅头顶绿，脸也绿，从头绿到脚，背后拖着类似盾牌的东西，好像既能背锅又能接盘。 右手边的小姑娘眉清目秀，身材玲珑有致，乍一看仿佛标准长相的甜妹。 但是—— 谁家甜妹肱二头肌比胸部还饱满，齐膝短袖下摆露出壮硕的小腿肌，瘦瘦的身体蕴藏巨大爆发力。 星际版金刚芭比吗？ 艾涵舟被几只幼崽团团簇拥，慢条斯理解释自己没有偷崽。 哪个小偷得手以后，还傻啦吧唧坐在原地数钱？ 金刚甜妹半信半疑，上下打量艾涵舟，“你真的是新站长？” “当然。” 甜妹冥思苦想，无法理解前站长为什么把处理站，托付给没有异能的人类。 第10页 “老板！”背锅侠同志变脸比翻书更快，殷切地扑到艾涵舟面前，“老板，我一眼就看出你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肯定不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咘叽！”草莓酱黏黏糊糊贴在人类身上，愉快的发出叫唤。 奶油从背后伸出双臂，给人类一个大大的熊抱。 甜妹见状，逐渐放下戒备。 她身为战斗种族，能够三秒钟内判断出周围生物的异能等级。 这个自称新站长的普通人类，压根没有异能，只有本能。 纵使极危幼崽觉醒之前，柔弱又纤细。但部分幼崽…比如熊熊…具有先天生理优势，区区人类完全不是它的对手。 那么…… 难道他真的是新站长？ 自己竟然让新站长滚出处理站，完犊子。 万一新站长记仇，克扣她工资怎么办？ 甜妹内心忐忑，悄咪咪观察新站长，发现他完全没有计较的意思。 “我叫艾涵舟，请多指教。”人类青年语气温和，如沐春风。 翠绿背锅侠十分有眼力劲儿，立刻自我介绍道，“我叫欧克，是咱们处理站负责后勤的员工。” 甜妹接过话说，“我叫耶斯，主要负责处理站的安保工作。最近因为塔玛星生存能源衰竭，幼崽们陆续进入休眠状态，所以我最近没有工作可做。” 耶斯说完，再次看向艾涵舟身边的几只幼崽。 它们活蹦乱跳，精力充沛，完全不像即将「进入休眠状态」的样子。 除此以外，耶斯敏锐的发现，处理站内处于清醒状态的崽崽不止它们几只。 有些前两天已经昏睡的崽，居然破天荒清醒过来，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势力的召唤。 她眯起眼睛，重新审视艾涵舟。 这个人类有些奇怪。 最奇怪的点并不在于他是纯种人类，而是极危幼崽对待艾涵舟的态度，未免太亲近了。 要知道，极危物种在塔玛星的生存环境并不友好。普通居民非常敌视能力强大的极危物种，只要他们稍微有狂化的迹象，民众便会请求相关机构消灭他们。即使异能未觉醒的幼崽期，也必须承受许多排挤和恶意。 星际时代，同族物种拥有各自的共享资料库，资料内记载本族重要的事情。几乎每个极危种族，都把「趋利避害」刻烟吸肺写进dna里。 为了生存，大多数极危物种安安分分落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尤其是幼崽们，根本不会随便靠近其它种族。 耶斯和欧克是处理站的老员工，几乎从这批幼崽出生起，他俩一直负责投喂驯养，眼睁睁看着幼崽们长大。 然而，没有哪只幼崽会主动亲近耶斯或者欧克。 即使投喂的时候，幼崽要等他们把营养剂放下，然后离开一定距离，才肯放心食用。 为何新站长出现没几分钟，极危幼崽纷纷亲近他，撒娇卖萌和人类玩耍。 真奇怪。 难道人类外表柔弱，其实神通广大，直接给幼崽换了个脑子？ ——虽然艾涵舟读书时，学习过器官移植相关的知识。 但以他目前的能力，顶多换个心肝肾，还未涉及换脑那么复杂的领域。 再说，换脑的前提是有脑子。 小草莓有吗？ “咘叽——” 艾涵舟被幼崽们包围，其实纯属意外。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来到处理站，再普普通通的给幼崽们喂食顺毛再给个大亲亲。 等艾涵舟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挂满了粘人的崽子。 “奶油，我有点热。” “嗷！”趴在艾涵舟背上的大奶油，不情不愿撒开熊掌。 然后，奶油绕着艾涵舟转悠半圈。一屁股顶开人类怀里的彩彩，强行霸占人类怀抱。 艾涵舟整个人埋进热乎乎的大熊怀里，感觉更热了。 “咘叽——”草莓抓住他头发，卖力扑闪小翅膀。 爹咪，崽给你扇风风—— “谢谢。”艾涵舟抬起手，用指腹抚摸草莓鼓囊囊的小胸脯。 “咘叽叽！”草莓雀跃地用爪爪抱住艾涵舟手指，露出乳牙轻轻啃两下，豆豆眼blingbling绽放光芒。 欧克脸上写满震惊。 他本来想着：我活了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划掉。 眼前这个场面，他是真的没见过。 被巨熊揽进怀中，又被噬血狂魔咬手指。 上一个这么做的生物，现在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不对，他没有坟。 早就被熊熊压成肉酱，被噬血狂魔吸成尸灰了。 “老，老板。”欧克颤巍巍叫住老板。 “嗯？”艾涵舟用气音反问。 “那啥…”欧克不敢回答「我只是叫叫你，试试有没有呼吸」。他眼珠子转悠两圈，狗腿地说，“既然你已经喂过幼崽，那我可以下班吗？” 艾涵舟闻言，从熊熊怀中探出脑袋，凉飕飕凝视他。 欧克被他撩了一眼，冷不丁冒出浑身冷汗，喏喏辩解，“你把我的工作都做了，我留着也没用啊。” “有用的。”艾涵舟笑颜温柔明朗，抬起素白如玉的手，指了下处理站外面。 欧克和耶斯齐齐转过头，看向处理站方圆十里的荒地。 艾涵舟笑盈盈拿出准备好的设计图，把他俩叫过来，像模像样嘱咐，“我觉得处理站太小了，打算把处理站扩大亿点点，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耶斯和欧克齐刷刷摇头。 实际上，他们也觉得处理站面积太小了。 只是工作太忙精力有限，没时间扩建。 “那好，最近我负责照顾幼崽。你们两个……”艾涵舟把设计图稿，强行塞进耶斯手中，“按照这份设计图，建造一个不输大型幼崽园的处理站出来。” “啊？！” 耶斯露出「你在逗我吗」的震惊表情。 艾涵舟身为诡计多端的人类，做决定同时已经制定好计划，“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晨七点过来上班，晚上十二点收工。” 停顿几秒，艾涵舟别有深意的询问，“等等，你们两位应该不需要睡觉吧？不如……” “哈？谁不需要睡觉，反正我要睡！” “按照设计图扩建是吧？好的，我现在就去做！” 耶斯和欧克胡乱找个脱身借口，一溜烟从艾涵舟眼前消失，兢兢业业完成新站长布置的任务。 “草莓。”艾涵舟挠挠草莓崽的翅膀根，“你去监工吧，我们很快就有新家了。” “咘叽——”草莓拍打短短翅膀，哼唱着令全星际闻风丧胆的索命之曲，愉快地飞到处理站外面。 耶斯和欧克紧紧捂住耳朵，痛苦的对视一眼。 前站长，您为什么要把处理站托付给魔鬼呢？！ 艾涵舟终于解决住房大问题，心情格外愉快。再次检查每个宿舍，给清醒的崽崽加了餐，然后给休眠状态的崽崽盖好小被子。 来到走廊尽头时，他下意识多看两眼那扇被封印的宿舍门。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第11页 错觉吗？ 任凭艾涵舟仔细观察，却看不出半点异状。 他只能用力将门拉紧，而后转过身，结束今天的工作。 可惜艾涵舟背后没有长眼睛。 如果他背后有眼睛，肯定会看见背后长出的眼睛。 从门缝涌出的灰黑色烟雾，聚集成人脸的形状。 雾蒙蒙的两只眼睛，漠然地目送他远去。 然后。 灰雾渐浓。 浓雾深处飞出一只灰黑色幼小生物，豆豆眼短翅膀，外表跟草莓一模一样。 “咘叽？”恰好飞出来找爹咪的草莓，脸上写满懵逼。 大哥，你谁呀？！ “咘叽咘叽叽——”草莓大叫出声，想提醒爹咪小心撞脸怪。 结果叫到第三声，脑袋突然被用力锤了下。 草莓小短腿一蹬，接下来便失去意识。 与它外表完全相同的未知生物，清清嗓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咘叽」。 ——他被自己蠢到了。 叫声真难听。 “草莓，你在哪儿？”艾涵舟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们该回家了。” “咘叽叽——” 作者有话说： 啥也不是，没有尊严。 第7章 竟然连老婆都不要了 “草莓，你刚才飞到哪里去了？让我找半天。” 艾涵舟绕着处理站，里里外外搜寻好几圈，终于抓到插翅难飞的草莓崽崽。 “咘叽。”「草莓」低声叫唤。 “咦？”艾涵舟短暂愣住。 虽然他跟草莓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短短三天。但是印象中，草莓叫声应该更加高亢、嘹亮。 听起来傻乎乎的那种。 “崽。”他曲起手指，挠挠草莓鼓囊囊的胸脯，“你不开心吗？” 假草莓闷闷叫了声，抖抖身上细密的绒毛，明显不太适应人类的爱抚。 救命。 怎么一见面就袭胸呀？ ——您摸够了吗？ 艾涵舟只以为崽子当了一整天监工，累得嗓子哑了，并没有脑补太多。 他体贴的拉开外套口袋，把娇小的草莓放进去，挥挥手向耶斯欧克告别。 临走前，他特意触摸耶斯和欧克今天的劳动成果，并且画上自己的标记。 但愿明天施工现场还在。 否则耶斯和欧克发现自己白努力一天，恐怕会磨刀霍霍向新站长。 “回家吧。”他隔着口袋挠挠草莓的翅膀根。 草莓安安静静趴在口袋里，安安静静，乖得不像话。 回到家中，艾涵舟先把草莓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特质的柔软小床里，轻声嘱咐草莓「乖乖躺着」。 很快，他发现自己这句叮嘱是多余的。 今天的草莓出奇听话，安安分分，似乎被柔软的床和被子封印。 少了只粘人的崽，艾涵舟做事效率指数级上升。 他先来到猫咪的小窝前，检查猫猫的伤势。 虽然艾涵舟知道，星际生命体身受重伤，主要依靠【治愈异能】进行治疗。 可惜，艾涵舟没有治愈异能。 他唯有依赖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存和学习经验，帮猫咪进行包扎止血，然后让它静养。 幸好，星际物种经过几千上万年的进化，肉体运作原理几乎没有太大改变，人类的治疗手段对他们同样有用。 几天过去，猫咪的外伤明显有所好转。 ——同时，它的体形明显有所缩小。 初见时，猫咪只有小小一团，双手摊开正正好托住。 艾涵舟身为资深铲屎官，能够看出来它是成年猫咪。 短短两天时间，它已经从成年猫退化为亚成年猫。 按照现在的退化速度，再有两三天时间，它会彻底变成小奶猫。 怎会如此？ 难道塔玛星逆流的时间，对于外星生物影响比较明显吗？ 绒黄猫咪蜷成身子，悄无声息躺在柔软舒适的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摊开小短腿吭哧吭哧打呼噜。 斜对面，假草莓默不作声探出小脑袋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艾涵舟的举动。 当他看清楚艾涵舟正在抚摸的猫咪，眼睛骤然眯起，泄露出几分危险的微光。 ——有趣，真有趣。 脏东西竟然混进塔玛星了。 “乖崽。”艾涵舟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猫咪柔软的身体，再把泥人塞进它怀里。 回过头，毫无征兆对上草莓冷冷的双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你还在吃醋呀？”艾涵舟觉得好笑，“我再帮你捏一个泥人，好吗？” 吃醋？泥人？ 假草莓歪了下脑袋，头顶飘起三个小问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涵舟大步走向草莓，才发现崽子目光没有落到泥人身上。 前两天，它每次看到猫猫抱住泥人，都会挎着被绿了八百次的大冤种脸，气急败坏骂骂咧咧。 不对劲。 它竟然连老婆都不要了。 而且，今天从回家到现在，艾涵舟还没有听到草莓的叫声。 “你肚子饿了吗？”艾涵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揉揉它的小耳朵，把草莓捧到手掌心。 他将手指伸过去，凑近草莓的嘴巴。明知道崽子咬不破，还故意逗它。 见草莓整只崽愣住，凝重的沉思几秒。 艾涵舟笑笑，正准备替它咬个伤口。 结果—— 草莓爪子动了动，抱住艾涵舟手指，尖利的獠牙咬破手指表皮，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艾涵舟目光一凛，唇角笑意缓缓消失。 他捏住草莓的后颈，把依旧灰扑扑的崽拎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语带笑意。 “崽，你忘了吗？吃完饭要做什么？” 假草莓眨了下黑亮的豆豆眼。 艾涵舟不动声色，耐着性子教导，“跟我学，哔咔哔，哔咔啾。” “……”假草莓沉默。 什么鬼东西呀？ 听起来比「咘叽」还要蠢一百倍。 “奇怪。”艾涵舟佯装疑惑，“你今天为什么不叫呀？难道生病了吗？还是说……” 艾涵舟挑了下眉，眼神凌厉。 “你根本不是草莓？” 假草莓顿时一个咯噔，害怕冒充草莓的事情败露，勉为其难叫了两声。 “哔、哔咔哔，哔咔啾。”叫完，他悠悠叹了口气。 希望艾涵舟永远不知道，今天的草莓是他假扮的。 丢脸。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艾涵舟冷笑一声。 “哎呀，我忘了告诉你。”艾涵舟把它攥紧手心，怜爱的抚摸。 “草莓它确实每次吃完饭，就会学皮卡丘叫。”艾涵舟语气又轻又慢，仿佛诉说温柔甜美的睡前故事，“但是我家草莓是个笨蛋，从来没有发出超过三个音节的叫声。” “所以……” 艾涵舟专注凝视他。 “你是谁？”艾涵舟收敛笑意，紧绷的唇角锐利而冰冷，“你把草莓怎么样了？” 假草莓意识到中计，身体僵硬后背发凉，被艾涵舟扼住命运的后脖颈。 他眨巴两下眼睛，张大嘴巴，似乎有话要说。 第12页 艾涵舟心里挂念草莓，倾身凑过去听冒牌货回答。手指不自觉卸下力气，削弱对假草莓的钳制。 距离一点点缩近。 恍惚间，艾涵舟只感觉到朦胧的雾气扑面而来，霎时遮住自己的双眼。 嘴唇、脖颈、耳后……身体几处敏感部位，全部被微凉的雾气撩拨一遍。 他甚至感觉到有几缕雾气，钻进领口打了个转，又从衣服下摆溜走。 艾涵舟再次睁开眼睛时，掌心空空如也，空气中只剩一渺残存的灰雾。 他冷眼凝视灰雾消失的方向，静默良久，安详的送他远去。 仿佛他已经死了。 —— 隔天，艾涵舟早早来到处理站，在长廊尽头的角落，顺利找到晕晕乎乎的草莓。 “你真没用。”艾涵舟把崽子捡起来，戳戳它鼓囊囊的肚皮，好笑的diss，“怎么随随便便就被打晕了？” “咘叽——”草莓悠悠转醒，舔舔嘴巴，扑棱翅膀飞起来，抱住艾涵舟的手指哼哼唧唧。 艾涵舟听不太懂具体内容，却能判断出草莓崽肯定在骂脏话。 可怜弱小无助，但是满肚子脏话。 “好啦。”艾涵舟帮它顺顺毛，安慰道，“没有缺胳膊少腿，你就偷着乐吧。” “咘叽叽！”草莓泪眼汪汪，委屈死了。 艾涵舟又摸翅膀又挠胸脯，哄了好长时间，终于让草莓咽下那口气，重新变回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粘人崽。 他捧着哼哼唧唧的草莓，正准备去宿舍里唤醒其它几只幼崽。 说时迟那时快，熟悉的声音再次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你是谁？把崽放下！” “竟然敢来我们处理站偷崽，嫌命长吗？” 艾涵舟揉揉耳朵，无奈地看过去，果然看到和昨天出场姿势一模一样的耶斯和欧克。 该怎么说。 梅开二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是你们的新站长。”艾涵舟说话同时，瞥了眼高高挂起的塔玛星历。 现在时间整整好七点整。 他俩虽然被重置了，但是上班很准时，值得表扬。 艾涵舟没有故意捉弄耶斯和欧克，简单交代清楚事情始末后，便安排他俩继续扩建学校。 耶斯和欧克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来到施工现场，异口同声发出惊叹。 “哇！是谁帮我们打好地基，还帮我们准备好原材料？是天使吗？！” 耶斯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新站长吧？” “看来我误会新站长了，”欧克感动地说，“他真是一个勤劳的好人。” 艾涵舟原本想解释，听到他们的对话，又把真实情况憋回去。 暂时让他们误会几天，似乎没有坏处。 让他们每天保持搬第一块砖的新鲜感。 穿越到塔玛星以后，艾涵舟通过多次试验和观察，敏锐地察觉道：并非所有与他接触的生物，都会保留与艾涵舟有关的记忆。 比如那些天遇到的过客，比如耶斯欧克，再比如茶茶。 艾涵舟昨天来到处理站，其它几只接触过的崽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亲近。 唯独茶茶，依旧冷血，依旧无情。仿佛不记得自己钻过艾涵舟裤腿这件事，见到他疯狂吐信子，充满威胁意味。 真是养不熟的倒霉孩子。 艾涵舟如是想着。 手腕处突然传来凉丝丝的滑腻触感，他低头一瞧，刚才内心吐槽的倒霉孩子，竟然不知何时爬过来。 它乖乖盘在自己手腕，缠了好几圈。圆扁的脑袋顺着手臂往上爬，径自凑到艾涵舟脖颈位置。然后把脑袋埋进他微凹的锁骨，嘶嘶吐出蛇信子，舔了下艾涵舟弧度完美的喉结。 茶茶深情的与人类对视。 一脸乖巧。 乖巧的模样太具有欺诈性，险些让艾涵舟信以为真。 ——假如他没有亲眼看过茶茶从自己裤腿钻出来，缩到阴暗角落盘成蚊香，羞答答害臊了好几个小时的话。 即使茶茶没有因为逆时而失去记忆，那条清纯的小蛇，也万万不可能做出这么色批的举动。 “茶茶。”艾涵舟叫它。 “嘶-嘶——”假茶茶吐出长长的信子，差点舔到艾涵舟的脸。 艾涵舟笑容和蔼，“茶茶，你突然这么粘我，该不会是提前发情了吧？” 说话同时，艾涵舟顺手拿起单面尖利的硬质碎片，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绝育的手法很棒，要试试吗？崽——” 假茶茶：…… 你在蓝星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攻：阉就阉呗反正我啥也不是 第8章 天生反骨 再次被朦朦胧胧的烟雾模糊视线，艾涵舟居然有些习惯了。 烟雾入眼之前，他已经闭起双眼。 熟练得让人心疼。 通过前两次接触，艾涵舟能够断定：神神秘秘的灰雾想方设法接触自己，却没有伤害它或者幼崽的意图。 否则，以草莓的身板和智商，早就被锤成鲜榨草莓酱了。 “咘叽！”草莓突然打个喷嚏。 “乖崽。”艾涵舟敷衍地顺顺毛，嘴里糊弄道，“夸你呢。” “咘叽叽——”草莓信以为真，抱住艾涵舟的手指，黏黏糊糊连蹭好几下。 转眼又过去十多天，塔玛星普通民众已经从【末日将临】的阴影中走出来，或者说还未走进去。 整颗星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繁华喧闹。 唯一能感受到时间逆流的极危幼崽处理站，日常生活和平安宁，且枯燥。 艾涵舟接管处理站半个月，站内幼崽全部苏醒。 除茶茶以外，其它那些凶猛、残暴、毁天灭地的幼崽，全部奇迹般接纳新站长，化身为他的大可爱小可爱。 至于茶茶。 艾涵舟特意留心观察蛇蛇，发现它其实对「茶茶」这个名字有反应，证明蛇崽没有因为时间逆流失去记忆。 之所以不愿意搭理艾涵舟，大概由于天性冷淡，再加上初见是钻了艾涵舟的裤子，所以到现在也没缓过那股害羞劲儿。 比起茶茶，耶斯和欧克才是真正不记事的。 两个倒霉蛋已经养成习惯，每天七点准时来到处理站，直指艾涵舟厉声指责： “喂，把崽放下！” “怎么又是你在偷崽？”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起初，艾涵舟还会耐心解释，一遍遍告诉他们自己是新站长。 后来次数太多，艾涵舟索性提前预判，赶在他俩质疑前下达指令。 “耶斯，欧克，去工作。” 耶斯迷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欧克各种不服，“呦呵，我凭什么听你的？” 艾涵舟冷冷抛出三个字，“扣工资。” “……”耶斯和欧克顿时安静如鸡，乖乖去外面搬砖。 他们俩来到施工现场，每天必定要赞叹几句。 “哇！是谁那么好心？提前帮我们完成一大半工作！” “应该是新站长吧，他真厉害。” 第13页 “我误会新站长了，原来他是个好人。” 艾涵舟每每听见他俩的对话，良心隐隐作疼。 ——最多疼三秒钟。 该压榨还是要继续压榨的。 “咿咿呀呀…”一只通体雪白，走路摇摇晃晃的小雪狼，奶声奶气叫唤着，慢吞吞爬向艾涵舟。 它是整个处理站，最后苏醒的幼崽。 狼狼苏醒时，身子特别弱，情况比草莓还要糟糕许多。刚恢复意识那两天，甚至没有办法主动吃营养剂。 艾涵舟必须把它抱紧怀里，用自制的喂奶针管，一点点喂进它的嘴里。 小家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艾涵舟每次抱起它，隔着皮毛能摸到它骨骼的形状，不由得皱起眉头。 按理来说，星际物种经过千百年进化，生命力呈指数级增长。 短暂几天休眠，怎么会让幼崽瘦得这么快？ 喂养幼崽期间，耶斯和欧克进来几次。 看见艾涵舟正在投喂雪狼，他俩表情同时变得复杂。 “站长，你最好不要喂它。” “会惹来大麻烦的。” “哦。”艾涵舟听见这种说法，甚至懒得追问原因。 「惹麻烦」这个说法，他以前听过太多次。 比如「他家有权有势，你拒绝被领养，肯定会惹麻烦的」。 再比如「那位大人物死在你手里，你惹了天大的麻烦」。 他听过太多，可从来没有被唬住。 艾涵舟天生反骨，一生只遵循自己意愿，谁也管不住他。 “乖崽。”艾涵舟揉揉雪狼圆嘟嘟的小肚皮，温温柔柔问，“吃饱了吗？” “咿咿呀。”雪狼叫唤同时，湿漉漉的大眼睛瞥向耶斯欧克，明显畏惧他们两个，怯生生往艾涵舟怀里钻。 艾涵舟抱住小家伙，轻轻拍抚它柔软的背脊，诱哄着安抚雪狼。 接管处理站以后，艾涵舟查阅许多资料，大致了解星际时代的物种特征。 就拿奶油来说，进化让它变得高大强壮。但祖辈留下的外貌、叫声、生活习性，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以此类推，雪狼的叫声也不应该发生太大变化。 但是艾涵舟跟它相处好几天，小家伙从来没有发出过威风凛凛的狼嚎，见到其它生物必定躲着走。只有面对艾涵舟时，才会用奶奶的喉音呜咽一两句。 可怜极了。 “乖崽，别怕。”艾涵舟反反复复爱抚小雪狼，让它战栗的瘦弱身体渐渐停止颤抖，柔柔承诺道，“我会保护你的。” “咿呀。”雪狼缩起爪爪，乖乖趴在他怀里踩奶。 耶斯一脸为难，凑上前冒死进谏，“站长，其实…” 她话才说到一半，外面几个不速之客呼啦啦涌入处理站。 为首的雄性一脸凶相，三道深深的疤痕从眉心蔓延到耳垂，显然是被凶猛的野兽挠了一爪子。 他大摇大摆来到处理站里面，嫌弃地打量周围。 “几天没来，你们处理站的空气还是一股子穷酸味，穷到我了。”他气焰嚣张，咄咄逼人问道，“上次挠我脸的小怪物呢？我来验收惩罚结果。” 艾涵舟微微蹙眉，倾身靠向耶斯，“什么惩罚？” 耶斯正要回答，内心突然萌生出一丝丝报复的愉悦，“我刚才想要告诉你，但是你不肯听我说。怎么？现在愿意听了？” 艾涵舟扯出一抹礼貌地笑，“是我的错，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耶斯看见他得体又好看的笑，无端端萌生出几分寒意。连忙清清嗓子，讲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粗鲁的雄性并不是第一次擅闯处理站。 根据耶斯的说法，早在三个月前的某天，雄性带领他的保镖团队来到处理站。指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脸，要求处理站给他一个说法。 当时，处理站只有耶斯和欧克。他俩只是处理站员工，没有决定权，只能申请由相关机构介入。 雄性声称自己遭到雪狼攻击，伤势惨重。而周围有雪狼出没的地方，只有极危幼崽处理站。 相关机构经过鉴定，确定在他的伤口处，检测到雪狼的毛发和气息，因此判定雄性的控诉有效。 塔玛星对极危幼崽的管理制度，非常严格。只要极危物种攻击普通民众，哪怕处于幼崽阶段，也必须将攻击普通民众的幼崽杀死。 ——过去几百年间，无数极危物种在幼崽阶段遭到指控，被迫接受星际法庭的制裁。 倘若被控诉的是成年个体，或许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成年个体有语言沟通能力，可以替自己申辩。 而且，处理极危种族的成年个体，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相比之下，处理幼崽方便多了。 指控者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直接将压力给到处理站便可。 “我们接到了判决书，必须让幼崽进入强行休眠状态。只要三个月不投喂它，幼崽会在睡梦中迎来死亡，最大限度避免痛苦。”耶斯无奈地看了眼小雪狼，“可是，它生命力太顽强了。” 休眠时间远远超过三个月，雪狼幼崽依旧维持着一丝生命特征，顽强的等来艾涵舟。 艾涵舟听她说完前因后果，眸光冷淡如冰。 “真是离谱。”他单手护住雪狼幼崽，抚摸它的后颈，感受到小家伙瑟瑟发抖。 艾涵舟撩起眼皮，审视高大威猛的成年雄性，和他身边强壮威猛的保镖团。 “你口口声声说这只幼崽伤害你，”他垂眸看向雪狼幼崽，怜爱的抚摸它巴掌大的身板，语气充满嘲讽，“请问，你认为自己的说法合理吗？” 雄性警惕地问，“你是谁？” “忘记自我介绍。”艾涵舟微笑，“我是极危幼崽处理站的新站长艾涵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需要。”雄性粗声粗气回答，“总之它攻击我，有鉴定报告为证，你快点解决掉那只该死的幼崽。” “咿咿……”雪狼幼崽努力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藏进艾涵舟怀里，细声细气发出微弱的哀叫，委屈极了。 此前，艾涵舟的性格冷静理性。 无论面对什么事，他总能做出最公正的评判。 而现在—— 去他大爷的理性！ 艾涵舟根本不在乎前因后果。 他只在乎自家崽子受了委屈，平白无故饿了三个多月。 能忍吗？ 至于星际法庭给的判决书？ 笑死，艾涵舟怎么可能当真？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瞅瞅雪狼幼崽的体形大小，再瞅瞅雄性脸上狂野的爪印，就知道肯定不是它。 以小雪狼现场的实力，撑死跟草莓打个五五开，怎么可能突破保镖团伤害成年有异能的雄性？ “好，您的诉求我已经了解。”艾涵舟慢悠悠说。 怀中的雪狼幼崽整个愣住，大颗大颗涌出的眼泪，沾湿艾涵舟的衣服。 艾涵舟仿佛没有察觉，客客气气说，“请您先回去吧，我会择日登门拜访。” “哼，你最好带着怪物的尸体过来。”雄性傲慢地抬起下巴，带着强装的保镖大军，风光离开。 第14页 “站长，现在怎么办？”耶斯担忧地问，“难道我们真的要处死幼崽，给他送过去吗？” 雪狼幼崽听到这话，咬住艾涵舟的衣服，哭得更加难过了。 “为什么？”艾涵舟疑惑地问，“又不是崽崽的错。”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星际法庭不相信。推翻判决书需要证据，他有证据，我们没有证据。” “哦。”艾涵舟一脸平静，“他应该把证据销毁了。” “哦，我的天呐。”耶斯用力拍了拍脑门。 “没关系。”艾涵舟依旧从容，“即使现在的证据销毁了，过去的证据还保留着。” 只要他保持耐心，绝对能在逆流的时间中找到证据。 “过去的证据有什么用？”耶斯听得云里雾里，诚恳地发表评论，“站长，你的精神系统紊乱了吗？” 第9章 以身相许好像也可以 夜已深，艾涵舟没有离开处理站。 他直条条戳在黝黑狭长的走廊，双眸微眯，凝视尽头那扇门。 “出来。”艾涵舟冷冷抛出两个字。 静寂。 漫长的静寂。 艾涵舟扬起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你现在不出现…”艾涵舟语气轻慢，听起来毫无威胁的气势，“以后永远别出现。” 话音刚落。 “吱呀——” 破败的门板发出沉沉叹息，灰黑色雾气从里面钻出来，缓缓将艾涵舟萦绕包围。 朦朦胧胧中，灰雾探出两根细细的触须，飞快碰了下他的脸。 似乎害怕人类冰冷的表情，想要把他的酒窝戳出来。 艾涵舟目光平平，直接进入主题，“我明天要去拜访……” 拜访谁来着？ 艾涵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连名字都没有问。 确实很嫌弃呢。 “总之。”艾涵舟跳过不重要的部分，向灰雾提出要求，“你变成崽崽的样子。” “……”四处飘散的灰雾，缓缓凝聚为三个问号。 变啥啊？ 咱俩很熟吗？ 你竟然教我做事！ “喂。”艾涵舟冷冷瞥他一眼，“给我变。” “……”灰雾与他沉默的对峙几秒，终于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变成雪狼崽崽的模样。 “咿咿。”你满意了吗？ “还行。”艾涵舟伸手把他抱入怀中，捏捏耳朵又揪揪后腿，漫不经心开口，“你猜，为什么你每次变成幼崽，我都能认出你？” 灰雾飘出几根触须，再次打问号。 “因为你太不可爱了。”艾涵舟手底下用力，拽起他的耳朵说，“下次别冒充幼崽了，也不看看你今年几岁？” “咿咿！”假雪狼惨遭嫌弃，突然躁动，强行挣脱艾涵舟的怀抱。 他跳到地上，灰雾散了又聚。 浓雾散尽，中央出现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 艾涵舟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自己的脸。 灰雾幻化的人类，不仅仅长相跟他如出一辙，甚至声音也复制粘贴。 “我没有年纪。”他回答。 艾涵舟清清楚楚听到自己的声音，心情复杂，“你可以换个样子吗？” “不能。”灰雾秒拒。 艾涵舟眸光骤然变冷。 “咳。”灰雾尴尬地清清嗓子，解释道，“我没有实体，只能变成自己见过的样子。” “好吧。”艾涵舟勉为其难接受他的说法，好奇地问，“你究竟是什么？” “不可说。” “不可说？”艾涵舟喃喃重复对方的话。 灰雾故作高深，“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 “哦。”艾涵舟向来尊重每个人的秘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他目光绕过灰雾，审视走廊尽头如深渊般的门，换个问题，“你为什么呆在处理站？” 以灰雾的能力，应该可以潜入最繁华最富饶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 灰雾回答，“这里是塔玛星恶意最深的地方。” “恶意吗。”艾涵舟轻笑，“也是。” “你想让我做什么？”灰雾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艾涵舟说道最后，意识到没有办法称呼对方，礼貌地询问，“你叫什么？” 然后，他第一次在自己脸上看到无比迷茫的表情。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艾涵舟展现自己优秀的取名技巧，“以后叫你甜甜吧。” “……”灰雾的表情更迷茫了。 甜甜？！ 您可真是个取名鬼才。 —— “站长，威仕特大亨一家特别讨厌我们处理站的员工，你去他们家拜访一定要小心点。” 耶斯虽然搞不太懂，为什么新站长刚上班第一天，就要去那位经常刁难处理站的威仕特大亨家拜访。 但她身为处理站的优秀员工，尽职尽责为站长准备前去威仕特家的地图，事无巨细嘱咐新站长。 欧克绿油油的眼睛满含担忧。 新站长看起来瘦弱又纤细，肯定打不过威仕特家那些雄壮威猛的保镖。 天呐，保佑新站长能够活着回来。 “好的，谢谢。”艾涵舟收下他俩的祝福，抱起假雪狼离开处理站。 走出几米，还能听到耶斯和欧克充满惊喜的对话。 “哇！是谁帮我们把要做的工作完成了？” “难道是新站长？他是天使吗！” 艾涵舟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处理站的扩建工程即将完成，是时候告诉耶斯和欧克真相了。 但愿他们知道以后，不会双双辞职。 威仕特大亨的家，位于繁华喧嚷的中心区域，需要穿过好几条热热闹闹的街道。 最近半个多月，艾涵舟一直呆在处理站。 对于中心区的记忆，依旧停留在上次，跟草莓去参观幼崽园的时候。 当时，距离塔玛星彻底毁灭还剩三天。 普通居民提心吊胆，哪有心情在外面玩耍？ 而现在，塔玛星最高统治阶层，还没有向外公布资源衰竭的噩耗。 大家不知道末日临近，依旧像平时那样，享受安宁和平的分分秒秒。 街道两边有许多以休闲娱乐为主的店铺，让艾涵舟十分感叹星际娱乐业的发达。 由于「漩涡」的缘故，塔玛星没有办法跟外界接触，但是塔玛星网络可以单向接通外部网络。塔玛星居民最喜欢的娱乐方式，就是通过光脑观看其它星球的直播。 尤其是吃播。 看看其它星球居民吃山珍海味，仿佛手里的营养剂都有了味道。 因此，中心区域许多店铺布置成其它星球的样子，店内出售改变了外观的营养剂。虽然吃起来依旧是营养剂的味道，但是星际居民可以配合直播，把它想象成鲜美的佳肴。 这波自欺欺人的精神胜利法，让艾涵舟表示叹为观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街上还有几家美食店。 所谓「美食」，不过就是用异能处理营养剂，让它吃起来没那么难吃。 塔玛星居民从小吃隔夜呕吐物口味的营养剂，早已经习惯，因此不需要这么鸡肋的商品。 第15页 但是艾涵舟需要。 因为无法忍受营养剂糟糕的口感。 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只捏着鼻子吃过两次营养剂。 “老板。”艾涵舟走进美食店，“请问，处理过的营养剂怎么卖？” 柜台后的老板瞥他一眼，失望地收回目光，指指旁边的标价板。 经过初级处理的营养剂，需要十个金币。 而经过高级处理，完全没有异味的营养剂，需要一百个金币。 一百个金币等于什么概念呢？ 处理站每年的补贴，只有五十个金币。 即使艾涵舟把耶斯和欧克打包卖掉，也买不起一管高级营养剂。 耶斯、欧克：站长你礼貌吗？ 艾涵舟绝望。 他总算明白：无论在哪个时代，贫富差距永远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等等。 艾涵舟脑内灵光一闪。 既然除他以外，整个塔玛星时间都是逆流的。 那么，他今天打劫营养剂，等到明天…… “咿咿。”雪狼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眼巴巴凝视艾涵舟，企图提醒他做个好人。 “对哦。”艾涵舟瞬间清醒，小声嘀咕，“我没有异能，打不过他。” “……”雪狼无语。 他怎么忘了。 艾涵舟本来就没有真善美的高尚品质，也不是德行伟光正的六好青年。 他前半生作恶多端。 “走吧。”艾涵舟语气低落。 “哼。”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老板冷哼，“穷鬼。” 威仕特的府邸堪称豪宅，面积比艾涵舟刚才经过的两条街更加宽广，到处可见高阶异能的痕迹。 艾涵舟揣着假雪狼，径直登堂入室，大大咧咧来到威仕特大亨面前。 威仕特大亨刚刚起床，还保持着睡觉时的兽型特征。 没有料到艾涵舟突然出现，他弯弯的尖牙和脸上两颗大疣还露在外面，落入人类眼里。 ——对于成年个体来说，被看到兽型，约等于人类被看到光溜溜的身体。 是应该以身相许，逼对方负责的程度。 艾涵舟：打扰了，告辞。 此前，他抱过那么多大家认为不可爱的幼崽，发自内心觉得自家每只崽都可可爱爱。 而眼前这只…祖辈应该是疣猪…外表崎岖的生物，瞬间让艾涵舟找回颜控的立场。 “你是谁？”威仕特大亨遮住脸，警惕的打量艾涵舟。 虽然看不出他属于那个种族，但这位雄性眉清目秀，以身相许好像也可以。 “艾涵舟。”艾涵舟报出自己名字。 威仕特的打量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稍稍退后半步，客气地自我介绍，“我是极危幼崽处理站的站长。” 威仕特瞬间皱眉，打消逼他负责的念头。 极危幼崽处理站太寒酸了，有辱他大亨的身份。 “处理站是吧？我正准备明天去找你们呢，结果你自己送上门了。”威仕特顶着一张奇形怪状的脸，扑到艾涵舟面前，恶狠狠控诉，“瞧瞧，你养的小怪物做了什么好事？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被它毁掉了，该死！” “先生。”艾涵舟努力把吐槽憋回去，拉开外套拉链，把假雪狼放出来，“你说的小怪物，是指他吗？” “当然！”威仕特一口咬定。 “那好。”艾涵舟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是这样的先生，由于我刚刚上任，不了解之前的情况。所以……” “能不能请你配合，重现当天的情景。” “重现什么。”威仕特心虚。 就算他愿意配合，以那只小崽子的体量，根本不可能伤到自己。 难道让威仕特老实招供，说他为了抹杀雪狼，自己抓伤自己，还伪造雪狼的气味嫁祸给它？ “威仕特先生。”艾涵舟仿佛拥有读心术，笑容更加清爽，“请您放心。只要您愿意配合，我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他把假雪狼放到地上，打了个响指。 “上。” 话音刚落，威仕特眼睁睁看着雪狼幼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成长为威风凛凛的成年雪狼。 身形巨大的雪狼，探出猩红舌尖，舔了下翻着寒光的獠牙。 然后亮出利爪，似乎要将威仕特碎尸万段。 艾涵舟依旧在笑，“以我的判断，想要在你脸上留下伤口，至少要这么大的雪狼才能做到吧？” 说完，他笑意收敛，眸光清明冷冽，“需要试试吗？威仕特先生。” “不、放过我，我错了！”威仕特吓得缩到床底下，变回疣猪原型，胡言乱语向艾涵舟认错，把自己诬陷小雪狼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艾涵舟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戳了戳大雪狼，“甜甜，记住了吗？” 大雪狼张开嘴巴，吐出一团灰黑烟雾。 烟雾变成录音机形状，循环播放威仕特交待的事实。 播完以后，烟雾又变成投影屏，重现他变回疣猪躲床底下的可笑场景。 “很好。”艾涵舟抚摸大雪狼，示意甜甜变回去，重新收进衣服里。 然后，他一步步靠近被吓得灵魂出窍的威仕特。 “威仕特先生，请问你满意我的服务吗？” “什么？”威仕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艾涵舟漂亮的眼眸，连忙点头如捣蒜，“满意，当然满意。” “既然满意，请您支付相应的报酬，好吗？” 半小时后，艾涵舟再次回到那家美食店。 “老板。”艾涵舟曲起手指敲敲柜台，慢条斯理地说，“把你们店包起来。” 第10章 全世界最好的爹咪！ “哇，站长！” “你好厉害呀！” 耶斯和欧克看到艾涵舟带回来那么多高级营养剂，双双亮起星星眼。 其实对他俩来说，高级营养剂并非必须品。 反正，口感糟糕的营养剂，已经吃了那么多年，早就麻了。 但偶尔改善下用餐体验，谁会拒绝呢？ 再说，处理站的幼崽还小，味觉比成年个体灵敏。没有异味的高级营养剂，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使恩赐的食物。 “咘叽——”草莓扑棱着翅膀飞过来，黏糊糊要跟爹咪贴贴。 呜呜呜，草莓已经离开爹咪大半天啦。 崽不能没有爹咪！ “乖崽，吃营养剂吗？”艾涵舟拿起一根营养剂，在它面前晃晃。 “咘叽叽！”草莓摇头。 就算是高级营养剂，依然味同嚼蜡。 爹咪的血香香甜甜的，比营养剂好吃多啦！ 草莓吧唧亲了爹咪一大口，心想自己要省着点吃，不能把亲爱的爹咪吸干。 ——实际上，以他屁大点饭量，还顶不上艾涵舟之前喂蚊子的。 艾涵舟没有勉强挑食的崽，把高级营养剂全部交给耶斯欧克。 “你们拿去分吧。” “可以吗？”喜悦过后，耶斯满脸犹豫，“一根高级营养剂至少五十金币，你拿回来这么多……” 咱们处理站有那么多钱吗？ 细思极恐。 “对呀！”欧克反应过来，“站长，你去打劫卖高级营养剂的店铺了吗？” 第16页 “没有。”艾涵舟否认。 还好还好，耶斯和欧克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艾涵舟说： “我去打劫威仕特了。” 耶斯、欧克：…… 听起来比打劫营养剂店更糟糕好吧！ “站长，威仕特大亨小气又记仇，他会报复你的。”耶斯幽幽叹息，“他本来就讨厌咱们处理站，这下糟糕了。” “放心吧。”艾涵舟老神在在，“从现在开始，无论以前还是以后，威仕特都不会再来找麻烦。” “以前？” 欧克感觉新站长的说法，有点奇怪。 以前，威仕特早就已经找过处理站麻烦了。 艾涵舟没有过多解释，拿出几根高级营养剂，亲自投喂幼崽。 幼崽们大多处于长身体的口欲期，平常总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即使味道糟糕的普通营养剂，他们也能吭哧吭哧干完一整支。 现在换成高级营养剂，入口没有恶心作呕的感觉。崽崽们吃得更尽兴，一只两只肚皮撑得圆圆滚滚，却不肯停下来。 艾涵舟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以人类的标准来说，成长期小孩正是吃吃睡睡无忧无虑的时候，满脑子想着让家长带他吃好吃的。 就连艾涵舟养的流浪猫咪，也会挑剔猫粮和冻干的味道。 可怜塔玛星的幼崽，被pua太多年，没滋没味的营养剂吃得这么起劲。 “乖崽，再忍忍。”艾涵舟拍拍熊仔的肚皮，“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吃到美味的食物。” “呜嗷嗷。”奶油熊仔低下头，轻轻拱了拱艾涵舟的腰。 ……差点把他拱到下个轮回。 天生怪力的熊熊呜呜叫唤，再次陷入自我反省。 艾涵舟扶住自己的老腰，无奈地摸摸熊仔蔫蔫的大脑袋。 “好啦。”艾涵舟平等的纵容每一只崽，“没关系，我玩得起。” “嗷呜呜——”奶油感受到人类的偏爱，小心翼翼蹭进他的怀里，把热乎乎的大脑袋埋进艾涵舟胸前。 爹咪！ 全世界最好的爹咪！ 处理站的幼崽们，原本就喜欢跟艾涵舟亲近。 现在吃到人类投喂的高级营养剂，对爹咪的依赖的爱意泛滥成灾。 崽崽们吃饱喝足，纷纷围到艾涵舟身边，要求爹咪亲亲抱抱举高高。 艾涵舟甜蜜并且痛苦着，身上挂满撒娇粘人的崽，少摸谁一下都不行。 除了茶茶。 茶茶甚至没有吃艾涵舟投喂的高级营养剂。 “茶茶，你身体不舒服吗？”艾涵舟在阴暗的缝隙中找到茶茶，轻声呼唤它的名字。 茶茶没有理会，将身体一圈圈盘起来。 尾巴尖扫了下营养剂，示意艾涵舟快点拿走。 “你嫌难吃呀？”艾涵舟十分理解茶茶。 谢天谢地，处理站那么多崽，终于有个味觉正常的。 艾涵舟耐着性子哄蛇蛇，“你先凑合吃点，我再想办法给你找好吃的东西，可以吗？” “站长？” 耶斯和欧克仿佛两个饿死鬼，暴风吸入干完两支高级营养剂。听完艾涵舟的话，他俩双双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要知道，高级营养剂已经是塔玛星求最美味的食物，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弥足奢侈。连塔玛星统治阶层，现在也不可能每餐吃高级的营养剂。 艾涵舟能力小小，口气却不小。 他去哪里找更好吃的？ 艾涵舟又哄了几句，见茶茶依然没有吃东西的意思，便不再勉强。 他把营养剂留在茶茶身边，托起草莓准备回家。 离开处理站之前，他郑重其事对耶斯和欧克说。 “最近你们两个忙着扩建处理站，真是辛苦了。” “最近？”耶斯和欧克茫然的互相对视。 “没有啊。” “我们只做了一天。” “剩下的都是站长您做的。” “站长才辛苦。” 艾涵舟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拍拍他们的肩，手指有意无意擦过他俩的皮肤。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哈？”耶斯和欧克同时被密密麻麻的问号包围。 新站长果然疯了吗？ 艾涵舟回到家中，先将草莓放入小窝。 与草莓一起回窝的，还有袖口钻出的蒙蒙灰雾。 艾涵舟瞥了眼灰雾，不冷不热地说，“你在呢。” 灰雾绕着艾涵舟转了两圈，缓缓凝成两只模糊的大眼睛。 他总算发现了。 艾涵舟只有面对幼崽时，像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其余时候，他冷漠无情恶毒，而且用完就扔。 呵。 诡计多端的人类。 艾涵舟似乎感应到甜甜的腹诽，没有温度的眼睛，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明摆着不在意。 呵呵。 灰雾又骂。 渣男！ 艾涵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猫咪身上，照例先检查它的恢复情况。 经过大半个月的逆时，猫咪已经完全变成小奶猫模样。虽然没有清醒，但睡梦中经常无意识踩奶。艾涵舟把它抱进怀里，还能听到小呼噜，白花花的肚皮上下起伏。 以艾涵舟对猫咪的了解，他估计：小家伙应该快清醒了。 否则，它如果继续受到逆时的影响，有可能会变成胚胎。 假如猫咪是卵生动物还好说，塞到草莓的屁股底下就能孵出来。 偏偏猫咪是标准的胎生，让艾涵舟非常发愁。 他总不能把胚胎塞到草莓的肚子底下，让它怀完下半场。 草莓：咘叽叽！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崽。 艾涵舟轻轻抚摸猫咪的绒毛，暗自担忧它继续被逆时，自己该怎么办。 结果，艾涵舟无意间一低头，对上湛蓝如海的大眼睛。 “咪嗷——”浑身毛茸茸的小家伙，虚弱的叫了声。 然后伸出两只前爪，大咧咧搭在艾涵舟胸前，钻到他怀里用本能寻找着什么。 艾涵舟愣了整整半分钟，才意识到猫咪的意图。 “咪嗷！”爹咪，要喝neinei。 “等等。”艾涵舟按住猫咪乱挠乱摸的爪爪，企图给一只刚出生的猫崽讲道理，“首先，我不是猫。其次，我是雄性，没有办法产奶。” “咪嗷咪嗷！”小猫咪一副可可爱爱没有脑子的笨蛋模样，委委屈屈叫嚷，大声控诉爹咪不给它喝奶。 艾涵舟揉了下眉心。 早知如此，它还不如别醒来。 “乖崽，你要吃营养剂吗？”艾涵舟拿出今天刚「打劫」的、其它崽崽都非常喜欢的营养剂，凑到猫咪面前。 小奶喵试探着凑过去，吸吸湿漉漉的鼻尖，嗅到瞅瞅的味道，难受地「呕」了好几下。 “嗷嗷。”爹咪，这不能吃！ “你也不吃呀。”艾涵舟更加发愁。 外星猫咪就是不一样，立刻判断出营养剂不是给猫吃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 塔玛星资源匮乏，他应该去哪里给猫咪搞食物呢？ “你喝血吗？”艾涵舟认真地问。 第17页 “咘叽叽！”草莓大声抗议，捍卫自己唯一噬血狂魔的地位。 “喵嗷嗷！”猫崽也大声抗议，拒绝与蚊子同流合污。 柔弱幼小的猫咪，哼哼唧唧叫唤半天，却没有得到可以吃的食物。 它委屈极了，趴在艾涵舟怀里，咬住它的衣摆撕扯发泄，小脑袋摇成拨浪鼓。 咬着咬着，茂密的绒毛之间，掉出一颗圆圆的联络器。 联络器自动开启，艾涵舟小小的住所，顺便被全息影像填满。 投影内容是一段录像视频。 “伊纳索尔上将，请问你是否抵达塔玛星？” “伊纳索尔上将，收到请回答。” “检测到伊纳索尔上将身边资源匮乏，已经申请补给。” “伊纳索尔上将，请打开传送权限。” “咪嗷？”被叫做伊纳索尔的幼崽，歪了歪圆脑袋，傻乎乎听不明白。 艾涵舟倒是听懂了，然而他不能擅自替伊纳索尔做决定。 艾涵舟动了下脑子。 接下来，他故作无意，把猫咪放到操作板前方。 幼崽阶段的猫咪，饿肚子时喜欢乱扑腾。小家伙的梅花肉垫这儿抓抓，那儿挠挠。在艾涵舟的带领下，「不小心」按下开启传送权限的按键。 “咪嗷？”伊纳索尔听到奇怪的动静，傻乎乎扬起小猫脸。 三秒钟后，它被来自母星的物资，原地活埋。 坟头草三丈高那种。 艾涵舟连忙扒拉开那些传送过来的东西，努力把猫咪从里面挖出来。 刨着刨着，他顺手捡起一包黑色的小颗粒，用星际通用文字标注着：种子。 “呦。”他愉快地吹了个口哨。 耶斯和欧克有新工作了。 第11章 血洗全星际的第一个祭品 “咪、咪嗷。”伊纳索尔叫得奶声奶气，四条小短腿软绵绵的，连走都走不稳。 粉嫩嫩的梅花爪爪，轻轻按住母星传送过来的奇怪东西。湿漉漉的鼻头凑过去嗅闻两下，不感兴趣的皱起脸。 艾涵舟第一次从小奶猫脸上，看到大写加粗的「嫌弃」两个字。 “咪嗷！”据说是某星球上将的伊纳索尔，仰起它的小猫脸，嗲嗲叫唤。 “怎么啦？”艾涵舟把小东西抱起来，一时间没忍住，曲起手指挠了挠小猫的尾巴根。 小奶猫身娇体贵，超级怕痒，呼啦啦甩了甩尾巴。 艾涵舟眼尖，瞄见小东西的性征。 没错，是未绝育的小公猫。 为什么叫声娇滴滴的？ 像只夹子猫。 可怜的猫咪，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最私密的部位，已经被喜欢收集猫咪蛋蛋的人类铲屎官看光光啦。 “咪嗷-咪嗷——”它弱弱的撒娇，努力发挥软萌可爱的先天优势。 希望铲屎官识相点，现在立刻马上满足全宇宙最漂亮的小猫咪。 幸亏艾涵舟养过十几年猫，经验丰富。 否则，他很难理解小猫咪藏在夹子音背后的真实意图。 “等等，伊、伊……”艾涵舟嫌长音节的名字难记，干脆掐头去尾，给它改个名字，“伊尔。” “咪？”伊纳索尔歪歪自己的小猫脑袋，明显对曾用名毫无印象。 “以后就叫伊尔吧。”艾涵舟熟练的rua猫咪，抚摸它瘪瘪的小肚皮，“我找东西给你吃。” 伊纳索尔的下属，通过空间传送装置，传送过来许许多多的食物。 但是—— 他肯定没有想到，昔日叱咤风云、南征百战杀伐果断的威猛上将，竟然会变成一只智力未开化的奶团子。 所以，那些给大猫猫食用的合成肉、罐头、压缩食品等等，伊纳索尔脆弱的肠胃根本不能吃。 艾涵舟翻遍那些补给物资，除了各种各样的猫咪食物，居然还找出逗猫棒和猫薄荷。 原来塔玛星之外的世界，如此多姿多彩。 那么问题来了。 当时，飞舰里只有小猫咪。下属送来逗猫棒，难道指望小猫咪自己逗自己吗？ 【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jpg】 除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以外，艾涵舟又找到两个全新的联络机，功能类似于智能手机。 联络机本身并不稀奇，塔玛星也有联络机，还有功能更多的光脑。 但是，塔玛星的联络器和光脑，只能连接星球内部网络，单方面接受其它星球的部分讯号，没有办法将信息传递出去。 而艾涵舟得到的联络机，可以登录所有的星际公开网络，实现双向沟通。 艾涵舟眼睛倏尔亮起来。 他早就知道，塔玛星之外的宇宙广袤无垠，拥有丰富的生存资源。 只因为，塔玛星无法与外界沟通，再加上「漩涡」阻挡外界对塔玛星的探索。 长久以来，塔玛星闭关锁星。结果导致死到临头，连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艾涵舟找到联络机，礼貌的征求小猫咪意见。 “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咪嗷——”小奶喵发出「饿饿」的叫唤。 “两个音节，应该表示可以吧？”艾涵舟强行解释，“谢谢。” 他又指向传送过来的其它物资，“这些东西，可以交给我分配吗？” 伊纳索尔这次只叫了一个音节，“咪——” “你回答「好」是吗？”艾涵舟再次道谢，“谢谢。” “咘叽！”草莓从窝里探出小脑袋，对爹咪歪曲事实的能力叹为观止。 灰雾已经习惯了。 幸亏艾涵舟只接到继承处理站的任务，如果他接到毁灭宇宙的任务，恐怕塔玛星早就被扬了，成为他血洗全星际的第一个祭品。 可怕。 谢天谢地，艾涵舟竟然还记得正事：喂猫。 翻遍传送过来的所有东西以后，他找到几袋适合全年龄食用的蛋白制品。 碾碎以后加入水和适量的糖粉，做成类似豆乳的液体。 在艾涵舟的观念里，幼猫肠胃脆弱，很容易乳制品不耐受。反而蛋白饮品，更适合猫咪发展。 星际时代当然没有奶瓶，他翻箱倒柜找到小勺子，舀了一勺蛋白奶喂到猫咪嘴巴。 伊纳索尔张大嘴巴舔了舔，只有舌尖尝到甜味，剩下的蛋白奶全部被它舔得到处飞溅。弄湿自己绒毛，还弄脏艾涵舟的衣服。 艾涵舟缓缓低头。 露出和蔼的微笑。 按照常识来说，这个阶段的猫咪，确实还没有学会自己吃饭喝水。 但它好歹进化了几千年，舔奶都不会吗？ “笨。”艾涵舟嫌弃。 “咘叽叽——”草莓高兴坏了。 从现在开始，它不是唯一被爹咪diss智商的崽啦！ 草莓跳出窝，高兴地左飞飞右飞飞，扑棱翅膀为自己庆祝。 很快，草莓崽再也笑不出来。 奶猫尝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却依旧瘪瘪的。 它咂巴咂巴索然无味的嘴，感觉天都塌了，咪咪叫唤着往艾涵舟怀里钻。梅花爪爪很不安分，在他胸前踩来踩去，湿漉漉的鼻子乱拱。 艾涵舟确实没有喂奶功能，木着脸将猫咪推开。奈何猫咪出于本能的驱使，摇摇晃晃又扑回来，亮出爪爪锲而不舍的在他胸膛踩奶。 第18页 大战七八个回合后，艾涵舟总算败下阵来。将泪眼汪汪的猫咪抱进怀里，用小拇指沾了蛋白奶，喂到他嘴里。 猫咪四爪并用，抱住他的手腕，嘬得有滋有味，湛蓝色眼睛幸福的眯成两条缝。 草莓气冷抖，浑身惨白。 爹咪，他的亲亲爹咪！ ——竟然让别的崽啃他的手指。 “咘叽，咘叽叽！”草莓飞过来大声叫唤，企图捍卫自己唯一爹宝崽的地位。 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崽，爹咪你说句话啊？ 艾涵舟撩起眼皮，如愿赏给它两个字，“安静。” “咘叽叽…”草莓委屈地飞回窝，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只用圆圆的屁股怼艾涵舟，嘴里骂骂咧咧，控诉他是全世界最无情的爹咪。 灰雾欣赏完一场大戏，优哉游哉来到艾涵舟身边。 缩成一团趴在他头顶上，俯视外星球来的猫咪。 看它现在这副蠢兮兮的模样，根本没有防备的必要。 索性让它留在人类身边，看它能作出什么妖。 “咪嗷。”伊纳索尔吧嗒吧嗒嘬着人类的手指，竟然喝完大半杯蛋白奶。 它满足的打了个奶嗝，摊开小短腿躺进艾涵舟怀中，黏糊糊蹭了蹭。 吃饱习惯跟主人撒娇的习惯，简直跟艾涵舟以前养的咪咪别无二致。 他想到咪咪，怜爱的把伊纳索尔抱起来，用力亲了下小猫咪的脑袋。 “像你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是要被我亲秃的。” “咪嗷——”小猫咪惨遭「威胁」，毫无畏惧。反倒用爪爪抱住艾涵舟的脖子，湛蓝眼睛挑衅般看向灰雾。 【哥哥亲了我哎，你不会生气吧？】 灰雾顷刻探出几根触须，企图把这只破猫卷成一团，扔出塔玛星。 可惜灰雾没有实体，碰到猫咪的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灰雾自己生气，无能狂怒。 收回前言。 这坨叛徒想方设法回到塔玛星，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必须快点扔出去！ —— 清晨七点，耶斯和欧克准时来到处理站，两颗脑袋长满问号。 “耶斯，今天几号？” 耶斯用强壮的手臂，指指阴云之上的塔玛星历，精确回答道，“你看，6月17号。” “那，”欧克瞪大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荒谬又不可思议的问，“昨天几号。” “……”耶斯沉默数分钟，语气带着浓浓的自我怀疑，不确定地说，“6月18号？” “看来我没有记错，也没有做梦。”耶斯费劲的扬起脖子，凝视星历上大大的6月17，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塔玛星历从来没有出过错。 17号与18号相连，表面上似乎合情合理。 但是—— “19号呢？”欧克提出灵魂质问，“属于今天的19号呢？！” 耶斯喃喃回答，“不知道。” 处理站的幼崽们，陆陆续续爬起来，争先恐后来到门口排排队，等待艾涵舟出现。 路过耶斯和欧克身边时，还会对他们投以安慰的目光，和怜悯的叫声。 两个大傻子，连时间逆流都没有发现。 19号前天就过去啦！ 他俩身为处理站的老员工，姑且跟幼崽生活好几年，能够大致理解幼崽的意思。 欧克僵硬的转向右边，看看已经完工的扩大版处理站，再看看旁边同样生无可恋的耶斯。 “耶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欧克提出假设，“这些工作，不是新站长做的。他连异能都没有，哪会盖房子。” 欧克提出这种可能性，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每天起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 耶斯同样想到这种可能，拳头硬了，“狡猾的站长，我跟他拼了！” “跟谁拼了？”艾涵舟走进处理站，步履轻快。 欧克准备了几十句问候他祖宗的粗口，耶斯脑内正在演练第250遍让他进入轮回的方式。 然后，因为艾涵舟一句话全部化解。 艾涵舟问他们：“辛苦了，肚子饿吗？” 第12章 是哪个品种的魔鬼？ “嘿咻！” “嘿咻！” 塔玛星的土地，已经长达几百上千年没有生长过任何植物。 土壤表面干燥而又坚硬，仿佛岩石，需要耗费些力气才能凿开。 耶斯和欧克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刨出一个个土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欧克边挖坑，边哀怨的嘀咕。 耶斯用力凿开坚硬的地表，愤愤说，“本来我应该找站长算账！” 说来说去，都怪他们俩太没出息了。 艾涵舟只是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邀请他们试吃。 耶斯和欧克尝到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顺便被征服，心甘情愿听站长差遣。来到处理站后方的荒地，搞什么……农耕。 他们俩十分怀疑，艾涵舟交给自己的黑黑圆圆颗粒，埋到泥土深处，真的能顶开坚硬的土块生根发芽吗？ 艾涵舟说得那么坚定，仿佛他亲眼见证过种子发芽似的。 要知道，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塔玛星还没有出现过会发芽的植物。 “嗨，小东西。”欧克对种子说，“虽然不知道你未来会变成什么，但是加油吧。” 他把种子丢进土坑里，按照艾涵舟的指示，重新盖上泥土。 “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欧克愉快地问。 耶斯眼神麻木，定定凝视他，缓缓抬起手。 手里拎着各种各样不同形状的种子，少数也有几百颗。 “站长说，先种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欧克惊恐的瞪圆眼睛。 艾涵舟究竟是哪个品种的魔鬼？ “阿嚏——”艾涵舟突然打了个喷嚏。 “咘叽叽——”草莓的豆豆眼充满关切。 “没事。”艾涵舟蹭蹭鼻尖，淡定地说，“只是有谁问候我十八代祖宗而已。” 反正他生来无父无母，户口本只有一页。 无所畏惧。 “奶油，彩彩，吃饱了吗？”艾涵舟伸出手，挨个揉揉幼崽的肚皮，比前两天更加滚圆鼓胀。 他原本以为，各个物种之间饮食习惯不同，所以他们可能无法适应伊纳索尔母星传送过来的食物。 结果—— 是他低估了这届崽崽疯狂的食欲。 幼崽们从出生饿到现在，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别说给他们猫咪的口粮，就算让他们吃残羹剩饭…… 当然，艾涵舟不可能让自家崽吃残羹剩饭。 倒是有可能让耶斯和欧克吃幼崽的剩饭，假如能剩下来的话。 耶斯、欧克：站长你礼貌吗？ “嗷嗷！”奶油拍打自己厚实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熊生中第一次吃撑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谁让你吃那么多？”艾涵舟好笑的帮它揉揉，又拍了把熊仔圆润的屁屁，“去，自己玩儿去。” “嗷呜——”大熊熊拖着沉重的身体，不情不愿离开爹咪。 处理站经过扩建以后，规模不比塔玛星最大的幼崽园小。每只幼崽都有了各自的房间，房间里还有艾涵舟准备的玩具。 第19页 以处理站原本的经济实力，满足基本温饱需求都很勉强，哪有闲钱买玩具？ 艾涵舟之所以这么大方，主要因为… 威仕特大亨给的实在太多了。 提起威仕特大亨，他最近可吃了不少苦头，没有精力再来处理站找麻烦。 艾涵舟上次去拜访威仕特大亨，成功掌握他陷害雪狼幼崽的证据，并提交给星际法庭，要求他们取消对雪狼的制裁。 按照塔玛星的法律，故意陷害属于重罪。翻案之后，被告受到的制裁将会双倍返还给原高。 威仕特大亨如果不想被星际法庭制裁，必须支付给处理站一大笔和解费。 可是，由于塔玛星时间逆流的关系，即使艾涵舟费心费力提交证据，翻案的效果仅仅只能维持一天。 他大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再过两个月，时间倒流回威仕特诬告事件之前，一切终将归于平息。 艾涵舟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却还是锲而不舍的提交证据。 灰雾飘到他眼前，疑惑地问，“既然你知道没用，为什么还要做？” “有用或者没用，我无法控制。但是…”艾涵舟撩起眼皮，耐着性子解释，“做与不做，全凭我的主观选择。” “所以？”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受委屈。”艾涵舟语气坚定，“只要脏水存在一天，我就会澄清一天。我的崽清清白白，怎么能让它受委屈呢？” 灰雾只觉得迷惑，“你真是个矛盾的人。” 明明自己脏水满身不算清白，却要为狼崽讨回公道。 明明不站在正义的那一方，却近乎天真般相信正义。 很矛盾。 “我身上的矛盾点可太多了。”艾涵舟姑且有点自知之明，朝灰雾眨了下右眼，发射绝美wink，“你可以慢慢了解我，甜甜。” “……”灰雾残念地问，“你能给我换个名字吗？” 艾涵舟勾起唇角，冷笑，“那你可以不要变成我的样子吗？” 灰雾骤然沉默。 谈判破裂。 因为有艾涵舟不遗余力的澄清，威仕特大亨和执法者不再针对雪狼崽崽。 再加上艾涵舟每天三顿精心喂养，幼崽很快恢复精力，活泼好动上蹿下跳。每每见到艾涵舟，必定扑到他怀里，比哈士奇更加能折腾。 纵观整个处理站，唯一不粘艾涵舟的崽，只剩下茶茶。 起初，艾涵舟以为茶茶冷血慢热，需要慢慢亲近。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蛇蛇非凡没有跟它亲近的意思，反而离得更远了。最近几天，连艾涵舟投喂的高级营养剂，和美味食物都不肯吃。只把自己盘成蚊香，躲在大房间的小小角落。 【自闭.jpg】 欧克偶尔路过茶茶的专属房间外，看到新站长想方设法哄茶茶吃东西，活像个舔狗，心里不由得一阵暗爽。 就算处理站的幼崽都亲你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蛇蛇冷落，哼。 暗爽归暗爽，欧克吃人家嘴短，贴心的跑过去劝，“站长，你省点力气吧。它跟其它幼崽不一样，不会搭理你的。” “为什么？”艾涵舟疑惑。 “哪有为什么？”欧克挠挠自己的壳，大咧咧回答，“之前呢，幼崽园收养了几只同种类的幼崽。从孵化初期养到成年，结果它连我们的气味都记不住。” 耶斯听见他们对话，凑过来补充道，“对对对，才放生短短两天，它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们了。” “这样啊。”艾涵舟轻声呢喃。 “站长，你就别管它了。”欧克远远瞥向茶茶，“反正养不熟，早点放生算了。” 茶茶听见他们的对话，身子缩得更厉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它现在还没有语言能力，无法替自己辩解。 ——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欧克说得没错，它们种族以为脑容量非常小。再加上天生冷血，即使同类之间也会互相残杀，所以留下无情无义的形象。 茶茶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跟任何生物亲近过。 唯有孤独，才是它们种族的宿命。 “可是…” 艾涵舟悠悠开口。 “即使它忘记了，但我会记得。”艾涵舟说，“即使只有一天，他永远是我养过的崽。” “站长。”耶斯还想说些什么。 “我们人类社会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艾涵舟来到茶茶面前，捏捏它的尾巴尖，“虽然用在这里不太准确，不过，既然我遇到它，我就会好好养它。” “有道理。”欧克竟然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越是冷血的动物，越需要温暖。”艾涵舟深谙得寸进尺的尺度，见茶茶没有反抗，温热的手掌抚摸它凉丝丝的鳞片。 假如耶斯和欧克上手摸，多半会被茶茶咬几口。 但它在艾涵舟面前出奇安静，安静得仿佛一条假蛇。 艾涵舟继续说，“而且，这种热得要死的鬼天气，正好用它降降温。” “嘶嘶。”茶茶扭过头，朝他吐信子。 愚蠢的人类，竟然拿它当降温工具。 蛇蛇郁闷的吐出几个泡泡：还是不要理他了。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蛇欲逃而人不让。 艾涵舟见它今天出奇乖巧，干脆就让茶茶盘在自己手腕上。绕着扩建后的大处理站转悠两圈，惹来其它幼崽羡慕嫉妒恨。 艾涵舟对其它崽雨露均沾，rua一会儿就让他们自己玩，很少会纵容崽崽在自己身上黏太久。 而那条蛇，居然光明正大的霸占人类！ 一众恒温崽崽，丝毫没有意识到是天气和自己体温的原因，将矛头直指茶茶。 肯定是它用了什么手段，独占人类宠爱！ 哼！ 不就是争宠吗？谁不会呀！ “咘叽叽——” “嗷嗷嗷！” “嘤——” 幼崽们纷纷展现自己最可爱的一面，努力吸引人类的目光。 艾涵舟并没有意识到崽之间展开的宫斗大戏。 他被崽包围，失去思考能力，只觉得快乐。 直到处理站内用来当摆设，从来没有响过的收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声，打断艾涵舟的快乐。 提示音结束，收信器内响起来自塔玛星首都的留言。 “致极危幼崽处理站的各位。” “由于塔玛星资源日渐匮乏，为了保障普通居民的生存权，我们一致决定——” “放弃你们。” 作者有话说： 艾涵舟：谁在乎？ 第13章 是个超级大富豪 “放弃？” 艾涵舟不了解前因，只觉得突兀。 “站长，让我来解释吧。” 耶斯和欧克已经习惯「逆时」这个荒谬的设定。 在他们的记忆里，同样的通知，前几天刚刚听过一遍。 当时，苦苦支撑处理站的他俩绝望、崩溃、又无助。 塔玛星与昔日的人类社会类似，还处于封建统治阶段。极少数的统治阶层，掌握这颗星球大部分财富与全部权利，可以主宰民众的生死。 第20页 被首都通知说放弃，等于处理站再也得不到生存必须的营养剂。他们甚至没办法拿钱去买营养剂，因为上面会停发工资，冻结资金。 所以，艾涵舟第一次来到处理站时，明明距离彻底灭亡还有好几天呢，处理站的幼崽却已经提前进入休眠状态。 接管处理站至今，艾涵舟没有接到任何外界联络。就连威仕特大亨找茬，也必须亲自上门。 “被首都放弃意味着：塔玛帝国不会为我们提供营养剂，相关部门不会再管我们，而且会切断星球内网络讯号。”耶斯平静地说出这些令她崩溃过的事情，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欧克陷入沉思，思考自己前几天究竟在绝望个什么劲儿。 “就这？”艾涵舟表示不屑。 那些难吃得要死的低级营养剂，处理站已经不需要了。 至于相关部门管与不管，有区别吗？ 切断内部网更是可笑。 艾涵舟手握可以对外联系的星际联络器，哪会稀罕闭星锁球的塔玛星内部网。 “对呀。”欧克用力点头。 “哦，那放弃就放弃吧。”艾涵舟捞起草莓，气定神闲的打卡下班。 “站长。”耶斯及时叫住他，“有句话我不知道……” “讲。”艾涵舟打断她的前摇。 “好吧。”耶斯抬手，指指塔玛星历。 艾涵舟仰起脖颈，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你别忘了，现在时间是倒着走的。”耶斯真挚地提醒，“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处理站就是没有被放弃的状态了。” “……” 礼貌如艾涵舟，此刻真情实感想要爆个粗。 —— “咪嗷——”绒黄团子跳到艾涵舟胸前，梅花肉垫用力踩踩，为铲屎官开启并不美好的一天。 艾涵舟尽职尽责喂饱猫猫，来到处理站，莫名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处理站外面，一夜之间多出许多个身穿铠甲的士兵。 他们望着改头换面的处理站，疑惑的面面相觑。 “极危幼崽处理站竟然扩建了？” “这么大的工程量，就凭他们，一夜之间能完成吗？” 按照以往经验，短时间内改造这么大的处理站，至少需要两位异能达到a级的大佬，才有可能完成。 耶斯、欧克：没错，我们就是那两个大佬。 凭借处理站的实力和财力，能请到c级员工，已经算走狗屎运。 a级大佬肯定选择呆在繁华、环境更好的首都，怎么可能来到犄角旮旯修建处理站？ 士兵们叽叽喳喳讨论半晌，没有得出结论。 正打算向上级汇报之前，艾涵舟突然出现，吸引所有士兵的注意力。 看他的外形，似乎是猩猩或者狒狒。 但是猩猩和狒狒皆属于高级物种，异能不可能这么弱。 他到底是什么玩意？ 守卫士兵暗自嘀咕着，眼睁睁看着艾涵舟来到眼前，才想到伸手去拦。 “站住。”士兵挡住他，“这里是特殊机构，不能随便进去。” 艾涵舟早有预料，拿出耶斯交给自己的出入凭证，优雅地介绍，“你好，我是极危处理站新上任的站长。” “站长？”士兵懵逼，“处理站有站长吗？” “现在有了。”艾涵舟微笑，“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你只是连异能都没有的低级生物，服务什么呀。” “就是就是。” 其余士兵七嘴八舌附和，拒绝艾涵舟的「服务」。 幸好。 艾涵舟收起营业化的微笑，拿出几根幼崽不吃的高级营养剂，分发给守卫士兵。 那些士兵得到珍贵的营养剂，吓得眼珠子快掉出来，恭恭敬敬护送艾涵舟进入处理站。 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处理站能够一夜之间扩大规模。 ——敢情空降的新站长，是个超级大富豪啊！ 艾涵舟大步走进处理站，差点被闪瞎眼睛。 原本狭长昏暗的走廊，突然多出一块硕大的全息光屏。 光屏里，正在播放首都的新闻，向民众展示塔玛帝国的繁荣富强。 有些幼崽还没有起床，被吵得捂住耳朵，钻进被窝里咬牙切齿。 艾涵舟闭了闭眼，转头问耶斯，“这个能关掉吗？” “不能。”农耕少女耶斯扶着腰杆，灰头土脸的回答，“只要网络通畅，首都的新闻会强制播放。” “奇怪，真奇怪。”欧克费解的嘀咕，“我以前没有感觉首都新闻这么烦，现在吧，它会影响我种地的积极性。” “欧克，不要找借口，快去工作。”艾涵舟识破他的诡计，威逼利诱把欧克赶去干活。 首都新闻播了很长很长时间，艾涵舟耐着性子瞧了会儿，发现新闻内容一点也不专业。 没有新闻稿，没有主持人，更没有流程规划。 比起新闻，它更像皇室和贵族的生活vlog，记录权贵阶级令人向往的生活。 艾涵舟丝毫羡慕不起来。 他们拥有主宰星球的权利，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要呆在这个没有生机的贫瘠星球，捏紧鼻子喝难喝营养剂，然后揪心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 拜首都新闻所赐，艾涵舟来到这个星球足足一个月，终于看到塔玛星统治阶层的模样。 他们的祖辈应该都是大型兽类和禽类，体形高大威猛。 首都新闻为了让普通民众，对统治阶层心生敬畏，便在每位大佬的天灵盖上标注异能等级。 享有统治权的大佬，异能等级至少在80以上。塔玛帝国至少无上的王，异能等级高达lv100。 艾涵舟是个忠实的唯物主义者，对于异能没有太大兴趣，懒得深入了解。 先前听耶斯和欧克偶然提过几次，说塔玛星的异能强度分为0-100，每25为一个等级。 比如欧克异能为lv16，属于觉醒后最弱的d等级。耶斯稍微强点，目前属于c级。那些当权的大佬，每个都是a等级，属于普通菜鸡只能仰望的层面。 当时，艾涵舟听完这个说法，顺嘴问了句，“崽崽呢？他们应该很强吧？” 耶斯和欧克相顾沉默。 沉默整整两分钟，才回答，“极危种族没有等级。” “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狂化啊，不能按普通的标准算。” “哦？”艾涵舟眉峰轻挑，“是不能算，还是不敢算？” 耶斯和欧克无法回答。 艾涵舟心里基本有谱了。 即使换个星球，封建统治者□□的手段，依然毫无长进。 “咘叽！咘叽叽！”草莓崽扑棱翅膀飞出来，嫌吵，飞到光屏前，企图把臭jiojio塞进正在打哈欠的贵族嘴里。 熊熊连滚带爬跑出来，挥舞厚实的熊掌，企图打散哔哔赖赖说个没完的光屏。 奈何光屏没有实体，即使它鼓足吃奶的劲儿，顶多用掌风把艾涵舟差点扇得飞高高。 “奶油，算了。”艾涵舟抚摸困兮兮的熊熊，“忍忍吧，应该快结束了。” 第21页 “嗷呜呜呜…”奶油把大脑袋埋进艾涵舟怀里，挨挨蹭蹭，委屈成一只三百多斤的胖子。 其它幼崽眼见熊熊败下阵来，纷纷打消跟光屏决斗的念头，各回各窝忍受噪音折磨。 艾涵舟悠悠叹息。 早知如此，处理站还不如别通网呢。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神出鬼没的灰雾绕着他转悠两圈，被烦躁的人类赏了两个白眼。 灰雾用触须戳戳人类的酒窝，毫无效果。 他只好改变计划，缓缓飘向上空，裹住令人类烦恼的源头。 然后—— 光屏顷刻消失。 连渣都没有留下。 “你……”艾涵舟惊得瞳孔地震。 “咳。”灰雾变成他的模样，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回答，“我没有告诉你吗？我可以吞噬一切，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 “只要我愿意——” 艾涵舟睁大眼睛，看见对面那张自己的脸，表情无比沉静。 “我可以立刻吞噬这颗星球。” 艾涵舟凝视他，良久。 他没有说话，脑内响起很久之前听过的一句话： “塔玛星会利用引力，把靠近它的所有物体卷入漩涡，然后……” “撕得粉碎。” 第14章 “你，摸够了吗？” “塔玛星变成现在的样子，跟你有关系吗？”艾涵舟好奇地问。 “不知道。”灰雾的回答迷茫且真诚，“从我有意识开始，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吞噬周围的一切了。” “哦。”艾涵舟恍悟。 ——敢情他是万恶之源。 “你确实不适合「甜甜」这个名字。”艾涵舟评价。 灰雾安静凝视艾涵舟，等他给自己改个名字。 “不过。”艾涵舟拍拍灰雾的肩膀，“挺有反差萌，先用着吧。” 甜·万恶之源·甜：…… 我谢谢您。 “说起来。”艾涵舟手底下用力，捏捏灰雾的肩膀，口中稀奇地嘀咕，“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触碰自己的身体，感觉好奇怪。” “奇怪吗？”灰雾抬手，以同样的方式触碰艾涵舟。 人类的触感和温度，与自己幻化的模样别无二致。 但是—— 被他触碰的艾涵舟更加鲜活，更加肆意。 体内仿佛有一股无法被取代的刚韧，野蛮生长。 艾涵舟站在那儿，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摸够了吗？” 灰雾感受到他的雾气，默默缩回手，有点怂。 可他又觉得不太尽兴，于是思索片刻，低头抚摸自己的腰、腹、胯骨。 “呵。”艾涵舟齿缝间挤出冷冽的笑，凉飕飕威胁道，“你的手再敢往下试试？” 灰雾明明能够吞噬一切，却莫名畏惧这个人类，堪堪停住继续探究身体的手。 他抬眼，澄澈干净的眼眸充满求知欲。 “为什么？” 明明是他幻化的身体，为什么不能摸？ “想知道吗？”艾涵舟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灰雾毫不设防，懵懵懂懂靠过去。 然后，脑袋瓜就被好看的人类敲了两下。 艾涵舟：“疼吗？” 灰雾诚实地摇头。 他虽然能幻化所有事物的外表，却无法拥有感官。 艾涵舟笑得更加漂亮，斯斯文文说，“等你什么时候会疼了，我再告诉你。” “……”灰雾心生恐惧。 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类笑得越漂亮，他接下来使用的手段就越狠毒。 凉了。 —— “伊尔，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 艾涵舟把猫咪带到处理站，为它布置了一间温馨舒适的猫窝。 “咪嗷——”伊纳索尔仰起猫猫脸，奶声奶气叫唤。 小动物多多少少有点印刻效应，认为出生后看到的第一个生物是妈妈。 伊纳索尔的生命，被神奇的塔玛星逆回到刚出生的阶段。所以它睁开眼，理所当然认为艾涵舟是自己的亲生爹咪，黏他粘得要命。 比草莓还要粘人。 艾涵舟每天忙完处理站的工作，回到住处，肯定会听到这位叱咤风云，令各大星系闻风丧胆的上将，嗲里嗲气叫唤半个小时。 叫唤的内容如下： “爹咪为什么把我一只猫留在家里？” “爹咪没有心！” “呜呜呜，猫猫要喝爹咪的neinei。” 连续发生好几天之后，艾涵舟拿小奶猫没办法，只好把它带到处理站。 其实，艾涵舟之前没有把猫咪带过来，主要考虑到它年纪太小，毫无还手能力，连草莓都能爆锤小猫咪。 再加上，伊纳索尔又是入侵猫咪，容易遭到排挤。 经过几番深思熟虑，艾涵舟决定先把猫咪带过来试试。 养崽那么多天，艾涵舟看自家崽时，眼睛自带八百层滤镜。 处理站的每只崽，都非常乖巧、可爱、听话，肯定不会欺负新来的小弟弟。 其他居民：你决定？！ 人类，知道你家崽为什么叫极危幼崽吗？ “咪嗷！”伊纳索尔的屁屁挨到温暖的软垫，爪爪还倔强的勾住艾涵舟的衣服，拼了猫命努力挽留爹咪。 “伊尔，你听话，我还要去照顾其它幼崽。” “咪……”伊纳索尔软软的小耳朵耷拉下来，蔫啦吧唧发出小奶音，湛蓝色猫瞳湿漉漉的。 艾涵舟低头，跟这只超会撒娇的粘人精对视三秒，慢吞吞拿起逗猫棒。 “再陪你玩三分钟。” “咪嗷——”伊纳索尔欢快的甩起小尾巴，狗里狗气的。 “站长！站长！”欧克追寻艾涵舟的气息冲进猫窝，被突然出现的未知生物吓了一跳，“你谁？” 艾涵舟介绍，“处理站的新成员，叫伊尔。” “呃。”欧克无语凝噎。 处理站的其它幼崽，名字一个比一个随便。 叫什么奶油、彩彩、阿三。 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凭什么拥有正常的名字？ 而且…… “站长，”欧克提醒道，“看它的外表，应该不属于极危物种。” “哦。” “咱们随便收留普通物种，万一被相关机构发现，有可能会遭到处罚。” “那又怎样？”艾涵舟轻飘飘斜了他一眼。 天生反骨。 谁也管不住。 欧克挠挠头，瞬间失去底气，“是哦，也不能怎么样。” 所谓处罚，无非是停供营养剂、降低福利标准。 谁稀罕呀。 艾涵舟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经他提醒，欧克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原因，从壳里拿出硬质邀请函，“站长，首都给你的邀请函。” “咦？”艾涵舟接过邀请函，粗粗扫两眼。 邀请函大概内容为：首都今天举办大型游街活动，随机挑选几个偏远地区的贫民，前往首都瞻仰天堂般的富裕生活。 艾涵舟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么狂妄无礼的邀请函，一时之间槽多无口。 此刻，他很想找到书写邀请函的人，问问他是否知道「游街」的意思。 第22页 “我不去。”艾涵舟将邀请函还给欧克，“替我拒绝吧。” “站长。”欧克面露难色，“按照塔玛帝国的规定，邀请函既然送到处理站。那你身为处理站最高代表，必须前往首都参与盛大的游街活动。” “呵。”艾涵舟不禁笑出声，“可怜。” “什么可怜。” 艾涵舟淡淡说，“他们知不知道，类似的□□封建政权，在人类社会被推翻了多少个。” “专、专什么？”欧克自以为智力正常，却无法听懂艾涵舟的话。 “没什么？”艾涵舟浅笑，“给他们提个墓志铭而已。” ——不愧是专业的。 艾涵舟对于「贵族游街」这种迷惑行为毫无兴致，考虑到幼崽站，才勉强决定过去凑个热闹。 “咘叽叽-咘叽叽——”草莓坚决不愿意被爹咪丢下，主动飞进他的口袋里。 艾涵舟勉为其难带上这只拖油瓶，没想到还不算完。 前脚还没踏出处理站，灰雾丝丝缕缕飘过来。 将自己弄散，藏在他茂密墨黑的头发里。 “滚出来。”艾涵舟冷声威胁，“否则我掉的每一根头发，都算在你身上。” 他可是万恶之源，万一把自己头发吞噬掉怎么办？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在意头发。 灰雾只好飘出来，丧丧的准备找个凉快的角落，吞噬几艘星舰发泄情绪。 结果—— 只见艾涵舟是伸出手，递给他一个眼色。 灰雾圆润的滚过去，把自己缩成一团黑汤圆。 艾涵舟盘了两圈，满意的拉开口袋，将灰雾也放进去。 “进去吧，别欺负草莓。” “咘叽？！”口袋原住民草莓崽吓得大惊失色，脑壳隐隐作疼。 天呐，爹咪放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进来！ 崽好害怕，放崽出去！ 黑汤圆突然心虚。 上次爆锤草莓，下手确实有点重。为了缓和关系，他探出几根触须，企图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细细的触须还没有碰到草莓之前，惊吓过度的某个怂货两腿一蹬，口吐泡泡昏迷过去。 【原地去世.jpg】 【安详.jpg】 作者有话说： 草莓：爹咪！我要求换妈！ 【攻以后会有自己的身体，等艾艾学会画画，按照自己的xp，随时随地画出新老攻。】 第15章 广场舞大赛都比这热闹 首都是整个塔玛星常住居民数量最多的地方。 此次盛大的游街活动，高高在上的尊贵特权阶级，特意邀请偏僻贫瘠的山沟沟民众，前来首都共襄盛举，场面可谓是……寂寥凄清。 至少在艾涵舟眼里是这样的。 犹记穿越之前，他祖国随便一个小县城，举办广场舞大赛都比这热闹。 而塔玛星最繁荣富强的首都，人丁稀疏也就算了。所谓「大型游街活动」，不过是普通民众干巴巴站在道路两边，目送贵族和帝国统治者驾驶飞车缓缓向前。 没有bgm，没有鲜花掌声，甚至连例行互动都没有。 假如艾涵舟不知情，肯定以为那些大佬已经驾崩，首都人民为他们夹道默哀。 场面肃穆又悲壮。 塔玛星的「上流社会」，对「庆祝」这个词有极大的误解。 随他们去吧。 事不关己，艾涵舟懒得纠正。 反正默哀活动他常常参加，经验特别丰富。 趁着游街活动开始前，艾涵舟揣着草莓和黑汤圆，先到处参观一番。 他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耶斯和欧克能复刻大型幼崽园，或许他们也能复刻整个首都的格局，为崽崽们提供繁荣富饶的生长环境。 耶斯、欧克：你说啥？？ 站长，要不你还是把我们辞退吧。 当初取名就有问题，叫什么yes、ok啊？ 就应该叫no、i can’t，让艾涵舟以后再压榨他们，哼。 “咕咕啾！咕咕啾！” 艾涵舟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突然听到一阵叫声。 清脆空灵，应该是小鸟发出来的。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艾涵舟短暂的人生中，见过太多太多面孔，不可能每个都印象深刻。 他盯着对方瞧了好一会儿，又瞅瞅旁边几只小家伙，才终于从记忆库翻找出一些线索。 