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之圣焰君王》 1 被厌弃的长子 二月末的河湾地，骄阳似火，连空气都因灼热而扭曲。 这个漫长的夏季已经持续了七年之久，久到所有关于寒冬的记忆和警惕都渐渐从人们心中消弭殆尽。 沿着风景秀丽的玫瑰大道一路往南直至与滨海大道的相交处，便能在曼德河畔的一座山丘上见到维斯特洛大陆最美丽的城市—— 高庭。 白色大理石筑成的城堡内，随处可见精美的雕塑、别致的喷泉以及盛开的鲜花，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金色玫瑰—— 它们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提利尔家族的象征。 “当，当，当……” 伴随着悠扬的钟声，三个身影穿过蜿蜒的长廊，走进骑士大厅。 三人胸前的纹章却不是金色玫瑰，而是一个拉弓的健步猎人—— 这是塔利家族的纹章。 为首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留着短硬胡须，穿着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绿色丝绸礼服，腰间佩着一把厚重的双手巨剑。 此人正是角陵领主，蓝道·塔利伯爵。 身后跟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长子山姆威尔·塔利，次子狄肯·塔利。 两人都继承了父亲的深色头发、灰色瞳孔、高大身材等外貌特征，只是山姆威尔太胖了，塔利家族端正硬朗的五官，在他的胖脸上没有丝毫威严可言。 由于天气炎热，身上的贵族礼服勒得山姆威尔差点喘不过气来。 但他却不敢解开领口的扣子，只能苦熬着。 三人在骑士大厅中央站定，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狄肯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身旁怔怔出神的哥哥，忍不住小声问道： “你在看什么？” 山姆威尔随口答道：“石柱。” “石柱有什么好看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石柱。” 狄肯顺着哥哥的目光望过去，却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问道： “怎么不一般？” 山姆威尔本想说说石柱上的雕饰有多精巧，但话到嘴边，却忽地玩笑心起，道： “这可是王维诗里的石柱。” “韦恩维？这是高庭哪家酒馆的吟游诗人么？好哇哥哥，你昨晚是不是偷跑出去喝酒了……” “安静！”蓝道伯爵回头瞪了两兄弟一眼。 狄肯这才闭上了嘴。 山姆威尔也低下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怅然。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他的孤独感与日俱增。 但在了解到这里是维斯特洛大陆，而自己居然成了塔利家族长子后，他就没心情顾影自怜了。 因为山姆威尔·塔利虽然是伯爵长子，但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厌恶。 作为维斯特洛大陆最优秀的将军之一，蓝道伯爵的辉煌战绩数不胜数，其中最出名的一场，便是在簒夺者战争期间，他曾于岑树滩击败了拜拉席恩王朝的开创者，劳勃一世，让这位骁勇善战的国王品尝到征战生涯中唯一一场败绩的滋味。 这样一位骄傲而尚武的领主，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的继承人是一个胆小懦弱的胖子。 虽然山姆威尔并非一无是处，他其实很聪明，博学多识，富有同情心……但是，在蓝道伯爵看来，家族的继承人必须是一个英勇的战士，而不是睿智的学士。 山姆威尔也很清楚，按照原剧剧情，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蓝道伯爵逼着前往绝境长城成为一名“不娶妻，不生子，不封地”的守夜人，从而将家族继承权让给更受父亲青睐的弟弟。 他当然不想去那个鬼地方。 刚穿越过来时，山姆威尔曾试图改变这一切。 他开始节制进食，努力锻炼，认真学习剑术马术，想要以此来挽回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 当然，正如他那身肥肉不是短时间内能减掉的一样，要扭转蓝道伯爵心中根深蒂固的形象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而在山姆威尔取得进展之前，他的努力就被一次坠马事故打断了。 幸好山姆威尔当时的骑速不快，而且又有一身肥肉做缓冲，这次事故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只是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家族的马术老师说这是一次意外。 山姆威尔却认为，恐怕是有人在自己的马鞍上做了手脚。 显然，有人并不希望看到塔利家族的废物长子重新振作起来。 山姆威尔不知道这次是谁对自己下的手，但也有个大概的猜测。 蓝道伯爵不屑于玩这种阴私手段，他就算要逼儿子放弃继承权，也会直接讲。 弟弟狄肯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若他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种阴沉心机、狠辣手段和精湛演技，恐怕将来都有机会去角逐铁王座了，而不是如剧中那般默默无闻。 不过，虽然不太可能是弟弟做的，但却应该是弟弟身边的人。 山姆威尔当了太久的废物，不光是蓝道伯爵早已将其放弃，家族里的很多人也早就将狄肯视为未来的领主。 所以，与无人问津、孤立无援的山姆威尔不同，狄肯牵扯到太多的利益，身边也早就聚集了一批效忠手下。 山姆威尔若是继续当个废物，还能活到被父亲逼去当守夜人的那天，可若是想要重新振作起来，去争夺角陵的继承权，便会立刻迎来接连不断的打击，乃至暗杀！ 经历此事后，山姆威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场继承权的争夺战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先机，现在想要扭转局势为时已晚，而且还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这样的情况下，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凭着对于剧情的熟悉，他在即将拉开序幕的权力的游戏中已经掌握了最大的筹码，何必将自己困在角陵这个已经完全落於下风的战场上，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呢。 当然，即便是放弃，他也要掌握主动权，并趁机攫取合理的利益，而不是继续装回原先懦弱的模样，傻等着被父亲逼着前往绝境长城的那一天。 于是伤愈之后，山姆威尔便主动找到父亲，请他为自己向河湾总督，梅斯公爵讨要一份开拓令。 蓝道伯爵初次听到长子的请求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未想到，自己那个胆小懦弱的肥猪儿子竟然有这种胆量和勇气。 不过，蓝道伯爵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了。 因为山姆威尔如果去开拓新的领地，那便是主动放弃了角陵的继承权，这是蓝道伯爵一直以来都希望看到的。 当然，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废物长子真有能力开拓出一片新领地。 但这并不重要。 即便这个儿子死在开拓途中，他也不会感到心痛，反而会因此欣慰——这才是一个塔利家族的男人应有的归宿。 于是，便有了父子三人的这次高庭之行。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山姆威尔回过头，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正迈步走入骑士大厅。 那是一位有着犹如林间小鹿一般棕色眼眸的可爱少女。 一件红色的丝质束腰长裙，将她匀称高挑的身形曲线凸显无遗，柔软的棕色卷发披散在光洁的肩头，衬得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更加晶莹，配合着精致而妩媚的五官，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独特魅力。 她便是梅斯公爵的女儿，“高庭玫瑰”，玛格丽·提利尔。 2 册封 “抱歉，塔利大人，山姆，狄肯，让你们久等了。” 玛格丽提起裙摆，微微施礼，脸上泛起的明媚笑容让整个骑士大厅仿佛都亮了几分。 山姆威尔只看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下头。 眼前的美人可不是他能觊觎的。 至少现在的他不行。 而弟弟狄肯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朵娇艳玫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 蓝道伯爵轻咳一声，唤醒失魂落魄的次子，随后向玛格丽问道： “不知公爵大人何时会来？” 玛格丽面露愧色：“父亲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实在抱歉。” 蓝道伯爵微微皱眉：“既然如此，那就改期吧。” 玛格丽却摇摇头，从身后拿出一卷手札，笑道： “倒不用改期，父亲已经签好了开拓令，委托我代为转交。” “可是册封呢？” “也由我代替父亲进行册封。” 此言一处，骑士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狄肯还傻乎乎地没反应过来，但蓝道伯爵和山姆威尔都已经明白，梅斯公爵这是故意找借口不来。 其实这也不算太意外。 河湾地经过这么多年的开拓和经营，已经没有多少无主之地了，真要开拓，那就只能去临近边疆的贫瘠之地，比如赤红山脉。 但那里可是真正的穷山恶水，加之山贼盗匪横行，先不提有没有开拓价值，光是在那里建立领地的难度，就不是一般人敢挑战的。 而塔利家族废物长子的名声在河湾贵族圈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没人会觉得山姆威尔有资格、有能力去开拓新领地。 梅斯公爵显然也不愿意给这样一个废物授予开拓令。 这次要不是提利尔家族最重要的封臣之一——蓝道伯爵亲自上门来求，梅斯公爵根本不会松这个口。 但授予开拓令还意味着山姆威尔将成为梅斯公爵的封臣，所以，按理说应该由梅斯公爵来亲自册封山姆威尔·塔利为开拓骑士。 然而，公爵大人显然并不希望让这个河湾地有名的废物成为自己麾下的骑士。 所以，他才故意装病不亲自出面，而是派了自己女儿来给山姆威尔册封，并授予开拓令。 其实，蓝道伯爵也能明白梅斯公爵的为难，要是梅斯公爵派的是自己的长子，高庭的继承人，维拉斯·提利尔来代替他做这件事，蓝道伯爵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玛格丽…… 她有什么资格册封一位骑士？ 这样的羞辱，哪怕蓝道伯爵厌恶自己的长子，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冷冷的盯着玛格丽，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玛格丽精致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柔美而无辜笑容，仿佛根本没理解蓝道伯爵的愤怒从何而来。 就在气氛渐渐变得凝滞之际，当事人山姆威尔却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玛格丽小姐了。” 面对羞辱，山姆威尔当然愤怒，但他也明白，弱者的愤怒不值一提。 而且，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拿到开拓令。 他可不想为了可笑的尊严，而丢掉真正重要的东西。 前世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让他早就学会了在必要的时候隐忍，当然，隐忍并不意味着遗忘，只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爆发时机。 玛格丽闻言，看向山姆威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 “好，那就开始吧。” 蓝道伯爵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似乎在说“你竟然愿意接受一个女人的册封”？ 但山姆威尔自己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玛格丽走上大厅前排的阶梯，而山姆威尔则在台阶前单膝跪下。 一道光束从琉璃天窗直射而下，刚好将两人笼罩其中，给即将开始的仪式增添了些许神圣的气息。 山姆威尔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用双手举过头顶。 玛格丽刚想去拿，却听蓝道伯爵突然开口道： “册封塔利家族的血脉，应该用这把【碎心】。” 锵—— 蓝道伯爵说着便拔出自己腰间的双手巨剑，却没有上前递给玛格丽，而是径直抛了过去。 这把由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巨剑【碎心】已经在塔利家族传承了五百多年，重达三十多磅，正常人拿着都费力，更别提用之挥砍战斗了。 而现在，这把巨剑被蓝道伯爵抛出之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带着令人侧目的威势，向着玛格丽呼啸而去。 幸好是剑柄在前，否则旁人还以为蓝道伯爵要刺杀玛格丽小姐呢。 显然，蓝道伯爵此举是想让这位高庭玫瑰出个丑，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 然而，玛格丽面对迎面而来的巨剑却没有后退半步，她看准时机，果断伸出白皙小巧的双手握住巨剑剑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顺势旋转。 哧—— 在少女的引导下，巨剑在大理石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圆，火星四溅。 那件红色丝质长裙倏然绽放，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一圈后，玛格丽才卸掉蓝道伯爵的抛掷之力，她喘了口气，骄傲地扬起光洁的下巴，还了伯爵一个调皮的眼神。 蓝道伯爵轻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玛格丽也收敛了笑容，将【碎心】放置在山姆威尔的肩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骑士大厅： “我，玛格丽·提利尔，梅斯·提利尔之女，以河湾总督，南境守护，高庭公爵的名义，册封山姆威尔……哦对了。” 说到一半，玛格丽忽然又停了下来： “抱歉山姆，忘了问你了，你想好自己的新家族名了吗？” 成为开拓领主后，山姆威尔确实可以更换一个新的家族名，以示与角陵的塔利家族分家，但现在他连领地都没有，改姓还言之过早。 按理说，作为公爵之女，玛格丽不应该连这个都不懂。 更不该在如此正式而庄重的骑士册封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中断。 不过，看她眼中闪烁的狡黠之色，这位少女显然是想小小戏弄一下山姆威尔，以报复刚才蓝道伯爵的抛剑之举。 山姆威尔闻言，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然低着头，身体竟开始微微颤抖。 玛格丽见状，以为对方是因愤怒所致，忽然有些愧疚，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事实上，山姆威尔根本不是在生气，而是因激动而颤抖。 因为，他竟然见到了阔别三个月的方块字！ 这些不属于这个异世界的文字在册封仪式开始之后便出现在他视野的右下角，必须很努力才能看清楚： 山姆威尔·塔利 爵位：开拓骑士 领地：无 封臣：无 力量：0.78 敏捷：0.52 精神：1.12 这是什么？ 难道是属性面板？ 山姆威尔心中狂喜。 这股喜悦犹如巨石般轰然砸落，击碎了他自穿越以来勉力维持的隐忍。 这一刻，长久以来所压抑的愤怒、惊惧、屈辱、担忧……在他胸膛中翻滚汹涌，酝酿成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要喷薄而出。 如果说之前，他还仅仅想凭着对剧情的熟悉，在各大势力之间游刃有余，或者抱一个粗大腿坐等带飞，那么现在，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野望—— 对那个扭曲丑陋，满布尖刺利角，由上千把利剑熔造而成的铁王座的野望！ “新的家族名我想好了。”山姆威尔重新抬起头，目光顺着冰冷的巨剑直视玛格丽小鹿般的棕色双眸，朗声道， “凯撒！ 从今往后，我便是山姆威尔·凯撒！” 玛格丽愣住了。 刚才的某个瞬间，她仿佛从身前的男人眼中看到了跳跃的火焰。 但很快，她就重新收拾心情，朝山姆威尔微微一笑，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我，玛格丽·提利尔，梅斯·提利尔之女，以河湾总督，南境守护，高庭公爵的名义，册封山姆威尔·凯撒为开拓骑士。 河湾所有无主之地皆可由你开拓，所有无领之民皆可由你庇护。愿天父赐予你正直，愿圣母赐予你仁慈，愿战士赐予你勇气，愿老妪赐予你智慧，愿陌客赐予你战胜一切敌人的力量！” “我，山姆威尔·凯撒，在七神的见证下，以神圣祖先‘青手’加尔斯的英灵起誓，将忠诚献给伟大的梅斯公爵！从今往后，您的意志便是我秉持的信念，您的剑之所指便是我前进的方向！ 我将以生命守护这一份荣耀！” 3 属性面板 册封仪式结束后，玛格丽飘然离去。 狄肯也被父亲赶走了。 空旷的骑士大厅中，只剩下蓝道伯爵与山姆威尔·凯撒两人。 这对父子沉默相对，气氛有些凝滞。 山姆威尔急着回去研究自己的属性面板，便率先开口道： “父亲，您把我留下来，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恨我。”蓝道伯爵看着自己的长子，忽然开口道。 不等山姆威尔回答，他又继续说道： “你不必辩解，因为我不在乎。” 山姆威尔嘴角一抽，索性不说话了。 蓝道伯爵看着面前这个忽然有些陌生的儿子，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绪，语调却依然冰冷如故： “如果一个猎人空手而归，他的家人就会挨饿；如果一个领主遭遇败仗，他的城堡就会被付之一炬。千百年来，维斯特洛大陆多少家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仅仅是因为一个懦弱而无能的继承人。 位于边疆地的塔利家族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挥舞【碎心】杀敌的领主，而你，连碰它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不论你如何恨我，我都不会将家族的命运交到你手上。” 山姆威尔默默听着，心中倒真没有多少怨恨。 因为原主确实不符合蓝道伯爵对于继承人的要求，他穿越之后虽然也曾试图改变，但为时已晚。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册封仪式后，他已经改姓凯撒，从此塔利家族的一切也都与他无关了。 这时，蓝道伯爵忽然向儿子抛出了一个东西。 山姆威尔连忙接住，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竟是满满一大袋的金龙币！ “既然你主动放弃继承权，这便是你应得的那一份。”蓝道伯爵面色淡然地解释道。 “谢谢父亲！”山姆威尔当然不会拒绝，他此时正需要资金去开拓。 “另外，这次出发之前，你的马术老师詹姆斯已经被我亲手宰了。” 山姆威尔闻言一惊，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这个詹姆斯应该就是自己上次坠马事故的幕后黑手！ 他居然被父亲发现，而且杀了！ “你再怎么废物，也是塔利家族的长子！便是要对你进行裁决，也该由我亲自动手！”蓝道伯爵霸气十足地说道。 山姆威尔心中五味杂陈，低头沉默。 不管如何，父亲这也算是替他报了仇了。 沉默片刻后，蓝道伯爵再次开口道： “山姆，还记得我们的族语么？” 山姆威尔点点头： “吾为先锋（firstinbattle）。” 话刚出口，他就醒悟到为什么蓝道伯爵如此坚定地要更换继承人了，原主那个样子显然不可能去践行塔利家族的族语。 蓝道伯爵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虽然你不再以塔利为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阴谋和谎言或许能赢得政治上的胜利，但要论如何在战场上称雄，还是我们塔利家族更有发言权。 你这次既然有勇气接受开拓令，说明你身体终究还是流着我们塔利家族的血，记住这句箴言，在艰难的领地开拓中，它远比金钱有用。” 山姆威尔郑重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但随即，蓝道伯爵的下一句话就犹如冰水浇下： “但若你开拓失败，可千万别回角陵。否则，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说完这句话，蓝道伯爵就转身离去。 留下山姆威尔面色复杂地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一时失语。 …… 种满鲜花的庭院里，山姆威尔正手持一把银色长剑，对着一个铁橡木制成的靶子，努力练习突刺。 只可惜，他臃肿的身形一点也不美观，而且还严重影响了行动的速度，没多久脚下步伐便混乱得惨不忍睹。 可山姆威尔依然没有放弃，笨拙地坚持着。 直到夕阳渐渐西落，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湿透，才终于停了下来。 艰难地挪动着疲惫的身体，山姆威尔来到台阶上坐下，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 等缓过气来，他才凝神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 就见上面的数据都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有敏捷从0.52变成了0.53. 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训练能够改变属性的数值。 可这变化也太小了吧。 练了一下午的突刺，居然只有敏捷增加了0.01，而力量和精神毫无变化。 或许并非毫无变化，只是这个变化太小，无法从数值上体现出来。 毕竟属性面板上的数值都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而敏捷之所以变化最大，应该是因为原数值太低，所以比较容易提升。 山姆威尔猜测，一个普通成年人的三项数值应该为1，他因为太过肥胖，敏捷数值确实与正常人相差最大。 他现在唯一比正常人高的数据，便是精神了，为1.12。 山姆威尔觉得，这可能跟原主天生聪慧，喜欢读书有关。 属性面板上的三个数值，力量和敏捷都很好理解，倒是最后的这个精神，山姆威尔有些拿不准。 他有些怀疑，精神这项数据可能会跟传说中已经消失的魔法有关。 毕竟这可是个魔幻的世界，有龙、异鬼、森林之子、巫师，还有新旧诸神…… 虽然现在这些魔法生物要么已经灭绝，要么成为传说，就连神迹也许久没有在维斯特洛大陆显现，但随着长夏将尽，凛冬将至，权力的游戏再次拉开序幕，这些神秘侧的事物也会渐渐复苏。 或许等自己的精神数值提高到一定的程度，也能够开启神秘侧的大门，一探究竟了。 但问题也在这里，山姆威尔还没找到加点的方法。 光靠骑士训练之法，他确实可以提高力量和敏捷的数值，但速度太慢。 而且，随着两项数值的提高，速度还会进一步降低，难度却会增大。 至于精神的提高方法……不会要去看书吧？ 不过，山姆威尔却没有感到沮丧，这个属性面板即便没法直接加点，但光是数值化他的三项属性就已经极为有用了。 因为他可以通过尝试各种手段，来观察属性数值的变化，从而研究出一套最适合他自己的提升之道。 就比如他现在所练习的传承自塔利家族的剑术，山姆威尔可以通过属性数值的反馈，来对其进行精简，乃至完善。 而且，虽然现在没法直接加点，将来未必不行。 山姆威尔猜测，等自己开拓出一片领地，册封一些封臣，这个属性面板就很有可能会发生新的变化，到时候，或许就能加点了呢。 就在他浮想联翩，踌躇满志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山姆威尔回头，就见一位侍女走了过来，恭声道： “凯撒爵士，管家派我来提醒您，晚宴将于六点整开始，地点在主堡的宴会大厅。” “好。”山姆威尔起身吩咐道，“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4 晚宴 当山姆威尔走进宴会大厅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黯淡下来。 上千根熏香蜡烛将大厅内照耀得恍如白昼，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绵软舒适仿佛漫步在云端。 宽敞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张长条木桌，桌上统一铺着藏青色的围绒，上面装饰着各色新鲜的玫瑰花。 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衣着考究的侍者带着山姆威尔来到桌边坐下，并为他倒上了一杯产自青亭岛的金葡萄酒。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宾客却已经来了不少，正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 蓝道伯爵和弟弟狄肯也已经到了，只是他们的位置并没有安排在山姆威尔旁边。 蓝道伯爵似乎没有注意到长子的到来，低头抿着酒，而身边的狄肯倒是朝哥哥挥了挥手，似乎还想过来说说话，但看了眼身边一脸严肃的父亲，又没敢起身乱跑。 没一会儿，城堡主人终于出现了。 这位高庭公爵看起来五十多岁，一头提利尔家族标志性的卷曲棕发上，已经有了点点斑白，他身形魁梧，大腹便便，也因此被很多人私下称为“充气鱼大人”。 不过，“充气鱼大人”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步伐坚定有力，完全看不出来哪里“身体不适”。 这家伙都懒得伪装一下么？ 山姆威尔暗自嘀咕，却还是起身跟着大家一起向公爵行礼。 随着梅斯公爵在主位坐下，宴会正式开始。 年轻美貌的侍女们如穿花蝴蝶般行走在长桌间，将一份份美味佳肴奉上。 鲑鱼沙拉、炭烤鹿腿、香煎七鳃鳗、奶油栗子浓汤、蜂蜜松子蛋糕、刚采摘的新鲜草莓，还有一份哪怕在贵族餐桌上也颇为少见的金尾虾，看得山姆威尔食指大动。 这次晚宴其实是为了庆祝山姆威尔成为开拓骑士，但梅斯公爵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塔利家废物长子的不喜，草草介绍了一下山姆后，就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而众人自然也都知道山姆威尔能成为开拓骑士，其实不过是蓝道伯爵想换一个继承人而已，没人觉得这位河湾地有名的废物真能开拓出一片新领地。 甚至有些人还在窃窃私语，偷笑着传播“被女人册封的骑士”之类的话。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山姆威尔果断选择了无视，闷头开吃。 而当他拨开那只金尾虾的壳，将其中鲜嫩多汁的虾肉塞入肚中时，山姆威尔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属性居然增长了0.01！ 吃东西就能加属性？ 有这种好事？ 山姆威尔兴奋之下，迅速将其余的食物也一扫而光。 然而，属性却并没有继续增长。 喝了口酒，沉思片刻，山姆威尔有了一个猜测。 他叫来身后的侍女，道： “麻烦能给我再来一份金尾虾吗？” 侍女看着眼前这位胖子骑士，憋着笑点点头： “好的，您请稍等。” 等第二份金尾虾呈到面前时，山姆威尔迫不及待地将其送入口中。 果然！ 力量再次增加了0.01！ 看来真是这个金尾虾，它居然能够增加力量属性。 山姆威尔狂喜之下，再次转头叫来侍女，不顾周围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又要了一份。 因为他知道，这种金尾虾可是极其珍贵的食材，出了公爵府，他再想吃可就要花费大价钱去买了，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 所以，这时候就不必顾忌什么宴会礼节，什么贵族颜面了。 更何况，他在河湾地的贵族圈子里，早就没什么颜面可言了。 不过，当山姆威尔干掉第三只金尾虾，而且似乎还想再吃时，就连梅斯公爵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山姆，金尾虾就这么好吃么？” 山姆威尔面不改色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行礼道：“是的，公爵大人，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佳肴，一时失态，还请您见谅。” 面对山姆威尔的厚脸皮以及赞誉之词，梅斯公爵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否则会显得他这个主人太过吝啬。 “那你吃吧，但也别吃太撑，否则我担心你明天爬不上马背。哈哈哈……” 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调侃之言，梅斯公爵笑得像个丰收宴会上的南瓜。 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宴会大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山姆威尔对这些嘲笑声恍若未闻，大声感谢了一番公爵的慷慨，随后又转向侍女，道： “再来一份金尾虾，谢谢！” 反正都已经被你们笑过了，马的，老子不吃岂不是亏了！ 但这时，管家却走了过来，面色为难地开口道： “实在抱歉，爵士，金尾虾的食材已经用完了。” 山姆威尔怀疑这家伙就是舍不得给自己吃才这样说，但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就此作罢。 梅斯公爵忽然又笑了起来： “山姆，厨房里应该还有不少鹿肉，你要不要来点？” 谁稀罕鹿肉。 山姆威尔正准备婉拒，却听梅斯公爵的母亲，“荆棘女王”，奥莲娜·雷德温突然开口道：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壳类海鲜，山姆，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吃我这份。” 山姆威尔诧异地看了这位满头银发，个子矮小的老太太一眼，有些疑惑这位传言中一向尖酸刻薄的“荆棘女王”，为何今日会对自己这般和善。 他自问可不是什么青年俊杰，也没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当然，表面上山姆威尔还是做出一副荣幸的样子，笑着行礼道： “奥莲娜夫人的赐予，我怎么会嫌弃。” “好，好。”奥莲娜满面笑意，“一个好的骑士首先要有好的胃口，拿去吧。” 侍女正准备上前，奥莲娜却对身边的孙女玛格丽使了个眼色。 玛格丽立刻会意，居然亲自端起奥莲娜面前的金尾虾，向山姆威尔走了过去。 她其实也有些纳闷祖母为何要如此礼遇山姆威尔，但这位聪慧的少女却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默契地配合祖母完成这次拉拢。 山姆威尔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谢。 “你是我亲手册封的骑士，不必如此客气。”玛格丽将银质餐盘放在山姆威尔面前，温婉一笑，仪态万千。 这位公爵之女今晚换了一身纯白色的缎面礼服长裙，她的身材比例极好，贴身的长裙凸显出她身体的每一处起伏，编织成令人沉迷的曲线。繁复的镂金头饰、胸前的蓝宝石项链、层层叠叠的真丝雪纺堆叠出的飘逸裙摆，无不透露着顶级贵族独有的奢靡气息。 只是看一眼，便能感受到一种遥远的阶层感，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但现在，这位高庭最美丽的玫瑰，竟然亲自给山姆威尔这样的小丑端盘送餐。 这一幕，让厅中众人都看傻了眼。 尤其那些年轻的男宾客们，目光中喷出的无形火焰，几乎要把山姆威尔烤熟。 然而，面对这样一位美少女的亲近，山姆威尔心中却升起了万分的警惕。 当然，表面上山姆威尔还是表现出一个懦弱少年面对公爵之女时该有的紧张惶恐以及竭力掩饰的惊喜。 奥莲娜看着山姆威尔在自己孙女的魅力下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道： “山姆，你准备去哪里开拓？可有个目标了？” “尊敬的奥莲娜夫人，我……我还没想好。” “既然你还没定下目标，我倒是有个建议。” 山姆威尔闻言，立刻警觉起来。 都说命运的馈赠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显然，这位“荆棘女王”的馈赠，自然不会是免费的。 不过，金尾虾都已经接受了，而且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山姆威尔当然不敢拒绝，便道： “您请说。” 奥莲娜却摇摇头，吊起了胃口：“宴会上我们不谈正事，这样吧，明日你来找我，我们再细谈。” “好的，夫人。” 5 资助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第二天一早，高庭城门口，蓝道伯爵拦下了长子。 山姆威尔停下脚步，笑道： “父亲，弟弟，一路保重。” 狄肯上前给了山姆威尔一个熊抱，道： “哥哥，你记得要常来角陵看我啊！” 山姆威尔想起父亲警告他不要回去的话，嘴角一抽，只得敷衍地朝弟弟点了点头。 蓝道伯爵让狄肯和侍卫们先走，自己则留了下来。 山姆威尔见状，便知道父亲还有话要说。 果然，沉默片刻，就听蓝道伯爵道： “当心提利尔家族的女人。” 山姆威尔闻言一愣。 没等他开口，蓝道伯爵就继续道： “她们很聪明，但却常常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说完这话，蓝道伯爵也不再多解释，转身就走。 山姆威尔望着父亲一行人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当初看电视剧时，他其实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位蓝道伯爵，只记得对方打仗很厉害罢了。 但这番接触下来，山姆威尔才发现，这位角陵领主颇有些深藏不漏。 此人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也从不参与对铁王座的角逐，貌似只是提利尔家族麾下一个忠诚而强力的打手。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山姆威尔才发现，剧中这位低调的蓝道伯爵，后来居然不声不响地进了内阁，成为了王国的法务大臣。 这样一个人，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地只会打仗而已。 而刚才他对自己的提醒，肯定是因为昨晚宴会上“荆棘女王”奥莲娜所说的那番话。 蓝道伯爵虽然已经放弃了这个长子，却还是不希望他被提利尔家族的女人利用了。 其实不用蓝道伯爵提醒，山姆威尔也会有所警惕。 毕竟他可是很清楚，提利尔家族的男人们在政治上都相对平庸，但那几个女人，尤其是“荆棘女王”奥莲娜和“高庭玫瑰”玛格丽这对祖母女，却是这场权力游戏中的高阶玩家。 她们这次找上自己，肯定有所图谋。 不过，山姆威尔却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他可是熟知剧情走向，对提利尔家族女人的性情和野心也一清二楚，而相反，对方却还以为山姆威尔只是一个被亲生父亲厌弃的懦弱废物。 这样的信息差，便是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收拾心情，返回城堡。 在侍女的带领下，他来到一处庭院，“荆棘女王”奥莲娜就在那里等他。 刚进门，山姆威尔就发现玛格丽也在。 这位“高庭玫瑰”此时正站在玫瑰花丛中，白皙修长的纤手握着一支刚剪下的金色玫瑰，将其插入早已完成大半的花篮里。 此时的玛格丽神情专注，挺拔秀美的鼻梁和微微紧抿的红唇让她透露出一股娴静秀美的气质，哪怕她此时正站在庭院的一角，也让人觉得她才是庭院的中心。 听到山姆威尔的脚步声，玛格丽回头嫣然一笑，随即提起花篮迎了上来： “山姆，你觉得我做的这个花篮怎么样？” 山姆威尔抚胸行礼：“与您一样美丽！” “那就送给你了，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连忙接过，低头道谢，仿佛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 跟在玛格丽身后，山姆威尔走进了院中的凉亭。 奥莲娜正在亭中喝着蜂蜜花茶，此刻笑吟吟地望着山姆威尔，伸手道： “坐吧，年轻的骑士。” 山姆威尔上前行礼，随后才在奥莲娜对面坐下。 “尊敬的奥莲娜夫人，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开拓的方向。如果你还没有目标的话，倒是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您请说。” 奥莲娜摊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铺在桌上，随即在上面画了一个圈，道： “我建议你可以试试去开拓这里。” 山姆威尔凝神望去，就见奥莲娜所指的地方，赫然位于河湾地南部，赤红山脉西麓，夏日之海北岸，靠近湍流河入海口的位置。 “这里……”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虚心请教道，“夫人，您为何建议我去这里开拓？” 奥莲娜轻啜了一口花茶，笑道： “河湾地境内尚未开拓的地方主要也就在赤红山脉中了，而我给你指的这个地方临近湍流河入海口，也方便你将来开展航海贸易。” 山姆威尔点了点头，却似乎还有点迟疑： “可是夫人，赤红山脉那里多是高山峻岭，恐怕不方便建立城堡吧……” 奥莲娜微微一笑： “你忘了凯岩城和鹰巢城建在什么地方了么？山地建城虽然艰难，可一旦建成却也方便防守，而且，赤红山脉中居住着大量自由民，他们敌视河湾贵族，不肯成为我们的领民。可如果你能得到他们的拥戴，便不用为领地的人口问题发愁了。” 山姆威尔知道，奥莲娜夫人口中的“自由民”，其实就是对生活在赤红山脉中的野人的称呼，他们是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后裔，肤色偏黑，身型矮小，不愿接受领主的管束，便藏身在绵延广袤的赤红山脉中，组成一个个原始部落，以采集狩猎为生，还常常下山劫掠附近的村庄城镇。 赤红山脉附近的河湾领主们多次试图清剿这些野人，但都无功而返。 毕竟赤红山脉太大了，野人往里面一躲，根本找不到人。等领主大军一走，他们又出来大肆劫掠，烦不胜烦。 这些敌视河湾人的野人，也是山姆威尔这次开拓的最大障碍之一。 当然，按照奥莲娜夫人的说法，如果山姆威尔能够降服这些野人，他们也将成为新领地最大的人口来源。 山姆威尔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摆出一副怯懦的样子： “可是夫人……我担心去了那里，还没站稳脚跟就被赤红山脉中那些凶恶的野人给活撕了啊……” “塔利家族可是一向盛产优秀的战士，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不等山姆威尔开口，奥莲娜立刻又道，“放心吧，提利尔家族其实也一直想管管那些野人了，所以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议，我会从家族卫队中挑选一百名士兵随你去开拓。” 山姆威尔顿时眼睛一亮，将准备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在看到奥莲娜给他指的地方后，山姆威尔就对这位“荆棘女王”的打算有了初步的猜测。 她想利用自己，控制自己，但山姆威尔，又何尝不希望借助提利尔家族的力量来开拓领地。 这一百名士兵对此时的他来说太重要了，当然，如果再多一点就更好了…… 于是，山姆威尔继续缩着脑袋，吞吞吐吐道：“夫人，一百名士兵……是不是有点少啊……” “这还嫌少？”奥莲娜有些不耐烦了，“在遥远的英雄纪元，‘青手’加尔斯来到高庭开拓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一百人！” 玛格丽见状，也笑着开口道： “山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在这里开拓出一片领地！这样吧，我个人还有些积蓄，都拿出来资助你好了。” 说着，玛格丽就真的拿出一个深绿色的钱袋，塞到山姆威尔怀里。 山姆威尔摸着沉甸甸的钱袋，立刻换上了一副大受鼓舞的模样，直拍着胸膛说一定不会辜负奥莲娜夫人和玛格丽小姐的期望。 奥莲娜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欣喜之下，还吩咐管家准备了五只金尾虾，给山姆威尔打包带走。 山姆威尔自然是来者不拒，果断收下。 等到山姆威尔离开后，玛格丽在祖母身边坐下，亲昵地搂住她的手臂，问道： “祖母，您为何要让山姆去那里开拓呀？” “你既然都不知道我的用意，怎么也搭上自己的积蓄了？” 玛格丽摇晃着祖母的手臂，撒娇道： “配合祖母完成布局，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嘛，至于这个布局究竟是为什么并不重要，反正听您的肯定没错啦。” “小滑头！”奥莲娜笑着点了点孙女的鼻尖，“那你试着可以猜猜我的用意。” 玛格丽目光在地图上扫过：“应该是为了多恩吧？” “聪明。”奥莲娜满意地点点头。 “那您为何不派一位英勇的骑士前去开拓？而是让山姆威尔这样的人……” “那是个重要的位置不错，但却也是贫瘠之地，难有产出，加上有野人袭扰，又临近多恩，常规的开拓之法很难建立领地。所以，我需要借用这位塔利家弃子的名头，来采取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奥莲娜略有些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玛格丽却皱起了秀眉：“可是祖母，您这样利用塔利家族的人，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么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若没有我们的支持，你真以为能凭他自己完成开拓？当然，我们的支持也不是免费的，但这本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罢了。” 奥莲娜望向亭子外郁郁葱葱的庭院，半晌之后又叹息道： “越美的玫瑰越是需要锋利的尖刺，有些事情，我不去做，难道还指望你那愚蠢的父亲去做吗？” 6 招兵 “尊敬的凯撒大人，托德·佛花奉奥莲娜夫人之命，为您效劳！”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向自己俯身行礼的骑士，以及他身后一百名提利尔家族士兵，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 他原本以为，奥莲娜所说的一百名士兵都会是征召兵——一群刚放下锄头拿起刀剑的农夫。 但看眼前这些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彪悍嗜血的气质，分明就是提利尔家族的正规军！ 而且皮甲、长剑、盾牌、长枪、弓箭……一应俱全！ 就这样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步兵，去贫瘠之地扫荡一个小领主都完全不成问题，奥莲娜就这样交给自己了？ 山姆威尔忽然觉得，自己恐怕低估了那位“荆棘女王”的决心和手笔。 当然，对方显然也低估了他。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傀儡。 看着眼前这些提利尔家族的精锐士兵，山姆威尔眼中的热切之意难以掩饰。 他要让提利尔家族的女人知道，什么叫肉包子打——呸呸呸，怎么骂自己呢。 回过神来，山姆威尔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群士兵的首领——托德·佛花骑士。 此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身型高大，满面风霜，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道从左耳延伸到嘴角的恐怖伤疤。 不过，山姆威尔更在意的是对方的姓氏——佛花。 维斯特洛大陆七大王国都有各自惯用的私生子姓氏，比如北境的雪诺（snow），河间地的河文（rivers），多恩的沙德（sand）……而在河湾地，拥有高贵血脉的私生子一般都以佛花（flowers）为姓。 在维斯特洛大陆，私生子可并不一定就永远低人一等，因为只需国王的一道诏令，他们就成了合法化的私生子，拥有仅次于嫡系子女的继承权。 甚至能够影响整个大陆局势的私生子也不在少数，比如曾经的“血鸦公爵”布林登·河文，又比如即将成为剧情主角之一的琼恩·雪诺。 