原来他是首都那家大型幼崽园的育崽师。 本次游街活动，首都民众必须全员参加。所以，各大幼崽园的育崽师，不情不愿带着幼崽们来到外面。 要不是因为强制要求，他们肯定不愿意把幼崽带出来。 觉醒前的幼崽既调皮又难以管教，而且智力极其低下，没有辨别危险的能力。把它们带出幼崽园以后，就必须多花费十倍、百倍的经历照顾。 这位年轻的育崽师显然有些不耐烦，粗鲁的甩开一只胆小寻求保护的小羊，又朝咕咕叫的鸟儿翻个大白眼。 “不准叫，吵死了。”育崽师恶狠狠威胁它，“你再继续叫，会把魔鬼吸引过来，将你残忍的杀死。” “咕咕啾！”鸟儿没有听懂，遵循本能又叫了两声。 育崽师非常不耐烦，打算揪下它尾巴上最漂亮的翎羽作为惩罚。 恰此时，艾涵舟突然飘到他身后，悠悠开口，“你好。” 那位育崽师没想到有人搭讪，手底下打了个哆嗦，没有将那根翎羽揪下来。 鸟儿感受到疼，吓得到处乱飞。慌乱中克服天生对陌生人的恐惧，竟然直直飞向艾涵舟，收拢翅膀落在他肩膀上。 年轻育崽师看见，仿佛遭受无形的挑衅。 要知道，星际物种觉醒前的幼崽阶段，是绝对养不熟的。即使亲生父母，也很难跟幼崽建立感情。 所以塔玛星居民才养成习惯，一出生就抛弃幼崽，把他们送到幼崽园野蛮生长。 年轻育崽师辛辛苦苦照顾这只鸟儿两年多，它只有心情最好的时候，会因为讨食飞到自己手腕上。感受到风吹草动，立刻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而现在，它落到艾涵舟肩膀，仿佛告状似的咕咕啾啾叫个没完。 “乖，别怕。”艾涵舟抬手，熟练的挠挠它的脖颈。 艾涵舟没有养过鸟，但是接待过几个爱养鸟的老头。鬓发花白的耄耋老者，生命最后一程还不忘吹口哨逗鸟，嘻嘻哈哈跟艾涵舟分享养鸟心得。 艾涵舟虽然共情能力差，不会为别人的故事动容。可他记性好，但凡耳朵里听过的话，多多少少会留下印象。 通过这只鸟儿的头型和尾羽判断，它应该属于隼的一种。 隼形目的鸟属于猛禽，擅长飞行，是凌霄之上矫健的猎手。 而它因为处于幼崽期，育崽师规定不能离开幼崽园。所以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好好的飞行过，翅膀已经出现萎缩退化的情况。更过分的是尾羽，长长短短参差不齐，一看就知道平时经常被揪。 艾涵舟曲起手指，挠挠它的尾巴根，以示安抚。 平时总习惯乱飞乱跳，不服管教的鸟儿。此刻乖乖享受人类的抚摸，乖得像只鹌鹑。 第23页 专业育崽师面子过不去，大声叫喊它的名字，让幼崽回到自己身边。 幼崽毫无反应，倒是路过群众循声看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专业育崽师更加尴尬，将矛头直指艾涵舟，粗声粗气质问他是谁。 艾涵舟好脾气自我介绍，“我是极危幼崽处理站的站长，我叫艾涵舟。” “极危幼崽处理站？”听到他的来处，专业育崽师脸上充满鄙夷，“原来是那个鬼地方的工作人员，难怪你这么没礼貌。” “咘叽叽！”草莓听见有人diss自己爹咪，气呼呼拍打短翅膀，要飞出去跟他拼命。 艾涵舟隔着口袋按住草莓，低声说，“安静。” 塔玛星规定：极危物种不能出现在民众密集的场合，即使它还是幼崽。 草莓惨遭血脉压制，只好继续躲在口袋里。 要知道，惹爹咪生气，后果相当严重。 艾涵舟按住草莓，和和气气跟育崽师沟通，“请问，我哪里没礼貌？” 年轻幼崽师大声指责，“你吓到了我负责的幼崽！” “哦？”艾涵舟扭过头，与肩膀上的鸟儿大眼瞪小眼。 场面非常和谐。 鸟儿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倒是专业育崽师的大呼小叫，吓得鸟儿狂抖翅膀。 “你们处理站的幼崽都是怪物，你每天跟它们呆着，肯定也变成怪物了！” 艾涵舟闻言，冷眼斜过去，“你说谁的崽是怪物？” 专业育崽师嘴巴还张着，被他瞪得说不出话。 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没有异能，自己为什么要害怕？ “快把幼崽交给我！”专业育崽师恶狠狠威胁。 艾涵舟回应，“抱歉，恕难从命。” “你……” “我并没有抢走它。”艾涵舟轻笑，煞有介事地说，“是它不愿意追随你。” 育崽师顿时哑口无言，当场尬住。 “你不是很厉害的育崽师吗？”艾涵舟依旧微笑，“想想办法啊。” “我、我懒得跟你说。”育崽师气势落了下风，自暴自弃伸出手，想把鸟儿直接抓过来。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幼鸟的尾羽，鸟儿已经拍打翅膀飞起来，让他扑了个空。 育崽师恼羞成怒，决定使用自己的异能，直接将鸟儿打下来。 结果—— 风平浪静。 他以为是自己过于克制，低阶攻击异能威力太弱，于是换成中阶攻击异能。 毫无反应。 育崽师气到失去理智，索性不考虑后果，直接使用高阶攻击异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艾涵舟关切地凑上前，好声好气问，“先生，你在表演行为艺术吗？” “闭嘴！”育崽师卯足力气，朝着艾涵舟的脸发动攻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任凭他怎么努力，四肢依旧绵软虚弱，无法使用任何异能。 周围看客大失所望，纷纷散去。 而艾涵舟的哆啦a梦口袋里，黑汤圆优雅地擦擦嘴巴。 “我的异能呢？我的异能呢！”繁华的街头，只剩育崽师惊慌的抱住自己浑身乱摸，像可云找孩子似的疯癫。 艾涵舟再次挠挠鸟儿的脖颈，喂给它一颗猫咪饼干。 鸟儿迷茫的左瞧瞧右瞧瞧，无法判断它是什么东西。最终，它决定相信人类，尖尖的喙叼住饼干，尝到鸟生中绝无仅有的鲜美滋味。 “咕咕啾！”鸟儿的叫声，欢快了八个度。 “好吃吧。”艾涵舟伸出手指，让鸟儿站在自己手指尖，“要不要跟我回家？” “咕咕啾！” “咘叽叽！”草莓欢快的回应，庆祝爹咪又拐回来一只小朋友。 艾涵舟托着鸟儿，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刺耳的鸣笛声突然炸开，附近来来往往的民众们，突然变得神经紧绷，谨小慎微退到道路两边。 有谁高喊一声：“尊贵的托托塔王爵要来啦，大家准备迎接！” “托托塔？”艾涵舟听到王爵的名字，差点笑出声，“他是陈塘关的李靖吗？” 作者有话说： 我有点取名天赋，但不多。 第16章 世界毁灭吧 艾涵舟听到那个什么托托塔王爵要来，原本打算退到围观群众之中，降低自己存在感。 可是刚刚被揪过尾巴的鸟儿胆子小，听见太多陌生的声音，吓得拍打翅膀漫无方向乱飞。 艾涵舟一时没抓住它，转眼鸟儿就飞到空旷的道路正中间，直直挡住那位尊贵的托托塔王爵的游街之路。 艾涵舟快两步跑过去，打算赶在王爵游到这里之前，带着鸟儿离开事发现场，免得引起骚乱。 然而天不遂人愿。 鸟儿今天才刚刚认识艾涵舟，不像处理站其它幼崽那样，建立足够的依赖。 察觉到艾涵舟要捉自己，鸟儿飞得更急，简直慌不择路。 最后还是笨笨却很有用的草莓崽，发出令塔玛星闻风丧胆的恐怖叫声，才让鸟儿停止乱飞，一头扎进艾涵舟怀里寻求保护。 “呼、呼……”艾涵舟主要靠脑子吃饭，体力方面毫无优势。 才追着鸟儿跑了一小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调整气息。 他双手拢住鸟儿，指腹轻轻疏离它的羽毛。 抬眼，看见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李靖……不，托托塔王爵。 穿越到塔玛星之后，艾涵舟见过太多太多奇形怪状的脸。 托托塔算是其中最像人的那个，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 可惜，看起来凶神恶煞，易燃易爆炸。 “你是谁？”托托塔粗声粗气质问，“为什么挡路？不知道我要游街吗？” “抱歉。”艾涵舟喘息着向他道歉，揣着鸟儿准备离开。 “站住！”托托塔却不依不饶，厉声质问道，“我刚才听到奇怪的声音，是从你怀里传出来的。” “有吗？你可能听错了。”艾涵舟面不改色的编瞎话。 “咘叽叽…”草莓弱弱叫了声，吓得捂住自己嘴巴。 离开处理站时，耶斯千叮咛万嘱咐，让艾涵舟把草莓藏好。 假如被大家发现，艾涵舟带着容易狂化的极危幼崽参加游街。不仅草莓会因为危害居民安全，被强制处决。连艾涵舟都要接受惩罚，十有八九会死。 “咘叽…”草莓崽垮着脸，丧丧地叫唤。 旁边圆滚滚的黑汤圆，探出两根触须，缓缓伸向草莓。 草莓本来就害怕它，再加上紧张过度，吓得翻了个白眼，两腿一蹬晕倒了。 黑汤圆：…… 他本来只是想让草莓闭嘴。 再叽叽喳喳乱叫，就算艾涵舟心理素质再好，也很难收场。 黑汤圆瞅瞅晕倒的小废物。 也行吧，反正问题解决了。 “把你藏在怀里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会以王爵的身份处决你。” 艾涵舟遭到威胁，依旧从容淡定，轻笑着反问，“请问，你准备以什么罪名处罚我？” 托托塔傲慢地扬起下巴，“我托托塔身为塔玛帝国的贵族，处决你不需要理由！” 第24页 “……”艾涵舟懒得说话。 就凭托托塔的态度，他和他的帝国注定时日无多。 听他沉默，托托塔以为愚蠢的人类终于屈服，得意洋洋命令自己的士兵把艾涵舟抓过来。 “等等。”艾涵舟突然喊停，再抬头时，已经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 “托托塔王爵，”他礼貌又客气的问，“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服务什么？”托托塔不明所以，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施舍般回答，“能够替我服务，是你的荣幸。” “感谢你赐予我这份荣幸。”艾涵舟大步走向托托塔。 负责保护王爵的士兵连忙阻拦，却被王爵挥开。 区区一个0异能物种，哪有本事伤害自己？王爵轻慢的想。 艾涵舟畅通无阻来到他身边，单手抱住安静如鸡的鸟儿，腾出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拿出…… 平平无奇的黑汤圆。 “王爵，请允许我把它献给你。” 托托塔皱眉，死活没瞧出黑汤圆是个什么玩意。 不怪他。 黑汤圆自己也不知道，艾涵舟想把他变成什么玩意儿。 “这是我最新研发的智能伴侣，它外观可爱，功能全面，无所不能。” 艾涵舟偷偷捏了把黑汤圆，示意它配合演出。 “我这就为您演示。”艾涵舟托起黑汤圆，吩咐，“投影。” 黑汤圆假装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探出触须组成投影屏，随意播放塔玛星居民没有见过的宇宙风光。 王爵自诩见多识广，此刻看得眼睛都直了。 艾涵舟深谙点到即止的法则，切换指令，“变形。” “……”黑汤圆不情不愿变成一只黑蝴蝶，绕着艾涵舟飞了两圈，执行他越来越过分的指令。 “撒小星星。” “甜甜，卖个萌。” “……”黑汤圆无声与艾涵舟对视几眼，踩碎羞耻心，做了个猫咪洗脸的动作。 幸好除了艾涵舟以外的成年生物，明天会失去记忆。 否则—— 呵。 世界毁灭吧。 “好！真好！”没见过世面的托托塔王爵，盯着黑汤圆看得两眼放光，连续夸了好几声好。 “这么厉害的东西，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尊贵的王爵。”艾涵舟手捧黑汤圆，递到托托塔面前。 王爵大喜过望，连忙伸出手去接。 触碰到之前，艾涵舟却突然缩回手。 “不过呢，你必须先学会他的使用小技巧。”艾涵舟说着，拿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塞给黑汤圆。 黑汤圆嗷呜一大口吞下。 艾涵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它是最新款的投币式人工智能，需要投入亿点点金币，才可以使用。” “没问题。”托托塔伯爵立刻拿出钱袋。 艾涵舟表面笑嘻嘻，内心忍不住吐槽：正常来说，塔玛星应该比古老的蓝星发达几倍乃至几十倍。 然而，蓝星早就实现货币电子化，大额交易只需要轻轻划拉几下。 而塔玛星连最基本的银行都没有，还在使用古老的钱袋。就连看直播想要打赏主播，必须先跟对方建立传送关系，将金币之前传送过去。 难怪塔玛星娱乐业不发达，只能卑微的链接外部网络，单方面看其它星球的直播。 托托塔的随身钱袋，里面有几十枚金币，足够偏远地区居民好几年的开销。 然而，把几十枚紧闭喂给黑汤圆，却毫无反应。 托托塔喂完金币，眼巴巴盯着黑汤圆，向艾涵舟确认，“它为什么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有吃饱吧？”艾涵舟露出「你怎么这么小气」的表情，礼貌询问，“王爵，您该不会只有这么点金币吧？” “谁说的！”王爵受不了激怒，挺起胸膛说，“走，陪我回家拿金币！” 艾涵舟目送王爵和他的士兵们大步离去，眼底笑意更浓。 远处飘过来几缕烟雾，聚到他手心，又变成一只黑汤圆。 艾涵舟低头凝视他，“你怎么回来了？” 人类虽然挑明，但是眼神明明白白在说：还指望你替我骗钱呢。 黑汤圆已经习惯人类的诡计多端，用触须指指王爵远走的方向，他手里依然捧着一枚黑汤圆。 原来是分裂。 “真厉害。”艾涵舟手里盘着黑汤圆，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你说，塔玛帝国的国王什么时候路过这里？” 既然黑汤圆这么厉害，骗个王爵有点大材小用。 干脆把整个国家骗回去好了。 “咘叽叽。”悠悠苏醒的草莓，弱弱叫了声，把艾涵舟的思绪从弑君灭国的道路上拽回来。 艾涵舟面对幼崽，又变回那个温和体贴的好爹咪。 “肚子饿了吗？我们回家吧。” “咘叽叽！”草莓的叫声逐渐欢快，飘出老远。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国王身边的大臣捕捉到声音，警惕地向同伴确认。 “没有，是你的错觉吧。” “但愿吧。”那位大臣呢喃着，撩开国王的纱帐，“陛下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如果遇到狂化极危种族，恐怕……” 纱帐内，一个容貌绝美银发及腰的病美人，痛苦地躺在那儿。 他拖着漂亮的水蓝色尾巴，鳞片黯淡无光，一片一片的斑驳脱落。 失去鳞片保护的尾巴鲜血淋漓，简直惨不忍睹。 被叫做「陛下」的人鱼，艰难地爬起来，洗白的手指摸索着，用力掰下一枚鳞片。 “啊……”他软软叫了声，眸中氤氲雾气。 眼底一抹不灭的微光，支撑他顽强的不倒下。手中握紧染血的鳞片，虔诚的祷告。 “愿以我的血肉，庇护我的臣民。” “愿以我的骨骼，支撑我的国家。” “愿以我的灵魂，祭奠我的母星。” 染血的鳞片在他手中变得透明，继而消失。 摇摇欲坠的塔玛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距离末日又远了一天。 可是…… “我还能撑多久呢？”他轻声自语。 作者有话说： 艾涵舟：陛下，你知不知道自己拔了两遍鱼鳞？ 第17章 被钱砸死的感觉 “我亲爱的站长，你终于回来啦！” “站长，游街活动怎么样？” “蛮无聊的。”艾涵舟回到处理站，面对耶斯和欧克的热情迎接，诚实分享此次活动感言，“我原本以为，可以见到塔玛帝国的国王。” 结果呢？ 没用的王公贵族见了一大堆，国王却全程躲在特质纱幔里，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呃。” 耶斯和欧克双双无语。 以前他俩参加大型游街活动，还觉得挺好玩，能够一次性见到那么多大人物。 自从认识艾涵舟以后—— 游街算个屁啊！ 新站长每天能折腾出几百种花样，比游街好玩多了。 “这次去首都，倒也不算一无所获。”艾涵舟从口袋里拿出黑汤圆，握在手掌心盘了几圈，轻声吩咐，“吐出来。” 第25页 “叮当——” 黑汤圆长大嘴巴，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掉到地上。 “天呐！”耶斯和欧克眼睛都瞪圆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凭空出现金币！ 他俩没啥出息，见钱眼开，争着抢着蹲下身子，要把那枚金币捡起来。 恰此时，黑汤圆的身体无限膨胀、膨胀、再膨胀。 然后…… 清脆的叮叮当当生此起彼伏，吐出来的金币堆成小山，直接把耶斯和欧克埋在里面。 耶斯和欧克身子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压到金币山最底下，内心苦不堪言。 这就是被钱砸死的感觉吗？ 早知如此，他俩刚才为什么要争区区一枚金币？ 黑汤圆吐出所有硬币，还被艾涵舟拎起来抖了抖，确定体内一滴都不剩。 他直条条摊开，如液体般融化于艾涵舟掌心，感觉身体被掏空。 “咿咿——”雪狼崽崽听见山崩地裂的动静，迈开四条白花花的短腿，蹦蹦跳跳从小窝里跑出来。 它体型小，跑步时吐着舌头，活像一只马尔济斯狗狗。 熊仔跟在狼狼身后，行动相当缓慢。可它才走两步，就已经超过马尔济斯狗，抢先扑进艾涵舟怀里。 或者说把艾涵舟抱进怀里。 连续弄倒爹咪好几次，熊仔终于在失败经历中，总结出跟爹咪贴贴的技巧。 那就是在扑过去同时，把爹咪抱起来举高高，给他一个扎扎实实的熊抱。 “奶油。”艾涵舟叫住熊仔，艰难地说，“轻一点，你快要把我的肋骨压断了。” “嗷呜呜——”熊仔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减轻力道，给爹咪留出喘息的余地。 艾涵舟抚摸熊仔的大脑门，捏捏它的大耳朵，宠溺的夸，“乖崽。” 听见熊仔得到夸奖，其它幼崽不乐意。纷纷围到熊仔粗壮的腿边，努力去够艾涵舟的衣服，吵吵闹闹叫爹咪。 连怕生又弱小的猫咪，也探出小猫脑袋，哼哼唧唧叫唤。 艾涵舟被争宠的幼崽包围，幸福又手足无措。 遥远的蓝星人曾经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句话放到塔玛星，同样适用。 艾涵舟坐在金山上享受熊抱的同时，托托塔王爵连夜来到王宫，像尊贵的国王陛下汇报自己被欺骗的事，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要知道，那个黑色怪物抢走他所有的钱。如果不能把钱拿回来，托托塔明天就会失去王爵的身份。 塔玛帝国最尊贵的王，坐在巨大的屏风之后，听托托塔悲痛欲绝陈述惨痛受骗经历。 国王淡色的薄唇轻启，“你说自己被狡猾的人类欺骗，可是塔玛帝国哪有人类？” “陛下，我和我的侍从都看到了！他没有异能，却拥有最逼真的人类外表，只可能是人类！” 星际时代，物种经过千百年进化，异能觉醒后会拥有人类那样方便的四肢，掌握他们的语言。通常来说，异能越高，幻化的模样越接近古人类。 所以，想拥有艾涵舟那样精致的外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拥有至高无上的s级异能。塔玛星存在至今，唯一拥有s级异能的大佬，只有屏风后面那位。 第二，他本来就是人类。 “你的侍从听命与你，自然认同你的故事，除此之外呢？”陛下悠悠询问，“还有其它证明人类存在的证据吗？” “……”托托塔王爵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塔玛帝国的王足够强大，做事情却畏首畏尾。 明明强权在握，却从不动用。 仔细算算，他已经有将近两百年，没有发布过任何指令。偌大的塔玛帝国，一度被手底下几股势力操控。 再继续下去，要他这个国王有什么用？ 托托塔知道，陛下话语中传递的意思，代表不愿意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不轻不重冷哼一声，扬长离去。 “陛下，他太无礼了！”屏风后，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大臣，痛心疾首地说，“自从您受伤以后，这些贵族和大臣，对您越来越放肆了。” “随他们去吧。”陛下强撑着应付完托托塔，软软倒回病榻。 他的状态不适合出门，今天游街活动，消耗太大。 “您认为，托托塔深夜求见，是否为了试探您的口风？”大臣认真分析，“咱们塔玛帝国从来没有人来，假如突然出现人来，代表…” “不会。”陛下打断他，“以托托塔的性格，他想不出这么精巧的话术。” 就算试探口风，也不应该用没有异能的人类做噱头。 至少编出个宇宙s级上将，国王才会紧张。 “莫非，真的有他说的那个人类？” “嗯，我今天……”国王话说到一半，听见代表零点的钟声敲响。 他被打断几秒，接着说，“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啊？”大臣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满脸疑惑，“陛下，您说什么气息？” 国王没有回答，盯着大臣的脸瞧了会儿，问，“你刚才的话我没有听清楚，可以重复一遍吗？” “哦哦！”大臣重复道，“明天，王储和贵族们要举办游街活动。您伤势那么重，就不要参加了吧？” “是吗。”国王微微低头，银色长发覆盖他的眼睛，“等明天再说吧。” ——如果还有明天的话。 —— “站长-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欧克宛如一只绿色的蝴蝶，翩然飞舞到艾涵舟面前，“我的种子发芽了，绿色的，跟我一样呦——” “恭喜。”艾涵舟头也没抬，敷衍地说，“再接再厉。” “站长，我的种子比耶斯的种子发芽更早，你应该多夸我两句。”欧克垮着脸，凑近艾涵舟，发现他正在鼓捣黑色的圆坨坨，“这是什么？” 艾涵舟回答，“联络器。” “咦？联络器还有这种样子的？”欧克觉得稀奇，仔细观察圆坨坨，没看出什么名堂，“怎么用啊？” 艾涵舟朝他笑笑，“等我弄懂就告诉你。” 欧克看到站长绝美微笑，不禁后背发凉，找了个借口麻利开溜。 站长的微笑，比恶魔的嚎哭更加恐怖。 今天是艾涵舟第三次尝试激活联络器。 此前两次，他想要注册联络器，却看到同样一条提示： 【检测到用户非本星球居民，请缴纳异星使用费、跨球漫游费、临时登录费……】 大大小小的收费条目，加起来总共五百多条。艾涵舟把威仕特的全部身价砸进去，勉强够缴纳其中一百多条。 剩余三百多条收费款项，搞得艾涵舟直呼内行。 祖国的某动、某通、某信竟然在收费项目这一方面，输给了不知名星球的运营商。 幸好，艾涵舟十分擅长坑蒙拐骗。去首都才几个小时，便宰了一个王爵等级的大户，把他的家产通过传送，冲进系统里。 眼看着黑汤圆吐出来的金山快见底了，联络器终于得到满足，让艾涵舟看到激活后的第二个页面。 第26页 【检测到用户异能过低，请先更新你的异能等级，或缴纳异能升级费，低异能滞纳金……】 “呵。”艾涵舟缓缓眯起眼睛，笑盈盈问，“你是哪个星球的小智障？你们星球需要服务吗？” 【……】 智障联络器经过一通瞎几吧分析，检测到用户怒气值过高，并且脑内已经在制定毁灭宇宙的计划。 智障分析几秒，识趣的更改提示内容。 【我的主人，欢迎您使用我们星系的联络器-】 第18章 《战争要从娃娃抓起》 “……” 早知道小东西还会看人下菜，艾涵舟何至于「费尽心思」，搞那么多金币喂给它？ 直接武力压制不就好了？ 联络器：瑟瑟发抖。 艾涵舟根据系统指示，将联络器的圆坨坨贴到手腕内侧。 微凉的感情器接触到艾涵舟的脉搏，明明暗暗闪烁两下，自动固定并且隐藏外形。 艾涵舟眼前出现花花绿绿的光屏，操作面板比塔玛星的联络器高级好几个档次。光是可以切换的星系网络，就有密密麻麻几十个选项。 由于塔玛星被星际网络和星际版图屏蔽，所以选择ip地址时，只能选择与塔玛星距离比较近的星系。 选定地址后，联络器首页自动出现所选星系的星网主页。 偌大宇宙中，距离塔玛星最近的星球是一颗巨行星，归属于宇宙第23星系，是全宇宙最炎热干燥的星系。 这个星系的居民，每天必须做三件事：吃饭、造冰，参加冰上大赛。 甚至连星网首页的图腾，也改成冰雕形状，足以证明他们对冰的喜爱。 艾涵舟简单浏览第23星系的主页，看到许许多多跟冰有关的直播和综艺节目。热度最高的几部电视剧，分别叫：《我冰冷的爱情》，《像冰一样凝结》和《给你五克冰，离开我的儿子》。 艾涵舟果断选择换频道。 并非他讨厌冰。 而是因为第23星系太热了，由于环境选择的原因，这个星球的居民既不长毛，也不穿衣服。 假如他们的电视剧引入人类社会，肯定会打上81禁的限制级标签。 联络器主页切换到第19星系，这里的居住环境比第23星系好太多。四季分明有山有水，环境适宜资源丰富。 奈何，第19星系的居民没有娱乐精神。 他们是一群群战斗民族，星网首页的内容，几乎都是什么战争实况，战争演练，局势分析。 少数几个有可爱幼崽出镜的视频，点进去仔细瞧瞧： 《战争要从娃娃抓起》 艾涵舟忍不住为这份扭曲的价值观点个赞。 艾涵舟再次切换网络，挨个了解附近星系的冲浪画风。 然后什么都没有操作，动动手指退出外部网络。 得到「退出」指令，联络器系统表示不可思议，弹出提示消息。 【请问，您确定退出外部网络吗？】 艾涵舟选择「确定」。 系统再次提示： 【请问你真的确定退出外部网络吗？】 “怎么？”艾涵舟轻笑，“想分析我的行动意图？” 系统无言，缓缓打出六个点。 “省省吧。”艾涵舟友善地提醒，“以你的分析能力，我担心你死机。” 系统：？？ 我谢谢你啊！ 艾涵舟确实打算利用外部网络做些什么，但不是现在。 处理站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那么多精力。而且他生性谨慎，决定做什么大事之前，必须有万全准备，绝不对贸然行动。 而今天要做的大事就是： 管教幼崽。 此前，艾涵舟对待幼崽，主要实行溺爱式教育。 可熟悉艾涵舟的人、或者说生物，都应该清楚，他本质绝对不是一个宠崽无度毫无原则的慈父。 前些天的宠爱和骄纵，主要为了跟崽崽们建立信任关系，让他们愿意听自己的话。 就用人类幼崽举例子。 刚出生到学会说话、走路、思考这段时间，永远是最自在最无忧无虑的。 这个阶段，大部分人类幼崽会觉得爸爸妈妈，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会被关到名为「学校」的牢笼，接受各种试炼，直到成年期。 而现在，艾涵舟认为，是时候让幼崽们接受试炼了。 接受试炼的第一步，首先要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名字。 “过来。”他拍拍手，吸引幼崽注意。 艾涵舟根据幼崽的体形和习惯，做了很多适合崽崽的姓名卡，挨个为他们带上。 “草莓。”艾涵舟勾勾手指，示意草莓飞过来，把姓名卡套在它圆滚滚的肚皮上。 草莓体型小，姓名卡上的字只有米粒那么大。它低头瞧瞧，又抬头看看爹咪，咘叽咘叽叫个没完。 “停。”艾涵舟斜斜瞪它一眼，“下次别你翅膀上，左边一个字，右边一个字，够大了吗？” “咘叽叽！”草莓扑闪翅膀，对于艾涵舟的安排非常满意。 “彩彩。”艾涵舟拿出彩彩的姓名牌，贴在它长长的耳朵尖。 彩彩抖了下耳朵，看不到贴了什么东西，凑近艾涵舟蹭蹭他的掌心。 “还有茶茶、伊尔、饼干和……”艾涵舟发到最后，手里只剩下巨大无比的姓名牌。 他念出姓名牌上的字，“奶油。” “嗷呜呜——”奶油激动地扑过来。 艾涵舟避开它的熊抱，把姓名牌绑在熊仔粗壮的大腿上。 「奶油」两个字超级巨大，比草莓的姓名牌大几百倍，搞得草莓非常有意见。 ——说好的让我做哥哥呢？！ 为什么把最大的牌子给熊熊？ 崽有小脾气啦！ “真棒。”艾涵舟拍拍手，满意地说，“你们身上的牌子，是你们各自的姓名。为了让你们记住，咱们来玩一个叫做捉迷藏的游戏。” 艾涵舟说着，拿出一个不透明的箱子，箱子里面有各种纸条。 他拿出一张纸条，放慢语速向幼崽们解释游戏规则。 “这里面的纸条，写着你们的名字。我会从里面随机抽出来几张纸，你们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快点藏起来。藏好以后，我会去找你们，听懂了吗？” “咘叽叽——”草莓傻乎乎摇摇头。 艾涵舟笑着补充，“如果哪个小笨蛋，听到自己名字还不快点藏起来。那么，到时候找你们的，就不是我了。” 说着，艾涵舟打了个响指。 灰雾落到他身边，变成艾涵舟的模样，冷冷看了眼草莓。 草莓吓得浑身煞白，慌不择路往艾涵舟口袋里钻，蜷起身子瑟瑟发抖。 “崽。”艾涵舟拉开口袋，和善地说，“你钻错地方了，我在这里。” 草莓战战兢兢扬起脑袋，正对上一双和爹咪如出一辙，却毫无情绪的眼睛。 “咘叽叽……”草莓吓得两腿一蹬，翻着白眼晕倒。 其它崽崽吓得灵魂出窍，咬着手手瑟瑟发抖。 “还有哦。”艾涵舟继续宣布补充规则，“如果没有看到自己名字，却到处乱跑，也会被他追呢——” 第27页 崽：…… 爹咪，给条活路吧！ 艾涵舟越说越开心，“希望通过今天的游戏，每只崽崽都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游戏结束以后，我会举办一次小考试，加油哦——” 耶斯和欧克躲在外面，扒拉着缝隙朝里面看。 谢天谢地，幸亏他们不用参加这个糟心的游戏。 “耶斯、欧克。”艾涵舟感应到他们的视线，头也不回，悠悠开口道，“你们好像很有时间，工作结束了吗？” “没有，我立刻就去！” “我爱工作，工□□我，欧耶！” 倒霉的两个冤种，表面干劲满满，内心怨声载道。 ——前站长，您在黄泉路上睡得着吗？ 快点显灵把新站长带走吧求求了！ “彩彩，跟你说过多少次，就算没有地方藏，也不要往我的怀里钻。” “阿白，藏得很好，下次尾巴不要摇得像狗一样。” “还有奶油，你认为躲在草莓身后，我就看不到你了吗？” 艾涵舟自幼性格孤僻，很少参与捉迷藏这种集体游戏。 但并不妨碍他称霸处理站，吊打那些笨蛋崽崽。 “嗷嗷呜——”奶油委屈，想破熊脑袋也没想明白。 自己藏得那么好，怎么就被爹咪找到了？ “宝贝们，捉迷藏游戏结束了。” 艾涵舟拍拍手把崽子叫过来，环顾四周，目光一一看过每只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1、2、3……18。” 耶斯坚定地说，“没错，处理站总共有18只幼崽啊。” 艾涵舟眉头越皱越深，“我前天带回来的鸟儿呢？” 作者有话说： 草莓：我是老大！【挺起骄傲的小胸脯】 第19章 冤种竟是他自己 “鸟呢？” “又飞到哪里了？” 艾涵舟带回来那只鸟儿，从睁开眼睛起，便一直呆在幼崽园。 幼崽园的育崽师几乎不允许它飞，更别说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因此，来到处理站之后，鸟儿仿佛脱缰的野马，挣脱金丝笼，展开翅膀肆意翱翔。 稍微不注意，它就会飞得无影无踪。 “站长。”欧克提出中肯的建议，“它天天乱飞，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找它。干脆，把它关起来吧？” “不可以。”艾涵舟秒速拒绝，“处理站幼崽那么多，只把它关起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呃。”欧克陷入沉思。 沉思好久好久，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 他觉醒之前，也一直生活在集体幼崽园。 因为背上有厚重的壳，再加上行动迟缓，惹得育崽师非常不耐烦。每次集体活动，要么把欧克排在最后，要么直接不带他玩儿。 同样的事情经历过几百上千次，欧克早已经习惯了。 艾涵舟注意到他的表情，换个说法，“如果我给他们准备午餐，却只让你吃普通营养剂……” “不行！绝对不行！”欧克用力摇头。 艾涵舟好整以暇看着他，平和地说，“道理相同。「好」是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没有人能做到绝对雨露均沾。但是至少，我想平等的爱每一只幼崽，不苛待他们任何一个。” “站长……”欧克听得泪眼汪汪，恨不得穿回到几百年前，成为艾涵舟的崽。 虽然几百年前，艾涵舟爷爷的爷爷还没有出生。 “很高兴你能够理解我。”艾涵舟拍拍欧克的肩膀，保持微笑，“现在，去把鸟儿找回来吧。” 欧克满腔感动，顿时凝成冰渣。 闹了半天，冤种竟是他自己。 “站长，我有句话想说。” “憋着。” “哦。” —— 塔玛星是一颗神奇的星球，除了没有月亮和70%的海洋以外，星球本身无限接近艾涵舟的母星——蓝星。 据说，塔玛星曾经拥有月亮。但因为「月亮」的距离超过临界点，被漩涡撕成碎片了。 也曾经拥有过海洋，资源枯竭后，塔玛星居民将索取的手伸向海洋，导致大片大片海洋退化为湖泊，甚至消失。 艾涵舟到来时，现在的塔玛星什么都没有，却奇迹般拥有四季。 塔玛星的四季与蓝星一致，春雨、夏阳、秋风、冬雪。 但是地表植被和海洋消失，导致天气变得非常极端。夏天酷热难耐，每天都仿佛被塞进烤箱里，上下高火反复炙烤。 艾涵舟原本以为，到了秋天，情况会有所改善。 可是，他竟然忘记了—— 对于他来说，夏天之后不是秋天。 是春天。 提起春天，人们总把它奉为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然而，在寸草不生的塔玛星，诗文中的阳春三月注定是美好的幻想。 艾涵舟等来的春天，只有下雨，下雨，没完没了的下雨。 他之前让耶斯和欧克种下的种子，好不容易生根发芽，差点被雨水淹死。幸亏耶斯和欧克两个大苦逼，每天用异能为种子避水，拼死拼活勉强保住几株幼嫩的小芽。 处理站的幼崽们倒是轻松。 室内气温终于不再燥热，换了新宿舍之后，小窝变得舒适又宽敞，最适合没有脑袋的幼崽吃完neinei埋头睡觉。 除了几个经历特别旺盛的。 比如真实年龄早已经超过幼崽期，外表年龄却最小的伊纳索尔。 它毕竟是叔叔辈的老猫，跟处理站其它幼崽之间有代沟，不愿意跟他们玩。每天奶声奶气喵喵叫唤，颠着小屁股跟着艾涵舟身后，找爹咪要nienie喝。 喝完neinei也不肯离开，几百岁的老崽，非要窝在艾涵舟怀里，让人类给他揉揉小肚子，疏离背上的绒毛。 艾涵舟以前养过小奶猫。 就算再粘人的猫咪，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假如把它传送回蓝星，人类铲屎官肯定争先恐后要吸「梦中情猫」。 一口气吸十个！ “咪嗷——” 伊纳索尔摇摇晃晃，连滚带爬扑到艾涵舟腿边，用梅花爪爪按住他的手腕，阻止爹咪继续摆弄联络器。 “咪嗷！”陪崽玩。 “咘叽叽——”草莓立刻从艾涵舟头顶飞起来，跟伊纳索尔中门对狙。 它俩互相叫嚷，声音越来越大。虽然听不懂对方瞎几吧乱叫什么，但主题始终围绕着「爹咪究竟是谁的亲亲爹咪」展开。 “安静。”艾涵舟一把揪住草莓，放到特意为它制作的蚊子乐园内，让笨蛋崽崽享受花花的世界。 然后单手捞起伊纳索尔，抱紧自己怀中，经验老道的rua一把鼓囊囊的肚子。 “应该不需要喂食，所以，想让我陪你玩，对吗？” “咪嗷——”奶猫的叫声立刻变得又乖又黏，还讨好的蹭蹭艾涵舟的手心。 要是被上将昔日的下属看到，肯定痛心疾首。 说好一起征服宇宙，你却背着我卖萌为生。 “真乖——”艾涵舟明知道它贵为上将，却坚定的把伊纳索尔当场小猫咪，陪它玩幼稚的咬手手游戏。 第28页 伊纳索尔磨磨牙齿，嗷呜一大口，咬住艾涵舟的手腕，感觉自己威猛极了。 小奶猫刚刚长出乳牙，就算用力也腰不疼。艾涵舟曲起手指，挠挠伊纳索尔的下巴，任它咬住自己的手腕。 “呜呜呜……”伊纳索尔咬了好一会儿，腮帮子又酸又疼，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它可怜兮兮松开牙齿，嫩红的舌尖舔舔嘴巴，又舔舔刚才咬过的位置。 突然，耳边听到细微的声音，吓得猫咪退后几步，像老虎似的俯下身，炸开全身绒毛。 ——即使凶猛的上将失去记忆，战斗的本能，依旧刻在他dna里。 刚才被它舔过的位置，正好是艾涵舟佩戴联络器之处。 联络器已经被艾涵舟注册，按理来说只为他启动。 但伊纳索尔身份特殊，再加上来自它母星的联络器，都设置有特殊应急装置。 如果在战斗中，将军身受重伤无法通过指纹启动联路器、或者自己的联络器已损坏。它可以咬住其它士兵的联络器，联络器能够分辨将军的唾液和气息，向指挥部发送求救讯号。 与此同时，遥远的指挥部收到伊纳索尔上将发送的求救讯号。 联络员经过翻译之后，告诉大家一个惊天大噩耗。 “伊纳索尔上将，现在非常虚弱。” “经过我们的精细分析，上将被不知名的邪恶势力囚禁，不但将它打成傻子，还连饭都不给吃。伊纳索尔上将应该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向我们发来这一段讯号。” “太过分了！”帝国战队得知消息，万分愤怒，整装待发要把上将从魔窟里救出来。 “欺我上将者，虽远必诛！” 元帅迫切地问联络员，“查到上将的位置没有？在哪里？” “在……”联络员面露难色，报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塔玛星。” “……”摩拳擦掌的元帅和士兵们，突兀的沉默几秒。 “哎呦，我的尾巴好疼啊，这次作战我就不去了。” “我晕飞舰，还是你们去营救上将吧。” “报告，我妈妈不让我去塔玛星。” “元帅，我刚才问了你妈妈，她说她没说过。” 倒霉元帅被当场拆穿，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喊，“你们怎么回事？上将那么可怜，我们应该拼尽全力去救它！不就是塔玛星吗？塔玛星有什么了不起，它……” 元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呜咽地喃喃，“它撕碎我的时候，可以撕成星星形状吗？我喜欢星星。” 第20章 艾涵舟：无语。 “痒。” 艾涵舟难以忍受伊纳索尔磨牙式的啃咬，把自己的手腕从它「血盆大口」里抢救出来。 “咪嗷——”猫猫抗议。 “弄得我满手都是口水，脏死了。”艾涵舟明显嫌弃，反手把猫咪捞过来，把口水全部蹭到它柔软细密的绒毛上。 “咪嗷咪嗷！”可怜的奶猫叫得更大声。 ——它是只不干净的小猫咪了。 “咪！”记仇的猫咪甩甩尾巴，气愤的张开嘴巴，尖尖的乳牙用力咬住艾涵舟的手腕，留下浅浅的牙印。 “嗷嗷——”赶在艾涵舟教训自己之前，猫咪骄傲地翘起尾巴，迈着摇摇晃晃的猫步，大步离开。 艾涵舟：无语。 上将，您母星的百姓知道您这么幼稚吗？ 伊纳索尔母星的老百姓未必知道，但是母星的指挥部已经乱成毛线。 “上将发来的讯号消失啦！” “天呐，上将死掉了吗？” “可能更糟糕，上将被发现的，囚禁他的生物会让上将生不如死。” “我们要快点去营救上将，即使被塔玛星撕成星星！” “真的会撕成星星吗？我有点期待。” —— 处理站的绝大部分工作，由耶斯和欧克两个倒霉的大冤种完成。艾涵舟日常只负责喂崽哄崽，成为幼崽的人形挂件。 入春后，幼崽们睡觉时间越来越长，连带艾涵舟的工作量急剧减少。 他是个孤儿，从小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长大点之后，还要帮助阿姨们照顾年纪小的孩子。毕业进入职场，更需要劳心劳力事无巨细。 久而久之，养成闲不下来的毛病。 既然幼崽们不需要长时间陪伴，他便开始整理、规划处理站，没事找点事情做。 耶斯欧克的异能等级不太高，跟首都大型幼崽站的育崽师没得比，建造出来的房间约定于毛坯房。 但是住过毛坯房的幼崽都说好，包括从大型幼崽站搬过来的鸟儿。 艾涵舟虽然没有帮助幼崽提前觉醒异能的能力，但他亲手布置的小窝，肯定是最舒适，最温馨，最适合崽崽睡觉的。 崽子们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吃完爹咪投喂的午餐，又揉着眼睛回去睡回笼觉。 一只只被养成猪猪。 “算了，猪就猪吧。” 艾涵舟平等的纵容每只崽。 反正崽崽不需要上班上学，对他们来说，睡觉就是崽生大事！ 温柔的男妈妈挨个检查宿舍，替崽子们盖好小棉被，创造无比舒适的睡眠环境。 他一路走到处理站原本的那栋房子，屋内还有几只喜欢阴暗潮湿的幼崽，比如茶茶。 整栋楼悄无声息，连水汽凝结后落到地面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艾涵舟脚步轻慢，检查完每个宿舍，最后来到走廊尽头被封印的房间前。 封印的符咒还在。 某坨「东西」却天天钻出来，萦绕自己阴魂不散。 所以，留下这个房间和封印，还有什么用？ 艾涵舟沉思良久，终于做出决定。 他抬手，按住厚厚的门板。触碰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胸口闷闷地，几乎喘不过气。 灰雾无声落到他身后，熟练的变成艾涵舟的形状。 艾涵舟头也不回，问他，“你准备怂恿我，还是阻止我？” “我没有打算。”灰雾诚实的回答。 “因为，假设我说实话，你肯定会按照我期望方向的反方向行动。我让你不开，你一定会开。” “你可以撒谎？” “我骗不过你。” “哦？”艾涵舟挑眉，“这么没自信呀？” “与自信无关，我注定骗不过你。”灰雾语气略带无奈，“你会听我的吗？” 艾涵舟回头凝视他，眼底含笑，“不会。” 他柔柔说，“我只听我自己的。” 说完，他手底下用力，推开那扇深渊般的门。 门内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艾涵舟谨慎的走进，漩涡随着他的步伐改变形状，似乎想要避开人类。 “它里面，好像有东西。”艾涵舟视力好，即使周围黑漆漆一片，双眼竟奇迹般捕捉到漩涡中央，躺着椭圆形白色物质。 看起来似乎是…… 一枚蛋。 “蛋？”艾涵舟脑洞大开，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它该不会是你的蛋？” 灰雾露出「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的表情，“我没有实体，怎么生蛋？” 第29页 “难道你的实体在蛋里面？” “好主意。”灰雾顺着他的话说，“我立刻想办法杀死它，夺取身体。” “别闹。”艾涵舟再次靠近，观察漩涡深处的蛋，“所以，它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灰雾诚实的回答，“我可以吞噬世间万物，唯独它，我没有办法吞噬。” 蛋被漩涡卷入深渊，起起伏伏。 蛋壳光滑圆润，如玉石般，一看就知道没少盘。 “甜甜，把它捞出来。” “你命令我？”灰雾头顶冒出几个问号。 诡计多端的人类，用蠢到极致的名字叫他，还妄图教他做事。 “我命令你的次数还少吗？” “……”灰雾无话可说。 确实，艾涵舟教他做过太多事。 但是—— “我拒绝。”灰雾十分硬气，理直气壮拒绝人类。 艾涵舟微笑，眼睛微眯。 散发出不亚于顶级恶魔的危险气息。 “等等，你听我解释。”灰雾有点怂，连忙给自己找补，“我刚才说过，我没办法吞噬它。那颗蛋很奇怪，它完全不受我控制，无论我变成什么形状，都触碰不到它，怎么带到你面前？” “确实奇怪。”艾涵舟思考片刻，做出决定，“让我试试。” “你确定？”灰雾上下打量他。 柔软、易碎，弱小的人类。 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凭他？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涵舟保持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吧，我带你过去。” “去哪里？” “你可以看到这颗蛋，但是它不在房间里。”灰雾手指漩涡，轻描淡写告诉它，“这里面，是整个宇宙。我可以带你去宇宙任何一个角落，包括……你的星球。” “哦。”艾涵舟听完，毫无动容，催促道，“快走吧。” 灰雾没有得到预期效果，跟在他屁股后面问，“难道你不想回到母星吗？” “不想。”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人类对家有特殊的情感。” “其它人类有，我没有。”艾涵舟眼睫低垂，“我这一生没有归属，什么都可以舍弃。” 灰雾凝视他。 竟然从人类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寂寞。 灰雾原本不懂感情，此时此刻，身体深处好像裂开一条缝隙。 而撕开那条缝隙的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快点。” “哦。”灰雾伸手拉住他，任由漩涡的风暴将他们卷入其中。 艾涵舟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随波逐流，完全不受控的失重感。 目之所及光怪陆离，朦胧中好似看见整个宇宙，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 “甜甜，”他下意识握住灰雾的手，“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处理站的房间里。” “我没有被封印。” “果然。”这货每天到处飘，哪有被封印的样子。 “我自愿呆在那里的，因为…”他话只说一半，突然停住。 “因为什么？” “到了。”灰雾指向前方。 艾涵舟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同时看到冰川和熔岩。 白雪皑皑之下，覆盖着滚烫的岩浆。 那枚蛋，静静躺在冰与雪交界处，被极致的冷与热包裹。 “冰火两重天，还挺会享受。” “这里有全星系最寒冷的冰，和全星系最炙热的熔岩。那些拥有强大异能的生物，尚且不敢接近，你准备怎么把蛋取出来。” “我现在觉得，”艾涵舟脸上写满认真，一本正经说，“我也不是非要把它取出来。” 灰雾：？？ 逗我玩。 “开个玩笑，放松点。”艾涵舟朝他勾勾手指，示意甜甜靠近，“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灰雾倾身凑过去，听完艾涵舟的方案，倏尔睁大眼睛。 这也可以？！ “你真行。” 艾涵舟微笑，“人类的智慧。” 第21章 “站长，你下蛋啦！” “骨碌骨碌——” 椭圆蛋仿佛加载智能gps，受到神秘力量指引，直条条滚到艾涵舟面前。 灰雾默默注视着温馨和谐的一幕，感觉自己像是人类电视剧中的男二号。明明付出全部，功劳却被算在男主身上。 妥妥的炮灰工具人。 “你究竟怎么想到这个馊……好主意？” “很简单呀。”艾涵舟俯身，把那枚蛋攥紧掌心，还能感受到蛋壳的温热。 他起身，轻飘飘对灰雾说，“你之前告诉我，自己可以吞噬一切，除了那枚蛋，对吧？” “嗯。”灰雾点点头。 “所以，只要你把蛋周围的一切全部吞噬，它自然就剩下了。”艾涵舟说着，奖励性拍拍他的肚子。 恍惚间，灰雾甚至萌生出自己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的错觉。 “走吧。”艾涵舟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我们回去。” 艾涵舟回到处理站，刚站稳，耶斯和欧克争先恐后飞奔过来。 “站长、站长，你怎么才回来！”欧克扯住艾涵舟的胳膊，欢欢喜喜邀功，“我种的种子开花啦，耶斯的种子刚刚发芽，你快看！” “好，你真棒。”艾涵舟睁着眼睛赞美他，“你就是农耕时代的祖先，全宇宙为你骄傲。” 艾涵舟深谙鼓励式管理的重要性，总是不遗余力赞美员工，让他们感受胜利的喜悦，然后—— 加倍努力的工作。 从某种层面讲，也算是变现pua。 “农耕时代？那是什么？”欧克没太听懂，但不影响他高兴，“我喜欢农耕时代，站长你快看！” 欧克播种的区域，长出一片幼嫩翠绿的枝芽，有几株长出花骨朵。 而耶斯播种的区域，抽芽的植株寥寥无几，对比之下非常惨淡。 耶斯异能等级比他高，武力值强，平常总是处于优越的位置。 现在输给欧克，心里难免感受到落差，头垂得很低，表情又丧又失落。 艾涵舟挨个看过他们种植的区域，继续夸奖，“耶斯同样很厉害。” “真的吗？”耶斯抬头，生怕艾涵舟阴阳怪气讽刺她。 “真的。”艾涵舟伸手过去，原本想拍拍耶斯的肩膀。犹豫几秒，改成像抚摸幼崽那样，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怎么说。 摸一个金刚芭比的头，确实需要勇气。 耶斯感受到柔和温暖的触摸，舒服地眯起眼睛。 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为什么处理站那些幼崽对自己和欧克爱答不理，却总喜欢聚集在艾涵舟身边，排队被他抚摸。 试问，如此温暖充满爱意的抚摸，哪只小动物能够抵挡呢？ “欧克所播种的，多为花草类种子，容易发芽。而你这边有很多大树，生长速度比较慢，种植难度更大。”艾涵舟耐着性子安抚，“你种出来这么多株，很厉害。” 耶斯瞬间找回自信，骄傲地挺起胸膛，信心满满继续照顾幼苗。 她蹲下来给幼苗松土，目光不经意一瞥，看到艾涵舟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大小的蛋。 第30页 耶斯没过脑子，顺嘴问，“站长，哪里来的蛋？” 闻言，欧克伸长脑袋凑过来，仿佛发现新世界，“站长，你下蛋啦！” “咘叽？”草莓垂死病中惊坐起，扑棱翅膀飞过来，一副遭到雷击的凌乱模样。 爹咪竟然会下蛋？！ 等等，重点是爹咪自己下蛋以后，它就不是爹咪最亲的崽啦。 爹咪，崽命中注定的亲亲爹咪！ 其余幼崽得知艾涵舟下蛋的惊天大消息，也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顿时睡意全消，生怕「亲生蛋蛋」会夺走爹咪全部的宠爱。 “……”艾涵舟原本打算解释，突然听见欧克的吵吵嚷嚷，冷冷瞥他两眼。 用冰冷眼神质问：你看我会生蛋吗？ 可惜，欧克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艾涵舟这么一个人类，没有渠道了解人类究竟是卵生还是胎生。 在欧克单纯的世界观中，艾涵舟突然消失几个小时，肯定是去找地方生蛋啦！ “恭喜恭喜！”欧克甚至没有感受到艾涵舟的怒气，喜气洋洋询问他，“你生下的是男蛋还是女蛋？” “想知道吗？”艾涵舟示意他凑近，轻轻贴近欧克的耳朵，温温柔柔告诉他，“是滚蛋。” “呃。”欧克表情僵住。 “笨！”耶斯努力憋住笑，“那颗怎么可能是站长的蛋。” 看来，处理站还有一个智商正常的员工，艾涵舟甚感欣慰。 然后，就听到那位「智力正常」的员工，一本正经说，“以我的社会经验，站长下出来的蛋，应该有他脑袋那么大！” “呵。”艾涵舟冷笑，送给她三个字，“你也滚。” 世界安静。 艾涵舟带着新蛋，从农田回到处理站，被吵醒的幼崽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观察爹咪带回家的蛋蛋。 “咪嗷。”伊纳索尔用梅花爪爪按住蛋，奶呼呼叫。 “咘叽叽——”爹咪，它是什么蛋？ “我现在还不知道。”艾涵舟用手包裹住蛋，“我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活力，所以，孵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咿呀？”狼崽歪头，小狗眼充满疑惑。 熊仔伸出大爪子，很轻很轻，仿佛触碰空气般，触碰蛋壳。 艾涵舟眼见莽撞冒失的熊仔，一点点变成细嗅蔷薇的模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不禁觉得好笑。 “放心，蛋比我坚强多了。”艾涵舟把蛋放到熊掌中，“你试试。” “嗷呜嗷——”熊仔开心地叫声都变了调，捧着蛋高高举起，好像得到新玩具。 蛋蛋被力大无穷的熊掌握住，果然没有丝毫变化。 毕竟它连冰火两重天都能扛下来，这算什么？ 小场面。 “等到蛋蛋孵出来，就是你们的弟弟或者妹妹了。大家要好好照顾蛋，知道吗？” 幼崽们纷纷叫唤，看蛋的目光充满期待，仿佛是自己的亲生蛋。 艾涵舟用其他幼崽掉落的毛，给蛋做了个孵化窝。做到后来毛毛不够用，他还把熊熊叫过来，用硬质梳子仔仔细细梳理三遍。 可怜的熊仔，差点被亲亲爹咪梳成秃熊。 做好小窝，艾涵舟非常满意。打个响指把草莓叫过来，让它坐到蛋壳表面。 “你有翅膀，老母鸡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咘叽？咘叽叽？”草莓难以置信，嘴里骂骂咧咧。 你才老母鸡！你全家都是老母鸡！ “仔细听听，”艾涵舟中肯的评价，“你的叫声也很像母鸡。” “咘叽咘叽？”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草莓崽更加生气了。 “乖。”艾涵舟曲起手指给草莓顺毛，敷衍地哄，“孵出来之后，让它给你当小弟。” 小、弟！ 草莓崽瞬间精神。 他眼前出现幻视，依稀看到自己变成处理站的老大，其它幼崽对自己毕恭毕敬，俯首称臣。 “咘叽叽——”草莓用爪子和翅膀比划着，跟艾涵舟谈条件。 “好、好，我有空就陪你孵。”艾涵舟刚说完，又抛出渣男发言，“现在没空，你自己加油。” 草莓望着爹咪远去的背影，叫声充满愤怒。 呸！ 爹咪是个大渣男！ 艾涵舟把孵蛋的工作交给草莓，又破天荒的主动找到甜甜，跟他商量大事。 “你刚才吞掉的火山和冰川，可以放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灰雾不解，“你要做什么？” “现在塔玛星的气候太刻板了，我想看一些不同的风景。” “冰川？火山？”灰雾只觉得迷惑。 它俩有啥好看的。 “当然不是。”艾涵舟有理有据地说，“只要把冰川和火山合理安排，就可以通过温度差，改变水循环。良好的水循环，会改变整个星球的气候、土壤、自然景观，或许可以孕育新的生命。” “比如，变成你的母星？” “我的母星没有替代品。”艾涵舟对替身文学无感，他认真地说，“我要创造一颗即使没有异能，也可以好好生活的普通星球。” “你费那么大功夫，只想要一颗普通星球吗？” “对呀，”普通人类艾涵舟语带笑意，“普通才是最好的。” 第22章 努力忍住不哭！ 最近几天，塔玛星的天气十分反常。 淅淅沥沥的连绵细雨，缓缓滋润这颗星球每一寸干涸贫瘠的土地。 塔玛星尊贵的王——圣·维希亚陛下，独自呆在空旷的寝宫，听屋外雨水滴落，心绪久久不得安宁。 塔玛星已经长达好几百年，没有下过这样的雨了。 自从环境恶化以后，塔玛星的雨很少落在春季，经常出现于夏冬两季最热最冷的时候。 落雨宛如铅块般，重重砸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大地，来势凶猛仓促，险些淹没整颗星球。 而现在，绵绵细雨下了整整四天，空气意外舒适。 维希亚身为一条生性渴水的人鱼，由衷享受细雨天气。 ——假如维希亚没有注意到异常的话。 “索拉。”维希亚呼唤寝宫外的侍从，“这场雨下了几天？” “啊？”索拉迷茫地回答，“今天是第一天，陛下。” “好，我知道了。”维希亚强撑着坐起身，散落的银色长发一半披在肩膀，另一边散落床榻。 他皮肤白皙光滑，宛如皑皑白雪。 细嫩的肌肤，更衬得鱼尾冒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维希亚注意到，今天的伤口比昨天又少一处。 那次游街归来之后，他渐渐意识到，似乎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隐约感知到气息的纯血人类吗？ “人类。” 维希亚口中呢喃陌生的称呼。 “他真的存在吗？” 与此同时，极危幼崽处理站。 传说中的纯血人类，此刻饶有兴致抱着雪狼幼崽，给它剪指甲。 “呜呜……”茶杯大小的雪狼崽崽，乖乖躺在爹咪怀里一声不吭。 倒是熊熊吓得用喉音叫唤，伸出宽厚的熊掌，先捂住自己的眼睛，再用另一只熊掌捂住雪狼崽崽的眼睛，从指缝里偷偷观察。 第31页 其实，塔玛星的幼崽被放养惯了，原本不需要剪指甲。等他们异能觉醒之后，可以自行调节指甲长短。 但由于处理站唯一的大家长艾涵舟，是个柔柔弱弱的普通人类。 细皮嫩肉，肌肤一掐就红，一捏就轻。稍微有点力气，甚至还会见血，只能把草莓叫过来加餐。 幼崽们即使尚未觉醒异能，锋利的爪爪、牙齿、鳞片，稍不留意就会对爹咪造成伤害。 每次看到艾涵舟受伤，幼崽们难过地垂头丧气，眼泪吧嗒吧嗒，比自己缺胳膊断腿还委屈。 崽们想要跟爹咪贴贴，要爹咪亲亲抱抱举高高，却不想弄伤爹咪，只好泪眼汪汪克制内向的贴贴欲。 艾涵舟向来宠崽无度，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决定用自制锉刀给崽子进行大护理。把锋利的指甲剪短磨圆，将鳞片的棱角稍加修饰，确保崽崽们撒泼打滚也不会弄伤自己。 想法很完美。 然而，执行阶段出现亿点点小问题。 “咪嗷！”伊纳索尔面对奶猫指甲刀，发出杀猫般凄厉的叫声。 它短暂的猫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刑具。 “乖，爪爪伸出来。”艾涵舟单手固定小猫咪，强行拉住它的爪。 “咪咪！咪咪咪！”伊纳索尔叫得更大声，湛蓝猫瞳充满惊恐。 爹咪要做什么？ 因为梅花肉垫不可爱，爹咪要把猫咪爪爪剪掉吗？ “咪嗷！”伊纳索尔疯狂挣扎，惨叫着企图挣脱艾涵舟的怀抱。 由于小猫咪不太配合，结果导致兼具临床经验和养猫经验的艾涵舟…… 手术失败了。 把奶猫指甲剪深了零点零几毫米，疼得猫咪当场炸毛，缩回爪爪「呲溜」躲进猫窝，可怜兮兮舔爪子。 某只草莓趁机摸鱼，扑棱小翅膀飞到猫窝，咘叽咘叽安慰伊纳索尔，顺便陪它一起骂爹咪。 其它幼崽看到伊纳索尔的惨痛经历，顿时吓得灵魂出窍瑟瑟发抖，生怕自己遭遇同样的下场。 崽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当第二个倒霉鬼。 经过几分钟极限拉扯后，终于，雪狼幼崽对爹咪的信任战胜恐惧，主动钻进艾涵舟怀里。 它紧紧闭起眼睛，打定主意要做最坚强的幼崽，即使爹咪要剪它的爪爪，勇敢的小孩也…… 努力忍住不哭！ 雪狼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身体僵硬如死狗，硬邦邦等待疼痛到来。 恍惚中，艾涵舟捏捏它的前爪，又捏捏它的后爪，温温柔柔抚摸把玩。 再然后—— “剪完了。”艾涵舟宠溺地摸摸狼崽，给它喂两块来自伊纳索尔母星的合成肉干，“狗狗真勇敢。” “汪？”狼崽叼住肉干，惊讶地发出狗叫。 它低头，四只爪爪完好无缺，但是指甲没有以前那么锋利。 狼崽试探性抬起爪爪，扒拉艾涵舟的手腕。用平时的力道抓爹咪，没有留下伤口。 “汪——”狼崽开心的叫了声，眼睛亮晶晶的。 “好啦，狗狗去旁边玩。”艾涵舟把狗狗抱到一边，拍拍自己腿面，“下一个。” “嗷嗷！”熊熊凑过大脑袋，强行享受膝枕。 艾涵舟捏了下它的耳朵，命令，“爪爪伸出来。” “嗷呜嗷。”熊仔乖乖把熊掌交给爹咪。 艾涵舟仔细检查它的指甲，不算特别锋利，而且藏在厚实的熊掌里。 熊仔跟其它幼崽不同，会对艾涵舟造成压制攻击。即使它剪掉指甲，也不可能随意扑进爹咪怀里卖萌打滚。 艾涵舟没有告诉熊仔这个令熊伤心的事实，像模像样给它剪好指甲，拍拍熊仔脑袋，同样喂给它两颗肉干。 “咪嗷！”伊纳索尔大亨抗议。 凭什么？ 只有猫咪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它舔舔痛兮兮的爪爪，湛蓝猫瞳充满怨念。 艾涵舟感受到猫咪的凝视，内心多多少少萌生出愧疚，主动把手伸向小猫。 “嗷。”猫咪张开嘴巴，凶巴巴咬住艾涵舟的手指。没用什么力气，跟平常嘬奶似的。 嘬了一会儿，它总算发泄够了，爪爪按住艾涵舟的手腕，整只猫跳上去。敏捷地爬上铲屎官的肩膀，将爪爪凑近，要求呼呼。 艾涵舟配合的吹两下。猫咪舒服的闭起眼睛，挂在它颈窝打了两个滚，抱住人类的肩膀，睁开一只眼向其它幼崽展示王之蔑视。 “人类。” “我的。” 其它幼崽感受到猫咪传递的讯号，纷纷被激发出争宠的胜负欲。也顾不上害怕剪指甲，团团围住艾涵舟，挨挨蹭蹭大声叫唤，非要爹咪选出最喜欢的崽。 “咘叽叽。”草莓差点被挤成草莓酱，扑闪翅膀艰难地离开案发现场，灰溜溜滚回去孵蛋。 它嘴里疯狂骂骂咧咧。 ——你们争宠有什么用？ ——反正是崽先来的！爹咪最爱我！ 第23章 入v通知 “咪嗷。” 夜色朦胧，伊纳索尔警觉地抖了抖猫耳，睁大亮晶晶的猫瞳。 艾涵舟睡得正熟，听见声音，伸出胳膊把它捞进怀中，迷迷糊糊说，“睡觉。” 人类的怀抱温暖又柔软，迅速软化猫咪的警戒。它再次抖抖耳朵，沉溺与过分舒适的怀抱中，忘记自己刚才再想什么。 上下眼皮互相吸引，奶猫困得脑袋越压越低。最终两腿一蹬，遵循本能窝进艾涵舟怀里，没心没肺呼呼大睡。 管它呢。 就算明天宇宙毁灭，等猫猫睡醒再说。 “联络员，有消息吗？” 浩浩汤汤的宇宙军团逼近塔玛星，为首的指挥部星舰内，元帅焦急地询问。 联络员面露难色，“报告，刚才检测到一点气息，现在又消失了。” “难道我们又找错方向了？”元帅眉头紧锁，无奈下令，“全员折返，仔细搜寻刚才经过的地方。” “元帅。”秘书困倦地打个哈欠，眼尾飘出两颗泪花，“附近的星域，我们来来回回搜寻过八百遍，没有找到塔玛星的踪迹。” “该死！”元帅用力捶桌，“究竟是谁把塔玛星从星际版图中抹除的？” 话音刚落，所以人看向元帅，手指齐刷刷指向他。 “好吧，”元帅尴尬地清清嗓子，“我当年确实投了赞同票，但是其它四十九个星系也投了赞同票，我、我……好吧我错了。” “上将，我亲爱的伊纳索尔上将。”联络员手捧检测仪，近乎虔诚地祷告，“求求您，喵一声吧！” —— “咪嗷——” 美美睡到自然醒，无忧无虑的奶猫用爪爪洗干净脸，甩甩尾巴踱着猫步跳到艾涵舟肩膀。 艾涵舟没有像往常那样抚摸小猫，他手里捏着薄薄一张邀请函，面色凝重。 邀请函是今天早晨，他打开门发现的。 既然邀请函送到自己手里，没有送到处理站。代表送邀请函的那位，邀请的并不是处理站新站长，而是艾涵舟本人。 塔玛星时间逆流。 艾涵舟与处理站之外的生物，本来就没有太多交集。逆流之后，为数不多的擦肩，也被时光抹去。 第32页 谁会特意邀请他呢？ 艾涵舟拆开邀请函，里面的文字是用红色水墨手写的，字迹非常漂亮。 相比于不重视文化教育的普通居民，他遣词用字的水平堪称天花板。 落款处用非常漂亮的笔迹写着：圣·维希亚。 艾涵舟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之前收看首都新闻时，塔玛星执掌权利的顶级大佬均有出镜。唯独叫这个名字，被尊为君主的那位，从始至终没有露面。 后来游街也是，金字塔顶尖的掌权者风光无限，一个比一个张扬。唯独维希亚，独自躲在密不透光像笼子似的花车内。任凭民众如何欢呼，他也不肯露面。 若不是知道他是塔玛帝国伟大的国王，艾涵舟甚至以为，他是被绑过来撑场面的傀儡。 那么问题来了。 国王特意邀请自己做什么？ 艾涵舟收起邀请函，先来到处理站，问耶斯和欧克记忆中有没有收到过奇怪的信函。 “信函？没有。”欧克坚定地回答，“咱们这种小地方，只能收到普通邀请。等级稍微高一点的贵族活动，都轮不到我们参加。” “这样。”艾涵舟略一沉思，又问，“你们了解维希亚吗？” 耶斯怔愣片刻，“你是说，陛下？” “嗯。” 耶斯表情逐渐凝重，思考足足五分钟，才悠悠开口，“我没有见过陛下，塔玛星很多民众都没有见过陛下。他上任至今五十年，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 “为什么？” “根据首都新闻的说法，现任陛下脾气古怪，易怒易发疯，而且面目丑陋。为了不惊扰普通民众，所以把自己藏起来。但是…” 耶斯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艾涵舟连声追问。 “大约二十年前，塔玛帝国遭遇叛乱，由陛下出面镇压。当时，很多人见过他的轮廓，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狰狞丑陋。”耶斯说得很慢，每句话都仔细斟酌。 欧克性子急，抢着说，“他们说，陛下有可能是极危物种！” “这样啊。”艾涵舟点点头。 假如维希亚真的是极危物种，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塔玛帝国视极危物种为洪水猛兽，对他们避如蛇蝎。假如被发现尊敬的陛下，也是极危物种，势必会引起慌乱。 这相当于白人殖民的地区，扶持一位黑人做君主。 而那些当权者，明知会引起慌乱，也要扶持极危物种的理由，无非那么几个。 极危物种足够强大，君主之位需要强者。 其次，他们有办法拿捏那个可怜的傀儡。 “站长。”耶斯疑惑地问，“你不是对首都没有兴趣吗？为什么突然关心陛下。” “因为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艾涵舟拿出邀请函，给他们看上面的落款。 “啊？！”耶斯和欧克双双睁大眼睛。 “我要去我要去！” “我好想看看陛下的样子！” “别急。”艾涵舟按住他们，“明天再说。” “为什么要等明天？”耶斯连忙提醒，“等到明天，时间逆流，陛下就忘了邀请你的事。”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想。”艾涵舟晃晃手里的邀请函，若有所思。 假如那位陛下真的忘记，只能说明艾涵舟想多了。 可是—— 此日清晨，艾涵舟早早起床，第一时间打开门。 果然，门外又躺着一张同样的邀请函。 拆开，邀请函大致内容没变，唯独最后一句稍微改动。 “今天也期盼与你相见。” “也。”艾涵舟琢磨这个字，没有太多惊讶。 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跟维希亚接触过。 但是，维希亚能感受到倒流的时光。 艾涵舟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茫茫宇宙只有自己一个特殊个体。 可意识到存在同样特殊的生物，艾涵舟多多少少有些慌。 这代表，无论自己对维希亚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但愿他不要太难为我。”艾涵舟轻声呢喃，“我对弑君没有什么兴趣。” “弑君？！”整装待发的欧克，听到这两个字，吓得五官乱飞。 耶斯握紧的手微微颤抖，后悔自己非要跟着去，从此踏上叛国的不归路。 站长，您脑袋里有没有正常想法？ 作者有话说： 鱼鱼，危！ 明天0点入v，感谢大家支持，啾咪—— 【接档文《在惊悚游戏里当沙雕npc》求收藏】 文案：夙筇是惊悚游戏的新手指引npc。 游戏里的其他npc面目狰狞、血腥、缺胳膊少腿。 唯有夙筇，奶乖奶乖一张娃娃脸，穿blingbling的萌系制服，连魔法手杖都镶满粉钻。 互动时，会用可可爱爱的声音提醒玩家： “你打不过我呦，除非你打开大宝箱。” “如果你没发现骷髅眼睛里的密码，你就逃不出密室啦！” 玩家：逃啥？我只想一口气亲死这只npc！ 然而，游戏总结时，夙筇被评为全服最恐怖的npc。 因为玩家太喜欢新手指引关卡，心甘情愿被他鲨一遍又一遍。 系统按照数据反馈重置游戏，把夙筇变成终极关卡的大boss。 夙筇来到最终关卡，面对黑黢黢的诡秘魔窟，和支离破碎的强大怪物，吓得颤巍巍握紧魔法手杖。小脸煞白，可怜兮兮求救，“救、救命呀，这里好多鬼，我好害怕……” 全服玩家震怒！纷纷开始氪金爆肝，全速杀向最终关卡。 “宝贝别怕，我立刻杀过去救你！” “不准欺负我的乖崽！” “让我把这个破游戏买下来，改成宝宝的换装游戏。” 第24章 感谢大家！ 艾涵舟第三次来到塔玛帝国首都。 相比于平平无奇、默默搭乘空间巴士出行的前两次。 今天, 他受到塔玛帝国尊贵的国王邀请，有专属侍从接送，几艘小型飞舰列队保驾护航, 场面十分壮观。 艾涵舟并非喜欢高调的人，面多如此兴师动众的浩大声势，多少有些…… 尴尬。 也怪他天生劳碌命, 山猪吃不惯米糠。 坐进所谓皇家专属超豪华飞船内, 只觉得哪哪都带刺，整个人如坐针毡非常难受。 万万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皇家专业团队速度非常快, 转眼才过去二十分钟，金碧辉煌的皇宫已经瞬移到眼前。 艾涵舟在旁边士兵的搀扶下, 谨慎地走出飞船, 抬头审视偌大的宫殿。 气派恢弘，珠光宝气, 非常符合人类对「宫殿」的定位。 可惜。 由于塔玛星资源枯竭, 现存生命数量极地。繁华如皇宫，氛围依然萧瑟寂寥。 甚至还不如小小的处理站热闹。 艾涵舟想到这儿, 内心产生莫名的优越感。再次看向皇宫, 心里所剩无几的忐忑烟消云散, 只剩几分同情。 然而，并非所有庶民都拥有艾涵舟那样的大心脏。 耶斯和欧克跟随站长, 哆哆嗦嗦走下飞舰, 两双腿软得像四根面条。 第33页 旁边，身穿笔挺制服的士兵站成两排, 表情威严肃穆。他俩吓得差点停止呼吸, 互相挽住对方胳膊, 用分贝极低的耳语交流。 “耶斯，耶斯，这就是皇宫吗？好大！” “对，你小点声。如果被发现咱们俩没见过世面，丢站长的脸。” “哦哦哦，你看我，像不像见过世面的样子？” “傻子，你下巴抬那么高干吗？”耶斯翻他一个大白眼，“还有，你顺拐了。” 艾涵舟听见他俩对话，无声揉揉自己眉心。 怎么办？ 能把两个小笨蛋传送回处理站吗？ 丢不起这个人。 正当艾涵舟暗自计划，思考应该用什么方式，把两位员工送回处理站时。 迎面过来一位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拎起裙摆微微俯身，优雅的向艾涵舟打招呼。 “陛下的贵客，你们好。”女子声音泉水般动听，樱色唇瓣绽放微笑，“我是陛下的侍女，请容许我带你们入内。” “好、好呀。”欧克看得眼睛都直了，松开挽住耶斯的手，身体向失控般跟随侍女前行。 “欧克！”耶斯愤愤跺脚，一把拽住欧克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回来，“你清醒一点！她的异能是魅惑，你的魂魄会被她勾走的！” “啊？”欧克如梦初醒，迷茫地看向耶斯，又看看艾涵舟。 众所周知，魅惑异能只对异性生效，所以耶斯没有被侍女勾住。 但是…… “你骗我！假如她真的有魅惑异能，为什么艾涵舟没反应？” 话音刚落，周围侍从和卫兵齐刷刷看过来。 ——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 无论他们释放多么高级的异能，对艾涵舟却毫无效果。 他本人没有任何异能，同时也可以免疫所有异能。 恐怖如斯。 艾涵舟敏锐的感受到周围已经，却没有任何反应，平静的跟随侍女走向陛下寝宫。 途中，他遇到许许多多身居高位的塔玛帝国统治者，一个个人模人样，高傲且轻慢。 看见艾涵舟，他们用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人类青年。 “他就是陛下指名召见的贵客？” “真普通。” “呵，看来咱们陛下还是老样子，喜欢低贱的阿猫阿狗。” “你说谁呢？！”耶斯当场沉不住气。 她出身卑微，外表丑陋，从小到大没少受到挤兑和贬低。 耶斯早已经接受卑贱的自己，习惯冷言冷语。 但艾涵舟不行。 他温暖，柔和，仿佛神明恩赐的奇迹，降临世间的奇迹。 艾涵舟到来之后，耶斯差点忘记，自己以前生活在怎样的地狱中。 她怎能容忍那些装模作样的贵族，贬低自己的神明。 欧克分明害怕贵族，此刻同样勇敢的站出来，“不许你说我们的站长。” “哦？”贵族满眼厌恶，“皇宫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苍蝇也飞进来乱叫。” “你……” “耶斯。”艾涵舟叫住耶斯，朝她摇摇头，“冷静，没必要。” 艾涵舟又不是温室中的花朵。 从他出生起，便独自面对世界的寒凉，听过太多冷言冷语。 无所谓，再难听的辱骂，也比黏上shi强点。 “休海顿大公，他们是陛下的贵客，请您让开。”侍女表面恭敬，言语之中竟然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休海顿大公暗自咬牙，眼底闪过寒意。身体稍微挪挪，放他们过去。 “咦？”欧克生性耿直，大大咧咧问，“他害怕你？” “错。”侍女回答，“他害怕陛下。” “可是……” 听那位贵族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很尊重陛下。 侍女笑笑，别有深意的说，“贵族们都是那样。明明讨厌陛下，还要……” 她话说到一半，堪堪停下脚步。 “到了，请。”侍女推开厚重的门，“艾涵舟先生，陛下在里面等您。” “好。”艾涵舟镇定的迈开腿，率先走进宫殿。 耶斯和欧克想要陪同，却被侍女拦住，只好留在门外。 维希亚陛下的宫殿很大，清冷而又空旷，有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艾涵舟一步步走向宫殿正中的屏风，屏风背后，隐约能够看见一道身影。 似坐似卧，看不真切。 从门口到屏风的路很长，艾涵舟没有停留，脚步轻快。 他走到屏风前面，冰冷的寒意更加真实，差点把他冻成冰雕。 艾涵舟搓搓手臂，正准备绕过屏风，耳边响起比寒冰更加清冷的声音。 “停。”维希亚感受到他的气息，堪堪叫住艾涵舟。 艾涵舟停下脚步，隔着屏风，凝视他影影绰绰的身影。 “退回去。”维希亚要求。 “为什么？”艾涵舟没有动，沉声道，“是您邀请我前来见面。” 维希亚语气寡淡，“我已经见到你了。” “所以？” “请你不要靠近。” “哦。”艾涵舟曲起手指，轻扣两下屏风，手指描摹维希亚的形状，语气轻慢平淡，“你不想被我看到，是因为你身上的伤呢，还是因为……” “你的鱼尾巴？” “……”维希亚呼吸一滞。 怎么会？ 他拥有塔玛帝国最强大的异能，能够完美藏匿自己的气息。 除了当面对峙，否则，没有生物体能判断他的身体状况和所属种族。 “差点忘记自我介绍。”艾涵舟扯出淡淡笑意，温和地说，“我叫艾涵舟，现在是极危幼崽处理站的站长。” “嗯。”维希亚既然能寄出邀请函，自然知道他现在的状态。 艾涵舟继续说，“我上一份工作是临终关怀师，再以前，是一名医生。” 说话同时，艾涵舟大步绕过屏风，清澈的眼瞳直条条看向维希亚。 “对于医生而言，望闻问切是基本功。也许你听不懂，简单来说就是……” 艾涵舟垂眸，审视他伤痕累累的鱼尾。 维希亚缩了缩尾巴，难以适应陌生的视线。 “你虚弱的声音，还有你散发的血腥味，早已经出卖你了。”艾涵舟步步逼近，目光飞快打量他身上的伤口，很快弄清楚维希亚奄奄一息的原因。 鱼的凝血功能特别差，他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没有死于大出血已经是万幸。 其次。 人人都知道，鱼应该生活在水里。 而这条鱼，天知道多久没碰过水，鱼鳍都快晒成小鱼干了。 违背自然赋予的生存法则，异能再厉害有什么用？ 艾涵舟第二眼，才注意维希亚的脸。 瀑布般柔顺光滑的银发，冰雪般白皙的肌肤。雾色眼睛如深海般神秘，让人甘愿陷落其中。 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之后，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 甚至他穿越之前，见过那么多人类面孔，只有一位能够与他比较的。 “需要我为您服务吗？”艾涵舟问。 维希亚定定凝视他，没有回答。 第34页 “我意思是说，”艾涵舟补充，“伤口应该处理一下。” “不需要。”维希亚拒绝，“这些疼痛和苦难，都是我应该忍受的。” “才不是。”艾涵舟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你只是一条小鱼。” “……”维希亚第一次听到「小鱼」这种说法，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算你有自己的使命，比如保护国家，再比如捍卫皇室尊严。在我看来，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担负怎样宿命。一切以苦难为代价的坚守，全都是没有必要的。”艾涵舟轻飘飘说，“我曾是医生，我的天职是让世界免于病痛和苦难。” 艾涵舟冷静地观察他，摇摇头，语气唏嘘，“你的做法，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些笨蛋。” “笨蛋？”维希亚眉结轻蹙。 他是塔玛帝国至高无上的国王，是力量与智慧的象征。 竟然有人类说他是笨蛋。 “难道不是吗？”艾涵舟轻笑，慢条斯理说，“练武术必须练到全身上下没有好骨头，学舞蹈必须学到双腿断掉，当运动员必须有一身旧伤……总之，都挺蠢的。没有哪个职业必须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当然，也没有谁的生命，一开始就注定与苦难相伴。” 维希亚安静听他诉说，纤长眼睫低垂，凝视自己鲜血淋漓的尾巴。 “我们医生倾尽所能，就是要告诉像你这样自我感动，宁死也要强撑的蠢货。”艾涵舟放肆地伸出手，触摸他触目惊心的伤口，“醒醒，没有治不好的病痛。” “你真奇怪。”维希亚眼睛虚眯。 坦白说，递出邀请函时，他思考过艾涵舟会是怎样的人类。 根据资料记载，人类懦弱，迟钝，而且自私至极。 艾涵舟却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 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比最强大的魅术更加厉害。 纵使维希亚足够强大，足够理智，却没有能力抗拒人类给予的温暖。 “人类本来就是奇怪的生物。”艾涵舟轻笑，“所以，你现在愿意让我看看伤口吗？” —— “唉。” “唉！” 耶斯抱着雄壮的膝盖，蹲在国王寝宫门口，眼睁睁看着欧克来来回回踱步好几圈，叹息一声比一声大。 “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耶斯用力按揉额角，“我头晕。” “我好担心站长呀，难道你不担心吗？”欧克停下脚步，神神叨叨靠近寝宫，耳朵紧紧贴住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企图听到里面的声音。 奈何，陛下的异能比他高太多，形成绝对压制。 别说交谈内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咱们站长没有任何异能，万一陛下要杀他，站长……” “停！”耶斯听他越说越离谱，连忙叫住欧克，“好端端的，陛下为什么要杀站长。” 欧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低声音提醒，“站长做过的事情还少吗？” “……”耶斯竟无言以对。 确实，艾涵舟那个人「作恶多端」，几乎每天都踩着帝国的底线，疯狂蹦迪。 假如把艾涵舟送进帝国法庭，凭他所犯的罪行，足够死个十次八次。 “怎么办？”耶斯也跟着六神无主，顷刻间方寸大乱。 欧克出个馊主意，“我们冲进去，把站长救出来！” “好！”耶斯被「站长有危险」的念头冲昏头脑，竟然忘记异能差距，打算强行闯入陛下寝宫。 “哎。”侍女于心不忍，正打算开口提醒—— 虽然塔玛帝国的统治阶层以暴治国，但陛下继位至今，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生命。 他身为极危物种，却是塔玛帝国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国王。甚至愿意献祭身体，换取整个星球的安稳。 那样善良的维希亚陛下，又怎么会随随便便伤害人类呢？ 欧克和耶斯已经被冲昏头脑，完全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只有闯进寝宫救站长。 正当他们鼓起勇气，打算撞破那扇门时。 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差点让靠着门的两个倒霉蛋，摔个狗啃泥。 “哎呦。”欧克稳住身体，抬头，看见艾涵舟熟悉的脸，激动到差点跳起来，“站长，你终于出来啦？！” “嗯。”艾涵舟垂眸，俯视他俩扭曲的姿势，“你们……行为艺术？” “咳、咳。”耶斯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悄咪咪打听，“站长，你还好吗？” 说话时，她眼神瞄向寝宫内，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还好。”艾涵舟轻飘飘回答，“过段时间，我还要再来皇宫几次。” “为什么？”欧克的脸更绿了。 他心脏脆弱，受不起三番五次的惊吓。 艾涵舟笑笑，低头擦拭自己的手指。 维希亚陛下伤得不严重，身上基本都是小伤。 可他的伤拖了至少几十年，再加上数量多。 区区一次治疗，不可能让维希亚彻底痊愈。 无论如何，只要小鱼配合治疗，艾涵舟有信心让他的尾巴恢复漂亮光泽。 假如笨鱼鱼想不开，继续每天掰一片鱼鳞。 再过个几天，他肯定会因为缺水和失血过多，变成瘪瘪的小鱼干。 那么漂亮的尾巴，多可惜啊。 艾涵舟暗暗想着，带耶斯和欧克回到处理站。 今天处理站格外安静。 雨后初晴的好天气，大部分幼崽呆在小窝里乖乖睡觉。连平常最黏爹咪的爸宝男草莓，也四仰八叉扒拉住蛋壳，睡得昏天黑地。 被它搂在怀中的蛋壳，尺寸明显比刚捡到时小一圈。 艾涵舟难以淡定，是因为塔玛星的逆时状况让蛋壳变小，还是因为这种蛋蛋本来就越孵越小。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向草莓，听见崽子「咘叽叽」说梦话，诅咒出门不带崽的爹咪。 反正草莓崽满肚子脏话，艾涵舟早已经被它骂习惯了，没有放在心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戳戳蛋壳表面，仔细感受蛋壳内的动静。 或许是某种心理作祟，他感觉蛋壳里的东西动了动，似乎对自己的触碰有反应。 “快点孵出来吧。”艾涵舟唇角上扬，微笑着对那颗蛋说。 然而，他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看到，蛋壳摇晃了一小下。 果然有反应。 真期待里面会孵出怎样的小家伙。 给草莓盖好小被子，艾涵舟挨个检查过每个宿舍，确定自家每只崽崽健康平安。 检查宿舍是艾涵舟每天的固定步骤，即使耶斯说过很多遍：幼崽的生命力很顽强，就算两三个月不管，它们依然顽强的苟活。 即使她说破嘴皮，艾涵舟依旧坚持自己的人类思维。 崽崽那么小，需要照顾需要疼爱，谁舍得两三个月不管？ 后爹吧？ ——并非亲爹的某个人类如是想着。 “喂。”从背后冒出熟悉的声音，打断艾涵舟思路。 同样的声线听过太多次，艾涵舟逐渐适应以第一视角跟自己对话。 他转过身，看见自己清俊精致的眉眼。 第35页 “你回来了。”灰雾语气沉闷，没有询问太多。 看来，他已经知道，艾涵舟消失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嗯。”艾涵舟眯起眼睛笑，“你担心我呀？” 灰雾摇摇头，诚实地回答，“没有。” “啧。”艾涵舟嫌弃。 渣男！ 没有心。 还不如耶斯欧克呢。 灰雾兴许有读心术，立刻解释道，“维希亚不会伤害你。” “你认识他呀？”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认识宇宙中所有生物。” “宇宙里生物那么多，全部认识怪累的。”艾涵舟脑容量有限，对他炫耀的强大技能毫无兴趣，“我选择认识自己想认识的。” “比如维希亚。” 艾涵舟承认，“他很漂亮。” 灰雾闻言，诡异的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艾涵舟险些忘记自己上句话说了些什么。 又过几分钟，灰雾闷闷问，“你喜欢漂亮的？” “对呀，欣赏美貌是人类的本能。”艾涵舟回顾维希亚的美貌，“即使我阅人无数，也很少见到像他那样漂亮的脸。” 灰雾语气更低沉，“那我呢？” “你？”艾涵舟似乎听到什么笑话。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灰雾。 “甜甜，看着我的眼睛。” “嗯。”灰雾定定凝视艾涵舟。 “有没有从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 “有。” “那就对了。”艾涵舟摊手，“与其看你，我还不如照镜子。” 灰雾沉默，漫长的沉默。 “等你什么时候换张脸，再来找我评价。” “哦。”灰雾难得感受到挫败，内心逐渐形成一个美好的想法。 想法还未落地，便听到艾涵舟说，“不要变成维希亚陛下的样子。” “呃。”灰雾语塞。 难道人类也拥有读心异能？ —— “元帅！报告元帅！”联络员激动地跑向元帅，“我终于探测到伊纳索尔上将的气息啦！” “真的吗？在哪里！”元帅激动地问。 联络员一脸悲痛，伸出手指，指向他们早已经路过的方位。 元帅喜悦的表情，逐渐变成痛苦面具。 该死，究竟是谁把塔玛星从星际版图上移除的？！ 此刻，塔玛星，艾涵舟正在陪伊纳索尔玩逗猫棒。 伊纳索尔母星传送过来的逗猫棒，造型无趣手感笨重，对小猫咪非常不友好。艾涵舟收集鸟儿掉落的羽毛，给它重新制作轻盈灵巧的逗猫棒。