所以山姆威尔很好奇，眼前这位托德·佛花，究竟是哪位河湾贵族的私生子。 托德见山姆威尔半天没反应，便抬头来，问道： “凯撒大人，我们都准备好了，请问是即刻出发吗？” 山姆威尔笑了笑，道： “别急，我还要再招点人手。” 托德皱起了眉头：“您还要再招人？” “是呀。”山姆威尔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赤红山脉一带野兽众多，还有那些不服管教的野人，我当然要多带些人去啊。” 托德心里暗骂着塔利家的废物长子果然名不虚传，但也只能无奈跟着对方往城中走去。 走了一阵，托德才察觉到不对，便开口问道： “大人，我们不是去雇佣兵营地吗？” “不是。” 山姆威尔也没有多解释，闷头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曼德河畔的码头上。 此时正值晌午，天气酷热，大部分码头劳工都在庇荫处休息。 山姆威尔对身旁的托德吩咐道： “派些人去告诉这些劳工，我，山姆威尔·凯撒，奉梅斯公爵之命前往赤红山脉开拓，若是愿意跟随我的人，可以来此报名。我管他们吃喝，每天都有一顿肉，另外，每个月还会发放三个银鹿的军饷。若是不幸战死，家人可以获得一个金龙的抚恤。” 托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 “大人，您对这些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慷慨了？” 山姆威尔摆摆手，一副“我不差钱”的模样：“慷慨的领主才能征召到善战的士兵，照我说的去办吧。” “是，大人。” 很快，山姆威尔要征兵去赤红山脉开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码头。 “每天都有一顿肉？每月三个银鹿，死了还有一个金龙的抚恤？有这种好事？你确定没听错？” “当然没有，现在整个码头都传遍了。” “会不会是骗子？”加文皱起了眉头，“凯撒是哪个家族的姓氏？我怎么从没听过？” “你难道认得全河湾地的老爷们？”同伴嗤笑道，“而且怎么可能是骗子，上百名威风凛凛的士兵就站在那里，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啊。” 加文顿时不再犹豫，立刻跟着众人跑了过去。 没多久，几乎整个码头的劳工都闻讯而来。 显然，这样优越的待遇，已经足以让这些底层民众为之疯狂了。 别说是赤红山脉，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一闯。 山姆威尔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扯开嗓子高声道： “我就是梅斯公爵刚刚册封的开拓骑士，山姆威尔·凯撒！今日要征召一批士兵随我一同前往赤红山脉开拓新领地。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我还有以下几个要求。首先，我只要年龄在18岁到35岁之间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失望之色，就此离开。 人群稀疏了一些，但还是有上千人。 山姆威尔又指了指远方的灯塔，道： “现在，以你们最快的速度跑向那座灯塔，再跑回来！” 不少人听后楞在原地，但更多聪明人已经明白这是一种选拔手段，立刻撒丫子跑了起来。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等第一批最快的人返回后，便让托德派人拦住后面剩下的人，告诉他们已经被淘汰了。 随后，山姆威尔大概数了一下面前的人数，发现还是有点多。 他现在可养不起太多的士兵，更何况，这些人毕竟是提利尔家族的领民，按理说，他应该先征得梅斯公爵的允许再征兵的。 但他可不想去见那位明显不喜欢自己的充气鱼大人，万一对方拒绝呢。 所以他准备直接征召走一百人左右的青壮，这么点人就算梅斯公爵知道了，应该也懒得跟他计较。 于是，山姆威尔又走到众人跟前的一处高地上，将佩剑平举在身前，命令剩下的劳工排队从剑下走过。 看到低头弯腰通过的人，山姆威尔便会对他说： “你被征召了。” 对于那些站直了也够不着剑的人，他则摇摇头： “抱歉，你被淘汰了。” 加文在一边看着，很快便明白这一次那位老爷是打算用身高来筛选士兵，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等到前面的人全都走过了，他才一咬牙准备上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剑，加文心中渐渐开始绝望，因为他发现，自己果然不够高。 但当他走到剑下时，加文却猛地踮起了脚尖，同时闭上了眼睛—— 即便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可能会被无情揭穿，加文也顾不上了。 他不甘心。 出身贫民窟的他，自小就渴望成为一名骑士的侍从，但贵族老爷怎么会看上他这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 这次听到有位骑士要去开拓，加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知道，开拓领地虽然艰苦，但一旦成功，便会诞生一批新贵族。 他自然不敢奢望成为贵族老爷，只希望能被哪位新晋骑士看中，成为其侍从。 但现在，这个梦想似乎又要破灭了。 加文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但奇怪的是，那位骑士老爷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 加文不敢转头去看，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便一直踮着脚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加文的双腿开始颤抖，脸色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不断滴下，但他就是倔强地不肯放弃。 山姆威尔当然看出了这个小子在试图作弊，却一直没有将其淘汰，似乎准备看看他究竟能踮着脚站多久。 午后的骄阳格外毒辣，刚刚滴落的汗水还没浸透地面就蒸发干净。 山姆威尔光是正常站着都开始觉得两腿发酸，可眼前的年轻人却还在坚持。 他浑身颤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但却始终没有倒下。 就在加文开始意识模糊之际，一个恍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响起： “可以，你被征召了。” 噗通一声，加文跪倒在地，像只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然后，他就看到那位骑士老爷半蹲在自己跟前，圆圆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老爷，我叫加文！” “好，加文，从今天起，你给我牵马。” 加文瞬间泪流满面： “是，老爷！” 7 老爷我不差钱 尊敬的玛格丽·提利尔小姐： 我本不该用这些琐事来打扰您，但考虑到您毕竟是这次开拓行动的资助人，我觉得还是有义务写信让您知晓最新的进展。 那日分别之后，我便见到了托德·佛花骑士以及一百名提利尔家族士兵，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战士，这里请帮我转达对奥莲娜夫人的感激！除此之外，我自己还征召了一百零八名码头劳工，相信他们也将成为这次开拓的重要助力。 在高庭停留了一天准备好食物和装备后，我们便启程了。沿着玫瑰大道一路往南，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蜂巢城附近，我们准备在此休整一番，然后离开玫瑰大道南下。 不过，我们遇到了一些难题。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但这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实在没有预料到两百多人的行军会消耗如此之大，尤其那些新征召的士兵，我当初承诺了他们每天一顿肉食……所以，我发现自己恐怕还没走到赤红山脉就要破产了…… 几经挣扎，我还是决定向您坦白，并祈求您的帮助。 当然，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所以即便您拒绝，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担心这次开拓恐怕要无疾而终了。 您最忠诚的骑士 山姆威尔·凯撒 种满玫瑰花的庭院中，玛格丽正坐在吊椅上，荡着秋千，棕色的卷发随风拂动，精致的小脸却因手中的书信而微微皱起，看着格外惹人怜惜。 “怎么啦？是哪位骑士的来信，让我们的小公主这般牵挂？” 说话的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位年轻男子，他留着络腮胡子，脸型瘦削，气质平和。 此人正是提利尔家族长子，高庭的继承人，维拉斯·提利尔。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哥哥。”玛格丽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将信件递给了维拉斯，嘟着红润的小嘴道，“是塔利家的那个山姆威尔，这家伙居然写信来跟我要钱。而且这么久了才走到蜂巢城，他这是一路游山玩水么？” “山姆威尔？哦，我记得那小子。”维拉斯看着信件，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那个爱吃金尾虾的开拓骑士，嗯？你居然还资助了他？” “还不是为了配合祖母。” 维拉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之前我一直没问，祖母这次派了托德骑士还有一百名家族卫队的士兵去帮这小子开拓领地，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玛格丽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清楚祖母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只知道，她应该是为了对付多恩。” “多恩……”维拉斯不自觉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瘸腿。 多恩领位于维斯特洛大陆的最南部，与河湾地隔着赤红山脉。 自古邻居是非多，多恩与河湾之间争斗也延续了上千年，传说赤红山脉原本是绿色的，却在两地长年的战争中，被死去战士的鲜血所染红。 而维拉斯的腿，正是在一次比武大会中，被多恩的奥伯伦·马泰尔亲王弄断的，这显然也加剧了提利尔家族和马泰尔家族之间的仇恨。 玛格丽见哥哥心情低落，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哥哥，我们一定会让马泰尔家族付出代价的！” 维拉斯却释然一笑，摇摇头道： “其实我并不恨他。真的。他是在比武大会上堂堂正正将我击败的，我当然不会有怨言。说来你们恐怕不会相信，我们还一直保持着通信，奥伯伦那家伙前几天还告诉了我一个烹饪马肉的好方法，嗯，对了，我这就去通知厨房，今晚可以尝试一下新的马肉做法，哈哈。” 维拉斯将信件还给妹妹，又道： “至于这位开拓骑士的请求，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继续资助，如果钱不够，直接跟我说。” 玛格丽不知道哥哥的释然究竟是不是伪装，但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过信笺后，她无奈地叹息一声： “哎，肯定得继续资助呀，总不能真让他这么快就灰溜溜地回来吧。” “行，要多少钱？” “五百……不，三百金龙。哼，这次我要写信给那个胖子，让他省着点花！” —————————— “省什么省！你觉得我缺钱吗？” 面对豪气十足的山姆威尔，加文却愁眉苦脸道： “可是老爷，您之前给我的采购资金都快用完了……” “这么快？”山姆威尔闻言也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慌张之色。 加文见状，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老爷，其实您真的没必要对我们这么好，虽说当初承诺了每天一顿肉，但我们其实只要有肉汤喝就行了，像现在这样每天给我们二十磅肉，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让大家吃饱肉怎么有力气训练？”山姆威尔振振有词，“至于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老爷我不差钱！” 加文无奈之余，却也觉得心中温暖：“老爷，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骑士！” 慷他人之慨的山姆威尔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加文的赞美，又给了他一些金龙，笑道： “好了，去集镇采购吧，记得看看有没有之前没买过的食材，不管多贵，都给我买一份回来。” “是，老爷。” 其实山姆威尔的豪爽真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他现在的开拓资金确实快用完了，但他相信，提利尔家族不会坐视他无功而返的。 毕竟一百名精锐士兵都派了，还会舍不得加点钱吗？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奥莲娜夫人对自己有所图谋，但利用与被利用从来都是相互的。 而在对方达到目的之前，他其实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 打发走加文，山姆威尔来到营地前，下令道： “好，今日的军训，开始！” 随即，他便吹响了集结号角。 眨眼间，那一百多名新征召的士兵就冲出了营帐，来到空地上排好整齐的队列。 说实话，对于如何练兵，山姆威尔心里根本没底。 唯一的相关经验，居然来自于前世上大学时的军训。 原主倒是被自己父亲逼着接受了不少军事教育，但这些记忆毕竟不是他自身的，虽然穿越后也继承了下来，但却无法完美融合，就像是一个个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需要他费心思去收集整理。 所以自打决定开拓以来，山姆威尔就开始整理原主记忆中相关的军事知识，结合从各种影视剧小说中学到的一鳞片爪的现代军事理论，加上自己前世经商时管理几十号员工的经验，再在实践中不断优化调整，渐渐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练兵方法。 至于效果嘛…… 山姆威尔也不知道，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 但至少现在这些新兵都能听懂号令了，而且列队、走步，还有一些基本的战斗动作都能做的整齐，完全没有了原先散漫无序的状态，看起来很像回事了。 实际上，山姆威尔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练兵方法，却将在一旁偷偷观察的托德·佛花都吓得不轻。 其实，刚开始见到山姆威尔要征召新兵时，托德是准备看对方笑话的。 本来他以为，让山姆威尔这种河湾地著名废物来练兵，估计还没等走到开拓地，这一百多名新兵就要全跑光了。 然而事实却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光新兵一个没跑，反而变得越来越有秩序，短短一个月后，居然已经看起来像模像样了，说是正规军，估计也不会有人不信。 托德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渐渐转变到如今的郑重对待，甚至每次山姆威尔训练新兵时，他都会在一旁偷偷观察。 那种古怪的训练方法，让他既感到震惊，也感到一丝……恐惧。 这还是那个塔利家的废物长子？ 如果蓝道伯爵连这样的儿子都看不上，他真正看中的继承人究竟得有多厉害？ 托德其实也能看出，山姆威尔一开始是有些生疏的，但一路走来，他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群新兵的气质面貌真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托德也清楚，眼前这群新兵其实还只是个花架子，战斗力根本没法跟正规军相比，但即便如此，也是山姆威尔在短短一个月内搭起来的架子，托德自问自己都没有这个能力。 “不过是靠着天天吃肉，才这么有精神。” 托德转头，就见自己的侍从卡特在一边酸溜溜地说道。 8 幽魂草 “给你充足的肉食和一个月的时间，你能把一百名码头劳工训练成这样？” 面对托德的问话，卡特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敢给出个肯定的答案。 他也训练过临时征召的新兵，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但片刻后，卡特还是梗着脖子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不堪一击！给我六七个兄弟，只要一个冲锋，我就能冲溃这群新兵！” 对于这样的话，托德也懒得反驳了。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山姆威尔刚征召来这群新兵的时候，卡特就曾面露不屑，说自己持剑披甲，一个人就能冲散这一百人。 可短短一个月之后，他就需要六七个兄弟帮忙了。 不知道等到了赤红山脉，卡特又需要率领多少正规军，才能有把握击败这群新兵。 说实话，托德很想向山姆威尔好好请教一下练兵方法，但又担心这是塔利家族的不传之秘，便只能在一边偷偷观察着。 而在偷学的同时，托德还注意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山姆威尔本人的身体素质，似乎也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提升着。 刚离开高庭时，山姆威尔还是一个连上马都费劲的大胖子，但一个月过去了，虽然依然很胖，却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臃肿了。 刚开始“军训”时，山姆威尔基本都是在指挥，偶尔也跟练，但没多久就虚脱了，可现在，他却居然能坚持跟着这些新兵们一同完成整个训练，这样的进步速度堪称惊人。 这也让托德越发坚信，山姆威尔的废物之名是装出来的，那身肥肉也是故意吃出来的，现在只是在做恢复训练，所以才有这样的进步速度。 想到这里，托德的脸色越发阴沉。 新兵的训练直至中午才结束。 这也是一路行来山姆威尔定下的“行军惯例”了，上午半天训练，中午吃完饭休息两个小时，然后才优哉游哉地出发，天黑之后就安营扎寨，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继续夜训。 也正是因此，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才仅仅走了总路程的一半还不到。 托德几次提议加快行军速度，但都被山姆威尔拒绝了。 这位“胆小”的开拓骑士坚称要将这些新兵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否则便不会进赤红山脉。 “我看他就是不敢去开拓，所以才这样一路磨蹭！”卡特再次开口在托德耳边抱怨道，“等他没钱了，也就有理由放弃这次行动，哼！果然是塔利家的懦弱废物！” 托德却没有说话。 卡特见状，忍不住又道：“托德大人，您真的就这样看着？” 托德没好气地回道：“我还能怎么做？用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走吗？” 卡特压低了声音：“也不是不行啊……” 托德回过头，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侍从。 卡特轻咳一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可以吓一吓那个胖子，让他听话。” 托德收回目光，低头沉默。 对于侍从的建议，既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 营地里升起了一缕缕炊烟，同时还有浓郁的肉香飘散在空气中。 刚结束训练的新兵们盘坐在地，虽然疲惫，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有肉吃，当然开心啦。 事实上，这一多月来的经历，让这些新兵们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本以为会艰苦无比的开拓之行，却成了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旅程。 当然，每天的训练也是很辛苦的，但他们本就是码头劳工，早就习惯了艰苦的劳作，更何况，这里每天都有肉吃，再辛苦也值得了。 他们越发觉得，跟随这位凯撒老爷去开拓，真是自己人生中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凯撒老爷现在却有些发愁。 当然，山姆威尔发愁并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虽然他的开拓资金确实已经所剩不多，但他相信，提利尔家族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次开拓无疾而终。 一百名精锐士兵都派出来了，还会舍不得那么点金龙？ 真正让山姆威尔发愁的，其实是他的属性面板。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属性面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开拓骑士 领地：无 封臣：无 力量：1.02 敏捷：0.73 精神：1.12 力量和敏捷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是力量，在金尾虾的帮助下，提升速度极快。 当然，也花了不少钱。 他这么快就遭遇资金问题，一半是因为让新兵每天吃肉，但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嘴也没闲着。 金尾虾就不说了，只要有，不管多贵都买下来。 而且，每到一处城镇，山姆便让加文去搜罗各种食物，以期能找到类似金尾虾这种，可以提升属性的食物。 然而，却一无所获。 山姆威尔一路以来尝遍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甚至连蜗牛、蜥蜴、蚕蛹等等这些黑暗料理他都强忍着恶心吃下去了，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在力量属性超过1.00后，金尾虾的效果居然减半了！ 