伊纳索尔喜欢得要命，每天缠着艾涵舟，要求他陪自己玩十八个小时。 “咪嗷——”伊纳索尔用梅花爪爪抱住逗猫棒垂下的羽毛，叫声又奶又乖。 “你赢了。”艾涵舟顺势放开逗猫杆，揉揉猫咪柔软的肚皮，“你已经是大猫咪了，要学会自己玩耍。” “咪嗷！”伊纳索尔大声抗议。 它明明才出生三个月，还是一只需要爹咪喂neinei喝的小奶喵呢。 可惜，艾涵舟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猫咪撒娇卖萌，完全留不住渣男的心。 艾涵舟匆匆起身，绕过处理站的主楼，走向后方绿意盎然的农场。 春初冬末，处理站终于迎来第一个收获的季节。 虽然只是几株发育不太好的青菜，却让处理站的每位成员期待感拉满。 因为，艾涵舟说：要亲手给他们熬健康好喝的蔬菜粥。 欧克不知道「蔬菜粥」是个什么玩意儿，可是农场里那些蔬菜，都是他一点点种出来的。 蔬菜发芽以后，欧克每天跑去问艾涵舟八百遍「可以吃吗可以吃吗」，每次都得到否定回答。 终于，等到蔬菜可以吃的时候，欧克却开始舍不得亲自养大的菜菜。 “菜菜，你们要坚强，知道吗？” “你们是我亲手养大的菜，一定非常好吃！” “菜菜，我舍不得你们啊！” 正准备采摘蔬菜的艾涵舟，眼见欧克泪眼汪汪，和田里的蔬菜抱头痛哭，莫名感觉自己被推到邪恶反派的位置上。 强行拆散亲生父子，还把人家的宝宝切碎煮粥什么的。 过于残忍了。 “要不，算了吧。”艾涵舟拿起退堂鼓槌。 “算什么？”欧克一秒停止假哭，“站长，好吃的蔬菜粥什么时候做？” “啊这。”艾涵舟大无语。 您当场「孩子」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欧克一听有蔬菜粥吃，分分钟把「父子」情抛之脑后。仔仔细细将菜菜连根刨出来，郑重其事将它们交给艾涵舟。 “站长，请把我的宝贝变好吃吧。” “行。”艾涵舟伸手，准备结果欧克的宝贝。 欧克没有立刻放手，把菜菜抱紧怀中，怜爱地挨个抚摸过去，又用欲说还休的幽怨目光凝视艾涵舟。 “站长，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把我的宝贝煮成蔬菜粥，”欧克说到这里，狠狠咽了下口水，“我要喝大碗的！” 第25章 感谢大家！ 艾涵舟的厨艺天赋寥寥无几。 他自幼无父无母, 总要想办法喂饱自己。 经过漫长时光的磨砺，艾涵舟会做各种家常菜，味道勉强能夸一句「好吃」。 由于小时候生长于偏僻的乡村孤儿院, 院里经费有限，餐桌上素菜总是多于荤菜。导致艾涵舟养成素食为主的饮食习惯，更擅长烹饪各种各样的蔬菜。 欧克亲手养大的菜菜, 看起来青青黄黄营养不良。但生在纯天然, 生长空间充足，而且自身生命力足够顽强。 艾涵舟把采摘的蔬菜全部清洗干净，菜叶一片片揪下来备用。 毛茸茸的幼崽们探头探脑, 全部围在爹咪身边。有几只喜欢模仿艾涵舟做事，也拿起蔬菜, 攥在手里玩儿。 “不可以。”艾涵舟平常极其溺爱幼崽, 今天却难得严厉，板着脸把蔬菜从幼崽手里抢回来, “要好好珍惜食物, 知道吗？” “唔。”被教训的幼崽低垂脑袋，耳朵耷拉着, 仿佛做了天大的坏事。 艾涵舟擦擦手, 温柔抚摸它的大脑袋, “乖，我等会陪你玩。” 幼崽黯淡的眼睛瞬间亮起, 乖乖守在艾涵舟身边, 眼巴巴看他洗干净所有蔬菜，然后把伊纳索尔母星传送过来, 类似于冻干的食物压碎, 加水熬成香喷喷的粥底。再讲新鲜蔬菜放进去, 青翠的菜叶点缀浓郁粥底，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熊仔老远就闻到香味，咋咋呼呼跑出来，向爹咪喊饿饿。 “再等等，烫。”艾涵舟刚把粥舀出来，提醒的话才说到一半。 几只贪吃的崽迫不及待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暴风吸入。 即使物种再怎么进化，舌苔依旧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幼崽们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吃刚出锅的热食，毫无防备被烫到舌头，疼得泪眼汪汪，可怜兮兮要求爹咪呼呼。 “笨。”艾涵舟嫌弃。 “谁让你们不听我把话说完？活该，长点记性吧。”他嘴上凶巴巴，动作却依旧温柔，挨个给每只幼崽检查烫伤。 第36页 幸亏星际时代的幼崽，拥有自愈能力。滚烫的粥烫疼了舌头，却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吃货崽崽好了伤疤忘记疼，再次回到干饭战场，生怕少吃一口。 新鲜的菜叶散发清甜味道，吃进嘴里还能尝到露水凝成的菜汁。贫瘠如塔玛星，大家第一次尝到这种奇妙的味道。 即使朴素的蔬菜粥称不上美味佳肴，依旧让崽子们胃口大开连吃好几碗。 尤其是欧克，每次都要多舀几片青菜，含泪送自己亲手养大的菜菜最后一程。 “好吃好吃！站长，你不吃吗？”欧克嘴里含着食物，嘴角沾着食物残渣，没出息地问，“你要是不吃，剩下那碗能留给我吗？” “可以，就当给你发季度奖。” “哇！站长你真好！”苦命员工欧克丝毫没有被白嫖的感觉，欢天喜地把最后一碗蔬菜粥舀进自己碗里。躲到角落严严实实护住粥碗，生怕被其它幼崽抢走食物。 艾涵舟见他们一个个好养活的样子，只觉得辛酸。 即使有蔬菜，塔玛星的食物资源依旧贫瘠，达不到人类社会的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 要知道，那锅粥里，连米都没有。 蓝星的狗看了都要摇摇头。 也只有他们，没吃过啥好东西，才会连锅底都舔干净。 艾涵舟怜惜的想：看来要多弄点好吃的食物，至少让自家崽崽每天吃饱饭，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 “咘叽-咘叽——”被艾涵舟「发配」去孵蛋的草莓崽，等到大家吃完，才摇摇晃晃扑棱翅膀飞过来。 它先飞到欧克的头顶，叽叽喳喳大声叫唤，非要欧克把爹咪亲手做的饭饭分给自己一口。 欧克拿它没办法，念在草莓细胳膊短腿吃不了多少，勉强让它尝一口。 草莓兴致勃勃张大嘴巴，叼住一片菜叶，有滋有味的吧唧吧唧。 然后—— “咘叽……”草莓皱着小脸，张大嘴巴，把菜叶全部吐出来。 “咘叽叽！” 这是什么鬼玩意？ 又苦又涩，好难吃！ “咘叽！”爹咪，崽委屈。 “活该。”艾涵舟对草莓崽只有两个字评价。 它身为纯粹的吸血狂魔，平常连冻干和合成肉罐头都不喜欢吃，怎么可能喜欢蔬菜。 “咘叽叽——”草莓飞到艾涵舟手掌心，用爪爪和翅膀比划，向爹咪告状。 “崽，少骂两句脏话。”艾涵舟抚摸草莓崽的翅膀根，暗暗担忧。 草莓小朋友又怂又横，等到成年以后，凭它狗都嫌的性格，肯定到处惹是生非每天被打。 还有。 艾涵舟本人并不介意用鲜血投喂草莓，毕竟这只崽的食量比蚊子还小，就算每天吃三顿，对于成年男性也不会造成影响。 可是草莓迟早会长大，等到成年期以后，总要离开家长独自成长。 艾涵舟再怎么宠爱崽子，也不可能陪它过完漫长的余生。 总不能让崽子养成挑食的坏毛病，只吃一种食物。离开艾涵舟以后，很可能因为「没有爹咪投喂」这种可笑的理由饿死。 “草莓。”艾涵舟区区手指，挠挠草莓的肚皮，和和气气跟崽子交流，“除了我的血，你还喜欢吃什么？” “咘叽！”没有啦。 “果然。”艾涵舟表示意料之中，并且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它挑食不是好宝贝。 草莓眨巴眨巴黄豆眼，蠢兮兮叫唤，企图让亲亲爹咪明白：由于种族限制，它注定只能挑食。 “就算你只能吸血，也可以换换口味。”艾涵舟环顾四周，目光兜兜转转落到欧克身上，“他怎么样？” “咘叽叽！”草莓吱哩哇啦大声叫唤，努力表达对欧克的嫌弃。 欧克背着那么大的壳，皮肤绿油油的，吃起来好像会中毒似的。 草莓摇摇头，坚定地表示拒绝。 “那耶斯呢？” 耶斯姐姐？草莓转动小脑袋，看向因为被欧克气到，吭哧吭哧埋头种树的耶斯甜妹。 她低头劳作时，上臂隆起的肱二头肌，看起来能夹死两百只草莓。 “咘叽叽！”草莓叫嚷着对耶斯指指点点。 瞧瞧她雄壮的肌肉！ 草莓那么柔弱，连艾涵舟的手指都咬不破，乳牙怎么可能咬破耶斯的皮肤？ “呵。”艾涵舟无情嘲笑，“小废物。” “咘叽！”草莓大叫。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jpg】 —— 夜色已深。 星际物种经过无数次进化，拥有超强的夜视能力。 即便没有夜视能力，也可以通过自身异能进行弥补。 所以，塔玛星的深夜，不仅没有高悬天空的月亮，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艾涵舟眼前漆黑，跟随步履如飞的侍女，鬼鬼祟祟潜入皇宫。 为了不引起其他贵族的注意，艾涵舟没办法用亮亮灯。只好像个瞎子似的，抹黑走进维希亚宫殿。 寝宫内亮着幽微的亮光，总算把艾涵舟从睁眼瞎的状态解救出来。 维希亚今天撤掉屏风，端端坐在那儿，静等年轻人类来到自己身边。 “你来了。”维希亚脸色比上次好看许多，泛着浅浅的血色，总算有点鲜活的气息。 这已经是艾涵舟第三次为他治疗。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到第三回，彼此之间已经能够用比较自然的方式相处。 “嗯，吃小零食吗？”艾涵舟随身携带不大不小的箱子，径直走到维希亚面前，拿出几块猫咪熊熊狗狗形状的动物饼干。 所谓饼干，其实是将冻干打碎，再加入蔬菜汁，捏成可可爱爱的形状。 可惜塔玛星没有面粉，也没有糖和烤箱，饼干只能做最简易版本。即便如此，家里崽崽们依旧非常喜欢。 “饼干？”维希亚有些好奇的接过去，先闻闻味道，然后谨慎的尝了一小口。 混合新鲜蔬菜汁的饼干，味道迅速征服味蕾。 他姿态优雅，细致的品尝完艾涵舟给的饼干，才开口说，“好吃。你可以……” “我不可以。”艾涵舟抢在维希亚说完话之前，出声打断，“我没有成为救世主的想法。你臣民的死活，与我无关。” 停顿几秒，艾涵舟又补充，“再说，他们也死不了。” 维希亚眼睫低垂，表情落寞，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艾涵舟若有似无叹了口气。 拿这条小鱼毫无办法。 艾涵舟第二天来到皇宫时，正巧碰到手握重权的大臣们，耻高气扬威胁维希亚。 说来说去，无非是需要他强大的异能，又嫌弃他极危物种的身份。要求维希亚识趣，乖乖服从命令，像狗一样被他们呼来喝去。 周围那些侍从和卫兵，对于陛下遭受侮辱这件事毫无反应，看样子早已经习惯。 大臣们离开之后，艾涵舟走到维希亚身边，问他为什么不反抗。 维希亚只是低低垂着头，银色长发挡住他的面容，无法看清楚表情。 “不可以反抗。” “你……” 第37页 “我必须呆在这个位置。”维希亚语气很轻，坚定而凄楚，“我必须守护塔玛星。” “行吧。”艾涵舟懒得继续说什么。 他共情能力很差，无法理解维希亚的远大抱负。 根据前两次的相处经历，艾涵舟默默给人鱼陛下贴上标签：苦情剧男主。 假如维希亚生活在人类社会，进军娱乐圈，那些虐身虐心治疗低血压的剧，肯定非他莫属。 艾涵舟从来不是善良圣洁的人，没有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 上次，他特意带来一些食物，给小鱼补补身体。 结果却被维希亚反复追问来源，还问他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塔玛星所有民众都吃到食物。 艾涵舟当场拒绝。 维希亚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艾涵舟本以为，自己态度坚决，维希亚应该死心了。 没想到他撞了南墙不回头，真够笨的。 “维希亚。”艾涵舟难得有些好奇，“你只是个傀儡皇帝，为什么非要管他们死活？” 维希亚漂亮的眼睛波光潋滟，如大海般瑰丽。 “我有自己的理由。”维希亚淡淡回答，“而且，我孑然一身，死活本来就不重要。” “你闭嘴吧。”艾涵舟差点想翻白眼，“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说的话没有一句能听的。” 维希亚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迷茫的表情透出几分委屈。 艾涵舟打开盒子第二层，拿出灰雾帮他准备的急救工具，坐到维希亚旁边帮他处理伤口。 来到塔玛星以后，艾涵舟经常听到「极危物种容易狂化」的说法。 此前，艾涵舟接触的极危物种，全部是没有觉醒的幼崽。 崽崽们乖巧可爱，顶多是争宠时凶了点，互相拽尾巴咬耳朵，小打小闹而已，哪有半点狂化的迹象？ 维希亚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成年体的极危物种，相处三次，艾涵舟大概摸清楚维希亚的性格。 简单概括：常年遭到pua的傀儡，风险性人格，拥有成为圣母的潜质。 极其危险？ 开什么玩笑。 那些身居高位，仗着权势肆意妄为的「贵族」，分明更加危险。 “你说你的死活不重要，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帮你处理伤口？” 维希亚迷茫，“为什么？” 维希亚可没有艾涵舟那样洞悉人心的本事。 接触三次，他对艾涵舟的认识，还停留在「难以捉摸的人类青年」这个层面。 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他有什么目的。 维希亚全然不知。 “因为…”艾涵舟低头，为他处理伤口同时，缓缓说，“你是极危物种。” “咦？”维希亚更加惊讶。 打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谁因为「极危物种」这个身份，善待维希亚。即使后来阴差阳错成为塔玛帝国的国王，那些大臣和士兵，知道维希亚身份，也会露出古怪的表情。 “你不怕我吗？” “你是虎鲨吗？” 维希亚为难地盯着自己尾巴，喏喏说，“我不是。” “那我为什么怕你？”艾涵舟说着，帮他把渐渐痊愈的鱼尾搭理干净，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如果你是幼崽的话，现在应该住在我的处理站，跟大家一起玩儿。” “我……”淡泊如维希亚，竟然被勾起一丝念想。 ——只要变成幼崽，就可以跟他回家吗？ “好了。”艾涵舟把所有东西收好，擦干手指站起来，“你的尾巴快要痊愈了，我还会再来一次，下次见。” “啊？下次见。”维希亚喃喃说完，凝视艾涵舟远去的身影，眼底竟然有几分不舍。 其实他想问，下次之后，还会来吗？ 艾涵舟听不到鱼鱼的心声，他已经走到皇宫外面，并且拒绝卫兵护送。 空旷静默的星球，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艾涵舟再往前几步，停下脚步，对着清冷的空气说，“出来。” 第26章 就是玩儿- “出来。” 艾涵舟的语气比夜色还要冰冷几分。 话音刚落, 几缕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黑色雾气，轻飘飘落到他眼前，圆润的变成一颗黑汤圆。 艾涵舟又说, “看不见。” “……”凭你那双人类眼睛，能看见就有鬼了。 黑汤圆拿他没办法，软乎乎躺在艾涵舟掌心, 左右滚两圈。 才几秒钟, 他表面的黑色逐渐隐去，汤圆深处发出柔和的光芒。 不刺眼，却足够明亮, 足以为艾涵舟照亮前行的道路。 然而，得寸进尺的人类并不满意。 他捧起汤圆, 继续提出要求, “换个颜色。” 汤圆（用并不存在的眼睛）愤愤瞪他，慢吞吞又滚了两圈, 将自己变成少女最爱的粉红色。 艾涵舟提出灵魂质问, “你觉得我会喜欢粉红色吗？” 汤圆继续瞪他，内心愉快的想：呵呵, 就知道你不喜欢少女粉！ 故意膈应你。 就是玩儿—— 汤圆脑内的恶趣味逐渐成型, 膨胀膨胀再膨胀。 飘起来之前, 却听到艾涵舟说： “谢谢。”艾涵舟捧起汤圆，眼底眉梢尽是笑意, “少女粉很适合你。” 适、适合谁？ 粉汤圆瞬间懵逼。 糟糕, 他满脑子想着如何膈应艾涵舟，竟然把自己坑进去了。 ——世界毁灭吧。 —— “咪嗷——”伊纳索尔懒洋洋伸了个懒腰。 凛冬将至, 处理站即将迎来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刻。幼崽们纷纷长出御寒的绒毛和铠甲, 远远看上去, 似乎每只崽都大了一圈。 伊纳索尔本来是短毛猫咪，最近几天，毛毛每天都长长一点，摇身变成高贵的长毛猫咪。胸腹和尾巴的毛毛，甚至可以编辫子。 艾涵舟最喜欢毛茸茸的手感，每天闲来无事，就会抱起伊纳索尔给他顺毛，顺便用可爱的丝带给它尾巴扎大蝴蝶结。 就像现在，伊纳索尔甩甩尾巴，大红色蝴蝶结随风摇摆，特别适合小猫咪。 它毫无羞耻心的在人类怀抱中打了个滚，翻出白花花肚皮，软绵绵叫唤，要求爹咪亲亲抱抱。 艾涵舟挠挠它的肚皮，手腕被贪玩的小猫咪叼住，磨牙似的啃咬。 “乖崽。”艾涵舟任它咬着，腾出另一只手，揉揉猫咪耳朵。 笨猫猫舒服的眯起眼睛，蹭蹭人类手掌心。乳牙放过人类的手腕，又要去嘬他的手指，咂巴咂巴喝neinei。 艾涵舟无差别宠崽，自然随着它高兴。 处理站其它员工和幼崽们，也已经习惯伊纳索尔过分粘人。 在非官方统计的【黏艾涵舟排行榜】上，伊纳索尔粘人程度暂居第一，成功取代草莓爸宝崽的地位。 对此，草莓小朋友骂骂咧咧：要不是因为自己最近忙着孵蛋，第一的位置哪能轮到伊纳索尔？ 而粘人排行榜最后一位，是养了小半年依旧没养熟的茶茶。 今天的处理站，依旧充斥着和平安宁。 殊不知，距离塔玛星仅仅只有六光年的某处，已经乱成一锅粥。 第38页 起因是来自伊纳索尔母星的军队，经过好几个月的寻找搜索，终于确定塔玛星的具体方位。 正当他们全速冲向塔玛星时，联络员再次收到上将发来的讯号。 这次因为距离近，收到的讯号不仅有声音，还有影像。 联络员欣喜若狂，连忙跑到元帅面前，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上将传来影像？上将还活着？！”元帅大喜。 联络员震惊，“呃，难道上将死过吗？” 元帅被狠狠噎了一下，狼狈地转移话题，“快让我看看，他传来了什么影像。” “好。”联络员点点头，开始播放影像。 军队指挥部内，所有眼睛齐刷刷看向光屏，屏息凝神等待上将出现。 零点三秒后。 屏幕里出现一只光洁白皙的手腕。 元帅张大嘴巴正要惊呼，转念想想，强壮威猛的上将，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纤细的手腕？ 他打起一百十二万分精神，紧紧盯着屏幕。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只似乎还没有断奶的小奶喵。粉嘟嘟的梅花肉垫，绒毛像小狮子似的。懒洋洋躺在人类怀中，翻出柔软的肚皮，奶呼呼一小只。 可爱炸了！ 比母星最可爱的明星猫咪还要可爱。 “嗷嗷嗷，幼崽猫咪！” “小家伙还没有觉醒呢。” “塔玛星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猫咪，想养！” “它身上肯定一股奶香味，让我闻闻。” “等等，你们注意力歪了。”联络员强忍对猫咪幼崽的喜欢，努力将大家注意力拉回正轨，“我们要找上将，上将呢？” “对呀，上将呢？” 大家纷纷发出疑问。 明明是上将传来的影像，视频里却没有上将。 莫非上将偷偷传递讯号被发现，已经遭遇不测了？ 怎么可能。 光屏里柔弱的人类和猫咪，加起来都打不过上将的一根手指。 “上将究竟去哪儿了？” “元帅，你的异能最强，能感受到上将的气息吗？” “不、不能。”元帅硬邦邦说完，挥挥手驱散他们。 联络员不明所以，把影像传给元帅后，回到工作岗位继续监测上将的气息。 指挥部内，核心部队接到指令，退到外面保护元帅，将偌大的指挥室留给元帅冷静冷静。 指挥室内，只剩下元帅孑然一身。 他单手扶住额头，颤抖地打开联络员传给自己的影像，两只眼睛木木盯着屏幕。 “怎么会这样？”元帅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 其实，他一眼就认出那只小猫咪是上将。 元帅和上将是竹马，从小一起吸猫薄荷，玩逗猫棒，他当然知道上将小时候多么可爱。甚至吐槽过很多次，抱怨上将越长大越无趣。 可元帅从来没想过，上将竟然会变成猫咪幼崽。 假如这件事被曾经跟上将交战的大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什么离谱的异能？ 太可怕了！ 元帅视线兜兜转转，落到抚摸上将的人类青年身上。 难道，就是他把自己的竹马变成这个样子？ 元帅暗暗咬牙，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从恶魔手中，把自己的竹马救出来！ “阿嚏——” 艾涵舟重重打了个喷嚏。 “站长，你没事吧？”耶斯慌忙跑过来，满脸关切，“听说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万一你死掉怎么办？” “人类倒也没有那么脆弱。”艾涵舟捏捏自己的鼻翼，猜测道，“我想，应该是谁偷偷骂我。” 黑汤圆慢吞吞滚了两圈，暗暗吐槽：你也知道。 以艾涵舟的性格，不被骂才奇怪。 “没关系，我习惯了。”艾涵舟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勾勾手指叫欧克过来。 “站长——”欧克屁颠屁颠跑向艾涵舟，硬壳上驮着零零碎碎的东西，大声嚷嚷，“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真厉害。”艾涵舟抽出图纸，仔细检查核对，确实完美符合自己要求。 “站长又夸我啦——”欧克得意洋洋，尾巴快翘到天上去。 “接下来，把它们组装起来吧。” “嘎？！”欧克低头瞅瞅零碎的零件，又抬头瞅瞅艾涵舟，提出灵魂质问，“怎么组装？” “榫卯结构，你能理解吗？” 欧克诚实地摇摇头。 “那没事了。”艾涵舟决定放过他的智商，将重任交给脑袋聪明点的耶斯。 艾涵舟稍微解释几句，耶斯便理解「榫卯结构」的意思，有模有样开始组装，顺便递给欧克一个炫耀的眼神。 欧克：好气！ 耶斯拥有一张甜妹脸，但她力气非常大，做事利落。 短短十分钟，就组装好艾涵舟需要的架子。 “谢谢。”艾涵舟得到新画架，送给两位冤种员工一句真挚的感谢。 “站长，你要这个奇怪的东西做什么？”欧克绕着画架转悠两圈，搞不清楚艾涵舟的用意。 它看起来既不能煮饭，又不能当玩具，艾涵舟要这样的架子有什么用？ “或许对你而言，确实没什么用。”艾涵舟支好画架，破有耐心的回答，“对于人类而言，除了基本的生存追求，还有更深层次的精神追求。” “什么叫精神追求？” “比如，你思考过生命的意义吗？” 欧克摇头。 “过去的生命中，除了吃饭睡觉，你还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欧克想想，再次摇头。 耶斯脑子里灵光一闪，高高举起手，“我有，被站长表扬。” “对对对！”欧克被她点醒，忙说，“被站长表演很开心。” “行吧，这也算是某种层面上的精神追求。”艾涵舟解释道，“所谓精神追求，又可以称之为爱好。主要为了让自己开心充实，免得漫长的生命那么无聊。” “哦哦。”耶斯听得似懂非懂，用高深的目光打量画架，“所以，站长的精神追求，就是这个架子。” “怎么可能？”艾涵舟笑笑，拿起画笔和白色硬纸板，蘸取用珍贵矿石研磨的染色剂。 他落笔，寥寥几笔画出圆圆的壳，憨憨的脑袋。 欧克惊讶地睁大眼睛，“是我！” “对。” “天呐，站长你怎么做到的？”耶斯满眼崇拜。 塔玛星没有画画这种高雅艺术，他们偶尔会用爪子挠墙壁和地板，创作产物惨不忍睹。 耶斯无法想象，人类竟然只靠细细的笔杆，就能将见过的东西原原本本画下来。 简直太神奇了！ “医学生的基本功而已。”艾涵舟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医学生画人体，有可能比大部分美术生都专业。” 艾涵舟又是几笔，把耶斯画到欧克旁边，肌肉纹理栩栩如生。 耶斯拿到画，情绪突然低沉，“站长，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啊。” “呃。”艾涵舟企图安慰甜妹。 耶斯又说：“我的脸真难看，配不上我的身体。” 第39页 第27章 不能低头，草莓会掉 “我的脸真难看, 配不上我的身体。” “……”艾涵舟仔细端详耶斯的脸，竟无言以对。 耶斯的皮肤白里透粉，眼睛又大又亮。 唇瓣宛如樱花般, 随随便便撒个娇，肯定能征服所有喜欢甜妹的宅男。 相比之下，她过于发达的肌肉, 势必会成为耶斯成为「宅男女神」的绊脚石。 身为普通人类, 艾涵舟是这样想的。 结果耶斯女士第一次看到自己，竟然嫌弃脸蛋太丑，配不上强壮的身体。 艾涵舟欲言又止, 默默决定尊重个体审美。 ——是我太肤浅，不懂得欣赏金刚芭比。 “咿咿——”雪狼幼崽吭哧吭哧跑过来, 歪了歪脑袋, 用爪爪扒拉爹咪的裤腿。 “呀咿咿。”狼崽哼哼唧唧叫唤。 艾涵舟拥有神奇的语言天赋，总能在关键时刻, 理解幼崽们所要表达的意思。 “你也想要画像。” “呶-呶——”奶白小团子害羞, 一个劲儿往爹咪怀里钻，哼哼唧唧撒娇。 艾涵舟揉揉它的耳朵和肚肚, 抱起狼崽, 放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 重新拿起画笔，“乖崽, 坐好。” 雪狼崽崽听到指令, 立刻乖乖坐好。扬起小脑袋，仿佛英勇凶猛的警犬。 “真乖——”艾涵舟宠溺地夸奖两句, 提笔勾画狼崽的轮廓。 画画过程中, 围到他周围的幼崽越来越多。见爹咪给狼崽画可爱的画像, 纷纷叫嚷抗议。像上次做动物饼干似的，非要爹咪化身端水大师，雨露均沾。 幼崽们太过粘人，闹得艾涵舟一度暂停创作。 他没办法，只能暂时停下画笔，拍拍手维持持续，“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嗷嗷嗷！” “吱吱吱！” “嘤嘤嘤——” 崽子们超级大声叫唤，争着抢着要当第二个。 艾涵舟思索片刻，调整画板布局和大小，轻飘飘说道，“你们都站过去吧，我来画一张全家福。” “咘叽咘叽——”草莓听见有这种好事，率先拍打翅膀飞起来，正正好降落到狼崽脑袋上。 狼崽高高仰着头，坐得更加笔直了。 【不能低头，草莓会掉.jpg】 崽子们虽然不太清楚「全家福」代表什么意思，却表现得超级配合。哒哒哒跑到爹咪对面，自觉找位置站好。 艾涵舟后退几步，观察整体效果。为崽崽们调整前后站位，确保每只崽都能把可爱的小脸露出来。 “既然你们都想要被我画进画中，就乖乖站好不要动。”艾涵舟竖着拿起笔，非常专业的比了下中线，低头落笔。 医学生的读书生涯忙忙碌碌，艾涵舟没有时间特意学绘画。 主要因为教他解剖课的老师，曾经为了尽可能还原人体结构，认认真真学过几年写生和素描。 解剖老师给艾涵舟代课，发现他有惊人的绘画天赋，特意把自己的教具和画材送给艾涵舟。 艾涵舟自学能力强得可怕，课余闲暇时写写画画。几年下来，竟然画得有模有样。 幼崽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画画」这个艺术领域，十几双眼睛眼巴巴盯着爹咪，却难以理解爹咪的迷惑行为。 小孩子最没有定性，幼崽们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眼神开始到处乱飘。 “别动。”艾涵舟轻易看穿崽们的心思，“乱动的话，画里就没有你了。” “咕咕啾！”刚刚要拍翅膀飞走的鸟儿，立刻拢起翅膀乖乖站好。 其实，它并不害怕「画里没有自己」，但他非常害怕艾涵舟生气。 “真乖。”艾涵舟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幼崽们受到鼓舞，一只只抬头挺胸，努力讨爹咪欢心。 艾涵舟拿出自己上课画笔记的速度，短短几十分钟，便勾勒好全家福大作的轮廓。 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将画板转向幼崽们。 “看，喜欢吗？” “嗷呜呜——”熊仔仗着腿长，飞快跑出来，兴奋地吱哩哇啦乱叫。 它拥有全幼崽站最大的个头，即使站在最后，也一眼就能看到伟岸的身姿。 “咘叽叽？”草莓戳戳狼崽头顶，质问艾涵舟为什么把它的毛毛染成黄色。 “咳。”艾涵舟视线飘忽，轻轻嗓子尴尬地说，“皮卡丘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咘叽叽！咘叽叽！”草莓特别愤怒。 搞了半年，它依然是皮卡丘的替身。 臭爹咪！坏爹咪！ 气呼呼的草莓崽，转个圈用皮肤怼着艾涵舟，拍打小翅膀滚回窝里继续孵蛋，默默决定不理爹咪十分钟。 其他崽崽非常幸运，没有被爹咪当成替身，原原本本展现真实面貌。 崽子们兴奋地乱叫唤，抱着自己的画不肯撒手。 “别把颜料蹭掉。”艾涵舟扼住幼崽命运的后脖颈，硬生生拆散它和画板。 被爹咪揪住脖颈的幼崽，艰难地扭过头，满眼委屈。 艾涵舟又说，“等我上色晾干之后，再拿给你玩。” “阿巴巴巴。”笨蛋幼崽愉快的大叫，扭动身体挣脱艾涵舟的桎梏，跑去跟其它崽崽一起玩儿。 转眼间，长长走廊只剩下艾涵舟，独自完成画作后半部分创作。 他擅长素描，对于上色没有太大把握，每个步骤非常谨慎。 终于完成崽崽们的集体画，艾涵舟满意地点点头，打个响指召唤随身小精灵。 “甜甜。” “嘭——” 黑汤圆凭空出现。 艾涵舟最近很喜欢它这个状态。不用面对自己的脸，还可以随心所欲的捏扁揉圆，很爽。 “把画收起来，晾干之前藏在幼崽们碰不到的地方。” 灰雾探出触须，缓缓变成三个问号。 我那么厉害。 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艾涵舟理直气壮，“听见了吗？” “……”神通广大的黑汤圆，拿这个人类实在没辙，只好乖乖把画板吞进自己的空间里。 艾涵舟擦擦手，又拿出另一个新画板，指指对面的位置，“你，站过去。” 黑汤圆又探出几根触须，脑袋上的问号变多了。 “我有个想法。”艾涵舟再次拿起画板，淡淡说，“既然你可以变成自己看到的任何模样，那我画的脸，你肯定也能变出来。” 说话同时，艾涵舟已经拿起笔，勾勒出大致轮廓。 “我曾经遇见一个人。”艾涵舟省略复杂的经过，简明扼要说，“他长得很好看。” 黑汤圆眯了眯（并不存在）的眼睛。 这个理由好敷衍。 却又微妙的合理。 他竟然被艾涵舟说服了。 艾涵舟端详黑汤圆，又低头凝视画板。然后闭起眼睛，从记忆深处翻找出那张过目难忘的脸，谨慎地画下第一笔。 黑汤圆呆在那儿百无聊赖，身体一点点融化、融化，差点变成一滩液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艾涵舟说，“好了。” 黑汤圆瞬间复活，巴啦啦能量变身，重新变成圆滚滚的形状。 第40页 他duangduangduang，一路滚到艾涵舟面前，瞅瞅画板。 画板中央，有一个小小少年。 估摸十四五岁，最多不超过十六。 气质干净，眼神清澈，眉目间萦绕着淡淡的忧郁。 正如艾涵舟所言，他长得很漂亮，拥有稍触即逝的易碎感。 艾涵舟凝视他的目光，复杂而又悠远，似乎有很多未说完的故事。 黑汤圆盯着画，瞧了好半晌，没有立刻行动。 艾涵舟望着作品出神良久，才问，“你能变成他吗？” 黑汤圆慢吞吞滚到比较空旷的位置，雾气逐渐变浓，铺天盖地。 等到浓雾再次散去时，艾涵舟在雾气中央，看到那张阔别已久的脸。 他弯起眼睛，笑着说，“一模一样，你果然很厉害。” “你没有其它话要说吗？”灰雾开口，连声音都完全相同。 艾涵舟却摇摇头，“该说的话，在他临终时说完了。” 灰雾抬起纤细柔弱地手，捂住胸口，“原来我死了。咳、咳…” 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作势要咳出血。 “停，更不像了。”艾涵舟原本有几分动容，看见他「接不到戏」的演技，彻底没了念想。 灰雾默默把假血收拾干净，暗想人类真难伺候。 “他不是因病去世的。”艾涵舟眼睫低垂，轻轻说出两个字，“自杀。” 灰雾仰起好看的脸，静静听他诉说。 星际时代，伴随着各个物种身体的不断强化，再加上感情疏远淡漠，宇宙中早已经没有「自杀」这个概念。 艾涵舟却能够理解昔日的玩伴。 对于他来讲，自杀不代表痛苦，而是痛苦的解脱。 后来艾涵舟选择学医，选择成为临终关怀师，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那位玩伴的影响。 “如果非要我说点什么，”艾涵舟认真思考两分钟，一本正经说，“这张脸很适合你。” “……”灰雾无语，持续性无语。 他以为，艾涵舟画得那么认真，肯定对笔下的人寄以深厚感情。 现在想想，或许艾涵舟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单纯因为这张脸长得好看。 艾涵舟放下画笔，满意的绕着灰雾转两圈，点点头说，“你现在的样子，顺眼多了。” 灰雾木木戳在那儿，像个漂亮的玩偶，任由他欣赏。 “接下来，”艾涵舟眼中闪过莫名的亮光，“我给你画几条漂亮的裙子，你试试吧。” “裙子？”灰雾大惊，“为什么要穿裙子。” “帮我的朋友实现愿望。”艾涵舟认认真真说，“他一直想变成女孩子，但是没有人理解他，认为这是一种精神病。本来呢，我跟他约定过，等我们长大以后……” 说到这里，艾涵舟停顿片刻。 “没有以后了。”他低声说。 灰雾迟疑地开口，“你……” 才发出半个音节，就听艾涵舟锲而不舍追问，“你现在愿意穿了吗？” “不愿意！” 第28章 我要毁灭塔玛星，现在就毁灭。 灰雾经过一番努力抗争, 最终通过变成黑汤圆的方式，免于被艾涵舟亲手套上小裙子。 艾涵舟满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兴致勃勃观察黑汤圆, 脑袋里冒出许许多多想法。 黑汤圆尝试分析他的思维。 越分析越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既然，你能变成画里的样子。”艾涵舟话只说一半，饶有兴致端详黑汤圆。 黑汤圆：…… “来日方长嘛——”人类的尾音愉快上扬。 黑汤圆默默决定：我要毁灭塔玛星, 现在就毁灭。 —— 过去几百年里, 塔玛星没有下过雪，但是会结冰。 每逢寒冬，厚厚的冰层覆盖整个塔玛星, 最低气温达到零下四、五十摄氏度，非常不适合人类生存。 幸好, 艾涵舟之前把冰川和活火山, 分别安放到较为适合的位置，能够极大程度调整塔玛星气候。 幼崽园所处的位置, 恰好位于他规划的较温暖地区, 漫漫寒冬不至于那么难熬。 提起冰川和火山，艾涵舟又想起带回来的另一个小东西：蛋蛋。 由于它是宇宙中, 灰雾唯一无法触碰的东西。 所以, 艾涵舟无法判断它会孵出来什么。 或者说, 无法判断它是否能顺利孵化。 穿越之前，艾涵舟姑且知道一些卵生动物的孵化技巧。 想要成功孵化一枚蛋, 首先要确定蛋本身有没有生命痕迹。 艾涵舟使用人类最常用的办法, 拿亮亮灯照蛋。只要蛋里面有血丝，证明它可以孕育生命。 然而—— 别说亮亮灯了。 这枚蛋壳过于坚硬, 即使用激光照射, 也看不到蛋壳内的情景。 艾涵舟只好换种方式, 戴上自制听诊器，在蛋壳表面试探，努力感受到蛋蛋的胎心。 时间缓缓流逝。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艾涵舟听见各种声音。 比如奶油和彩彩玩拍皮球，彩彩当皮球。 再比如草莓和鸟儿学习飞行，鸟儿展开羽翼直冲云天。草莓使出吃奶的劲儿拍打翅膀，却连窗户的高度都无法逾越。 再再比如耶斯和欧克躲到角落，偷偷议论站长。欧克纷纷辱骂站长是魔鬼，整天压榨他。耶斯高举双手表示赞同。欧克又说，艾涵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站长，耶斯当场翻脸。 “不准你这么说站长！他是全塔玛星最好的站长！” 欧克：“他是个魔鬼，他整天压榨我们。” “对，他压榨我，他是个魔鬼。”耶斯振振有词反驳，“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全宇宙最好的站长。” 欧克企图反驳，眼睛瞥见欧克握紧的拳头，立刻改变口风。 “对，站长最好！” 艾涵舟得到员工的赞美，内心非常感动，并决定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喂。”灰雾杵在艾涵舟对面，顶着一张非常符合人类审美的少年脸，面无表情叫住他，“你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听到。”艾涵舟深感挫败，收起听诊器，再次观察蛋蛋，“它能孵出来吗？” “不知道。”灰雾诚实地回答。 “行吧。”艾涵舟轻轻抚摸蛋壳，语气温柔，“把惊喜留到它出壳的时候吧。” 灰雾表示疑惑，“你为什么非要把它孵出来？” “没有为什么。”艾涵舟扭过头，凝视他眼睛，“尊重每一条生命是医生的天职。” 灰雾嘀咕，“你又不是医生。” “对，我的正式职业是临终关怀师。”艾涵舟直起身子，淡淡说，“照顾病人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听起来好像是一份没有希望的工作。” “嗯。” “我认为，临终关怀师是最敬畏生命的职业。”艾涵舟继续说，“正因为珍惜，所以才想让每个生命画下圆满的句号，而不是潦草收场。” 说完，他抿唇轻笑，“就算我跟你说再多，你也无法理解吧。” 第41页 来到塔玛星以后，艾涵舟清楚意识到，星际时代的生与死，无足轻重。 新生命的诞生，不会受到任何祝福。甚至因为物种进化的原因，幼崽生命力足够顽强。即使扔到荒郊野外，只要没有遇到战争或者天敌，就能平安长大。 因此，亲生父母生下幼崽以后，会选择送到专门的抚养机构，从此一别两宽。未来大千世界相见，如果没有仪器辅助，压根不知道彼此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死亡是更加平淡的事。 星际物种的生与死之间，没有隔着老病。 假如没有遭遇意外，他们度过漫长一段岁月，会持续到某个特殊时间。然后选择合适的地方闭起眼睛，枯燥的生命便迎来终点。 死亡以后，不会有谁难过悲伤，甚至不会有谁记住。宇宙垃圾处理站会把尸体回收，制作成营养剂。再由某个居民喝掉，抹除他存在最后的痕迹。 艾涵舟不喜欢平静如水的生命。 他理想中的生命，应该像一条有限线段，有始有终。从起点出发，在每个值得纪念的时间留下痕迹，然后不留遗憾的走向终点。 对他来说，那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总之，我觉得终点和起点同样重要。”艾涵舟总结。 “嗯。”灰雾听完，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 “你？”艾涵舟上下打量他，“你好像连「生命」本身都没有。” “……”灰雾被噎了一下，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其实，只要我愿意。” ——他随时可以拥有生命。 “还是维持现状吧。”艾涵舟打断灰雾，“生与死是对应的，注定这趟旅程不止有情爱喜乐。如果可以选择，还是不要经历吧。” “你真矛盾。”灰雾评价。 他一方面热爱生命，珍惜生命。 却又说出「还是不要经历吧」这种丧丧的话。 搞不懂。 “你才知道？”艾涵舟又恢复平常地样子，笑着抚摸他细软的头发，“放弃吧，别分析我了。” “你害怕？” “我怕什么。”艾涵舟轻描淡写地怼，“连我本人都不了解自己，更何况你呢。” 灰雾：…… 真有道理。 他竟然被人类强大的逻辑说服了。 —— “来，开个小会。” 幼崽们纷纷入睡以后，艾涵舟把耶斯和欧克叫过来。 “好哇好哇——” “开会！” 耶斯和欧克对于开会这件事非常积极，立刻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站长面前。 艾涵舟示意他俩坐到自己旁边，悠悠提问，“今天几号？” 欧克迅速举起手，大声回答，“1月2号！” “对。”艾涵舟先肯定他的答案，又继续提问，“那明天几号？” 欧克大声哔哔，“1月3号！” 话音刚落，立刻被耶斯暴锤脑袋。 “笨！”耶斯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都已经大半年了，你怎么还记不住？今天是1月2，明天当然是1月1。” 艾涵舟眼睁睁看着员工之间内部霸凌，于心不忍，「善良」的劝阻耶斯，“他本来就笨，你别打他的脑袋。” “站长……”欧克感动得眼泪汪汪，恨不得给艾涵舟当成磕一个。 艾涵舟接着说，“你打他的腰，打他的背。反正有壳保护，死不了。” “好。”耶斯得令，捏紧自己拳头。 “站长！”欧克声音顿时变得凄厉而惊恐。 短暂的打打闹闹过后，话题继续重回正轨。 艾涵舟慢条斯理对他们说，“在我们人类社会，有许许多多的节日。诸多节日之中，「过年」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 “过年？”欧克鼻青脸肿的接过话，“站长，我听过这个说法！” “咦？”艾涵舟定定凝视欧克，示意他继续说。 “过年是最伟大的节日，所以我们种族诞生那天，就是过年！” “凭什么？”耶斯当即反驳，“我们种族诞生的日子，才是过年。”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涵舟揉揉眉心，打断毫无意义的小学生拌嘴，“过年的正确说法是，从旧年跨到新年。不过呢，因为我们情况特殊，只能从新年跨到旧年。” 塔玛星没有农历日历，艾涵舟也懒得自己算，索性直接按塔玛星历计算。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过年是热闹团圆的日子。我提议，明天好好准备，大家一起开心快乐的吃年夜饭。” “好！” “年夜饭！年夜饭！”欧克口水直流。 既然你们都同意，艾涵舟微微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前期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嘎？！”欧克傻眼。 耶斯接过计划书，显然已经麻木了。 反正被艾涵舟迫害过那么多次，不差这么一次。 “加油哦——”艾涵舟愉快地为他们打气。 “好——”两位员工恹恹地回应。 开完会，艾涵舟踏着几百年一遇的风雪，独自行走在黑暗中。 处理站外面，依旧是那个千遍一律的无趣世界。士兵们守在处理站外面，像以往每一天那样，议论「极危幼崽处理站为什么一夜之间扩大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过客形色匆忙，脸上没有笑容，仿佛电影场景里没有故事线和台词的背景板，毫无存在感。 艾涵舟亲眼见过他们的未来，却不打算跟过去的他们产生交集。 来到塔玛星半年多，他只想完成老站长交代的任务，照顾好那些幼崽。 而今天，历史即将翻到旧的一夜。 艾涵舟放慢脚步，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又看向同样漆黑的世间。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成为救世主的想法。 但是，他和他的幼崽，不能永远禁锢在小小的处理站。 这颗星球，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就从去年开始改变吧。 第29章 谁抢我的爹咪！ 寒冷的冬季, 熊熊睡眠时间总是特别长。 一只叫奶油的小熊熊，刚过完自己的周岁生日。每天除了吃饭，还有跟爹咪玩耍之外, 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熊窝里睡觉觉。 这天，又是普普通通的冬日清晨。 奶油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它听见爹咪召唤崽子的拍手声, 才吭哧吭哧打个滚, 从梦中爬起来。 刚睡醒的熊仔，脑袋比平时还要笨笨，反应慢半拍。出门时, 遇到坏心眼的草莓哥哥，伸出jiojio企图绊倒自己。它没有及时刹车, 差点把哥哥踩成草莓酱。 “咘叽咘叽叽！”草莓发挥自己最擅长的优势。 柔弱娇小, 但脏话特别多。 “嗷嗷！”奶油捧起草莓，真诚地向哥哥道歉。 “咘叽。”草莓垮着一张大冤种脸, 勉强原谅年幼的弟弟。 奶油十分开心, 用熊掌捧起草莓，把大脑袋凑过去蹭蹭。 差点蹭掉草莓半条命。 “叽……”草莓歪着脑袋, 张开嘴, 灵魂出窍。 第42页 爹咪说得对, 它身为大哥哥，应该成熟稳重, 轻易不要欺负弟弟。 “嗷呜嗷。”奶油完成今日份的贴贴, 晃晃熊掌，把草莓从眩晕状态激活, 奶呼呼问他：爹咪叫我吗做什么？ “咘叽叽。”草莓理直气壮回答：布吉岛！ “嗷嗷！”我们快点去找爹咪吧。 “咘叽——”好呀好呀—— 两只幼崽闹了半晌, 总算想起正事。 奶油狗里狗气拱拱鼻子, 凭借气息辨别艾涵舟的方位，然后带草莓哥哥跑过去。 草莓紧张兮兮扒拉住熊熊的指甲。 熊仔腿短短，奈何身高基数大，迈开腿一步跨过几十个草莓。 “咘叽叽！”高速又颠簸的短途飞行，晃得草莓有点晕熊。 它俩狂奔到艾涵舟身边。 奶油勉强加速到正常跑步速度，还来不及施展开。搭顺风熊的草莓，却累得气喘吁吁口吐白沫，翅膀都僵硬了。 “嗷呜呜——”奶油放眼望去，感慨：爹咪身边好多崽啊。 爹咪身边？ 好多崽？ “咘叽！”谁抢我的爹咪！ 草莓垂死病中惊坐起，瞪大豆豆眼，气呼呼看向爹咪。 艾涵舟被许多幼崽团团围住，他坐在正中间，手边摆着许多崽看不懂的东西。 艾涵舟左手托着白色圆片，右手用两根筷子，夹起新鲜蔬菜混合冻干粉，制作而成的食物丸子，放到圆片中间。 然后两根手指灵巧地捏紧，一只圆鼓鼓边缘有花纹的东西就做好啦。 “咘叽——”爹咪，它是什么？ “饺子。”艾涵舟头也没抬，回答道，“在我的故乡，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吃饺子。” “啊——”艾涵舟说话时，手边探出一颗扁脑袋，张大嘴巴要把包好的饺子吞下去。 艾涵舟似乎早有预料，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幼崽的扁脑袋。 “不可以。”艾涵舟一本正经教训，“饺子要等煮熟才能吃。” 被敲了脑袋的幼崽，可怜兮兮抱住头，委委屈屈向爹咪哭惨。 艾涵舟驯崽有术，柔柔安抚道，“等会儿让你第一个吃。” “阿巴巴巴！”崽瞬间恢复快乐，成为全塔玛星最开心的崽。 其实，包饺子使用的原材料，除了新鲜蔬菜以外，其余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食材。 对幼崽们而言，蔬菜煮不煮没有区别。它们偶尔犯馋，还会趁着爹咪不注意，组团去种菜的地方偷偷啃叶子。 ——幼崽们自以为忍术满分，偷菜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它们第一次偷偷啃菜叶时，艾涵舟就已经发现了。 笑死，菜叶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牙印，通过齿痕对比，就知道是哪只崽啃出来的。 只不过，艾涵舟从来没有因为啃叶子的事，批评过哪只崽。 等到蔬菜采摘以后，艾涵舟会通过观察齿痕，把它们咬过的叶子喂给嫌疑崽本崽。 迄今为止，崽崽们依然认为自己没有被爹咪发现。 「咕嘟咕嘟」 用异能加热的水，短短二十秒烧得滚烫。 艾涵舟把饺子煮进锅里，跟幼崽们一起等饺子煮熟，顺便跟大家讲以前过年的事。 “大年三十…也就是新年的前一天。家家户户贴春联，准备年夜饭，晚上还会一起看春晚。” “春晚是什么？”耶斯提出疑问。 “是我楠`枫们国家规模最大的文艺晚会，届时有唱歌、跳舞、搞笑作品等等，很多节目。” “那些节目，我们也可以搞啊！”欧克振振有词地说，“我申请出战。” “好。”艾涵舟饶有兴致看他，“凭你的天赋，明年春晚没有你我不看。” 欧克以为站长在夸自己，骄傲的挺起胸脯。 转念想想，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哪有明年？” “哈哈哈！” “到了晚上跨年的时候，小朋友会收到家长给的压岁钱。” “咘叽叽？” 艾涵舟解释，“压岁钱就是，保佑你们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快乐长大的东西。不过……” 艾涵舟本人从来没有收过压岁钱。 以前在孤儿院，由于经费紧张，再加上过年期间事情太多。 记忆中，每一年除夕夜，按人头准备的压岁钱，总会平白无故少几份。院里的阿姨没办法，只好跟没有拿到红包的孩子商量，说明年补给他们。 有些小孩不愿意，哭哭啼啼大喊大闹。阿姨拿他们没办法，又因为大过年想让大家开心，便去跟几个比较乖巧，安安静静不闹事的孩子沟通。 年幼的艾涵舟过于懂事，所以，每次都是取舍之后被辜负的那个。 再后来，他逐渐长大。阿姨们默认他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索性连沟通的环节都省了。 欧克：“不过什么？” “没什么。”艾涵舟转移话题，“吃饺子吧。按照我们的习俗，新年的第一顿饭必须是饺子。” “嗷嗷！” “嘤嘤嘤——” 崽子们发出饿了好几个小时的叫嚷。 或许是心理原因作祟，大家都觉得，煮熟的饺子比直接吃食材本身，味道美味很多。艾涵舟还用现有的材料，调制酸味和甜味的酱汁，满足每只崽崽的需求。 连平常不喜欢吃东西的草莓，舔了舔用番茄制作的酱汁，满意的吧唧吧唧小嘴巴。 吃饱喝足以后，幼崽们打着奶嗝聚在一起，用只有幼崽能听懂的语言交流。 “嗷呜嗷！”饺子很好吃。 “咕咕啾——”爹咪真好。 “咘叽叽？”所以，爹咪说的过年是什么意思呀？ “嘤嘤嘤。”不知道。 “咿呀咿呀？”我们去问问耶斯姐姐吧。 “阿巴阿巴。”好呀好呀。 耶斯正在忙忙碌碌，做艾涵舟交代的事情。 转过身，发现自己迎来职业生涯里，最受欢迎的一天。 艾涵舟到来之前，耶斯和欧克一直负责照顾处理站的幼崽。 站内的幼崽们进进出出，前后换了好几拨。 然而，无论哪只崽，都不愿意跟耶斯和欧克亲近。 欧克曾经思考过，他对幼崽也算尽心尽力，为何幼崽对他毫无留恋？ 直到处理站迎来新站长，耶斯和欧克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幼崽们情绪敏感，他们不仅仅需要定期喂食，更需要抚摸和夸奖。 受到艾涵舟影响，耶斯和欧克闲来无事，总会抽时间陪崽崽们玩耍。 小半年下来，幼崽们对他俩信任度明显上升。有时候艾涵舟忙，幼崽们会找耶斯姐姐和欧克叔叔撒娇。 欧克：凭什么我是叔叔，你们礼貌吗？ “咿呀咿呀——”狼崽跑得快，首先扑进耶斯姐姐怀抱中，享受姐姐宽厚温暖的拥抱。 熊仔紧随其后，张开毛茸茸的双臂，挂到耶斯厚实的背上。 纵观整个处理站，耶斯是唯一经得起熊仔飞扑的成年生物。就算奶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来，耶斯甜妹也能做到纹丝不动。 第43页 其实，奶油对待艾涵舟之外的成年生物，从来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 反正欧克大叔有厚厚的壳，耐折腾，死不了。 欧克：…… 虽然没有出场，却受到二次伤害。 “怎么啦？”耶斯接住狼崽，稳稳撑着草莓，问大家有什么事。 由于语言障碍，幼崽们和耶斯沟通起来比较费劲。 比划好半天，才让耶斯领悟它们的意思。 “站长有什么愿望？”耶斯苦恼地皱眉，思考很久很久，无奈回答，“我也不知道。” “嘤嘤嘤。”彩彩的叫声自带委屈。 “不过呢！”耶斯声音提高八度，告诉大家，“站长交给我一份计划表，上面有他大年三十要做的事情。” “嗷嗷！”崽子连声催促。 “别急，我念给你们听。”耶斯拿出计划书，用小学生念课文的语气，慢慢念给幼崽们听。 幼崽们听见姐姐毫无感情的嗡嗡嗡，仿佛被催眠似的，昏昏欲睡。 可是听了一会儿，它们纷纷被计划表描述的场景吸引了。 “咕咕啾。”过大年。 “咿呀——”开心—— “咘叽叽！”好期待呀。 “不如这样吧。”耶斯身为处理站唯一智力正常的员工、艾涵舟最得力的助手，动用自己聪明的大脑提出解决方案，“既然你们想让站长开心，就跟我一起策划明天的大年夜吧。站长他身为塔玛星唯一的人类，肯定很寂寞。咱们用他母星的方式帮他庆祝，站长绝对会被我们感动。” “阿巴阿巴！”幼崽们纷纷响应，热情高涨。 此时，沉迷画画的艾涵舟，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格外安静。”艾涵舟低声喃喃，“小屁孩太安静，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你想多了。”灰雾面不改色的给幼崽打掩护，“他们在冬眠。” 第30章 下届奥斯卡影帝非你莫属。 “……”艾涵舟静静盯着灰雾。 勉为其难接受「冬眠」这个荒谬的说法。 “画好了吗？”灰雾熟练的转移话题。 艾涵舟没有立刻回答, 定定盯着他瞧。 或许是心理原因作祟，艾涵舟总觉得，甜甜拥有人类的皮囊之后, 言行举止越来越像真正的人类。 比如观察情绪，再比如转移话题。 艾涵舟偶尔会晃神，以为他是如假包换的、鲜活的人类。甚至会忽略：其实甜甜连明确的生命都未曾拥有。 “怎么？”灰雾抚摸自己触感真实的脸, “不像吗？” “像, 简直太像了。”艾涵舟放下笔，拿起刚刚画好的作品，“所以, 你还是换一张脸吧。” 灰雾挑眉，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艾涵舟浅笑, “你用我朋友的脸, 会让我舍不得欺负你。” “哦。”灰雾干巴巴回应，精致的脸蛋写满麻木。 果然。 他不应该对艾涵舟抱有期待。 灰雾默默接过艾涵舟递来的画, 仔细瞧瞧, 竟然十分眼熟。 “他不是……” 之前去首都参加游街活动时，偶遇的托托塔王爵。 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 艾涵舟看出甜甜的疑惑, 慢条斯理解释道, “我今天下午要去首都, 最后一次替维希亚治疗。” “所以？” “前几次总是偷偷摸摸潜入皇宫，”艾涵舟半真半假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梦想, 想要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 灰雾精致的小脸写满欲言又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觉得我信吗？ “甜甜, 你愿意帮我实现梦想吗？”艾涵舟期待的看着他。 “愿意。”灰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知道, 狡猾的人类肯定没说实话。 但是没关系。 灰雾已经习惯了。 艾涵舟对照画板, 监督灰雾变成托托塔王爵的模样。 “很好。”艾涵舟满意地点点头，“等等，出门前要给耶斯说一声。” 艾涵舟翻遍大半个处理站，终于找到耶斯。她身边围满毛茸茸幼崽，小脑袋挨着大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见艾涵舟的声音，幼崽们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手足无措集体躺平。 有几只还紧紧闭起眼睛，企图用装睡萌混过关。 艾涵舟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奇怪，我今天那么吓崽吗？ “耶斯。”艾涵舟假装没发现集体装死的崽子们，径直走过去对耶斯说，“我今天下午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处理站就拜托你……” “吱吱吱！”爹咪要出门？ “嗷嗷！”好耶！ 几只演技太差的笨蛋崽崽，听说艾涵舟要出门。 立刻忘记自己正在装睡，愉快的拍了拍肚皮。 艾涵舟压低视线，瞅瞅横七竖八满地崽。 动动脚趾都能猜出，这群小家伙有事情瞒着自己。 平常，艾涵舟有事情要出门，必须小心翼翼瞒着幼崽们。 否则的话，粘人的爸宝崽们肯定会哭天喊地，撒泼打滚缠着艾涵舟带他们一起去。 今天倒好。 崽们不仅没有纠缠爹咪，反而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乖崽……”艾涵舟悠悠开口。 被叫「乖崽」的小宝贝集体打了个哆嗦，瑟瑟发抖，生怕聪明的爹咪瞧出点什么。 空气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 艾涵舟才慢吞吞继续说，“乖乖呆在家里，听耶斯姐姐的话。” “阿巴阿巴——”幼崽们愉快的表示同意。 艾涵舟转身离开，没有「必须弄清楚他们有啥事情瞒着我」的打算。 毕竟，孩子渐渐大了，多多少少需要一些私崽空间。 艾涵舟带上精致小巧的急救箱，跟变成托托塔的灰雾一起外出。 “甜甜，你现在变成托托塔，我应该叫你……”艾涵舟认真思考片刻，抛出一个星际生物不懂的名字，“李靖。” “嗯？” “哈哈哈，还是算了吧。”艾涵舟讲段子没有逗笑别人，反而自己笑得停不下来。他收敛情绪，清清嗓子说，“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托托塔了。” 虽然灰雾不清楚他有什么打算，却还是点头，“好。” “出发吧。” 艾涵舟身子骨柔弱，不喜欢速度太快的交通工具。 哪怕星际时代速度最慢的空间巴士，依旧超出他的身体负荷。 半个小时后，艾涵舟又双叒叕来到首都。 塔玛帝国最繁华、热闹的城市，已经对他毫无吸引力。 街边叫嚣着「全帝国最好吃最纯净」的高级营养剂，艾涵舟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径直走向戒备森严的皇宫正门。 来之前，他没有通知维希亚，所以皇帝身边的侍女没有提前守在门那边接应。 镇守正门的士兵们，没有见过艾涵舟。 发现人类的气息和长相都很陌生，便拿出武器把他拦下。 “站住。”全副武装的士兵，表情严厉，“这里是塔玛帝国的皇宫，普通居民没有资格进去。” 第44页 艾涵舟堪堪停下脚步，对他说，“我不是塔玛帝国的普通居民。” “呵。”士兵发出嗤笑，轻蔑地审视他，“你连一丁点异能都没有，难道要说自己是强大的贵族吗？” “我当然不是贵族。”艾涵舟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灰雾，“但他是。” “他？”众士兵疑惑。 单看长相，人类青年身边的这位，确实是塔玛帝国尊贵的王爵先生。 但他的气息…… 守门士兵捏捏鼻子，凑过去仔细嗅闻对方的气息。 倒也奇怪。 他们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托托塔王爵的气息。可对方只是走近一步，守门士兵立刻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托托塔王爵。”士兵们立刻低下头，向王爵行礼。 灰雾对王爵的了解少之又少，唯有高傲的扬起头颅，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艾涵舟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 有内味了。 下届奥斯卡影帝非你莫属。 卫兵态度立刻发生540°翻天覆地大改变，连忙打开皇宫正门，毕恭毕敬邀请托托塔王爵入内。 直到王爵和人类青年肩并肩进入皇宫里，他们才重新关好门，继续挺胸抬头站岗，胸前的守卫徽章更加鲜艳。 又过了好几分钟，有位士兵小声问： “所以，托托塔王爵为什么会跟人类青年在一起？” “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托托塔王爵最讨厌异能低的生物了。” “是呀。” “而且，托托塔王爵今天早上来过皇宫。”士兵提醒道，“他说自己所有的家产不翼而飞了，要求陛下帮他通缉可恶的小偷。” “对哦！”另一位士兵附和，“托托塔王爵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听到这里，刚才放托托塔王爵和人类青年进宫的士兵，面如死灰。 “该死，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已经晚了。 艾涵舟顺利从正门潜入皇宫，没有直接去维希亚寝宫。 他仗着有「托托塔」王爵带路，把至高无上的皇宫当成小区楼下的公园，到处乱转。 其实，艾涵舟的想法很简单。 想要把崽崽照顾好，仅仅准备一个无忧无虑的象牙塔是不够的。 现在越幸福越开心，等到崽崽长大以后，面对寒凉险恶的世界，落差感就会越大。 艾涵舟必须让自家的幼崽真正快乐，拥有更加广阔的天空。以后离开自己，依旧平安喜乐。 所以，他必须彻底改变塔玛星贫瘠荒凉、歧视极危幼崽的大环境。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治标更要治本。 塔玛星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与皇宫里那群作威作福，没啥本事还喜欢瞎哔哔的统治阶层，有密切关系。 艾涵舟大费周章从正门进入皇宫，就是为了摸清楚他们的底细，方便自己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沿着最宽阔的路一直往前走，途中遇到许许多多身居高位的大佬。 最多讲三句话，艾涵舟就能判断出他们的大概地位。 主动跑过来向甜甜打招呼的，地位肯定比甜甜底。趾高气扬等甜甜过去打招呼，地位高于王爵。 纵观整个皇宫，除了傀儡皇帝以外，地位最高的事准王储胡莱特。 胡莱特是前国王唯一幸存的儿子，由于基因突变，他的异能等级只有c级。 塔玛帝国奉行以强为尊，即使胡莱特身为王储，但异能等级太低，无法继承王位。胡莱特不愿意放弃父亲留给自己的江山，于是剑走偏锋，想方设法让容易操控的维希亚做皇帝，疯狂pua那条小鱼。 实际上，整个帝国都在胡莱特掌控之中。他身为王储，权利和地位远远超过现任国王。 “就是他了。”艾涵舟仗着自己没有异能不会被感知，悄悄靠近胡莱特，躲起来暗中观察他。 只一眼，艾涵舟就能看出胡莱特的异能确实不高。 物种进化之后，异能越高的物种，成年后外貌越接近人类。 皇宫内强者如云，艾涵舟沿途遇到的大贵族，外表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但是胡莱特鼻梁又扁又塌，还保留着招风耳，五官都不在各自的位置上。 甚至连d等级的欧克都能碾压他。 欧克除了有壳之外，至少长得人模人样。 灰雾转过脸，低低询问道，“我把他吞掉？” “不要。”艾涵舟阻止，“他消失了，还会有新的暴君上位。即使你把所有贵族吞噬，遗留的风气会让他们推举一个新的，可能还不如现在的统治阶层。” “那怎么办？” “你听说过「改革」吗？” 灰雾露出迷茫的表情。 “没听说过不要紧。”艾涵舟淡淡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艾涵舟起身准备离开。 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咆哮，“谁在那里？滚出来！” 第31章 【大冤种的冷漠.jpg】 “我们被发现了？” 艾涵舟回过头看向灰雾假扮的托托塔王爵。 “嗯。”灰雾面无表情, “我去解决掉他。” 艾涵舟连忙按住他，“没必要，明天他就忘记了。” 灰雾思索片刻, 又说，“我把他打晕，直接送到明天。” “甜甜, 你脑子里有温和的解决办法吗？”艾涵舟翻了他一眼, 拾起身子整理仪容，淡淡说道，“我觉得, 被发现也没有那么糟糕。” “嗯？”灰雾用气音追问。 “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摸清楚那位胡……胡来什么。” “胡莱特。” “对, 胡什么王储的底细。” 艾涵舟记忆力非常好,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信息过目不忘。 然而对于不感兴趣的信息—— 即便那位王储的大名，他前前后后听了十几遍, 脑子里却没有留下半点印象。 灰雾默默盯着他。 就凭艾涵舟这样显而易见的敷衍, 肯定分分钟激怒王储，让他原地爆炸。 估计等不到明天, 艾涵舟就会被处决一万次。 奈何艾涵舟本人, 并没有冒犯王储的自觉。 他整理好衣服, 迈开长腿准备走向王储。 恰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两个长相眼熟的士兵, 连滚带爬冲向胡莱特王储, 颤颤巍巍向他汇报刚才的情况。 胡莱特听完，本来就显老的脸, 皱成放了三年的柿子饼。 “你是说, 有身份不明的脏东西混进皇宫了？” 士兵紧张地咽口水, 喏喏辩解道，“因为他假扮成托托塔王爵的样子，所谓我们……” “够了！”胡莱特用力拍桌子，“我不想听废话，快点把那两坨脏东西找出来！” 士兵连忙领命，在皇宫各处进行地毯式搜寻。 胡莱特不放心，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侍从，“你们也去帮忙，把那两个家伙赶出皇宫，千万不要让他们伤害我。” 纵观整个皇宫，胡莱特是异能最低的。 万一潜入皇宫的家伙行刺他，胡莱特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第45页 “遵命，王储殿下。”侍从们纷纷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胡莱特孑然一身。 艾涵舟只觉得索然无味，低声对同伴说，“我们走吧。” “你不是要摸清楚胡莱特的底细吗？”灰雾疑惑。 现在，胡莱特身边没有多余的眼睛。 艾涵舟大可以上前为所欲为，然后再让灰雾把他打晕。 反正等到第二天，时间逆流，他会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没有必要。”艾涵舟叹息着摇摇头，“他的猪脑，不值得我费心。” 身为王储，却怂得要死。明知道有厉害的家伙潜入皇宫，还把身边保护自己的侍从全部调走。 塔玛帝国交到他手里，怎么可能有未来？ “我要去找维希亚，你想个办法。” “哦。”灰雾干巴巴应了声。 【大冤种的冷漠.jpg】 与此同时，偌大的皇宫内，所有士兵和侍从全军出击。布下天罗地网，翻遍每一寸角落，到处搜寻艾涵舟和假托托塔的踪迹。 有资格进入皇宫的士兵，代表塔玛帝国最强的战力。即使塔玛星最厉害的极危物种，也很难突破他们的包围圈。 但是，灰雾可以。 毕竟，他连正儿八经的身体都没有。 只要他愿意，可以随心所欲到达宇宙中任何一个角落。 短短一晃眼的工夫，艾涵舟已经瞬移到维希亚的寝宫之外，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托托塔王爵赖在皇帝的寝宫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睁开眼睛发现倾家荡产的经过。 虽然在托托塔的意识中，今天是第一次向陛下哭诉这件事。 然而，维希亚已经听过很多遍，耳朵快起茧子了。 他甚至能猜到，托托塔下一句话要说些什么。假如托托塔忘记，他还能一字不落提醒对方。 “王爵，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维希亚试图安抚他。 “陛下！”托托塔声音骤然提高八度，“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家里的财产就全部消失了，你能理解我的震惊吗？” 维希亚诚实地回答，“抱歉，我无法理解。” 要知道，托托塔破产的事，维希亚几个月前就知道了。 即便他拥有鱼的记忆，同样的事情每天重复一遍，震惊早就磨平了。 还好，托托塔不是很关心维希亚的回答。 他抱住脑袋，继续喋喋不休的控诉。 维希亚很想捂住耳朵，祈祷有谁能够弄走托托塔，帮助自己摆脱困境。 国王陛下的一百次期待，好像传进了神明的耳朵里。 三秒钟后，他听见人类干净好听的声音，笑盈盈说，“托托塔王爵。” “啊？”托托塔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但好看的人类的脸。 “你是谁？”托托塔迷茫。 “他……”维希亚正准备解释。 艾涵舟抢先说，“我是谁不重要，但是外面的士兵都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托托塔更加迷茫。 “不知道。”艾涵舟笑得一脸纯良，“也许，他们找到了你莫名其妙丢失的金……” 艾涵舟话还没有说完，满心满眼惦记自己家产的托托塔，已经化作狂风飞奔出去。 藏在艾涵舟背后的黑汤圆，吧唧吧唧跳到人类的发旋中间，露出嫌弃的眼神。 真好骗。 “你怎么来了？”维希亚惊讶。 依照前几次的经验，维希亚以为，艾涵舟只有后半夜才会出现。 “嗨，又见面了。”艾涵舟绕过屏风来到鱼鱼身边，放下医疗箱同时，轻飘飘说，“你在揣摩我吗？” 维希亚张张嘴，正准备否认。对上艾涵舟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清澈眼神，他犹豫片刻，低低「嗯」 了一声。 “我不介意被揣摩，但是…”艾涵舟坐到他身边，浓密的眼睫覆住眼眸，声音不太真切，“没有谁能够准确分析我，包括我自己。” “为什么呢？” 艾涵舟大大方方回答，“因为我们人类常常自我洗脑，自我欺骗。往往骗着骗着，自己就相信了。” 人类的想法和话语太复杂，单纯的鱼鱼难以理解。 艾涵舟也没有指望他理解，默默准备好要用的东西，举止十分有礼貌，“请让我看看你的尾巴。” “好。”维希亚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 对人鱼来说，尾巴是非常私密的部位。就连维希亚最信任的侍女，也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他的尾巴。 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艾涵舟，维希亚竟毫无障碍的接受在他面前露出尾巴。 “没有新伤，恢复状况良好。”艾涵舟仔细检查鱼鱼的尾巴，满意地说，“尾巴的色泽很漂亮。” “谢、谢谢。”鱼鱼第一次被人类夸奖，害羞的蜷了下尾巴尖。 艾涵舟颇有耐性，为他处理好还没有彻底痊愈的伤口。又温柔的涂抹一层保湿补水的药膏，给他的鱼尾巴做彻底护理。 整个过程中，维希亚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此次治疗结束，他满怀感激的向艾涵舟道谢，并且用一种藏了千言万语的复杂眼神看他。 “你，还会再来吗？”维希亚期期艾艾问他。 “会。”艾涵舟给出肯定回答。 维希亚大海般的眼睛亮起来，星光点点。 “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能不是朋友。”艾涵舟收好自己带来的东西，起身留下两个字，“保重。” 维希亚听懂他的意思，用力抿紧唇，咬出一抹血色。 他大概能猜到艾涵舟的意图，却无能为力。 维希亚空有「皇帝」的头衔，却连自己的生命都做不了主。 空荡寂寥的寝宫，艾涵舟一步步走向外面，只留下漂亮的傀儡人鱼。 趴在人类头顶的黑汤圆，瞅瞅人鱼，又瞅瞅态度坚决的艾涵舟。骨碌骨碌滚两个圈，落到人类肩颈的位置，贴贴他的耳垂。 “你要说什么？” “……”灰雾变成黑汤圆的模样，没有办法用人类的语言跟他沟通，干脆直接把声音传进艾涵舟脑子里。 半分钟后，艾涵舟转过身，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人鱼。 “维希亚，”艾涵舟问他，“你还没有成年吗？” “我、我…”维希亚心虚的眨两下眼睛，小小声说，“成年了。” “说实话。” 维希亚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小小声说，“我们人鱼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没有幼崽期。按照人鱼祖先的说法，没有生小人鱼之前，都算是未成年。” “那你生过小人鱼吗？” 维希亚表情更加尴尬，原本苍白病弱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普通人鱼通常二百岁生小人鱼。 维希亚离二百岁还差得远。 更何况…… 他是一条雄性人鱼。 怎么可能生过小人鱼？ “既然如此，”艾涵舟愉快地得出结论，“你属于极危幼崽。我身为极危幼崽处理站的站长，从现在开始需要对你负责。” “负责？” 第46页 “嗯。”艾涵舟认真想想，迅速制定初步计划，“你现在是塔玛帝国的国王，现在把你带回处理站不现实。再过一段时间，等我推翻塔玛帝国，就带你回家。” 艾涵舟郑重的对他许诺，就好像爸爸第一次送女儿上幼儿园，承诺放学一定来接她。 “你、你要推翻塔玛帝国？”维希亚陷入纠结，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一大堆。 他身为塔玛帝国的现任国王，应该阻止艾涵舟毁灭国家。 是这样吧？ 可是维希亚转念一想，即使艾涵舟推翻塔玛帝国，塔玛星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维希亚。”艾涵舟看出他的为难，轻描淡写的安抚，“未成年的小鱼，不要想那么多。” “好。” 第32章 “你再说一遍？！” 艾涵舟离开皇宫时, 守卫士兵们已经抓到「偷偷潜入皇宫的托托塔王爵」，强烈要求他承认自己的罪行。 托托塔百口莫辩。 就算他磨破嘴皮子，也没有办法证明「我就是我自己」。 为首士兵打量托托塔, 笃定地说，“托托塔王爵家财万贯，而你身上一枚金币都没有, 肯定是假冒的！” 托托塔：…… 哇的一声哭出来。 某位罪魁祸首目睹此情此景, 藏在暗处为托托塔打气。 “加油，李靖天王！只要过了今天……” 灰雾眼巴巴看他，期待从艾涵舟嘴里听到什么人话。 然后, 听见艾涵舟说，“你就会再破产一次。” 灰雾：？？ 你做个人吧。 —— 艾涵舟避开杂七杂八的眼线, 准备回家时, 天色已经微微发黑了。 距离处理站还有一段路程，艾涵舟突然听见细微的提示音。滴滴答答, 类似于曾经风靡一时的老人机。 艾涵舟连忙打起精神寻找, 目光仔仔细细搜索身边每个角落。最终通过听声辨位，才发现声源居然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手腕, 靠近耳朵, 滴滴答答的提示音更加真切。 由于联络器自动隐身的缘故, 艾涵舟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东西。 “叮咚——” 艾涵舟打开联络器主屏幕，赫然发现, 自己竟然收到一条联络请求。 要知道, 艾涵舟与处理站之外的生物毫无交集。 即使存在交集，午夜零点的钟声会把全世界重置。 处理站内那么多毛茸茸的幼崽, 还没有学会使用联络器。至于耶斯和欧克, 他俩只会通过塔玛星内部的联络器进行沟通。 除此之外, 维希亚今天刚刚见过面。而且他身为傀儡，所有私下联络信号都会遭到监视。因此，维希亚每次都是写邀请函与艾涵舟沟通。 排除所有干扰因素，剩下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条联络请求，并非来自塔玛星！ “竟然让我等到了。”艾涵舟低低自语。 他持有联络器好几个月，却一直没有使用。 主要因为，艾涵舟不了解塔玛星之外的世界，不敢贸然联系他们。 就算想联系，也没有合适的联络对象。 而现在，来自塔玛星之外的联络请求，仿佛冥冥注定。 艾涵舟轻快的点击「同意申请」，零点三秒后，全息屏幕被一张大脸盘子占据。 “伊纳索尔！我亲爱的伊纳索尔！” 屏幕那端，元帅害怕大家知道上将变回幼崽的事情。 于是紧急叫停联络员的工作，自己瞎几吧摸索。历经好几个月的研究，他终于找到正确的信号频率，迫不及待呼唤好朋友名字。 “天呐，我可怜又可爱的小索尔，你怎么……”元帅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猫瞳，隔着屏幕打量艾涵舟，憋了半晌才问，“长高了。” “？？”艾涵舟原本想要解释的话，突然被噎了回去。 “我上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只没有断奶的幼猫。”元帅敲敲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大声说，“我知道啦，你肯定二次发育了！” 艾涵舟缓缓打出更多的问号。 【你没事吧？.jpg】 自己的第一位跨星球网友，脑袋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由于艾涵舟的解释慢了几秒，导师元帅先入为主把他当成伊纳索尔，并且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絮絮叨叨抒发自己的思念之情。 “老朋友，你知道吗？收到你的求救信号以后，我本来不打算来塔玛星救你。但是我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借口，被大家拆穿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我妈妈经常来军部探班。现在军部里的预备兵，都有我妈妈的联系方式。他们向我妈咪告状，我美丽善良的妈咪立刻揪着我的耳朵，逼我来塔玛星救你。” “本来我两个月前就能找到你。但是我通过联络器的影像，发现你变成小猫咪了。” “这样不好，你在军部的关注度本来就比我高。现在变成可爱的小猫咪，大家一定会更加喜欢你。” “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你，除非你告诉我变成小猫咪的方法！” 艾涵舟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对于元帅和伊纳索尔的关系，做出准确判断： 他俩之间有点友谊，但是不多。 “那个，”艾涵舟缓缓开口，礼貌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是伊纳索尔。” “啊？！”元帅捧着大脸盘子，再次认认真真观察艾涵舟。 又多看两眼，他爽朗的笑出回音。 “哈哈哈！伊纳索尔，半年没见你还是那么幽默。”元帅自以为聪明，振振有词地反驳，“假如你不是伊纳索尔，真正的伊纳索尔在哪里？” “你想见它？请稍等。” 五分钟后，艾涵舟回到处理站，把长大一点点的猫咪，抱到元帅眼前。 猫咪的美梦被吵醒，拱了拱湿漉漉的小鼻子。哼哼唧唧钻进艾涵舟怀抱里，撒娇卖萌打滚，非要爹咪哄它睡觉。 “伊尔，等会儿再睡。”艾涵舟挠挠猫咪的下巴，示意他看向全息屏幕，“瞧瞧，他是谁？” “咪嗷？”伊纳索尔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元帅瞧了几眼，奶声奶气叫唤，“咪嗷！” 艾涵舟听不懂猫猫语，但是元帅能听懂。 伊纳索尔用它宇宙无敌最可爱的猫猫脸，大声骂自己是「怪叔叔」。 “你再说一遍？！”元帅感觉自己血压明显升高。 算算年纪，伊纳索尔比自己早出生好几个小时。 现在仗着自己变成幼猫，竟然把异父异母的弟弟叫叔叔。 元帅瞪大猫瞳，感觉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 气得连人话都不会说，对着伊纳索尔一通喵喵喵。 “喵喵喵！” “咪嗷。” “喵喵喵！” “咪。” 艾涵舟瞧瞧怀中的伊纳索尔，又瞅瞅屏幕中的元帅。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猫咪用两种语言吵架。 元帅显然吵不赢伊纳索尔，难过的捂住胸口，切换成人类语言大声控诉，“你嫌我烦？你竟然嫌我烦！” “咪嗷。”你烦。 第47页 “你完蛋了！我要找你妈咪告状，让她咬你后脖子。” 伊纳索尔舒舒服服爬在艾涵舟怀里，眼睛睁开一条缝，挑衅至极。 元帅被它瞥了一眼，赫然想起：伊纳索尔跟自己不一样，它早就脱离母亲独立生活了。 “那、那……”元帅气得丧失理智，目光兜兜转转，落到艾涵舟身上，倔强中带着几分可怜，“你，管管它！” “咳。”被卷入猫咪风暴的艾涵舟，清清嗓子。 客观来说，他确实应该管教伊纳索尔。 元帅千里迢迢找了它半年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 艾涵舟并不是一个公正善良的好人。 “你说说你，”艾涵舟嫌弃地看向元帅，抛出万能句式，“多大只猫了？怎么还跟小猫咪计较？” “你……”元帅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三观都碎了。 “你什么你？小声点，别吵伊尔睡觉。”艾涵舟拍拍猫咪的后背，像个宠崽无度的熊家长，“有事明天再说。” “我、我……”元帅委屈的瘪嘴巴。 只有大猫咪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清晨，艾涵舟睁开眼睛，看到乌云之上的塔玛星历显示：2221年，12月31日。 感觉挺微妙。 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他每每看到12月31日，时长会感慨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而现在变成倒计时，让他有种漫长的错位感。 艾涵舟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结果刚踏出房门，他被一抹鲜红狠狠晃了眼睛。 定睛细看，发现门口竟然贴满了红彤彤的对联、 前天，艾涵舟根据自己的记忆，把过年期间要做的事情整理成册，交给耶斯。 处理站的生活太枯燥，他原本打算跟幼崽们一起庆祝，吃吃饭玩玩游戏。至于形式，并没有报太大希望。 哪知道，耶斯欧克和那群崽崽，暗地里卯足劲，非要给艾涵舟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年。 趁着站长睡觉的时间，耶斯和欧克偷偷把准备好的春联，贴满处理站每个角落，包括欧克绿油油的壳上。 “站长——”耶斯突然突然，用红头绳绑了两个丸子揪揪，笑得见牙不见眼，“过年快乐！” “嗯，快乐。”艾涵舟的笑意清浅，难得发自内心的开心。 其实，耶斯和欧克只知道春联要用红色长条形薄片写，至于要写什么，怎么写，他俩一头雾水。 至于其它幼崽，连汉字都不认识，更别提写春联。 结果导致，处理站张贴的「春联」，其实就是各种爪爪印，涂得乱七八糟。 有的崽子jiojio大，爪爪一张印不下。某些崽子爪爪小，印到纸上必须用放大镜才能看到。 艾涵舟倒也不嫌弃，还把贴歪的春联扶正。 今天气温很低，站内的幼崽却没有睡懒觉，探出小脑袋偷偷观察爹咪。 听见爹咪说喜欢他们的春联，幼崽们纷纷跑出来，围着艾涵舟转圈圈。 艾涵舟敏锐的发现，耶斯把红头绳分成好几段，给奶油的尾巴、彩彩的耳朵、伊尔的脖子……总之每只崽都分到一段，绑在不同的位置，打了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特别喜庆。 艾涵舟万万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竟然在异星球感受到浓郁的年味。 “咕咕啾！” “咘叽咘叽——” 耶斯：“你们再说什么？” 艾涵舟代为翻译，“他们说，给我准备了精彩的节目。” “精彩个屁！”欧克当场拆台，“草莓起飞，奶油打滚，茶茶躲墙角…看这些节目还不如多吃点饭。” 欧克刚说完，就被艾涵舟狠狠瞪了一眼。 “你再说一遍？” 第33章 原地爆炸！ 欧克没有接触过太多人类, 否则他就会明白：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此时此刻，面对极致双标的艾涵舟，欧克只能怂怂的闭起嘴巴, 假装自己是一颗绿树。 除了春联之外，幼崽们忙忙碌碌一整天，为爹咪准备好多好多新年限定的好东西。 “嘤, 嘤嘤。”嘤嘤怪彩彩用它无比坚韧的铠甲, 从处理站最深处的仓库中，把某个黑黑圆圆的东西滚出来。 艾涵舟看到它第一眼，以为甜甜又变成黑汤圆。 再看第二眼, 觉得不太对劲。 黑汤圆duangduang有弹性，而且它不可能被幼崽们滚着玩儿。 艾涵舟又多看了几眼, 终于认出来…… 彩彩正在滚的, 应该是一颗老式炸弹。 “站长！”耶斯激动地叫住艾涵舟，“我们给你准备的大烟花, 喜欢吗？” “喜、欢。”艾涵舟努力保持嘴角的微笑。 这波, 真的是要炸成烟花啊。 “彩彩，离烟花远一点。”艾涵舟连忙将彩彩拽到自己怀里, 即使他知道彩彩拥有无比坚硬的外壳。 “嘤嘤？”彩彩眼睛看不到, 用长耳朵蹭蹭爹咪, 发出疑惑的叫声。 “白天太亮了，看不到烟花, 我们等到晚上再放。”艾涵舟没有泼幼崽们冷水, 配合地接受了这份「惊喜」。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带幼崽们离开现场。趁着大家不注意, 向某个角落使了个眼色。 空气重归平静后, 灰雾的身形缓缓浮现。 他有点郁闷。 艾涵舟最后那个眼神, 表达的意思是：快把这个破玩意变成烟花。 那么问题来了。 灰雾虽然拥有包容宇宙的能力，但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 烟花是个啥东西呢？ 除此之外，灰雾脑子里还有一个更深的疑惑： 艾涵舟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趁手的工具吗？ 灰雾纵横宇宙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没有异能的人类血脉压制。 没道理啊。 其实，认为没道理的生物，还不止他一个。 与此同时，千里迢迢赶到塔玛星附近的宇宙军队指挥部星舰上，元帅郁闷地托着自己的大脸盘子。 “滴答滴答。” “又过去五分钟了。” 元帅悠悠叹了口气。 “他到底什么时候联系我？” “难道，他已经把我忘记了？”元帅说完，又飞快摇头，“怎么会呢？我可是尊贵又英俊，全宇宙最受欢迎的元帅！” “他一定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了，没想好要怎么联系我，对！” “元帅，”副指挥进入指挥部，打断元帅的自我洗脑。 元帅沉迷等联络讯号，没有注意旁边动静。听见副指挥说话，吓得差点应激。 元帅拍拍胸口，努力维持形象，“你有事吗？” “……”副指挥无语凝噎，两只眼睛直直瞪他，潜台词仿佛在说：我闲得没事找你干啥？ “咳、咳。”元帅尴尬地清清嗓子，示意他有事说事。 “随行的士兵们让我过来请示你：什么时候着陆？” “啊？” “我们已经在塔玛星附近徘徊三四个月了，元帅。”副指挥崩溃地说，“塔玛星附近的旅游景区，我们已经玩腻了。咱们这次出来解救上将，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降落？” 第48页 “降落呀，你们找到不被塔玛星撕碎的办法啦？” “那倒没有。”副指挥优雅的撩了下毛毛，眼睛瞬间变得犀利，“方法是需要实践的。我认为，塔玛星的伤害力有限。只要我们同时着陆，它应该不可能把整个军队全部撕碎……吧？” “哈？！”元帅听完，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不同意。万一它第一个撕我怎么办？我妈妈会担心的！” “其实，我刚才联系了你妈妈……” “闭嘴，你闭嘴！”元帅捂住耳朵，大声说，“反正我不去塔玛星，它好危险。” “那怎么办？”副指挥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顺势表明态度，“难道要让最顶级的核心战队，一直围着塔玛星转。” 元帅放开自己耳朵，认真想了想，慢吞吞说，“让他们撤退吧。” “元帅，您确定？” “其实，你就想让我这么说吧？”元帅智商上线，表情也跟着正经起来，“目前，我们无法攻破塔玛星的漩涡，不能让核心战队无畏的牺牲。” “好。”副指挥点头应允，又问，“元帅那你怎么办？” 元帅的蜡笔小新眉打了个结，又恢复「人类为什么不联系我」的苦恼模样，整只猫开始自暴自弃，“别管我了，让我一只猫静静。” “好吧。”副司令转身离开，出门前，向元帅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加油！虽然你年纪大，又胖，而且反应迟钝，但是你可爱啊！大胆的追求爱情吧，实在不行还可以继续做妈妈的宝贝。”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元帅当场恼羞成怒。 —— 在幼崽们每三分钟看一次时间的高频率期待中，夜幕终于降临。 “咘叽-咘叽——”草莓崽努力怕打翅膀，催促爹咪快点去玩崽们准备的大烟花。 “好好好。”艾涵舟满口答应，内心却有点小忐忑。 也不知道甜甜有没有把烟花准备好。 该不会自己真的要表演原地爆炸吧？ 艾涵舟怀揣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来到处理站内，用于让崽们撒泼打滚，类似操场的平坦空地。 “嗷嗷嗷——”奶油用厚实的熊掌，像抱篮球似的捧住「大烟花」，吭哧吭哧狂奔向艾涵舟。 一只熊，硬生生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艾涵舟看到它怀中的大烟花，两眼一黑。 搞什么？ 竟然毫无变化。 “啧。”艾涵舟抿唇，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犬牙，向某个方位传递眼神。 ——你完了。 灰雾再次感受到血脉压制，心里委屈。 他明明已经尽力了。 “奶油，你把烟花给我吧。”艾涵舟向来谨慎，生怕自家崽崽出事，连忙把炸弹接过来。 即使刚满周岁的奶油崽，比他高出整整两个头，看起来十分强壮。 “咪嗷——”伊尔探出猫猫脑袋，哼哼唧唧叫唤。 “阿巴阿巴！”其它幼崽开始吵吵闹闹，催促艾涵舟快点放烟花。 “稍等，”艾涵舟微笑，“我祈祷三秒钟。” “放烟花还要祈祷啊？”欧克转向耶斯，敬佩地说，“我以为，只有吹生日蜡烛才会祈祷，人类真讲究。” “你懂什么？这叫许愿。”耶斯有样学样，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 好像没有什么心愿。 耶斯认真思索。 好像，艾涵舟来到处理站以后，所有事情都帮他们实现了。 “耶斯，怎么办？”欧克瞪大眼睛，绝望地说，“我没有愿望。” “那，”耶斯再次使用【全处理站唯一智商在线】的脑袋，得出结论，“我们给站长许个愿望吧？” “好！”欧克用力点头，大声说，“希望站长开开心心。” “希望站长永远陪着我们。” “我说。”艾涵舟祈祷完毕，似笑非笑看向两位员工，“你们知道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耶斯和欧克双双傻眼。 艾涵舟懒得管他俩，拿出之前储存的火种，“来吧，放烟花，大家离远一点，把耳朵捂住。” “咕——”崽子们配合的退开几米，无数双眼睛紧紧凝视艾涵舟，屏息期待他点燃烟花。 “嘭——” 艾涵舟刚刚点燃引线，震耳欲聋的声音立刻在头顶炸开。 艾涵舟受到惊吓，手指哆嗦一下。 他低头，赫然发现： 长长的引线还没有燃烧完毕。 然后，艾涵舟扬起头，看到璀璨夺目的巨大烟花，将天空染成耀眼的颜色。 “呃。” 艾涵舟思考了整整半分钟，才搞清楚状况。 甜甜真行，既然做不出烟花，就把自己变成烟花。 某种层面上，也算完成了任务。 艾涵舟默默清除刚才的记忆，把刚才那笔帐勾销。 竟然冤枉甜甜了。 好吧，作为补偿，接下来几天对他好一点。 “咘叽咘叽——”由于种族天性的原因，草莓畏光，却又想看清楚烟花。 它只好躲在蛋蛋后面，露出两只眼睛。 鬼鬼祟祟。 欧克和耶斯长大嘴巴，二脸懵逼。 “我们竟然做出那么厉害的东西？” “烟花真好玩。” “阿巴阿巴！” “咕咕啾——” 崽子们非常开心，在烟花底下又蹦又跳，充分感受过年的气氛。 连处理站外面，负责守卫星球的士兵们，也纷纷抬起头仰望烟花。 他们不懂天空中五颜六色的虹光是啥玩意，却看得入了迷。 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几位士兵傻傻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 零点过后，艾涵舟把亲手制作的小零食，放到幼崽们床边。 还在小零食中间藏了一枚亮闪闪的金币，作为他们的零花钱。 欧克和耶斯嫉妒到变形。 真好，他们为什么不能变成艾涵舟的崽。 忙完这些事情，艾涵舟终于想起，茫茫宇宙中，还有一只傻傻等待自己的大猫。 “滴滴——” 联络器发出细微的声音，惹得元帅耳朵颤动两下。 “喵…”他懒洋洋叫，不愿意从美梦中醒来。 联络器才响到第三声，对面的人类已经失去耐心，切换成留言模式。 “既然你不肯接，那就……” 艾涵舟的话还有说完，听到人类声音的大猫睡意全消，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对着联络器一阵喵喵喵。 “喵喵喵！” 做个人吧！ “喵喵喵！” 你竟然让英俊的小猫咪，等了整整两天！ “喵！” 过分！ “哦。”艾涵舟礼貌微笑，淡淡丢出三个字，“说人话。” 第34章 人类真脆弱 “……” 元帅满怀愤怒, 用自己最激烈的情绪，瞎几吧喵了一大堆。 奈何人类听不懂，白搭。 只剩下他一只猫无能狂怒。 元帅姑且找回理智, 硬邦邦质问艾涵舟，“你昨天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第49页 艾涵舟理亏，好声好气说, “我现在联系你了。” “可是, 昨天已经过去了。” “你知道吗？”艾涵舟轻笑，“在塔玛星，昨天永远不会过去。” “为什么？”元帅懵懵地问。 “想知道吗？”艾涵舟语气轻快, 甚至透露出几分愉悦。 “嗯。”单纯的元帅，认真点头。 假如伊纳索尔听见他俩的对话, 肯定会扑上去, 挠元帅两爪子。 即使脑袋笨笨的小猫咪，都知道不要随便接艾涵舟的话。 爹咪看起来斯文柔弱, 温和善良。 实际上呢？ 他是全宇宙最可怕的生物！ “我当然愿意告诉你, 但是在那之前……”艾涵舟笑意越来越深，慢条斯理说, “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个小条件。” “好呀！”元帅满口答应。 完蛋了。 灰雾默默替这个可怜的元帅默哀。 艾涵舟诡计得逞, 心情大好, 颇有耐性向元帅说明塔玛星的情况。 顺便在对话中，「不经意」套几句话, 从元帅嘴里了解外部宇宙的境况。 愉快的交谈接近尾声, 元帅才想起来问，“人类,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哦, 也没有什么大事。”艾涵舟轻飘飘说, “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摧毁现在的塔玛星而已。” 元帅：喵喵喵？ 你再说一遍？！ —— 十二月份，几乎是冬天最寒冷的时刻。 幼崽们纷纷生长出御寒的铠甲和皮毛，通过大量睡眠减少热量消耗，维持体温。 平常乱跑乱跳，聒噪至极的欧克，现在休息的时候总会躲进自己壳里。耶斯虽然没有壳，但她上臂的臂围整整增加1.5圈，通过肌肉抵御寒冷。 可怜艾涵舟，没有任何种族优势。 通常来说，人类抵御寒冷的方式只有一种：增加衣服。 然而，星际时代没有棉衣和羽绒服。 市面上能买到的只有单衣，薄薄一层，约等于没穿。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塔玛星最低气温甚至能达到零下六七十度。 即使附近有熔岩火山调节温度，对于艾涵舟来说，每次走出房间，约等于在死亡边缘试探。 亲亲爹咪处境如此糟糕，幼崽们却非常高兴。 要知道，他们跟爹咪在夏天最热的天气相遇。 那时候，崽子对爹咪撒娇卖萌，想让爹咪亲亲抱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艾涵舟嫌热，顶多抱两分钟。 现在不一样了。 只要崽子愿意放弃冬眠，到艾涵舟面前晃一圈，就能享受到爹咪热情的拥抱。 要是碰到体温偏高的崽，艾涵舟甚至会抱着不撒手，直到把崽崽薅秃。 唉。 爹咪的爱就是这么捉摸不定，又难以招架。 最近几天，艾涵舟先生终于找到新的取暖方式。 他把甜甜单独叫到小黑屋，神神秘秘的写写涂涂，画出一床松软暖和的鸭绒被。 “甜甜，给我变。” “我有句话……” “憋着。” “好吧。”甜甜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根据艾涵舟画出的样子，变成鸭绒被。 可惜艾涵舟只画出形状，没有画出神韵，裹在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艾涵舟一脸失望，“算了，你变回去吧。” 虽然艾涵舟没有明说，但是灰雾从他的字里行间。仿佛听到「你真没用」的嫌弃。 灰雾无话可说，默默变回人模人样，双臂从背后环抱艾涵舟的脖颈，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短暂的体温相贴，让彼此都感受到暖热。 “你到底有什么要求？”灰雾问。 艾涵舟回过头，面无表情看他，“你觉得呢？” “我可以变成火，围绕在你周围。”灰雾认真地说，“火是最炙热的。” “好主意。”艾涵舟给他点个赞，嘴里阴阳怪气，“你最好想办法搞点辣椒孜然香料，撒在我身上。” “可以。”灰雾答应下来，然后才问，“要那些做什么？” “烧烤当然要加调料，否则会不好吃的。” “吃？谁要吃你？”灰雾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终于理解人类的意思。 好吧。 灰雾承认。 自己想要读懂艾涵舟的心思，还需要付出很多很多努力。 “好吧，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灰雾迷茫地说，“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怕冷的生物。” 其它种族为了对抗畏寒畏热的天性，早已经进化出相应的异能。 哪像人类，多么脆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涵舟向前半步，脱离灰雾的控制范围，“其实，我很喜欢自己的感官。” 灰雾评价，“你真奇怪。” 艾涵舟用一种「你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只有对危险做出正确的反应，才能更好的规避危险。就好比，只有对死亡心存畏惧，才会更好的珍惜生命。” 提起死亡，艾涵舟的知识储备能支撑他说三天三夜。 可是今天太冷了，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 艾涵舟决定先把话憋回去。 “你的脸色比刚才刚白了。”灰雾提醒。 艾涵舟懒得说话，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废话。 刚才他跟甜甜挨着，至少有点热源。 距离拉开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受冻。 灰雾眼巴巴盯着他，凝视好一会儿，突然懂了。 他迈开一大步，来到艾涵舟面前。然后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住。 温热的体温，瞬间隔绝所有寒风和冰雪。 灰雾不确定地问，“我做的对吗？” “你……”艾涵舟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艰难地说，“轻点，我肋骨咬断了。” “哦。”灰雾听话的减弱力道。 人类真脆弱。 —— “胡莱特王储，您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奇怪。” “当然。”胡莱特坐在几名侍从中间，享受他们用异能制造的温暖，小日子非常惬意。 他扬起头，眺望飘雪的天空，幽幽说，“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看到下雪。” “为什么会突然下雪呢？”下属十分费解，“难道，这是不详的预兆。” 此时，皇宫中另一个角落。 维希亚难得把尾巴变成双腿，破天荒走出寝宫赏雪。 人鱼族能力强大，即使还未成年，也可以通过异能改变自己外貌。 以前，维希亚只有在必须面对面会见其他贵族时，才会选择把尾巴变成双腿。 因为人鱼的双腿，远远没有尾巴强壮和灵活，甚至无法支撑人鱼正常行走。 每走一步，都会有尾巴被针扎的刺痛感。 因为今天雪景实在太好，再加上尾巴已经全部恢复了。维希亚才走出幽深的寝宫，来到外面欣赏银装素裹的世界。 算起来，这个冬季已经是第六次下雪了。 真好看。 “维希亚陛下！”侍女急匆匆跑过来，向他汇报惊天大消息，“糟糕了！探测宇宙的大臣说，有一艘巨大的星舰正在接近我们星球。” 第50页 塔玛星外部包裹着漩涡，会把所有接近的事物卷入漩涡中央，然后撕得粉碎。 因此，塔玛帝国不用担心被宇宙军队攻打。 但是，被撕碎的残渣不会凭空消失，会随机降落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塔玛星本身和宇宙的联系非常薄弱，既然探测仪器能感受到讯号，证明巨大星舰已经抵达漩涡附近，随时有可能变成残骸降落。 维希亚说，“你去通知大家，注意躲避。” 维希亚权利有限，除此之外，没有办法下达更高等级的命令。 侍女却没有行动，面露难色，“陛下，其实…” 听她语气犹豫，维希亚追问，“究竟怎么了？” “那艘巨大的星舰，前端已经突破漩涡了，而且没有丝毫受损。” “什么？！”维希亚震惊。 记忆中，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突破塔玛星的漩涡。 即使全宇宙最厉害的武器，顶多是被漩涡撕得大块一点。 外来的星舰怎么可能突破漩涡？ 莫非，漩涡的力量消失了？ 还是说—— 漩涡的力量当然没有消失。 它一如既往包裹着塔玛星，打算把入侵的星舰撕得粉碎。 元帅操控着星舰，按照艾涵舟交代的那样接近塔玛星。感受到强大的吸引力，九条命当场吓掉八条。 漩涡的引力过于强大，元帅想要撤退，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星舰前段被暴风吸入，然后…… 毫发无伤的穿过漩涡。 就好像孙悟空穿过水帘洞。 “我竟然来到塔玛星了，而且没有被撕碎？”元帅摸摸自己的胳膊，又摸摸腿，最后摸摸耳朵。 都在。 他依然是一只完整的猫猫。 怎么会这样呢？ 元帅冥思苦想，得出结论，“我知道了，塔玛星的漩涡传说是骗猫的！” 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陌生的声音。 “不是。” 伴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不知道从那里冒出的漂亮少年。眼瞳如同琉璃，精致却冰冷。 “艾涵舟让我过来接你。” “喵？”元帅警惕地抱住自己，“艾涵舟是谁？” 灰雾递给他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手指灵巧的操控指挥台，选择降落点。 元帅彻底被架空，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 快要着陆前，灰雾又说，“你的星舰比处理站还大，停不下，我帮你收起来。” “怎么收？”元帅呆呆的问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他扭动脖子左右瞧瞧，发现自己装满零食和玩具的星舰消失了。 消、失、了！ 元帅：？？ 喵的一声哭出来！ 第35章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喵？”由于太过惊讶, 元帅甚至吓出母语。 艾涵舟本来正在陪崽子们玩耍，听到外面动静，带着满身毛茸茸的幼崽挂件, 探出脑袋瞧瞧。 元帅初来塔玛星，就被灰雾瞎几吧折腾一通，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落地之后, 他双腿控制不住发软。害怕的缩起爪爪, 怂成一只应激的小猫咪。 直到看到艾涵舟，他圆圆的猫猫眼亮起光芒，瞬间恢复神采。 有种网友奔现的雀跃。 “嗨！人类！”元帅高兴的举起手手, 向星际「网友」打招呼。 艾涵舟看到他的脸，谨慎地退后半步, 凉凉抛出两个字：“你谁？” 元帅瞪大一双猫猫眼, 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认识我吗？”元帅捂住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你昨天还叫我小可爱！” 艾涵舟露出迷茫的表情, “有吗？” “！”元帅面如死灰，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这世上, 多了一只伤心的猫。 灰雾拍拍元帅的肩膀, 安慰道, “习惯就好。” 毕竟艾涵舟眼里只有幼崽，成年个体在他眼中, 约等于空气。 多出现几次之后, 他们才拥有实体，从空气升级为灰尘。 ——进化到耶斯和欧克这种级别, 存在感可能会稍微强烈一点点。 类似于陨石那种。 “他。”灰雾发现驰骋宇宙的元帅, 此刻已经难过到说不出话, 便伸手指了指他，又指指艾涵舟手腕处的联络器，“那个。” “哦。” 艾涵舟终于恍然大悟。 元帅满心以为，自己猫生中第一次奔现终于迎来圆满结局，喜滋滋奔向艾涵舟。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艾涵舟说： “你就是那只胖猫。” 元帅：？？ 谁胖？ 你说谁胖？！ 艾涵舟上下打量他，轻飘飘评价，“现在近距离看看，才发现你脸盘子不算太大。” “我不胖！”元帅气愤地辩解，“我只是离全息镜头太近了，我、我不上相……” 元帅越说，声音越小。 他瞧瞧用爪子，捏了下肚皮上的肉肉，然后自我催眠： 这不是胖，这叫可爱。 对！ 可爱超标！ “行吧。”艾涵舟勉强接受元帅的解释。 反正胖猫他见多了。 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塌炕。 瞅瞅元帅的体形，应该不至于压塌炕。 “进来吧。”艾涵舟逗猫似的，朝他勾勾手指。 元帅立刻迈开短腿跟过去，眼睛滴溜溜转悠，好奇地参观周围风光。 “这里就是塔玛星啊？我竟然毫发无伤的登陆啦！” “嘿嘿嘿，没有被漩涡撕成星星哦。” “一定是因为塔玛星欢迎我。” “想什么呢。”艾涵舟打断他的妄想，并且停下脚步，脸上一片寒凉，“塔玛星不欢迎你。” “那……”元帅接连受到惊吓，内心慌得一比。 然后，就看到艾涵舟唇角上扬，笑得很漂亮。 他说，“但是，极危幼崽处理站欢迎你，请进吧。” 元帅眨巴眨巴黄橙橙的眼睛。 极危……啥玩意？ 还没等他脑子绕过弯儿，处理站内弹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精致柔软的耳朵尖抖了抖，发出奶声奶气的「咪嗷」。 元帅被萌得心肝乱颤。 他身为猫猫，对于幼猫有种天然的保护欲。 再加上伊纳索尔变回小猫以后，脑袋圆圆爪子粉粉，可爱的要命，谁能把持得住？ “伊纳索尔，你真的变成小猫咪啊！”元帅如同饿虎扑食般，一下子扑过去，抱起幼猫狠狠蹭蹭肚皮。 可怜的小奶猫，只是因为好几分钟没有看到爹咪，所以爬出来看一眼，却被「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怪蜀黍」抓住，用力秃噜肚皮。 “咪嗷！”小猫咪长大嘴巴大叫，用爪子按住元帅的脸，防止他继续吸自己。 元帅脸上写着满足，吸猫上头。 “咪、咪嗷。”伊纳索尔委委屈屈叫唤，向艾涵舟伸出爪子。 爹咪，崽不干净了。 “你别吓到它。”艾涵舟心疼自家幼崽，伸手把伊纳索尔捞过来，抱进怀里顺顺毛。 第51页 元帅看到人类熟悉的顺毛手法，十分羡慕。 “你能不能……” 艾涵舟直接打断，“你今年几岁了？” “也就五六七八……”元帅伸出双手，发现手指不够用。 至少还需要一百双手。 好吧。 元帅委屈兮兮收起手手，仰起脑袋四处瞧瞧，冒出大胆的想法。 “既然伊纳索尔来到塔玛星以后，变成小幼猫，那我……” “你不行。”灰雾直接打破他的梦想。 “为什么？” “因为伊纳索尔进入塔玛星后，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所以他变成幼崽，是为了重新适应塔玛星。”灰雾上下打量元帅一眼，重复，“你不行。” “咪嗷——”伊纳索尔挺起胸脯，骄傲极了。 元帅失望，“那我能做什么啊？” “放心吧。”艾涵舟假笑，“既然我把你请过来，肯定有用处。” 半个小时后，耶斯和欧克接到艾涵舟的联络，匆匆赶到站长身边。 抵达之后，才发现站长身边有个胖乎乎的成年雄性，看起来比欧克还能吃。 “给你们介绍一下。”艾涵舟把元帅推到前面，“这位是新同事，他叫……” 元帅主动报上姓名，“派洛赫拉·瑞莫昂·普勒克弗因·堂·纳里菲斯特加。” “什么什么加？”欧克懵逼。 元帅态度挺好，正打算重新说一遍自己又长又难记的全名。 艾涵舟却抢先总结道，“他叫元元。” “不是呀，我叫派洛……” “好的元元！”耶斯配合的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两下，“很高兴认识你，元元。” “我叫派……” 欧克问，“元元，你来我们处理站做什么？” “我……”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元元是你们的同事。”艾涵舟拍拍元帅的肩膀，“主要负责技术指导，是吧，元元。” “……”拥有高贵姓氏和名字的元帅，终于屈服了，默默接受「元元」这个敷衍的名字，点点头说，“是。” 截止这一秒钟，元元对于塔玛星的生活，仍然抱有一丝丝期待。 于是，他期待的问，“我应该指导什么呢？宇宙大战还是星球战略？” “都不是。”艾涵舟一本正经告诉他，“我们处理站的植物生活率太低了，你负责指导他们种菜。” “？？”元帅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他，全宇宙排名前三的顶级元帅。 曾经南征北战，令其它星系闻风丧胆，被誉为星际战神。 而现在，智勇双全的战神来到偏远塔玛星，竟然沦落到教他们种地的境地。 艾涵舟悠悠开口，“如果你不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元帅连忙答应，点头如捣蒜。 他害怕自己晚点开口，艾涵舟会直接把他扔出塔玛星，然后被漩涡撕成碎片。 “太好了，我本来想说你不愿意的话，就让你负责给幼崽喂奶。”艾涵舟笑得很漂亮，“既然如此，指导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元帅懵逼。 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咪嗷。”伊纳索尔张大嘴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真好，元帅才来到第一天，就得到艾涵舟的「关爱」。 从此以后，被爹咪折磨的猫猫，又多了一只。 —— “陛下，你怎么来了？” 负责探测宇宙活动的大臣们，看到维希亚，非常惊讶。 虽然维希亚表面上是塔玛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但是皇宫内包括外面一小撮臣民，都知道维希亚只是个傀儡。 他继位至今，从来没有插手过皇宫内的任何事情。为什么今天平白无故，会来到探测部门呢。 维希亚缓缓走进探测部里面，轻声说，“今天下雪了。” 大臣们看看外面，确实飘了几片雪花。 “我想看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负责探测宇宙的大臣没有多想，只当是陛下出生至今没有见过雪，所以觉得稀奇。 他们连忙把仪器前的位置让出来，留给陛下赏雪。 “你们可以出去吗？”维希亚坐在那儿，又说，“我想自己呆着。” “好，请您慢慢赏雪。”大臣们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整个皇宫上下，都知道维希亚喜欢安静，所以把他们赶出去也正常。 周围所有气息消失以后，维希亚独自调整仪器，观测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当然不是雪。 他将探测方向定在塔玛星之外，在有限的范围内观测情况，果然找到了一些星舰停留过的痕迹。 塔玛星时光逆流，能消除塔玛星内部的痕迹，却无法抹去外部的痕迹。 既然那里停留过星舰，而塔玛星内部没有任何残骸碎片，剩下的可能只有一种。 那艘星舰，已经进入塔玛星了。 他仔细观察星舰残留的痕迹，推断行驶路线，已经可能降落的地点。 排除干扰因素之后，降落地点缩小到五十公里内。 而那个地方，恰好是极危幼崽处理站。 “果然。”维希亚不觉得意外。 他知道塔玛星外部的漩涡有多么恐怖，加入有谁找到对抗漩涡的方法，那一定是艾涵舟。 维希亚将仪器复位，坐在那儿定定思考。 艾涵舟请来外援，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真的要推翻现有的塔玛帝国吗？ 万一他真的有那个打算，自己应该提前告知胡莱特王储吗？ 以王储的势力，提前做好迎战准备，举国之力，艾涵舟的计划根本没有可能实现。 但是—— “陛下。”探测大臣在外面等了很久，试探着问，“雪已经停了，您……” “谢谢，我这就走。”维希亚施施然起身，对他们说，“雪景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摆烂吧，这不是我一条未成年小鱼该考虑的。 第36章 活的s级，就这？ 英勇的元元来到处理站第三天, 已经完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初来乍到的时候，还嫌弃塔玛星环境贫瘠，物产单调, 娱乐设施匮乏，而现在—— “呼啦！”元帅掀开捂住大脸盘子的手，语气充满兴奋, “藏好了吗？元元哥哥要来抓你们啦。” 幼崽们压根不害怕元元, 即使听见脚步声临近，还要探出小脑袋看来看去。 可以说，除了艾涵舟之外, 整个塔玛星没有他们畏惧的生物。 “别跑！嘿咻、嘿咻…”元元追着调皮捣蛋的崽子们，绕着处理站跑来跑去, 累得气喘吁吁。 当然不是因为他年纪大, 或者跑得慢。 因为艾涵舟告诉他，陪幼崽玩耍的诀窍呢, 就是「要让崽子们赢」。 否则, 崽崽会觉得这个大家伙功利心太重，跟小孩子较真, 下次就不会离你啦。 就比如前车之鉴, 欧克。 站内的幼崽几乎不理他, 狗看了都要摇摇头。 当然，这条定律对艾涵舟没用。 “咿呀——”雪狼崽崽嗅觉灵敏, 闻到艾涵舟的气味, 分分钟忘记正在玩捉迷藏，迈开四条腿向爹咪飞奔而去。 第52页 它首当其冲, 其它幼崽也不甘落后, 生怕爹咪被别崽抢走。 一时间, 负责当鬼抓崽的元元，呆呆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幼崽们从身边跑过。 他转过身，看到清俊文弱的人类，抱起号称「雪域之王」的雪狼幼崽，用两根手指夹住它还没有立起来的耳朵。 前后两分钟的功夫，艾涵舟身上爬满幼崽，整个人被毛茸茸埋入其中。 “谁把我的眼睛挡住了？”艾涵舟被幼崽蒙蔽了双眼，物理意义上的。 元元十分同情他，下意识伸出手，把「因为没有地方挂所以只能扒拉爹咪脑袋」的幼崽抱起来。 结果，手刚碰到幼崽。它立刻回过头，呲牙咧嘴凶巴巴的「哈」了一声，威胁意味明显。 假如元元的手晚两秒钟缩回去，肯定会被幼崽狠狠咬一口。 元元委屈。 它在艾涵舟面前，明明那么温顺、可爱，撒娇卖萌毫无底线。 为什么自己只是出于好心，想要把它抱起来，却遭遇如此冰冷的对待。 “习惯就好。”耶斯看出元帅的落寞，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或许，你想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极危幼崽处理站」吗？” 元帅可怜巴巴点点头，转念想到什么，又立刻摇摇头。但是内心好奇心太强烈，驱使他再次点点头。 “因为呀，我们处理站内的每只幼崽，都是极其危险的种族。暴躁、易怒、觉醒之后容易狂化。通常情况下，没有生物愿意靠近他们。” 欧克听到他们交谈，补充道，“但是，新任站长是例外。” “他拯救了那些幼崽，而且发自内心喜欢他们。所以，无论多凶猛、多恐怖的幼崽。到了他面前，都会变成小可爱。”说到这里，耶斯叹了口气，告诉他一些人间真实，“但是，你不要因为幼崽在站长面前很可爱，就以为它没有危险。” 深受折磨的欧克两眼泪汪汪，“它们太凶了！” “哈哈哈！”元帅突然爽朗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耶斯和欧克同时看向他。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们很有意思。”元帅勉强止住笑意，抬头环顾整个塔玛星，“凶猛？狂化？我认为，你们应该想说，极危幼崽觉醒时，精神波动没有得到有效的疏导吧。” “精神…什么？” “精神波动。”元帅拿出自己的联络器，连通网络，播放来自母星的教育片。 原来，经过几千年进化的物种，除了会觉醒「异能」之外，体内还有一种精神能。 每个种族能够觉醒的异能，由该种族的天赋决定。而精神能，却可以通过后天锻炼和控制。 比如耐力、比如坚韧、比如勇敢。 现如今，宇宙中的主流观念认为：精神能应该从娃娃抓起，尽早锻炼。 根据各大星系顶级学者的分析，越是强大的物种，精神能越强。假如没有及时疏导，过多的精神能会造成负荷，给身体带来极大的痛苦。 而那些资质比较普通的物种，更需要训练自己的精神能。只要他们足够刻苦，后期锻炼的精神能，甚至可以与先天拥有的异能相抗衡。 宇宙中有好几个擅长战术的大星系，全部是由精神异能突出的种族领导。元帅和伊纳索尔的母星，就属于这种类型。 元帅用自己举例，笑嘻嘻说，“假如只依靠先天异能，我顶多只有b等级。伊纳索尔更糟糕了，他甚至还达不到b的标准。” 欧克谦虚地问，“请问，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我们那里没有具体的标准，但是我绝对能拿到a哦——”元帅说完，又指指小猫咪，“伊纳索尔的精神异能太厉害了，星际大战时，再强大的敌军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有s。” “哇！”欧克和耶斯双双发出赞叹，并且向猫咪投向敬佩的眼神。 活的s级！ “咪嗷——”小猫咪甩甩尾巴，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 做好准备之后，它再次扑向艾涵舟，企图在人类身上找个地方挂住自己。 然后—— 再次失败。 它太小了，根本挤不过其它幼崽。 伊纳索尔垮着小猫脸，委屈。 “呃。”欧克和耶斯对视一眼。 活的s级，就这？ 元帅捧着大脸盘子，陶醉地说，“伊纳索尔变小以后，真的好可爱啊！” 小猫咪听到昔日兄弟的痴汉发言，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等等。”元帅顿时提醒，发现一件要命的事情，“你变小以后，精神异能不会要重新训练吧？” “咪嗷——”小猫咪歪了下脑袋。 “不要吧！”元帅低头看向伊纳索尔，同情的目光中，夹杂着几丝幸灾乐祸。 要知道，训练精神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伊纳索尔上次当幼猫的时候，用了整整五十年，才把精神异能锻炼到s等级。 所以说…… “加油！”元帅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其实你笨笨的也很可爱。” 话音刚落，伊纳索尔似乎听懂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伸出软乎乎的爪子，狠狠挠了他一下。 “咪嗷！”说谁笨呢？ 元帅惨遭攻击，却不敢反抗，只敢过过嘴瘾，振振有词地说，“你本来就笨。” “咪嗷！” “你笨，你最笨。” “咪嗷！咪嗷！” 两只猫猫吵架动静太大，分分钟吸引周围所有视线。 幼崽们甚至停止争宠，睁大两只好奇的眼睛，围观他俩对骂。 “怎么说。”艾涵舟吐槽，“你们猫的世界我不太懂。” —— 元帅来到处理站之后，最大的得益者，绝对是普通人类艾涵舟。 因为，元帅可以熟练的控制异能。 既可以给人类取暖，又能不伤害他。唯一的缺点是，这项操作属于近身技能，他俩距离不能少于三米。 于是，冬天结束之前，艾涵舟经常跟元帅呆在一起。 主要为了取暖，顺便大声密谋「如何搞垮塔玛帝国」。 对此，处理站的幼崽十分嫉妒。 就连最粘人的草莓和狼崽，也没有这么长时间、近距离、高频率跟爹咪贴贴。 元帅一只成年肥猫，他凭什么啊？ 持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灰雾。 明明他也可以时时刻刻挂在艾涵舟身上，为柔弱的人类取暖。 为什么人类选择胖猫呢？ 而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元帅，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处理站内其它成员，都用愤恨中带着嫉妒的眼神，恶狠狠瞪他。 委屈。 元帅甚至有种错觉。 自己运气好，没有被塔玛星的漩涡撕成碎片。不过，按照现在的发展，他肯定会被大家的眼神撕成碎片。 幸好，在元帅被撕成碎片之前，秋天先来临了。 提起秋天，往往会想到凉爽和丰收。 塔玛星时光持续性逆流，可种植的植物依旧符合基本生长规律。即使历经严寒，依旧顽强的春种秋收，结下茂密的果实。 第53页 喜欢偷吃的幼崽们，早就等不及了，逮到机会便去啃菜叶，啃幼苗，破坏能力比蝗虫过境还要可怕。 为此，艾涵舟特意开会教训他们，要求崽子有点分寸，至少不要啃刚发芽的幼苗。 至于菜叶子…… 崽子还小，跟它们计较啥？ 反正有虫眼的菜叶照样能吃，问题不大。 这个秋季，处理站内小小的农田，简直可以用「硕果累累」来形容。 因为有超级厉害（虽然被本猫极力否认）的农作物专家亲临指导，告诉耶斯和欧克一些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的冷知识。 像是植物需要授粉的方式，提高收获率。有的果实结在树上，长在地表，有的果实深埋底下，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收获。还有还有…… “元元，你真厉害！”耶斯和欧克竖起大拇指，激动地说，“站长夸我们啦！还说这次收获的东西，够咱们处理站吃一整年。” “而且，他可以做真正的蛋糕给我们吃啦。” “真正的蛋糕？”已经被彻底同化的元帅，两眼放光，“在哪在哪，我要吃？” 赶到现场时，艾涵舟正在敷衍的维持秩序。 “慢点吃，别噎着。” “奶油你为什么不吃奶油？挑食不是乖宝宝。” “草莓过来，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草莓汁。” “还有你屁股底下那颗蛋，也弄过来，我为它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水煮蛋。” 元帅：好像哪里不对。 这个人类是魔鬼吗？ 第37章 我要占领这颗星球。 艾涵舟绝对有什么奇怪的恶趣味, 喜欢让崽子们「同类相食」。 奶油嗷呜嗷呜，大口啃奶油蛋糕，弄得嘴巴周围全部都是白色奶油沫, 看起来像动画片里的贪吃熊熊。 草莓同学虽然集齐「让爹咪头疼破小孩」的全部特征，却唯独对食物毫无兴趣。无论是售价昂贵的高级营养剂，还是其他小朋友都喜欢的动物饼干, 草莓全都不屑一顾。 倒也奇怪。 艾涵舟给他榨了两颗草莓汁, 草莓崽舔得津津有味，浑身毛毛变成幸福的粉红色。 “原来传闻是真的。”艾涵舟捏捏他的翅膀跟，评价道, “吸血鬼果然喜欢喝红色液体。” “咘叽！”草莓大声抗议。 我才不是吸血鬼呢！ 我是强大的嗜血狂魔，兼整个处理站最可爱的崽, 兼爹咪艾涵舟的独宠。 “下次给你榨番茄和西红柿。” “咘叽——”草莓高兴地拍打翅膀。 旁边, 元帅露出疑惑的眼神。 莫非在人类的观念中，番茄和西红柿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热热闹闹的丰收庆祝仪式结束, 处理站又回归简单安宁的生活。 凛冬已去, 气温终于回弹到人类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艾涵舟腾出时间，开始跟元帅密谋推翻塔玛帝国的事。 塔玛帝国的统治阶层, 可能万万想不到。 过去几个月里, 塔玛帝国安然无恙的原因, 竟然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需要我把母星的军队叫过来吗？”元帅激动地摩拳擦掌，“我们星球拥有强大的军队和武器, 最多三天, 一定让他们缴械投降！” “不，”艾涵舟制止道, “我不想用战争解决问题, 那样对普通民众的伤害太大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让掌权者主动把权利让出来, 废除不合理的规矩，建立平等的秩序。” “你说的容易。”元帅摇摇猫头，“你知道不使用推翻延续几百年的秩序有多难吗？你知道建立新的治理系统有多难吗？” 身居高位的元帅语重心长，希望艾涵舟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艾涵舟却说，“不知道。” “呃。”元帅剩下的长篇大论，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我只知道，这些事情必须有人做。否则，我把幼崽们抚养到成年，送他们离开处理站，但我依然没有照顾好他们。”艾涵舟语气很轻，没什么分量，“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既然大家都不肯，就由我来做。” “你好勇啊。”元帅本来想劝劝艾涵舟，让他不要那么天真，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帝国。 听完艾涵舟的观点，成熟稳重的元帅先生，竟然被柔弱人类说服了。 “好！”元帅重重点头，“我会帮助你的，需要我做什么？” 艾涵舟扯出三分笑意，“你要做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 “报告！胡莱特王储殿下，大事不好了！”宇宙探测部的大臣，急匆匆赶到胡莱特面前，神色慌张至极，“有一艘未知星舰入侵塔玛星！” “怎么可能。”胡莱特只当他开玩笑，振振有词的反驳，“宇宙中任何事物，都不可能突破塔玛星的漩涡。只要星舰靠近一点，就会被漩涡撕得粉碎。” “本来我也不相信，但是，你看……”大臣上前几步，播放检测到的全息影像。 影像显示，塔玛星内部出现一艘不属于塔玛帝国的星舰，看起来还是军用的。 星舰巨大无比，精密高端。以塔玛帝国目前的科技力量，无法探测星舰内部的情况。 胡莱特惊恐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万万没想到，更惊恐的还在后面。 那艘星舰解除前端隐蔽装置，挡板逐渐透明。 胡莱特透过挡板，隐约看到星舰内密密麻麻好多士兵。身姿挺拔，全副武装。 正中间，气度非凡的元帅坐在那儿，单手虚虚撑住脑袋，好整以暇看向前方。 “塔玛星的统治者，我知道你能听见。” “我们军队已经攻破了塔玛星漩涡，你立刻滚出来，我要占领这颗星球。” “天呐！”胡莱特吓得六神无主，乱了方寸。 身旁卫兵和侍从也大惊失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 过去几百年来，由于塔玛星内部只有一个帝国，外部敌军无法攻破漩涡。直接导致偌大的塔玛帝国，防御能力比纸老虎还虚，攻击能力更没眼看。 统治阶层（除了胡莱特）异能虽高，却完全仰仗种族优势，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假如跟南征北战、经验丰富，又有顶级元帅坐镇的宇宙军团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胡莱特吓得疯狂后退，示意探测大臣关掉全息影像。 “假的，肯定是假的！塔玛星漩涡牢不可摧，怎么会被攻破？” 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大臣进来，“胡莱特殿下！我之前派出去的探测兵回来了，他们说，敌方星舰确实在塔玛星内部，随时准备攻破帝国。” 听到「攻破帝国」四个字，胡莱特吓得面如土色，六神无主，“现在怎么办？” “依我拙见，他们既然按兵不动，应该是想先礼后兵。” 胡莱特狠狠瞪他一眼，“说些我能听懂的话。” “我的意思是，敌方元帅要跟统治者谈话。您先去跟他们沟通一番，或许他们就不打了。” “啊？我必须去吗…”胡莱特神色犹豫。 第54页 胡莱特是同族中的变异者，觉醒后等级非常低。所以他一直呆在皇宫，要求侍从和卫兵随时保护，生怕遭遇半点意外。 现在，让他面对宇宙大军，他哪有那个勇气？ 大臣回答，“对方知名要跟塔玛帝国统治者谈话。” “可是，我……”胡莱特动动猪脑子，突然灵光一现，“等等，我并不是塔玛帝国的统治者啊？维希亚在哪里？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去跟他们交涉。” “维希亚陛下？”大臣们面面相觑，“他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皇宫上上下下都知道，陛下手里没有实权。” “那又如何？他依然是塔玛帝国的皇帝，必须为帝国献出生命！”胡莱特大手一挥，要求大臣快点去找维希亚，让他替自己谈判。 几位大臣虽然觉得不太合适，却还是找到维希亚，向久居深阁的陛下说明情况。 维希亚似乎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任何意外。 “好，我知道了。” “陛下，您真的要去吗？”侍女追随陛下多年，对这位傀儡皇帝，多多少少有些怜悯，“胡莱特王储平常把你当成空气，现场才想起来你是皇帝，肯定没按好心。” 维希亚面色平静，“他心里想些什么，与我无关。既然这是我分内的工作，那我一定会去。” 几位大臣齐齐松了口气。 幸好，陛下比王储靠谱太多。 “在哪里谈判？” “其实…”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为难地说，“胡莱特殿下害怕敌方进入皇宫，会对自己不利。所以让你去、去他们的星舰。” “什么？！”侍女惊了。 虽然她不懂战术，可正常来说，皇帝一定是被保护的。 哪有还未开战，就把皇帝陛下送到敌方面前，任人宰割的道理。 大臣们同样觉得离谱，却没有办法，“这是胡莱特王储的命令。” “好。”维希亚只是淡淡应了声，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隔着屏风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独自呆在寝宫里整理仪容。 几十分钟后，维希亚只身一鱼来到星舰附近。 并非卫兵和侍从不愿意跟他，而是胡莱特担心谈判破裂，星舰会直接攻打皇宫。于是把他们都留下来，密不透风保护自己。 维希亚进入星舰时，艾涵舟正在带着崽子们，玩弄大型星舰的操作面板。 幸好，星舰设计师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特意开发出儿童模式，正好可以给崽子练手。 听到由外及内的动静，艾涵舟头也没抬，轻飘飘说，“来啦？你要玩吗？” “果然是你。”鱼鱼来到他面前，疑惑地问，“你今天为什么找我过来呢？” “首先，我没有找你过来。”艾涵舟总算仰起脸，直直看向维希亚，“原话是说，要跟塔玛帝国最高统治者谈谈。既然他们让你过来，代表他们承认你是最高统治者。” “其次，”艾涵舟唇角上扬，笑眯眯说，“我不止今天找你，昨天、前天、大前天也会找你过来。” “啊？”鱼鱼更加困惑。 “你也知道，塔玛星时间倒流。我今天所作所为，无法做昨天留下痕迹。所以说，我想要推翻塔玛帝国，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艾涵舟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从高空，俯瞰偌大的国家，“在那之前，我必须多实验几次，计划好每个步骤，避免功亏一篑。” 维希亚听得似懂非懂，“我是你计划的一环吗？” “当然，但是你有选择权。” 维希亚眨了下深海般的眼睛，问，“怎么选？” “配合我，或者——”艾涵舟笑得更加漂亮，缓缓抛出五个字，“被迫配合我。” 维希亚：…… “哈哈哈！”元帅笑得十分开心，“舟舟，你好厉害，重新定义选择权。” 维希亚听见爽朗的笑声，这才注意到元帅，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是谁？” 元帅听到他问话，严肃的清清嗓子，站直身体，掷地有声的说，“我就是全宇宙最勇敢、最聪明、最勤劳的……” 维希亚抿唇，等待他报出吓死鱼的军衔。 下一秒，就听元帅骄傲地说： “栽种植物指导专家！” 第38章 完犊子！ 艾涵舟说：维希亚太早回去, 会让胡莱特王储起疑心。 艾涵舟说：机会难得，要不要参观我们的处理站？ 于是，等到天真且单纯的鱼鱼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躲过沿途的民众和士兵，来到极危幼崽处理站大门口。 处理站的大门非常特别。 特别之处并不在于，使用多么高端的材料, 或者因为赋予异能拥有多么厉害的防御能力。 而是指大门的外观, 与维希亚见过的其它大门不太一样。 门的外观花里胡哨，彩虹有的颜色它都有。 还能找到各种幼崽的爪印，瞎几吧到处乱踩。假如让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们看到, 肯定气得鼻子都歪了。 维希亚看到凌乱的脚印，却觉得有些可爱, 饶有兴致根据脚印猜测它们是哪种幼崽。 由于人鱼天生比较特殊, 一出生就拥有人类的相貌和语言功能，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幼崽期。 维希亚记忆中, 在自己非常非常小的时候, 便已经成为塔玛帝国的皇帝。 胡莱特和其它统治阶层，害怕他频繁抛头露面, 会被揭穿极危种族的身份。于是,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逼迫维希亚, 要求他乖乖呆在寝宫，不可以和太多臣民结束。 过去五十年, 维希亚一直在那样的封闭环境中成长。身边没有同龄生物, 更没有同类。 这里来到处理站，是他第一次接触真实的幼崽。 “咿咿-咿呀咿——”雪狼崽崽能吃能睡, 比起去年成长了很多, 软趴趴的耳朵逐渐立起来, 拥有耳听八方的敏锐听觉。 最近，每次艾涵舟从外面回来，一定是它最先扑到爹咪身边。 “咿咿！”狼崽跳起来扑进艾涵舟怀里，伸出舌头，狗子似的要舔的。 艾涵舟往后面躲了躲，单手抱起狼崽，向维希亚介绍，“它叫阿旺。” “咿咿——”纯白的团子咧开嘴，笑得非常喜庆。 维希亚僵硬几秒，谨慎的打招呼，“你好。” “还有。”艾涵舟拍拍手，扬起声调说，“过来，给你们介绍新朋友。” 话音刚落，处理站内的幼崽，立刻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生怕腿短短，会错失被爹咪抱抱的机会。 艾涵舟今天心情挺好，挨个给幼崽们介绍完毕，又把维希亚推到前面。 “他叫维希亚。”艾涵舟陈述，“以后会变成你们的哥哥。” “咕咕啾？”鸟儿歪了下脑袋。 来到处理站以后，它拥有很多的兄弟姐妹。但其它兄弟姐妹，都跟自己一样是幼崽。 而维希亚…… 他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声音又好听，哪里像幼崽了？ 鸟儿迷糊了半分钟，果断决定将烦恼抛之脑后。 第55页 管它呢，既然艾涵舟说他是哥哥，那么维希亚就是大家的哥哥！ “你陪他们玩吧，培养一下感情。”艾涵舟稍稍用力，把不知所措的维希亚推过去。 然后眼睁睁看着清冷出尘的鱼鱼，被一大堆叽叽喳喳乱喊乱叫的崽子埋没，变得更加不知所措。 欧克凑过来，好奇地问，“站长，你怎么又弄回来一只、一只什么玩意儿。” 耶斯：“他是咱们处理站的新员工吗？” “不是。”艾涵舟气定神闲给出答案，“他是塔玛帝国的皇帝。” “啥？！”耶斯和欧克两脸震惊。 完犊子！ 他刚才竟然说皇帝是「什么玩意儿」。 没救。 接下来好几个小时，维希亚呆在处理站，陪奶呼呼的崽子们玩幼稚的游戏，竟然玩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皇宫内那些贵族大臣已经急疯了，全员进入戒备状态，生怕谈判破裂，敌方星舰会直接攻打塔玛帝国的皇宫。 直到艾涵舟感觉时间差不多，才踩着零点的线，把维希亚送回皇宫。 他刚回到皇宫，等候消息的胡莱特立刻冲过来，张开嘴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汇报情况？你知道……” “咚咚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胡莱特脑子突然一白，左右看看，又瞧瞧面前的维希亚，思维停滞。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跟维希亚聊天？ 周围大臣和士兵同样懵逼，无法解答胡莱特的疑惑。 只有好心的鱼鱼，在线答疑，“你梦游了。” “对对对，王储殿下梦游了。” “让我送你回去吧。” “梦游？我？”胡莱特十分疑惑。 “就是梦游！”身边大臣一口咬定，凑近胡莱特低声说，“维希亚已经不是五十年前的维希亚了，你轻易不要激怒他，小心极危物种会狂化。” 胡莱特本来就怂，听见属下这么说，连忙接住这个台阶，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梦游的毛病。 维希亚暗暗憋笑。 艾涵舟说得果然没错。 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太被动，总是逆来顺受，所以才觉得活着很无趣。只要他稍微积极点，鱼生中果然处处有乐子。 瞧。 胡莱特就挺好笑。 一夜风平浪静，维希亚难得做了个梦。 梦中，他没有鱼尾巴，也不需要忍受寂寞和疼痛。 他每天呆在艾涵舟的身边，成为他众多幼崽里最普通却最粘人的一个。 断点式的梦没有重点，平凡至极。 维希亚醒来时，却忍不住有一些失落。 “陛下。”侍女匆匆跑进来汇报，“探测部的大臣要见你。” “咦？”维希亚微微怔愣，“今天这么早啊？” “什么？” “没什么，请他们进来吧。” “好。” 接下来几天，艾涵舟每天都会用同样的方式，把维希亚请到星舰上，然后偷偷带到幼崽站跟大家一起玩耍。 经过反复的演练和修正话术，他已经能够做到，让胆小鬼胡莱特主动让渡权利给维希亚，同时煽动塔玛帝国的舆论，让他们看清楚帝国统治者的真面目，同时为维希亚刷一波好感度。 计划非常成功，但是想要一天之内推翻帝国，只做到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还需要更激烈，更有冲突性的事件，让此次改革变得顺理成章。 “多简单啊！”元帅嘴巴里塞满小蛋糕，含含糊糊说，“把我的军队找过来，攻打塔玛帝国。然后维希亚阻止了我们，这样大家肯定会信服他。” “不行。”艾涵舟还是拒绝。 “为什么？” “调动军队太困难了，而且有风险。”艾涵舟提醒，“我早就说了，不喜欢战争。” “又不是真打，做做样子而已。” “就算你做做样子，带给民众的恐惧是真实的。”艾涵舟脑子很清醒，有理有据分析，“我的出发点，是想让塔玛星变成适合居住的星球，让他们拥有安稳的生活。采用你的方案，与我的初心背道而驰。” “也是哦，那你准备怎么办？” “急什么。”艾涵舟慢条斯理的说，“我总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站长，站长！”欧克匆匆跑过来，附在艾涵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怎么会这样？” 欧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咋啦？”元帅左手拿饼干，右手拿蛋糕，终于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抽空问了一嘴。 “跟你没关系，你继续吃吧。”艾涵舟稳住他，起身匆匆走向处理站最里面。 穿过幽深的长廊，他看到前方迷雾越来越浓，根本看不清楚东西。 迷雾深处，维希亚站在那里，企图用自己的力量镇压迷雾。 “维希亚，收手！”艾涵舟握住他的手腕，“他没有实体，你的异能对他不起作用。” “那怎么办？” “你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 “你……”维希亚眼神隐隐担忧。 “放心吧，如果他想对我下手，我已经死了好几百次。” “那你小心点。”维希亚又叮嘱两句，才转身离开。 走廊重归于平静，艾涵舟叫，“甜甜。” 迷雾没有散开，反而更浓。 艾涵舟笑了，“你在闹脾气吗？” “没有。”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艾涵舟身后，灰雾知道他脾气差，不太敢跟人类玩捉迷藏。 艾涵舟听见声音，眼前的雾气却没有消散，反而凝聚成漩涡的样子。 “你……”艾涵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情况？” “你带回来的那条鱼，他把封印破坏了。” 艾涵舟皱眉，“你不是说，封印对你没什么用吗？” “封印确实不会影响我，但是我可以利用它控制自己。”灰雾抬头，凝视越来越多的浓雾，还有越卷越凶的漩涡，“现在封印解除，我被放出来了。” “会怎么样？” “不知道。”灰雾诚恳地说，“我没有被放出来过。” “啧。”艾涵舟露出嫌弃的眼神，“那要怎么样做，才能把你重新封印。” 灰雾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凝视他。 艾涵舟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上次，怎么被封印的？”他问。 灰雾抬头，目光悠远。 他开口，面无表情的说，“献祭了一个星球。” 艾涵舟沉默。 “我现在比那个时候更强大。”灰雾走到前方，将手伸进漩涡中，认真地说，“我感觉自己可以吞噬整个宇宙。”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也想知道。”灰雾凝视漩涡深处，眼底透出深深的迷茫，“我还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我为什么要不断、不断的吞噬世间事物。我……” “停。”艾涵舟叫住他。 “……”灰雾立刻闭起嘴巴。 艾涵舟揉揉眉心，语气无奈，“先从最棘手的事情开始解决吧，至于你是什么……我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第56页 “你？” “信不过我？”艾涵舟挑眉。 “不。”灰雾只是疑惑，“为什么？” 艾涵舟对他没有任何义务。 为什么？ 第39章 自相残杀第一名 “甜甜。” 艾涵舟叫住他, 问出一个听起来非常极其特别离谱的问题。 “你能吃掉你自己吗？” “……”灰雾没有办法立刻回答。 毕竟，他之前没有尝试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试试。”灰雾说完，变为原本的姿态, 融于茫茫雾霭中。 又过了几分钟，艾涵舟眼前的雾气逐渐消失，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哇哦。”艾涵舟竖起大拇指, 手动为他点赞, “恭喜，自相残杀第一名。” 灰雾：？？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艾涵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灰雾诚恳的回答，“没有任何感觉。” “哦。”艾涵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嘴里嘀咕，“看来你拥有类似海绵宝宝的体质。” “海绵宝宝？” “是一个卡通角色。”艾涵舟试图解释, “像皮卡丘一样, 可可爱爱，小孩子都很喜欢。” “这样。”灰雾有些听懂了, 却又产生新的问题, “你每天都在看这些吗？” 艾涵舟突兀地沉默。 “皮卡丘和海绵宝宝？”灰雾重新审视人类青年，发出灵魂质问, “你也是小孩子？” “甜甜——”艾涵舟尾音上扬, 满含笑意,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灰雾抿唇。 感受到浓浓的威胁。 很好, 他急了他急了。 ——其实, 以前艾涵舟生活在人类社会时，同为人类的同学和同时, 全都无法理解他。 为什么一个每天看儿童动画片, 课外读物喜欢读童话和寓言的年轻人, 心理会变得如此扭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越缺什么，就越渴望得到什么」？ —— “我的联络器应该可以接通等级更高的信号。”元帅打开联络器的操控面板，胖乎乎的大手熟练按下几个键，主页内容果然出现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艾涵舟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凑过去认真研究最新宇宙形势，就算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卵用。 塔玛星之外的宇宙空间，分为几十个星系，有大有小。各大星系经过几千年的战争和磨合，初步达成互不侵犯保持和平的意向。 然而，谁都知道，所谓和平不过是覆盖了霜雪的荒地。稍微有一点擦枪走火的迹象，导致表面的遮羞布被扯下，又会露出原本的面貌。 因此，各大星系的最高军部，早就研发出只有本星系大佬才能看得懂的表达方式，以免被其它星系发现。 艾涵舟看到满屏幕的喵喵喵，内心是无语的。 他以前学习各个国家的语言，屡屡感叹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明明是同一个种族，非要搞出那么多种语言，怪麻烦的。 直到现在，艾涵舟才知道：猫和猫的语言也有区别。 “舟舟——”元帅体贴地为他翻译，“今年的宇宙大会要开始啦！” “然后呢？” “根据我们星系得到的消息，今年的宇宙大会要讨论塔玛星哦。”元帅捧着大脸盘子，认认真真说，“其实，那几个大星系惦记塔玛星很久了。” 艾涵舟给了个眼神，示意元帅继续说。 “宇宙资料记载，很久、很久以前，塔玛星是最早拥有进化物种的星球。不管什么物种，只要来到塔玛星，就可以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那时候，宇宙中大部分物种处于低智力水平，只知道一股脑往塔玛星涌。” “后来呢，塔玛星的高智力物种越来越多，纷争就开始了。” “有许多觉醒级别比较高的物种，想要独占塔玛星，成为这里的王。大家当然不愿意，然后就打起来了。” “打到后来，还没有分出胜负，塔玛星本身突然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将那些想要独占星球的种族全部赶出塔玛星，只留下非常少量的原住民。” “被赶出塔玛星的大佬想要回到这里，却发现塔玛星外部出现漩涡，根本无法靠近。于是，他只好占领其它星球，各自为王。又经过几千年的演替，宇宙才有现在的格局。” 元帅说完整个故事，总结道，“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情况啦。亲自参与纷争的祖辈早已经不在了，谁也无法确定传说的真实性。” “但是呢，宇宙资料是互通了。即使几千年过去，仍旧有后辈相信：塔玛星是一颗奇迹的星球。” “过去几千年，他们一直尝试攻破塔玛星漩涡，却没有成功过。”元帅摸摸下巴，有理有据说，“之所以把塔玛星从星际地图划掉，一方面是不希望有谁再来冒险，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即使过去几千年，某些种族深埋心底的执念还没有消失，依旧想要占领塔玛星。” “原来如此。” 艾涵舟听完他的讲述，大概能猜到宇宙大会讨论塔玛星的原因。 “因为伊尔传递的讯号？” “对。”元帅重重点头，“伊尔前两次的求救讯号，是通过普通联络器传递出去的。我们能通过讯号找到位置，其它星球也可以。恐怕……” 其它星系通过分析伊纳索尔的讯号，发现塔玛星漩涡并非传说中那么密不透风。 于是，星系大佬内心产生邪恶的想法，甚至已经计划好，如何入侵并占领塔玛星。 “怎么办？”元帅急得抓耳挠腮，“假如他们串通好，召开宇宙大会时，通过占领塔玛星的方案。到时候，宇宙中所有顶尖军队集体出动，塔玛星会被炸成渣渣的。” “你可以跟他们联络吧。”艾涵舟老神在在，淡定地说，“告诉他们，不要白费力气。” “你哪来的信心？”元帅直直指向伊纳索尔，“就算我是你放进来的，但伊纳索尔真的入侵成功了。塔玛星的漩涡，绝对有突破的方法。” “嗯，不过那是以前。”艾涵舟话只说到一半，害怕元帅遭到惊吓。 ——现在不同了。 甜甜把自己放出来了。 他甚至能吞噬整个宇宙。 “好吧，我相信你。”元帅揉揉自己的大脸盘子，向母星发送联络请求。 讯号穿过茫茫星海，抵达元帅和伊纳索尔的母星。 指挥部内，联络员受到讯号，立刻转接给代理指挥官。 “元帅，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代理指挥官炸开满身毛，看起来快要忙疯了。 “我在塔玛星，”元帅说，“舟舟让我跟你说，不可以攻打塔玛星。” 代理指挥官凑近屏幕，瞅瞅元帅，又瞅瞅背景里绝对称不上富饶的环境，秒懂。 “元帅，你被那个舟舟抓住，成为他的猫质了？” “我……”元帅试图解释。 “伊纳索尔上将呢？也变成猫质了吗？” “咪嗷。”伊纳索尔睡到正香，突然觉得耳朵痒。 第57页 猫咪用梅花爪爪挠了下耳朵，懒洋洋翻了身露出白花花肚皮，睡得像小猪一样。 “他……”元帅张了张嘴。 “没错。”艾涵舟接过话，声音十分冰冷，“只要有军队靠近塔玛星，你们就永远别想见到这两只猫了。” “别呀，我们不能没有上将！你把元帅留着当猫质，放上将回来吧。” 元帅：？？ 大猫咪听不得这种话。 “不行。”艾涵舟冷冷拒绝。 代理指挥官愁眉苦脸，“再说，又不是我们对塔玛星有企图，是那些流氓星系！他们都是战争疯子！” “总之，消息是从你们星系传出去的，你们想办法解决。”艾涵舟懒得听他废话。胳膊搭在元帅肩膀上说，“否则……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强行挂断电话。 转过头，对上一张受伤的猫猫脸。 “为什么伊纳索尔必须回去，我可以留下呢？难道我不是全星系最重要的猫吗？” “唔。”艾涵舟问，“要听实话吗？” “算了！”元帅痛苦的捂住耳朵，“不要告诉我！” “呵。”人类不给面子的嘲笑他。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艾涵舟通过元帅的联络器，暗中观察宇宙形势，没有发现军队要进攻塔玛星的迹象。 艾涵舟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执着了好几千年，突然放弃对塔玛星的念想。不过，敌方暂时按兵不动，对艾涵舟也算是好消息。可以争取到更多时间，为塔玛星建立新的秩序。 目前，他设计的方案已经非常完善了。可是，根本问题从「如何让臣民信服」变成「如何让臣民信服之后还记得自己信服」。 毕竟，时间逆流的塔玛星，非常难搞。 假如艾涵舟无法解决这个根本问题，历史将会在「改革」和「一夜回到解放前」之间反复横跳。 艾涵舟绞尽脑汁，想出来好几个方案，其中包括「改变塔玛星转动方向，让整个星球倒着转」。 结果，除了昼夜颠倒之外，逆流的时间毫无波澜。 “难道，”艾涵舟轻声呢喃，“主动我要毁灭世界？” “站长！站长！”欧克急匆匆飞奔向他。 艾涵舟敏锐的往旁边躲，免得重重的壳砸到脸上。 “又怎么了？”艾涵舟对于他的咋咋呼呼已经习以为常，反正说过很多遍，欧克死活不肯改，懒得浪费口舌。 “出、出大事了！”欧克语气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你上次说出大事，是因为你的饼干被崽偷吃了。上上次说出大事，是你种的种子发芽了。这次又是什么「大事」？”艾涵舟撩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这次是比那两件事情，更大的事！”欧克没有听出人类的阴阳怪气，紧张的咽下口水，质地有声地说，“咱们处理站的幼崽，提前觉醒了！” “什么？！”艾涵舟愣住。 作者有话说： 舟舟：儿大不由爹啊…… 【在我的勤奋努力之下，这本快要存稿完结啦（存了几十章）-隔壁新开的言情《求求老公做个人吧》，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了解一下。】 【言情写完就开始准备宝贝们期待的预收！】 第40章 你最初和最后的防线。 “谁觉醒了？” 艾涵舟匆匆赶到幼崽们平时居住的宿舍, 询问正在紧急处理突发状况的耶斯。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耶斯表情特别慌，语无伦次向站长汇报，“茶茶觉醒了, 但它还是一条小蛇，它、它…” “茶茶在哪里？” “咕咕啾——”鸟儿拍打翅膀飞过来，啄了下艾涵舟的手。又飞到房间最角落, 绕着某个位置盘旋几圈。 艾涵舟走过去, 发现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洞。 洞穴中，依稀能看到茶茶的尾巴尖。 正常状态下，异能觉醒要持续几十天甚至几个月。刚开始觉醒时, 幼崽情绪会变得焦躁不安。 茶茶本来就敏感，再加上觉醒期作祟。它慌乱之下, 直接挖了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站长, 怎么办啊？”耶斯走过来，愁眉苦脸地问, “茶茶现在还小, 按理来说，应该再等十年左右才会觉醒。” 欧克匆匆赶到, 表情更加难看, “塔玛星规定, 只有幼崽开始觉醒，就代表它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任何机构不可以持续抚养这只幼崽。” “茶茶胆子那么小, 哪有自己生活的能力？”耶斯连续叹了好几口气，“怎么偏偏是它啊？” 其它幼崽觉醒以后, 变成独立个体。如果幼崽园或者处理站对它不错, 幼崽偶尔可以回去看看。 但茶茶天生冷血, 是全塔玛星最无情的种族。别说处理站的同伴和员工，它就算遇到同族，也会毫不犹豫露出獠牙，即使对方和它有血缘关系。 “先冷静。”艾涵舟迅速做出判断，“规矩是死的，我们是活的。” “什么意思？” 艾涵舟好整以暇问，“你觉得，我是守规矩的人类吗？” 耶斯和欧克齐刷刷摇头。 “反正，茶茶必须留在处理站。它最近状态不好，由我亲自照顾。” “站长，你可要小心点啊。”耶斯不放心的叮嘱，“幼崽觉醒期间，非常容易暴走狂化。尤其是极危幼崽，狂化后会变得六亲不认，你……” “我知道。”艾涵舟眼中丝毫没有畏惧，“那又如何？” 耶斯无话可说。 与艾涵舟相处这么久，她甚至能够预判艾涵舟的回答。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人类脆弱、不堪一击。 但是，只要他呆在幼崽站，就会让他们发自内心感觉到安心。 “别愣着，你们都出去，拿点吃的过来。”艾涵舟说，“可怜的小家伙，它挖了这么深的洞，一定累坏了。” 小家伙？累坏？ 您确定要用这个词，形容一条即将觉醒、无比强大的极危物种吗？ 欧克没有心情吐槽艾涵舟，按照他的吩咐，退出茶茶的房间，火急火燎拿了食物过来。 经过大半年相处，艾涵舟发现茶茶饮食频率非常低，平均三四天吃一次东西。 而且它对于其他幼崽喜欢的乳制品，蛋糕果冻小饼干不感兴趣，更喜欢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如果没有喜欢的食物，它宁愿吃难喝的普通营养剂。 艾涵舟对于这只崽毫无办法，不知道该说它挑食，还是夸它好养活。 “他们都走了。”艾涵舟蹲在洞口，对里面的小蛇说，“出来吃点东西吧。我虽然不懂觉醒是什么感觉，但看起来，应该非常消耗体力。” “嘶、嘶——”茶茶飞快吐蛇信子，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艾涵舟置若罔闻，干脆盘腿原地坐下，守在洞口等它出来。 一人一蛇之间的拉锯战，持续好半晌，终于以茶茶的失败告终。 蛇蛇发现，假如自己今天不出去，艾涵舟很有可能在外面呆到地老天荒、 它不情不愿甩甩尾巴，先把尾巴弄出狭窄的洞口，然后一点点挤出来。 第58页 身体缓慢的滑动，扁扁的脑袋搭在尾巴上，又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威胁意味十足。 对艾涵舟完全没用。 笑死，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茶茶吐信子。 无所畏惧。 “来，张嘴。”艾涵舟趁着他张嘴的时机，强行把茶茶平常喜欢吃的冻干，塞进它嘴巴里。 茶茶想要吐信子吓唬他，无奈嘴巴被占住，只好先把东西吞下去再说。 考虑到蛇蛇的咀嚼能力不发达，艾涵舟会把食物分成小块，一点点喂给崽子，直到茶茶肚子圆一圈才肯住手。 茶茶原本还有些生气，被喂着喂着，情绪逐渐归于平静。整条蛇懒洋洋趴在那儿打嗝，连朝艾涵舟吐信子的力气都没有。 “吃饱了吗？”艾涵舟关切地问。 蛇蛇有气无力甩了下尾巴。 它的蛇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被食物塞满，连动弹都没有力气的感觉。 “真乖——”艾涵舟对于自己的投喂结果非常满意，抚摸蛇蛇的脑袋，宠溺地说，“那你一条蛇安静呆着吧，我不打扰你了。” “嘶、嘶——”蛇蛇懒洋洋吐了下信子，睁大两颗漆黑的眼珠凝视人类。 它搞不懂艾涵舟，一点也搞不懂。 明明处理站其他员工都说了，让艾涵舟不要为自己花费太多精力。 它们是养不熟的。 无论面对敷衍自己的员工，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只要转过身，茶茶就会把他们全部忘记，毫无留恋。 人类明明知道。 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照顾？ “想什么呢？”艾涵舟嘲笑它，“露出那么睿智的眼神。” “嘶。” “又凶我？”艾涵舟冷冷威胁，“吃太少了？” 已经快要撑破肚子的蛇蛇，瞬间怂了。 “你的脑瓜仁只有花生那么大，又不记事，别想太多。”艾涵舟猜出蛇蛇的疑惑，淡淡回答道，“我照顾你，是出于我的主观意愿，而不是出于对你有什么要求。你以后记得我也好，忘了我也罢，不影响我此时此刻的主观意愿。” 蛇蛇听不太懂，依旧用睿智的眼睛凝视艾涵舟。 “简单来说，”艾涵舟戳了下它的脑袋，“过去、现在、和未来，你都不需要顾虑什么。” “我会成为你最初和最后的防线。” “嘶——”蛇蛇把脑袋凑过去，距离艾涵舟的手掌还有零点几米距离。 它犹豫几下，甩甩尾巴，又回到自己刚才挖好的洞里，只留下尾巴尖摇来摇去，催促艾涵舟快点离开。 “行吧。”艾涵舟笑着说，“真是一只别扭的崽。” 他知道茶茶喜欢安静，没有继续打扰它，轻手轻脚退出房间，猝不及防看到扒拉在外面的毛茸茸，一只只鬼鬼祟祟暗中观察。 “嗷嗷——”熊熊兴奋地叫唤着，两眼放光。 “别做梦了，没故事。” “嘤嘤。”彩彩失落着耷拉着耳朵，似乎听到梦想破碎的声音。 艾涵舟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还以为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呢。 “要不。”艾涵舟试探着问，“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好！” —— “睡前故事讲完了，快去睡觉。” 艾涵舟合起自制的故事书，催促幼崽们各自回窝。 直到身边围着的幼崽全部散去，艾涵舟才慢悠悠起身，准备独自回到住处。 刚走出处理站，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八成又是哪个崽子晚上不肯睡觉，到处乱窜。 “草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艾涵舟迈开长腿，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习惯性叫出草莓的名字。 由于种族天性，吸血鬼习惯昼伏夜出。白天蔫啦吧唧，每到晚上特别精神。 假如草莓是一只正经吸血鬼，艾涵舟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做，干涉幼崽的习性。 但是问题在于，草莓小朋友身为一只吸血鬼，却不像其它吸血鬼那样，可以安安静静在棺材里躺几十年。 清醒状态下，哪怕只躺一个晚上，都会让草莓焦虑暴躁，内心感觉空虚寂寞冷。 遇到草莓之前，艾涵舟万万想不到，原来吸血鬼也会害怕孤独。 草莓骂骂咧咧：你才是吸血鬼，你们全家都是吸血鬼！ 它可是高贵的噬血狂魔。 “安静点，其它小朋友还要睡觉呢。”艾涵舟说话同时，探头看过去，赫然发现—— 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窜的破孩子，竟然不是草莓。 耳朵刚刚立起来，好不容易有点狼样的雪狼崽，前爪使劲扒拉地面，扬起狗里狗气的脑袋，朝着天空低低叫唤。 或许是害怕吵醒其它崽子，狼狼叫得很克制，声音都是从喉间发出的低低呜咽。 但它每次叫两三声，就会控制不住乱跑，迈开短腿转圈圈，比磕了药还要兴奋。 “怎么是你？”艾涵舟诧异。 要知道，狼崽绝对算处理站寥寥无几的乖小孩，平常乖巧又听话。艾涵舟让它坐下，它绝对不站着，经常得到爹咪的表扬。 “咿咿…”狼崽看见艾涵舟，耳朵耷拉着，仿佛做错事似的。 然而，没过几秒，它又开始边叫唤边转圈圈，压根无法控制自己。 “难道你生病了？”艾涵舟第一次见它这样，慌忙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狼崽的脑袋和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强行掰开狼崽的嘴巴，想要看看它牙齿有没有问题。 结果，狼崽长大嘴巴，嘹亮的嚎了一嗓子，吓得处理站外看守的士兵一个激灵。 “嘘，安静点。”艾涵舟挨个看过狼崽的牙齿，还非常勇的伸手摸摸。 【我有手的时候也这么玩.jpg】 “没有蛀牙啊，你到底为什么叫呢？”艾涵舟费解的皱起眉，揉揉狼崽的脑袋和耳朵，顺便把口水全部蹭上去。 他起身同时，不经意抬头看向天空，目光飘向狼崽一直眺望的位置。 然后，他看见—— 黑压压的乌云散去，一轮明亮的圆月，高高悬在那里。 第41章 猪猫。 艾涵舟太久没见过月亮, 感受到柔和的清辉，竟然有片刻怔愣。 “月亮出来了？” “咿呀——”雪狼伸长脖颈，扯着嗓子嚎叫, 似乎感受到某种神秘力量。 艾涵舟俯身蹲下，揉揉狼崽的脑袋和耳朵，取笑它, “小声点, 你又不是狼人。” 雪狼黏糊糊靠近艾涵舟，用湿漉漉鼻尖拱了拱他手掌，又变回狗狗的模样。 “乖——”艾涵舟抱住它, 轻轻拍抚，熟练的哄崽子睡觉。 由于狼生中第一次看到月亮, 某只狗子格外兴奋, 闹腾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艾涵舟却睡意全无，匆匆把万能的灰雾叫出来, 询问他关于月亮的事。 “月亮？”灰雾伸手指向天空, “你是指那颗圆圆的星球吗？” “对。”艾涵舟歪了下脑袋，敏锐地问, “跟你有关系？” “算是吧。”灰雾淡淡回答, “它是突然出现的。” “嗯？” 第59页 “正常情况下, 距离那么近的星球，会被漩涡撕碎。” “我猜也是。” “但是, 自从我的封印解除之后, 漩涡的力量明显变弱了。”灰雾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手说, “我感觉, 自己在吞噬它的力量。” “呃。”艾涵舟万万没想到, 会听见这种回答。他捏捏眉心，嘱咐道，“在没有搞清楚「你是什么」之前，不准在外面乱吃东西。” “……”灰雾沉默。 “回答呢？” “哦。”他硬邦邦回答。 “很好。”艾涵舟满意的点点头，又仰起脸眺望苍穹，语气突然变轻，“今晚月色真好。” “嗯。”灰雾见过太多太多波澜壮阔的景色，却不明白「美」具体是什么概念。 但此时此刻，听到艾涵舟的感慨，他居然下意识附和，仿佛某种深埋灵魂的本能，突然被唤醒。 “陪我走一段路吧。”艾涵舟说。 “好。” 灰雾答应他时，本以为艾涵舟所谓的「走一段路」，指的是从处理站走回住处。 结果，离开处理站以后，艾涵舟却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漫无目的，仿佛只是为了追逐月亮而前行。 直到月亮快要消失，他才堪堪停住脚步，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尽是快意的微笑。 “谢谢你。”艾涵舟笑着转过头，对他说，“我今晚很开心。” “为什么？”灰雾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安安静静陪他走而已。 “没有为什么。”艾涵舟愉快地告诉他，“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难过，但一定有无缘无故的开心。人好不容易活一遭，总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很开心，就够了。”艾涵舟整整一夜没睡，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再朝灰雾勾勾手指，“送我回去吧，甜甜。” “……”甜甜悟了。 其实艾涵舟一个人月下散步也很开心，之所以带上甜甜，主要因为他方便，好用，而且安静。 甜甜：我真的会谢。 —— 维希亚第……不知道多少次进入敌方星舰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寝宫。 “那个，艾涵舟呢？”维希亚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舟舟今天没有来——”元帅仗着艾涵舟管不着，把偷偷藏起来的零食全部拿出来，吭哧吭哧吃得非常起劲。 ——可以预见，假如艾涵舟一直不管他，塔玛星将会诞生一个新的物种。 猪猫。 瞧瞧他的猪样，哪有半点星际元帅的魄力？ “你要找舟舟吗？我带你去处理站吧——”元帅嘴里塞满小面包，含含糊糊说，“但是哦-就算去处理站，你也不一定能见到舟舟哦。” “为什么？” “舟舟今天好累的。”元帅用手指按住眼角，用力往下扯，“他露出这种表情，眼睛都睁不开。” “啊？”维希亚无法想象。 他见过的艾涵舟，永远冷静，永远清醒。 越混乱的场合，他反而越理智，怎么会有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 “人类嘛。”元帅语气中，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奚落，“人类需要每天睡觉，好弱的。” 维希亚总算弄清楚原因，“他昨天没有睡觉吗？” “没有哎。” “那他昨晚在做什么？” “啊，这……”元帅懵逼的眨眨眼睛。 对哦！ 艾涵舟整晚整晚不睡觉，做什么了？ 难道…… “舟舟！”元帅回到处理站，迫不及待闯进艾涵舟平常休息的房间内，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快快快，告诉我，你昨晚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呢？” 艾涵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换个方位继续闭目养神，只给元帅一个冷漠的背影。 偏偏元帅不死心，绕到艾涵舟面前，非要追问他昨天到底干了点啥。 外面，耶斯和欧克默默蹲墙角偷听，也很好奇站长昨天为什么没睡觉。 但是，他俩经常被艾涵舟迫害，求生欲已经拉满了。就算心里再好奇，也不敢冲到艾涵舟面前质问。 还是新来的员工勇敢。 缺少站长的毒打。 “告诉我嘛，我今天必须知道！”元帅见他不理自己，甚至伸手过去，抓住艾涵舟的肩膀摇啊摇。 艾涵舟原本差点睡着，被他这么一折腾，连闭目养神的心思都没了。 “元元。”他左眼虚虚睁开一条缝，心情气和的要求，“放手。” “我放手，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元帅像个小学生，非要跟他谈条件。 艾涵舟懒得废话，打了个响指，对某个角落说，“把他丢出塔玛星，现在。” “别啊！”元帅吓得大惊失色，差点变成白猫，“我不问了，你别把我丢出去，我会被撕碎的。” 元帅越说越怂，吓得拿出私藏的果糖，塞进嘴里压压惊。 艾涵舟注意到这个动作，眼神变得更加危险，“你又抢小朋友的零食？” “没有没有！”元帅含着糖，大声争辩，“我抢欧克的！” “哦，那没事了。”艾涵舟瞬间消气。 欧克：？？ 站长你真的不管管吗？ 艾涵舟实在太困，懒得跟他周旋，困困地问，“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立刻滚出去，对吧。” “滚……好吧。”元帅咬咬牙，接受人类过分的要求。 “我昨晚在散步。”说完，艾涵舟指向外面，“滚吧。” “散步？你一个人？” “对。”停顿几秒，艾涵舟补充，“还有一坨不是人的东西。” “谁？” “甜甜。” “哇？！”元帅倏尔瞪大眼睛，双手合十握在胸前，宛如少女的祈祷，“好浪漫！” 艾涵舟挑了下眉。 艾涵舟并不知道，在元帅的母星，「夜晚散步」通常是热恋中的两只猫，才会做的事情。 而且，元帅母星的居民虽然同属猫科，但是猫和猫有区别。 猫猫们成年之后，处于本能，会优先选择跟自己同种族的猫猫。 但也有猫猫叛逆，偏要逆天而行，力排众议跟不同品种的猫猫结合。 元帅身为一只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猫猫，非常敬佩并且羡慕那些，跨越种族限制走到一起的猫。 因为—— 可怜的元帅，之前偷偷暗恋的猫，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 “你们要恩恩爱爱哦——”元帅眼睛里充满星星，为一人一……不知道啥东西的爱情，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我们？”艾涵舟露出荒谬的表情。 这只肥猫肯定是偷吃太多，所以脑袋变成猪脑袋了。 “对呀对呀，你跟……”元帅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灰雾现出身形，利落的捏了下手指。 “别别别，我立刻滚，现在就滚！” 说话同时，元帅蜷起身体变成一只胖猫，摊开爪爪原地躺平，骨碌碌滚出艾涵舟的休息房间。 滚到房间外面，躲起来偷听的幼崽们，齐刷刷涌过来，对着元帅指指点点。 第60页 “阿巴阿巴。”好胖。 “咕咕啾。”胖成这样，肯定飞不起来。 “咘叽咘叽——”我要少吃点，不然会胖成他那样。 耶斯和欧克赶到现场，看见元帅胖乎乎的身躯，躺在那儿巍峨如山，竟然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元元，以后少吃点吧。”耶斯的眼睛充满怜悯，“你快要滚不动了。” 欧克暴躁，“把我的糖吐出来！把我的饼干吐出来！全部吐出来！” “噗嗤——”原本打算闭目养神的艾涵舟，听到外面争吵，被逗得笑出声。 “笨蛋。”他嘴里轻声嘟囔，“好端端的，非要吵我睡觉。” 灰雾听见他的嘀咕，立刻走向外面，“我去解决他们。” “算了。”艾涵舟摆摆手，活动两下肩颈，“我现在已经不太想睡了。” “你没问题吗？”灰雾上上下下打量他，用类似医生的口吻陈述道，“人类不睡觉会死。” “谢谢，我比你清楚。”艾涵舟缓缓起身，告诉他，“人类确实脆弱，但也不至于熬一次夜就会死。而且，从求生欲层面来讲，人类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大。” 灰雾缓缓眨了下眼睛，冒出一个非常富有哲学的问题，“死是什么感觉？” “想知道呀，”艾涵舟笑眼弯弯，半真半假问他，“你，想要被我杀死一次试试吗？” 灰雾陷入沉思，犹豫是否应该答应。 静寂的对峙良久，艾涵舟首先放弃。 “别紧张。”艾涵舟捧起他的脸，凝视自己亲笔画出的容颜，“你根本没有活过，又怎么会死呢？” 灰雾眼神澄澈干净，定定凝视艾涵舟，淡色的唇微启： “我刚刚想起来。” “或许，我可以被你杀死。” 艾涵舟眸光一滞，浓密的眼睫覆住眼瞳。 “这样啊，”艾涵舟说，“那还是不要试了。” 作者有话说： 真·试试就逝世 第42章 爹咪，爱我- 塔玛星历2221年4月4日, 看似普通且平凡的一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几件事情，硬生生把普通的一天变得兵荒马乱。 清晨, 沉睡的塔玛星居民被警报声吵醒，据说有一艘来自外界星球的星舰，已经入侵塔玛帝国。 中午, 塔玛帝国全体居民举行临时投票, 一致同意将治理塔玛星的权利，从王储胡莱特手中让渡给现任皇帝维希亚。 等到晚上，所有塔玛星居民依依不舍的目送陛下孑然一身, 凛然的进入敌方星舰，然后消失于充满雾霭的漩涡中。 整个塔玛星陷入窒息般的死寂, 除了…… “干杯！”元元举起装满果汁的杯子, 庆祝今天彩排大胜利。 “嗷呜嗷——”熊熊只是跟着他们瞎几吧凑热闹，压根搞不懂大家庆祝什么。傻呼呼晃着自己巨大的熊头熊脑, 快快乐乐舔杯中的果汁喝。 维希亚配合的举杯, 完美融入其中。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不想反抗了。 并非维希亚要放弃自己的臣民, 而是因为他脱离那个皇宫之后, 终于看清事情本质。 他想要保护自己的星球、自己的国家、而不是那群尸位素餐的统治者。 与其唯唯诺诺, 放任他们作威作福。倒不如做出正确决断，孤注一掷, 跟艾涵舟来一场豪赌。 艾涵舟没有参与这场狂欢。 他坐在全息屏幕背后, 研究星舰拍摄的影像，仔仔细细琢磨每个细节, 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有必要吗？我认为, 你的计划已经很完美了。”元帅有点醉果汁, 歪歪扭扭凑过来，“到时候，嘿嘿嘿……”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计划。”艾涵舟说，“历史上那么多成功的案例，仔细分析，依旧能找到其中疏漏。所以，才需要多次排查，把风险降到最低。” “反正已经成功了，那么较真做什么呀。”元帅嘟囔，“你真麻烦。” 艾涵舟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元帅只当他喜欢做无用功，嘴里又嘀咕两句，摇头晃脑愉快地走远。 此时此刻，元帅并不知道，艾涵舟的细致和谨慎，多么有远见。 “耶斯妹妹——”元帅晕晕乎乎晃到耶斯面前，捧着自己的大脸盘子，陶醉地说，“你今天好漂亮呀。” 耶斯和欧克没有参与艾涵舟的计划，不知道站长最近每天捣鼓究竟在忙什么。 所以，他俩也不知道元帅在庆祝什么。 看见胖猫小脸红扑扑，眼神迷离的样子，只以为他脑子不正常。 元帅来到处理站之后，平均十天中有七天脑子不正常，还有两天特别不正常。耶斯早已经习惯了，因此对他的夸奖毫无反应。 元帅强行绕到耶斯面前，手指勾着手指，三分羞涩七分期待地问，“你喜欢猫吗？” “喜欢啊。”耶斯回答。 元帅两眼放工，“那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耶斯后面的话： “伊尔那么可爱，我当然喜欢它。” “咪嗷——”伊尔甩了甩尾巴，骄傲地享受耶斯姐姐宠爱。 元帅期待落空，垮着苦逼脸问，“那我呢？” “你？”耶斯愣住，缓了几秒才记起来，元帅好像也是一只猫。 可惜，猫跟猫也是有区别的。 耶斯用力摇摇头，“我喜欢小猫咪，不喜欢大猫咪。” “呜……”元帅再次被女孩子拒绝，捂住脆弱的小心脏，“那你喜欢谁？欧克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欧克啊？”耶斯更加懵逼。 过去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时光里，塔玛星生物之前的感情联系聊胜于无，大家根本没有「喜欢」的概念。 同族物种之间，偶尔会为了繁衍完成仪式。至于异族物种，可以说毫无交集。 元帅突然提出「喜欢」这个概念，耶斯只觉得离谱。 但元帅身为一只浪漫的猫猫，脑子里充满粉红泡泡。 看到耶斯和欧克天天呆在一起，早就按头他俩结婚，并且自己偷偷嗑cp。 “难道你不喜欢欧克吗？你不想跟他永远生活在一起？” “没想过。”耶斯回答，“反正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万一你们离开处理站呢？你们还会在一起吗？” “这……”耶斯确实没有考虑过，被元帅给问住了。 欧克背着厚厚的壳，凑过来听热闹，没心没肺的问，“喜欢是什么啊？” “喜欢就是两只猫互相吸引，愿意一起分享冻干和小鱼干。”元帅露出憧憬的表情，越说越荡漾，“只要靠近她，感觉比吸猫薄荷还上头，你们能够理解吗？” “不能。”大家齐刷刷摇头。 毕竟他们对猫薄荷没有反应，不懂上头是个啥感觉。 “唉。”元帅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对他们表示深深同情。 可怜的生物，竟然连爱情的滋味都无法理解。 “我换个说法，”元帅想了想，又说，“就像是舟舟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们每天呆在一起，说我们听不懂的话。晚上还一起去散步，从来不分开。” 第61页 “这样就是爱情吗？” “对！”元帅斩钉截铁地说，“他们非常恩爱。” “阿巴阿巴。” 周围偷听的崽子突然兴奋，发出乱七八糟的叫唤。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 我上我也行啊！ 爹咪，爱我—— “咪嗷！”伊尔磨磨爪子，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等等，”元帅连忙叫停他们，迷茫地说，“天呐，这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说好的爱情呢？ —— 茫茫宇宙中的某个星系，放眼望去，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报告，联络部又检测到了未知讯号，是否读取？” “读取。” “收到。” 这里是整个宇宙中，科技和战斗力最发达的星系。 联络部熟练的接收讯号，并且破译通讯内容，发送给最高统治者。 最高统治者身材佝偻，脸皱巴巴的，每条沟壑都带着岁月的印记。 他颤巍巍按下接受，缓慢的阅读来自遥远地域的消息。 “嗤、嗤、嗤。” 突然，最高统治者发出阴森而又诡秘的笑，低低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塔玛星，嗤、嗤、嗤。” “我活了好几千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旁边两位年轻的属下，听见笑声，吓得后脊发麻，低声讨论到，“咱们陛下活了好几千年吗？”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老。” 话音刚落，一双浑浊中带着阴毒的眼神瞪过来，“你们说谁老？” “我、我没说……” 不等他解释完毕，统治者恹恹摆了下手，命令，“处死。” “什么？”刚上岗没多久的属下，虽然知道统治者喜怒无常，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随便的对待生死。 震惊之余，竟然连求饶都忘记了，稀里糊涂沦为一条冤魂。 因为本星系最高统治者癖好特殊，被责令处死的属下，一律在他眼前当场执行。 听见年轻生命最后的哀嚎，那位统治者笑得更加可怖。他颤巍巍走到他们跟前，抚摸余温未尽的尸体。摸到一手鲜红血液，迫切的送到嘴边，仿佛品尝续命良药似的吃干净。 “嗤、嗤、嗤。”他咧开染上血色的嘴，再次发出古怪的笑，对周围侍从说，“通知军部，准备出发，前往塔玛星。” 侍从冒死进谏，“可是，之前召开宇宙大会，各大星系已经达成共识……” 统治者打断他的话，“处死。” 他目光转向其它位置，再次重复，“前往塔玛星，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与此同时，远隔星海的塔玛星。 草莓嘟嘟囔囔翻了个身，却依然睡得不太安稳。 它用翅膀捂住眼睛，努力进入梦乡。 结果睡意酝酿到一半，身体突然一轻。它吓得扑闪翅膀，飞到半空中，顿时清醒了。 “咘叽叽？”草莓好奇地低头，瞅瞅自己压在身下的蛋，非常确信蛋蛋刚才有动静。 否则，自己睡的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滚下来？ 绝对不是因为崽睡相差！ “咘叽咘叽！”草莓胆子小，又不肯露怯，对着蛋蛋大声叫唤，企图从气势上赢过它。 躲在蛋里有什么了不起？ 艾涵舟说了，孵出来之后，就是自己的小弟！ 哼—— 只可惜，蛋蛋完全听不懂草莓的威胁，又原地滚了两圈。看架势，似乎要从窝里滚出来。 “咘叽！”草莓连忙飞过去，用身体挡住蛋蛋，生怕它滚下来摔碎。 蛋蛋完全不领情，仗着分量比较重，准备从草莓身上碾过去。 草莓又急又气，叫声逐渐委屈，终于惊醒了暂时住在处理站的元元。 “怎么啦？”元帅顶着一双猫猫耳，睡眼惺忪，慢吞吞走出房间。 草莓看到救星，骂骂咧咧乱叫唤一起，召唤元帅快点过来帮自己。 “哦。”元帅不情不愿过去，低头瞧瞧，发现那颗蛋好端端呆在窝里，立刻皱起眉，“草莓，你骗我！” “咘叽？！” “蛋明明呆在窝里，没有任何孵化迹象，你非要乱喊乱叫把我吵醒来。”元帅多少有点起床气，既然跟一只幼崽斤斤计较，“我明天要跟舟舟告状！” “咘叽！”草莓喊：我才要告状呢。 “好呀，我们一起告状，你觉得舟舟相信谁？”说完，元帅还揪住猫耳朵，给它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草莓更加委屈了。 这个世界恶意满满，所有人都欺负崽。 元帅大获全胜，揉着眼睛困困的回到房间里，打算继续睡的昏天黑地。 掀开柔软的棉被，他正要爬上床时，突然感觉屁股碰到硬硬的东西。 肥猫低头瞅瞅，赫然看见—— 呃。 一枚蛋。 第43章 跳床自杀 “啊！离我远点！” 强大又威猛的宇宙元帅, 吓得裹紧自己的小被子，躲到角落瑟瑟发抖。 然而，惨遭元帅嫌弃的蛋蛋, 仿佛拥有自我意识，骨碌骨碌又滚到他身边，还用自己比较圆的那头撞击元帅的大腿和屁股, 企图给自己找个窝钻进去。 “你别过来呀！”元帅吓得又往后缩, 把自己逼近狭窄的角落里，双眼惊恐地盯着那颗蛋。 可怜的蛋蛋，千里迢迢滚到元帅身边。 还没有感受到温暖呢, 又变成孤零零一颗蛋。 它寂寞的晃了晃蛋身，原地躺平, 光溜溜的蛋壳表面竟然流露出几分落寞。 元帅：…… 他感觉自己有可能疯了, 才会在一颗蛋身上看到「落寞」。 奈何元帅天生吃软不吃硬，见蛋蛋一副「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再不抱抱我就枯了」的样子, 内心深处软了一片。 “你到底是什么蛋呀？” 蛋蛋原地滚了半圈，将比较圆润的那面埋进床榻中。 按照元帅判断, 埋进去的可能是正面。 “你知道吗？我们猫猫是不孵蛋的哦。”元帅认真的科普。 蛋蛋听见他的话, 又小幅度滚啊滚, 慢吞吞滚到床边，作势要「跳床自杀」。 “哎呦, 你别冲动呀。”元帅赶忙扑过去, 伸手接住蛋蛋，“我只是缺少经验嘛, 也没有说不孵你。” 察觉到元帅的态度软化, 蛋蛋开心地跳起来。 没错。 跳起来。 元帅眼睁睁看它原地腾空, 跳起至少三十厘米的高度，并且在空中表演陀螺式原地转体，开心的不得了。 救命！这是一颗蛋能够做到的程度吗？ 蛋蛋闹腾够了，开开心心落到元帅怀中，吭哧吭哧滚到温度比较高的心口位置，躺着不动了。 元帅活了好几百年，漫长猫生第一次孵蛋，吓得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身体直愣愣往后靠，硬邦邦倒在床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疼。 而且没办法翻身，害怕胸口的蛋。 元帅泪眼汪汪的想：今晚还能睡觉吗？ —— 夏末的清晨，骄阳依旧明媚。 艾涵舟是被硬生生热醒的。 第62页 其实，他算是比较耐热的人。 犹记去年，他刚刚穿越到塔玛星的时候，骄阳似火，气候比现在糟糕很多。 艾涵舟每天穿梭于住处和处理站之间，两点一线，并没有觉得燥热难耐。 今天之所以被热醒，主要是因为—— “草莓。”艾涵舟掀开薄被，视线压低，看向黏黏糊糊趴在自己身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崽子。 “咘叽叽…”草莓感受到光线，本能地想要躲开，把自己更深的埋进艾涵舟怀中，并且发出恃宠而骄的声音。 爹咪，热。 把灯关一下。 众所周知，艾涵舟是个宠崽狂魔，对于大部分幼崽有求必应。 但是草莓除外。 他非但没有盖好被子，反而一把掀开，捏住草莓的翅膀把崽拎起来。 “咘叽叽——”草莓感受到身体悬在半空中，竟然丝毫不畏惧，反而快快乐乐拍打小翅膀。 爹咪快看，崽会飞。 “安静。”艾涵舟眉结轻蹙，质问道，“说吧，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咘叽——”爹咪！ “呵。”艾涵舟冷笑，“你今年几岁了？不准做爸宝男。” 假如去年听到这种话，草莓或许会难过几秒钟。 但是现在，它更用力拍打小翅膀，叫得恬不知耻：哼哼，就要做爹咪的宝贝！ 反正爹咪只是嘴上嫌弃，内心还是宠崽的。 “够了，你真吵。”艾涵舟实在拿它没办法，把草莓放到自己掌心，“我明明让你去孵蛋，蛋呢。” “咘叽！”消失啦！ “消失了？”艾涵舟有点不相信，“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消失。” 草莓崽拍打翅膀，嘴里碎碎叫唤，絮絮叨叨讲述蛋蛋丢失的经过。 艾涵舟听得心烦，松开手指，让草莓落到自己床上。 “你继续睡吧，我去找蛋。” “咘叽！”草莓大叫：爹咪！ 没有爹咪的床，只是一张香喷喷暖融融的床，谁能睡得…… 啊，真香。 艾涵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匆匆赶到处理站，果然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看到蛋蛋。 他丝毫没有考虑「草莓为了偷懒把蛋藏起来」这种可能性，首先，草莓身体太小，搬不动蛋。 其次，它没有那个智商。 所以，难道真的像草莓说的那样，蛋蛋自己消失了？ 艾涵舟绕着放蛋的地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没有看到半点痕迹。 于是，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对着空气说，“出来。” 灰雾显露身形，没等艾涵舟问出第二句，他便主动指指元帅的房间，“在那里。” “乖——”艾涵舟对他表示高度赞扬，“你现在越来越懂事了。” “我应该说谢谢吗？” “应该。” “哦。”灰雾屈服，“谢谢。” 他默默跟在艾涵舟身后，来到元帅的门前。 艾涵舟曲起漂亮的手指，轻扣门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奇怪。”艾涵舟嘟囔，“他平常挺警觉的。” 元帅听觉灵敏，平时呆在处理站，偶尔还可以兼任忠犬的职能。 艾涵舟嘀咕两句，轻手轻脚推开一条缝。 扒拉着门缝往里面看，赫然看到—— 胖乎乎的蓝灰色大猫，舒舒服服蜷着身体。浑身猫毛柔软细密，肚皮部位贴着圆滚滚的蛋。 它用两只前爪固定蛋蛋，后爪随意地摊开，整只猫毫无睡相，张大嘴巴流口水。 艾涵舟差点笑出声。 他偷偷摸摸打开联络器的记录功能，拍下这「温馨友爱」的一幕，然后退出房间，蹑手蹑脚关上门，才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 “哈哈哈！”艾涵舟笑到肚子疼，断断续续说，“还真是活久见，第一次看到会孵蛋的猫。” 灰雾不太懂笑点在那里，眼睛默默盯着人类。 他发现，艾涵舟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 人类以前也经常笑，客气的，礼貌的，笑意不及眼底。 而现在，他经常无缘无故的开心，笑得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灰雾单方面认为，虽然艾涵舟发自内心的笑，没有精心联系的笑容漂亮。但是，他更想要看到艾涵舟毫无形象的模样。 “咳、咳咳。”艾涵舟笑到咳嗽好几声，才想起来问，“所以，是元元把蛋拿走自己孵了？” “不是。”灰雾客观的说出真相，“那颗蛋选择了它。” “怎么说？” 灰雾没有用语言回答，直接用全息投影的方式，播放昨晚发生的秘密事件。 录像内容非常详细，包括蛋蛋如何滚开滚去，强行甩开草莓。又包括它如何蹦蹦跳跳，主动跑到元帅床上。又又包括口嫌体正直的元帅，如何变回猫猫，抱着蛋蛋睡了一整晚…… 艾涵舟表示叹为观止。 没想到，下班之后的处理站这么精彩。 有种看到绝密小视频的刺激感。 “莫非，它是一颗猫蛋，所以需要元元孵。” “不是，”灰雾认真告诉他，“猫不会下蛋。” “好吧。”艾涵舟托住下巴，好奇地嘟囔，“它究竟是什么？” “要等它孵出来才能知道。”灰雾笃定地说，“它很快就会孵出来了。” 孵蛋第三天，可怜的元帅腰酸背痛，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哎呦哎呦哀嚎，没有得到任何同情。耶斯和欧克反而幸灾乐祸，笑得很大声。 但是，他俩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第四天，蛋蛋滚到耶斯的床上，非要甜妹姐姐用健壮的肌肉温暖自己。 第五天，蛋蛋翻了欧克的牌子，贴在他壳上，掀都掀不下来。 再后来，狡猾的蛋蛋开始挨个祸害幼崽，连偶尔来一次的维希亚都不离开，被逼着用鱼尾巴孵蛋。 艾涵舟经过几天观察，总算悟了。 蛋蛋没有特定的孵化对象，它会遵循本能，寻找尽可能强大的个体，然后吸收对方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养分。 就比如，它在维希亚身上赖了整整五天，在元帅那里赖了三天。 轮到欧克，就只有区区几个小时。 欧克：你们礼貌吗？ 艾涵舟认为这个发现非常有用，以后带着蛋蛋，就能测试出大家潜在的异能有多少。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处理站内员工和幼崽都被祸害了一遍，除了毫无异能的站长。 欧克表示非常羡慕。 敢情没有异能才是最好的，站长这波在大气层。 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艾涵舟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一眼看到和草莓争夺「陪爹咪睡觉」权利的蛋蛋。 蛋蛋大摇大摆躺在床中间，等着艾涵舟孵化自己。 “？”艾涵舟不解地坐到床边，拿起外观毫无变化的蛋，笑着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蛋蛋左右摇晃，表示否定。 “我倒是无所谓。”艾涵舟戳戳蛋壳表面，语气更加疑惑，“但是，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以前几天的情况来说，蛋蛋会选择异能强大的个体，吸收他们的能量。 第63页 可整个处理站都知道，站长大人柔弱纤细，别说异能，他连体能都不太多。 蛋蛋没有办法回答，只是滚啊滚，强行钻进艾涵舟怀中。 “咘叽！”草莓气得到处乱飞，兜兜转转落到爹咪头顶，想让爹咪管管那颗蛋。 “乖。”艾涵舟敷衍地哄它，“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算起来，你孵的时间最久。” “咘叽！”草莓骂骂咧咧。 “维希亚只能孵五天，而你孵了五个月，”艾涵舟展现强大的逻辑能力，得出结论，“蛋蛋认为你比皇帝强三十倍。” “咘叽——”草莓成功被说服了，从翅膀拍拍蛋壳：真是我的好宝宝—— 第44章 我唯一的爹咪！ 艾涵舟拥有二十几岁的外表和年龄, 但他的日常作息过于养生，至少能在真实年龄的水平上，再加个五十岁。 清晨, 艾涵舟先生再一次完成每日的早睡早起任务，迎着初升的阳光穿好衣服。然后才掀开被子，检查昨天晚上强行钻进自己被窝的草莓和蛋蛋。 倒也奇怪, 大家孵过蛋的第二天, 会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头晕脑胀浑身无力，仿佛身体被掏空。 可是，艾涵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依旧保持清醒和正常。 当然不可能活力满满，因为某个人类从来没有活力满满过。 “早。”艾涵舟伸出手指, 戳戳蛋壳表面, 跟它打招呼。 蛋蛋轻轻摇晃，愉快地回应艾涵舟。 “咘叽——”草莓费劲地钻出爹咪被窝, 眨巴眨巴豆豆眼, 叫声特别黏糊。 “早。”艾涵舟身为端水大师，同样跟草莓打招呼。 草莓激动地张开翅膀, 扑向爹咪, “咘叽！” 爹咪, 我唯一的爹咪！ 然而，它还没有靠近艾涵舟, 就被突然跳起来的蛋蛋挡住去路。 蛋蛋明显心情很好, 跳起来的同时，还原地炫耀1080°。可怜草莓黏在蛋蛋身上, 被离心力转得脑袋昏昏, 差点吐出一口草莓汁。 “哈哈哈！”艾涵舟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结束快乐温馨的「晨间亲子互动」, 艾涵舟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处理站。 处理站弥漫着蔬果的香气，耶斯和欧克早早过来上班，采摘自己亲手种下的果实，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元元却笑不出来，捧着大脸盘子愁眉不展。 “怎么了？”艾涵舟顺嘴问了句。 “唉。”元帅重重叹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别说了。” “？”元帅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不应该继续追问我吗？” “你知道吗？”艾涵舟唇角上扬，认真告诉他，“我不是心理医生。” 元帅头顶问号更多。 这都哪跟哪啊？ 他本来只想卖个关子，让艾涵舟求他把秘密说出来。 结果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他哀求艾涵舟行行好，抽点时间听自己说话。 “总之呢，我们有危险了。” “哦。”艾涵舟兴趣缺缺。 “你听不懂吗？我们有危险啦！” 艾涵舟冷漠，“我们每天都有危险。” “这次不一样！外星种族要入侵我们塔玛星啦！” 艾涵舟没有说话，上下瞥了眼胖猫。 眼神仿佛在质问：你再说一遍，谁们塔玛星？ “好吧，你们塔玛星。” 艾涵舟纠正，“也不是我的。” 元帅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继续叨逼叨，“好烦呀！明明上次召开宇宙大会，各方已经达成共识。他们竟然说话不算话，生气气。” “这样。”艾涵舟「善良」地安慰，“能动手尽量不要生气。” 呃。 暗中围观的灰雾，只想说不愧是他。 毕竟，艾涵舟从来不是保卫宇宙和平的正义人士。 只要幼崽们安然无恙，他甚至连宇宙都可以毁灭。 “怎么动手？”元帅更加忧愁，用力捏住自己的脸，“我和伊纳索尔都在这里，母星剩下的军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回去。” “咳。”元帅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就算我回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知道，对方可是全宇宙最强的战力。 “你真弱。”艾涵舟一脸嫌弃。 没有热闹可看了。 “怎么办呀？”元帅嘟囔，“如果敌方军队真的找到塔玛星，我们就危险了！” “哦。”艾涵舟淡淡应了声。 元帅扭头看他，“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艾涵舟语气十分正经，“一直听你说废话，崽子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元帅表情逐渐离谱，似乎觉得人类无法沟通。 艾涵舟说完那句话，当真拍拍屁股离开，只留给元帅一个冷漠的身影。 走到安静的地方，他才打了个响指，把灰雾叫出来。 “你听到了吧？有什么想法？” 灰雾显露人形，张张嘴说，“我可以……” “不要吃那么多有害垃圾。” “好。”灰雾改变思路，说，“我可以把他们赶回去。” “是个办法。”艾涵舟点点头，先肯定他的方案，然后又说，“但是我认为，现在的塔玛星，需要一些外部刺激。” “所以……” “让他们来吧。”艾涵舟沉思片刻，提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既然你能够吞噬星球，那么——” “你可以创造星球吗？” 灰雾瞬间领悟艾涵舟的意思，回答，“我可以试试。” —— 吃过中午饭，艾涵舟收到鱼鱼发来的信，邀请他去皇宫玩耍。 艾涵舟熟门熟路潜入皇宫，就像逛自家小区楼下的菜市场。 皇宫内，来来往往的士兵的贵族，没有一个认识艾涵舟。可艾涵舟看到他们的脸，每一张都觉得眼熟。 见到维希亚之前，艾涵舟意外遇见到处溜自己的胡莱特。 他晃悠一对招风耳，看起来非常神气，用两个鼻孔瞪人。 然而，艾涵舟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胡莱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求饶的模样。 “噗嗤——”画面感太强，导致艾涵舟一时没有绷住。 “谁在笑我？”胡莱特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 这是艾涵舟第一次直面胡莱特。 之前几次接触，他始终躲在暗处，没有直接交流。 胡莱特异能等级低，根本感应不到人类的存在。 而今天，他第一次用眼睛看到艾涵舟，竟然直勾勾盯着人类的脸，瞧了半晌。 “你、你……”胡莱特嘴唇颤抖，「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艾涵舟疑惑。 难道，胡莱特也能感受到逆流的时间，对自己有印象？ 不可能吧。 但凡他有一点印象，也不可能每次都按照剧本，输得那么惨。 “你居然活着？”胡莱特瞪大小眼珠子，说出十分匪夷所思的话，“你不是死了好几千年吗？” “咦？”艾涵舟愣住。 如果没记错，他今年才二十五岁。 第64页 死好几千年，那该是他的太太太爷爷吧？ “你认识我？”艾涵舟向前半步。 胡莱特却仿佛收到惊吓，仓皇的后退半步，用力摇摇头。 “不对，不可能！”胡莱特自我洗脑一番，伸手指向艾涵舟，下达命令，“快，把他抓起来！” 身边的侍从得令，立刻扑向艾涵舟，准备用异能攻击他。 然而，强大的异能还没有靠近艾涵舟，就被空气中掀起的灰雾吞噬殆尽。 艾涵舟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镇定地嘱咐，“我说过，不要乱吃有害垃圾。” 灰雾沉默。 不是很懂艾涵舟的垃圾分类标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艾涵舟又向前一步，逼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或者说，见过我这张脸？” “你不要过来呀！”胡莱特又退后好几步，吓得转身跑远，仿佛看见阴魂诈尸，整个人充满惊恐。 艾涵舟虚虚眯起眼。 不对劲。 “维希亚。”艾涵舟找到维希亚，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维希亚耐着性子听完，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也是。”艾涵舟不打算难为一条未成年的傀儡鱼苗。 “不过，”维希亚停顿几秒，不确定地说，“胡莱特是前任皇帝钦点的继承人，他掌握着塔玛帝国最高机密，或许他真的知道什么。” “最高机密呀，”艾涵舟若有所思，“有办法弄到手吗？” 维希亚遗憾地摇摇头。 “行吧，我自己想办法。”艾涵舟轻描淡写带过这个话题，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维希亚甩甩漂亮的鱼尾巴，从尾巴下面拿出一个圆盘，递到艾涵舟面前，“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几天，塔玛星的时间流速变快了？” “变快了？”艾涵舟微微蹙眉，没有意识到任何端倪。 “以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说，只有几分钟。但是人鱼对时间特别敏感，因为白昼和黑夜，带给我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维希亚指指圆盘，认真地告诉他，“时间真的不一样了。” 艾涵舟低头观察圆盘。 圆盘类似于人类世界的表盘，周围有一圈刻度，维希亚通过刻度计算时间。 第二圈的刻度比外圈少几个格子，第三圈又比第二圈少，以此类推，证明塔玛星每一天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天的长度变少，从整体上来讲，倒流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艾涵舟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维希亚苦恼地说，“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想让时间恢复正常，结果……” “别难过，未必是坏事。”艾涵舟安慰道，“人类有个说法，叫不破不立。” “什么意思？” “或许，时间逆流速度到达某个极致以后，会恢复正常呢。” “真的吗？”维希亚十分喜悦。 艾涵舟嘴上说「真的真的」，却没有告诉他： 命运的趋势不止有起有落，有可能起落落落… 到达某个极致后，有可能比现在更高。 但是艾涵舟内心丝毫没有畏惧。 在真正的绝境到来之前，谁敢轻易断定，说他没有对抗绝境的能力呢？ “总之，你别太担心。”艾涵舟笑容温暖，拥有奇迹般安抚的力量，“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就一定会保护你，直到成年。” “直到成年……吗？”维希亚眼睫低垂，轻声呢喃。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告诉人类： 人鱼族没有幼崽阶段，也可以选择永远永远不成年。 第45章 什么叫自取其辱 【已经检测到塔玛星具体方位, 调整方向全速前行。】 【侦查星舰正在登陆塔玛星。】 【已经突破塔玛星漩涡，寻找降落点。】 【登陆成功。】 指挥舱内，严阵以待的军队, 听见机械提醒音，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天呐，竟然这么顺利？” “是谁说塔玛星的漩涡无法攻破？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嗤、嗤、嗤。”背脊佝偻的最高统治者, 嘴里发出一串串古怪的笑声, 隔着全息屏幕，实时观察攻略情况。 突然，他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慌乱, 沙哑的喉咙难得发出高亢喊声，“等等, 停！这里不是塔玛星！” “什么？”操控星舰的驾驶员,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停住。 但是, 无论他怎么操作, 都没有办法改变原本的航行。只能看到「塔玛星」巨大的漩涡，把整个军队吸入其中, 然后—— 彻底封闭。 “计划很成功。”远程掌控一切的艾涵舟, 伸手过去, 轻轻拍抚灰雾的肩膀，“你真厉害。” “哇！”元帅激动地跳起来, “天呐, 他们可是全宇宙最强的战力，你怎么做到的？” 艾涵舟表情平静, 似乎觉得这种程度的计划, 根本不值一提。 元帅双手捧脸, 崇拜的绕着灰雾转圈圈。 “甜甜，我亲爱的甜甜——” 灰雾冷漠，“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可是，舟舟……好嘛。”元帅把抗议的话憋回肚子里，继续说，“小灰灰，我英勇无比的小灰灰-你愿意来我的母星吗？我把元帅的位置让给你。” 灰雾扭头，平静地凝视他。 元帅做了个「开花」的手势，企图勾引灰雾。 然后，就听灰雾冷冷抛出三个字，“不愿意。” 没等元帅难过，他已经变成烟雾，四散而去。 艾涵舟笑眼弯弯，安静看着他。 瞧吧，什么叫自取其辱。 “是我的错。”元帅捂住伤痕累累的小心脏，字字啼血，“我不应该跟爱情作对。” “别乱说。”艾涵舟怼，“什么爱情啊。” “哼哼，你就嘴硬吧，反正我已经嗑到了。”元帅放弃挖墙脚的想法，凑过去问，“舟舟-你把他们关进假的塔玛星里，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要知道，那可是全宇宙中，智谋和战力双top的无敌军队。 假如没有灰雾的挂逼能力，让他们顺利找到塔玛星，或许真的能够突破塔玛星漩涡。 “再看吧。”艾涵舟漫不经心地说，“感谢他们关键时刻送人头，总会有派上用处的时刻。” 自从维希亚提过之后，艾涵舟抽空记录每天的长短，果然发现：每个昨天都会短几分钟。 区区几分钟而已，短期内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随着时间线越来越长，每天的时间会被无限压缩，变得越来越短。要不了多久，艾涵舟就会在短短24小时之内，过完春天秋冬一整年。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艾涵舟有望在一年之内成为三百多岁的长寿老人。 “我只见过刷业绩、刷积分，还没有见过刷年龄的。” 艾涵舟本人没有任何年龄焦虑，并不在意自己今年二十岁还是二百岁。 但是，日均时间缩短，肯定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或许会刺激处理站的幼崽们提前觉醒。 第65页 幼崽觉醒，代表他们已经达到成年期，应该离开处理站。 艾涵舟还没有准备好分别，当然不希望幼崽太快觉醒。 “你有什么想法吗？”艾涵舟问维希亚。 仔细想想，维希亚是唯一凭借自己能力，感受到时间逆流的物种。 他对时间那么敏感，应该能提供一些思路。 “有。”维希亚回答，“虽然我没有办法改变逆流的时间，但是我知道，怎么让时间恢复原本的速度。” 艾涵舟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维希亚继续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跟我们祖辈，共同生活在海洋里的生物，觉醒了时间系异能。”维希亚说，“据说，因为时间系异能限制太多，比较鸡肋，所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但是呢，根据我祖辈的说法，时间系异能最大的用处，就是加快或减慢一定范围之内的体感时间。” 维希亚停顿几秒，又补充，“假如异能者的资质够强大，甚至可以对抗加快的时间速率，让整个塔玛星恢复正常。” “还有这种异能啊？”艾涵舟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但是，塔玛星的海洋已经干涸太久，我应该去哪里找他？” “你不用找。”维希亚说，“他就在你身边。” “我身边？难道是处理站的幼崽？”艾涵舟表情顿时为难起来。 即使哪只幼崽拥有时间系异能，可是在未觉醒的状态下，也没有办法使用。 总不能为了拯救塔玛星，刺激幼崽强行觉醒吧？ 呵，塔玛星算老几啊！ “不是。”维希亚打断他的思绪，给出正确答案，“是那位绿色的员工。” “哦，欧克呀，那没事了。” 欧克：？？ 站长大人，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欧克常年背着绿油油的壳，所属种族简直一目了然。 以艾涵舟的了解，欧克的祖先以「长寿」出名，所以他可以操控时间，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但是，艾涵舟回到处理站，认真观察欧克憨憨又不太聪明的模样，对维希亚提供的情报表示怀疑。 操控时间？就他？ 确定没搞错吗？ 为验证维希亚的说法，艾涵舟回到处理站，先把欧克叫过来。 “站长，你找我呀——”欧克说话的尾音充满愉悦，整只龟喜气洋洋。 ——因为做事不太靠谱，艾涵舟召唤他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俩之间的关系，纯靠欧克单方面倒贴。 万万没想到，欧克竟然有得到回应的一天。 “嗯。”艾涵舟撩起眼皮，上上下下审视他，“我想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天呐！”欧克语气更加惊喜，“你关心我！站长你在关心我！” “嗯。”艾涵舟无奈的应了声。 他开心就好。 “说起我的异能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欧克笑得一脸傻气，快乐地说，“你知道的，我刚出生就被丢进幼崽园啦。那个幼崽园挺大，却没有我的同族。而我祖辈留下的资料里，也没有关于异能的具体记载。” “我记得，有一天，我突然就觉醒了！其它幼崽觉醒的时候喷水喷火，我什么都喷不了，身上还有厚厚的壳。”欧克敲了下自己的壳，骄傲地挺起胸脯，“所以我想，壳就是我的异能！” 欧克絮絮叨叨说完，还企图钻进壳里，证明自己拥有强大的异能。 艾涵舟默默注视他的迷惑行为，提出疑问，“你的壳有彩彩厉害吗？” “……”欧克瞬间蔫了。 其实他偷偷比较过，彩彩的壳至少有他三倍那么硬。假如它以后成年，觉醒更强大的防御异能，说不定会甩开自己八百条街。 “我、我跟他属于不同的类型。”欧克嘴硬，“我还可以靠脑子！” “你有吗？”艾涵舟语气不仅充满疑惑，还带着一丝丝怜悯。 “我有……吧。”欧克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也不是很确定。 他挫败地抱住自己，蹲下来，半个脑袋缩进壳里，闷闷地说，“如果我的壳和脑子都没有用，那我还有什么用？” “其实，”艾涵舟拍拍他的壳，“你的异能，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加厉害。” “真的吗？”欧克眼睛亮起来，喜滋滋问，“站长，难道你知道我的异能吗？” “我……”艾涵舟是个谨慎的人，原本不想把话说太满。 但是他垂眸，看到欧克一副急需鼓励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口。 “嗯。”艾涵舟点点头，“维希亚告诉我的，可信度很高。” “哇！”欧克激动地跳起来，绕着艾涵舟转圈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究竟有什么异能。” 艾涵舟让他闹得有些烦，强行按住欧克，把维希亚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欧克听着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无法想象自己拥有改变整个塔玛星的能力。 “我、我那么厉害吗？”欧克再次向站长确认。 “嗯，你厉害。”艾涵舟不厌其烦的再次肯定他，“维希亚原话说，你虽然不能改变时间逆流的状况，但是可以一定程度的改变时间速率，只要……” 艾涵舟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克已经激动地跑开，欢欢喜喜向全宇宙分享这个好消息。 “耶斯，你知道吗知道吗？我特别厉害！” “我可以操控塔玛星的时间！” “耶斯，你快看我一眼！夸我，尽情的夸我！” “哈？”耶斯不堪其扰，用「哪家精神病院把你放出来」的烦躁表情，瞪向欧克，“操控时间？你做什么梦呢。” “我没有做梦，是站长亲口说的！” “站长说的话你也信。”耶斯一脸不屑，“他还说我的脸很好看呢。” “原来站长还说过这种话。”欧克摸着下巴，仔细端详耶斯的脸，露出沉思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耶斯被看得不自在，一圈打在他厚厚的壳上。 “你看什么呢？” “我觉得吧，虽然站长审美有点问题，但他是个诚实的人。”欧克重新燃起信心，挥舞自己的双手，“我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我真厉害-我就是塔玛星的最强王者！” 艾涵舟揉揉眉心，内心莫名有些后悔。 救命！他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欧克身上！ 第46章 懒得狡辩 漫漫长夜, 艾涵舟哄睡所有幼崽之后，独自坐在空旷的地方，抬头眺望星星点点的浩瀚夜空。 塔玛星的月亮没有阴晴圆缺, 永远那么皎洁。 仿佛一个体面的成年人，永远露出圆滑、优秀的一面，把所有的情绪和缺憾都藏起来, 自己默默消化。 灰雾悄无声息飘到他身后, 幻化出一张艾涵舟喜欢的脸。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摸索和观察，灰雾基本摸清楚艾涵舟对于容颜的喜好。 他闲来无事，画了好几张英俊的脸, 以便灰雾变化出更多的模样。 最开始那张清纯白净的少年脸，他平时最喜欢。温和易碎, 没有攻击力。 第66页 但是, 艾涵舟思考问题，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 其实并不希望得到少年的安慰, 而是需要可靠成熟的成年人。 灰雾为了迎合人类的喜好，曾经幻化出好几副英俊的皮囊。眉目星朗, 骨相优越, 气质温润如玉。 被折腾了好几次之后, 灰雾得出一个结论：艾涵舟喜欢男性的脸。 他笔下画过女性，清一色的可可爱爱小姑娘。穿漂亮的蓬蓬裙, 能够充分激发大家的父爱和母爱。 但是, 艾涵舟几次尝试画成熟富有魅力的大姐姐，每次都失败了。 因为, 他跟成熟女性相处, 完全是处于工作需要。接触过程中, 艾涵舟满脑子只有工作，并没有把对方当做有吸引力的异性。 好吧。 或许，异性本来就对他没有吸引力。 艾涵舟懒得再狡辩了。 灰雾倒是无所谓。 他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更何况性别呢？ 不过呢，他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认为自己更接近男性。所以每次出现，都会选择男性的姿态。 “你在看什么？”灰雾问。 艾涵舟没有回答，指向无垠的夜空。 “月亮？”灰雾疑惑，“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有那么好看。” “当然，月亮怎么会看腻呢。而且，人生本来就是重复无聊行为的过程。” 灰雾皱眉，“你又在说听不懂的话。” “是呀。”艾涵舟轻笑一声，坦白道，“其实，有件事情让我很在意。” “嗯？” “胡莱特似乎认识我，他还说我死了几千年。”艾涵舟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我想，蓝星那么多人类，只有我来到塔玛星，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我明白了。”灰雾冷静又靠谱的点点头，“我去调查胡莱特。” “好。” 灰雾察觉到他的情绪，问，“你不愿意？” “我一直是个好奇心很淡的人。因为，社会从小就告诉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艾涵舟语气压低，轻轻呢喃，“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深究。” “你怕什么？”灰雾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可以使唤我。” 艾涵舟低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转过头看他，努力憋笑，“你什么语气？说得我很过分一样。” “难道你……”灰雾话说到一半，堪堪改口，“不，你一点都不过分。” “哦？”艾涵舟挑眉，“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呀。” 灰雾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真的不能变成可爱的小姑娘吗？”艾涵舟真诚地问。 灰雾：做不到，告辞！ —— 今天是时间开始缩短之后的第二十天，欧克得到维希亚亲自指导后，推开新世界的大门，终于找到自己的正确异能。 可是，因为过去几千年时间，他和他的祖辈没有使用过时间系异能，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驯化。 正常来说，想要熟练掌握一种陌生异能，至少需要百八十年。 多余星际物种来说，百八十年只占据生命中的几分之一。但是对于艾涵舟来说，没等到欧克成功驯化异能，自己就该咽气了。 幸好，塔玛星除了本土居民，还有两只外来的猫。 伊纳索尔暂时排不上用处，但是元帅心智发育正常，而且受过喵星教育。他能够根据自身经验，帮助欧克快速掌握技能的用法，并且提高精神力的等级。 短短几天，欧克已经能够使用时间系异能，将白天延长一分钟。 别看只有一分钟，对于大家来说，简直是普度众生般的存在。 转眼之间，欧克差点成为处理站的英雄，受到大家的簇拥和崇拜。 ——之所以说差点呢，是因为和艾涵舟比起来，他还差得太远。 只要艾涵舟出现，所有崽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爹咪，甚至不肯多看欧克叔叔一眼。 哪怕慢半秒钟，都是对爹咪的不尊重。 欧克：…… 终究是我错付了。 “耶斯，你说他们怎么回事？”欧克愤愤地蹲在耶斯身边，嘴里连声抱怨，“刚才还夸我厉害，夸我伟大。结果站长一出现，他们全都跑了。” “哦。”耶斯没有太多表情，冷淡地应声。 “怎么连你也不理我？咱们…”欧克伸手过去，想要像平常那样，扒拉耶斯的肩膀。 结果耶斯先一步站起，默默换了个位置，继续忙碌自己该做的事。 欧克手扑了个空，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 “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艾涵舟来到塔玛星之前，塔玛星上上下下的民众，并没有太多情绪。 但是，自从人类接手处理站之后，大家受到影响，逐渐学会喜怒哀乐。 迟钝如欧克，此刻也感觉到耶斯的脾气。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生气？”欧克疑惑地问。 “我没有生气。”耶斯背对他，闷闷说，“以后，处理站的工作由我负责，你快去拯救塔玛星吧。” “啊？”欧克表情无措，追着耶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从他俩认识那天起，耶斯一直比欧克强。处理站的日常工作，耶斯负担的更多。 她没有抱怨过什么，还对欧克说过「你遇到难事，都交给我」。 艾涵舟成为站长后，明显更信任耶斯。 但是，自从欧克找到正确异能后，一切都变了。 他成为塔玛星的救世主，而耶斯，只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员工。 耶斯默默看他发光发热，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将他们隔开。 “我、我怎么拯救塔玛星。我除了可以延长和缩短每天时间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已经很厉害了！”耶斯打断他，低头说，“我才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们说什么呢？”艾涵舟听到争吵声，推开蔫啦吧唧贴在身上的幼崽，绕到他俩面前。 耶斯不愿意被站长看到丢脸的模样，连忙调整情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站长，我……她……”欧克情急之下，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艾涵舟刚才听了几句，大概知道他们吵架的内容。 其实很正常。 人类也会出现同样的情绪：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本来同样平凡。突然间，其中一个飞升了，另外一个自然会觉得别扭。 只不过，耶斯和欧克第一次感受这种陌生的情绪，才没有办法好好处理。 “聊聊吧。”艾涵舟来到他们身边，分别拍拍左右，“过来坐。” “哦。”耶斯停下手中工作，配合的坐过去。 欧克连忙坐下，越过艾涵舟，偷偷看耶斯的脸。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共享福。” 他俩齐刷刷摇头，“没有。” “在我们人类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为很多种。有的关系需要利益维持，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但是，有些更深层的关系，需要真心换真心。”艾涵舟说到一半，感觉自己讲得太深，又换了个更简单的例子，“假如你们面前有一个按键，只要你按下去，对方会死亡，你会按吗？” 第67页 耶斯立刻说，“不会。” 欧克感动地稀里哗啦，连忙说，“当然不会。” “如果增加一个条件，按下去对方会死亡，你会得到全世界最强大异能，你会按吗？” “不会。”欧克用力摇头，“我要强大的异能没用。” “我也不会。”欧克虽然渴望力量，却不想以欧克的死亡为代价。 “好，再换个条件。按下，对方死亡。不按，你会死亡。”艾涵舟左右扭头，看看他们，沉声问，“现在，你们的选择是——” 这次，他俩同时沉默了几秒。 空气安静好一会儿，欧克才说，“我不按，死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按钮，但是，我不能按下去。” 艾涵舟笑笑，“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 耶斯和欧克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可以为了对方牺牲自己，还有什么好吵的？ 金牌调解员艾涵舟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转过弯，耳边突然出现灰雾的声音。 “你会按吗？”灰雾问。 “如果是我跟你，我会按。” “……” 艾涵舟告诉他，“这个问题是原版是，我按下按钮，对方会死亡，我会得到十万。然后，提问者会把金额不断往上加，直到回答者动摇。” 艾涵舟看向他，笑得很漂亮，“如果对象是你，当他问道十万那个档次，我就按下去了。” 灰雾默了。 冷血无情，不愧是你。 艾涵舟凝视他的脸，继续说，“然后，金额提高到一百万、一千万、一亿的时候，分别按一次。反正你没有生过，怎么会死？” 暴富小技巧get√。 灰雾思索几秒，认真问他，“如果你按下去，我会彻底消失呢？” 艾涵舟的笑容渐渐消失，浓密的眼睫覆住眼瞳。 他安静半分钟，轻声问，“你希望我按吗？” 第47章 “真可爱！” “你希望我按吗？”艾涵舟静静凝视他。 灰雾没有想到, 艾涵舟会把这个问题抛回来。 假如艾涵舟问「你会按吗」，灰雾的回答肯定不会犹豫。 他存在至今，没有想得到过什么。仔细算算, 唯一在意的只有艾涵舟。 所以，无论开出什么条件，灰雾都不会做出伤害艾涵舟的选择。 但是, 艾涵舟竟然反过来征求他的意见, 灰雾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坦白说，在艾涵舟出现之前，灰雾并不喜欢自己的存在。 没有来处, 没有去处。 跟世界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拥有漫长却没有意义的时光，每天每天枯燥的重复, 看不到尽头。 灰雾讨厌那样的人生。 假如让他在那个时候做出选择, 灰雾肯定希望，有人按下让他消失的按键。 而现在, 灰雾不太确定。 他感觉自己漫长的时光, 逐渐被填满。 染上色彩，拥有温度, 让他产生越来越多的眷恋。 灰雾沉思良久, 才开口说, “不希望。” “那我就不按。”艾涵舟愉快地给出回答，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走吧。” “嗯？” “陪我回家。”艾涵舟理直气壮的命令, “外面太黑了, 我看不到路。” “哦。”灰雾乖巧的把自己团成汤圆，飘到艾涵舟手掌心, 替他照亮前行的路。 艾涵舟捏捏手感极好的汤圆, 通红的耳根逐渐恢复原本颜色。 走出好长一段路, 他才轻轻地、近乎耳语地说，“谢谢。” 汤圆在他掌心里滚滚，用不存在的眼睛跟人类对视。 “别看我。”艾涵舟戳了他一下。 汤圆：……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欧克做了几百年废物，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十分卖力。 他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向元帅讨教，总算驯服自己的先天异能，将塔玛星的时间控制在正常范围。 虽然没办法延长，至少可以阻止时间继续缩短，艾涵舟对此非常满意。 当然，世界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即使欧克能够把时间控制在正常范围，塔玛星由于时间错乱，导致的异常越来越多，甚至达到影响普通居民生活的程度。 “你真的不能让时间正流吗？”艾涵舟问。 欧克愁眉苦脸，“站长，你要求太高了。” “行吧，”艾涵舟摆摆手，开玩笑似的骂，“你真废物。” 欧克惨遭辱骂，却不生气，挠挠头来到耶斯身边，笑呵呵说，“耶斯，我又被站长骂了，他好过分！” “站长骂你多正常，难道你还想从他嘴里听到好话？” “行吧，是我想多了。” “别难过。”耶斯给他顺顺毛，“你已经很厉害了。” “嗯！”欧克重重点头，追在她屁股后面跑，“耶斯耶斯，我们上次种的花开了吗？” “没有。站长说花娇贵，每年的期原本就短，又因为咱们星球时间逆流，所以要反向等一年才能开花。” “这么麻烦啊。”欧克遗憾地嘟囔。“站长说得没错，我果然很没用。假如我能够让时间恢复正常，花就可以立刻绽放了。” “你知道自己没用就好。”耶斯瞪了他一眼，“慢慢等吧。” 之前的短暂摩擦，并没有让他俩产生隔阂。 正相反，艾涵舟从他俩的互动中，嗅到微妙的味道。 奇怪，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 “嘶、嘶。” 艾涵舟听见声音的同时，突然感觉脚腕一凉。 低头，发现茶茶用尾巴盘住他的脚踝，吸引艾涵舟注意。 茶茶是处理站最早觉醒的幼崽。 但它觉醒速度很慢，到现在，也只是爬行速度变快而已。 耶斯甚至怀疑过：茶茶是不是真的觉醒。 最近几天，元帅每天教欧克控制异能的办法。 其它幼崽嫌无聊，压根不理他们。只有茶茶，守在角落暗中观察，偷偷学到很多知识。 “怎么？要吃饭吗？”艾涵舟看它，好声好气问。 茶茶摇晃上半身，松开尾巴，转身向自己房间爬去。 艾涵舟停在原地，试图揣测幼崽的意图。 茶茶爬出几米，回过头，再次发出低哑的声音。 “让我过去？” “嘶。” “好的。”艾涵舟配合的迈开腿，跟随茶茶回到它的小房间。 处理站扩建之后，艾涵舟又抽出大量时间，按照幼崽们的习性和喜好，把每只崽子的房间，布置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茶茶性格孤僻，内向，喜好阴暗湿润的环境。 因此，他房间里没有直射的阳光，温度也比较低，宛如某个鬼片拍摄现场。 艾涵舟本来就怕冷，踏进房间感受到寒气，下意识抱住自己。 茶茶转过头，昏暗中，用一双闪着凉意的眼看他。 “想让我陪你玩吗？”艾涵舟颇有耐性，蹲下来揉揉小蛇的脑袋。 茶茶没有动，整条蛇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第68页 又过了一会儿，它好像突然恢复意识似的，往后面躲了躲。 艾涵舟当场迷茫。 搞不懂蛇蛇到底有什么心思，既不需要投喂，也不需要陪玩。 难道单纯把他叫到房间里，让他感受冰冷吗？ “嘶。”茶茶原地捏了一会儿，仿佛在做心理建设。 终于，它下定决心，蠕动着找了个合适的眼睛，然后屏息凝神。 “哎呀……”小女孩发出娇娇弱弱的声音。 第一次变成这副模样，茶茶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用双腿站起来。 结果人类的身体匍匐时，重心不稳，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 “没事吧？”艾涵舟顾不得惊讶，连忙伸手把她拉起来。 触摸到女孩子皮肤的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凉意，差点把他冻成冰棍。 茶茶即使拥有人类的皮囊，却没有改变冷血的本质。 一张瓷白的小脸没有血色，眼瞳也是冷淡的青色。比起可爱娇软，更应该用高冷形容她。 茶茶站稳身体，立刻推开艾涵舟的手，仰起脸定定看他。 “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样子吗？” “嗯。”茶茶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两个音节。 她看向艾涵舟的眼睛，似乎没有太多期待。 艾涵舟却能感受到，小姑娘肯定期待得到夸奖。 “真可爱！”艾涵舟情绪饱满的赞美，“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茶茶听完，面无表情的低头，勾住自己的手指。 艾涵舟仔细观察茶茶，看到她身上，跟蛇鳞片接近的土灰色衣服，顿时有了主意。 “想不想要新衣服啊？” 茶茶盯着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下头。 “想。” “等我。” 半个小时后，艾涵舟把画好的设计稿交给耶斯，让耶斯想办法搞出全宇宙最可爱、最华丽的公主蓬蓬裙。 “站长，你的品位突然变奇怪了？”耶斯大为震惊，“这些跟你平常让我准备的衣服不一样！” “不是我穿？” “难道是你家的甜甜穿？” 无处不在的甜甜，突然感觉有被伤害到。 “不是。”艾涵舟解释，“他应该不需要你做衣服。” “也是，那给谁穿啊？”耶斯疑惑的同时，快速完成艾涵舟交给的任务，用异能合成漂亮华丽的公主裙。 艾涵舟拿着公主裙，飞快跑开，只留在一道急切的背影。 耶斯和欧克对视，同时开口。 “站长不太对劲。” “我第一次见他跑得那么快。” 又过了几分钟，艾涵舟再次出现，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 看到她第一眼，大家还以为，艾涵舟又为大家准备了新玩具。 靠近女孩，通过气息判断出她是茶茶之后，他们大为震惊。 “茶、茶茶？” “竟然是一条小雌蛇吗？” “我以为她脾气那么差，肯定是男孩子！” “为什么男孩子脾气差？你这是性别偏见。”欧克抗议，“你看奶油，脾气多好啊！” 耶斯认真地纠正，“奶油也是女孩子。” 欧克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他曾经以后，处理站的幼崽，长大以后都会变成自己的兄弟。 敢情是姐妹吗？ “咘叽-咘叽！”草莓拍打翅膀飞过来，绕着盛装打扮的茶茶转圈圈，叫声里充满羡慕。 真好啊，它也想被爹咪拉手手，也想要穿漂亮的花裙子。 “安静。”艾涵舟把草莓抓过来，无奈地看着它，“你是小姑娘吗？” “咘叽——”不是呀。 “哦。”艾涵舟冷漠地说，“那你没有花裙子，可以躲到角落哭鼻子了。” “哈哈哈！”元帅放肆的笑出声。 草莓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舟舟，你对她做了什么？”元帅来到艾涵舟面前，稀奇地盯着茶茶，上下打量。 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小女孩。 之前见到的小女孩，多半是成年个体，通过异能改变外表，假装小女孩。 因为，星际物种都知道：成年以后才会觉醒。 茶茶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十年呢，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年变成女孩的模样？ “我什么都没有做。”艾涵舟诚实地回答。 “那就奇怪的。”元帅摸摸胖下巴，“据我所知，其它蛇族没有提前觉醒的情况。难道说，她不正常？” “闭嘴，你才不正常。”艾涵舟粗暴地打断她，“不要乱说。” “我意思是说…” 艾涵舟护住茶茶，冷冷瞪他一眼，“难道她不可爱吗？” “可爱？”元帅对上她「下一秒鲨了你」的冰冷眼神，违心承认，“可爱，好可爱呀。”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正常呢？”艾涵舟语气充满溺爱，“乖崽，不要听他乱说。” 第48章 这辈子都无法变成小女孩 过去几个月, 艾涵舟提过几次，试图让灰雾变成穿蓬蓬裙的可爱小姑娘。 灰雾只是耳朵听听，并没有太当真。 因为艾涵舟这个人非常恶趣味, 他笑着提出的要求，最多只能听一半。 直到，处理站真的出现一个小女孩, 灰雾才赫然意识到—— 艾涵舟真的喜欢养小女孩。 即使茶茶受到种族天性的限制, 性格冷淡孤僻，表情高冷中还有几分阴鸷。艾涵舟依旧非常宠爱她，给茶茶准备漂亮的小裙子和发饰, 把她打扮成童话里千娇百宠的公主。 最近几天，处理站内所有幼崽, 都真切感受到「失宠」的滋味。 自从茶茶变成小女孩以后, 艾涵舟的端水大师人设彻底崩塌。以「茶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会」为理由，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让茶茶拥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生活。 起初几天, 处理站其它崽子还能接受。 毕竟嘛，茶茶突然拥有新的皮囊, 一副无法适应四肢的样子, 确实需要人类帮助。 但是, 连续好几个月下来，宝宝们多少有点小情绪。 大家都是崽, 凭什么茶茶可以拥有亲亲抱抱举高高, 而自己只配得到「听话别闹一边去」。 不、公、平！ 崽子们痛定思痛，使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 终于得到结论： 艾涵舟对茶茶好, 因为茶茶变成小女孩了。 所以说, 只要自己变成小女孩，也能得到爹咪的宠爱！ ——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变成小女孩的男孩子们，如是想着。 幼崽阶段的小孩，想法十分单纯，而且执行能力强到恐怖。 他们缠着耶斯，缠着欧克，缠着元元，甚至胆大包天企图纠缠灰雾，千方百计寻找变成小女孩的办法。 可惜，就算他们求助所有能求助的对象，却依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因为，耶斯、欧克，包括元帅的幼崽阶段，完全没有产生过「我要变成小女孩」这种荒谬想法。 第69页 对他们来说，异能觉醒无非是某个时间、某个阶段，必须经历的事情，跟死亡差不多。 当觉醒真正来临时，过去的他们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惧，平静接受现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但是，处理站的幼崽们不同。 他们太期待所谓的「觉醒」，甚至放弃玩耍偷偷关注已经觉醒的叔叔和姐姐，模仿他们的举动。 大家都知道，崽子们期待的不是觉醒本身，也不是拥有强大的异能。而是觉醒后可以变成小女孩，得到爹咪宠爱。 目的十分不单纯。 没关系，可爱就够了。 或许是这帮小崽子们的可爱，真的拥有某种魔力。 它们没头没脑的努力几天之后，当真有崽出现觉醒的迹象。 耶斯、欧克惊讶地张大嘴巴：天呐，这也可以！ “好厉害——”元帅高兴地拍手手，“他们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 “什么？” “我来解释吧。”元帅煞有介事的告诉他俩，“精神力代表个体意愿，就像我之前教给欧克的那样。当个体意愿非常强烈时，精神力也会随之增强，然后开发个体的潜能。” 元帅解释完毕，嘴里嘀咕，“怪不得茶茶会提前觉醒呀。” “咦？”艾涵舟听到他们的对话，伸手摸摸茶茶的头发，“原来如此啊。” 茶茶没有躲开艾涵舟的手，仰起白净精致的脸，安安静静凝视人类。 其实，茶茶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内心究竟有没有执念。 遇到艾涵舟以后，茶茶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一点点浮现。 他们都说：你不要对它好，蛇族天生冷血。 它肯定养不熟，觉醒之后，就会彻底忘记你。 没必要，随它去吧。 茶茶并不知道，自己经历所谓的「觉醒」之后，会不会忘记艾涵舟。 它天生冷血，连处理站最热情的幼崽，都难以亲近。 出生至今的全部时光中，蛇蛇不记得，自己跟谁有过关联，直到艾涵舟出现。 它清楚感受到人类的温暖和宠爱，即使它没办法表达感恩，艾涵舟依旧用最阳光的笑容面对它。在谁都不愿意管小蛇的时候，只有艾涵舟会从各个角落找到小蛇，耐着性子投喂它。 茶茶很想很想亲自对他说些什么。 即使以后的自己，会忘记人类给予的温暖。但是现在这一刻，它由衷感谢艾涵舟。 这个想法深埋茶茶心底，变得越来越强烈。突然有一天，茶茶感受到身体深处的躁动，不安叫嚣着，似乎要释放另一个自己。 那种感觉让茶茶十分痛苦，一度想要放弃，拒绝这种变化。 可是，艾涵舟又出现了。 他依旧温暖，和煦，用坚定的声音说，绝对不会抛弃茶茶。 听见人类的话，茶茶突然觉得，感知到的痛苦没有那么难熬。 再后来，它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愿以偿，拥有能亲口跟艾涵舟说话的身体。 茶茶短暂的蛇生，第一次感受到「欣喜若狂」的心情，迫不及待想让人类看看自己的样子。 “真好。”艾涵舟抚摸她的头发，语带笑意，“我还以为，你要离我而去了。” 真好，茶茶还是幼崽，可以继续呆在处理站。 “嗯。”茶茶小小声回应。 她有些郁闷。 即使自己变了模样，但是性格没有变，仍然无法坦率的向人类道谢。 糟糕。 艾涵舟仿佛看穿茶茶的心思，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茶茶露出苦恼的表情，直勾勾看他。 艾涵舟说，“我会陪你长大的。” —— 很快，处理站内出现第二只凭借意志力觉醒的崽。 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这只崽曾经觉醒过一次。 后来它来到塔玛星，因为时间逆流的关系，又变成小奶喵，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论真实年龄，伊纳索尔比元帅大好几个小时。那么多年叱咤风云的生活，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当伊纳索尔萌生出「想要变成小女孩」的想法，它体内已经经过训练的精神力，迅速做出反应，成功将伊纳索尔变成…… 眼睛大大，皮肤吹弹可破，说话奶声奶气的…… 男娃娃。 由于伊纳索尔身体还处于幼崽时期，没有办法彻底拥有觉醒后的姿态，导致他头上还有绒黄色猫耳，身后拖着尾巴。 张开乳牙还没有长齐的嘴巴，就会下意识「咪嗷」。 艾涵舟得知消息，匆匆抱着茶茶赶过来。 看见伊纳索尔一副生活无法自理的模样，他勾勾手指，把元帅叫过来。 “你是他的监护猫，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他。” “我？”元帅指指自己，迷茫地说，“我没照顾过孩子呀。” 艾涵舟表情诚恳，“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管它？” 艾涵舟盯着那只刚学会拆家的团子，默默瞧了会儿，伸手揉揉眉心，痛苦地说，“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狗都嫌弃。” “咿呀？”狼崽歪了下脑袋，用叫声表示：我不嫌弃呀—— 艾涵舟同情地看了它一眼。 这只狗狗，有必要接受教育，重新做狼。 —— 距离塔玛星非常近的某个星球，来自全宇宙最强星系的无敌军队，在这里安营扎根，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 除了老态龙钟的最高统治者。 他的情绪日渐暴躁，每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只为了逃出这颗星球，去往塔玛星。 “请问，你为什么必须去塔玛星？”侍从小心翼翼地问。 统治者转过布满褶子的脸，阴阴瞪了他一眼。 侍从吓得噤若寒蝉，暗自庆幸：由于情况特殊，统治者虽然易怒，却不会像之前那样一不小心就处死。 而且，也许是因为关在这颗陌生星球太久了。 他无事可做，偶尔会回答大家的问题，比如现在。 “我要报仇。”统治者佝偻身体，面向塔玛星，喑哑地说，“我要向曾经抛弃我的塔玛星报仇，要向那个抛弃我的人报仇。” “抛弃？”侍从惊讶。 侍从很年轻，侍奉统治者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 他从之前的侍从那里听说，统治者活了很久很久，也许几千年，也许几万年。 谁都没有见过他开心的样子，佝偻的背脊仿佛背负着全世界的仇恨。 直到今天，侍从才知道，原来他曾经被抛弃过。 “请问，他为什么抛弃你？” “为什么？为什么…”统治者喃喃自语，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情绪几近崩溃，“他说我是丑陋的，污秽的，所以他要舍弃我。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可以让他强大，让他得到永生。” “他不应该舍弃我！”统治者用力挥了下手，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我天生就该融入他的灵魂，然后把他弄脏，让他毁灭这个世界！” 第70页 “呃。”侍从听他的话，只觉得统治者在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他可能彻底疯了吧。 “塔玛星，呵呵，塔玛星！”统治者的执念又强烈几分，竟然穿过时空，感受到塔玛星的存在。 他浑浊的眼球，闪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然后调整角度，朝向那个方位，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什么，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嗤、嗤、嗤。” “找到了。” “这次，你逃不掉了。” “阿嚏——” 艾涵舟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体一阵发凉。 “怎么啦？” “没事。”艾涵舟捂住鼻子，并没有太当回事，“可能是感冒了吧。” “你们人类真脆弱。” “习惯就好。” 窗外，巨大的阴霾由远及近。铺天盖地，笼罩整个塔玛星。 第49章 新概念公平 转眼间, 又到了艾涵舟最最难熬的冬天。 因为有过去整整一年的努力，今年冬天明显没有去年那么寒冷。 至少不会让艾涵舟离开房间三分钟，就立刻被冻死。 “咘叽叽——”草莓仗着自己终于学会飞高高, 扑闪毛茸茸的翅膀，大摇大摆飞到艾涵舟头顶。 结果，人类早已经预判它的飞行航线, 朝旁边挪了半步, 让草莓狠狠扑个空。 “咘叽叽！”草莓大声叫唤，抗议爹咪对它的冷漠。 凭什么别的崽崽都可以黏在爹咪身边，只有它不行？ 因为—— 草莓在爹咪心里是特殊的！ 某只烦人崽崽十分乐观。 艾涵舟听见它像个蚊子似的, 咘叽咘叽稳定输出，无奈地翻了草莓一眼。 “重。”他无情地说出理由。 其它幼崽确实粘人, 但有分寸, 不会像草莓那样把所有重量，都压在艾涵舟脑袋上。 以前还好, 草莓身娇体轻, 没太多分量。 自从它萌生出「我要变成小女孩，独占爹咪宠爱」的奇怪想法后, 便开始像另一个奇怪的方向发育。 简单来说, 艾涵舟以前介绍草莓, 会说：这是我家烦人的崽。 而他现在介绍草莓，会说：这是我养猪专业课的毕业设计。 猪猪草莓开始觉醒, 症状跟其它崽子完全不同。 别的崽崽焦躁、敏感、坐立难安。 唯有草莓能吃能睡, 每天吃八顿饭。西瓜、草莓、番茄汁，总之什么都吃, 几乎改掉了挑食的坏毛病。 吃饱喝足之后, 它两条小短腿一蹬, 呼噜呼噜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样的神仙生活持续有一段时间，草莓猪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了好几圈。 当它像小时候一样，快快乐乐飞到艾涵舟头顶。艾涵舟只会感觉到，自己的颈椎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咘叽——”草莓猪猪大声叫唤：我很轻的。 “你低头看看自己。”艾涵舟把他抓过来，伸出手，用指尖戳戳草莓的肚子。 指尖立刻陷进软软的肚皮中，被肉肉埋没。 艾涵舟嫌弃，“你真胖。” “咘叽…”草莓叫唤的声音，顿时心虚起来。 有那么胖吗？ 崽只是多吃了一点点饭而已。 “咘叽叽…”爹咪不喜欢崽了。 艾涵舟见它低眉顺眼，一副小心脏受到伤害的样子，无奈的叹息，安慰道，“乖崽，你真是太可爱，可爱到膨胀了。” “咘叽？” “真的。”艾涵舟违心地揉揉它翅膀根，“快去吃饭吧，你已经三十分钟没吃饭了，别饿瘦了。” “咘叽！”草莓猪高高兴兴的飞远，找耶斯姐姐给自己弄吃的。 艾涵舟总算哄好草莓，摸摸自己不堪重负的脖子。准备找个温暖的房间，潜心创作，给变成奶娃娃的崽子们，多设计几件漂亮衣服。 现在，处理站每天都有幼崽觉醒，艾涵舟只好努力给自己洗脑： 男孩女孩都一样。 给小姑娘准备漂亮裙子的同时，至少也要给小男孩分配一块遮羞布。 嗯。 新概念端水大师。 艾涵舟拿起画笔，先简单勾勒出草稿。 正准备细化时，突然收到联络器发来的讯号。 “舟舟——”元帅亲热的叫他，“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发现。” “什么发现？” “我悄悄告诉你呀——”元帅把大脸盘子凑过来，想要隔着屏幕对艾涵舟耳语。 艾涵舟下意识退后，与那块全息屏幕隔开距离。 元帅瞪大眼睛，露出非常受伤的表情。 “咳。”艾涵舟清清嗓子，转移尴尬，伸手指向他身边几个崽子，“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需要避开他们吗？” “唔。”元帅低头沉思几秒，摇摇头表示，“应该不需要。” 达成共识之后，元帅圆滚滚的身体往后挪挪，保持安全距离。 “要说什么？”艾涵舟问。 元帅兴冲冲地问他，“舟舟，你们人类有没有成年期？” “有啊。”艾涵舟回答，“我们人类的身体，发育到一定阶段，会渐渐趋于稳定，相当于你所说的成年期。而我的母星有许多国家，每个国家对于「成年」的判断标准不同。在我的国家，基本以18岁为分界线，18以后就算成年人。” “嗯嗯！”元帅用力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发现，咱们处理站内，已经觉醒的幼崽们，生长速度与人类非常接近。” “咦？”艾涵舟疑惑。 倒不是疑惑崽子们的生长速度，与人类接近。 而是疑惑：元帅为什么要为这种普通的小事高兴？ “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是公认最有智慧的生物。” “嗯。” “所以呀，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每个物种都会不约而同的往人类方向进化。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进化，即使成年后拥有无限接近人类的外表，但是距离真正的人类，仍然有一段距离。” 元帅整理一下语言，继续说，“这种距离，让我们无法拥有人类那样细腻的情感，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即使我们的异能再强大，渡过的生命却依然潦草。” “但是——”元帅声音骤然提高八度，“你的幼崽进化了！他们变得像真正的人类那样，从牙牙学语开始一点点长大。未来，有可能像人类那样，拥有细腻的情感和思维能力。” 元帅捧着大脸盘子，陶醉地说，“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它代表星际时代物种是有潜力的！” 艾涵舟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才淡淡抛出两个字，“就这？” “怎么？”元帅错愕，“难道这不是很伟大的发现吗？” “确实伟大，但不算发现吧。”艾涵舟平静地说，“我一直认为，你们和我没有太大区别。” “是吗？” “是，你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千姿百态的生命。” “舟舟——”元帅越听越高兴，雀跃地叫住艾涵舟。 “嗯？” “我好喜欢你呀，我非常高兴来到塔玛星。”元帅搓搓小胖手，兴奋又期待地问，“你喜欢我吗？请用两个字回答我哦。” 第71页 艾涵舟唇角上扬，露出漂亮的微笑。 薄唇微微开合，给出他期待的两个字答案： “做梦。” 元帅：？？ 呵，冷漠的人类。 —— “甜甜？” 所有幼崽全部回到房间睡觉之后，艾涵舟定定站在走廊中央，轻轻叫了声。 没有谁回应。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甜甜现在没有在他身边。 倒也奇怪。 