是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力量属性达到1.00后吃下第一只金尾虾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吃下第二只，才变成了1.01。 后来又多出来的0.01的力量，是他三天艰苦军训的成果。 这个变化让山姆威尔很难受，而且可以预料，等力量属性继续增长，金尾虾的提升效果恐怕还会继续降低。 倒是敏捷数值，虽然没有找到作弊食物，却增加得颇为迅速。 这应该是起点低容易提升的缘故，另外，估计还有力量增加的附带影响。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力气大了，速度自然会随之提升一些。 再加上他现在减肥颇有成效，行动肯定会自如一些。 不过，随着敏捷属性逼近1.00，将来肯定也会变得和力量一样提升艰难。 至于精神这个属性，一个多月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过，山姆威尔暂时还不急着去提升精神，毕竟现在丹妮莉丝的那三条龙还没有孵化，这个世界的神秘侧还在沉睡，他提升了精神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目前还是力量和敏捷这两个属性的提升，对他的实力增加有更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一边默念“我是个无情的进食机器”，一边麻木地将加文采购回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塞进嘴里。 随着各种古怪的味道在他嘴里翻滚汹涌，山姆威尔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生无可恋。 但没多久，他的眼睛就忽然一亮！ “加文！” “老爷，您找我？” “这个草叫什么？”山姆威尔手中拿着一株通体银白的野草，语气急切地问道。 因为，他刚才赫然发现，吃下这种野草后，他的精神属性居然增加了0.01！ 虽然不是他最期待的力量和敏捷属性，但找到能提升精神属性的食物，山姆威尔当然也不会放过。 “老爷，这个叫幽魂草。” 9 威胁 “大人，我们还不出发吗？” “等等，我派加文去镇上买东西了。” “可他上午不是刚去了一趟吗？” “上午钱没带够，所以才要再跑一趟。” 山姆威尔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便继续望着加文离开的方向，满心期待。 托德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背对着山姆威尔后，这位私生子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阴冷。 快到傍晚时分，加文才再次返回。 “老爷，我跑遍了整个市集，只买到最后两株幽魂草。还被那个该死的小贩狠狠敲诈了一笔，居然花了二十枚银鹿！” “买到就好。”山姆威尔连忙接过幽魂草，倒是没在意花费，而是问道，“这种草产自哪里你问了吗？” “问了，那小贩说幽魂草只有赤红山脉中有，而且颇为稀少，很难找到。他是从一个冒险者手中买来的。我还特地找到了那位冒险者，据他所说，他是杀死了一位来自游鸦部落的野人，才得到的这几株幽魂草。” “赤红山脉……游鸦部落……”山姆威尔念叨着这两个名词，将心中翻腾的渴望强压下去，随后，他翻身上马，下令道， “出发！” …… 夜色深沉，开拓队伍的营地中寂静无声。 熟睡中的山姆威尔感受到脸上一阵冰凉，猛然惊醒。 睁开眼，就见黑暗中一个身影竟然就在自己的营帐中！ “嘘——凯撒大人，如果您不想这把剑不小心割断您的咽喉，那就不要叫嚷。” 山姆威尔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 竟是托德骑士的侍从，卡特！ “卡特，你想干什么？” 卡特嘿嘿一笑，道： “凯撒大人，我只是想跟您说个事。” “你说。” “我们行进的速度太慢啦！按这个速度，啥时候才能到赤红山脉啊。所以，从明天起，我希望您不要再浪费时间去训练那些狗屁新兵了，快速进军赤红山脉，到了那里，您也不用担心什么野人、野兽，我们一百多号兄弟自然会保护你的安全。” 山姆威尔脸色阴沉，问道： “是托德·佛花让你来的？” 卡特没有回答，而是用剑身拍了拍山姆威尔的脸，道： “凯撒大人，我的提议您究竟同不同意？” 山姆威尔冷冷道： “你知道作为一个平民，持剑威胁一位贵族是什么罪吗？” “贵族？呵呵，我只知道，您是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 “但我依然有高贵的血脉，还是梅斯公爵册封的开拓骑士，你敢杀我？” “骑士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城堡中，而是在荒郊野外。我就是真杀了你，然后对外宣称你是被赤红山脉中的野人袭杀，难道塔利家族还会派人来调查？” 山姆威尔顿时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是怕了，闷声道： “好，从明天开始不会再有训练了，我们全速前进。” “这才对嘛。”卡特笑着收回长剑，“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其实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愚蠢，所以更应该明白，在这里我们才是你安全的保障。至于那些新兵，呵呵，真要闹翻了，他们挡不住我们一轮冲锋的。所以，你最好听话些，这样以后我们才能相处的更融洽。” 山姆威尔低着头不说话，黑暗中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卡特也不在意，躬身一礼，道： “那么，晚安，尊敬的骑士大人。”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营帐。 留下山姆威尔定定地坐在原地，再也无法入睡。 …… 第二天，山姆威尔果然没有进行军训，而是一大早就下令全速向南前进。 新兵们虽然很疑惑，但也不敢质疑他的命令。 第三天，依然如此。 这样一连三天，开拓队伍的行进速度猛然加快，已经来到了蜜酒河上游。 第四天深夜，营地中众人都已经睡下。 只有卡特带领着手下三名士兵在值夜。 “大人，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了吧？” “嗯，差不多再有两三周的时间吧。”卡特坐在营地外围的一块大石头上，叼着一根野草，“要不是那个胆小的胖子一直浪费时间，我们早该在夏日之海岸边抓鱼吃了。” “那位胖子骑士怎么突然不训练那些新兵了？还是他觉得一个多月的训练已经够了？”手下疑惑地问道，似乎并不清楚队伍中的这番转变到底是什么原因。 卡特撇撇嘴，并没有将实情说出来。 他又不傻，当然不敢将自己持剑威胁一名贵族的事情公开。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能早点到……”卡特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好像树林里有动静。” “对，我也听到了。” “去看看。” 卡特站起身，带着手下走了过去。 四人进了树林，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阵。 卡特却突然停了下来，对其中一名手下道： “杰米，你一个人先回去，若是十分钟后我们没有回来，你就立刻叫醒托德大人。” “是。” 随后，卡特带着另外两名手下继续往前。 又追了一阵，卡特再次停下脚步，警惕道： “别追了，我怀疑对方是故意在引诱我们。” “大人，那我们要回去叫醒托德大人吗？” “不用，可能只是路过的盗匪，看到我们营地人多就不敢出来了。我们先回去守着，看看对方会不会再……” 话没说完，不远处的草木就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窜过。 卡特眼疾手快，将长剑掷了过去。 嗖！ “中了！”卡特自信地拍拍手，身体也放松下来，“看样子是只兔子。” 说着，他便走了过去，准备捡起自己的长剑，还有战利品。 可没走几步，卡特却猛然感受到自己的右脚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唰—— 两名手下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就见自己的长官居然已经被倒吊在了树上。 他们这才惊醒过来，连忙拔出刚收起来的长剑，然后就见黑暗中出现了十来个身影，向他们围了过来。 卡特挣扎着吼道：“你们两个蠢货，快来帮我砍断绳索！” 还没等两人有所行动，却听到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放下武器，否则，死！” “山姆威尔·凯撒！”卡特立刻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你想干什么？” 山姆威尔走到卡特跟前，笑道： “就是想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问题我四天前就问过了。”山姆威尔抓住卡特的头发，将长剑搁在其咽喉，“一个平民持剑威胁一位贵族，该判什么罪？” 感受着长剑的冰冷，卡特终于收敛了气焰，准备先认怂： “大人……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 “玩笑？王国律法可不是玩笑！” 卡特看着山姆威尔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慌了神。 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凯撒大人！还请手下留情！” “托德大人！”卡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狂喜，“快救我！” “托德·佛花。”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看向黑暗中奔跑而来的身影，像是在跟好友热情地打招呼。 但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猛然向斜下方一拉—— 哧！ 冰冷的剑锋无情地割断了卡特的咽喉！ 10 震慑 林中突然安静下来。 卡特痛苦的喘息声变得无比清晰——就像是有人试图用一根细小的吸管喝干大海。 很快，卡特徒劳的挣扎就在绝望中停止。 只剩下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下一刻，托德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凯撒大人，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加文等人见状，连忙上前，准备阻拦托德。 看着气势汹汹的托德，山姆威尔知道，此时尤其不能露怯。 所以他不退反进，怒斥道： “托德·佛花！你想干什么？你敢朝我拔剑！” 托德刚拔出一半的长剑立刻顿住了。 山姆威尔见状，再次前进一步，道： “卡特做过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托德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对面的山姆威尔又往前一步，道： “我为何要杀卡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你敢向七神起誓，卡特的所作所为你毫不知情？” “奥莲娜夫人让你为我效命，你就是这样做的？” “来呀，拔剑啊！拔出剑，今晚咱们就是不死不休！” 面对山姆威尔的步步紧逼，托德反而没了一开始的气势，手中的长剑像是卡在了鞘中，始终没有拔出来。 山姆威尔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他知道，今晚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托德的剑刚才没有拔出来，之后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放松下来后，山姆威尔才感觉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和腹中的翻滚，他将因第一次杀人而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竭力保持着冷静。 虽然风险很大，但卡特这个人必须死！ 否则，他就会失去开拓队伍的主导权，甚至丧失对自己性命的掌控。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托德也冷静了下来，但看着倒吊着死去的卡特，他心中还是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以及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惊惧！ 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托德当然已经知道，这位传言中塔利家族的废物长子，其实根本不是废物。 但他也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狠辣和果决。 托德深吸一口气，松开剑柄，沉声道： “凯撒大人，即便卡特有错在先，您也不该杀他的。这会激怒我的士兵，而愤怒的他们恐怕很难再愿意真心协助您开拓领地，一些不理智的家伙甚至可能会来找您的麻烦，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荒郊野外，而不是城堡中。” 山姆威尔却语气轻松： “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卡特是中了盗匪的圈套不幸遇害，不就行了？” 托德轻哼一声，道： “大人，作为一名骑士，您应该懂得，诚实是美德！” “是吗？”山姆威尔嘴角上翘，“那么，诚实的托德骑士，请告诉我，奥莲娜夫人派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托德顿时一窒，不说话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继续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托德瞥了山姆威尔一眼，目光中写满了不信。 山姆威尔来到托德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单词—— “海盗。” 看着托德猛然瞪大的双眼和突然加快的呼吸，山姆威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想不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 托德紧紧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透露了自己的好奇。 “你应该是雷德温家族的私生子吧？” “没错。”托德终于开口了，“我的父亲是戴斯蒙爵士。” 这个不算什么秘密，而且也不难猜到。 毕竟“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就出身青亭岛的雷德温家族，派出一个家族私生子跟着山姆威尔来开拓，也是情理之中。 山姆威尔笑着道：“当初奥莲娜夫人让我来此地开拓时，我就有一个很大的疑惑——那就是这个新领地，将以何为生？” 托德闻言，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山姆威尔继续道： “赤红山脉这一带土地贫瘠，肯定没法以种植畜牧为生，又不像凯岩城那样屁股底下有金矿，那么，这个新领地的人们到底该以什么谋生呢？ 当日奥莲娜夫人说这里靠海，可以做贸易，呵呵，这话真是把我当傻子骗呢。 我拿什么做贸易？卖石头么？ 随即我就注意到，奥莲娜夫人给我划的这个新领地，刚好位于湍流河的入海口附近。 湍流河上游的三个领地——星坠城、高隐城、布莱蒙城，全都是多恩人的地盘！ 而且，那里还靠近雷德温海峡的南端，通往多恩领最繁忙的一条海洋贸易航线就经过这里。 这样一来，开拓地附近，无论是海洋还是河流，随处可见多恩人的商船，你觉得我会猜不出奥莲娜夫人想干什么？” 听到这里，托德已经难掩眼中的惊慌。 山姆威尔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更何况，我早就猜到了你出身青亭岛的雷德温家族，而这个家族最不缺的，就是战舰和水手。我想，这也是奥莲娜夫人派你来跟随我开拓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更妙的是，万一此事暴露，也是我这个开拓领主承担罪名，不会损伤到提利尔家族和雷德温家族的声誉，真是打的好算盘呐！” 托德低下头，像是不敢去面对山姆威尔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拍了拍托德的肩膀，再次压低了声音： “但你想过没有？这种事情若真是暴露了，你作为跟随我一同前来开拓的骑士，就算不是主犯，可免死罪，但难道就能落下个好名声？” 托德还是不说话。 山姆威尔再次开口，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我是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你是不受重视的私生子，我们才是同病相怜的人呐！奥莲娜夫人的计划，赌上的，是我们两人的名誉和前途。告诉我，你真的甘心成为她手中的牵线木偶吗？” 托德终于抬起头，冷冷一笑道： “我们有的选么？不拼一把，我怎么出头？而你，呵呵，真以为可以不靠提利尔家族的帮助，独自完成开拓？” “所以我们更应该精诚合作啊！”山姆威尔试图揽住托德的肩膀，却被对方闪开。 托德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在合作，合作开拓新领地。”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我们没得选。”托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就像你之前分析的一样，来这种贫瘠之地开拓，除了按照奥莲娜夫人所要求的去做，我们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当然有。” 托德霍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山姆威尔：“什么出路？” “一条正当且合法的出路。”山姆威尔神秘一笑，“想知道的话，你得先向我宣誓效忠。” 托德轻哼一声，站着没动。 山姆威尔耸耸肩，并没有感到意外。 若是托德真的纳头就拜，他反而要怀疑对方的忠诚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连领地都没有的开拓骑士，指望用几句话就让青亭岛的私生子效忠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他说的这些话，包括之前杀死卡特的举动，看似是为了震慑拉拢托德，但其实，都是做给托德身后的那位老夫人看的。 所以，见托德不为所动，山姆威尔也不觉得尴尬，依旧微笑道：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是赌上名誉和前途去干些违法的勾当，还是正正经经地跟着我一起开拓赚钱。” 说完这话，山姆威尔便带着手下返回了营地。 留下托德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11 装备 卡特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托德果然按照山姆威尔所建议的那样，宣称卡特是被路过的盗匪谋害。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提利尔家族的士兵们纷纷嚷着要给卡特报仇，托德无奈之下，便带了些人去周围扫荡了一圈。 结果还真被他们抓住了几个游荡在附近的盗匪。 于是群情激奋之下，这些盗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替山姆威尔背了锅，全都被割了脑袋祭奠卡特。 嗯，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山姆威尔则继续开始了对新兵的军训。 开拓队伍也恢复了之前那种慢腾腾的行进速度。 这天中午，山姆威尔结束了训练，正坐在篝火边烤着一根鹿腿，就见到一人一骑出现在远处的大路上。 那人看到开拓队伍后，居然调转马头，向这边驶来。 加文立刻带着几人迎了上去。 盘问之下才知，此人原来是高庭的信使，这次给山姆威尔带来了玛格丽的回信，以及一大袋金龙。 山姆威尔欣喜之下，吩咐加文好好招待信使，自己则打开了玛格丽的回信。 羊皮纸上的特制墨水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不过，里面的内容却不怎么客气。 玛格丽严词表达了对山姆威尔挥霍无度的不满，并要求他立刻加快行军速度。 对于这样的要求，山姆威尔直接无视。 当然，在拿到那袋金龙币的时候，他还是诚心诚意地感谢了一下那位远在高庭的公爵之女。 然后，他就开始琢磨起下次再跟对方要钱时，该换一个什么理由…… 就在这时，营地附近的大路上忽然再次有了动静。 而且这次动静颇大，来的是个足有上百人，数十辆马车的队伍。 加文又带着几个人前去查看，随后返回汇报道： “老爷，是从旧镇来的商队，正要前往高地城。” 山姆威尔点点头，他此时已经看清了那支商队的旗帜—— 烟灰底色上顶端燃烧着烽火的阶梯状白塔。 这是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的纹章。 山姆威尔原本没打算搭理这支商队，但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对加文道： “亮出我的身份，请商队的管事过来一下。” “是，老爷。” 没多久，就见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跟着加文后面小跑着过来。 “尊敬的凯撒爵士，我是旧镇之主海塔尔家族的商队管事杰斯，请允许我代表雷顿伯爵大人向您表示问候。” “杰斯先生，你们运送的是什么？” “是运往高地城贩卖的一批武器装备。” “武器装备？我能看看么？” “当然可以。” 杰斯带着山姆威尔来到商队中，向其展示着各种武器装备： 长剑、钢刀、弓箭、长枪、甲具…… 看到一车皮甲的时候，山姆威尔眼睛一亮，忍不住拿起一件，仔细观看。 杰斯见状，笑着讲解道： “大人，这是用灰蜥蜴皮制作的皮甲，坚固耐用，穿在身上也非常舒适，您要不要试试？” 山姆威尔自己没穿，倒是叫来加文，让他穿上试了试。 