艾涵舟来到塔玛星将近两年，遇到许许多多异能牛逼的大佬。 可是，只有艾涵舟能感受到甜甜的气息。 过去几个月里，甜甜偶尔会消失几天，不知所踪。 就像今天一样。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艾涵舟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二十多年，并未觉得寂寞孤单。 而现在，每逢甜甜消失的日子，他难免有些不适应。 这种习惯非常不好，艾涵舟想着。 他连甜甜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确定他从哪里来，更不确定他是否会离开。 虽然这些事情，甜甜自己也不知道。 两年前，如果有人告诉艾涵舟，未来的他会极度依赖一团啥也不是的雾，艾涵舟肯定以为对方开玩笑。 没想到，听起来那么荒谬的事情，如今真的发生了。 “你找我？” 你的甜甜突然出现。 “你刚才去哪里了？”艾涵舟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去找胡莱特。” “咦？”艾涵舟似乎听到很离谱的名字。 不确定，再听一次。 “你之前说，胡莱特有可能认识你。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尾随他。” “尾随…”艾涵舟决定忽视这个词，继续问，“有什么发现吗？” “有。”灰雾没有啰嗦太多，直接把收集到的影片资料，播放给艾涵舟看。 自从艾涵舟提过之后，灰雾每个月会抽出一两天时间，暗中跟踪胡莱特。 胡莱特的日常非常无趣，看来看去，无非就是听大臣和身边侍从汇报工作，夸奖自己。然后通过首都新闻，将自己的英俊传递到塔玛星每个角落，强迫臣民羡慕自己。 艾涵舟越看越觉得神奇。 他认为，胡莱特一定拥有非常自我的精神世界。 否则，他也不会日复一日，坚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全息影像以八百倍速，播放到第四天，艾涵舟终于逮到胡莱特独处的画面。 几次接触下来，艾涵舟充分了解塔玛帝国尊贵王储的性格。 胡莱特异能很低，因此患有被害妄想症，时刻认为「总有刁民想害朕」。因此，他身边总有许多士兵和侍从，寸步不离保护他。 一个需要他只身前往的地方，肯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艾涵舟将录影调到正常速率，认真看向屏幕，期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胡莱特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鬼鬼祟祟来到无人知晓的角落，使用异能和鲜血打开一扇隐秘的门。 那扇门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假如不是灰雾挂在胡莱特身上，有可能会被门拒之于外。 进入门内，里面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空间。 艾涵舟的眼睛，被明明暗暗的光线晃到，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又过去几分钟，他终于适应那边的光线，影影绰绰看见诡秘空间里，几个模糊的身影。 根据胡莱特的自言自语判断，那些应该是历届皇帝，也就是胡莱特的祖先们的遗像。 艾涵舟对于皇室成员兴趣缺缺，只觉得自己白白浪费时间，原本打算关闭全息影像。 但是，下一秒—— 他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竟然是艾涵舟自己！ 第50章 你说的是人话吗？ “为什么……是我？” 艾涵舟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瞪大双眼。 ——不确定，再看一眼。 艾涵舟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看向那张影影绰绰的脸, 努力将每个细节看清楚。 灰雾守在他身后，悠悠说道，“我已经确认过, 那就是你的脸和身体。” “你怎么确认的？”艾涵舟回过头看他。 灰雾视线压低, 目光缓缓滑过艾涵舟，平静地说，“我之前变成你的样子, 所以非常了解你的身体。比如你的小腿比大腿长一些，侧腰……” “停！”艾涵舟堪堪打断他, “够了, 我相信你。” 坦白讲，自己「小腿比大腿长」这种无聊的情报, 艾涵舟还是第一次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 他脑子里闪过某个糟糕的念头。 或许，甜甜比他本人更加了解他的身体。 “天呐。”艾涵舟思绪被打乱, 用力闭了闭眼睛。 “我可以百分百确认, 那具身体跟你一模一样, 还有问题吗？” “有。”艾涵舟努力将思维拉回正轨，忍住不去揣测「他究竟用我身体做了什么」这种糟糕事情, 故作镇定问道, “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莫非……” 莫非, 他的前身, 居然是胡莱特的祖先？ 艾涵舟隔着屏幕, 又看看胡莱特肥头大耳、眉目中透露出一股猥琐的脸，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救命。 假如真的如他所想，自己的后辈要作多少孽，才会生出胡莱特这种人间畜牲。 灰雾：“你放心，你跟胡莱特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那就好。”艾涵舟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们之间存在某种间接关系。”灰雾继续补充道。 艾涵舟轻轻拍抚自己胸口，表情逐渐僵硬。 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什么间接关系？” “不知道。”灰雾回答道，“胡莱特没有提。但是，据我观察，他非常畏惧你。” 艾涵舟再次脑洞打开，“难道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没道理啊，谁会把杀父仇人和祖辈葬在一起。” 艾涵舟连续猜了好几种可能，没有得出结论。 灰雾平静的附和着他的瞎猜，听艾涵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周围没有人吐槽，艾涵舟觉得索然无味，默默收起自己无处安放的脑洞。 “算了，我猜不出结果。”艾涵舟说，“再等等，让他自己告诉我吧。” “好。” —— “舟舟-快来快来——” 艾涵舟刚走出处理站，某只胖猫激动地挥爪爪。 看清楚他现在的状态，艾涵舟被戳中莫名其妙的点，笑得没心没肺。 昔日叱咤风云、令其它星系闻风丧胆的元帅，此刻已经变成崽崽们的人形玩具。他背上扛着大熊熊，怀里揣着咪嗷咪嗷还没学会走路的伊纳索尔，左腿还挂着咬他裤脚的狼崽。 可怜的元帅，被崽子们埋没，几乎寸步难行。 看见艾涵舟，他仿佛看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腾出一只手激动地挥挥。 “嗷呜——”熊仔看到爹咪，朝他挥挥大熊掌。 “早。”艾涵舟走到他们身边，好笑地问，“怎么了？” “舟舟，救我！”元帅皱着一张苦瓜脸，惨兮兮说，“你的崽崽欺负我。” 第72页 艾涵舟听到这话，再次展现出极致的双标，“我的崽崽怎么会欺负你？” “你看！”元帅向前拱了拱肚子，让艾涵舟看清楚趴在自己胸前，好大一坨还非要抱抱的几千岁巨婴。 艾涵舟依言低下头，与他怀中的伊纳索尔对视。 伊纳索尔眨巴两下湛蓝色猫瞳，仰起小脸看向爹咪。软乎乎的猫耳朵颤动两下，奶声奶气叫唤。 身为资深铲屎官的艾涵舟，顿时心软了。 “他现在这么小一只，还是个孩子，你哄哄怎么了？” 元帅：？？ 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人话吗？ 元帅的脸皱得更深，哼哧哼哧直起腰杆，示意艾涵舟看向后面。 “那它呢？” 元帅指指比自己高出两个头，却非要趴在自己背上，还把一大半重量压在他小身板上的熊仔。 “哎呦。”元帅扶了下腰，痛苦地说，“它可不是一小只吧？” “嗷呜——”熊仔从背后，结结实实抱住元帅，将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头上。 元帅戴上痛苦面具。 【感到压力.jpg】 “你胡说什么？”艾涵舟一本正经告诉他，“熊熊今年才两岁，它还是一个小女孩。” “两岁？它这么壮？” “不准说熊熊壮。”艾涵舟纠正道，“小孩子听不得这种话。” “我有句……”元帅差点爆粗。 艾涵舟打断他，“憋回去，别讲。” “哦。” 艾涵舟抱起活蹦乱跳的狼崽，陪它们快快乐乐玩耍嬉戏。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天空飘来绵绵雪花。 雪花由小转大，落到地面，逐渐铺满椰蓉般的积雪。 狼崽用爪爪扒拉着艾涵舟的肩膀，张开只有乳牙的嘴巴，傻乎乎吃雪。 越来越大的雪，唤醒狼崽某种种族天赋。它快乐地扑腾两下，挣脱爹咪怀抱，满地翻滚乱跑。 “那么喜欢雪啊。”艾涵舟向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搓搓冻红的指尖，笑着说，“给你盖个雪屋，好不好？” “咿呀——”雪狼像哈士奇似的，翻了几个身，愉快的表示同意。 咿咿呀呀叫完，狼崽又觉得哪里不对，用力摇摇狗头。 爹咪怕冷，不能住雪屋。 爹咪会冻死哒！ “想什么呢？雪屋不冷，里面还可以吃火锅。”艾涵舟说着，扬起头看看，果断作出决定，“等雪再大一点，让耶斯姐姐给你做个大大的雪屋。” 塔玛星的冬天，温度很低。耶斯做出来的雪屋肯定很坚固，只要好好保护，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 “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雪屋里吃火锅。” “咿呀——”雪屋！雪屋！ “嗷呜！”火锅！火锅！ 幼崽的关注点各不相同。 但是快乐是共同的，对艾涵舟描述的雪窝非常期待。 艾涵舟面对耶斯和欧克的时候，是典型的画饼选手。总喜欢赞美夸奖他们，描述美好的未来，该有的福利一点没有。 ——倒不是因为艾涵舟抠门。 处理站攒了许多金币，他俩可以随意拿。但是塔玛星资源贫瘠，金币只能用来买高级营养液。 呸，难喝！ 至于异能方面，艾涵舟自己都不行，怎么帮助他俩？ 结果呢，艾涵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成为只会画饼的抠门老板。 但是面对幼崽们，艾涵舟绝对算得上有求必应，言出必行。 他答应给狼崽做雪屋，当晚就把设计图交给耶斯，顺嘴又给她画了个饼。 “耶斯，你是我最信任的员工。”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我的任务。” “等到雪窝建好之后，崽子们一定非常喜欢。到时候，咱们处理站一定变得更加快乐，你肯定也会开心的。” “站长，别说了，别说了。”耶斯已经摸清楚艾涵舟的套路，语气充满无奈，“只是造个雪屋而已，你没必要付出那么多。下次你让我拯救世界的时候，再继续说吧。” “咳。”艾涵舟清清嗓子，朝她竖起大拇指，“加油。” “站长，我呢？”欧克凑过来，脸上写满期待，“我要做点什么？” “你呀。”艾涵舟拍拍欧克的壳，露出几分假笑，“去拯救世界。” 欧克：…… 您连饼都不愿意给我画吗？ 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想象中快。 转眼间，艾涵舟来到塔玛星已经两年。 最近，每每孤身一人时，他常常在思考一件事： 我变了吗？ 艾涵舟能够肯定，自己的心态和性格没有变化。 但是，他很难判断自己作为「人类」的本质，有没有变化。 比如人类会有的衰弱和疾病，比如生与死。 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八十年，按理来说，他已经度过人生的三分之一。接下来的三分之二，相比于无限接近永恒的时间，根本微不足道。 打从艾涵舟意识到死亡时，他就从来没有畏惧过，甚至可以说服病患保持冷静，迎接死亡。 他只是有些担心。 处理站的幼崽们，现在都是小孩子。有些崽崽幼崽期短，艾涵舟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它们成年。 然而，有些崽崽幼崽期比较短，艾涵舟有生之年，应该能看到它们长大。 但有些幼崽，或许需要一百年、两百年才能长大。到那个时候，艾涵舟早已经化成灰了。 “你在想什么？”灰雾的声音突然传到耳朵里。 “思考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 “嗯？” “死亡。”艾涵舟说，“我死了以后，处理站怎么办？” “不知道。”灰雾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前提，“我有办法让你的生命无限延长，像我一样。” “你那么厉害啊？”艾涵舟笑着摇摇头，“没有必要，我并不讨厌死亡。事实上，每个人临死之前，多多少少会有放不下的事情。假如每个人都获得永生，「永生」本身也没有什么价值。” “你很矛盾。”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就算认识很久，我依然觉得你矛盾。”灰雾停顿几秒，又说，“而且，你漏了一件事。” 艾涵舟凝视他，示意灰雾继续说。 “你死了以后，我怎么办？” “啊？”艾涵舟有些懵，认真想了会儿，才问，“我需要对你负责吗？” 灰雾递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艾涵舟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救命！你是认真的吗？你，啥也不是，让我怎么负责？” 灰雾：…… 你笑得太大声了。 第51章 天真且甜 灰雾一言不发, 沉默且平静的盯着艾涵舟。 “抱歉。”艾涵舟总算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大声。 他清清嗓子，恢复营业式的假笑。 灰雾虚虚眯了下眼, 表情明显不太开心。 艾涵舟突然凑近，轻轻问，“生气了？” “没有？” 第73页 “真的没有？” 听到他反问, 灰雾突然不太确定。 眉心轻轻打了个结, 露出略微苦恼的表情，懵懵地还挺可爱。 他现在这张脸，本来即使艾涵舟根据自己喜好画出来的。 艾涵舟天生喜欢可爱的事物, 灰雾流露出可爱的表情，约定于在艾涵舟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你想好了吗？”艾涵舟倾身凑过去, 伸出双手, 用拇指和中指夹住灰雾的脸颊肉，轻轻揪了揪。 灰雾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还用清澈干净的眼瞳, 与艾涵舟对视。 目光一片柔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艾涵舟突然冒出荒谬的想法。 对他负责…… 也不是不行。 虽然吧, 甜甜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 但他愿意迁就艾涵舟的模样, 变成任何样子。 ——除了穿公主裙的小女孩。 初初遇见时, 甜甜似乎有点吓人，而且充满神秘感。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艾涵舟逐渐意识到, 自己给甜甜取的名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即使他存在很久很久, 拥有无所不能的强大力量。内心深处依旧如同一张白纸, 天真且甜。 艾涵舟曾经以为, 自己的性格太过于扭曲。 尤其面对生命，拥有超乎常人的冷静和镇定。 在他眼中，生与死都是必然的。 人生在世所有经历，只是奔向死亡前短暂的停留。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似乎权利、富贵、甚至爱情，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艾涵舟没有轰轰烈烈爱过谁，也很难回应别人的爱情。 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他要孤寡一生。 但是，灰雾没有生命。 所以他永远不会考虑，死亡之后，无处安放的情感应该如何埋葬。 艾涵舟认真地想：或许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不用担心自己付出的情感，变成无意义的泡沫。 “你还没有回答我。”艾涵舟打破沉默，再次问，“生气吗？” 灰雾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灰雾还没学会生气的定义。 “你啊。”艾涵舟又捏捏他的脸颊肉，然后松开手，捧起灰雾的脸，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我教你。” “嗯？” “不是说，让我对你负责吗？”艾涵舟笑得很好看，愉快地说，“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教你。” 灰雾乖乖跟他对视，同时点了下头，坚定地回答，“好。” “真乖——”艾涵舟凑过去，吧唧亲了他一大口。 然后目光流转，仔仔细细欣赏灰雾的脸。 灰雾无端产生一股紧张感。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紧张。 “既然我们决定要加深感情，你现在这张脸就不太合适了。”艾涵舟怜惜的摸摸他的帅脸，惆怅地叹息，“这是我参考那些神颜大明星画出来的，本来打算纯欣赏。如果……” 如果甜甜用这张脸跟他谈恋爱，艾涵舟会产生「我在娱乐圈开后宫」的错觉。 “怎么办啊。”艾涵舟面露难色。 实际上，艾涵舟没有专业、系统的学过画画。他现在精湛的画画技术，全靠当初上专业课时，老师要求做图画笔记。 他会照猫画猫，却不会照猫画虎。 临摹能力满分，原创能力无限接近于零。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画不出自己没见过脸。 换个说法就是：即使他给甜甜画一百张脸，也没有一张脸是完全属于他的。 “难道我注定只能搞替身文学吗？”艾涵舟小声嘀咕。 年少无知时，艾涵舟偶尔看过狗血剧和小说，甚至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洒满狗血的作品。 对于「我一点都不爱你，因为你长得像他，我才勉为其难跟你在一起」的替身故事，他永远嗤之以鼻。 艾涵舟身为医学生，比普通人更加了解人类的身体。 即使一母同胞的两个人，脸长得再相似，骨骼和身体内在肯定有区别。伴随着年龄增长，区别越大，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替身。 市面上流传的替身文学，无非是为走肾不走心的渣男渣女，创造一个合理理由。 然而，灰雾不同。 他可以变成任何模样，精确到每个细胞，成为完美替身。 艾涵舟揉揉额角，无语地想：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替身文学的主角。 救命。 灰雾隐约猜出他的心思，慢吞吞开口，“其实，我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我可以变成你完全不认识的脸。”灰雾说。 艾涵舟立刻打起精神，要求，“变。” 灰雾无法变成自己没有见过的模样，所以最开始，他只能变成艾涵舟的样子。 后来，艾涵舟发现他可以变成画中人，便开始乐此不疲的画画，仿佛找到了换装游戏的乐趣。 积攒足够的经验之后，灰雾从过去的上百次变身中，总结出「人类」的外貌特征。现在就算没有艾涵舟的大作，他也能变成像模像样的人类。 灰雾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思考，判断艾涵舟喜欢怎样的人。 根据灰雾的长期观察，艾涵舟喜欢气质干净，长相英俊，比他稍微高一点的男性。 这样，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就可以从后面抱住他，用体温取暖。 灰雾有了大致轮廓，在艾涵舟期待的眼神中，第一次变成只属于自己的模样。 他站在艾涵舟面前，垂眸看他，“你喜欢吗？” 艾涵舟没有立刻回答，眼睛却亮起来，直勾勾盯着灰雾看。 柔软蓬松的棕色短发，看起来手感非常好的样子。 漂亮的眼瞳非常清澈，睫毛微微上翘。虽然是男性，但呈现出的气质非常柔和，没有半点攻击性。 唇色绯红，看起来非常好亲的样子，是艾涵舟偏爱的柔软少年模样。 “喜欢。”艾涵舟点点头，好不矜持的直接上手。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胸膛，嘴里嘀嘀咕咕，“你现在的样子，大概几岁啊？十八？二十？” “不知道。”灰雾压根没有考虑年龄的问题。 “看起来比我小。”艾涵舟评价道，“有种吃嫩草的感觉。” “我……”灰雾张张嘴，想说自己可以调整一下。 却见艾涵舟打了个响指，臭不要脸的说，“我喜欢。” 想想就爽，谁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永远十八岁呢？ “哦。”那瞬间，灰雾感觉自己长大了。 艾涵舟伸长手臂，抚摸灰雾的头发，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乖-叫哥哥——” 灰雾：？？ 叫谁哥哥？我比你爷爷的太太太爷爷还要大好吗？ 艾涵舟眨了下眼，继续哄，“宝贝-叫一声嘛。” 灰雾大概是被蛊惑了，脑子突然短路，屈辱地叫了声，“哥哥。” “哈。”艾涵舟的笑容逐渐张狂。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非常明智。 跟甜甜在一起，不仅能找到玩换装游戏的快乐，还能找到养成年下小奶狗的快乐。 第74页 至于灰雾没有生命？多大点事。 反正他又不执着于结婚生子，开心最重要。 “哎哎哎，别挤我！”欧克以十分扭曲的姿势，艰难地趴在地上，低低对后面的小伙伴抱怨。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元帅扒拉着他的龟壳，身体往前扑，恨不得冲过去近距离围观小情侣谈恋爱。 耶斯身为处理站最正常的员工，没有跟他俩同流合污，还企图把欧克扯回去。 “你们够了，别被站长发现！” 显然，耶斯的提醒毫无卵用。欧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往前凑凑，激动地说，“他们抱抱了！天呐！” “哪里哪里？快让我看！”元帅更加激动。 “你们……”耶斯用力跺跺脚，秉承「打不过就加入」的摆烂思想，也凑过去看了眼。 果然，灰雾从后面抱住艾涵舟，姿态非常亲密的样子。 “啊啊啊，救命，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真单纯啊？他们都已经抱在一起啦，肯定要做春天才能做的事情。” “春天？”欧克语气充满失望，“可是，现在才冬天啊。” 人类社会有句话：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塔玛星用实际行动回答：会！ 要知道，塔玛星的冬天和春天，隔了整整三个季节，吃瓜群众要等到什么时候？ “咳。”耶斯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故作镇定对他们解释，“我听站长说过，人类的习性比较特殊，并不是非要等到春天。” “哦哦哦——”元帅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叫声，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黏在他俩身上。 可惜，他聚精会神瞧了良久，那边的小情侣也没有下一步举动。 元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想要再凑近些，看得更加清楚。耳边却响起幼崽的小奶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阿巴阿巴！” 幼崽们闲得无聊，见三个叔叔姐姐叠在一块儿，以为他们玩好玩的游戏却不带崽，可怜巴巴大叫一声。 “嘘！嘘！”元帅比划手势，想让幼崽小点声。 奈何，幼崽们只对艾涵舟的手势有反应。此刻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气沉丹田叫得更大声。 “耶斯、欧克，你们快想想办法！”元帅说。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没办法啊。”耶斯和欧克非常委屈。 “天呐，谁来救救我呀。”肥肥的猫咪欲哭无泪。 “或许……” 耳边响起清润的声音，艾涵舟扯出凉薄的笑意。 “需要为您服务吗？” 第52章 比恶魔低语还要恐怖一万倍 自从那天暗中偷窥被当事人撞破之后, 元帅安分了好几天。 因为他从耶斯和欧克嘴里得知，艾涵舟说「需要为您服务吗」，约等于「您活够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去死一死」「我送你一程呗」。 比恶魔低语还要恐怖一万倍。 元帅只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胖猫咪, 啥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 吓得他每次看见艾涵舟，总会怂哒哒的绕路走，生怕被阴险又恶毒的人类强行服务。 天气越来越冷, 笼罩在塔玛星上空的阴霾越来越重。 大家原本以为是天气的缘故, 通过几天观察，才发现与季节没有太大关系。 就算有太阳的晴朗天气，头顶看不到半点乌云, 地表却依旧黑压压一片。 “什么情况啊？”欧克嘀咕。 艾涵舟撩起眼皮，看向天幕, 轻描淡写地说, “另外一颗星球正在接近我们，所以影响了亮度, 不是什么大事。” “你知道？”灰雾诧异地看向艾涵舟。 “很难猜吗？”艾涵舟笑笑, 低头抚摸怀中的幼崽，“反正是你创造出了的星球, 你应该可以解决。” 灰雾试探着问, “假如我解决不了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艾涵舟理直气壮表示, “连你都解决不了，我们更没有办法。” 灰雾听完他的摆烂发言,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谢艾涵舟的信任, 还是应该同情自己。 艾涵舟说得没错，他之前创造出了, 用于做塔玛星替身的星球, 正在无限接近塔玛星。 以灰雾的能力, 想要阻止那颗星球，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彻底吞噬它，或者把它转移到其它地方。 前提是：它必须是普通星球。 由于灰雾神通广大，创造出的另一颗星球，与塔玛星完全相似，甚至连外围的漩涡都完美复刻。 所以，在两颗星球的逐渐接近过程中，外围漩涡也互相吸引，甚至出现交融的状况。 等到灰雾发现这个现象时，外围漩涡已经不分你我。假如灰雾想要吞噬那颗替代星球，很有可能把塔玛星卷入其中。 没有办法，灰雾只能放弃这个方案，眼睁睁等待那颗星球靠近。 “按照目前速度，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把塔玛星的漩涡完全吸收。” “咦？”艾涵舟露出诧异地表情。 灰雾懵懵看他。 “我以为，漩涡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原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灰雾立刻解释，“它只会卷入，然后撕碎，没有主观意识。” “哦。”艾涵舟干巴巴应了声，暗暗吐槽： 就算你有主观意识，本质上依旧啥也不是，咋好意思嫌弃漩涡？ 灰雾没有听见艾涵舟的腹诽，继续说，“等到它把塔玛星的漩涡全部吸走，我会立刻吞噬它。” “有个问题。”艾涵舟问，“塔玛星漩涡不应该是宇宙最强吗？为什么会被你创造的星球卷走。” 灰雾创造假星球时，虽然复刻了漩涡，但威力肯定比原版弱。 真假漩涡凑在一起，应该是塔玛星的漩涡吸收对方才合理。 “因为，”灰雾抬头看看，“那边有个非常厉害的家伙，正在有意识的操纵漩涡。” “比你还厉害？” 灰雾燃起莫名的胜负欲，连忙说，“当然没有。” “那就好。”艾涵舟停顿几秒，又问，“你确定，他会完全接受塔玛星的漩涡吗？” “……”灰雾默了。 “如果是我，肯定选择保持现在的状态，用于牵制你。”艾涵舟分析道，“对方的目标，肯定不止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欧克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慌了起来。 听艾涵舟的意思，处理站恐怕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你害怕什么？你不是救世主吗？”耶斯挤兑他。 “对啊。”艾涵舟坏心眼的附和，“到时候，就靠你拯救我们了，救世主欧克。” 欧克：？？ 导演没说有这段戏啊。 —— 人鱼天生敏感，维希亚同样发现漩涡和假星球接近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任何生物。 跟艾涵舟相处次数多了，维希亚从他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事，就是摆烂。 正如艾涵舟所说，他只是一条未成年鱼苗，没有必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负担。 即使天塌下来，艾涵舟会解决。 第75页 如果艾涵舟解决不了，大家只能一起躺平，挣扎又有什么用？ 维希亚怀揣着摆烂的想法，心情顿时轻松很多。 每天养养艾涵舟给的花，看看艾涵舟亲手画的启蒙故事书，闲来无事泡泡尾巴，生活不要太快乐。 可是维希亚没想到，胡莱特竟然也发现那件事情，并且风风火火冲进寝宫找他。 按道理来说，胡莱特是维希亚的继承者，彼此之前应该有许多交集。 然而，维希亚继位至今，每年见到胡莱特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见面，也不一定会直接交流。 主要因为，他们之前的关系，不像普通的国王和王储。 胡莱特独揽塔玛帝国大权，什么都不愿意维希亚插手。 但他需要维希亚的超高异能，稳住塔玛帝国，以免民众质疑皇室的能力。 长此之外，导致胡莱特对维希亚产生非常扭曲的态度。 一方面需要他利用他，另一方面又嫉妒他。 为了让自己顺心点，胡莱特选择避开维希亚，非必要不见面。 今天，他特意赶到维希亚的地盘，足以证明事件的紧迫程度。 “有一颗巨大的星球，正在接近我们，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胡莱特用兴师问罪的口吻，粗暴地质问维希亚。 以前，他每次大声质问维希亚，都能看到鱼鱼逆来顺受的表情。 这次，情况却大为不同。 维希亚躺在那儿，连眼皮都没有抬，尾巴上盖了一条毛茸茸的温暖绒毯。 他轻描淡写地说，“宇宙监测部门从来不向我汇报，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胡莱特暴躁地命令，“你现在知道了，快点想办法处理！” “做不到。”维希亚把手中的宝宝读物翻过一页，问，“你的军队能够突破塔玛星漩涡吗？” 胡莱特被噎得无话可说。 确实，假如没有办法突破塔玛星漩涡，他们只能对星球外发生的一切干瞪眼。 “你是塔玛帝国的皇帝，你一点都不着急吗？”胡莱特激动地面红耳赤，近乎嘶吼般朝他喊话，“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必须对塔玛帝国负责！” “哦。”维希亚放下宝宝读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答应过吗？” “你……” “应该是你单方面要求我承诺吧。我当时太小，早就忘记了。”维希亚将摆烂进行到底，换了个姿势，躺得更加舒服。 胡莱特不敢相信。 他甚至怀疑维希亚换了条鱼。 “你是不是患有疯鱼病？还是因为狂化，导致精神失常？”胡莱特说话同时，大步走向维希亚。 他一步步走到维希亚身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你的屏风呢？我说过多少次，绝对不能被发现你是残暴恐怖的极危物种！” 维希亚揉揉耳朵。 胡莱特说话即粗暴又无礼，吵得他耳朵疼。 鱼鱼陷入沉思：或许我真的患有疯鱼病，才能容忍胡莱特那么多年。 相比之下，就算艾涵舟诡计多端，有八百个心眼。 但他说话的声音清润动听，如同泉水般，鱼鱼非常喜欢。 “听着，把你丑陋的尾巴收起来，藏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胡莱特怒吼。 “丑陋？”维希亚掀开绒毯，用深邃的眼眸，凝视自己波光闪闪的尾巴。 艾涵舟的治疗手段非常有用，现在他尾巴看不到任何伤痕，而且比受伤前更加健康。 “他说，我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鱼尾巴。” “谁？”胡莱特环顾四周，“是你的侍女吗？她居然向你灌输糟糕的想法，我要处罚她！” “够了！”维希亚听不下去，提高声调打断他，“我是皇帝，你是王储，你凭什么处罚我的侍女？” 胡莱特听见他的呵斥，呆愣足足半分钟，才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要求维希亚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维希亚任由他辱骂，压根没有听进去半个字。他重新盖好绒毯，舒舒服服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认可我，何必来找我。干脆自己冲破漩涡，控制那颗撞向塔玛星的星球。” “……”胡莱特把剩下的脏话憋回去，秒怂。 维希亚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昨天他使用联络器，听艾涵舟将睡前故事。结果听着听着，熬得太晚了。 皇帝没有睡懒觉的权利，维希亚只好强撑着打起精神，一整天都困困的。 什么破日子。 他由衷羡慕处理站的幼崽。 不仅能听到艾涵舟讲睡前故事，还能享受人类的怀抱和拍抚。白天就算睡到太阳晒屁股，艾涵舟也不会催促。反而会把香喷喷的美食送到窝旁，好声好气说，“乖崽，吃完饭饭继续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维希亚独自呆在凄冷的皇宫，可怜极了。 胡莱特不知道维希亚在想什么，只能从鱼鱼写满怨念的脸上，判断他现在心情。 这条鱼不对劲。 假如维希亚以前敢顶撞他，胡莱特肯定会召集全皇宫的士兵和守卫，举国之力解决掉维希亚，再换个新的傀儡皇帝。 现在情况特殊，他还指望维希亚救自己一条猪命，不敢随便得罪强大的人鱼。 “你究竟想怎么样？”胡莱特没好气的问。 “想开心。”维希亚越想越郁闷，下意识说，“你先给我表演个节目，逗我开心。” 胡莱特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第53章 万恶之源就是你！ “然后呢？” 艾涵舟耐着性子听完鱼鱼的讲述, 饶有兴致继续追问。 “然后呀，胡莱特的脸都气绿了，特别难看。”维希亚描述同时, 想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出声，“你教的办法真有用, 假如他记得今天的事情, 以后肯定不敢来打扰我。” “可惜没有看到他表演的节目。”艾涵舟停顿几秒，突然感慨道，“维希亚。” “嗯？” “今天开心吗？” 维希亚短暂的思考零点几秒, 诚实地点点头，“开心。” “真好。”艾涵舟满意地夸奖, “以后要多笑笑。” 听到艾涵舟这么说, 维希亚才意识到，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有降下来。 内心的高兴根本控制不住。 遇见艾涵舟之前, 维希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长期处于自我厌腻和消极情绪中。鱼生好几十年，竟然没有体会过丝毫开心的情绪。 现如今, 鱼鱼度过的每一天, 感到开心的次数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学会开心之后, 鱼鱼腰不酸、尾巴不疼，连头发都变得更有光泽了。 “艾涵舟。”维希亚轻轻叫出他的名字, 认真说, “谢谢你。” “不客气。”艾涵舟笑着回答，“我说过, 会好好照顾你。” 鱼鱼听到「照顾」两个字, 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天性内敛, 特别容易害羞。 为了不被艾涵舟发现自己的羞涩，鱼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转移话题。 他提起那颗靠近塔玛星的未知星球，询问艾涵舟有什么打算。 第76页 其实维希亚问出这句话时，便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以艾涵舟的性格，多半会说，“没有什么打算，顺其自然。” 或者说“我只是个柔弱的人类，塔玛星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该说不说，维希亚比天天跟艾涵舟相处的耶斯和欧克，更加了解人类。 其实，艾涵舟原本也有摆烂的想法。 不过…… “我确实有一些打算。”艾涵舟回答，“现在不方便说，万一方案失败了，显得我很丢人。” “咦？”维希亚惊讶，“我以为你不会出手？” “意外吧？”艾涵舟挑眉，向他说清楚原因，“主要是呢，未知星球逼近塔玛星这件事，我有一点点责任。” “什么责任？” “那颗星球，是我拜托甜甜制作的。”艾涵舟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解决它。” 维希亚：？？ 您管这叫一点点责任？ 明明万恶之源就是你！ —— “接下来，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处理站就交给你们了。” 艾涵舟收拾好东西，还不忘叮嘱耶斯欧克，让他们好好照顾幼崽。 “站长，你放心吧。”欧克拍拍胸脯，郑重承诺，“我肯定好好照顾他们！” “站长，你要去哪里？”耶斯担忧地叮嘱，“去首都应该不需要那么久，难道你要去塔玛星最远的地方？” “差不多，很接近了。”艾涵舟没有说：他准备离开塔玛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好说，有可能三五天，也有可能三五个月。”艾涵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因为他不知道塔玛星之外的时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此次离开，需要多久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艾涵舟没有办法给大家许诺。 “总之，只要我活着，就会回来。”艾涵舟留下这句话，干脆的转过身，朝他们挥挥手，“再见。” “咘叽？”草莓超大声嚎了一嗓子，拍拍翅膀准备跟上爹咪。 耶斯一首捞过它，摇摇头，“草莓，别去。” “站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留在处理站等他吧。” “咘叽叽！咘叽叽！”草莓压根没有听他们的话，用力拍打翅膀，企图挣脱耶斯的钳制。 爹咪！ 爹咪要走远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草莓眼巴巴望着艾涵舟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他这次走远，跟之前每次都不太一样。 “咘叽……”草莓委委屈屈发出哀嚎。 爹咪已经离开两分钟了，好想爹咪啊。 兴许是草莓的叫声太有感染力，处理站其它幼崽听到，纷纷爬出小窝，夹杂着呜咽的叫声此起彼伏，轰轰烈烈为艾涵舟送行。 与此同时，艾涵舟已经被灰雾送到假的塔玛星内部。 他举目四望，目之所及一片荒芜。 肉眼分不出日夜和季节，迎面吹来的风卷着扬尘和萧瑟，整个星球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这就是你制作的高配版塔玛星？”艾涵舟吐槽，“一点都不像。” 甜甜悄无声息落到他身后，淡淡说，“如果时间流速正常，现在的塔玛星，会变成这样。” “……”艾涵舟沉默半分钟，才问，“处理站呢？” “在你脚下。” 艾涵舟闻言，后退半步，垂眸看向脚下看不出形状的遗迹，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其实，我一直不敢确定，塔玛星逆流的时间跟我有没有关系。”艾涵舟轻声呢喃，“如果有关的话，我愿意做一次信徒，感谢留有回转余地的神明。” “没有神明。”灰雾认真地说，“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对他们而言，你就是神明。” “因为他们现在需要我。”艾涵舟十分清醒，并且冷静的陈述，“等到他们长大，变得独当一面时，就会发现：我只是他们生命里一个短暂的过客。” 灰雾没有接话，只是定定望着艾涵舟，目光沉静而深邃。 “好吧。”艾涵舟堪堪改口，“你不一样，你没有生命。” “对我来说。”灰雾语气十分认真，“你比永恒更加重要。” “甜甜，不要说那么抽象的话。”艾涵舟听得肉麻，决定纠正他的语言系统，“这个时候，应该说「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艾涵舟眯了下眼。 他万万没想到，甜甜那么木讷的思维能力，也会跟自己玩套路。 重点是，他竟然被套路进去了。 灰雾观察他的表情，察觉到艾涵舟面色如冰，连忙识趣的改口，“我喜欢你。” “再说一句。”诡计多端的人类绝对不肯吃亏。 灰雾又说，“我爱你。” 听到「爱」这个字，艾涵舟明显怔愣片刻，“谁教你的？” 灰雾避开他的质问，继续说，“我喜欢「爱」，和你名字第一个字的发音相同。” “是呀。”艾涵舟漫无目的向前，边走边说，“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其他小孩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只有我是福利院的奶奶取的。” “据说，那位奶奶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发高烧，病得奄奄一息。住了整整半个月院，才捡回一条命。”艾涵舟陷入悠久的回忆中，目光温柔，“出院后，奶奶因为年纪太大，必须离开福利院。她给我留下这个名字，希望我的人生以爱为始，做个有教养敢决断的人。” 说完，艾涵舟扬起头，看向苍茫的宇宙，口中默念： 希望后来的我，没有让他失望。 “你很厉害。” “因为你只见过我一个人类。”艾涵舟收回目光，告诉他，“以人类的标准判断，我离成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你很厉害。”灰雾重复道，“你拥有最强大的内心。” “呵。”艾涵舟听到夸奖，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取笑道，“你肯定偷偷做功课了，嘴那么甜。” “很甜吗？” “对呀，像你名字一样甜。”艾涵舟缩回手，又捏捏他好看的脸，意犹未尽地说，“可惜，我这次不是请假出来谈恋爱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谈情。” 灰雾突然燃起斗志，“我去解决他们。” “甜甜，不要那么暴力。”艾涵舟拽住他，“你现在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全世界打扰我们谈恋爱，你就去消灭全世界」。” 灰雾一脸理直气壮，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世界是大家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多孤单。”艾涵舟稳住思维简单的男朋友，做出决定，“他们在哪里？先暗中接触一下。” “我带你过去。” 灰雾神通广大，带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入侵的大部队。 穿越过来以后，艾涵舟第一次看到塔玛星之外的大范围生命体。 几千年前，由于各种各样的混乱，星际中的居民各自为营，建立许许多多新的星系。 由于物种与物种之间的生活习惯不同，天性相近的种族更容易抱团。就比如伊纳索尔所在的星域，适合猫猫居住，星系内放眼望去全是猫猫。 第77页 而这次接近塔玛星的大部队，祖辈应该是最接近人类的物种，由猩猩、狒狒、猿猴等物种聚集而成。 难怪元帅说，他们不仅拥有强大的武力，还拥有强大的战术。 艾涵舟躲在暗处观察，发现他们被关在这颗贫瘠的星球之后，竟然逐渐适应陌生星球的环境。依靠星球内的生存物资，还有母星传递过来的食物，每天过得有模有样。 不愧是高智商物种，比依靠从垃圾中提炼营养成分，实在榨不出来就干坐着等死的塔玛星统治阶层，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胡莱特用力打个喷嚏。 谢谢，有被内涵到。 “我觉得，应该把他们放逐到遥远的地方，让他们野蛮发育。”艾涵舟想：再过个几百年，这里星球应该又是一片山清水秀。 “你的想法很难执行。”灰雾抬手，指指某个位置，“他是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不好对付。” “啊。”艾涵舟短促的叫了声。 “怎么？” “他……”艾涵舟惊恐的望着对方，吐出两个字，“真丑。” 第54章 别太爱我们 灰雾之前怀疑过, 拥有理智思维和酷酷思维的人类，有可能是个颜控。 现在他不怀疑了。 艾涵舟真的是颜控！ 面对危险、强大、充满未知性的宇宙军队，他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竟然是「真丑」。 不愧是你。 关注点永远那么清奇。 “他为什么…”艾涵舟连忙扭过头，将目光放到甜甜身上洗洗眼睛，同时发出灵魂质问, “浑身皱巴巴, 好像患有严重皮肤病，浑身溃烂化脓长疮的排泄器官。” “我能看见他，你不用描述的这么具体。” 灰雾见过太多触目惊心的恶心玩意儿, 原本习以为常，没有太大反应。 但是, 由于艾涵舟的描述方式过于生动, 让他联想到更加奇怪的画面。 里应外合再加上心理暗示，恶心程度至少被放大了十倍。 “我知道你能看见。”艾涵舟一本正经地说, “只是我想把自己看到的画面, 通过语言记录下来。等以后回到处理站，每天晚上讲给崽子们听。” 崽子们：大可不必！谁想听到这种睡前故事啊？！ 求求爹咪做个人吧, 别太爱我们。 艾涵舟瞧瞧躲在暗处, 没有立刻行动。 主要是因为他形单影只, 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行动。 其次，他想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按道理来讲, 其它星系与塔玛星几千年没有联系。 就算当年的祖辈真的有执念, 想要重回塔玛星。 如今代代更替，执念早已被岁月稀释得所剩无几。 就比如某只胖猫咪, 他对塔玛星充满好奇, 顺利降落之后非常兴奋。 但是吧, 假如不是为了伊纳索尔，元帅这辈子也不会想要来塔玛星。 为何眼前这支军队，或者说这种军队的统治者，对塔玛星充满深沉的执念？ “你认识那个丑东西吗？” 艾涵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干脆用丑东西代替。 “不认识。”灰雾回答。 “啧。”艾涵舟吐槽，“你越来越没用了。” “……” 惨遭diss的灰雾，内心很不服气，打算说点什么替自己找回场子。 “不过，我能够看出来，他已经存活好几千年。” “几千年？那岂不是……”艾涵舟依稀记得，从宇宙进入星际时代开始，到现在，也才寥寥几千年。 “对。”灰雾点点头，肯定他的想法，“他与星际时代同寿。” 艾涵舟默念，“难怪。” 虽然星际时代的生物寿命很长，但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 通常，生命体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会找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等待死亡。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只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而眼前那坨皱巴巴的丑东西，按理来说早就超过上路的年纪，却依然拖着佝偻枯竭的身体，顽强存活。 艾涵舟看见此情此景，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他在用自己的意识，对抗死亡。 对于人类来说，很正常。 从古到今，有太多太多人想要对抗死亡，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成功对抗死亡之后，会迎来什么结果。 现如今，艾涵舟又多看两眼那个存活几千年的丑东西，默默想：人类还是不要成功比较好。 假如对抗死亡的结果，就是拖着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那么，艾涵舟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工作，让每个人都能以最极致的方式，享受精彩人生。然后，画下最完美的句点。 灰雾凑近艾涵舟，说，“如果你想要跟他接触，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艾涵舟立刻追问。 灰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真的想跟他接触？你不是嫌他丑吗？” “嫌啊。”艾涵舟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确实嫌弃。 但是嫌弃有什么用？ 自己既然决定承担任务，就必须直面风雨。 艾涵舟原本不打算解释太多，正准备继续推进话题。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你吃醋啊？” “吃什么醋？”灰雾明显懵了几秒，愣愣说，“是指那种奇怪的酸味液体吗？我没有吃。” “不是那个意思。”艾涵舟解释，“吃醋的意思是，你介意我过多的关注他。或者说，你介意我过多关注任何生物。” “嗯。”灰雾沉思几分钟，坦率的承认。很快，他又补充，“除了处理站那些。” “我明白。”艾涵舟点点头，“吃醋的范围，通常不包括幼崽。而且，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艾涵舟时常怀疑，甜甜对幼崽们怀有奇怪的情感。 他明明神通广大，却从来没有对幼崽发泄过。偶尔还会关注到艾涵舟关注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保护所有崽。 “其实，你大可以放心。”艾涵舟踮起脚，摸摸他细软的头发，“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基本的道德观还是有的。” 遇到灰雾之前，艾涵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爱情的角度喜欢上谁。 真正跟他相处以后，艾涵舟逐渐接受对方。对他之外的生物和非生物，自然会保持距离适当避嫌。 要知道，艾涵舟原本就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更何况…… 那个丑东西实在太辣眼睛。 甜甜吃他的醋，等于变相质疑艾涵舟的审美。 “你刚才说什么办法？”艾涵舟脑洞大开，“把我变成他最信任的属下的模样吗？” 灰雾摇摇头，“我只会改变自己的样子，无法改变你。”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吞噬所有有形和无形的东西。”灰雾说，“比如，我可以吞噬他的一部分记忆。” “这样也行？” “嗯。”灰雾继续说，“吞噬之后，我再抽取一段有你的记忆加入其中，让你成为他信任的人。” 第78页 “听起来真玄幻，你准备从哪里抽？”艾涵舟突然紧张起来，“抽取记忆之后，被抽走的那只崽，会忘记我吗？” 灰雾看出他的不安，安抚道，“我不会抽走你身边的记忆。除了他们，还有你以前在母星接触过的人。他们跟你失联了一段时间，应该更加合适。” “哦，那没事了。”艾涵舟大方地说，“你随便抽。” 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不舍。 因为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生命中最亲近的人，是把他带回孤儿院，还给他取名字的老院长。 老院长年纪大，十几年前就过世了。走得那天，艾涵舟陪在老院长病榻旁边，看她用虚弱无力的手握住自己。 “孩子，别哭，人活着总会有这么一天。”老院长断断续续地说，“我听过很多有关死亡的美好说法，有人说死后会变成天使，有人说死后会变成星星。还有人说，只要这辈子行善积德，来世就会大富大贵。” “现在啊，轮到奶奶验证的时候了。如果我变成天使，就去求上帝保佑你。如果我变成星星，就每晚守在你窗边。如果有来世…” 奶奶说到这里，握住他的手突然松开，“我还是想跟这辈子一样，做孤儿院的院长，照顾流浪的孩子。但是，我可不想见到你了。” 她说完这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坐上轮椅，让艾涵舟把自己推到外面看看。 “多好的太阳啊。”老院长说，“孩子，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她缓缓合起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艾涵舟平静的陪他晒着太阳，直到周围大人注意到他们。 那是艾涵舟第一次面对死亡，远比想象中沉静。 再后来，他生命中遇到过很多很多人，却没有人留下那样深的痕迹。 艾涵舟有些好奇，甜甜究竟要抽取谁的记忆，才能把自己变成丑东西「信任的人」。 “我回来了。”灰雾去而复返，两手空空。 “记忆呢？”艾涵舟好奇地问。 “在这里。”灰雾凑近他，指腹轻轻触碰人类的眉心。 艾涵舟下意识闭上眼睛，眼前竟然出现自己跟老院长相处的点滴。 “怎么会？她明明……”早就过世了。 “世界上有很多能看到的东西，也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灰雾解释道，“无论有形还是无形，只有它们诞生，就不会消失。” “原来如此。”艾涵舟若有所思地垂眸，轻声呢喃，“也好。” 艾涵舟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永远尘封的往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归。 只可惜，回归的对象不是那么合心意。 灰雾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后，艾涵舟在敌方士兵惊恐的目光中，大步走向佝偻的统治者。 正准备上前汇报工作的士兵，看见气场两米八的艾涵舟，吓得后退几步，抱着小伙伴缩成一团。 “天呐，他是谁啊？” “没有检测到异能，应该是个人类。” “这里竟然有人类？呵呵，愚蠢的人类，难道不知道咱们陛下喜怒无常，不可以随便接近吗？” “他肯定会被陛下处死的，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皱巴巴的统治者看见艾涵舟，莫名觉得眼熟。 他颤巍巍转过去，正要看个清楚。突然之间，脑子里许多温馨和睦、画风清奇的记忆涌上来，分分钟主导丑东西的情绪。 “你……孩子。”丑东西张开枯槁的嘴巴，用宛如来自地狱的沙哑嗓音，叫出熟悉的称呼。 艾涵舟浑身僵硬，明显不太适应。 早知道嫁接记忆是这种效果，还不如换个对象，让甜甜把草莓的记忆弄过去。 反正草莓崽不值钱，给它喂个草莓，又会重新粘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灰雾低声提醒，“你想想，如果换成草莓，他会怎么叫你。” “呃。”艾涵舟瞬间脑补可怕的场面。 ……救命。 第55章 互相伤害啊！ 因为艾涵舟不想被面前的丑东西叫「爹咪」, 所以他勉为其难接受现状，以晚辈的姿态跟丑东西相处。 灰雾果然神通广大，融入有关艾涵舟的记忆之后, 丑东西仿佛变成好东西，虽然外表依旧那么无法直视。 “孩子。”他深深凹陷的眼睛，宛如恐怖密室里, 吓得无数玩家失声尖叫的npc。 假如他愿意去人类社会, 拍摄恐怖片，一定能够超越午夜凶铃代替咒怨，成为无数小朋友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艾涵舟干巴巴应了声, 内心第一次萌生出想要逃避的念头。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被他叫孩子？ 艾涵舟默默凌乱了一会儿，决定委屈自己接受现实。 然而, 周围那些跟丑东西相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军队高层, 却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现实。 他们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平常城府深沉, 心思极其难猜的统治者, 亲亲热热拉住艾涵舟的手，与他分享所有秘密。 军部高层：陛下, 陛下你吃错药了吗？ 你清醒一点啊陛下！ —— 由于塔玛星自我封闭的缘故, 艾涵舟没有办法直接跟处理站联系。 本来他们可以通过伊纳索尔母星的联络器进行沟通, 但是好死不死，准备入侵塔玛星的军队, 提前拦截联络器的讯号。 所以他们才能根据信号, 分析出塔玛星具体位置。 艾涵舟距离拦截系统太近，发送出的讯号完全被拦截, 根本送不到塔玛星, 导致他与幼崽们完全失联。 艾涵舟内心深处有一些担心, 却并没有过于焦虑。 自己离开才短短几天，崽子们有吃有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艾涵舟如是想着。 但是，他并不知道，灰雾制造塔玛星替代品时，只能复制有幸的外表。而塔玛星内扭曲的时空，他无法复制。 艾涵舟以前呆在塔玛星，所以能感受到塔玛星逆流的时间。 然而，他脱离塔玛星以后，自己所感受到的时间相对于塔玛星来说—— 无限趋近于静止。 艾涵舟如同宇宙里每个生物一样，感受正常的时间流速。 然而，此时此刻的塔玛星，每一天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不能再压缩。 除了极危幼崽处理站以外，整个塔玛星以十分玄妙的速度，向创世那天回溯。 作为星球上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处理站，幼崽们躲在各自小窝里，怯生生看着窗外的变化。 他们不敢随便眨眼，害怕眨个眼睛，三四个月就过去了。 要是舒舒服服睡一觉，再起来，几百年的时光从枕边匆匆流走。 由于艾涵舟不在，耶斯和欧克没有主心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好眼巴巴坐在外面，看天空明明灭灭。 到最后，白天和黑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元帅倒是心大，掰下玉米搞了点爆米花，撒上艾涵舟平时不让他们多吃的糖粉，美滋滋看热闹。 第79页 他身为宇宙大星系的元帅，自认为见多识广。来到塔玛星之后，才觉得自己真正开了眼，亲眼看到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发现时间流速逐渐离谱之后，维希亚也来到处理站。 他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维希亚宁愿呆在这儿等死。 现在，对于鱼鱼来说，偶尔来一次的处理站，比那个华丽的宫殿，更让他有归属感。 “星历523年。”维希亚仰起脸，望着塔玛星历轻轻说，“快要结束了。” 兢兢业业的星历为大家报日期，末尾几位数的变化，已经快到肉眼看不清楚，只有年份是清晰的。 元帅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悠悠哉哉说，“哎呀，又过去一年。不对，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 “我们会怎么样？”欧克怕怕的问，“站长怎么还不回来？” “站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维希亚：“我认为，他现在最好不要回来。” “对，我赞同小鱼苗的说法。”元帅点点胖脑袋。 “小鱼苗……”维希亚竟无语凝噎。 “你们也知道，人类很脆弱的。万一他从外面回来，塔玛星的时间对他有效，他只能活八十年。”元帅伸出两根胖嘟嘟的手指，比划着说，“就这么点时间，在我们眼前，「咻」得过完自己一生。” “啊？”欧克和耶斯受到惊吓，纷纷打消念头。甚至暗自祈祷，求求艾涵舟别回来。 他们几个聊天的功夫，塔玛星历已经变成4开头。 几个人盯着星历，明显感觉到时间流速更快，甚至连年份都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 维希亚打开联通外界的全息投影，才发现处理站以外的世界，竟然完全变了。 蓝天，大海，草原，雪山。 从前，只在祖辈记忆中出现的大海，真真切切存在于身边。 恍惚间，维希亚甚至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迎接末日，似乎没有什么遗憾。 “欧克。”耶斯突然想起什么，“你的异能不是升级到b了吗？有没有用？” “有吧，你看看。”欧克凝聚所有注意力，发动自己的时间系异能。 其他几双眼睛，紧张的盯着欧克和塔玛星历，清晰看到塔玛星历定格了一瞬间。 大概零点几秒。 然后又开始飞速流动。 “我尽力了。”欧克摊开手，“它速度太快了，就算我可以延长其中一天，倒退的时间很快会把我凝固的时间冲走。” 欧克叹息，“我果然是个废物。” “别这么说。”耶斯拍怕他的龟壳，“你已经很厉害了。” “接下来怎么办？干等着吗？” “不然呢？我们还能怎么办？”元帅抓了把甜丝丝的爆米花，塞进嘴巴里，轻快地说，“快看，已经变成3开头了。” 欧克挪到他旁边，索性破罐子破摔，“爆米花分我一点。” “你们两个真实……”耶斯气到叉腰，盯着他俩瞧了会儿，突然问，“爆米花好吃吗？” 年份从三位数缩减到两位数那一刻，元帅手里的爆米花还没有吃完。 维希亚通过全息影像，看到浩瀚蔚蓝的海洋，竟然看得入神了。 在一片宁和与平静中，高悬云层之上的塔玛星，所有数字全部归零。 欧克扬起头，盯着那串数字瞧了会，不确定地说，“到底了？” “嗯，但是我们还活着。” “搞快点搞快点！”元帅含着爆米花，激动地催促。 或许是星历有灵，听见他的催促，显示的数字变成： 0年0月1日； 再然后，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星历再次以惊人的速度正向跳跃，转眼间又过去几十年。 “呃。” 元帅捧着爆米花，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维希亚抬头看了眼，又看向全息屏幕中的海洋。 他惊讶的发现，这次的画面中，再也没有生命体活动的痕迹。 海洋、树木、草原、山川，都没有被无休无止的索取压榨。 它们肆意生长，在连绵的岁月里，逐渐变得丰茂而葱郁，让贫瘠几千年的塔玛星，再次恢复原本的生机。 维希亚向来稳重内向，此刻却忍不住站起来，期待又忐忑的盯着屏幕内，甚至想要伸手触摸那片蔚蓝的海。 “小鱼苗，再等等。”元帅拦住他，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你知道吗？人类有个理论，叫自我修复论。” “什么意思？” “他们认为，自然是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只要没有智慧生物的干预，只要给自然足够的时间，他们会重新恢复被破坏前的样子。” “你是说…” “如果我的想法正确，塔玛星发生的一切，应该跟舟舟有关。”元帅捧着大脸盘子，崇拜地说，“他肯定是神明，所以才会让塔玛星在极短的时间，完成自我修复。” 维希亚呼吸一滞，捂住胸口，感受到鼓噪的跳跃。 所以，梦境里心驰神往的画面，不再是梦了？ 他真的可以拥有一大片海洋了？ “不过呢。”元帅话锋一转，又说，“神明不会每次都出现，假如你们继续按以前的方式生活，再过几千年，末日会再次降临。” “我明白。”维希亚点点头，目光坚定，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这是我想要守护的国家，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人类身上。” “你打算怎么做？” 维希亚说，“那个计划，已经很完善了。” “哦？”元帅惊讶地打量维希亚，“我当然乐意配合你，但是你一条鱼能做到吗？” “可以。”维希亚坚定的点点头，无比感激的对他说，“谢谢你，元元。” “谁叫元元啊？”元帅当场炸毛，对这个幼稚的名字十分嫌弃。 但是他认真想想，发现自己也不太记得原本那个冗长复杂的名字。 算了，元元就元元吧。 “小鱼苗，我们加油。” “好。”维希亚被迫接受「小鱼苗」这个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昵称。 来呀，互相伤害啊！ 与此同时，才离开第三天的艾涵舟，独自找个安静的位置席地而坐。 他认真摆弄联络器，企图接通处理站的讯号。 分别才短短五十几个小时，他已经有点想崽了。 艾涵舟无奈地想：或许从此以后，他没办法冷静的说：我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甜甜。”艾涵舟摆弄半天，联络器毫无反应，他只能求助男朋友，“这个怎么弄？” “没办法弄。”甜甜知道处理站目前处境，缺不打算告诉艾涵舟，免得他徒增烦恼。 “啧。”艾涵舟满脸嫌弃，“你越来越没用了。” 甜甜：？？ 凑合过呗。 第56章 心爱的人 既然艾涵舟只身来到这颗星球, 就代表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首先不提武力的种种危害，单单说艾涵舟肩不能挑, 手不能提的身体素质，就注定他此生与「以暴制暴」四个字无缘。 第80页 ——假如真的打起来，柔弱的人类最多抵抗零点三秒。 不过, 在脑力战争方面, 艾涵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以前在人类社会中，艾涵舟就算比较聪明的。 现在来到星际社会，面对一群又一群把脑袋当做保值物品, 架在脖子上看着玩儿，几乎不怎么拿出来用。 相比之下, 艾涵舟的正常脑子显得尤为突出, 几乎达到「谁都能忽悠」的地步。 与丑东西相处第三天，艾涵舟开始旁敲侧击, 打听他为什么非要去塔玛星。 此时, 他已经跟丑东西进行了两天两夜的友好相处，通过「看星星看月亮」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然后推心置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虽然丑东西没有人生, 但他接受艾涵舟的感化, 猥琐发育几千年的思维逐渐正常，甚至愿意和他进行友谊层面的交流。 “我要去找一个人。”丑东西打开心扉, 如实告诉艾涵舟。 “找谁？”艾涵舟问, “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不、不记得。”丑东西竟然被问蒙了，“上次见他, 还是……” “上次？”艾涵舟默默为他补全废话文学。 “不。”丑东西摇摇头, 浑浊的眼球出现一丝清明, “是几千年前。” 这句话说出来，丑东西自己似乎被吓了一跳。 距离最后的见面，竟然已经过去几千年。 换句话说，他活在仇恨和愤怒中的时间，竟然长达几千年。 “嗤、嗤、嗤。”丑东西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哑着嗓子说，“几千年过去，我还记得他，他也一定记得我。” “你确定吗？”艾涵舟适时提醒道，“正常来说，几千年时间，足够一个生命来来回回死好几次了。” “他不一样。”丑东西十分笃定，“他不会死。” “咦？”艾涵舟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眼甜甜。 据他所知，整个塔玛星里，唯一不会死的只有甜甜。 不对劲啊。 甜甜压根不是人，他甚至连「东西」都不一定是。 甜甜猜出艾涵舟的心思，递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很冤枉。 即使灰雾没有太多的记忆和意识，他也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坨东西。 他长得太有标志性，如果见过，灰雾怎么可能会忘记。 “好吧。”艾涵舟当然选择相信甜甜，回过头又继续问，“请问，你确定自己见到的是人吗？” 丑东西原本沙哑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起来，“当然！他绝对是人！” “我知道了，你先冷静。”艾涵舟毫无防备，被吵得差点聋了。 他揉揉耳朵，无奈地问，“你知道吗？正常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你那么久没见过他，或许……” “不会。”丑东西振振有词反驳，“他不一样。只要他不想死，就绝对不会死！” “万一他想死呢？”艾涵舟冷不丁提出假设。 “怎么会。”丑东西想也不想反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永远存活，而且永远年轻，他不会死的。” “活在梦里，世界上哪有那样的人。”艾涵舟摇摇头，继续评价道，“就算真的永远年轻，未必是他想要的。” “你还小，你懂什么？” “我确实还小，但是关于人类的生老病死，我看过太多。”艾涵舟抬眼，定定看他，“你现在的状态，非常像一个接受不了心爱的人已经离世的可怜鬼。” 对。 心爱的人。 艾涵舟原本以为，他气势冲冲来到这里，一副要把塔玛星挫骨扬灰的架势，肯定为了报仇。 丑东西自己也这么说。 每每提起那个人，他总会说「不会放过」「要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等等。 但是，当艾涵舟提出那个人已经不在的假设，丑东西反驳的比任何时候都激动，话语中还有一丝悲伤。 凭借过往经验，艾涵舟百分百能够肯定，丑东西对那个人不止有仇恨而已。 或者根本没有仇恨。 他只是被抛弃以后，疯狂的寂寞和思念，扭曲了意识，所以才表现出这么极端的方式。 或许，他执拗了活了几千年，一直在寻找塔玛星，只为了再看他一眼。 “你想见他。” 艾涵舟说。 话音刚落，便遭到丑东西激烈的反驳。周围士兵看情况不对，连忙跑过来，帮忙隔开艾涵舟。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陛下非常易怒，请不要刺激他。” “行吧。”艾涵舟索然无味换了个坐姿，慢悠悠说，“我可以不问，但是你们不好奇吗？” “好、好奇什么？” “好奇他为什么要来塔玛星，好奇他为什么要不惜代价找到那个人。”艾涵舟轻笑，“塔玛星那么危险，你们很有可能被漩涡撕成碎片。在此之前，你们这些大冤种，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吗？” “……”宇宙最强的士兵集体沉默。 他们虽然不知道大冤种什么意思，但是联合上下语境，用于形容他们确实很贴切。 还有，这可能是他们距离统治者秘密最近的一次，谁能不好奇啊？ 大伙儿彼此交换眼色，默契的退到艾涵舟身后，开启吃瓜模式。 艾涵舟非常擅长循序善诱和乘胜追击，通过锲而不舍的追问，硬生生把他心底不见天日的小盒子，撬开一条缝隙。 只要有了缝隙，接下来的事情容易很多。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把秘密全部倒出来。 旁边围观的灰雾，暗暗庆幸：还好艾涵舟的好奇心比较薄弱。 否则，以他的能力，人类身边所有生命体，都别想藏住秘密。 丑东西在半疯狂半冷静的状态下，开始讲述自己的秘密。 听故事之前，艾涵舟已经想到，那会是一个冗长又无聊的故事。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故事比想象中，还要无聊一百倍。 故事从塔玛星变成现在的塔玛星之前开始。 当时，放眼浩瀚宇宙，除了遥远而古老的蓝星以外，只有塔玛星拥有生命。 后来的生物认为：塔玛星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才想要争夺塔玛星。 其实并不是。 最开始，塔玛星的生命普通而短暂，柔弱不堪一击。 直到塔玛星出现一位自称人类的神明，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只要得到他爱的感化，就会变得更强，更加长寿。 人类平等的爱每一个生命，赐予他们同样的实力，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 起初，得到神明恩赐的生命，确实和睦了一段时间。但渐渐的，他们开始不满足。 因为每个物种得到的异能不同，导致他们之间互相猜疑，怀疑神明对他的爱比自己多。 猜疑逐渐累积，终于有一天，他们撕破和谐的假象，互相大打出手，战得不死不休。 他们以为，只要打赢对方，就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个说法，加入浩大的宇宙战争中。 第81页 他们摧毁所有能够摧毁的，伤害所有能够伤害的。用极其强烈的仇恨和愤怒，反噬神明赐予的爱。 渐渐的，人类的爱，完全被恨意埋没，他彻底失去「爱」的能力，沦为失望和欲望的载体。 终于，人类爆发了，把参与战争的生命体，全部赶出塔玛星。 然后用他们反噬给自己的恨意，将整个塔玛星覆盖，阻止他们回来。 历经时光的更迭与变迁，塔玛星终于变成今天的模样。 丑东西十分不甘心。 他是发动战争的其中一方，也是被人类驱逐最远的那个倒霉蛋。 后来长达几千年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我只是太爱人类了。 我想要得到对等的爱。 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求，人类却不肯满足，还要彻底的抛弃他？ “讲完了？”艾涵舟听得差点睡着。他换了个姿势，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盯着丑东西，“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 “哪里？”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艾涵舟以人类的立场，认认真真告诉他，“每个人都拥有很强的主观情感，这些情感可以分为亲情、爱情、友情，就拿最简单的亲情举例吧。” “正常来说，人类拥有生育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对于孩子的感情，并不是同样的多。因为生育成本不同，母亲往往会多爱小孩一点。”艾涵舟提问，“你认为，孩子会更爱母亲吗？” “会。”丑东西迅速给出答案。 “不一定。”艾涵舟回答，“幼年时代的孩子，一部分会偏爱父亲。因为在他们眼里，母亲整天在家里唠叨，教训自己。而父亲会赚钱给自己买零食玩具，还很少过问自己的学习。” 丑东西愤愤评价，“人类真不公平。” “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艾涵舟话锋一转，“我刚才举的例子，正好和你一样。你说的那个人类，他只给你一点点爱，但是他赐予你强大且健康的生命。而你呢？” “我……” “你说你给了他全部的爱，但是你用恶意和仇恨反噬他，毁掉他最真实的和平与安宁。你只认为自己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切。”艾涵舟得出结论。 “我……”丑东西眼底浮现一层雾气，洗去眼瞳的浑浊，凝成两滴血色的泪。 “我爱他，却毁了他的一切。” 第57章 太甜了，蛀牙怎么办？ “你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艾涵舟对远道而来的宇宙战士说。 “这……”几个级别较高的领导，脸上同时露出犹豫的神色。 其实，他们对塔玛星没有什么想法。完全因为统治者执念深厚, 所以才千里迢迢赶过来。 现在，统治者在艾涵舟的引导下，突然间想通许多。他终于舍弃深埋几千年的执念, 为自己生命画上句号, 变成漂浮在宇宙中的茫茫尘埃。 ——不得不说，艾涵舟先生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拔尖的。 时隔两年，他再次从事临终关怀的伟大工作, 依然能把客户稳稳送走。 假如客户诈尸，说不定还要给他送锦旗。 现在问题在于…… “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随行的军队成员毫发无伤, 唯独统治者走得很安详。回到母星以后, 他们该如何跟帝国居民解释呢？ “有什么好解释的？”艾涵舟轻飘飘说，“寿终正寝, 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很正常。我想, 你们星系是时候开创新时代了。” “怎么开创？” “那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艾涵舟十分不负责，“我又不是文科生。” “啊？”大家面面相觑, 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但凡其中有谁经历过高考, 就会明白： 在艾涵舟的祖国, 理科生不学政治。 艾涵舟心里挂念着幼崽们，懒得说太多废话, 三言两语匆匆打发他们。 灰雾get到人类的示意, 让自己创造的假塔玛星慢慢解体，覆盖在两颗星球表面的漩涡也逐渐消失。 “要继续吗？”灰雾问道, “继续的话, 连真正的漩涡也会消失。” “如果对你没影响, 就继续吧。”艾涵舟淡淡说，“如果它真的是那个人类留下的恨意，那么，几千年过去，继续留着也没有必要。” “好。”灰雾点点头，继续解体假的塔玛星。 伴随着漩涡的转速越来越慢，他俩同时看到神奇的一幕。 原本笼罩着黑雾的甜甜，周身颜色越来越淡。仿佛洗去灰尘的艺术品，逐渐露出璀璨耀眼的真实面目。 漩涡彻底消失时，他整个身体像发光似的。 “怎么回事？”艾涵舟诧异。 “不知道。”已经不再灰的灰雾，低头攥紧自己的手，又松开，感觉身体轻盈许多，内在却没有太多变化。 他认真思考了很长很长时间，努力翻找记忆库，终于捕捉到一丝端倪。 “我想起来了。”灰雾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对艾涵舟说，“我好像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你确定自己是东西吗？”艾涵舟忍不住吐槽。 “也可能不是东西。”灰雾四平八稳接过话，认真地说，“我是「爱」。” “啊？” “我是他留在塔玛星的爱，负责守护这颗星球，不让它被毁灭。”灰雾看向恢复如初的塔玛星，继续说，“但是，他们反噬给我的恨意太多太多，导致我没有办法正常活动，直到你回来。” “回来？”艾涵舟仔细琢磨这个词。 “对。你还记得胡莱特去过的那个神秘地方吗？那里除了有他的祖先，也就是塔玛帝国历代皇帝之外，还供奉着他们的神明。”灰雾提醒，“你看过他的脸。” “……”艾涵舟短暂的失语了几秒钟，却没有太过于意外。 坦白说，当他来到塔玛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肯定和这颗星球有渊源。 “谢谢你爱我。”灰雾凝视他，语气一反常态的温柔，“谢谢你帮我找回自己。” “不客气。”艾涵舟轻轻扯了下唇角，跟他商量道，“你可以变回去吗？” “啊？” “甜甜，你现在太开朗了，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甜，我不习惯。” “抱歉。”甜甜依旧保持开朗，“我做不到，因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艾涵舟：…… 他终于开始后悔给男朋友取这么个破名字。 太甜了，蛀牙怎么办？ —— 艾涵舟回到塔玛星之前，掰着手指算了下时间。 从他离开塔玛星到现在，整整八天七夜。 即使对于短命的人类来说，这个时间也不算太长。 但是，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以后，第一次跟崽子们分别这么久。 他内心有些忐忑。 处理站有几只粘人的崽，看到他肯定又哭又闹，没有两根棒棒糖哄不好。 “唉。”艾涵舟叹息。 还能咋办？自己的崽，只能宠着呗。 第82页 艾涵舟回去之前，默默做好讲睡前故事讲到嗓子哑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的短短几天时间，塔玛星竟然整个彻底变了样子。 艾涵舟随便找了个地点降落，看到身边的花草树木，又看看远处的青山绿水，脑袋上面浮现许许多多的小问号。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个星球和以前的塔玛星有半毛钱关系吗？ 除了环境方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外，艾涵舟还看到来来往往的塔玛星居民，也跟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他们外表更像人类，而且彼此之间会热情的打招呼，分享现在的心情。相比之下，他们已经渐渐形成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羁绊：感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涵舟回过头，目送一对小伙伴手拉手走远，惊讶地问，“因为漩涡消失了吗？” “距离漩涡消失到现在，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甜甜回答，“你认为，这么短的时间，改变一颗星球，有可能吗？” “怎么没有可能。”艾涵舟认真地问，“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不愧是你，接受能力好高。甜甜默默换了个说法，“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具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告诉你.” “行吧。” 艾涵舟加快速度，沿着绿草成荫的小路往回走。途中，看到许多居民在野餐，同时兴致勃勃收看其它星系的吃播，或者观看首都星的最新报道。 艾涵舟下意识多看两眼，发现首都星的新闻报道，竟然也换了画风。胡莱特带领其它贵族，举办猪猪运动会。他化身猪裁判，憨态可掬的样子仿佛活体吉祥物。 胡莱特看起来依旧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这副娱乐大众模样，比之前稍微顺眼一点。 而且，艾涵舟还有个发现：主持介绍胡莱特时，并没有说他王储的头衔。 如今的塔玛帝国，只有一个年轻的皇帝，臣民们十分爱戴他。 不为别的，因为皇帝长得赏心悦目。只要他露面，大家就会欢呼，才不管他说了什么。 这波，属于颜狗的胜利。 “维希亚实行了那个计划？” “对。”甜甜点点头，回答道，“比想象中顺利很多。现在，塔玛帝国关于极危物种的治理条例已经废除了。毕竟，他们喜欢的陛下就是极危物种。再过一段时间，这颗星球大概不会再有「极危」的概念。” “真好，鱼鱼应该很开心吧。”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甜甜问，“处理站怎么办？” 既然没有「极危物种」这个概念，「极危幼崽处理站」的存在就变得突兀起来。以后，极危幼崽可以送进普通幼崽园，再也不需要处理站了。 “那有什么关系？”艾涵舟回答，“我早就想给处理站换个名字了。” 艾涵舟对于塔玛星的变化非常满意，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处理站，然后—— 看清眼前的景象，笑容缓缓消失。 “爹咪是草莓的爹咪，不准跟草莓抢爹咪！”一只头顶有毛绒耳朵，背后还背着翅膀，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团子，气呼呼攥紧小手手，跟另外几只团子撕扯。 另外几只团子看起来也不大，屁股后面还拖着小尾巴。表情凶巴巴的，吱哩哇啦跟草莓吵架。 草莓虽然没啥用，但是吵架第一名。他以前只能发出两个音节时，就经常骂骂咧咧满肚子脏话。现在终于突破语言限制，当然骂得更起劲，其它崽加起来都骂不过他。 耶斯和欧克起初还拉个架，后来看见这群「天赋特别高」的崽子，你死我活打了好半天，结果撑死就是把其它小朋友推个屁股墩，就懒得再管了。 随便吧，谁打得最凶扣奶粉。 旁边有几只胆子小小，不敢参与「宇宙大战」的小女孩在默默围观。 其中有两个看起来最乖的妹妹，小手拉着小手，一脸奶乖。 稍大的那个艾涵舟见过，是最早开始觉醒的茶茶。茶茶手里牵的粉嫩团子，看起来是整个处理站个头最娇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讨人喜欢。 她好像看腻了小朋友打架，困困的回过头。看见阔别好几个世纪的人类，眼睛顿时亮起来。 “啊呜呜…”粉团子张开双手，跌跌撞撞跑向艾涵舟。 她跑得每一步，都仿佛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摔倒。吓得艾涵舟连忙迈开腿，接住扑向自己的团子。 “爹咪！”幼崽用奶呼呼的口水音，开心的叫艾涵舟。 “嗯。”虽然艾涵舟早就猜到，他们内心肯定这样叫自己。 然而，第一次亲耳听到，还是对年仅二十几岁、脱单才短短几天的人类，造成巨大的冲击。 听见奶油的声音，原本正在打宇宙大战的几只，默契的同时停下手，齐刷刷转过去看艾涵舟。 “啊！奶油太狡猾了！” “就是就是，趁着我们几个打架，你竟然独占爹咪。” “我不管，我也要爹咪抱抱！” “爹咪看我，我会学哔咔啾的声音啦！”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哼——” 艾涵舟听他们吵闹，重点有些歪。 “你是奶油啊？”他打量怀中娇小可爱的奶娃娃。 呃。 巨熊变娇娃。 第58章 完结章 耶斯和欧克再次见到「阔别几千年」的站长, 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他俩一左一右拽住艾涵舟，叽叽喳喳讲述他离开这段时间，塔玛星发生多少事情。以及处理站的幼崽们觉醒之后, 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 “所以说，现在的塔玛星，拥有了新的历史和文化？”艾涵舟得出结论, 同情的拍拍欧克的龟壳, “辛苦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钝钝的声音打断。 低头瞧瞧，原来是欧克的龟壳落到地上。 “……”艾涵舟沉默。 “嘿嘿嘿。”欧克尴尬地笑了两声, 挠挠头，“其实呀, 不止咱们的幼崽变成团子, 我也可以控制自己的形态。但是我尝试了两个小时没有壳的生活，感觉太奇怪了, 好像总有谁要谋害我。” “就是。”耶斯揉揉自己纤细的胳膊, 嘟嘟囔囔抱怨，“我现在的身体不够强壮, 太缺乏安全感了。” “或许, 你们需要慢慢适应。”艾涵舟安慰道, “人类的身体其实很方便，等你们习惯就好了。” “好——”他俩齐刷刷回答。 “爹-咪——”奶油摇摇晃晃跑过来, 用奶呼呼口水音叫他。 艾涵舟习惯性抬头, 打算仰视比自己高许多的奶油，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他怔愣零点几秒, 才低下头, 看向抱着自己小腿的奶团子。 ——不止耶斯也欧克需要适应, 艾涵舟也需要适应大家的新样子。 就比如奶油。 谁能想到高高壮壮的巨熊，会变成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走路都走不稳的宝宝呢？ “怎么啦？”艾涵舟声音放柔，轻轻问。 “要抱——”奶油朝他张开胳膊。 第83页 “好好好。”艾涵舟把奶油抱起来，还没准备好，就被奶油亲了一大口。 甜甜的亲吻还带着奶味，谁受得了啊？ “奶油最喜欢爹咪了！”奶油大声宣布。 “好呀，奶油你又犯规！” “爹咪是我的爹咪啦！” “嘤嘤嘤，你们不准跟我抢爹咪！” 宇宙顶级大佬们的又一次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艾涵舟不打算阻止幼崽们打打闹闹，反正他们皮实。 跟两位员工商量好「换处理站名字」的事情后，他终于抽出空闲时间，前往首都寻找维希亚。 昔日富丽堂皇，却死气沉沉的皇宫，如今也变了模样。 维希亚忙完工作，此刻正躺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海水泳池里泡澡，阳光下的尾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远远感受到艾涵舟得到气息，维希亚甩了下尾巴，轻盈的游到岸边，满眼期待的等他靠近。 “好久不见。”艾涵舟跟他打招呼，“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人鱼没有幼崽期嘛。”维希亚露出一个羞涩而腼腆的笑，轻轻说，“但是，你看。” 他又晃了下尾巴。 艾涵舟清清楚楚看到，在水面底下，他的鱼尾巴消失了，取而代之一双漂亮修长的腿。 虽然维希亚一直可以将尾巴变成双腿，但之前改变形态，需要消耗大量异能。 而且，那时候他看起来拥有双腿，本质却是把鱼尾巴分成两半，在陆地表面艰难行走。 现在却不同了，他用白皙的脚掌拍打水花，十分灵活，没有任何痛处的感觉。就算一直保持这个形态，也不会觉得疲惫。 “真好。”艾涵舟蹲在岸边，伸手过去，揉揉「至高无上英勇神武」的皇帝陛下的柔软长发，“下次带小鸭子给你玩。” “那是什么？”维希亚好奇地问。 “可以陪你一起游泳，碰一下还会嘎嘎叫的小玩具。” “好啊——”维希亚愉快的表示同意，踢踢小腿又把漂亮的鱼尾巴变回来，拍打出几片水花，笑笑地问，“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你猜。” “肯定不是。”维希亚笃定地说，“你有那么多宝贝。” “你也来？”艾涵舟苦笑。 万万没想到，即使脱离处理站，他也没有摆脱引起崽子们争宠的「悲惨命运」。 维希亚脸红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似乎不习惯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 艾涵舟摸了下脖子，心虚地说，“今天确实还有其它事情，下次我肯定特意来看你。” “没关系啦，反正你那么忙。”维希亚恢复懂事且理智的样子，“我会去处理站找你们的。” “有关系。”艾涵舟纠正道，“你开心最重要。” 维希亚偷偷看他两眼，然后身体缓缓下沉，将自己整个埋进水里，吐出几团开心的泡泡。 艾涵舟觉得可爱，又陪鱼鱼说了会话，然后才准备去做其它的事。 “甜甜。”艾涵舟左右看看。 灰雾不再灰之后，每次白天出门，艾涵舟压根看不见他，只能凭直觉感应。 “我在。”甜甜凭空出现在他身后，自然而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亲爱的，你就不用争宠了。”艾涵舟面无表情把他掀下来，问，“你上次见过的地方在哪里？” 甜甜立刻意识到，他说的「地方」指哪里，便迈开长腿走在前面，“你跟我来。” 甜甜开启秘密地点的入口，带领艾涵舟穿过差点晃瞎眼睛的区域，然后来到一片界限不明的空地。 他站在正中间，看到身边有许多陌生的身影，每个身影身上都佩戴者塔玛帝国职高无声的印记。 唯独正中间那个人，打扮非常素净，没有任何身份和权利的象征。 他只是静静躺在那儿，闭上眼睛，仿佛只是安静的睡了一觉。其它逝去的身影围绕他，宛如忠诚的臣子。 艾涵舟定定瞧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确认，“好吧，真的是我的脸。” “他就是你。”甜甜确定的说。 “不是哦。”艾涵舟认真地纠正道，“就算拥有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体，但我们的意识是不同的。所以，本质上是不同的两个个体。” “只有你这样认为。”甜甜告诉他，“假如把这件事情告诉全宇宙，那么，全宇宙都会臣服于你。” “我对他们的臣服没有兴趣。”艾涵舟撇了下嘴，“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封存比较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 “我想要印证一些事情。”艾涵舟说话时，抬起手，隔空触摸那张属于自己的容颜，“现在我确定了。” “什么？” “抛弃过去。”艾涵舟认真地回答，“我要做百分之百的自己，不是谁的转世，也不是哪个神明的复活体。当初来到塔玛星，也是我凭借主观意愿决定的，你能理解吗？” “可以。”甜甜点点头，缓慢地说，“你是艾涵舟，只是艾涵舟。” “真聪明，不愧是我喜欢的…东西。” 甜甜沉默几秒，抗议道，“东西在你的母星，是骂人的话。”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人。” 甜甜：…… 谢谢，有被侮辱到。 艾涵舟重新回到处理站时，极危幼崽们的第n次宇宙大战已经结束，对战对方正在亲亲热热玩幼稚的游戏。 然而，虚假和平仅仅维持短短几个小时。艾涵舟跨进处理站的瞬间，崽子们就因为「谁先扑进爹咪怀里」这件大事，又开始发动第n+1次宇宙战争。 艾涵舟揉了下眉心。 行吧，随他们去吧。 “站长！”耶斯激动地叫住他，急匆匆说，“新的名字已经做好了，你快看看吧——” “好啊。”艾涵舟闻言，愉快地走向他们，看见耶斯和欧克做好的新招牌，还用红布盖起来。 “当当当——”元帅把艾涵舟推到中间，兴奋地说，“接下来，欢迎舟舟给我们揭幕！” “这么正式啊。”艾涵舟说话同时，撩起那块幕布。 处理站所有成员齐刷刷看过来，瞧见他们的新名字！ 宝贝崽崽的幸福小窝； “嗯，够土够俗。” 艾涵舟给出评价，又愉快的笑了。 “不过，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撒花！明天还有一个小番外，爱你们！ 第84页 「哈哈哈！」艾涵舟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结束快乐温馨的「晨间亲子互动」, 艾涵舟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处理站。 处理站瀰漫着蔬果的香气，耶斯和欧克早早过来上班，採摘自己亲手种下的果实，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元元却笑不出来，捧着大脸盘子愁眉不展。 「怎么了？」艾涵舟顺嘴问了句。 「唉。」元帅重重嘆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别说了。」 「？」元帅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不应该继续追问我吗？」 「你知道吗？」艾涵舟唇角上扬，认真告诉他，「我不是心理医生。」 元帅头顶问号更多。 这都哪跟哪啊？ 他本来只想卖个关子，让艾涵舟求他把秘密说出来。 结果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他哀求艾涵舟行行好，抽点时间听自己说话。 「总之呢，我们有危险了。」 「哦。」艾涵舟兴趣缺缺。 「你听不懂吗？我们有危险啦！」 艾涵舟冷漠，「我们每天都有危险。」 「这次不一样！外星种族要入侵我们塔玛星啦！」 艾涵舟没有说话，上下瞥了眼胖猫。 眼神仿佛在质问：你再说一遍，谁们塔玛星？ 「好吧，你们塔玛星。」 艾涵舟纠正，「也不是我的。」 元帅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继续叨逼叨，「好烦呀！明明上次召开宇宙大会，各方已经达成共识。他们竟然说话不算话，生气气。」 「这样。」艾涵舟「善良」地安慰，「能动手尽量不要生气。」 呃。 暗中围观的灰雾，只想说不愧是他。 毕竟，艾涵舟从来不是保卫宇宙和平的正义人士。 只要幼崽们安然无恙，他甚至连宇宙都可以毁灭。 「怎么动手？」元帅更加忧愁，用力捏住自己的脸，「我和伊纳索尔都在这里，母星剩下的军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回去。」 「咳。」元帅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就算我回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知道，对方可是全宇宙最强的战力。 「你真弱。」艾涵舟一脸嫌弃。 没有热闹可看了。 「怎么办呀？」元帅嘟囔，「如果敌方军队真的找到塔玛星，我们就危险了！」 「哦。」艾涵舟淡淡应了声。 元帅扭头看他，「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艾涵舟语气十分正经，「一直听你说废话，崽子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元帅表情逐渐离谱，似乎觉得人类无法沟通。 艾涵舟说完那句话，当真拍拍屁股离开，只留给元帅一个冷漠的身影。 走到安静的地方，他才打了个响指，把灰雾叫出来。 「你听到了吧？有什么想法？」 灰雾显露人形，张张嘴说，「我可以……」 「不要吃那么多有害垃圾。」 「好。」灰雾改变思路，说，「我可以把他们赶回去。」 「是个办法。」艾涵舟点点头，先肯定他的方案，然后又说，「但是我认为，现在的塔玛星，需要一些外部刺激。」 「所以……」 「让他们来吧。」艾涵舟沉思片刻，提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既然你能够吞噬星球，那么——」 「你可以创造星球吗？」 灰雾瞬间领悟艾涵舟的意思，回答，「我可以试试。」 —— 吃过中午饭，艾涵舟收到鱼鱼发来的信，邀请他去皇宫玩耍。 艾涵舟熟门熟路潜入皇宫，就像逛自家小区楼下的菜市场。 皇宫内，来来往往的士兵的贵族，没有一个认识艾涵舟。可艾涵舟看到他们的脸，每一张都觉得眼熟。 见到维希亚之前，艾涵舟意外遇见到处熘自己的胡莱特。 他晃悠一对招风耳，看起来非常神气，用两个鼻孔瞪人。 然而，艾涵舟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胡莱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求饶的模样。 「噗嗤——」画面感太强，导致艾涵舟一时没有绷住。 「谁在笑我？」胡莱特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 这是艾涵舟第一次直面胡莱特。 之前几次接触，他始终躲在暗处，没有直接交流。 胡莱特异能等级低，根本感应不到人类的存在。 而今天，他第一次用眼睛看到艾涵舟，竟然直勾勾盯着人类的脸，瞧了半晌。 「你、你……」胡莱特嘴唇颤抖，「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艾涵舟疑惑。 难道，胡莱特也能感受到逆流的时间，对自己有印象？ 不可能吧。 但凡他有一点印象，也不可能每次都按照剧本，输得那么惨。 「你居然活着？」胡莱特瞪大小眼珠子，说出十分匪夷所思的话，「你不是死了好几千年吗？」 「咦？」艾涵舟愣住。 如果没记错，他今年才二十五岁。 死好几千年，那该是他的太太太爷爷吧？ 「你认识我？」艾涵舟向前半步。 胡莱特却仿佛收到惊吓，仓皇的后退半步，用力摇摇头。 第85页 「不对，不可能！」胡莱特自我洗脑一番，伸手指向艾涵舟，下达命令，「快，把他抓起来！」 身边的侍从得令，立刻扑向艾涵舟，准备用异能攻击他。 然而，强大的异能还没有靠近艾涵舟，就被空气中掀起的灰雾吞噬殆尽。 艾涵舟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镇定地嘱咐，「我说过，不要乱吃有害垃圾。」 灰雾沉默。 不是很懂艾涵舟的垃圾分类标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艾涵舟又向前一步，逼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或者说，见过我这张脸？」 「你不要过来呀！」胡莱特又退后好几步，吓得转身跑远，仿佛看见阴魂诈尸，整个人充满惊恐。 艾涵舟虚虚眯起眼。 不对劲。 「维希亚。」艾涵舟找到维希亚，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维希亚耐着性子听完，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也是。」艾涵舟不打算难为一条未成年的傀儡鱼苗。 「不过，」维希亚停顿几秒，不确定地说，「胡莱特是前任皇帝钦点的继承人，他掌握着塔玛帝国最高机密，或许他真的知道什么。」 「最高机密呀，」艾涵舟若有所思，「有办法弄到手吗？」 维希亚遗憾地摇摇头。 「行吧，我自己想办法。」艾涵舟轻描淡写带过这个话题，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维希亚甩甩漂亮的鱼尾巴，从尾巴下面拿出一个圆盘，递到艾涵舟面前，「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几天，塔玛星的时间流速变快了？」 「变快了？」艾涵舟微微蹙眉，没有意识到任何端倪。 「以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说，只有几分钟。但是人鱼对时间特别敏感，因为白昼和黑夜，带给我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维希亚指指圆盘，认真地告诉他，「时间真的不一样了。」 艾涵舟低头观察圆盘。 圆盘类似于人类世界的錶盘，周围有一圈刻度，维希亚通过刻度计算时间。 第二圈的刻度比外圈少几个格子，第三圈又比第二圈少，以此类推，证明塔玛星每一天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天的长度变少，从整体上来讲，倒流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艾涵舟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维希亚苦恼地说，「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想让时间恢复正常，结果……」 「别难过，未必是坏事。」艾涵舟安慰道，「人类有个说法，叫不破不立。」 「什么意思？」 「或许，时间逆流速度到达某个极致以后，会恢复正常呢。」 「真的吗？」维希亚十分喜悦。 艾涵舟嘴上说「真的真的」，却没有告诉他： 命运的趋势不止有起有落，有可能起落落落… 到达某个极致后，有可能比现在更高。 但是艾涵舟内心丝毫没有畏惧。 在真正的绝境到来之前，谁敢轻易断定，说他没有对抗绝境的能力呢？ 「总之，你别太担心。」艾涵舟笑容温暖，拥有奇蹟般安抚的力量，「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就一定会保护你，直到成年。」 「直到成年……吗？」维希亚眼睫低垂，轻声呢喃。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告诉人类： 人鱼族没有幼崽阶段，也可以选择永远永远不成年。 第45章 什么叫自取其辱 【已经检测到塔玛星具体方位, 调整方向全速前行。】 【侦查星舰正在登陆塔玛星。】 【已经突破塔玛星漩涡，寻找降落点。】 【登陆成功。】 指挥舱内，严阵以待的军队, 听见机械提醒音，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天吶，竟然这么顺利？」 「是谁说塔玛星的漩涡无法攻破？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嗤、嗤、嗤。」背嵴佝偻的最高统治者, 嘴里发出一串串古怪的笑声, 隔着全息屏幕，实时观察攻略情况。 突然，他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慌乱, 沙哑的喉咙难得发出高亢喊声，「等等, 停！这里不是塔玛星！」 「什么？」操控星舰的驾驶员,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停住。 但是, 无论他怎么操作, 都没有办法改变原本的航行。只能看到「塔玛星」巨大的漩涡，把整个军队吸入其中, 然后—— 彻底封闭。 「计划很成功。」远程掌控一切的艾涵舟, 伸手过去, 轻轻拍抚灰雾的肩膀，「你真厉害。」 「哇！」元帅激动地跳起来, 「天吶, 他们可是全宇宙最强的战力，你怎么做到的？」 艾涵舟表情平静, 似乎觉得这种程度的计划, 根本不值一提。 元帅双手捧脸, 崇拜的绕着灰雾转圈圈。 「甜甜，我亲爱的甜甜——」 灰雾冷漠，「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可是，舟舟……好嘛。」元帅把抗议的话憋回肚子里，继续说，「小灰灰，我英勇无比的小灰灰-你愿意来我的母星吗？我把元帅的位置让给你。」 灰雾扭头，平静地凝视他。 元帅做了个「开花」的手势，企图勾引灰雾。 然后，就听灰雾冷冷抛出三个字，「不愿意。」 第86页 没等元帅难过，他已经变成烟雾，四散而去。 艾涵舟笑眼弯弯，安静看着他。 瞧吧，什么叫自取其辱。 「是我的错。」元帅捂住伤痕累累的小心脏，字字啼血，「我不应该跟爱情作对。」 「别乱说。」艾涵舟怼，「什么爱情啊。」 「哼哼，你就嘴硬吧，反正我已经嗑到了。」元帅放弃挖墙脚的想法，凑过去问，「舟舟-你把他们关进假的塔玛星里，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要知道，那可是全宇宙中，智谋和战力双top的无敌军队。 假如没有灰雾的挂逼能力，让他们顺利找到塔玛星，或许真的能够突破塔玛星漩涡。 「再看吧。」艾涵舟漫不经心地说，「感谢他们关键时刻送人头，总会有派上用处的时刻。」 自从维希亚提过之后，艾涵舟抽空记录每天的长短，果然发现：每个昨天都会短几分钟。 区区几分钟而已，短期内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随着时间线越来越长，每天的时间会被无限压缩，变得越来越短。要不了多久，艾涵舟就会在短短24小时之内，过完春天秋冬一整年。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艾涵舟有望在一年之内成为三百多岁的长寿老人。 「我只见过刷业绩、刷积分，还没有见过刷年龄的。」 艾涵舟本人没有任何年龄焦虑，并不在意自己今年二十岁还是二百岁。 但是，日均时间缩短，肯定会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或许会刺激处理站的幼崽们提前觉醒。 幼崽觉醒，代表他们已经达到成年期，应该离开处理站。 艾涵舟还没有准备好分别，当然不希望幼崽太快觉醒。 「你有什么想法吗？」艾涵舟问维希亚。 仔细想想，维希亚是唯一凭藉自己能力，感受到时间逆流的物种。 他对时间那么敏感，应该能提供一些思路。 「有。」维希亚回答，「虽然我没有办法改变逆流的时间，但是我知道，怎么让时间恢复原本的速度。」 艾涵舟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维希亚继续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跟我们祖辈，共同生活在海洋里的生物，觉醒了时间系异能。」维希亚说，「据说，因为时间系异能限制太多，比较鸡肋，所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但是呢，根据我祖辈的说法，时间系异能最大的用处，就是加快或减慢一定范围之内的体感时间。」 维希亚停顿几秒，又补充，「假如异能者的资质够强大，甚至可以对抗加快的时间速率，让整个塔玛星恢复正常。」 「还有这种异能啊？」艾涵舟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但是，塔玛星的海洋已经干涸太久，我应该去哪里找他？」 「你不用找。」维希亚说，「他就在你身边。」 「我身边？难道是处理站的幼崽？」艾涵舟表情顿时为难起来。 即使哪只幼崽拥有时间系异能，可是在未觉醒的状态下，也没有办法使用。 总不能为了拯救塔玛星，刺激幼崽强行觉醒吧？ 呵，塔玛星算老几啊！ 「不是。」维希亚打断他的思绪，给出正确答案，「是那位绿色的员工。」 「哦，欧克呀，那没事了。」 欧克：？？ 站长大人，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欧克常年背着绿油油的壳，所属种族简直一目了然。 以艾涵舟的了解，欧克的祖先以「长寿」出名，所以他可以操控时间，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但是，艾涵舟回到处理站，认真观察欧克憨憨又不太聪明的模样，对维希亚提供的情报表示怀疑。 操控时间？就他？ 确定没搞错吗？ 为验证维希亚的说法，艾涵舟回到处理站，先把欧克叫过来。 「站长，你找我呀——」欧克说话的尾音充满愉悦，整只龟喜气洋洋。 ——因为做事不太靠谱，艾涵舟召唤他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俩之间的关系，纯靠欧克单方面倒贴。 万万没想到，欧克竟然有得到回应的一天。 「嗯。」艾涵舟撩起眼皮，上上下下审视他，「我想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天吶！」欧克语气更加惊喜，「你关心我！站长你在关心我！」 「嗯。」艾涵舟无奈的应了声。 他开心就好。 「说起我的异能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欧克笑得一脸傻气，快乐地说，「你知道的，我刚出生就被丢进幼崽园啦。那个幼崽园挺大，却没有我的同族。而我祖辈留下的资料里，也没有关于异能的具体记载。」 「我记得，有一天，我突然就觉醒了！其它幼崽觉醒的时候喷水喷火，我什么都喷不了，身上还有厚厚的壳。」欧克敲了下自己的壳，骄傲地挺起胸脯，「所以我想，壳就是我的异能！」 欧克絮絮叨叨说完，还企图钻进壳里，证明自己拥有强大的异能。 艾涵舟默默注视他的迷惑行为，提出疑问，「你的壳有彩彩厉害吗？」 「……」欧克瞬间蔫了。 其实他偷偷比较过，彩彩的壳至少有他三倍那么硬。假如它以后成年，觉醒更强大的防御异能，说不定会甩开自己八百条街。 「我、我跟他属于不同的类型。」欧克嘴硬，「我还可以靠脑子！」 第87页 「你有吗？」艾涵舟语气不仅充满疑惑，还带着一丝丝怜悯。 「我有……吧。」欧克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也不是很确定。 他挫败地抱住自己，蹲下来，半个脑袋缩进壳里，闷闷地说，「如果我的壳和脑子都没有用，那我还有什么用？」 「其实，」艾涵舟拍拍他的壳，「你的异能，可能比你想像中更加厉害。」 「真的吗？」欧克眼睛亮起来，喜滋滋问，「站长，难道你知道我的异能吗？」 「我……」艾涵舟是个谨慎的人，原本不想把话说太满。 但是他垂眸，看到欧克一副急需鼓励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口。 「嗯。」艾涵舟点点头，「维希亚告诉我的，可信度很高。」 「哇！」欧克激动地跳起来，绕着艾涵舟转圈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究竟有什么异能。」 艾涵舟让他闹得有些烦，强行按住欧克，把维希亚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欧克听着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无法想像自己拥有改变整个塔玛星的能力。 「我、我那么厉害吗？」欧克再次向站长确认。 「嗯，你厉害。」艾涵舟不厌其烦的再次肯定他，「维希亚原话说，你虽然不能改变时间逆流的状况，但是可以一定程度的改变时间速率，只要……」 艾涵舟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克已经激动地跑开，欢欢喜喜向全宇宙分享这个好消息。 「耶斯，你知道吗知道吗？我特别厉害！」 「我可以操控塔玛星的时间！」 「耶斯，你快看我一眼！夸我，尽情的夸我！」 「哈？」耶斯不堪其扰，用「哪家精神病院把你放出来」的烦躁表情，瞪向欧克，「操控时间？你做什么梦呢。」 「我没有做梦，是站长亲口说的！」 「站长说的话你也信。」耶斯一脸不屑，「他还说我的脸很好看呢。」 「原来站长还说过这种话。」欧克摸着下巴，仔细端详耶斯的脸，露出沉思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耶斯被看得不自在，一圈打在他厚厚的壳上。 「你看什么呢？」 「我觉得吧，虽然站长审美有点问题，但他是个诚实的人。」欧克重新燃起信心，挥舞自己的双手，「我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我真厉害-我就是塔玛星的最强王者！」 艾涵舟揉揉眉心，内心莫名有些后悔。 救命！他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欧克身上！ 第46章 懒得狡辩 漫漫长夜, 艾涵舟哄睡所有幼崽之后，独自坐在空旷的地方，抬头眺望星星点点的浩瀚夜空。 塔玛星的月亮没有阴晴圆缺, 永远那么皎洁。 仿佛一个体面的成年人，永远露出圆滑、优秀的一面，把所有的情绪和缺憾都藏起来, 自己默默消化。 灰雾悄无声息飘到他身后, 幻化出一张艾涵舟喜欢的脸。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摸索和观察，灰雾基本摸清楚艾涵舟对于容颜的喜好。 他闲来无事，画了好几张英俊的脸, 以便灰雾变化出更多的模样。 最开始那张清纯白净的少年脸，他平时最喜欢。温和易碎, 没有攻击力。 但是, 艾涵舟思考问题，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 其实并不希望得到少年的安慰, 而是需要可靠成熟的成年人。 灰雾为了迎合人类的喜好，曾经幻化出好几副英俊的皮囊。眉目星朗, 骨相优越, 气质温润如玉。 被折腾了好几次之后, 灰雾得出一个结论：艾涵舟喜欢男性的脸。 他笔下画过女性，清一色的可可爱爱小姑娘。穿漂亮的蓬蓬裙, 能够充分激发大家的父爱和母爱。 但是, 艾涵舟几次尝试画成熟富有魅力的大姐姐，每次都失败了。 因为, 他跟成熟女性相处, 完全是处于工作需要。接触过程中, 艾涵舟满脑子只有工作，并没有把对方当做有吸引力的异性。 好吧。 或许，异性本来就对他没有吸引力。 艾涵舟懒得再狡辩了。 灰雾倒是无所谓。 他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更何况性别呢？ 不过呢，他凭藉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认为自己更接近男性。所以每次出现，都会选择男性的姿态。 「你在看什么？」灰雾问。 艾涵舟没有回答，指向无垠的夜空。 「月亮？」灰雾疑惑，「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有那么好看。」 「当然，月亮怎么会看腻呢。而且，人生本来就是重复无聊行为的过程。」 灰雾皱眉，「你又在说听不懂的话。」 「是呀。」艾涵舟轻笑一声，坦白道，「其实，有件事情让我很在意。」 「嗯？」 「胡莱特似乎认识我，他还说我死了几千年。」艾涵舟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我想，蓝星那么多人类，只有我来到塔玛星，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繫。」 「我明白了。」灰雾冷静又靠谱的点点头，「我去调查胡莱特。」 「好。」 灰雾察觉到他的情绪，问，「你不愿意？」 「我一直是个好奇心很淡的人。因为，社会从小就告诉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艾涵舟语气压低，轻轻呢喃，「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深究。」 第88页 「你怕什么？」灰雾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可以使唤我。」 艾涵舟低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转过头看他，努力憋笑，「你什么语气？说得我很过分一样。」 「难道你……」灰雾话说到一半，堪堪改口，「不，你一点都不过分。」 「哦？」艾涵舟挑眉，「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呀。」 灰雾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真的不能变成可爱的小姑娘吗？」艾涵舟真诚地问。 灰雾：做不到，告辞！ —— 今天是时间开始缩短之后的第二十天，欧克得到维希亚亲自指导后，推开新世界的大门，终于找到自己的正确异能。 可是，因为过去几千年时间，他和他的祖辈没有使用过时间系异能，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驯化。 正常来说，想要熟练掌握一种陌生异能，至少需要百八十年。 多余星际物种来说，百八十年只占据生命中的几分之一。但是对于艾涵舟来说，没等到欧克成功驯化异能，自己就该咽气了。 幸好，塔玛星除了本土居民，还有两只外来的猫。 伊纳索尔暂时排不上用处，但是元帅心智发育正常，而且受过喵星教育。他能够根据自身经验，帮助欧克快速掌握技能的用法，并且提高精神力的等级。 短短几天，欧克已经能够使用时间系异能，将白天延长一分钟。 别看只有一分钟，对于大家来说，简直是普度众生般的存在。 转眼之间，欧克差点成为处理站的英雄，受到大家的簇拥和崇拜。 ——之所以说差点呢，是因为和艾涵舟比起来，他还差得太远。 只要艾涵舟出现，所有崽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爹咪，甚至不肯多看欧克叔叔一眼。 哪怕慢半秒钟，都是对爹咪的不尊重。 欧克：…… 终究是我错付了。 「耶斯，你说他们怎么回事？」欧克愤愤地蹲在耶斯身边，嘴里连声抱怨，「刚才还夸我厉害，夸我伟大。结果站长一出现，他们全都跑了。」 「哦。」耶斯没有太多表情，冷淡地应声。 「怎么连你也不理我？咱们…」欧克伸手过去，想要像平常那样，扒拉耶斯的肩膀。 结果耶斯先一步站起，默默换了个位置，继续忙碌自己该做的事。 欧克手扑了个空，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 「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艾涵舟来到塔玛星之前，塔玛星上上下下的民众，并没有太多情绪。 但是，自从人类接手处理站之后，大家受到影响，逐渐学会喜怒哀乐。 迟钝如欧克，此刻也感觉到耶斯的脾气。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生气？」欧克疑惑地问。 「我没有生气。」耶斯背对他，闷闷说，「以后，处理站的工作由我负责，你快去拯救塔玛星吧。」 「啊？」欧克表情无措，追着耶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从他俩认识那天起，耶斯一直比欧克强。处理站的日常工作，耶斯负担的更多。 她没有抱怨过什么，还对欧克说过「你遇到难事，都交给我」。 艾涵舟成为站长后，明显更信任耶斯。 但是，自从欧克找到正确异能后，一切都变了。 他成为塔玛星的救世主，而耶斯，只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员工。 耶斯默默看他发光发热，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将他们隔开。 「我、我怎么拯救塔玛星。我除了可以延长和缩短每天时间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已经很厉害了！」耶斯打断他，低头说，「我才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们说什么呢？」艾涵舟听到争吵声，推开蔫啦吧唧贴在身上的幼崽，绕到他俩面前。 耶斯不愿意被站长看到丢脸的模样，连忙调整情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站长，我……她……」欧克情急之下，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艾涵舟刚才听了几句，大概知道他们吵架的内容。 其实很正常。 人类也会出现同样的情绪：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本来同样平凡。突然间，其中一个飞升了，另外一个自然会觉得别扭。 只不过，耶斯和欧克第一次感受这种陌生的情绪，才没有办法好好处理。 「聊聊吧。」艾涵舟来到他们身边，分别拍拍左右，「过来坐。」 「哦。」耶斯停下手中工作，配合的坐过去。 欧克连忙坐下，越过艾涵舟，偷偷看耶斯的脸。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可以共患难而不可共享福。」 他俩齐刷刷摇头，「没有。」 「在我们人类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为很多种。有的关系需要利益维持，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但是，有些更深层的关系，需要真心换真心。」艾涵舟说到一半，感觉自己讲得太深，又换了个更简单的例子，「假如你们面前有一个按键，只要你按下去，对方会死亡，你会按吗？」 耶斯立刻说，「不会。」 欧克感动地稀里哗啦，连忙说，「当然不会。」 「如果增加一个条件，按下去对方会死亡，你会得到全世界最强大异能，你会按吗？」 第89页 「不会。」欧克用力摇头，「我要强大的异能没用。」 「我也不会。」欧克虽然渴望力量，却不想以欧克的死亡为代价。 「好，再换个条件。按下，对方死亡。不按，你会死亡。」艾涵舟左右扭头，看看他们，沉声问，「现在，你们的选择是——」 这次，他俩同时沉默了几秒。 空气安静好一会儿，欧克才说，「我不按，死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按钮，但是，我不能按下去。」 艾涵舟笑笑，「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 耶斯和欧克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可以为了对方牺牲自己，还有什么好吵的？ 金牌调解员艾涵舟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转过弯，耳边突然出现灰雾的声音。 「你会按吗？」灰雾问。 「如果是我跟你，我会按。」 「……」 艾涵舟告诉他，「这个问题是原版是，我按下按钮，对方会死亡，我会得到十万。然后，提问者会把金额不断往上加，直到回答者动摇。」 艾涵舟看向他，笑得很漂亮，「如果对象是你，当他问道十万那个档次，我就按下去了。」 灰雾默了。 冷血无情，不愧是你。 艾涵舟凝视他的脸，继续说，「然后，金额提高到一百万、一千万、一亿的时候，分别按一次。反正你没有生过，怎么会死？」 暴富小技巧get√。 灰雾思索几秒，认真问他，「如果你按下去，我会彻底消失呢？」 艾涵舟的笑容渐渐消失，浓密的眼睫覆住眼瞳。 他安静半分钟，轻声问，「你希望我按吗？」 第47章 「真可爱！」 「你希望我按吗？」艾涵舟静静凝视他。 灰雾没有想到, 艾涵舟会把这个问题抛回来。 假如艾涵舟问「你会按吗」，灰雾的回答肯定不会犹豫。 他存在至今，没有想得到过什么。仔细算算, 唯一在意的只有艾涵舟。 所以，无论开出什么条件，灰雾都不会做出伤害艾涵舟的选择。 但是, 艾涵舟竟然反过来徵求他的意见, 灰雾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坦白说，在艾涵舟出现之前，灰雾并不喜欢自己的存在。 没有来处, 没有去处。 跟世界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拥有漫长却没有意义的时光，每天每天枯燥的重复, 看不到尽头。 灰雾讨厌那样的人生。 假如让他在那个时候做出选择, 灰雾肯定希望，有人按下让他消失的按键。 而现在, 灰雾不太确定。 他感觉自己漫长的时光, 逐渐被填满。 染上色彩，拥有温度, 让他产生越来越多的眷恋。 灰雾沉思良久, 才开口说, 「不希望。」 「那我就不按。」艾涵舟愉快地给出回答，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走吧。」 「嗯？」 「陪我回家。」艾涵舟理直气壮的命令, 「外面太黑了, 我看不到路。」 「哦。」灰雾乖巧的把自己团成汤圆，飘到艾涵舟手掌心, 替他照亮前行的路。 艾涵舟捏捏手感极好的汤圆, 通红的耳根逐渐恢复原本颜色。 走出好长一段路, 他才轻轻地、近乎耳语地说，「谢谢。」 汤圆在他掌心里滚滚，用不存在的眼睛跟人类对视。 「别看我。」艾涵舟戳了他一下。 汤圆：……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欧克做了几百年废物，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十分卖力。 他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向元帅讨教，总算驯服自己的先天异能，将塔玛星的时间控制在正常范围。 虽然没办法延长，至少可以阻止时间继续缩短，艾涵舟对此非常满意。 当然，世界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即使欧克能够把时间控制在正常范围，塔玛星由于时间错乱，导致的异常越来越多，甚至达到影响普通居民生活的程度。 「你真的不能让时间正流吗？」艾涵舟问。 欧克愁眉苦脸，「站长，你要求太高了。」 「行吧，」艾涵舟摆摆手，开玩笑似的骂，「你真废物。」 欧克惨遭辱骂，却不生气，挠挠头来到耶斯身边，笑呵呵说，「耶斯，我又被站长骂了，他好过分！」 「站长骂你多正常，难道你还想从他嘴里听到好话？」 「行吧，是我想多了。」 「别难过。」耶斯给他顺顺毛，「你已经很厉害了。」 「嗯！」欧克重重点头，追在她屁股后面跑，「耶斯耶斯，我们上次种的花开了吗？」 「没有。站长说花娇贵，每年的期原本就短，又因为咱们星球时间逆流，所以要反向等一年才能开花。」 「这么麻烦啊。」欧克遗憾地嘟囔。「站长说得没错，我果然很没用。假如我能够让时间恢复正常，花就可以立刻绽放了。」 「你知道自己没用就好。」耶斯瞪了他一眼，「慢慢等吧。」 之前的短暂摩擦，并没有让他俩产生隔阂。 正相反，艾涵舟从他俩的互动中，嗅到微妙的味道。 第90页 奇怪，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 「嘶、嘶。」 艾涵舟听见声音的同时，突然感觉脚腕一凉。 低头，发现茶茶用尾巴盘住他的脚踝，吸引艾涵舟注意。 茶茶是处理站最早觉醒的幼崽。 但它觉醒速度很慢，到现在，也只是爬行速度变快而已。 耶斯甚至怀疑过：茶茶是不是真的觉醒。 最近几天，元帅每天教欧克控制异能的办法。 其它幼崽嫌无聊，压根不理他们。只有茶茶，守在角落暗中观察，偷偷学到很多知识。 「怎么？要吃饭吗？」艾涵舟看它，好声好气问。 茶茶摇晃上半身，松开尾巴，转身向自己房间爬去。 艾涵舟停在原地，试图揣测幼崽的意图。 茶茶爬出几米，回过头，再次发出低哑的声音。 「让我过去？」 「嘶。」 「好的。」艾涵舟配合的迈开腿，跟随茶茶回到它的小房间。 处理站扩建之后，艾涵舟又抽出大量时间，按照幼崽们的习性和喜好，把每只崽子的房间，布置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茶茶性格孤僻，内向，喜好阴暗湿润的环境。 因此，他房间里没有直射的阳光，温度也比较低，宛如某个鬼片拍摄现场。 艾涵舟本来就怕冷，踏进房间感受到寒气，下意识抱住自己。 茶茶转过头，昏暗中，用一双闪着凉意的眼看他。 「想让我陪你玩吗？」艾涵舟颇有耐性，蹲下来揉揉小蛇的脑袋。 茶茶没有动，整条蛇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它好像突然恢复意识似的，往后面躲了躲。 艾涵舟当场迷茫。 搞不懂蛇蛇到底有什么心思，既不需要投喂，也不需要陪玩。 难道单纯把他叫到房间里，让他感受冰冷吗？ 「嘶。」茶茶原地捏了一会儿，仿佛在做心理建设。 终于，它下定决心，蠕动着找了个合适的眼睛，然后屏息凝神。 「哎呀……」小女孩发出娇娇弱弱的声音。 第一次变成这副模样，茶茶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用双腿站起来。 结果人类的身体匍匐时，重心不稳，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 「没事吧？」艾涵舟顾不得惊讶，连忙伸手把她拉起来。 触摸到女孩子皮肤的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凉意，差点把他冻成冰棍。 茶茶即使拥有人类的皮囊，却没有改变冷血的本质。 一张瓷白的小脸没有血色，眼瞳也是冷淡的青色。比起可爱娇软，更应该用高冷形容她。 茶茶站稳身体，立刻推开艾涵舟的手，仰起脸定定看他。 「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样子吗？」 「嗯。」茶茶还没有学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两个音节。 她看向艾涵舟的眼睛，似乎没有太多期待。 艾涵舟却能感受到，小姑娘肯定期待得到夸奖。 「真可爱！」艾涵舟情绪饱满的赞美，「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茶茶听完，面无表情的低头，勾住自己的手指。 艾涵舟仔细观察茶茶，看到她身上，跟蛇鳞片接近的土灰色衣服，顿时有了主意。 「想不想要新衣服啊？」 茶茶盯着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下头。 「想。」 「等我。」 半个小时后，艾涵舟把画好的设计稿交给耶斯，让耶斯想办法搞出全宇宙最可爱、最华丽的公主蓬蓬裙。 「站长，你的品位突然变奇怪了？」耶斯大为震惊，「这些跟你平常让我准备的衣服不一样！」 「不是我穿？」 「难道是你家的甜甜穿？」 无处不在的甜甜，突然感觉有被伤害到。 「不是。」艾涵舟解释，「他应该不需要你做衣服。」 「也是，那给谁穿啊？」耶斯疑惑的同时，快速完成艾涵舟交给的任务，用异能合成漂亮华丽的公主裙。 艾涵舟拿着公主裙，飞快跑开，只留在一道急切的背影。 耶斯和欧克对视，同时开口。 「站长不太对劲。」 「我第一次见他跑得那么快。」 又过了几分钟，艾涵舟再次出现，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精緻的女孩子。 看到她第一眼，大家还以为，艾涵舟又为大家准备了新玩具。 靠近女孩，通过气息判断出她是茶茶之后，他们大为震惊。 「茶、茶茶？」 「竟然是一条小雌蛇吗？」 「我以为她脾气那么差，肯定是男孩子！」 「为什么男孩子脾气差？你这是性别偏见。」欧克抗议，「你看奶油，脾气多好啊！」 耶斯认真地纠正，「奶油也是女孩子。」 欧克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他曾经以后，处理站的幼崽，长大以后都会变成自己的兄弟。 敢情是姐妹吗？ 「咘叽-咘叽！」草莓拍打翅膀飞过来，绕着盛装打扮的茶茶转圈圈，叫声里充满羡慕。 真好啊，它也想被爹咪拉手手，也想要穿漂亮的花裙子。 「安静。」艾涵舟把草莓抓过来，无奈地看着它，「你是小姑娘吗？」 第91页 「咘叽——」不是呀。 「哦。」艾涵舟冷漠地说，「那你没有花裙子，可以躲到角落哭鼻子了。」 「哈哈哈！」元帅放肆的笑出声。 草莓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舟舟，你对她做了什么？」元帅来到艾涵舟面前，稀奇地盯着茶茶，上下打量。 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小女孩。 之前见到的小女孩，多半是成年个体，通过异能改变外表，假装小女孩。 因为，星际物种都知道：成年以后才会觉醒。 茶茶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十年呢，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年变成女孩的模样？ 「我什么都没有做。」艾涵舟诚实地回答。 「那就奇怪的。」元帅摸摸胖下巴，「据我所知，其它蛇族没有提前觉醒的情况。难道说，她不正常？」 「闭嘴，你才不正常。」艾涵舟粗暴地打断她，「不要乱说。」 「我意思是说…」 艾涵舟护住茶茶，冷冷瞪他一眼，「难道她不可爱吗？」 「可爱？」元帅对上她「下一秒鲨了你」的冰冷眼神，违心承认，「可爱，好可爱呀。」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正常呢？」艾涵舟语气充满溺爱，「乖崽，不要听他乱说。」 第48章 这辈子都无法变成小女孩 过去几个月, 艾涵舟提过几次，试图让灰雾变成穿蓬蓬裙的可爱小姑娘。 灰雾只是耳朵听听，并没有太当真。 因为艾涵舟这个人非常恶趣味, 他笑着提出的要求，最多只能听一半。 直到，处理站真的出现一个小女孩, 灰雾才赫然意识到—— 艾涵舟真的喜欢养小女孩。 即使茶茶受到种族天性的限制, 性格冷淡孤僻，表情高冷中还有几分阴鸷。艾涵舟依旧非常宠爱她，给茶茶准备漂亮的小裙子和发饰, 把她打扮成童话里千娇百宠的公主。 最近几天，处理站内所有幼崽, 都真切感受到「失宠」的滋味。 自从茶茶变成小女孩以后, 艾涵舟的端水大师人设彻底崩塌。以「茶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会」为理由，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让茶茶拥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生活。 起初几天, 处理站其它崽子还能接受。 毕竟嘛，茶茶突然拥有新的皮囊, 一副无法适应四肢的样子, 确实需要人类帮助。 但是, 连续好几个月下来，宝宝们多少有点小情绪。 大家都是崽, 凭什么茶茶可以拥有亲亲抱抱举高高, 而自己只配得到「听话别闹一边去」。 不、公、平！ 崽子们痛定思痛，使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 终于得到结论： 艾涵舟对茶茶好, 因为茶茶变成小女孩了。 所以说, 只要自己变成小女孩，也能得到爹咪的宠爱！ ——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变成小女孩的男孩子们，如是想着。 幼崽阶段的小孩，想法十分单纯，而且执行能力强到恐怖。 他们缠着耶斯，缠着欧克，缠着元元，甚至胆大包天企图纠缠灰雾，千方百计寻找变成小女孩的办法。 可惜，就算他们求助所有能求助的对象，却依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因为，耶斯、欧克，包括元帅的幼崽阶段，完全没有产生过「我要变成小女孩」这种荒谬想法。 对他们来说，异能觉醒无非是某个时间、某个阶段，必须经历的事情，跟死亡差不多。 当觉醒真正来临时，过去的他们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惧，平静接受现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但是，处理站的幼崽们不同。 他们太期待所谓的「觉醒」，甚至放弃玩耍偷偷关注已经觉醒的叔叔和姐姐，模仿他们的举动。 大家都知道，崽子们期待的不是觉醒本身，也不是拥有强大的异能。而是觉醒后可以变成小女孩，得到爹咪宠爱。 目的十分不单纯。 没关系，可爱就够了。 或许是这帮小崽子们的可爱，真的拥有某种魔力。 它们没头没脑的努力几天之后，当真有崽出现觉醒的迹象。 耶斯、欧克惊讶地张大嘴巴：天吶，这也可以！ 「好厉害——」元帅高兴地拍手手，「他们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 「什么？」 「我来解释吧。」元帅煞有介事的告诉他俩，「精神力代表个体意愿，就像我之前教给欧克的那样。当个体意愿非常强烈时，精神力也会随之增强，然后开发个体的潜能。」 元帅解释完毕，嘴里嘀咕，「怪不得茶茶会提前觉醒呀。」 「咦？」艾涵舟听到他们的对话，伸手摸摸茶茶的头发，「原来如此啊。」 茶茶没有躲开艾涵舟的手，仰起白净精緻的脸，安安静静凝视人类。 其实，茶茶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内心究竟有没有执念。 遇到艾涵舟以后，茶茶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一点点浮现。 他们都说：你不要对它好，蛇族天生冷血。 它肯定养不熟，觉醒之后，就会彻底忘记你。 没必要，随它去吧。 茶茶并不知道，自己经历所谓的「觉醒」之后，会不会忘记艾涵舟。 第92页 它天生冷血，连处理站最热情的幼崽，都难以亲近。 出生至今的全部时光中，蛇蛇不记得，自己跟谁有过关联，直到艾涵舟出现。 它清楚感受到人类的温暖和宠爱，即使它没办法表达感恩，艾涵舟依旧用最阳光的笑容面对它。在谁都不愿意管小蛇的时候，只有艾涵舟会从各个角落找到小蛇，耐着性子投餵它。 茶茶很想很想亲自对他说些什么。 即使以后的自己，会忘记人类给予的温暖。但是现在这一刻，它由衷感谢艾涵舟。 这个想法深埋茶茶心底，变得越来越强烈。突然有一天，茶茶感受到身体深处的躁动，不安叫嚣着，似乎要释放另一个自己。 那种感觉让茶茶十分痛苦，一度想要放弃，拒绝这种变化。 可是，艾涵舟又出现了。 他依旧温暖，和煦，用坚定的声音说，绝对不会抛弃茶茶。 听见人类的话，茶茶突然觉得，感知到的痛苦没有那么难熬。 再后来，它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愿以偿，拥有能亲口跟艾涵舟说话的身体。 茶茶短暂的蛇生，第一次感受到「欣喜若狂」的心情，迫不及待想让人类看看自己的样子。 「真好。」艾涵舟抚摸她的头发，语带笑意，「我还以为，你要离我而去了。」 真好，茶茶还是幼崽，可以继续呆在处理站。 「嗯。」茶茶小小声回应。 她有些郁闷。 即使自己变了模样，但是性格没有变，仍然无法坦率的向人类道谢。 糟糕。 艾涵舟仿佛看穿茶茶的心思，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茶茶露出苦恼的表情，直勾勾看他。 艾涵舟说，「我会陪你长大的。」 —— 很快，处理站内出现第二只凭藉意志力觉醒的崽。 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这只崽曾经觉醒过一次。 后来它来到塔玛星，因为时间逆流的关系，又变成小奶喵，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论真实年龄，伊纳索尔比元帅大好几个小时。那么多年叱咤风云的生活，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当伊纳索尔萌生出「想要变成小女孩」的想法，它体内已经经过训练的精神力，迅速做出反应，成功将伊纳索尔变成…… 眼睛大大，皮肤吹弹可破，说话奶声奶气的…… 男娃娃。 由于伊纳索尔身体还处于幼崽时期，没有办法彻底拥有觉醒后的姿态，导致他头上还有绒黄色猫耳，身后拖着尾巴。 张开乳牙还没有长齐的嘴巴，就会下意识「咪嗷」。 艾涵舟得知消息，匆匆抱着茶茶赶过来。 看见伊纳索尔一副生活无法自理的模样，他勾勾手指，把元帅叫过来。 「你是他的监护猫，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他。」 「我？」元帅指指自己，迷茫地说，「我没照顾过孩子呀。」 艾涵舟表情诚恳，「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管它？」 艾涵舟盯着那只刚学会拆家的糰子，默默瞧了会儿，伸手揉揉眉心，痛苦地说，「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狗都嫌弃。」 「咿呀？」狼崽歪了下脑袋，用叫声表示：我不嫌弃呀—— 艾涵舟同情地看了它一眼。 这只狗狗，有必要接受教育，重新做狼。 —— 距离塔玛星非常近的某个星球，来自全宇宙最强星系的无敌军队，在这里安营扎根，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 除了老态钟的最高统治者。 他的情绪日渐暴躁，每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只为了逃出这颗星球，去往塔玛星。 「请问，你为什么必须去塔玛星？」侍从小心翼翼地问。 统治者转过布满褶子的脸，阴阴瞪了他一眼。 侍从吓得噤若寒蝉，暗自庆幸：由于情况特殊，统治者虽然易怒，却不会像之前那样一不小心就处死。 而且，也许是因为关在这颗陌生星球太久了。 他无事可做，偶尔会回答大家的问题，比如现在。 「我要报仇。」统治者佝偻身体，面向塔玛星，喑哑地说，「我要向曾经抛弃我的塔玛星报仇，要向那个抛弃我的人报仇。」 「抛弃？」侍从惊讶。 侍从很年轻，侍奉统治者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 他从之前的侍从那里听说，统治者活了很久很久，也许几千年，也许几万年。 谁都没有见过他开心的样子，佝偻的背嵴仿佛背负着全世界的仇恨。 直到今天，侍从才知道，原来他曾经被抛弃过。 「请问，他为什么抛弃你？」 「为什么？为什么…」统治者喃喃自语，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情绪几近崩溃，「他说我是丑陋的，污秽的，所以他要捨弃我。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可以让他强大，让他得到永生。」 「他不应该捨弃我！」统治者用力挥了下手，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我天生就该融入他的灵魂，然后把他弄脏，让他毁灭这个世界！」 「呃。」侍从听他的话，只觉得统治者在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他可能彻底疯了吧。 「塔玛星，呵呵，塔玛星！」统治者的执念又强烈几分，竟然穿过时空，感受到塔玛星的存在。 第93页 他浑浊的眼球，闪过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然后调整角度，朝向那个方位，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什么，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嗤、嗤、嗤。」 「找到了。」 「这次，你逃不掉了。」 「阿嚏——」 艾涵舟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体一阵发凉。 「怎么啦？」 「没事。」艾涵舟捂住鼻子，并没有太当回事，「可能是感冒了吧。」 「你们人类真脆弱。」 「习惯就好。」 窗外，巨大的阴霾由远及近。铺天盖地，笼罩整个塔玛星。 第49章 新概念公平 转眼间, 又到了艾涵舟最最难熬的冬天。 因为有过去整整一年的努力，今年冬天明显没有去年那么寒冷。 至少不会让艾涵舟离开房间三分钟，就立刻被冻死。 「咘叽叽——」草莓仗着自己终于学会飞高高, 扑闪毛茸茸的翅膀，大摇大摆飞到艾涵舟头顶。 结果，人类早已经预判它的飞行航线, 朝旁边挪了半步, 让草莓狠狠扑个空。 「咘叽叽！」草莓大声叫唤，抗议爹咪对它的冷漠。 凭什么别的崽崽都可以黏在爹咪身边，只有它不行？ 因为—— 草莓在爹咪心里是特殊的！ 某只烦人崽崽十分乐观。 艾涵舟听见它像个蚊子似的, 咘叽咘叽稳定输出，无奈地翻了草莓一眼。 「重。」他无情地说出理由。 其它幼崽确实粘人, 但有分寸, 不会像草莓那样把所有重量，都压在艾涵舟脑袋上。 以前还好, 草莓身娇体轻, 没太多分量。 自从它萌生出「我要变成小女孩，独占爹咪宠爱」的奇怪想法后, 便开始像另一个奇怪的方向发育。 简单来说, 艾涵舟以前介绍草莓, 会说：这是我家烦人的崽。 而他现在介绍草莓，会说：这是我养猪专业课的毕业设计。 猪猪草莓开始觉醒, 症状跟其它崽子完全不同。 别的崽崽焦躁、敏感、坐立难安。 唯有草莓能吃能睡, 每天吃八顿饭。西瓜、草莓、番茄汁，总之什么都吃, 几乎改掉了挑食的坏毛病。 吃饱喝足之后, 它两条小短腿一蹬, 呼噜呼噜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样的神仙生活持续有一段时间，草莓猪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了好几圈。 当它像小时候一样，快快乐乐飞到艾涵舟头顶。艾涵舟只会感觉到，自己的颈椎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咘叽——」草莓猪猪大声叫唤：我很轻的。 「你低头看看自己。」艾涵舟把他抓过来，伸出手，用指尖戳戳草莓的肚子。 指尖立刻陷进软软的肚皮中，被肉肉埋没。 艾涵舟嫌弃，「你真胖。」 「咘叽…」草莓叫唤的声音，顿时心虚起来。 有那么胖吗？ 崽只是多吃了一点点饭而已。 「咘叽叽…」爹咪不喜欢崽了。 艾涵舟见它低眉顺眼，一副小心脏受到伤害的样子，无奈的嘆息，安慰道，「乖崽，你真是太可爱，可爱到膨胀了。」 「咘叽？」 「真的。」艾涵舟违心地揉揉它翅膀根，「快去吃饭吧，你已经三十分钟没吃饭了，别饿瘦了。」 「咘叽！」草莓猪高高兴兴的飞远，找耶斯姐姐给自己弄吃的。 艾涵舟总算哄好草莓，摸摸自己不堪重负的脖子。准备找个温暖的房间，潜心创作，给变成奶娃娃的崽子们，多设计几件漂亮衣服。 现在，处理站每天都有幼崽觉醒，艾涵舟只好努力给自己洗脑： 男孩女孩都一样。 给小姑娘准备漂亮裙子的同时，至少也要给小男孩分配一块遮羞布。 嗯。 新概念端水大师。 艾涵舟拿起画笔，先简单勾勒出草稿。 正准备细化时，突然收到联络器发来的讯号。 「舟舟——」元帅亲热的叫他，「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发现。」 「什么发现？」 「我悄悄告诉你呀——」元帅把大脸盘子凑过来，想要隔着屏幕对艾涵舟耳语。 艾涵舟下意识退后，与那块全息屏幕隔开距离。 元帅瞪大眼睛，露出非常受伤的表情。 「咳。」艾涵舟清清嗓子，转移尴尬，伸手指向他身边几个崽子，「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需要避开他们吗？」 「唔。」元帅低头沉思几秒，摇摇头表示，「应该不需要。」 达成共识之后，元帅圆滚滚的身体往后挪挪，保持安全距离。 「要说什么？」艾涵舟问。 元帅兴沖沖地问他，「舟舟，你们人类有没有成年期？」 「有啊。」艾涵舟回答，「我们人类的身体，发育到一定阶段，会渐渐趋于稳定，相当于你所说的成年期。而我的母星有许多国家，每个国家对于「成年」的判断标准不同。在我的国家，基本以18岁为分界线，18以后就算成年人。」 「嗯嗯！」元帅用力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发现，咱们处理站内，已经觉醒的幼崽们，生长速度与人类非常接近。」 「咦？」艾涵舟疑惑。 倒不是疑惑崽子们的生长速度，与人类接近。 第94页 而是疑惑：元帅为什么要为这种普通的小事高兴？ 「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是公认最有智慧的生物。」 「嗯。」 「所以呀，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每个物种都会不约而同的往人类方向进化。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进化，即使成年后拥有无限接近人类的外表，但是距离真正的人类，仍然有一段距离。」 元帅整理一下语言，继续说，「这种距离，让我们无法拥有人类那样细腻的情感，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即使我们的异能再强大，渡过的生命却依然潦草。」 「但是——」元帅声音骤然提高八度，「你的幼崽进化了！他们变得像真正的人类那样，从牙牙学语开始一点点长大。未来，有可能像人类那样，拥有细腻的情感和思维能力。」 元帅捧着大脸盘子，陶醉地说，「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它代表星际时代物种是有潜力的！」 艾涵舟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才淡淡抛出两个字，「就这？」 「怎么？」元帅错愕，「难道这不是很伟大的发现吗？」 「确实伟大，但不算发现吧。」艾涵舟平静地说，「我一直认为，你们和我没有太大区别。」 「是吗？」 「是，你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千姿百态的生命。」 「舟舟——」元帅越听越高兴，雀跃地叫住艾涵舟。 「嗯？」 「我好喜欢你呀，我非常高兴来到塔玛星。」元帅搓搓小胖手，兴奋又期待地问，「你喜欢我吗？请用两个字回答我哦。」 艾涵舟唇角上扬，露出漂亮的微笑。 薄唇微微开合，给出他期待的两个字答案： 「做梦。」 元帅：？？ 呵，冷漠的人类。 —— 「甜甜？」 所有幼崽全部回到房间睡觉之后，艾涵舟定定站在走廊中央，轻轻叫了声。 没有谁回应。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甜甜现在没有在他身边。 倒也奇怪。 艾涵舟来到塔玛星将近两年，遇到许许多多异能牛逼的大佬。 可是，只有艾涵舟能感受到甜甜的气息。 过去几个月里，甜甜偶尔会消失几天，不知所踪。 就像今天一样。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艾涵舟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二十多年，并未觉得寂寞孤单。 而现在，每逢甜甜消失的日子，他难免有些不适应。 这种习惯非常不好，艾涵舟想着。 他连甜甜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确定他从哪里来，更不确定他是否会离开。 虽然这些事情，甜甜自己也不知道。 两年前，如果有人告诉艾涵舟，未来的他会极度依赖一团啥也不是的雾，艾涵舟肯定以为对方开玩笑。 没想到，听起来那么荒谬的事情，如今真的发生了。 「你找我？」 你的甜甜突然出现。 「你刚才去哪里了？」艾涵舟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去找胡莱特。」 「咦？」艾涵舟似乎听到很离谱的名字。 不确定，再听一次。 「你之前说，胡莱特有可能认识你。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尾随他。」 「尾随…」艾涵舟决定忽视这个词，继续问，「有什么发现吗？」 「有。」灰雾没有啰嗦太多，直接把收集到的影片资料，播放给艾涵舟看。 自从艾涵舟提过之后，灰雾每个月会抽出一两天时间，暗中跟踪胡莱特。 胡莱特的日常非常无趣，看来看去，无非就是听大臣和身边侍从汇报工作，夸奖自己。然后通过首都新闻，将自己的英俊传递到塔玛星每个角落，强迫臣民羡慕自己。 艾涵舟越看越觉得神奇。 他认为，胡莱特一定拥有非常自我的精神世界。 否则，他也不会日复一日，坚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全息影像以八百倍速，播放到第四天，艾涵舟终于逮到胡莱特独处的画面。 几次接触下来，艾涵舟充分了解塔玛帝国尊贵王储的性格。 胡莱特异能很低，因此患有被害妄想症，时刻认为「总有刁民想害朕」。因此，他身边总有许多士兵和侍从，寸步不离保护他。 一个需要他只身前往的地方，肯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艾涵舟将录影调到正常速率，认真看向屏幕，期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胡莱特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鬼鬼祟祟来到无人知晓的角落，使用异能和鲜血打开一扇隐秘的门。 那扇门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假如不是灰雾挂在胡莱特身上，有可能会被门拒之于外。 进入门内，里面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空间。 艾涵舟的眼睛，被明明暗暗的光线晃到，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又过去几分钟，他终于适应那边的光线，影影绰绰看见诡秘空间里，几个模糊的身影。 根据胡莱特的自言自语判断，那些应该是历届皇帝，也就是胡莱特的祖先们的遗像。 艾涵舟对于皇室成员兴趣缺缺，只觉得自己白白浪费时间，原本打算关闭全息影像。 但是，下一秒—— 他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第95页 竟然是艾涵舟自己！ 第50章 你说的是人话吗？ 「为什么……是我？」 艾涵舟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瞪大双眼。 ——不确定，再看一眼。 艾涵舟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看向那张影影绰绰的脸, 努力将每个细节看清楚。 灰雾守在他身后，悠悠说道，「我已经确认过, 那就是你的脸和身体。」 「你怎么确认的？」艾涵舟回过头看他。 灰雾视线压低, 目光缓缓滑过艾涵舟，平静地说，「我之前变成你的样子, 所以非常了解你的身体。比如你的小腿比大腿长一些，侧腰……」 「停！」艾涵舟堪堪打断他, 「够了, 我相信你。」 坦白讲，自己「小腿比大腿长」这种无聊的情报, 艾涵舟还是第一次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 他脑子里闪过某个糟糕的念头。 或许，甜甜比他本人更加了解他的身体。 「天吶。」艾涵舟思绪被打乱, 用力闭了闭眼睛。 「我可以百分百确认, 那具身体跟你一模一样, 还有问题吗？」 「有。」艾涵舟努力将思维拉回正轨，忍住不去揣测「他究竟用我身体做了什么」这种糟糕事情, 故作镇定问道, 「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莫非……」 莫非, 他的前身, 居然是胡莱特的祖先？ 艾涵舟隔着屏幕, 又看看胡莱特肥头大耳、眉目中透露出一股猥琐的脸，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救命。 假如真的如他所想，自己的后辈要作多少孽，才会生出胡莱特这种人间畜牲。 灰雾：「你放心，你跟胡莱特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那就好。」艾涵舟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们之间存在某种间接关系。」灰雾继续补充道。 艾涵舟轻轻拍抚自己胸口，表情逐渐僵硬。 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什么间接关系？」 「不知道。」灰雾回答道，「胡莱特没有提。但是，据我观察，他非常畏惧你。」 艾涵舟再次脑洞打开，「难道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没道理啊，谁会把杀父仇人和祖辈葬在一起。」 艾涵舟连续猜了好几种可能，没有得出结论。 灰雾平静的附和着他的瞎猜，听艾涵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周围没有人吐槽，艾涵舟觉得索然无味，默默收起自己无处安放的脑洞。 「算了，我猜不出结果。」艾涵舟说，「再等等，让他自己告诉我吧。」 「好。」 —— 「舟舟-快来快来——」 艾涵舟刚走出处理站，某只胖猫激动地挥爪爪。 看清楚他现在的状态，艾涵舟被戳中莫名其妙的点，笑得没心没肺。 昔日叱咤风云、令其它星系闻风丧胆的元帅，此刻已经变成崽崽们的人形玩具。他背上扛着大熊熊，怀里揣着咪嗷咪嗷还没学会走路的伊纳索尔，左腿还挂着咬他裤脚的狼崽。 可怜的元帅，被崽子们埋没，几乎寸步难行。 看见艾涵舟，他仿佛看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腾出一只手激动地挥挥。 「嗷呜——」熊仔看到爹咪，朝他挥挥大熊掌。 「早。」艾涵舟走到他们身边，好笑地问，「怎么了？」 「舟舟，救我！」元帅皱着一张苦瓜脸，惨兮兮说，「你的崽崽欺负我。」 艾涵舟听到这话，再次展现出极致的双标，「我的崽崽怎么会欺负你？」 「你看！」元帅向前拱了拱肚子，让艾涵舟看清楚趴在自己胸前，好大一坨还非要抱抱的几千岁巨婴。 艾涵舟依言低下头，与他怀中的伊纳索尔对视。 伊纳索尔眨巴两下湛蓝色猫瞳，仰起小脸看向爹咪。软乎乎的猫耳朵颤动两下，奶声奶气叫唤。 身为资深铲屎官的艾涵舟，顿时心软了。 「他现在这么小一只，还是个孩子，你哄哄怎么了？」 元帅：？？ 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人话吗？ 元帅的脸皱得更深，哼哧哼哧直起腰杆，示意艾涵舟看向后面。 「那它呢？」 元帅指指比自己高出两个头，却非要趴在自己背上，还把一大半重量压在他小身板上的熊仔。 「哎呦。」元帅扶了下腰，痛苦地说，「它可不是一小只吧？」 「嗷呜——」熊仔从背后，结结实实抱住元帅，将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头上。 元帅戴上痛苦面具。 【感到压力.jpg】 「你胡说什么？」艾涵舟一本正经告诉他，「熊熊今年才两岁，它还是一个小女孩。」 「两岁？它这么壮？」 「不准说熊熊壮。」艾涵舟纠正道，「小孩子听不得这种话。」 「我有句……」元帅差点爆粗。 艾涵舟打断他，「憋回去，别讲。」 「哦。」 艾涵舟抱起活蹦乱跳的狼崽，陪它们快快乐乐玩耍嬉戏。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天空飘来绵绵雪花。 雪花由小转大，落到地面，逐渐铺满椰蓉般的积雪。 狼崽用爪爪扒拉着艾涵舟的肩膀，张开只有乳牙的嘴巴，傻乎乎吃雪。 越来越大的雪，唤醒狼崽某种种族天赋。它快乐地扑腾两下，挣脱爹咪怀抱，满地翻滚乱跑。 第96页 「那么喜欢雪啊。」艾涵舟向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搓搓冻红的指尖，笑着说，「给你盖个雪屋，好不好？」 「咿呀——」雪狼像哈士奇似的，翻了几个身，愉快的表示同意。 咿咿呀呀叫完，狼崽又觉得哪里不对，用力摇摇狗头。 爹咪怕冷，不能住雪屋。 爹咪会冻死哒！ 「想什么呢？雪屋不冷，里面还可以吃火锅。」艾涵舟说着，扬起头看看，果断作出决定，「等雪再大一点，让耶斯姐姐给你做个大大的雪屋。」 塔玛星的冬天，温度很低。耶斯做出来的雪屋肯定很坚固，只要好好保护，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 「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雪屋里吃火锅。」 「咿呀——」雪屋！雪屋！ 「嗷呜！」火锅！火锅！ 幼崽的关注点各不相同。 但是快乐是共同的，对艾涵舟描述的雪窝非常期待。 艾涵舟面对耶斯和欧克的时候，是典型的画饼选手。总喜欢赞美夸奖他们，描述美好的未来，该有的福利一点没有。 ——倒不是因为艾涵舟抠门。 处理站攒了许多金币，他俩可以随意拿。但是塔玛星资源贫瘠，金币只能用来买高级营养液。 呸，难喝！ 至于异能方面，艾涵舟自己都不行，怎么帮助他俩？ 结果呢，艾涵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成为只会画饼的抠门老闆。 但是面对幼崽们，艾涵舟绝对算得上有求必应，言出必行。 他答应给狼崽做雪屋，当晚就把设计图交给耶斯，顺嘴又给她画了个饼。 「耶斯，你是我最信任的员工。」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我的任务。」 「等到雪窝建好之后，崽子们一定非常喜欢。到时候，咱们处理站一定变得更加快乐，你肯定也会开心的。」 「站长，别说了，别说了。」耶斯已经摸清楚艾涵舟的套路，语气充满无奈，「只是造个雪屋而已，你没必要付出那么多。下次你让我拯救世界的时候，再继续说吧。」 「咳。」艾涵舟清清嗓子，朝她竖起大拇指，「加油。」 「站长，我呢？」欧克凑过来，脸上写满期待，「我要做点什么？」 「你呀。」艾涵舟拍拍欧克的壳，露出几分假笑，「去拯救世界。」 欧克：…… 您连饼都不愿意给我画吗？ 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想像中快。 转眼间，艾涵舟来到塔玛星已经两年。 最近，每每孤身一人时，他常常在思考一件事： 我变了吗？ 艾涵舟能够肯定，自己的心态和性格没有变化。 但是，他很难判断自己作为「人类」的本质，有没有变化。 比如人类会有的衰弱和疾病，比如生与死。 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八十年，按理来说，他已经度过人生的三分之一。接下来的三分之二，相比于无限接近永恒的时间，根本微不足道。 打从艾涵舟意识到死亡时，他就从来没有畏惧过，甚至可以说服病患保持冷静，迎接死亡。 他只是有些担心。 处理站的幼崽们，现在都是小孩子。有些崽崽幼崽期短，艾涵舟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它们成年。 然而，有些崽崽幼崽期比较短，艾涵舟有生之年，应该能看到它们长大。 但有些幼崽，或许需要一百年、两百年才能长大。到那个时候，艾涵舟早已经化成灰了。 「你在想什么？」灰雾的声音突然传到耳朵里。 「思考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 「嗯？」 「死亡。」艾涵舟说，「我死了以后，处理站怎么办？」 「不知道。」