杰斯看出了山姆威尔的意动，连忙开始了推销： “大人，您如果对此满意，我可以立刻派人返回旧镇，让皮匠们赶制一批皮甲出来给您，价格绝对公道！” 山姆威尔摸摸下巴不置可否，又问道： “还有别的铠甲吗？” “有，还有几副链甲，您要不要看看？” “板甲呢？” 杰斯苦笑着摇头：“抱歉大人，板甲的制造周期长，成本大，我们旧镇的铁匠铺在河湾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但每年也顶多能做个三四副板甲，而且都是还没做好就被各大家族提前预定了的。” 山姆威尔闻言也并不意外。 板甲作为冷兵器时代防护水平最高的甲具，制作难度和价格也是极高，一副做工精良的板甲都能被很多小贵族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了。 就算杰斯这支商队里有，他怀疑自己也未必买得起。 作为早就被放弃的长子，蓝道伯爵自然不会为山姆威尔准备铠甲，之前离开高庭时，他考虑到征兵需要花费不菲，而且自己减肥也会瘦一大圈，便没有购买甲具。 这次刚刚又从“高庭玫瑰”手里忽悠来一大笔钱，山姆威尔就忍不住想给自己，还有那些征召来的新兵提升一下装备了。 要知道，有没有甲具，对战斗力的影响是极大的。 “那就给我看看你们的链甲吧。” “好的，您这边请。”杰斯带着山姆威尔来到另一辆马车前，从中取出一件链甲，“这件大小比较适合，您要试试吗？” “行。” 杰斯笑呵呵地帮助山姆威尔穿上链甲，口中介绍道： “大人，这是旧镇最好的铁匠花费三个月的时间，用上千个铁环链接而成，重约三十五磅，能有效防护刀剑枪矛的攻击，您看看喜欢吗？” 山姆威尔穿着链甲，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还不错，便问道： “如果我要这件链甲，再加刚才那种皮甲一百零八套，需要多少钱？” 杰斯眼睛一亮，露出碰上大客户的欣喜目光，连忙道： “大人，一起需要七百三十五枚金龙。如果您确定要的话，我这就派人回旧镇……” 山姆威尔抬手打断了对方：“价格没问题，但我要现货，立刻就要。” “这……”杰斯一脸为难，“可是大人，这些都是穆伦道尔家族预订的呀。” 山姆威尔耸耸肩，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不过，我们这支队伍是要去赤红山脉开拓的，急需这批装备，所以，如果不能尽快拿到的话，我宁愿去别处买。” 杰斯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高地城的穆伦道尔家族是自家领主的封臣，自己人嘛，交货时间完全可以商量，便一咬牙道： “好！大人，我就将这批货先给您了。至于穆伦道尔家族，我再派人回去让他们重新再做一批。” “这才对嘛！”山姆威尔喜笑颜开，便掏出刚刚收到的还没焐热金龙，再加上部分便宜老爹给的资金，凑足数目交给了杰斯。 随后，他便让加文带人来取皮甲，并分发给新兵们穿上。 加文捧着皮甲激动万分，但还是忍不住一脸肉疼地说道： “老爷，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但是……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山姆威尔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不是跟你说了嘛，老爷我不差钱。” 12 隐秘 尊敬的玛格丽小姐： 很抱歉又要打扰到您，但是，必须向您坦白，我又没钱了…… 这次真不是我胡乱花钱，而是事出有因。 想必您也清楚，我并不是父亲所喜爱的儿子，所以他只留给了我一把长剑和一匹战马，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现在赤红山脉就在眼前，我觉得有必要完善一下自己的装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更何况，身为一名骑士，怎么可以连副铠甲都没有，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提利尔家族苛待封臣。 好在我们在高地城附近遇上了海塔尔家族的商队，他们正好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才慷慨解囊。当然，我时刻牢记着您之前的叮嘱，特意舍弃了昂贵的板甲，而选择了便宜的链甲。 此外，我还给新兵们每人购买了一副皮甲。 我知道，这个举动可能会让您生气。但是，这群勇敢而无畏的河湾人，不远千里跟随我去赤红山脉开拓，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衣不蔽体地上战场。 我相信，美丽而善良的玛格丽小姐您，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 “哼！”美丽而善良的玛格丽小姐将信纸揉成一团，气得直咬牙。 但下一刻，她忽然又失笑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怎么了？”一旁的奥莲娜夫人看着又气又笑的孙女，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那个山姆威尔，他居然又写信来跟我要钱了！” “给他呗。” 面对奥莲娜夫人如此轻飘飘的回答，玛格丽瞪大了眼睛：“可是祖母，这家伙已经第二次写信要钱了！我看他是故意挥霍，若是这次再给他，恐怕没多久他就又用光了……” “我们缺钱吗？”奥莲娜夫人笑着打断道。 玛格丽摇摇头，却依然忿忿不平：“虽然我们不缺钱，但也不能任由他这样肆意索取，不，他这是敲诈！” “那就不给了，再让托德把我们的士兵也都带回来。” “啊？”刚才还气冲冲的玛格丽闻言却又迟疑起来，“可……可是祖母，这样的话，山姆威尔还能顺利开拓吗……而且，您不是还打算利用他来对付多恩的吗？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奥莲娜夫人笑呵呵道： “明白了吧，这就是他敢肆无忌惮敲诈你的原因。” 玛格丽叹息一声，上前抱住奥莲娜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祖母，您教教我，这样情况我该怎么办？” 奥莲娜夫人亲昵地拍了拍孙女的小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山姆威尔·凯撒是个怎样的人？” “我觉得他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嗯——除了确实很胖之外。都说他胆小懦弱，但我却觉得他胆子挺大，居然敢敲诈提利尔家族。” “他可不光是有敲诈的胆子，还杀了托德·佛花的侍从卡特。” “什么？”玛格丽吃了一惊。 “你没听错。”奥莲娜夫人解释道，“我也刚刚收到了托德·佛花的来信，说山姆威尔以‘持剑威胁贵族’为由，杀死了卡特。” “他……他怎么敢杀卡特？托德没有阻拦？还有，他不担心那些士兵因此怀恨在心吗？” 奥莲娜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玛格丽： “这是托德的信，自己看吧。” 玛格丽接过信件，扫视一遍后，惊奇道： “这个胖子还挺有心机的嘛，而且如此决绝果断……看来传言真的不可信。” 奥莲娜夫人目光幽深地补充道： “其实最让我惊讶的，是山姆威尔的练兵能力。” “对哦。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居然能将一群码头劳工调教成训练有素的士兵，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蓝道·塔利教子有方啊。”奥莲娜夫人感慨一句，随即便面露疑色，“胆大、果决、有心机有手段，还有出色的军事能力，山姆威尔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领主继承人应有的品质。但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蓝道怎么还会如此不满意？居然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可能是嫌山姆太胖了吧。” “你父亲不也是个大腹便便的‘充气鱼’，但这影响他成为高庭公爵了吗？” “这个不一样吧。”虽然早就习惯了祖母的毒舌，但听到她讽刺自己的父亲，玛格丽还是有些尴尬，“塔利家族族语是‘吾为先锋’，所以蓝道伯爵才一心想要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继承人吧。”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蓝道·塔利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当然不是。蓝道伯爵是河湾地最出色的将军之一，他怎么会没有脑子。我只是觉得，蓝道伯爵更喜欢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不是在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 “你还是觉得蓝道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奥莲娜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玛格丽的粉饰之言，随后也不等她辩解，继续道，“蓝道不会搞阴谋诡计？呵呵。当年簒夺者战争中，劳勃·拜拉席恩起兵反叛坦格利安家族，在盛夏厅一日三捷，势不可挡，结果却在岑树滩遇上了蓝道·塔利，惨败北逃。之后河湾大军挺进风暴地，包围了风息堡，那场围城战持续了多久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有一年多吧。” “是啊。一年多！最终却还是没能攻下来。”奥莲娜夫人看着孙女棕色的眼眸，嘴角微微翘起，“那你可还记得，这场围城战最后功亏一篑的原因是什么？” 玛格丽点点头：“是戴佛斯·席渥斯成功将他那艘装满洋葱的走私船开进了风息堡的港口，解了城中断粮的危机，让风息堡坚持到了艾德公爵前来支援的那一刻。因为这件事，戴佛斯还被史坦尼斯册封为骑士。” 奥莲娜夫人脸上泛起嘲讽的笑意，又问道：“你可曾仔细想过，当时青亭岛舰队的两百多艘战舰将风息堡港围得水泄不通，那位‘洋葱骑士’又是怎么将他的走私船开进去的？他会飞吗？” 玛格丽皱起了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奥莲娜夫人目光幽深，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围城期间，蓝道·塔利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说风息堡中的粮食已经耗尽了。” 玛格丽闻言一愣，随即疑惑起来—— 自己祖母当时可没有前往战场，那么，蓝道伯爵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写信给远在高庭的祖母，汇报这件事呢？ 但联想到“洋葱骑士”，她忽然心有所悟。 奥莲娜夫人看到孙女的反应，欣慰地笑了笑，道： “没错，我在接到蓝道的信后，便给派克斯特也写了一封信。” 13 改变策略 玛格丽当然知道祖母口中的“派克斯特”，就是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 此人当时正率领着青亭岛舰队从海上封锁风息堡。 这下她再无怀疑，恍然道：“难怪‘洋葱骑士’戴佛斯能将他的走私船开进风息堡港。原来是派克斯特伯爵故意的……” “不错。”奥莲娜夫人肯定了孙女的猜测，又道，“当初风息堡久攻不下，蓝道·塔利就曾劝你父亲留下一小部分军队继续围城，率领河湾军主力北上与王军汇合，共同对抗叛军。 但愚蠢的‘充气鱼大人’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对王军有信心，还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军队直面叛军的兵锋，居然始终不肯率军北上，一直跟那个该死的风息堡较劲。 之后没多久，就传来雷加王子在三叉戟河畔被劳勃一锤击杀的消息，整场战争的形势也由此逆转。 这个时候，你父亲居然还不醒悟，依然围着风息堡不停攻打。蓝道迫不得已，才给我写了那封看似莫名其妙的信。 如果不是这封信，恐怕劳勃的两个弟弟都要被饿死在风息堡中。 呵呵，真要这样，你觉得劳勃·拜拉席恩成功推翻坦格利安王朝后，还会如此轻易地接受当初身为保王党的河湾贵族们的投降？” 玛格丽满腹心思地点点头：“所以，当初蓝道·塔利是不想将事情做绝，好留下谈判的余地。” “是的。所有河湾贵族都应该感谢蓝道·塔利，他才是那场战争中始终保持清醒的人。而且，你应该能想明白，为什么蓝道自己不去找派克斯特，而是给我写信吧？” 玛格丽点点头。 明白蓝道这是出于谨慎，不想留下任何“私通叛军”的把柄。 他写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就是相信奥莲娜夫人能够明白自己的用意，也相信老夫人能够看清局势。 而且，奥莲娜夫人是青亭岛舰队指挥官派克斯特伯爵的姑姑加岳母，有这两层关系在，由她来劝派克斯特伯爵给叛军放水，也会更安全，更有效。 “你现在还觉得蓝道·塔利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吗？” 玛格丽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没想到当年的风息堡之围，居然还有这样的隐秘。这样看来，蓝道·塔利确实很有政治头脑。” 奥莲娜夫人感慨道：“你应该庆幸，角陵并不算个富庶的领地，塔利家族在河湾地也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所以蓝道才一直没有表现出野心。 要是他出生在海塔尔，或者佛罗伦之类的家族，呵呵，那我绝对会劝你父亲早点将此人除掉！” 玛格丽被祖母眼中闪过的冷光吓了一跳。 但很快，奥莲娜夫人就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玛格丽定了定神，问道： “祖母，既然如此，那蓝道伯爵怎么会看不到山姆威尔身上的闪光点？非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可能是这次被家族抛弃后，山姆威尔才幡然醒悟，性情大变。” 玛格丽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祖母如此困惑，忍不住心中偷笑。 笑完之后，她又指了指手中的信，问道： “祖母，您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应对山姆威尔这家伙？真要继续给他钱吗？” “为什么不给？提利尔家族除了玫瑰之外，最不缺的就是金钱了。”奥莲娜夫人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么好的一个儿子，蓝道自己不珍惜，我们为什么不拉拢过来？” 玛格丽想到卡特之死，有些迟疑道：“可是祖母，您不担心山姆威尔会脱离掌控吗？” 奥莲娜夫人闻言笑了起来： “一个连领地都没有的开拓骑士，就算再怎么蹦跶，难道还能跳出我们的掌控？而且，如何驾驭封臣，让他们甘心为我们冲锋陷阵也是一门学问。既然山姆威尔是你亲手册封的骑士，那就交给你来练练手好了。” “我哪有资格册封骑士，只是代父亲……”玛格丽有些心虚地嗫嚅两句，随即又摇晃起奥莲娜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祖母，那您教教我，如果山姆威尔这次敲诈成功，后面变本加厉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给他送钱吧？” “所以你必须定下规矩，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怎么定规矩？” “简单点的，就是不管他要多少，你每个月只给一定数额的钱。复杂点的，你还可以定下奖惩规矩，比如领地开拓进展达到一定的程度，就给他金钱奖励，可若是进展不利，那就扣钱。总之，主动权必须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而不是每次他写信来要钱你就给。” “我明白了。”玛格丽连连点头，“祖母，您之前是打算怎么安排山姆威尔的？” “原先我以为山姆威尔是个懦弱之人，可以用强硬手段掌控。但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已经不可行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正如花草会向着阳光生长一样，人嘛，总会向着利益靠拢。掌握好利益这根线，你就能操控任何人，尤其是山姆威尔这样有野心的聪明人。” 玛格丽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但兴奋之余又有些忐忑： “祖母，您之前为何让山姆威尔去那里开拓？我只猜到您是为了对付多恩，但想不明白具体的方法。所以……我有些担心会坏了您的计划。” “怎么对付多恩，你没有想明白吗？” 玛格丽摇摇头。 奥莲娜夫人循循善诱道：“那你想想，铁王座是如何让多恩臣服的？” “是通过联姻。” “联姻只是结果，而不是原因。如果娶个女人就能征服一国，那还要军队干什么？没有戴伦一世攻克阳戟城，击碎了多恩人独立的美梦，马泰尔家族又怎么会甘心将弥丽亚公主嫁到君临？ 你仔细想想，当年‘征服者’伊耿一世骑着三条巨龙都没能征服多恩，为何在巨龙灭绝后，戴伦一世反而完成了这项壮举？” 玛格丽闻言陷入了深思，半晌之后才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道： “河流？” “不错！有着赤红山脉这道天堑阻隔，从陆地上征服多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河流，才是打开多恩大门的钥匙。” 玛格丽似乎还有些疑惑：“难怪您给山姆威尔建议的开拓地是在湍流河河口附近，可是祖母，具体要怎么做？” “不要心急。一名优秀的园丁最重要的品质是耐心。在合适的位置埋下种子后，只管浇水施肥就行了，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奥莲娜夫人悠然道，“而且托德告诉我，山姆威尔居然说他能在赤红山脉那种贫瘠之地开展正经的生意，我很期待他能给我一个惊喜。” 14 高地城 越过蜜酒河的支流，山姆威尔一行人便见到了一座高大的灰岩城堡。 斑驳的城墙上满布着苔藓和爬山虎，无声诉说着这座古老城堡曾经经历的风霜。上百英尺的城堡塔顶上，飘扬着一面白色旗帜，上面画着飞舞着的成群黑橙蝴蝶。 这是高地城领主，穆伦道尔家族的徽章。 过了这座城市再往西南方向走不远，便是赤红山脉。 可以想见，若是山姆威尔将来成功在赤红山脉建立领地，穆伦道尔家族便是自己的邻居了。 所以，为了提前跟邻居处好关系，山姆威尔并没有选择绕城而过，而是派遣加文去高地城送了一封正式的拜见函。 “山姆威尔·凯撒。” 城堡中，马丁·穆伦道尔子爵捏着加文递过来的拜见函，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就是那个由女人册封的开拓骑士？” 加文微微俯身，语气不卑不亢道： “尊敬的子爵大人，凯撒大人是由梅斯公爵之女玛格丽小姐代其父册封的开拓骑士，是提利尔家族麾下正式的封臣。” 马丁子爵不屑地撇撇嘴：“所以，他确实是由女人册封的骑士。” 加文低着头，没有接话。 马丁子爵轻哼一声，随即懒洋洋道： “行吧，请他进来吧。” 加文俯身一礼，默默转身离开。 马丁子爵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 “让厨房准备晚宴，也不用太丰盛，不失体面就行了。” “好的，老爷。” “父亲，这位就是塔利家族的那个废物长子？”说话的是马丁子爵的长子，马克·穆伦道尔。 此人身形高大，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肩膀上还坐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猴子，正专心致志地掰着手中的坚果。 “没错。蓝道·塔利是个人物，可惜却生了这么个废物儿子，现在他终于下决心废掉山姆威尔的继承权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去赤红山脉开拓……呵呵，还真不如送他去绝境长城呢。” 马克耸耸肩道：“要我选的话，我肯定也宁愿选择去开拓，而不是去绝境长城那个鬼地方。” 马丁子爵瞥了儿子一眼，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开拓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开拓的艰难，但绝境长城不是明显更糟嘛，天寒地冻的，而且听说还有杀不死的异鬼。” “异鬼？”马丁子爵嗤笑出声，“不过是骗小孩的传说罢了。几千年了，还有人见过异鬼吗？至于寒冷，现在可是夏天，绝境长城也没多冷。” “但冬天早晚要来啊。” “谁知道呢。这个夏天已经这么久了还不见结束，或许还会持续更久。也就只有那些崇拜木头的北方蛮子才会一直神经质地喊着‘凛冬将至’。” 马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父亲，您说这会不会就是七神所许诺给世人的永夏，从此不再有冬天了？” “七神说，当世人罪孽终结之时，永夏便会到来。那么，你觉得现在世人的罪孽终结了吗？” 马克摇摇头，拖着腮帮子陷入沉思。他肩头的那只猴子也学着主人的样子，开始思考猴生。 这时，城堡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马克好奇地走到阳台上，往外望去，只见一个约有两百多人的队伍正通过吊桥走入城堡。 “父亲！您快来看！” 听到儿子的呼喊，马丁子爵慢悠悠地走出来：“怎么了？” 马克一脸震惊地指着下面的开拓队伍，问道：“您确定这个山姆威尔是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 马丁子爵也愣住了。 因为眼前这两百多名队列整齐、装备精良的士兵着实把他给惊到了。 不得不说，山姆威尔这两个多月的军训还是颇有成效的，新征召的那一百多名士兵，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已经与精锐老兵没有多少区别了。 当然，真刀真枪地干起来，这群新兵肯定要露馅。 毕竟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 但由于山姆威尔一直不计成本地给他们堆装备，喂肉吃，这些新兵已经足以唬住绝大多数人了。 所以在马丁子爵看来，这个河湾地有名的废物，竟然率领了一支足有两百多人的精锐部队！ 这已经是一股无法忽视的武装力量了。 要知道，高地城的常备军也仅有三百多人。 当然，穆伦道尔家族还有十几位附庸骑士，再征召一批农民，马丁子爵最多甚至能凑足一支三千人的大军。 肯定不会怕了眼前这支两百人的开拓队。 但是，他可是堂堂高地城领主，而对面，却只是一个连领地都没有的开拓骑士！ 这样的比较，哪怕是赢了，也让马丁子爵脸上无光。 “他哪来的这么多精锐士兵！”马丁子爵咬牙切齿道。 原先对山姆威尔的不屑和鄙夷很快转化成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嫉妒和厌恨。 马克定了定心神，猜测道：“会不会是蓝道伯爵给他的？” “角陵总共才多少正规军？能分出这么多给一个被家族除名的废物去开拓？” 马克挠挠脑袋，他虽然没去过角陵，但也知道塔利家族虽然比穆伦道尔家族强，但也不可能奢侈到分出这么多精锐士兵给一个废物去开拓。 真要让这些士兵葬送在了赤红山脉，塔利家族绝对会实力大减。 思索了片刻，马克又道：“会不会是提利尔家族给他的军队？” 在他看来，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高庭公爵能舍得将这样一支精锐军队交给一个废物去挥霍了。 马丁子爵却翻了个白眼：“梅斯公爵都不愿亲自给这个家伙册封，会舍得送这样一支军队给他去开拓？” 马克闻言，也觉得有道理，顿时又开始抓耳挠腮。 他肩头的那只猴子仿佛能感知到主人的烦恼，也开始上蹿下跳。 马丁子爵盯着开拓队伍看了半晌，终于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马克也连忙跟了上去。 父子两人来到城堡大门，此时管家也带着侍从送来了面包和食盐。 这是维斯特洛大陆传承了千年的一项神圣契约——宾客权利。 当宾客来到主人的屋檐下做客，接受了主人提供的面包和食盐，宾客权利即刻生效，双方不得加害对方，违者会被新旧诸神所不容。 山姆威尔捏起一小块面包，蘸了点食盐，送入口中，随即单手抚胸向马丁子爵微微躬身，道： “尊敬的穆伦道尔大人，感谢您的热情招待！” 马丁子爵脸上洋溢着无比真诚的笑容： “凯撒阁下，欢迎来到高地城！” 15 蛊惑（上） 与富丽堂皇的高庭相比，穆伦道尔家族城堡就显得寒碜得多了。 厚重的墙体，狭小的窗户，昏暗的烛光，无不让宴会大厅显得格外逼仄，甚至有种阴森的感觉。 晚宴的食物很并不算丰盛，烤肉、红薯、土豆泥还有一份蔬菜沙拉。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有什么抱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跟马克谈论着他那只乖巧的猴子。 听说猴子居然是来自盛夏群岛，山姆威尔顿时兴致盎然，连着问了许多有关的问题。 比如，盛夏群岛位于何处，可有来往商船，岛上的文化、人种、特产等等。 马克难得遇到一位同样对盛夏群岛感兴趣的骑士，顿时大有知己之感，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马丁子爵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居然这么快就跟山姆威尔打得火热，忍不住暗自皱了皱眉。 他瞥了一眼埋头吃喝不言不语的托德·佛花，开口问道： “托德阁下，您是提利尔家族的骑士么？” 托德放下手中刀叉，道：“是的，子爵大人。” 马丁子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想再问，却听山姆威尔突然接口道： “是啊，子爵大人，托德骑士可是青亭岛的‘高贵私生子’，这次是受奥莲娜夫人之命，亲自带队随我前去赤红山脉开拓的。” 还真是提利尔家族的军队。 马丁子爵心中暗惊。 他并不知道山姆威尔刚才的话中故意模糊了提利尔家族士兵和新兵的区别，便以为开拓队伍中的这两百多人全是提利尔家族的精锐士兵。 “没想到公爵大人如此看重你，居然派出了这样一支精锐军队随你前去开拓。” 山姆威尔嘿嘿一笑，摇头道：“子爵大人，您这可就错了。” “哦？哪里错了？” “我又有什么值得公爵大人看重的，他派兵的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对赤红山脉的新领地志在必得。” “原来如此。”马丁子爵显然是信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废物真的值得梅斯公爵派这么多兵跟随。 不过，随之而来又有一个新的问题—— 既然梅斯公爵如此看重新领地，为何要派这样一个废物去开拓？ 提利尔家族麾下难道还缺骑士？ 当然，这样的问题，哪怕马丁子爵从心底里瞧不起山姆威尔也不好当面问，否则就太失礼了。 谁知，马丁子爵不问，山姆威尔竟然自己说出了这位高地城领主心中的疑惑： “子爵大人，您是不是很奇怪，公爵大人为何要派我前去开拓？” 马丁子爵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吹捧道： “塔利家族向来盛产出色的将军，公爵大人想必是看重了你的领兵之才。” 这话听得在座的众人都有些脸红。 连那只黑白相间的猴子都吱吱呀呀地挥舞着手臂，仿佛都受不了马丁子爵睁眼说的瞎话。 山姆威尔摇摇头，苦笑道： “子爵大人，我哪有什么领兵之才啊，否则也不会被父亲赶出家门，剥夺继承权了。公爵大人之所以派我前去开拓，是因为我敢做别人不敢的事情。” “什么事情？”马丁子爵连忙问道。 然而，山姆威尔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却闭口不言了。 马丁子爵顿时会意，知道对方是不想当众讲。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便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对山姆威尔发出邀请： “我收藏了一些青亭岛的葡萄酒，山姆，你有兴趣来品鉴一下吗？” “这是我的荣幸。” 山姆威尔起身，跟在马丁子爵后面离开宴会大厅，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马丁子爵从酒架上取下一瓶葡萄酒，倒了两杯。 清冽的酒香很快就弥漫了整间小屋。 山姆威尔接过酒杯，道了声谢，随即轻抿一口。 甘冽清爽，确实是上好的美酒。 不过，他们两人来到这里可不是真的为了品酒。 “子爵大人，您一定很想知道，为何梅斯公爵会派我前往赤红山脉开拓吧？” 马丁子爵摇晃着手中的银质酒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山姆威尔，等待着他的下文。 “高地城就在赤红山脉脚下，所以想必子爵大人您也清楚，再往西南方向深入的话，不仅土地贫瘠，野兽密布，更有凶恶的野人部落劫掠成风，即便强行占据了一片土地，也很难发展壮大。 这便是河湾骑士们都不愿来此开拓的原因。 不过，我不一样。 我是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已经没有了退路，自然愿意来此搏一搏，而且，我有个能让领地快速发展壮大的妙招—— 劫掠！” 马丁子爵鼻息凝神听了半天，却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失笑道： “山姆，你不会是想去劫掠那些野人吧？但我可要提醒你，他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粗制滥造的兽皮衣服了。” 山姆威尔摇摇头，开始忽悠道： “子爵大人您误会了，我的新领地会建在夏日之海北岸，靠近湍流河的入海口处，您说，我会放着来来往往那么多富得流油的商船不劫，反而去找穷得叮当响的野人？” 马丁子爵闻言立刻眯起了眼睛。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年轻的开拓骑士后，他才重新开口道： “凯撒阁下，应该不用我提醒你，河湾地对于海盗的刑罚吧？” “我当然清楚。”山姆威尔耸耸肩，一脸轻松，“子爵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提利尔家族可是派了两百多名精锐士兵随我开拓，而且，为首的那人，还是出身青亭岛。” 马丁子爵脸色慎重起来，眼中却还有些不敢置信。 山姆威尔继续道： “当然，奥莲娜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劫掠那些多恩商船，并不会肆意攻击其他商船。” “即便如此，一旦此事暴露，你也会名声尽丧，甚至被送上绞刑架！” 山姆威尔哈哈一笑，道：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名声吗？况且，如果不这样做，我又怎么能在赤红山脉那种地方开拓出一片新领地？” 马丁子爵深深看了山姆威尔一眼：“凯撒骑士，您跟传言一点也不一样。” 山姆威尔摇晃着手中酒杯，笑道： “传言不可信，子爵大人。” 马丁子爵也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祝您开拓顺利了。” 山姆威尔却忽然凑近了几步，道： “子爵大人，您想不想也发点财？” 马丁子爵闻言，顿时警惕起来。 16 蛊惑（下） “你不会以为我会冒着家族荣誉被玷污的风险，跟你一起去做海盗吧？” “当然不是。”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摇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这种风险，自然只有我这种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冒，您只需要投资就行了。哪怕将来事情败露，也不会牵扯到您身上。” “投资？” “不错。”山姆威尔喝了口酒，悠悠道，“提利尔家族已经投资了两百名精锐士兵，青亭岛的雷德温家族也即将投资一批战舰和水手，他们都会在未来获得丰厚的回报。那么，尊敬的子爵大人，您想不想参与这项投资中来呢？要知道，河湾地最强大的两大家族都已经下注了喽，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 马丁子爵若有所思，但还是谨慎地问道：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工匠。”山姆威尔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军队和战舰，现在急需一批工匠来帮助我修建领地和码头，所以，我希望您能派遣高地城的工匠随我去开拓。我可以承诺您，将来您必定会得到十倍乃至百倍的回报！” 马丁子爵沉思片刻，随即点头道： “好，我会派十名工匠随你……” “十名？”山姆威尔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子爵大人，我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将此事如实相告，没想到您居然把我当成乞丐了。” 马丁子爵忍着怒火：“你要多少人？” “全部。” “全部？” “对，我要高地城全部的工匠！”山姆威尔豪气地一挥手，“这些工匠租借给我一年，一年之后，我会付给您十倍的租金。” “这不可能！”马丁子爵立刻拒绝，“万一你开拓失败呢？到时候我去跟谁要钱？甚至还可能会赔进去所有的工匠，你觉得我疯了会答应你这样的要求？” “失败？子爵大人，您真的觉得这次开拓行动会失败？” “任何行动都可能失败，更别提还是去赤红山脉开拓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道： “子爵大人，看来您还没明白这次开拓的真正意义。您觉得提利尔家族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劫掠几艘多恩商船吗？” 马丁子爵耐着性子问道： “哦？难道提利尔家族还另有打算？” “当然。河湾与多恩千年世仇，再加上公爵长子维拉斯·提利尔又刚被奥伯伦亲王弄断了腿，提利尔家族怎么会不去寻找报复多恩的机会？” “报复多恩？”马丁子爵一脸怀疑，“多恩可不是那么好入侵的。” “您说的没错，多恩确实易守难攻。但戴伦一世不也曾征服了多恩，而且还是在没有巨龙的帮助下。虽然他将那场征服战争的所有功劳都归于自己，但明眼人都知道，胜利的真正关键在于埃林·瓦列利安伯爵率领舰队攻占了板条镇，控制了绿血河，切断了多恩各大领地间的联系。 您应该知道，这次我的开拓地是奥莲娜夫人亲自选定的，就在湍流河的入海口附近，这个位置与绿血河上的板条镇何其相似！ 只要控制了湍流河的入海口，多恩西部的三个重要领地就成了河湾的囊中之物！ 您说，如此重要的开拓之行，提利尔家族会轻易让它失败？” 马丁子爵闻言陷入了沉思。 山姆威尔见状，立刻加把劲道： “只要提利尔家族下定了决心，我实在想不出这次开拓会如何失败。赤红山脉中的那些野人难道会是提利尔家族精锐士兵的对手？还是说您觉得多恩人会看出河湾的野心，主动出击，破坏这次开拓？” 马丁子爵摇摇头。 一盘散沙的野人自然不足为惧，至于多恩人，他们若是主动出击，挑起战争，或许梅斯公爵睡觉都会笑醒。 因为多恩无论是人口、资源、还是军队，都是完全比不上河湾的，之所以能相互争斗这么多年，主要还是靠着赤红山脉这道天堑以及沙漠的特殊气候环境的保护，如果多恩人真的蠢到放弃地利主动出击，那肯定会被河湾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再加上在赤红山脉建立新领地的最大障碍——财政来源，已经被眼前这位胆大包天的开拓骑士豁出去自己的名誉和前途解决了，马丁子爵思来想去，也觉得还真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真要投入家族全部的工匠助其开拓，马丁子爵还是有些犹豫。 山姆威尔见状，也不再多劝，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道： “子爵大人，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会在高地城休整几天，购买大量的物资粮食为进山做准备。如果您愿意投资，可以随时派人来找我。” 说完这句，山姆威尔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 在高地城停留的第三天，山姆威尔还是没有等来马丁子爵的回复。 看来这位领主确实极为谨慎，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轻易迷惑。 不过，山姆威尔倒是等来了玛格丽小姐的回信。 信中玛格丽照例批评了山姆威尔的挥霍行为，同时又一次督促他加快行军速度，并且，这位大小姐这次学乖了，在信中跟山姆威尔定下了规矩，从今往后，她每个月只会给一百金龙作为开拓资金，想要更多的话，山姆威尔就必须拿出业绩—— 比如新领地的建设进展，人口的增加等等。 不得不说，这次玛格丽是学聪明了，绝了山姆威尔肆意敲诈的路子。 对此，山姆威尔也没有太过意外，提利尔家族又不是真傻，会甘心当自己的“提款机”。 不过，这种娴熟的“驭下之术”应该不是那位稚嫩少女自己想出来的，估计是受了“荆棘女王”的提点。 山姆威尔也没有就此失望，反正他已经在提利尔家族身上赚足了便宜，更是借此撑起了一杆大旗，足以去忽悠别的投资人了。 开拓嘛，其实就跟创业没什么区别，当然要用投资人的钱了。 就是这位高地城领主似乎不太好忽悠。 山姆威尔决定再等最后一天，若是明天马丁子爵还没回应，他就启程去寻找新的大冤种，哦不，投资人。 …… 另一边，“不好忽悠的”马丁子爵私下里找到了高庭来的信使，问道： “你给山姆威尔带的那封信是谁写的？” 信使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抱歉，子爵大人，这个我恐怕不方便向您透露。” 不过，当马丁子爵将一枚金龙塞进信使手里时，他的脸上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是公爵之女，玛格丽小姐写的信，同时还附带了三百金龙。” “是吗？”马丁子爵若有所思，“还有呢？我还见你找到了托德·佛花。” “那是奥莲娜夫人给托德骑士的一个口信……”说到这里，信使再次犹豫起来。 但随着马丁子爵再次掏出一枚金龙，这位刚正不阿的信使立刻补充道： “奥莲娜夫人让托德骑士一切听从凯撒大人的安排。” 马丁子爵闻言，脸色微变，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17 一切的起点 “子爵大人，您终于想好了吗？” 就在山姆威尔准备离开高地城之际，马丁子爵终于派人来将他请回了城堡。 客厅内，马丁子爵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拿出一支红酒，笑道： “这是产自多恩的葡萄酒，尝尝？” “好。”山姆威尔欣然接过酒杯，浅尝一口。 粗犷厚重，单宁强烈，带有浓郁的辣味。 马丁子爵也品尝了一口，感叹道： “这是用神恩城的色拉子葡萄酿造而成，与多恩人的性格一样，粗粝狂放，若是第一次喝，可得小心别被呛到。”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我这人就是有副好胃口，不管多烈的酒都能入喉。” 马丁子爵也笑了：“我现在是越来越怀疑，你之前怎么会有个废物的名声？” “年少不懂事嘛。”山姆威尔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又将话题重新拉回，“子爵大人，关于我之前的提议，您应该想好了吧？” 马丁子爵收敛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道： “我想好了。此事事关河湾与多恩的千年世仇，穆伦道尔家族当然不该袖手旁观。所以，我决定将领地内的所有工匠，包括学徒，总计两百七十五人，租借给你一年时间。” 山姆威尔脸上露出无可抑制的惊喜，连忙道谢： “子爵大人，您真是一位慷慨的领主，也是一位英明的投资人！相信我，这份投资一定会给您带来丰厚的回报！” “先别急。”马丁子爵抬起右手，道，“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一个抵押物。” “抵押物？” “不错。劫掠商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万一将来你还不起钱，我会收走抵押物，作为补偿。” 山姆威尔眼珠子一转，随即道： “既然如此，那就用我未来领地内最重要的东西——码头，作为抵押物好了。” “码头？那么附带的停靠费和赋税……” “自然也都是您的。” 马丁子爵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在他看来，无论是山姆威尔的海盗计划，还是提利尔家族图谋多恩西部的大计划，都会用到这个至关重要的码头。 用它来作为抵押物，自己怎么也不会亏。 敲定合作意向后，两人又对一些细节问题做了讨论，达成一致后还拟定了一份契约，共同签了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至此，高地城的穆伦道尔家族，也正式成为了山姆威尔的投资人之一。 …… 为了等高地城的工匠集结，开拓队伍又多停留了三天才再次启程。 这一次，原本两百人的开拓小队瞬间膨胀了一倍多，看起来气势更足了。 身为队伍的首领，山姆威尔也难免得意起来。 有了这样一个班底作为支撑，最为艰难的开拓初期也将是一片坦途。 至于欠下的债务，他根本没往心里放。 前世作为一名生意人，山姆威尔怎么会不懂欠钱的才是大爷的道理。 他现在欠的越多，那些债主们越是不可能看着他开拓失败。 甚至他都已经计划好了，等新领地的建设正式开始后，他会再给马丁子爵写封信，以人手不够的理由请他再派些劳工过来帮忙。 相信慷慨的高地城领主必然不会拒绝合作伙伴的小小要求。 否则一年后，码头没建好，损失的还不是穆伦道尔家族嘛。 但手下人多了，所需的粮食物资也会激增。 他现在还能靠着提利尔家族的救济勉强支撑，将来恐怕还得寻找新的投资人。 不过，这事暂时还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到开拓地。 他们离开高庭已经快有三个月了，这样慢腾腾的行军速度，恐怕已经创下了维斯特洛历史上的最慢记录。 而且，由于渐渐深入赤红山脉，接下来的路程可以预料得将比之前更加难走。 甚至还有可能遭遇野人的袭扰。 所以进山之后，山姆威尔便停止了例行的军训，让士兵们保持充足的体力，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后面的行军虽然路途艰险，但却没有受到任何袭扰。 看来那些野人倒还有些理智，看到这支队伍中有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便知道这是个硬骨头，没敢硬啃。 倒是一些不长眼的野兽袭击了开拓队伍，当然，它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烧烤架。 又过了接近一个月，加快行军速度的开拓小队终于远远望见了夏日之海。 咸腥而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山林中的雾气，让众人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惬意。 山姆威尔也分外欣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路往南，山势渐渐平缓，形成了一个难得的谷地，并向大海延伸出一块凸起的滩头。 托德·佛花开口道： “凯撒大人，这里便是鹰嘴屿，正适合作为您的新领地。” 山姆威尔环顾四周，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地方确实不错，两面环山，背靠夏日之海，只有西北方向有个狭小的山谷可以出入。 中间这块平缓的谷地足有上万英亩，虽然都是贫瘠的岩土，无法种植庄稼，但建造城堡肯定不成问题，而且凸出的滩头正适合建造码头。 看托德·佛花之前带队时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提利尔家族曾派人来此地考察过。 只是这里处于赤红山脉深处，与外界联系不便，又没有适合耕种的良田，若是要建立领地，就必须依靠外界的输血。 提利尔家族之前显然没有下定决心在此开拓，直到山姆威尔的出现。 奥莲娜夫人本来应该是打算让托德·佛花控制住这个懦弱的开拓骑士，以他的名义劫掠路过的商船，以此来维持领地的开销。 当然，如今的山姆威尔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海盗这种事，一旦暴露，他就别想在贵族圈子里混了下去了。 估计只能跟因贩卖奴隶而获罪的乔拉·莫尔蒙一样，逃到狭海对面，去投靠龙妈了。 嗯？ 怎么忽然觉得这条路好像也还不错…… 山姆威尔立刻摇头，甩掉刚才那个愚蠢的想法。 既然已经更名凯撒，他自然不想再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 要想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之世不断向上攀登，他必须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和嫡系军队。 眼前的鹰嘴屿和四百多名开拓者，就是这一切的起点。 18 野人的威胁 城堡，是人类控制土地的核心建筑，也是领主们对外宣誓主权的前提条件。 在维斯特洛大陆，王国开拓法令同样遵循这一原则，只有在开拓地上建好符合条件的城堡，王国才会承认领主对于开拓地的合法所有权。 所以，在来到开拓地后，山姆威尔的第一核心要务，就是建立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 唯有这样，他才能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领主。 