灰雾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前提，「我有办法让你的生命无限延长，像我一样。」 「你那么厉害啊？」艾涵舟笑着摇摇头，「没有必要，我并不讨厌死亡。事实上，每个人临死之前，多多少少会有放不下的事情。假如每个人都获得永生，「永生」本身也没有什么价值。」 「你很矛盾。」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就算认识很久，我依然觉得你矛盾。」灰雾停顿几秒，又说，「而且，你漏了一件事。」 艾涵舟凝视他，示意灰雾继续说。 「你死了以后，我怎么办？」 「啊？」艾涵舟有些懵，认真想了会儿，才问，「我需要对你负责吗？」 灰雾递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艾涵舟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救命！你是认真的吗？你，啥也不是，让我怎么负责？」 灰雾：…… 你笑得太大声了。 第51章 天真且甜 灰雾一言不发, 沉默且平静的盯着艾涵舟。 「抱歉。」艾涵舟总算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大声。 他清清嗓子，恢复营业式的假笑。 灰雾虚虚眯了下眼, 表情明显不太开心。 艾涵舟突然凑近，轻轻问，「生气了？」 「没有？」 「真的没有？」 听到他反问, 灰雾突然不太确定。 眉心轻轻打了个结, 露出略微苦恼的表情，懵懵地还挺可爱。 第97页 他现在这张脸，本来即使艾涵舟根据自己喜好画出来的。 艾涵舟天生喜欢可爱的事物, 灰雾流露出可爱的表情，约定于在艾涵舟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你想好了吗？」艾涵舟倾身凑过去, 伸出双手, 用拇指和中指夹住灰雾的脸颊肉，轻轻揪了揪。 灰雾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还用清澈干净的眼瞳, 与艾涵舟对视。 目光一片柔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艾涵舟突然冒出荒谬的想法。 对他负责…… 也不是不行。 虽然吧, 甜甜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 但他愿意迁就艾涵舟的模样, 变成任何样子。 ——除了穿公主裙的小女孩。 初初遇见时, 甜甜似乎有点吓人，而且充满神秘感。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艾涵舟逐渐意识到, 自己给甜甜取的名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即使他存在很久很久, 拥有无所不能的强大力量。内心深处依旧如同一张白纸, 天真且甜。 艾涵舟曾经以为, 自己的性格太过于扭曲。 尤其面对生命，拥有超乎常人的冷静和镇定。 在他眼中，生与死都是必然的。 人生在世所有经历，只是奔向死亡前短暂的停留。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似乎权利、富贵、甚至爱情，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艾涵舟没有轰轰烈烈爱过谁，也很难回应别人的爱情。 冥冥之中，仿佛註定他要孤寡一生。 但是，灰雾没有生命。 所以他永远不会考虑，死亡之后，无处安放的情感应该如何埋葬。 艾涵舟认真地想：或许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不用担心自己付出的情感，变成无意义的泡沫。 「你还没有回答我。」艾涵舟打破沉默，再次问，「生气吗？」 灰雾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灰雾还没学会生气的定义。 「你啊。」艾涵舟又捏捏他的脸颊肉，然后松开手，捧起灰雾的脸，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我教你。」 「嗯？」 「不是说，让我对你负责吗？」艾涵舟笑得很好看，愉快地说，「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教你。」 灰雾乖乖跟他对视，同时点了下头，坚定地回答，「好。」 「真乖——」艾涵舟凑过去，吧唧亲了他一大口。 然后目光流转，仔仔细细欣赏灰雾的脸。 灰雾无端产生一股紧张感。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紧张。 「既然我们决定要加深感情，你现在这张脸就不太合适了。」艾涵舟怜惜的摸摸他的帅脸，惆怅地嘆息，「这是我参考那些神颜大明星画出来的，本来打算纯欣赏。如果……」 如果甜甜用这张脸跟他谈恋爱，艾涵舟会产生「我在娱乐圈开后宫」的错觉。 「怎么办啊。」艾涵舟面露难色。 实际上，艾涵舟没有专业、系统的学过画画。他现在精湛的画画技术，全靠当初上专业课时，老师要求做图画笔记。 他会照猫画猫，却不会照猫画虎。 临摹能力满分，原创能力无限接近于零。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画不出自己没见过脸。 换个说法就是：即使他给甜甜画一百张脸，也没有一张脸是完全属于他的。 「难道我註定只能搞替身文学吗？」艾涵舟小声嘀咕。 年少无知时，艾涵舟偶尔看过狗血剧和小说，甚至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洒满狗血的作品。 对于「我一点都不爱你，因为你长得像他，我才勉为其难跟你在一起」的替身故事，他永远嗤之以鼻。 艾涵舟身为医学生，比普通人更加了解人类的身体。 即使一母同胞的两个人，脸长得再相似，骨骼和身体内在肯定有区别。伴随着年龄增长，区别越大，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替身。 市面上流传的替身文学，无非是为走肾不走心的渣男渣女，创造一个合理理由。 然而，灰雾不同。 他可以变成任何模样，精确到每个细胞，成为完美替身。 艾涵舟揉揉额角，无语地想：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替身文学的主角。 救命。 灰雾隐约猜出他的心思，慢吞吞开口，「其实，我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我可以变成你完全不认识的脸。」灰雾说。 艾涵舟立刻打起精神，要求，「变。」 灰雾无法变成自己没有见过的模样，所以最开始，他只能变成艾涵舟的样子。 后来，艾涵舟发现他可以变成画中人，便开始乐此不疲的画画，仿佛找到了换装游戏的乐趣。 积攒足够的经验之后，灰雾从过去的上百次变身中，总结出「人类」的外貌特徵。现在就算没有艾涵舟的大作，他也能变成像模像样的人类。 灰雾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思考，判断艾涵舟喜欢怎样的人。 根据灰雾的长期观察，艾涵舟喜欢气质干净，长相英俊，比他稍微高一点的男性。 这样，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就可以从后面抱住他，用体温取暖。 灰雾有了大致轮廓，在艾涵舟期待的眼神中，第一次变成只属于自己的模样。 第98页 他站在艾涵舟面前，垂眸看他，「你喜欢吗？」 艾涵舟没有立刻回答，眼睛却亮起来，直勾勾盯着灰雾看。 柔软蓬松的棕色短发，看起来手感非常好的样子。 漂亮的眼瞳非常清澈，睫毛微微上翘。虽然是男性，但呈现出的气质非常柔和，没有半点攻击性。 唇色绯红，看起来非常好亲的样子，是艾涵舟偏爱的柔软少年模样。 「喜欢。」艾涵舟点点头，好不矜持的直接上手。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胸膛，嘴里嘀嘀咕咕，「你现在的样子，大概几岁啊？十八？二十？」 「不知道。」灰雾压根没有考虑年龄的问题。 「看起来比我小。」艾涵舟评价道，「有种吃嫩草的感觉。」 「我……」灰雾张张嘴，想说自己可以调整一下。 却见艾涵舟打了个响指，臭不要脸的说，「我喜欢。」 想想就爽，谁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永远十八岁呢？ 「哦。」那瞬间，灰雾感觉自己长大了。 艾涵舟伸长手臂，抚摸灰雾的头发，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乖-叫哥哥——」 灰雾：？？ 叫谁哥哥？我比你爷爷的太太太爷爷还要大好吗？ 艾涵舟眨了下眼，继续哄，「宝贝-叫一声嘛。」 灰雾大概是被蛊惑了，脑子突然短路，屈辱地叫了声，「哥哥。」 「哈。」艾涵舟的笑容逐渐张狂。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非常明智。 跟甜甜在一起，不仅能找到玩换装游戏的快乐，还能找到养成年下小奶狗的快乐。 至于灰雾没有生命？多大点事。 反正他又不执着于结婚，开心最重要。 「哎哎哎，别挤我！」欧克以十分扭曲的姿势，艰难地趴在地上，低低对后面的小伙伴抱怨。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元帅扒拉着他的龟壳，身体往前扑，恨不得冲过去近距离围观小情侣谈恋爱。 耶斯身为处理站最正常的员工，没有跟他俩同流合污，还企图把欧克扯回去。 「你们够了，别被站长发现！」 显然，耶斯的提醒毫无卵用。欧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往前凑凑，激动地说，「他们抱抱了！天吶！」 「哪里哪里？快让我看！」元帅更加激动。 「你们……」耶斯用力跺跺脚，秉承「打不过就加入」的摆烂思想，也凑过去看了眼。 果然，灰雾从后面抱住艾涵舟，姿态非常亲密的样子。 「啊啊啊，救命，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真单纯啊？他们都已经抱在一起啦，肯定要做春天才能做的事情。」 「春天？」欧克语气充满失望，「可是，现在才冬天啊。」 人类社会有句话：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塔玛星用实际行动回答：会！ 要知道，塔玛星的冬天和春天，隔了整整三个季节，吃瓜群众要等到什么时候？ 「咳。」耶斯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故作镇定对他们解释，「我听站长说过，人类的习性比较特殊，并不是非要等到春天。」 「哦哦哦——」元帅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叫声，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黏在他俩身上。 可惜，他聚精会神瞧了良久，那边的小情侣也没有下一步举动。 元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想要再凑近些，看得更加清楚。耳边却响起幼崽的小奶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阿巴阿巴！」 幼崽们闲得无聊，见三个叔叔姐姐叠在一块儿，以为他们玩好玩的游戏却不带崽，可怜巴巴大叫一声。 「嘘！嘘！」元帅比划手势，想让幼崽小点声。 奈何，幼崽们只对艾涵舟的手势有反应。此刻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气沉丹田叫得更大声。 「耶斯、欧克，你们快想想办法！」元帅说。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没办法啊。」耶斯和欧克非常委屈。 「天吶，谁来救救我呀。」肥肥的猫咪欲哭无泪。 「或许……」 耳边响起清润的声音，艾涵舟扯出凉薄的笑意。 「需要为您服务吗？」 第52章 比恶魔低语还要恐怖一万倍 自从那天暗中偷窥被当事人撞破之后, 元帅安分了好几天。 因为他从耶斯和欧克嘴里得知，艾涵舟说「需要为您服务吗」，约等于「您活够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去死一死」「我送你一程呗」。 比恶魔低语还要恐怖一万倍。 元帅只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胖猫咪, 啥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 吓得他每次看见艾涵舟，总会怂哒哒的绕路走，生怕被阴险又恶毒的人类强行服务。 天气越来越冷, 笼罩在塔玛星上空的阴霾越来越重。 大家原本以为是天气的缘故, 通过几天观察，才发现与季节没有太大关系。 就算有太阳的晴朗天气，头顶看不到半点乌云, 地表却依旧黑压压一片。 「什么情况啊？」欧克嘀咕。 艾涵舟撩起眼皮，看向天幕, 轻描淡写地说, 「另外一颗星球正在接近我们，所以影响了亮度, 不是什么大事。」 「你知道？」灰雾诧异地看向艾涵舟。 「很难猜吗？」艾涵舟笑笑, 低头抚摸怀中的幼崽，「反正是你创造出了的星球, 你应该可以解决。」 第99页 灰雾试探着问, 「假如我解决不了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艾涵舟理直气壮表示, 「连你都解决不了，我们更没有办法。」 灰雾听完他的摆烂发言,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谢艾涵舟的信任, 还是应该同情自己。 艾涵舟说得没错，他之前创造出了, 用于做塔玛星替身的星球, 正在无限接近塔玛星。 以灰雾的能力, 想要阻止那颗星球，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彻底吞噬它，或者把它转移到其它地方。 前提是：它必须是普通星球。 由于灰雾神通广大，创造出的另一颗星球，与塔玛星完全相似，甚至连外围的漩涡都完美复刻。 所以，在两颗星球的逐渐接近过程中，外围漩涡也互相吸引，甚至出现交融的状况。 等到灰雾发现这个现象时，外围漩涡已经不分你我。假如灰雾想要吞噬那颗替代星球，很有可能把塔玛星捲入其中。 没有办法，灰雾只能放弃这个方案，眼睁睁等待那颗星球靠近。 「按照目前速度，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把塔玛星的漩涡完全吸收。」 「咦？」艾涵舟露出诧异地表情。 灰雾懵懵看他。 「我以为，漩涡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原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灰雾立刻解释，「它只会捲入，然后撕碎，没有主观意识。」 「哦。」艾涵舟干巴巴应了声，暗暗吐槽： 就算你有主观意识，本质上依旧啥也不是，咋好意思嫌弃漩涡？ 灰雾没有听见艾涵舟的腹诽，继续说，「等到它把塔玛星的漩涡全部吸走，我会立刻吞噬它。」 「有个问题。」艾涵舟问，「塔玛星漩涡不应该是宇宙最强吗？为什么会被你创造的星球捲走。」 灰雾创造假星球时，虽然复刻了漩涡，但威力肯定比原版弱。 真假漩涡凑在一起，应该是塔玛星的漩涡吸收对方才合理。 「因为，」灰雾抬头看看，「那边有个非常厉害的傢伙，正在有意识的操纵漩涡。」 「比你还厉害？」 灰雾燃起莫名的胜负欲，连忙说，「当然没有。」 「那就好。」艾涵舟停顿几秒，又问，「你确定，他会完全接受塔玛星的漩涡吗？」 「……」灰雾默了。 「如果是我，肯定选择保持现在的状态，用于牵制你。」艾涵舟分析道，「对方的目标，肯定不止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欧克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慌了起来。 听艾涵舟的意思，处理站恐怕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你害怕什么？你不是救世主吗？」耶斯挤兑他。 「对啊。」艾涵舟坏心眼的附和，「到时候，就靠你拯救我们了，救世主欧克。」 欧克：？？ 导演没说有这段戏啊。 —— 人鱼天生敏感，维希亚同样发现漩涡和假星球接近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任何生物。 跟艾涵舟相处次数多了，维希亚从他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事，就是摆烂。 正如艾涵舟所说，他只是一条未成年鱼苗，没有必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负担。 即使天塌下来，艾涵舟会解决。 如果艾涵舟解决不了，大家只能一起躺平，挣扎又有什么用？ 维希亚怀揣着摆烂的想法，心情顿时轻松很多。 每天养养艾涵舟给的花，看看艾涵舟亲手画的启蒙故事书，闲来无事泡泡尾巴，生活不要太快乐。 可是维希亚没想到，胡莱特竟然也发现那件事情，并且风风火火冲进寝宫找他。 按道理来说，胡莱特是维希亚的继承者，彼此之前应该有许多交集。 然而，维希亚继位至今，每年见到胡莱特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见面，也不一定会直接交流。 主要因为，他们之前的关系，不像普通的国王和王储。 胡莱特独揽塔玛帝国大权，什么都不愿意维希亚插手。 但他需要维希亚的超高异能，稳住塔玛帝国，以免民众质疑皇室的能力。 长此之外，导致胡莱特对维希亚产生非常扭曲的态度。 一方面需要他利用他，另一方面又嫉妒他。 为了让自己顺心点，胡莱特选择避开维希亚，非必要不见面。 今天，他特意赶到维希亚的地盘，足以证明事件的紧迫程度。 「有一颗巨大的星球，正在接近我们，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胡莱特用兴师问罪的口吻，粗暴地质问维希亚。 以前，他每次大声质问维希亚，都能看到鱼鱼逆来顺受的表情。 这次，情况却大为不同。 维希亚躺在那儿，连眼皮都没有抬，尾巴上盖了一条毛茸茸的温暖绒毯。 他轻描淡写地说，「宇宙监测部门从来不向我汇报，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胡莱特暴躁地命令，「你现在知道了，快点想办法处理！」 「做不到。」维希亚把手中的宝宝读物翻过一页，问，「你的军队能够突破塔玛星漩涡吗？」 胡莱特被噎得无话可说。 确实，假如没有办法突破塔玛星漩涡，他们只能对星球外发生的一切干瞪眼。 「你是塔玛帝国的皇帝，你一点都不着急吗？」胡莱特激动地面红耳赤，近乎嘶吼般朝他喊话，「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必须对塔玛帝国负责！」 第100页 「哦。」维希亚放下宝宝读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答应过吗？」 「你……」 「应该是你单方面要求我承诺吧。我当时太小，早就忘记了。」维希亚将摆烂进行到底，换了个姿势，躺得更加舒服。 胡莱特不敢相信。 他甚至怀疑维希亚换了条鱼。 「你是不是患有疯鱼病？还是因为狂化，导致精神失常？」胡莱特说话同时，大步走向维希亚。 他一步步走到维希亚身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你的屏风呢？我说过多少次，绝对不能被发现你是残暴恐怖的极危物种！」 维希亚揉揉耳朵。 胡莱特说话即粗暴又无礼，吵得他耳朵疼。 鱼鱼陷入沉思：或许我真的患有疯鱼病，才能容忍胡莱特那么多年。 相比之下，就算艾涵舟诡计多端，有八百个心眼。 但他说话的声音清润动听，如同泉水般，鱼鱼非常喜欢。 「听着，把你丑陋的尾巴收起来，藏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胡莱特怒吼。 「丑陋？」维希亚掀开绒毯，用深邃的眼眸，凝视自己波光闪闪的尾巴。 艾涵舟的治疗手段非常有用，现在他尾巴看不到任何伤痕，而且比受伤前更加健康。 「他说，我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鱼尾巴。」 「谁？」胡莱特环顾四周，「是你的侍女吗？她居然向你灌输糟糕的想法，我要处罚她！」 「够了！」维希亚听不下去，提高声调打断他，「我是皇帝，你是王储，你凭什么处罚我的侍女？」 胡莱特听见他的呵斥，呆愣足足半分钟，才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要求维希亚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维希亚任由他辱骂，压根没有听进去半个字。他重新盖好绒毯，舒舒服服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认可我，何必来找我。干脆自己冲破漩涡，控制那颗撞向塔玛星的星球。」 「……」胡莱特把剩下的脏话憋回去，秒怂。 维希亚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昨天他使用联络器，听艾涵舟将睡前故事。结果听着听着，熬得太晚了。 皇帝没有睡懒觉的权利，维希亚只好强撑着打起精神，一整天都困困的。 什么破日子。 他由衷羡慕处理站的幼崽。 不仅能听到艾涵舟讲睡前故事，还能享受人类的怀抱和拍抚。白天就算睡到太阳晒屁股，艾涵舟也不会催促。反而会把香喷喷的美食送到窝旁，好声好气说，「乖崽，吃完饭饭继续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维希亚独自呆在凄冷的皇宫，可怜极了。 胡莱特不知道维希亚在想什么，只能从鱼鱼写满怨念的脸上，判断他现在心情。 这条鱼不对劲。 假如维希亚以前敢顶撞他，胡莱特肯定会召集全皇宫的士兵和守卫，举国之力解决掉维希亚，再换个新的傀儡皇帝。 现在情况特殊，他还指望维希亚救自己一条猪命，不敢随便得罪强大的人鱼。 「你究竟想怎么样？」胡莱特没好气的问。 「想开心。」维希亚越想越郁闷，下意识说，「你先给我表演个节目，逗我开心。」 胡莱特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第53章 万恶之源就是你！ 「然后呢？」 艾涵舟耐着性子听完鱼鱼的讲述, 饶有兴致继续追问。 「然后呀，胡莱特的脸都气绿了，特别难看。」维希亚描述同时, 想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出声，「你教的办法真有用, 假如他记得今天的事情, 以后肯定不敢来打扰我。」 「可惜没有看到他表演的节目。」艾涵舟停顿几秒，突然感慨道，「维希亚。」 「嗯？」 「今天开心吗？」 维希亚短暂的思考零点几秒, 诚实地点点头，「开心。」 「真好。」艾涵舟满意地夸奖, 「以后要多笑笑。」 听到艾涵舟这么说, 维希亚才意识到，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有降下来。 内心的高兴根本控制不住。 遇见艾涵舟之前, 维希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长期处于自我厌腻和消极情绪中。鱼生好几十年，竟然没有体会过丝毫开心的情绪。 现如今, 鱼鱼度过的每一天, 感到开心的次数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学会开心之后, 鱼鱼腰不酸、尾巴不疼，连头发都变得更有光泽了。 「艾涵舟。」维希亚轻轻叫出他的名字, 认真说, 「谢谢你。」 「不客气。」艾涵舟笑着回答，「我说过, 会好好照顾你。」 鱼鱼听到「照顾」两个字, 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天性内敛, 特别容易害羞。 为了不被艾涵舟发现自己的羞涩，鱼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转移话题。 他提起那颗靠近塔玛星的未知星球，询问艾涵舟有什么打算。 其实维希亚问出这句话时，便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以艾涵舟的性格，多半会说，「没有什么打算，顺其自然。」 或者说「我只是个柔弱的人类，塔玛星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该说不说，维希亚比天天跟艾涵舟相处的耶斯和欧克，更加了解人类。 其实，艾涵舟原本也有摆烂的想法。 第101页 不过…… 「我确实有一些打算。」艾涵舟回答，「现在不方便说，万一方案失败了，显得我很丢人。」 「咦？」维希亚惊讶，「我以为你不会出手？」 「意外吧？」艾涵舟挑眉，向他说清楚原因，「主要是呢，未知星球逼近塔玛星这件事，我有一点点责任。」 「什么责任？」 「那颗星球，是我拜託甜甜制作的。」艾涵舟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解决它。」 维希亚：？？ 您管这叫一点点责任？ 明明万恶之源就是你！ —— 「接下来，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处理站就交给你们了。」 艾涵舟收拾好东西，还不忘叮嘱耶斯欧克，让他们好好照顾幼崽。 「站长，你放心吧。」欧克拍拍胸脯，郑重承诺，「我肯定好好照顾他们！」 「站长，你要去哪里？」耶斯担忧地叮嘱，「去首都应该不需要那么久，难道你要去塔玛星最远的地方？」 「差不多，很接近了。」艾涵舟没有说：他准备离开塔玛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好说，有可能三五天，也有可能三五个月。」艾涵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因为他不知道塔玛星之外的时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此次离开，需要多久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艾涵舟没有办法给大家许诺。 「总之，只要我活着，就会回来。」艾涵舟留下这句话，干脆的转过身，朝他们挥挥手，「再见。」 「咘叽？」草莓超大声嚎了一嗓子，拍拍翅膀准备跟上爹咪。 耶斯一首捞过它，摇摇头，「草莓，别去。」 「站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留在处理站等他吧。」 「咘叽叽！咘叽叽！」草莓压根没有听他们的话，用力拍打翅膀，企图挣脱耶斯的钳制。 爹咪！ 爹咪要走远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草莓眼巴巴望着艾涵舟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他这次走远，跟之前每次都不太一样。 「咘叽……」草莓委委屈屈发出哀嚎。 爹咪已经离开两分钟了，好想爹咪啊。 兴许是草莓的叫声太有感染力，处理站其它幼崽听到，纷纷爬出小窝，夹杂着呜咽的叫声此起彼伏，轰轰烈烈为艾涵舟送行。 与此同时，艾涵舟已经被灰雾送到假的塔玛星内部。 他举目四望，目之所及一片荒芜。 肉眼分不出日夜和季节，迎面吹来的风卷着扬尘和萧瑟，整个星球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这就是你制作的高配版塔玛星？」艾涵舟吐槽，「一点都不像。」 甜甜悄无声息落到他身后，淡淡说，「如果时间流速正常，现在的塔玛星，会变成这样。」 「……」艾涵舟沉默半分钟，才问，「处理站呢？」 「在你脚下。」 艾涵舟闻言，后退半步，垂眸看向脚下看不出形状的遗蹟，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其实，我一直不敢确定，塔玛星逆流的时间跟我有没有关系。」艾涵舟轻声呢喃，「如果有关的话，我愿意做一次信徒，感谢留有回转余地的神明。」 「没有神明。」灰雾认真地说，「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对他们而言，你就是神明。」 「因为他们现在需要我。」艾涵舟十分清醒，并且冷静的陈述，「等到他们长大，变得独当一面时，就会发现：我只是他们生命里一个短暂的过客。」 灰雾没有接话，只是定定望着艾涵舟，目光沉静而深邃。 「好吧。」艾涵舟堪堪改口，「你不一样，你没有生命。」 「对我来说。」灰雾语气十分认真，「你比永恒更加重要。」 「甜甜，不要说那么抽象的话。」艾涵舟听得肉麻，决定纠正他的语言系统，「这个时候，应该说「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艾涵舟眯了下眼。 他万万没想到，甜甜那么木讷的思维能力，也会跟自己玩套路。 重点是，他竟然被套路进去了。 灰雾观察他的表情，察觉到艾涵舟面色如冰，连忙识趣的改口，「我喜欢你。」 「再说一句。」诡计多端的人类绝对不肯吃亏。 灰雾又说，「我爱你。」 听到「爱」这个字，艾涵舟明显怔愣片刻，「谁教你的？」 灰雾避开他的质问，继续说，「我喜欢「爱」，和你名字第一个字的发音相同。」 「是呀。」艾涵舟漫无目的向前，边走边说，「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其他小孩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只有我是福利院的奶奶取的。」 「据说，那位奶奶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发高烧，病得奄奄一息。住了整整半个月院，才捡回一条命。」艾涵舟陷入悠久的回忆中，目光温柔，「出院后，奶奶因为年纪太大，必须离开福利院。她给我留下这个名字，希望我的人生以爱为始，做个有教养敢决断的人。」 说完，艾涵舟扬起头，看向苍茫的宇宙，口中默念： 希望后来的我，没有让他失望。 「你很厉害。」 「因为你只见过我一个人类。」艾涵舟收回目光，告诉他，「以人类的标准判断，我离成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第102页 「你很厉害。」灰雾重复道，「你拥有最强大的内心。」 「呵。」艾涵舟听到夸奖，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取笑道，「你肯定偷偷做功课了，嘴那么甜。」 「很甜吗？」 「对呀，像你名字一样甜。」艾涵舟缩回手，又捏捏他好看的脸，意犹未尽地说，「可惜，我这次不是请假出来谈恋爱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谈情。」 灰雾突然燃起斗志，「我去解决他们。」 「甜甜，不要那么暴力。」艾涵舟拽住他，「你现在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全世界打扰我们谈恋爱，你就去消灭全世界」。」 灰雾一脸理直气壮，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世界是大家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多孤单。」艾涵舟稳住思维简单的男朋友，做出决定，「他们在哪里？先暗中接触一下。」 「我带你过去。」 灰雾神通广大，带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入侵的大部队。 穿越过来以后，艾涵舟第一次看到塔玛星之外的大范围生命体。 几千年前，由于各种各样的混乱，星际中的居民各自为营，建立许许多多新的星系。 由于物种与物种之间的生活习惯不同，天性相近的种族更容易抱团。就比如伊纳索尔所在的星域，适合猫猫居住，星系内放眼望去全是猫猫。 而这次接近塔玛星的大部队，祖辈应该是最接近人类的物种，由猩猩、狒狒、猿猴等物种聚集而成。 难怪元帅说，他们不仅拥有强大的武力，还拥有强大的战术。 艾涵舟躲在暗处观察，发现他们被关在这颗贫瘠的星球之后，竟然逐渐适应陌生星球的环境。依靠星球内的生存物资，还有母星传递过来的食物，每天过得有模有样。 不愧是高智商物种，比依靠从垃圾中提炼营养成分，实在榨不出来就干坐着等死的塔玛星统治阶层，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胡莱特用力打个喷嚏。 谢谢，有被内涵到。 「我觉得，应该把他们放逐到遥远的地方，让他们野蛮发育。」艾涵舟想：再过个几百年，这里星球应该又是一片山清水秀。 「你的想法很难执行。」灰雾抬手，指指某个位置，「他是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不好对付。」 「啊。」艾涵舟短促的叫了声。 「怎么？」 「他……」艾涵舟惊恐的望着对方，吐出两个字，「真丑。」 第54章 别太爱我们 灰雾之前怀疑过, 拥有理智思维和酷酷思维的人类，有可能是个颜控。 现在他不怀疑了。 艾涵舟真的是颜控！ 面对危险、强大、充满未知性的宇宙军队，他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竟然是「真丑」。 不愧是你。 关注点永远那么清奇。 「他为什么…」艾涵舟连忙扭过头，将目光放到甜甜身上洗洗眼睛，同时发出灵魂质问, 「浑身皱巴巴, 好像患有严重皮肤病，浑身溃烂化脓长疮的排泄器官。」 「我能看见他，你不用描述的这么具体。」 灰雾见过太多触目惊心的噁心玩意儿, 原本习以为常，没有太大反应。 但是, 由于艾涵舟的描述方式过于生动, 让他联想到更加奇怪的画面。 里应外合再加上心理暗示，噁心程度至少被放大了十倍。 「我知道你能看见。」艾涵舟一本正经地说, 「只是我想把自己看到的画面, 通过语言记录下来。等以后回到处理站，每天晚上讲给崽子们听。」 崽子们：大可不必！谁想听到这种睡前故事啊？！ 求求爹咪做个人吧, 别太爱我们。 艾涵舟瞧瞧躲在暗处, 没有立刻行动。 主要是因为他形单影只, 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行动。 其次，他想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按道理来讲, 其它星系与塔玛星几千年没有联繫。 就算当年的祖辈真的有执念, 想要重回塔玛星。 如今代代更替，执念早已被岁月稀释得所剩无几。 就比如某只胖猫咪, 他对塔玛星充满好奇, 顺利降落之后非常兴奋。 但是吧, 假如不是为了伊纳索尔，元帅这辈子也不会想要来塔玛星。 为何眼前这支军队，或者说这种军队的统治者，对塔玛星充满深沉的执念？ 「你认识那个丑东西吗？」 艾涵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干脆用丑东西代替。 「不认识。」灰雾回答。 「啧。」艾涵舟吐槽，「你越来越没用了。」 「……」 惨遭diss的灰雾，内心很不服气，打算说点什么替自己找回场子。 「不过，我能够看出来，他已经存活好几千年。」 「几千年？那岂不是……」艾涵舟依稀记得，从宇宙进入星际时代开始，到现在，也才寥寥几千年。 「对。」灰雾点点头，肯定他的想法，「他与星际时代同寿。」 艾涵舟默念，「难怪。」 虽然星际时代的生物寿命很长，但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 通常，生命体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会找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等待死亡。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只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而眼前那坨皱巴巴的丑东西，按理来说早就超过上路的年纪，却依然拖着佝偻枯竭的身体，顽强存活。 第103页 艾涵舟看见此情此景，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他在用自己的意识，对抗死亡。 对于人类来说，很正常。 从古到今，有太多太多人想要对抗死亡，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成功对抗死亡之后，会迎来什么结果。 现如今，艾涵舟又多看两眼那个存活几千年的丑东西，默默想：人类还是不要成功比较好。 假如对抗死亡的结果，就是拖着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那么，艾涵舟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工作，让每个人都能以最极致的方式，享受精彩人生。然后，画下最完美的句点。 灰雾凑近艾涵舟，说，「如果你想要跟他接触，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艾涵舟立刻追问。 灰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真的想跟他接触？你不是嫌他丑吗？」 「嫌啊。」艾涵舟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确实嫌弃。 但是嫌弃有什么用？ 自己既然决定承担任务，就必须直面风雨。 艾涵舟原本不打算解释太多，正准备继续推进话题。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你吃醋啊？」 「吃什么醋？」灰雾明显懵了几秒，愣愣说，「是指那种奇怪的酸味液体吗？我没有吃。」 「不是那个意思。」艾涵舟解释，「吃醋的意思是，你介意我过多的关注他。或者说，你介意我过多关注任何生物。」 「嗯。」灰雾沉思几分钟，坦率的承认。很快，他又补充，「除了处理站那些。」 「我明白。」艾涵舟点点头，「吃醋的范围，通常不包括幼崽。而且，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艾涵舟时常怀疑，甜甜对幼崽们怀有奇怪的情感。 他明明神通广大，却从来没有对幼崽发泄过。偶尔还会关注到艾涵舟关注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保护所有崽。 「其实，你大可以放心。」艾涵舟踮起脚，摸摸他细软的头发，「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基本的道德观还是有的。」 遇到灰雾之前，艾涵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爱情的角度喜欢上谁。 真正跟他相处以后，艾涵舟逐渐接受对方。对他之外的生物和非生物，自然会保持距离适当避嫌。 要知道，艾涵舟原本就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更何况…… 那个丑东西实在太辣眼睛。 甜甜吃他的醋，等于变相质疑艾涵舟的审美。 「你刚才说什么办法？」艾涵舟脑洞大开，「把我变成他最信任的属下的模样吗？」 灰雾摇摇头，「我只会改变自己的样子，无法改变你。」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吞噬所有有形和无形的东西。」灰雾说，「比如，我可以吞噬他的一部分记忆。」 「这样也行？」 「嗯。」灰雾继续说，「吞噬之后，我再抽取一段有你的记忆加入其中，让你成为他信任的人。」 「听起来真玄幻，你准备从哪里抽？」艾涵舟突然紧张起来，「抽取记忆之后，被抽走的那只崽，会忘记我吗？」 灰雾看出他的不安，安抚道，「我不会抽走你身边的记忆。除了他们，还有你以前在母星接触过的人。他们跟你失联了一段时间，应该更加合适。」 「哦，那没事了。」艾涵舟大方地说，「你随便抽。」 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不舍。 因为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生命中最亲近的人，是把他带回孤儿院，还给他取名字的老院长。 老院长年纪大，十几年前就过世了。走得那天，艾涵舟陪在老院长病榻旁边，看她用虚弱无力的手握住自己。 「孩子，别哭，人活着总会有这么一天。」老院长断断续续地说，「我听过很多有关死亡的美好说法，有人说死后会变成天使，有人说死后会变成星星。还有人说，只要这辈子行善积德，来世就会大富大贵。」 「现在啊，轮到奶奶验证的时候了。如果我变成天使，就去求上帝保佑你。如果我变成星星，就每晚守在你窗边。如果有来世…」 奶奶说到这里，握住他的手突然松开，「我还是想跟这辈子一样，做孤儿院的院长，照顾流浪的孩子。但是，我可不想见到你了。」 她说完这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坐上轮椅，让艾涵舟把自己推到外面看看。 「多好的太阳啊。」老院长说，「孩子，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她缓缓合起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艾涵舟平静的陪他晒着太阳，直到周围大人注意到他们。 那是艾涵舟第一次面对死亡，远比想像中沉静。 再后来，他生命中遇到过很多很多人，却没有人留下那样深的痕迹。 艾涵舟有些好奇，甜甜究竟要抽取谁的记忆，才能把自己变成丑东西「信任的人」。 「我回来了。」灰雾去而复返，两手空空。 「记忆呢？」艾涵舟好奇地问。 「在这里。」灰雾凑近他，指腹轻轻触碰人类的眉心。 艾涵舟下意识闭上眼睛，眼前竟然出现自己跟老院长相处的点滴。 「怎么会？她明明……」早就过世了。 第104页 「世界上有很多能看到的东西，也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灰雾解释道，「无论有形还是无形，只有它们诞生，就不会消失。」 「原来如此。」艾涵舟若有所思地垂眸，轻声呢喃，「也好。」 艾涵舟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永远尘封的往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归。 只可惜，回归的对象不是那么合心意。 灰雾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后，艾涵舟在敌方士兵惊恐的目光中，大步走向佝偻的统治者。 正准备上前汇报工作的士兵，看见气场两米八的艾涵舟，吓得后退几步，抱着小伙伴缩成一团。 「天吶，他是谁啊？」 「没有检测到异能，应该是个人类。」 「这里竟然有人类？呵呵，愚蠢的人类，难道不知道咱们陛下喜怒无常，不可以随便接近吗？」 「他肯定会被陛下处死的，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皱巴巴的统治者看见艾涵舟，莫名觉得眼熟。 他颤巍巍转过去，正要看个清楚。突然之间，脑子里许多温馨和睦、画风清奇的记忆涌上来，分分钟主导丑东西的情绪。 「你……孩子。」丑东西张开枯藁的嘴巴，用宛如来自地狱的沙哑嗓音，叫出熟悉的称呼。 艾涵舟浑身僵硬，明显不太适应。 早知道嫁接记忆是这种效果，还不如换个对象，让甜甜把草莓的记忆弄过去。 反正草莓崽不值钱，给它餵个草莓，又会重新粘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灰雾低声提醒，「你想想，如果换成草莓，他会怎么叫你。」 「呃。」艾涵舟瞬间脑补可怕的场面。 ……救命。 第55章 互相伤害啊！ 因为艾涵舟不想被面前的丑东西叫「爹咪」, 所以他勉为其难接受现状，以晚辈的姿态跟丑东西相处。 灰雾果然神通广大，融入有关艾涵舟的记忆之后, 丑东西仿佛变成好东西，虽然外表依旧那么无法直视。 「孩子。」他深深凹陷的眼睛，宛如恐怖密室里, 吓得无数玩家失声尖叫的npc。 假如他愿意去人类社会, 拍摄恐怖片，一定能够超越午夜凶铃代替咒怨，成为无数小朋友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艾涵舟干巴巴应了声, 内心第一次萌生出想要逃避的念头。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被他叫孩子？ 艾涵舟默默凌乱了一会儿，决定委屈自己接受现实。 然而, 周围那些跟丑东西相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军队高层, 却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现实。 他们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平常城府深沉, 心思极其难猜的统治者, 亲亲热热拉住艾涵舟的手，与他分享所有秘密。 军部高层：陛下, 陛下你吃错药了吗？ 你清醒一点啊陛下！ —— 由于塔玛星自我封闭的缘故, 艾涵舟没有办法直接跟处理站联繫。 本来他们可以通过伊纳索尔母星的联络器进行沟通, 但是好死不死，准备入侵塔玛星的军队, 提前拦截联络器的讯号。 所以他们才能根据信号, 分析出塔玛星具体位置。 艾涵舟距离拦截系统太近，发送出的讯号完全被拦截, 根本送不到塔玛星, 导致他与幼崽们完全失联。 艾涵舟内心深处有一些担心, 却并没有过于焦虑。 自己离开才短短几天，崽子们有吃有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艾涵舟如是想着。 但是，他并不知道，灰雾制造塔玛星替代品时，只能复制有幸的外表。而塔玛星内扭曲的时空，他无法复制。 艾涵舟以前呆在塔玛星，所以能感受到塔玛星逆流的时间。 然而，他脱离塔玛星以后，自己所感受到的时间相对于塔玛星来说—— 无限趋近于静止。 艾涵舟如同宇宙里每个生物一样，感受正常的时间流速。 然而，此时此刻的塔玛星，每一天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不能再压缩。 除了极危幼崽处理站以外，整个塔玛星以十分玄妙的速度，向创世那天回溯。 作为星球上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处理站，幼崽们躲在各自小窝里，怯生生看着窗外的变化。 他们不敢随便眨眼，害怕眨个眼睛，三四个月就过去了。 要是舒舒服服睡一觉，再起来，几百年的时光从枕边匆匆流走。 由于艾涵舟不在，耶斯和欧克没有主心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好眼巴巴坐在外面，看天空明明灭灭。 到最后，白天和黑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元帅倒是心大，掰下玉米搞了点爆米花，撒上艾涵舟平时不让他们多吃的糖粉，美滋滋看热闹。 他身为宇宙大星系的元帅，自认为见多识广。来到塔玛星之后，才觉得自己真正开了眼，亲眼看到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发现时间流速逐渐离谱之后，维希亚也来到处理站。 他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维希亚宁愿呆在这儿等死。 现在，对于鱼鱼来说，偶尔来一次的处理站，比那个华丽的宫殿，更让他有归属感。 「星历523年。」维希亚仰起脸，望着塔玛星历轻轻说，「快要结束了。」 第105页 兢兢业业的星历为大家报日期，末尾几位数的变化，已经快到肉眼看不清楚，只有年份是清晰的。 元帅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悠悠哉哉说，「哎呀，又过去一年。不对，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 「我们会怎么样？」欧克怕怕的问，「站长怎么还不回来？」 「站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维希亚：「我认为，他现在最好不要回来。」 「对，我贊同小鱼苗的说法。」元帅点点胖脑袋。 「小鱼苗……」维希亚竟无语凝噎。 「你们也知道，人类很脆弱的。万一他从外面回来，塔玛星的时间对他有效，他只能活八十年。」元帅伸出两根胖嘟嘟的手指，比划着名说，「就这么点时间，在我们眼前，「咻」得过完自己一生。」 「啊？」欧克和耶斯受到惊吓，纷纷打消念头。甚至暗自祈祷，求求艾涵舟别回来。 他们几个聊天的功夫，塔玛星历已经变成4开头。 几个人盯着星历，明显感觉到时间流速更快，甚至连年份都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 维希亚打开联通外界的全息投影，才发现处理站以外的世界，竟然完全变了。 蓝天，大海，草原，雪山。 从前，只在祖辈记忆中出现的大海，真真切切存在于身边。 恍惚间，维希亚甚至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迎接末日，似乎没有什么遗憾。 「欧克。」耶斯突然想起什么，「你的异能不是升级到b了吗？有没有用？」 「有吧，你看看。」欧克凝聚所有注意力，发动自己的时间系异能。 其他几双眼睛，紧张的盯着欧克和塔玛星历，清晰看到塔玛星历定格了一瞬间。 大概零点几秒。 然后又开始飞速流动。 「我尽力了。」欧克摊开手，「它速度太快了，就算我可以延长其中一天，倒退的时间很快会把我凝固的时间沖走。」 欧克嘆息，「我果然是个废物。」 「别这么说。」耶斯拍怕他的龟壳，「你已经很厉害了。」 「接下来怎么办？干等着吗？」 「不然呢？我们还能怎么办？」元帅抓了把甜丝丝的爆米花，塞进嘴巴里，轻快地说，「快看，已经变成3开头了。」 欧克挪到他旁边，索性破罐子破摔，「爆米花分我一点。」 「你们两个真实……」耶斯气到叉腰，盯着他俩瞧了会儿，突然问，「爆米花好吃吗？」 年份从三位数缩减到两位数那一刻，元帅手里的爆米花还没有吃完。 维希亚通过全息影像，看到浩瀚蔚蓝的海洋，竟然看得入神了。 在一片宁和与平静中，高悬云层之上的塔玛星，所有数字全部归零。 欧克扬起头，盯着那串数字瞧了会，不确定地说，「到底了？」 「嗯，但是我们还活着。」 「搞快点搞快点！」元帅含着爆米花，激动地催促。 或许是星历有灵，听见他的催促，显示的数字变成： 0年0月1日； 再然后，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星历再次以惊人的速度正向跳跃，转眼间又过去几十年。 「呃。」 元帅捧着爆米花，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维希亚抬头看了眼，又看向全息屏幕中的海洋。 他惊讶的发现，这次的画面中，再也没有生命体活动的痕迹。 海洋、树木、草原、山川，都没有被无休无止的索取压榨。 它们肆意生长，在连绵的岁月里，逐渐变得丰茂而葱郁，让贫瘠几千年的塔玛星，再次恢复原本的生机。 维希亚向来稳重内向，此刻却忍不住站起来，期待又忐忑的盯着屏幕内，甚至想要伸手触摸那片蔚蓝的海。 「小鱼苗，再等等。」元帅拦住他，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你知道吗？人类有个理论，叫自我修复论。」 「什么意思？」 「他们认为，自然是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只要没有智慧生物的干预，只要给自然足够的时间，他们会重新恢复被破坏前的样子。」 「你是说…」 「如果我的想法正确，塔玛星发生的一切，应该跟舟舟有关。」元帅捧着大脸盘子，崇拜地说，「他肯定是神明，所以才会让塔玛星在极短的时间，完成自我修复。」 维希亚呼吸一滞，捂住胸口，感受到鼓譟的跳跃。 所以，梦境里心驰神往的画面，不再是梦了？ 他真的可以拥有一大片海洋了？ 「不过呢。」元帅话锋一转，又说，「神明不会每次都出现，假如你们继续按以前的方式生活，再过几千年，末日会再次降临。」 「我明白。」维希亚点点头，目光坚定，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这是我想要守护的国家，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人类身上。」 「你打算怎么做？」 维希亚说，「那个计划，已经很完善了。」 「哦？」元帅惊讶地打量维希亚，「我当然乐意配合你，但是你一条鱼能做到吗？」 「可以。」维希亚坚定的点点头，无比感激的对他说，「谢谢你，元元。」 「谁叫元元啊？」元帅当场炸毛，对这个幼稚的名字十分嫌弃。 第106页 但是他认真想想，发现自己也不太记得原本那个冗长复杂的名字。 算了，元元就元元吧。 「小鱼苗，我们加油。」 「好。」维希亚被迫接受「小鱼苗」这个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暱称。 来呀，互相伤害啊！ 与此同时，才离开第三天的艾涵舟，独自找个安静的位置席地而坐。 他认真摆弄联络器，企图接通处理站的讯号。 分别才短短五十几个小时，他已经有点想崽了。 艾涵舟无奈地想：或许从此以后，他没办法冷静的说：我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甜甜。」艾涵舟摆弄半天，联络器毫无反应，他只能求助男朋友，「这个怎么弄？」 「没办法弄。」甜甜知道处理站目前处境，缺不打算告诉艾涵舟，免得他徒增烦恼。 「啧。」艾涵舟满脸嫌弃，「你越来越没用了。」 甜甜：？？ 凑合过呗。 第56章 心爱的人 既然艾涵舟只身来到这颗星球, 就代表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用武力解决问题。 首先不提武力的种种危害，单单说艾涵舟肩不能挑, 手不能提的身体素质，就註定他此生与「以暴制暴」四个字无缘。 ——假如真的打起来，柔弱的人类最多抵抗零点三秒。 不过, 在脑力战争方面, 艾涵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以前在人类社会中，艾涵舟就算比较聪明的。 现在来到星际社会，面对一群又一群把脑袋当做保值物品, 架在脖子上看着玩儿，几乎不怎么拿出来用。 相比之下, 艾涵舟的正常脑子显得尤为突出, 几乎达到「谁都能忽悠」的地步。 与丑东西相处第三天，艾涵舟开始旁敲侧击, 打听他为什么非要去塔玛星。 此时, 他已经跟丑东西进行了两天两夜的友好相处，通过「看星星看月亮」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然后推心置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虽然丑东西没有人生, 但他接受艾涵舟的感化, 猥琐发育几千年的思维逐渐正常，甚至愿意和他进行友谊层面的交流。 「我要去找一个人。」丑东西打开心扉, 如实告诉艾涵舟。 「找谁？」艾涵舟问, 「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不、不记得。」丑东西竟然被问蒙了，「上次见他, 还是……」 「上次？」艾涵舟默默为他补全废话文学。 「不。」丑东西摇摇头, 浑浊的眼球出现一丝清明, 「是几千年前。」 这句话说出来，丑东西自己似乎被吓了一跳。 距离最后的见面，竟然已经过去几千年。 换句话说，他活在仇恨和愤怒中的时间，竟然长达几千年。 「嗤、嗤、嗤。」丑东西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哑着嗓子说，「几千年过去，我还记得他，他也一定记得我。」 「你确定吗？」艾涵舟适时提醒道，「正常来说，几千年时间，足够一个生命来来回回死好几次了。」 「他不一样。」丑东西十分笃定，「他不会死。」 「咦？」艾涵舟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眼甜甜。 据他所知，整个塔玛星里，唯一不会死的只有甜甜。 不对劲啊。 甜甜压根不是人，他甚至连「东西」都不一定是。 甜甜猜出艾涵舟的心思，递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很冤枉。 即使灰雾没有太多的记忆和意识，他也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坨东西。 他长得太有标志性，如果见过，灰雾怎么可能会忘记。 「好吧。」艾涵舟当然选择相信甜甜，回过头又继续问，「请问，你确定自己见到的是人吗？」 丑东西原本沙哑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起来，「当然！他绝对是人！」 「我知道了，你先冷静。」艾涵舟毫无防备，被吵得差点聋了。 他揉揉耳朵，无奈地问，「你知道吗？正常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你那么久没见过他，或许……」 「不会。」丑东西振振有词反驳，「他不一样。只要他不想死，就绝对不会死！」 「万一他想死呢？」艾涵舟冷不丁提出假设。 「怎么会。」丑东西想也不想反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永远存活，而且永远年轻，他不会死的。」 「活在梦里，世界上哪有那样的人。」艾涵舟摇摇头，继续评价道，「就算真的永远年轻，未必是他想要的。」 「你还小，你懂什么？」 「我确实还小，但是关于人类的生老病死，我看过太多。」艾涵舟抬眼，定定看他，「你现在的状态，非常像一个接受不了心爱的人已经离世的可怜鬼。」 对。 心爱的人。 艾涵舟原本以为，他气势沖冲来到这里，一副要把塔玛星挫骨扬灰的架势，肯定为了报仇。 丑东西自己也这么说。 每每提起那个人，他总会说「不会放过」「要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等等。 但是，当艾涵舟提出那个人已经不在的假设，丑东西反驳的比任何时候都激动，话语中还有一丝悲伤。 凭藉过往经验，艾涵舟百分百能够肯定，丑东西对那个人不止有仇恨而已。 第107页 或者根本没有仇恨。 他只是被抛弃以后，疯狂的寂寞和思念，扭曲了意识，所以才表现出这么极端的方式。 或许，他执拗了活了几千年，一直在寻找塔玛星，只为了再看他一眼。 「你想见他。」 艾涵舟说。 话音刚落，便遭到丑东西激烈的反驳。周围士兵看情况不对，连忙跑过来，帮忙隔开艾涵舟。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陛下非常易怒，请不要刺激他。」 「行吧。」艾涵舟索然无味换了个坐姿，慢悠悠说，「我可以不问，但是你们不好奇吗？」 「好、好奇什么？」 「好奇他为什么要来塔玛星，好奇他为什么要不惜代价找到那个人。」艾涵舟轻笑，「塔玛星那么危险，你们很有可能被漩涡撕成碎片。在此之前，你们这些大冤种，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吗？」 「……」宇宙最强的士兵集体沉默。 他们虽然不知道大冤种什么意思，但是联合上下语境，用于形容他们确实很贴切。 还有，这可能是他们距离统治者秘密最近的一次，谁能不好奇啊？ 大伙儿彼此交换眼色，默契的退到艾涵舟身后，开启吃瓜模式。 艾涵舟非常擅长循序善诱和乘胜追击，通过锲而不捨的追问，硬生生把他心底不见天日的小盒子，撬开一条缝隙。 只要有了缝隙，接下来的事情容易很多。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把秘密全部倒出来。 旁边围观的灰雾，暗暗庆幸：还好艾涵舟的好奇心比较薄弱。 否则，以他的能力，人类身边所有生命体，都别想藏住秘密。 丑东西在半疯狂半冷静的状态下，开始讲述自己的秘密。 听故事之前，艾涵舟已经想到，那会是一个冗长又无聊的故事。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故事比想像中，还要无聊一百倍。 故事从塔玛星变成现在的塔玛星之前开始。 当时，放眼浩瀚宇宙，除了遥远而古老的蓝星以外，只有塔玛星拥有生命。 后来的生物认为：塔玛星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才想要争夺塔玛星。 其实并不是。 最开始，塔玛星的生命普通而短暂，柔弱不堪一击。 直到塔玛星出现一位自称人类的神明，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只要得到他爱的感化，就会变得更强，更加长寿。 人类平等的爱每一个生命，赐予他们同样的实力，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 起初，得到神明恩赐的生命，确实和睦了一段时间。但渐渐的，他们开始不满足。 因为每个物种得到的异能不同，导致他们之间互相猜疑，怀疑神明对他的爱比自己多。 猜疑逐渐累积，终于有一天，他们撕破和谐的假象，互相大打出手，战得不死不休。 他们以为，只要打赢对方，就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个说法，加入浩大的宇宙战争中。 他们摧毁所有能够摧毁的，伤害所有能够伤害的。用极其强烈的仇恨和愤怒，反噬神明赐予的爱。 渐渐的，人类的爱，完全被恨意埋没，他彻底失去「爱」的能力，沦为失望和欲望的载体。 终于，人类爆发了，把参与战争的生命体，全部赶出塔玛星。 然后用他们反噬给自己的恨意，将整个塔玛星覆盖，阻止他们回来。 历经时光的更迭与变迁，塔玛星终于变成今天的模样。 丑东西十分不甘心。 他是发动战争的其中一方，也是被人类驱逐最远的那个倒霉蛋。 后来长达几千年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我只是太爱人类了。 我想要得到对等的爱。 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求，人类却不肯满足，还要彻底的抛弃他？ 「讲完了？」艾涵舟听得差点睡着。他换了个姿势，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盯着丑东西，「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 「哪里？」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艾涵舟以人类的立场，认认真真告诉他，「每个人都拥有很强的主观情感，这些情感可以分为亲情、爱情、友情，就拿最简单的亲情举例吧。」 「正常来说，人类拥有生育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对于孩子的感情，并不是同样的多。因为生育成本不同，母亲往往会多爱小孩一点。」艾涵舟提问，「你认为，孩子会更爱母亲吗？」 「会。」丑东西迅速给出答案。 「不一定。」艾涵舟回答，「幼年时代的孩子，一部分会偏爱父亲。因为在他们眼里，母亲整天在家里唠叨，教训自己。而父亲会赚钱给自己买零食玩具，还很少过问自己的学习。」 丑东西愤愤评价，「人类真不公平。」 「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艾涵舟话锋一转，「我刚才举的例子，正好和你一样。你说的那个人类，他只给你一点点爱，但是他赐予你强大且健康的生命。而你呢？」 「我……」 「你说你给了他全部的爱，但是你用恶意和仇恨反噬他，毁掉他最真实的和平与安宁。你只认为自己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切。」艾涵舟得出结论。 第108页 「我……」丑东西眼底浮现一层雾气，洗去眼瞳的浑浊，凝成两滴血色的泪。 「我爱他，却毁了他的一切。」 第57章 太甜了，蛀牙怎么办？ 「你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艾涵舟对远道而来的宇宙战士说。 「这……」几个级别较高的领导，脸上同时露出犹豫的神色。 其实，他们对塔玛星没有什么想法。完全因为统治者执念深厚, 所以才千里迢迢赶过来。 现在，统治者在艾涵舟的引导下，突然间想通许多。他终于捨弃深埋几千年的执念, 为自己生命画上句号, 变成漂浮在宇宙中的茫茫尘埃。 ——不得不说，艾涵舟先生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拔尖的。 时隔两年，他再次从事临终关怀的伟大工作, 依然能把客户稳稳送走。 假如客户诈尸，说不定还要给他送锦旗。 现在问题在于…… 「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随行的军队成员毫发无伤, 唯独统治者走得很安详。回到母星以后, 他们该如何跟帝国居民解释呢？ 「有什么好解释的？」艾涵舟轻飘飘说，「寿终正寝, 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很正常。我想, 你们星系是时候开创新时代了。」 「怎么开创？」 「那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艾涵舟十分不负责，「我又不是文科生。」 「啊？」大家面面相觑, 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但凡其中有谁经历过高考, 就会明白： 在艾涵舟的祖国, 理科生不学政治。 艾涵舟心里挂念着幼崽们，懒得说太多废话, 三言两语匆匆打发他们。 灰雾get到人类的示意, 让自己创造的假塔玛星慢慢解体，覆盖在两颗星球表面的漩涡也逐渐消失。 「要继续吗？」灰雾问道, 「继续的话, 连真正的漩涡也会消失。」 「如果对你没影响, 就继续吧。」艾涵舟淡淡说，「如果它真的是那个人类留下的恨意，那么，几千年过去，继续留着也没有必要。」 「好。」灰雾点点头，继续解体假的塔玛星。 伴随着漩涡的转速越来越慢，他俩同时看到神奇的一幕。 原本笼罩着黑雾的甜甜，周身颜色越来越淡。仿佛洗去灰尘的艺术品，逐渐露出璀璨耀眼的真实面目。 漩涡彻底消失时，他整个身体像发光似的。 「怎么回事？」艾涵舟诧异。 「不知道。」已经不再灰的灰雾，低头攥紧自己的手，又松开，感觉身体轻盈许多，内在却没有太多变化。 他认真思考了很长很长时间，努力翻找记忆库，终于捕捉到一丝端倪。 「我想起来了。」灰雾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对艾涵舟说，「我好像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你确定自己是东西吗？」艾涵舟忍不住吐槽。 「也可能不是东西。」灰雾四平八稳接过话，认真地说，「我是「爱」。」 「啊？」 「我是他留在塔玛星的爱，负责守护这颗星球，不让它被毁灭。」灰雾看向恢复如初的塔玛星，继续说，「但是，他们反噬给我的恨意太多太多，导致我没有办法正常活动，直到你回来。」 「回来？」艾涵舟仔细琢磨这个词。 「对。你还记得胡莱特去过的那个神秘地方吗？那里除了有他的祖先，也就是塔玛帝国历代皇帝之外，还供奉着他们的神明。」灰雾提醒，「你看过他的脸。」 「……」艾涵舟短暂的失语了几秒钟，却没有太过于意外。 坦白说，当他来到塔玛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肯定和这颗星球有渊源。 「谢谢你爱我。」灰雾凝视他，语气一反常态的温柔，「谢谢你帮我找回自己。」 「不客气。」艾涵舟轻轻扯了下唇角，跟他商量道，「你可以变回去吗？」 「啊？」 「甜甜，你现在太开朗了，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甜，我不习惯。」 「抱歉。」甜甜依旧保持开朗，「我做不到，因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艾涵舟：…… 他终于开始后悔给男朋友取这么个破名字。 太甜了，蛀牙怎么办？ —— 艾涵舟回到塔玛星之前，掰着手指算了下时间。 从他离开塔玛星到现在，整整八天七夜。 即使对于短命的人类来说，这个时间也不算太长。 但是，艾涵舟穿越到塔玛星以后，第一次跟崽子们分别这么久。 他内心有些忐忑。 处理站有几只粘人的崽，看到他肯定又哭又闹，没有两根棒棒糖哄不好。 「唉。」艾涵舟嘆息。 还能咋办？自己的崽，只能宠着呗。 艾涵舟回去之前，默默做好讲睡前故事讲到嗓子哑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的短短几天时间，塔玛星竟然整个彻底变了样子。 艾涵舟随便找了个地点降落，看到身边的花草树木，又看看远处的青山绿水，脑袋上面浮现许许多多的小问号。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个星球和以前的塔玛星有半毛钱关系吗？ 除了环境方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外，艾涵舟还看到来来往往的塔玛星居民，也跟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第109页 他们外表更像人类，而且彼此之间会热情的打招呼，分享现在的心情。相比之下，他们已经渐渐形成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羁绊：感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涵舟回过头，目送一对小伙伴手拉手走远，惊讶地问，「因为漩涡消失了吗？」 「距离漩涡消失到现在，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甜甜回答，「你认为，这么短的时间，改变一颗星球，有可能吗？」 「怎么没有可能。」艾涵舟认真地问，「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不愧是你，接受能力好高。甜甜默默换了个说法，「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具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告诉你.」 「行吧。」 艾涵舟加快速度，沿着绿草成荫的小路往回走。途中，看到许多居民在野餐，同时兴致勃勃收看其它星系的吃播，或者观看首都星的最新报导。 艾涵舟下意识多看两眼，发现首都星的新闻报导，竟然也换了画风。胡莱特带领其它贵族，举办猪猪运动会。他化身猪裁判，憨态可掬的样子仿佛活体吉祥物。 胡莱特看起来依旧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这副娱乐大众模样，比之前稍微顺眼一点。 而且，艾涵舟还有个发现：主持介绍胡莱特时，并没有说他王储的头衔。 如今的塔玛帝国，只有一个年轻的皇帝，臣民们十分爱戴他。 不为别的，因为皇帝长得赏心悦目。只要他露面，大家就会欢呼，才不管他说了什么。 这波，属于颜狗的胜利。 「维希亚实行了那个计划？」 「对。」甜甜点点头，回答道，「比想像中顺利很多。现在，塔玛帝国关于极危物种的治理条例已经废除了。毕竟，他们喜欢的陛下就是极危物种。再过一段时间，这颗星球大概不会再有「极危」的概念。」 「真好，鱼鱼应该很开心吧。」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甜甜问，「处理站怎么办？」 既然没有「极危物种」这个概念，「极危幼崽处理站」的存在就变得突兀起来。以后，极危幼崽可以送进普通幼崽园，再也不需要处理站了。 「那有什么关系？」艾涵舟回答，「我早就想给处理站换个名字了。」 艾涵舟对于塔玛星的变化非常满意，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处理站，然后—— 看清眼前的景象，笑容缓缓消失。 「爹咪是草莓的爹咪，不准跟草莓抢爹咪！」一只头顶有毛绒耳朵，背后还背着翅膀，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糰子，气呼呼攥紧小手手，跟另外几只糰子撕扯。 另外几只糰子看起来也不大，屁股后面还拖着小尾巴。表情凶巴巴的，吱哩哇啦跟草莓吵架。 草莓虽然没啥用，但是吵架第一名。他以前只能发出两个音节时，就经常骂骂咧咧满肚子脏话。现在终于突破语言限制，当然骂得更起劲，其它崽加起来都骂不过他。 耶斯和欧克起初还拉个架，后来看见这群「天赋特别高」的崽子，你死我活打了好半天，结果撑死就是把其它小朋友推个屁股墩，就懒得再管了。 随便吧，谁打得最凶扣奶粉。 旁边有几只胆子小小，不敢参与「宇宙大战」的小女孩在默默围观。 其中有两个看起来最乖的妹妹，小手拉着小手，一脸奶乖。 稍大的那个艾涵舟见过，是最早开始觉醒的茶茶。茶茶手里牵的粉嫩糰子，看起来是整个处理站个头最娇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讨人喜欢。 她好像看腻了小朋友打架，困困的回过头。看见阔别好几个世纪的人类，眼睛顿时亮起来。 「啊呜呜…」粉糰子张开双手，跌跌撞撞跑向艾涵舟。 她跑得每一步，都仿佛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摔倒。吓得艾涵舟连忙迈开腿，接住扑向自己的糰子。 「爹咪！」幼崽用奶呼呼的口水音，开心的叫艾涵舟。 「嗯。」虽然艾涵舟早就猜到，他们内心肯定这样叫自己。 然而，第一次亲耳听到，还是对年仅二十几岁、脱单才短短几天的人类，造成巨大的冲击。 听见奶油的声音，原本正在打宇宙大战的几只，默契的同时停下手，齐刷刷转过去看艾涵舟。 「啊！奶油太狡猾了！」 「就是就是，趁着我们几个打架，你竟然独占爹咪。」 「我不管，我也要爹咪抱抱！」 「爹咪看我，我会学哔咔啾的声音啦！」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哼——」 艾涵舟听他们吵闹，重点有些歪。 「你是奶油啊？」他打量怀中娇小可爱的奶娃娃。 呃。 巨熊变娇娃。 第58章 完结章 耶斯和欧克再次见到「阔别几千年」的站长, 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他俩一左一右拽住艾涵舟，叽叽喳喳讲述他离开这段时间，塔玛星发生多少事情。以及处理站的幼崽们觉醒之后, 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 「所以说，现在的塔玛星，拥有了新的历史和文化？」艾涵舟得出结论, 同情的拍拍欧克的龟壳, 「辛苦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钝钝的声音打断。 低头瞧瞧，原来是欧克的龟壳落到地上。 「……」艾涵舟沉默。 第110页 「嘿嘿嘿。」欧克尴尬地笑了两声, 挠挠头，「其实呀, 不止咱们的幼崽变成糰子, 我也可以控制自己的形态。但是我尝试了两个小时没有壳的生活，感觉太奇怪了, 好像总有谁要谋害我。」 「就是。」耶斯揉揉自己纤细的胳膊, 嘟嘟囔囔抱怨，「我现在的身体不够强壮, 太缺乏安全感了。」 「或许, 你们需要慢慢适应。」艾涵舟安慰道, 「人类的身体其实很方便，等你们习惯就好了。」 「好——」他俩齐刷刷回答。 「爹-咪——」奶油摇摇晃晃跑过来, 用奶呼呼口水音叫他。 艾涵舟习惯性抬头, 打算仰视比自己高许多的奶油，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他怔愣零点几秒, 才低下头, 看向抱着自己小腿的奶糰子。 ——不止耶斯也欧克需要适应, 艾涵舟也需要适应大家的新样子。 就比如奶油。 谁能想到高高壮壮的巨熊，会变成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走路都走不稳的宝宝呢？ 「怎么啦？」艾涵舟声音放柔，轻轻问。 「要抱——」奶油朝他张开胳膊。 「好好好。」艾涵舟把奶油抱起来，还没准备好，就被奶油亲了一大口。 甜甜的亲吻还带着奶味，谁受得了啊？ 「奶油最喜欢爹咪了！」奶油大声宣布。 「好呀，奶油你又犯规！」 「爹咪是我的爹咪啦！」 「嘤嘤嘤，你们不准跟我抢爹咪！」 宇宙顶级大佬们的又一次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艾涵舟不打算阻止幼崽们打打闹闹，反正他们皮实。 跟两位员工商量好「换处理站名字」的事情后，他终于抽出空闲时间，前往首都寻找维希亚。 昔日富丽堂皇，却死气沉沉的皇宫，如今也变了模样。 维希亚忙完工作，此刻正躺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海水泳池里泡澡，阳光下的尾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远远感受到艾涵舟得到气息，维希亚甩了下尾巴，轻盈的游到岸边，满眼期待的等他靠近。 「好久不见。」艾涵舟跟他打招呼，「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人鱼没有幼崽期嘛。」维希亚露出一个羞涩而腼腆的笑，轻轻说，「但是，你看。」 他又晃了下尾巴。 艾涵舟清清楚楚看到，在水面底下，他的鱼尾巴消失了，取而代之一双漂亮修长的腿。 虽然维希亚一直可以将尾巴变成双腿，但之前改变形态，需要消耗大量异能。 而且，那时候他看起来拥有双腿，本质却是把鱼尾巴分成两半，在陆地表面艰难行走。 现在却不同了，他用白皙的脚掌拍打水花，十分灵活，没有任何痛处的感觉。就算一直保持这个形态，也不会觉得疲惫。 「真好。」艾涵舟蹲在岸边，伸手过去，揉揉「至高无上英勇神武」的皇帝陛下的柔软长发，「下次带小鸭子给你玩。」 「那是什么？」维希亚好奇地问。 「可以陪你一起游泳，碰一下还会嘎嘎叫的小玩具。」 「好啊——」维希亚愉快的表示同意，踢踢小腿又把漂亮的鱼尾巴变回来，拍打出几片水花，笑笑地问，「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你猜。」 「肯定不是。」维希亚笃定地说，「你有那么多宝贝。」 「你也来？」艾涵舟苦笑。 万万没想到，即使脱离处理站，他也没有摆脱引起崽子们争宠的「悲惨命运」。 维希亚脸红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似乎不习惯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 艾涵舟摸了下脖子，心虚地说，「今天确实还有其它事情，下次我肯定特意来看你。」 「没关系啦，反正你那么忙。」维希亚恢复懂事且理智的样子，「我会去处理站找你们的。」 「有关系。」艾涵舟纠正道，「你开心最重要。」 维希亚偷偷看他两眼，然后身体缓缓下沉，将自己整个埋进水里，吐出几团开心的泡泡。 艾涵舟觉得可爱，又陪鱼鱼说了会话，然后才准备去做其它的事。 「甜甜。」艾涵舟左右看看。 灰雾不再灰之后，每次白天出门，艾涵舟压根看不见他，只能凭直觉感应。 「我在。」甜甜凭空出现在他身后，自然而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亲爱的，你就不用争宠了。」艾涵舟面无表情把他掀下来，问，「你上次见过的地方在哪里？」 甜甜立刻意识到，他说的「地方」指哪里，便迈开长腿走在前面，「你跟我来。」 甜甜开启秘密地点的入口，带领艾涵舟穿过差点晃瞎眼睛的区域，然后来到一片界限不明的空地。 他站在正中间，看到身边有许多陌生的身影，每个身影身上都佩戴者塔玛帝国职高无声的印记。 唯独正中间那个人，打扮非常素净，没有任何身份和权利的象徵。 他只是静静躺在那儿，闭上眼睛，仿佛只是安静的睡了一觉。其它逝去的身影围绕他，宛如忠诚的臣子。 艾涵舟定定瞧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确认，「好吧，真的是我的脸。」 「他就是你。」甜甜确定的说。 「不是哦。」艾涵舟认真地纠正道，「就算拥有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体，但我们的意识是不同的。所以，本质上是不同的两个个体。」 第111页 「只有你这样认为。」甜甜告诉他，「假如把这件事情告诉全宇宙，那么，全宇宙都会臣服于你。」 「我对他们的臣服没有兴趣。」艾涵舟撇了下嘴，「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封存比较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 「我想要印证一些事情。」艾涵舟说话时，抬起手，隔空触摸那张属于自己的容颜，「现在我确定了。」 「什么？」 「抛弃过去。」艾涵舟认真地回答，「我要做百分之百的自己，不是谁的转世，也不是哪个神明的复活体。当初来到塔玛星，也是我凭藉主观意愿决定的，你能理解吗？」 「可以。」甜甜点点头，缓慢地说，「你是艾涵舟，只是艾涵舟。」 「真聪明，不愧是我喜欢的…东西。」 甜甜沉默几秒，抗议道，「东西在你的母星，是骂人的话。」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人。」 甜甜：…… 谢谢，有被侮辱到。 艾涵舟重新回到处理站时，极危幼崽们的第n次宇宙大战已经结束，对战对方正在亲亲热热玩幼稚的游戏。 然而，虚假和平仅仅维持短短几个小时。艾涵舟跨进处理站的瞬间，崽子们就因为「谁先扑进爹咪怀里」这件大事，又开始发动第n+1次宇宙战争。 艾涵舟揉了下眉心。 行吧，随他们去吧。 「站长！」耶斯激动地叫住他，急匆匆说，「新的名字已经做好了，你快看看吧——」 「好啊。」艾涵舟闻言，愉快地走向他们，看见耶斯和欧克做好的新招牌，还用红布盖起来。 「噹噹当——」元帅把艾涵舟推到中间，兴奋地说，「接下来，欢迎舟舟给我们揭幕！」 「这么正式啊。」艾涵舟说话同时，撩起那块幕布。 处理站所有成员齐刷刷看过来，瞧见他们的新名字！ 宝贝崽崽的幸福小窝； 「嗯，够土够俗。」 艾涵舟给出评价，又愉快的笑了。 「不过，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撒花，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