所以，刚用完午餐，山姆威尔就召集了高地城的工匠，商讨城堡修建事宜。 “凯撒大人，我们刚才粗略考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规划，正要向您汇报。” 说话的是一位名叫维多的工匠，年过五十，须发斑白，不过在高地城来的这批工匠中很有威望，当初马丁子爵还特地拉着山姆威尔的手，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位老人家。 “维多先生，您请说。”山姆威尔对于有本事的人一向很尊重。 维多微微欠身，侃侃而谈： “大人，我们认为，要建造一个符合您身份的城堡，位置最好选在这片谷地的东北角。那里地势较高，即便涨潮也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两面靠山，可以省下两段围墙。 目前初步规划的城堡占地约有五英亩，主堡有六层，三十八个房间，两间地下室，此外还有三处副堡，一个马厩，一个仓库，三个营房，四座九十英尺高的塔楼，上面可以安置重型床弩和小型投石机。 城墙约有八十英尺高，厚度约有十二英尺，分内外三层，用岩石堆砌在一起，抹上灰浆，中间填充碎石，非常坚固。 城墙外可以引海水围城一条护城河……” 山姆威尔默默听着，等对方说完，才开口问道： “那么，建造这样一座城堡，需要花费多少钱？” 维多摸着长长的胡须思索了片刻，道： “大概需要七万金龙。” 山姆威尔嘴角抽了抽，又问道：“那需要多久能建好？” “以现在的人手，大概需要五年。” 山姆威尔的嘴角抽的更厉害，又问道：“如果我找来足够的人手，那需要多久？” “至少也要大半年。不过，这样的话，花费就肯定不止七万金龙了，恐怕要翻好几番。” “我知道了。”山姆威尔点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肯定等不了五年，那时候异鬼都来了，还玩个屁。 必须要在这场权力游戏正式开启之前，拿到入场券。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筹到这样一笔巨款？ 继续拉投资肯定是不可能的，维斯特洛就算大冤种再多，也不可能让他忽悠来这样一笔巨款。 不过，山姆威尔倒也没慌，他既然敢出来开拓，必然是有准备的。 之前他跟托德说自己能通过正经的生意让领地获得收入，也不是吹牛。 但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先要安顿下来才行。 “维多先生，城堡既然急不来，那么，我们就先建设一个稳固安全的营地吧，对此你有什么建议？” “大人，那我建议您可以建设一个简单的木质堡垒。 首先，在山谷出入口附近用土石堆成一个小山丘，在其上建造一个木质的塔楼，上面设立一个烽火台，两侧各建立三四个矮一些的箭塔，周围用一圈结实的篱笆围栏作保护。 围栏外面可以挖掘水沟，以增强防护能力。塔楼后方可以布设房屋、马厩、铁匠铺等等建筑，同样用木头搭建。 这种简易的木质堡垒造价低廉，取材方便，工期也短，能够很快形成有效防御，当然，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不够坚固，怕火，也无法作为领地的核心被王国承认。 不过，用来作为过渡用的营地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山姆威尔微笑点头，道： “好的，维多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全权负责了。” “是，大人。”维多俯身一礼，随即又问道，“大人，我对于码头的建设也有个初步的方案……” “码头先不急。”山姆威尔摇头打断道，“先集中人力将木质堡垒建起来，记得多建一些木屋，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新的同伴来了。” “好的，大人。” 安排好工匠，山姆威尔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托德·佛花： “托德骑士，对于营地的安防，你有什么建议？” 虽说之前两人因为卡特之死有了些间隙，但并没有撕破脸，而这一路行来，托德也一直都尽心尽力。 尤其是深入赤红山脉后，要是没有这位老练的骑士，即便没有野人的袭扰，开拓队伍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抵达夏日之海北岸。 所以，山姆威尔在安防方面，还是很尊重托德的意见。 托德也没有保留，立刻回道： “大人，我建议将山谷出入口附近的树木也全部清除掉，防止敌人或是野兽借此隐蔽。另外，之前一路行来，虽然野人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但却一直跟随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每天安排人手出谷放哨，顺便打探周围的情况。” “好。”山姆威尔点头应下，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不过，对于周围的野人，只要他们没有率先表露出恶意，我们也不要对其展开攻击。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摸清楚周围野人部落的分布，最好能让我见上那些部落首领一面。” “大人，赤红山脉中的野人对我们可不会有什么善意。他们之前之所以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因为看我们有足够多的士兵，您可千万别对他们掉以轻心。” “放心吧，我明白他们的危险。但作为开拓领主，如果能接收一部分野人作为领民，我们的领地建设肯定会更加顺利。” 托德也没有多劝，随即便按照山姆威尔的指示开始行动。 原本安静的谷地，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山姆威尔则带领着手下的新兵在海边捉鱼补虾，因为鹰嘴屿位于赤红山脉深处，交通不便，虽然买了些牲畜带过来，还准备了一些腌肉，但肯定要省着点吃。 好在新兵们原本都是码头劳工，大部分人从小就在曼德河畔长大，对于如何从水中捕获食物自然是一清二楚。 一个下午的时间，新兵们就大获丰收，捞上来的海鲜堆成了半人高的小山。 但就在山姆威尔欣喜今晚可以吃到海鲜烧烤大餐之际，托德却忧心忡忡地回来报告道： “大人，不好了，我们在外面砍伐树木的士兵遭受到了野人的攻击，有三人受伤，而且，派出去的三组哨兵，只回来了两组。” 19 诱敌 夕阳西斜，在平静的海面洒下金灿灿的余晖，几只海鸥飞速掠过，搅碎了水面上的金色影像。 但山姆威尔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看到再次返回的托德，问道： “那组哨兵还没有找到？” “没有。”托德面色同样难看。 “袭击我们的野人呢，可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也没有。他们不跟我们正面交锋，偷袭之后就尽往山林里钻，我们又不熟悉地形，根本追赶不及。”托德一咬牙，道，“我准备再带十个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 山姆威尔闻言却沉默不语。 托德以为对方不愿意，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怒火，道： “大人，那些哨兵是我派出去的，我必须把他们找回了！否则……” “我不是要阻止你去找人。”山姆威尔解释道，“只是想让你多带些人去。” 托德面色稍缓，摇头道：“十个人够了，再多的话，恐怕营地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我就是要让那些野人也这样想。” “什么意思？”托德愣了一下。 “你之前说得对，是我低估了那些野人的恶意。现在看来，他们恐怕是不会轻易跟我们友好交流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先立威！”说到这里，山姆威尔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将提利尔家族的所有士兵全部带出去，让野人以为营地空虚，前来攻击。我会率领手下拖住他们，你再见机率兵杀回来，将他们全部堵在山谷里！” 托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骑士，半晌才不敢置信地说道： “大人，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连野人到底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山姆威尔怡然不惧道：“一群鬼鬼祟祟的野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若是真有跟我们正面对抗的实力，为何还会一直偷袭？” 托德还有些犹豫：“不如等我们查探清楚野人的数量，再做应对……” “怎么查探？”山姆威尔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里是赤红山脉，是野人的地盘，我们的人在这里连对方的影子都追不到。” 见托德闷头不说话，山姆威尔再次冷冷道：“不要犹豫了，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否则等我们建好了塔楼，围好了篱笆，就算再使出诱敌之计，对方也未必敢攻进来。 到那时候，他们仗着熟悉地形，来无影去无踪，不断骚扰偷袭，我们恐怕就只能缩在山谷里才能保证安全。长期这样下去，领地建设会受到极大影响，整个开拓队伍也会人心惶惶。甚至慢慢会被困死在这个山谷中！ 所以，我们必须要抓住时机，趁现在立足未稳，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野人来攻，然后一仗彻底打痛他们！” 托德沉思半晌，终于一咬牙点头道： “好！既然大人您有如此勇气，又如此信任我，我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说完，托德便重重得将右手击打在胸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骑士礼，随后转身离去。 山姆威尔转头去找侍从加文，正准备吩咐，却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 “怎么了？” 加文压低了声音：“大人，您这样安排，难道就不怕托德·佛花故意见死不救？”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自己的年轻侍从一眼，笑道： “放心吧，托德·佛花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见死不救的蠢事。更何况，物资粮草都在这里，他若是坐视我们被野人击败，自己带着一百名没有补给的士兵就真能逃出赤红山脉？就算逃出去了，提利尔家族会放过他？” 加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劝道： “大人，我还是有些担心，托德就算不敢见死不救，会不会故意拖延，让我们跟野人拼得损失惨重？不如调换一下，让托德跟他的手下在谷中防守，您亲自带兵外出，等战斗开始后再杀回来。” 山姆威尔摇摇头： “你们都是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新兵，更适合留在谷中依靠防御设施打阵地战。佯装外出再杀回来这种复杂操作，还是交给托德和他手下那群老兵更合适。” 见加文似乎还要再说，山姆威尔却径直打断道： “加文，你知道战场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大人，是什么？” “是内部不和，相互猜忌！”山姆威尔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不管我跟托德有什么矛盾，但在面对野人时，我们是同一阵线的战友！若是按你说的安排，托德立刻就会觉察到我对他的不信任，还没开战，气势就泄了三分。而且就算此战赢了，从今往后，我跟他之间，就只会剩下提防和猜忌。” “我明白了，大人。”加文低下头不再多言。 山姆威尔也放缓语气：“嗯，去告诉兄弟们，今晚可能会有野人袭击，让他们早点吃饭，早点休息，但不要卸甲，武器也都放在手边，注意听号角。另外，再去把维多叫来。” “是。” 其实山姆威尔敢信任托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之前玛格丽在来信中曾警告他，不准再胡乱杀人了，今后托德·佛花会听从他的安排。 这句话让山姆威尔敏锐地觉察到，奥莲娜夫人对于自己的态度恐怕已经有了变化。 如果之前奥莲娜夫人是将他视作一个可以被掌控的傀儡，那么在杀人立威之后，她应该已经改变策略，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 所以，目前托德还是可以信任的。 当然，如果在接下来的领地开拓中，山姆威尔的表现不能让她满意，托德恐怕还会跳出来争夺开拓队伍的主导权。 对于这一点，山姆威尔笃信不疑，毕竟“荆棘女王”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 因此，这一战对于他来说，将会极为关键。 同样，对于他手下的那些新兵来说，也是极为关键。 四个多月来，山姆威尔不计成本的给他们堆装备，每天给他们吃肉，亲自带着他们训练，而现在，终于到了检验他们成色的时候了。 只要赢了这一战，这些新兵将完成蜕变。 山姆威尔也将正式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批精锐嫡系部队。 只要赢了这一战…… 胡思乱想间，加文已经带着维多走了过来。 山姆威尔收拾心情，将自己的打算跟维多说了一遍，随即便开始讨论如何布置防御。 塔楼肯定是来不及建了，甚至篱笆都来不及围。 好在下午半天时间，工匠们已经在原先地形的基础上，在谷口内垒起了一座小土丘。 再加固布置一下，就是一个合适的防御阵地。 谷口原本就不宽，仅可供六七人并排通行，到时候山姆威尔带兵在小土丘上列阵，居高临下，就能占尽地利。 敲定方案后，山姆威尔又让维多准备一些滚石和圆木，堆在小土丘上。 太阳彻底消失在海平面后，托德也带着手下离开了营地。 工匠们开始忙碌布置防御阵地，山姆威尔和士兵们则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望着璀璨辽阔的星空，山姆威尔却始终睡不着。 耳边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脑中回闪着穿越之前的一幕幕画面，虽然时间距离现在并不远，却恍如隔世。 夜色深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在积蓄。 20 夜袭 “呜——” 沉闷的号角声刺破了沉寂的夜色。 也惊起了本就没睡着的山姆威尔。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大声吼道： “列队！列队！” 短暂的慌乱之后，新兵们还是快速在山姆威尔身边列好了队。 纪律和秩序，是这四个多月来，山姆威尔对新兵训练的核心内容。 经过不断强调和重复，终于融入了新兵们的血液中，成为了肌肉记忆一般的东西。 朦胧的月色下，山姆威尔已经看到进出山谷的通道中出现了一个个黑影。 野人果然上钩了。 在听到号角声后，野人们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隐藏意图了，纷纷发出怪异的嚎叫： “嗷嗷嗷——” 一时间嚎叫声响彻山谷，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走兽飞鸟。 也让营地中的众人大惊失色—— 野人太多了！ 黑夜遮蔽之下，他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听这声音，这气势，恐怕得有好几千！ 这样悬殊的人数差距，能守得住么？ 山姆威尔站在谷口的小土丘上，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疯了一样地向自己冲来，心中却异常冷静。 冷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每临大事有静气。 这是他前世可望而不可得的一种心理状态。 但没想到穿越之后，却反而莫名其妙地掌握了。 上次决心杀卡特之前，他就曾犹豫过，甚至杀人之后，他还感到后怕、慌张、乃至恶心。 但当他面对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卡特时，却无比冷静，哪怕托德·佛花怒吼着向自己冲来，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杀人立威。 这次也是一样。 在开战之前，他也曾患得患失地睡不着觉，担心托德真的会背叛自己，担心错估了野人的数量，担心自己四个月来的军训只是一个笑话，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参加这场权力的游戏就惨死在一个无名小土丘上…… 但当真正面对黑压压的野人冲向自己时，山姆威尔却忽然间变得心无旁骛。 此时的他已经丢掉了所有的迟疑、担心、恐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死战到底！ “放！” 随着山姆威尔一声令下，士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圆木推下土丘。 轰隆——轰隆—— 在重力和惯性的驱使下，一个个滚石和圆木沿着斜坡翻滚而下，重重砸在刚刚冲进谷口的野人队伍中。 刹那间，血肉横飞，惨叫不断。 这一波先声夺人狠狠打击了野人的嚣张气焰，也让那些初临战阵紧张不已的新兵们稍稍缓了口气。 “立盾！”山姆威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前排的士兵们条件反射般地将巨大的木盾立在身前，目光忐忑地望着冲上来的野人。 月光的映照下，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野人那狰狞的脸庞。 虽然心中难免恐惧，但他们没有动。 因为同伴就在身后，领主也在身后。 四个多月来，山姆威尔没有教给他们复杂的战斗技巧，只是让他们不断重复最简单，最基本的战斗动作，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整齐，必须统一，必须听从命令！ 无数次枯燥的重复，让这些士兵们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再紧张，再害怕，但在听到口令后，也会下意识地完成战术动作。 如果是单打独斗，这些新兵个个都存在致命缺陷，动作僵硬，不够灵活，死板单调……但要是排成阵列，他们将会成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恐怕连山姆威尔自己都未必清楚，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来说，这样一支令行禁止、整齐有序的军队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今晚，这支初具雏形的军队，将会在赤红山脉深处，第一次展露出自己血腥的獠牙。 嘭嘭嘭！ 最前排的不少新兵都闭上了眼睛，双脚踩实大地，奋力抵住野人的第一轮冲击。 好在，木盾没破。 这并不算意外。 木盾的防护能力虽然不算强，但要知道，对面的野人武器更烂。 生活在赤红山脉中的他们根本掌握不了高超的冶炼技术，铁质的兵器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石锤、木矛、动物牙齿之类堪称原始的武器。 再加上他们是从下往上仰攻，杀伤力大减。 山姆威尔目光冷然地看着这一切，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刺枪！” 唰唰唰！ 躲在盾兵身后的枪兵立刻将手中长枪沿着木盾的缝隙刺了出去！ 哧哧哧！ 枪尖刺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轮枪刺之后，冲进山谷的野人队伍瞬间稀疏了许多。 “出刀！” 随着山姆威尔的第三道命令，最后一排的士兵们纷纷拔出长刀，穿过枪兵和盾兵，向着还在惨叫不止的野人们劈砍过去。 一轮补刀之后，还没等下一波野人冲上来，刀兵们又立刻撤回阵中，盾兵们则重新立好盾牌，迎接下一轮冲击。 如此循环往复。 几轮之后，山姆威尔见士兵们疲态已露，便下令道： “第一组后撤，换第二组！” 由于谷口地形狭窄，山姆威尔早就将手下的士兵们分成了三组，轮流上阵。 当然，每一组的兵种、战术安排都是完全一样的。 立盾、刺枪、出刀…… 单调、重复、无趣至极。 但却有效至极。 战斗开始没多久，谷口的斜坡上，就已经铺上了一层野人的尸体。 甚至连这些初临战阵的新兵们都惊讶于自己所造成的杀伤。 当然，毕竟是第一次战斗，他们难免会紧张，会失误，但即便如此，野人也难以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他们身上还有一件皮甲保护。 优良的装备，有利的地形，默契的配合，合理的战术安排，山姆威尔亲临现场的冷静指挥，在一次次轮换，一场场杀戮中，新兵们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信。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身体，也洗去了他们身上的青涩。 其实新兵成为老兵的步骤就这么简单——经历一场战斗，杀死一个敌人，并活下来。 这些被山姆威尔从曼德河码头征召来的一百多名新兵，就正经历这样的蜕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统一，也越来越简洁高效。 无论野人们如何悍不畏死地冲锋，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看似单薄的防线，只能在谷口留下一具具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谷地，山丘上的士兵们在山姆威尔的指挥下，仿佛凝聚成了一个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生命是它的燃料，鲜血是它的润滑剂，敌人的恐惧，则是它最高的荣耀。 21 勇士 “怎么还没有攻进去？” 山谷外，一名年轻野人略有些焦躁地问道。 他长着一张马脸，皮肤黝黑，身型雄壮，脖子上挂着一圈用动物牙齿串成的项链。 有经验的猎人应该能看出，这些全部都是老虎的獠牙。 而这，正是赤红山脉中一个著名部落——虎牙部落的习俗。 这个部落的勇士以猎杀老虎为最高荣耀，他们在亲手杀死一只老虎后，就会将其最长最尖锐的那只獠牙取下，串成项链挂在胸前，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勇武。 刚才说话的那个野人，脖子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獠牙，而且其中最长的，居然超过了五英寸。 由此可以想见，被其猎杀的老虎的体型曾是多么的庞大。 在此人身侧，站着两个与其面貌极为相似的年轻野人，他们胸前的虎牙项链也同样密密麻麻，令人侧目。 这三人，就是这片山区最强大的部落——虎牙部落族长的三个儿子，大名鼎鼎的“勇武三兄弟”。 老大契卡，老二契穆，老三契曼。 在发现开拓队伍的踪迹后，兄弟三人便开始召集附近各部落的勇士，准备一同将这些该死的河湾人赶出他们的地盘——赤红山脉中的各个野人部落虽然常常也相互争斗，但在对付河湾人这件事上，却是天然的同盟。 不过，由于发现开拓队伍中有两百多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三兄弟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边暗中跟随，一边等待各部落勇士的聚集。 当开拓队伍抵达目的地，并开始建造营地的时候，契卡才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能够看出，这些狡猾的河湾人选择的谷地是个极其有利于防守的地方，若是真让他们在那里建起了稳固的营地，甚至是城堡，那野人将永远失去这片土地的控制权。 这个时候，在虎牙部落的威名号召下，三兄弟身边已经聚集了两千多名野人勇士，但契卡还是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毕竟野人在面对河湾正规军时，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身体素质，都处于完全的下风，除非有十倍以上的数量优势，否则是绝对不敢正面对抗的。 虽然现在兵力上算是达到了十倍，但由于河湾人占据着山谷的地利，契卡还是想等更多的野人支援过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湾人也会建起更多的防御设施，所以，契卡现在打也不是，拖也不是，有些进退两难。 无奈之下，他才派人去进行偷袭和骚扰，试图延缓营地的建设，同时试探一下这些河湾人的战斗力，顺便还抓了两个出来打探情况的哨兵。 可没想到，接下来那些河湾人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傍晚的时候，竟然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出了山谷，试图寻找他们的同伴。 这让契卡不惊反喜。 因为他刚刚从抓住的那两个河湾哨兵口中得知，这支开拓队伍中总共有两百多名士兵，其中一半是提利尔家族的精锐部队，而另一半，则是那个开拓骑士在临行前才刚刚征召的新兵。 现在，最精锐的那支提利尔家族军队，竟然全部离开了营地！ 这是一个好机会！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契卡从不会在猎物暴露出弱点的时候犹豫。 所以，当确定那些提利尔家族士兵走远后，他果断下令对河湾人的营地发起攻击。 在他看来，一百多名新兵和一个据说是河湾贵族中有名的废物骑士，即便占据地利，又怎么可能阻挡得住两千多名勇士的进攻。 然而，当战斗真正开始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渐渐有些不对劲。 营地中的抵抗出乎意料得强烈，那狭窄而幽深的谷口，仿佛成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不断吞噬着野人勇士们的生命。 “应该快攻进去了。”老三契曼其实也有些焦躁，但还是出言安抚道，“河湾人在营地中只有一百多名新兵，现在应该已经死伤惨重了。” “我们的勇士呢？战斗这么久，死伤多少了？”一位前来援助的部落首领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黑暗笼罩下，谁也不清楚伤亡情况。 只听到惨烈的厮杀声，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老大契卡猛得一下站起来，拔刀道： “我亲自带人去冲杀！”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面露喜色，似乎只要这位虎牙部落第一勇士亲自上阵，敌人立马就会崩溃。 契卡刚走几步，却发现自己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契曼？” 契曼凑到大哥跟前，压低了声音道： “大哥，我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这很有可能是河湾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契卡愣了一下：“什么陷阱？” “大哥，你仔细想想，若是眼前这个营地久攻不下，而这时候，之前那支离开的提利尔家族军队突然杀回来，会发生什么？” 契卡的眼睛猛然瞪大，但下一秒，却又眯了起来。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现在我们已经退不了了。你跟契穆盯着身后，若是提利尔家族军队真的杀回来，给我死死顶住！只要我冲进山谷，这一仗就是我们赢了！里面那些河湾人全都得死！” 说完，契卡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大步离去。 契曼暗自叹了口气。 他知道，大哥说的没错，现在醒悟已经有些迟了。 大部分野人勇士们此时都挤在山谷里，想退都难，更何况，若是真的不败而逃，那今后虎牙部落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所以，事到如今，他们三兄弟只能进，不能退！ 就在契卡暗自咬牙的时候，一名野人突然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嚷道： “不好了，之前离开的那支河湾军队又杀回来了！” 契曼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中计了。 但此时，他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慌，否则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野人联军很有可能会就此分崩离析。 于是，面对着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契曼从容一笑，朗声道： “怕什么！不过才百来个河湾士兵而已，我带上三百位勇士，必定能拦住他们！” 被契曼的勇气所感染，众人才恢复了平静，随即纷纷出言赞赏“虎牙三兄弟”的勇武。 契曼也知道事不宜迟，便立刻找到二哥契穆，又召集了三百多名野人勇士，迅速在谷外排开阵列，以迎接出现在身后的提利尔家族军队。 看着眼前这支来势汹汹的军队，契曼压下内心的忧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 作为虎牙部落最出色的三位勇士之一，契曼曾无数次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但没有一次，他曾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大山的勇士们，跟着我，冲啊！” 22 溃败 “立盾！” “刺枪！” “出刀！” …… 谷口的小山丘上，山姆威尔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越发轻松。 战斗到现在，不光那些新兵们早已在鲜血的洗礼下完成蜕变，山姆威尔也坚定了对自己琢磨出来的军事理论的信心，在这种冷兵器主导的战场上，整齐的队列、严格的纪律还有井然的秩序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面前几乎铺满山坡的野人尸体，就是这个理论的最好证明。 山姆威尔已经能感觉到，敌人的气势正在快速消退，进攻的势头已经大不如前，相信用不了多久，野人们甚至都不敢再对山丘发起新一轮冲击了。 就算没有托德·佛花在外夹击，山姆威尔都有信心率领着手下的新兵守住这个谷口。 望着挤在谷道中的那些黑压压的野人，山姆威尔甚至有空去想，要是自己手里有一些弓箭兵就好了。 这时候冲着人堆里来上几轮攒射，绝对能让野人士气崩溃。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四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更何况，弓箭手可是相当烧钱的一个兵种。 只能等将来领地壮大了之后再说了。 还有骑兵，那就更烧钱了…… “杀！！！” 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的嘶吼在耳边炸响，山姆威尔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手下的一名盾兵竟然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几圈后重重砸落，整个胸腔都凹陷进去，止不住的鲜血从口中汩汩冒出。 怎么回事？ 山姆威尔骇然发现，一个体型雄壮的野人竟然撕破了盾兵的防线，冲了上来，他挥舞着长刀，势不可挡，胸前挂着的虎牙项链闪烁着令人胆寒的血光。 “拦住他！” 嘭！ 契卡猛地一刀，再次将面前的木盾砸得粉碎，四下飞散的木屑中，他血红的双眼锁定了山坡上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人。 “给爷死！” 契卡狂吼一声，犹如猛虎下山，向着山姆威尔直扑而去。 电光火石间，山姆威尔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奋力挥剑格挡。 铛！ 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山姆威尔长剑脱手，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一辆卡车，向后倒飞出去。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那一刀幸好他有锁甲保护，不然绝对会被这个可怕的野人剖胸开腹！ 还没等山姆威尔喘过气来，契卡已经狂笑着又是一刀劈砍而下。 扑面而来的腥风犹如死神的呼吸，几乎让山姆威尔肝胆俱裂。 生死关头，他拼尽全力，手脚并用，像个大蜥蜴一般地贴着地面往旁边爬了几步。 噗—— 钢刀重重砸在地面，飞溅的泥土碎石在山姆威尔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只差一点，他就要头首分离了。 山姆威尔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此时他的手脚像是灌了铅，根本动弹不得。 而契卡却又再次扑了上来。 “保护凯撒大人！” 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将契卡给拦住。 山姆威尔赶紧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嘴里满是腥甜的味道。 好可怕的野人！ 好强横的力量！ 经过这些时日的苦练和金尾虾的帮助，他如今的力量属性已经超过了普通人，达到了1.32。 但在这个可怕的野人面前，却还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山姆威尔暗自猜测，这个野人的力量属性恐怕已经达到了了3，甚至更高！ “第二组上前！稳住防线！第三组去围住那个野人！” 山姆威尔喘过气来，连忙下令道。 这就是有预备队的好处，刚才被冲破的防线很快又重新稳定下来。 至于契卡，他再怎么强悍，被数十位枪盾兵围住，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呢。 个人的勇武在战争中的作用是极为有限的。 不过，山姆威尔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实在是惊险。 那个野人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时机把握都极为可怕，刚才他猛地冲进阵来，若是成功杀了山姆威尔，恐怕还真能逆转战局，力挽狂澜。 但可惜，只差一点。 此刻，契卡也只能在十几杆长枪的包围中，左支右突，狼狈不堪，身上很快就添了好几道伤。 笼中困兽般的契卡狂吼一声，血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竟猛地将手中钢刀朝着山姆威尔投掷而出！ “死！” 幸好山姆威尔一直在注意着此人的动向，见状连忙拿过身旁士兵手中的木盾，挡在身前。 嘭！ 带着强大的惯性，长刀将木盾刺出了一个窟窿，却还是被山姆威尔身上的锁甲挡下了。 强横无比的巨力竟让山姆威尔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咽下涌至喉头的鲜血，山姆威尔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怒吼道： “杀了他！” “杀！” 见野人没了武器，士兵们一拥而上。 “嗷——” 契卡狂吼一声，竟像是疯了一样，就要往山姆威尔的方向再次冲锋。 士兵们连忙聚拢起来，准备誓死守护他们的领主。 但谁知，契卡却猛地一折身，竟回头往谷外冲去。 之前这个野人一直都是狂猛无比，一往无前的姿态，现在突然耍起了花招，还真打了士兵们一个措手不及。 愣神之下，竟真让契卡冲出了包围圈。 “别追了！守住阵地！”山姆威尔连忙阻止了试图追击的士兵。 虽然他心里恨不得将那野人千刀万剐，但也知道大局为重。 况且，那野人已经身受重伤，不足为虑了。 虽然契卡的一波横冲直撞让守军一阵手忙脚乱，但事实证明，这次进攻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之后野人再也无法对小山丘上的阵线造成任何威胁了。 而且，山姆威尔已经听到山谷外传来阵阵厮杀声。 显然，托德终于率兵杀回来了。 营地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士兵们的士气更加高涨。 而对面的野人，却越发萎靡。 虽然他们又组织了几次进攻，但这座并不算高的小山丘上的阵地却像是钢铁铸就的城墙一般，坚不可摧。 前路被堵，后方又受袭，山谷中进退不得的野人终于开始焦躁，乃至恐慌。 这时，清晨的第一缕光终于刺破了深沉的黑暗，将激战中的山谷照亮，也让这地狱般的景象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从谷口开始到开拓队伍的防线前，这一段百余英尺的斜坡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野人的尸体。在这尸体堆中，还有没咽气的野人，他们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只求能得到一个解脱。 流淌的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暗红色，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几乎让人窒息。 这末日般的景象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野人大军，终于崩溃了！ 他们再也组织不起一次像样的进攻，要么疯了一样地往回跑，要么抱头失声痛哭，要么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山姆威尔则趁机朝着野人大声宣布道：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山坡上的士兵们也开始将阵线往前推移，边走边喊道：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 23 处置 晨曦的微光慢慢穿透了云层，将淡淡的金黄洒落在山间。 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不知名的野草贪婪地吸收着死者的遗留，试图让自己生长得更高更茁壮。 几只秃鹫在天空盘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俯冲下来，享受这份盛宴。 虽然一夜没睡，但山姆威尔依然神采奕奕，正指挥着手下打扫战场，安置俘虏。 这一仗终于是胜了，而且是酣畅淋漓的大胜！ 山姆威尔明白，这一场胜利对他来说，意义极其重大。 首先，他征召的那批新兵经过这一次洗礼，已经不再是光有个架子的摆设，而是他可以依仗的强大武装。 其次，他本人也因为这一场胜利，收获了大量的声望。原本他是河湾贵族中有名的废物，除了那些被他征召而来的新兵，没有人看得起他。但现在，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崇敬和尊重，已经真正将他当成一位开疆扩土的领主了。 最重要的，便是经历这一战，新领地将再也不用担心受到野人的袭扰，至少在这个山谷附近，已经没有哪个野人部落有胆量，有能力，对他造成威胁了。 这时，托德走了过来，躬身向山姆威尔行了一礼，道： “大人，这场战斗的初步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经过这场胜利，这位提利尔家族的骑士在面对山姆威尔时，态度也明显恭敬了许多。 “情况怎么样？” “我们共有十一名战士不幸牺牲，还有二十三人受伤较重，不过，却击杀了三百五十多名野人，俘虏近千人！” 说到最后，这位久经沙场的私生子骑士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参加过不少战斗，却从未见识过这样夸张的战果，尤其他还知道，眼前这位开拓骑士率领的还只是一群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即便对手只是装备稀烂、组织力更烂的野人，这样一场辉煌的胜利也足以让这位年轻的骑士迈入河湾优秀将领的行列了。 塔利家族还真是盛产将军啊。 这一刻，托德再也不敢将山姆威尔跟废物之名联系在一起了，在他看来，这要么就是一个误会，要么就牵扯到塔利家族内部某些肮脏的阴谋。 “嗯，妥善安置伤员，牺牲的战士们，按照我之前承诺的标准发放抚恤金。钱你去跟加文要。” “是，大人。” “抓到野人首领了？” “抓到了。这次进攻是由附近一个名叫虎牙的部落发起的，组织人是部落族长的三个儿子，他们都已经被俘了。” “好，带过来见我。” “是。” 等到虎牙三兄弟被带到跟前，山姆威尔才发现，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昨夜在战场上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的那个可怕野人。 “我们又见面了。”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打着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契卡。”契卡咬着牙，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山姆威尔，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咬断他的咽喉。 山姆威尔自然不会害怕一个败军之将，何况对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契卡，我们没有仇吧？我也没有伤害过虎牙部落的任何人，但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契卡轻哼一声，怒道： “你们河湾人每到一处，就会占地建城，砍伐森林，狩猎野兽，但这些，都是神灵给予我们的恩赐！现在都被你们毁了，居然还问我们为什么要攻击你们？” “这些生存资源可没贴标签，你凭什么说是神灵给你们独享的？为什么不能共同开发？” “呵呵，你既然胜了，这片山林自然都是你的，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杀便杀，虎牙部落的勇士没一个怕死的！” “是嘛？”山姆威尔看着毫无惧色的三兄弟，忽然心生一计，道，“不过，我又没说要杀你们。” “你不杀我们？”契卡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你是准备让我们做你的奴隶？” 山姆威尔再次摇头：“奴役他人是对七神的冒犯，王国法律也明令禁止蓄养奴隶。” “不做奴隶，难道你还会放了我们？”老二契穆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想到山姆威尔居然点了点头。 “哼！你会这么好心？”契卡明显不信。 “我原本就没有打算与野人为敌。”山姆威尔一脸坦诚，“只是你们根本不给我展示友善的机会。刚才我说过，大自然的馈赠不是你们可以独占的，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完全可以成为合作伙伴，成为朋友，甚至亲人。” “你们河湾贵族向来都是说得好听。”契卡不屑道，“但还不是想让我们向你臣服？” 山姆威尔笑着反问：“向强者臣服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们部落里难道不是如此？” 这番话倒是契卡哑口无言。 野人确实都是强者为尊。 但随即他就闷声道： “只有虎牙部落的族长，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才能决定是否向你臣服。” “所以我想见你们父亲一面。” “好，那你先放了我们，还有我们的族人。” 山姆威尔却摇摇头道： “你们的这次进攻让我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必须要有相应的补偿。” “什么补偿？” “那些被我们俘虏的族人，必须留下来给我修建城堡，完工之后才能离开。” “这不就是让他们做你的奴隶！刚才还说不会蓄养奴隶，果然是虚伪的贵族！”契卡轻哼道。 山姆威尔没理他，继续道： “而你们，也必须付出代价，以作为挑起这次争斗的惩罚。” “什么惩罚？” “上百人因你们而死，而惩罚必须对等，所以，自然也是死亡！” 契卡哈哈大笑：“所以你还是要杀我们，之前说的都是屁话么？” 山姆威尔再次摇头：“不，我只杀你们其中一人。另外两位我会放了，以此来表示我愿意与虎牙部落和解的诚意。” 三兄弟愣了一下，随后才几乎同时问道： “你要杀谁？” 山姆威尔神秘一笑，道： “这样吧，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究竟由哪一位来为那些死者赎罪吧。” 随着山姆威尔说完这句话，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24 臣服 原本一副慷慨赴死的虎牙三兄弟，却突然沉默下来。 没有人愿意去死。 尤其是在自己本有机会活下来的时候。 若是山姆威尔宣称要将三兄弟都杀了，那他们肯定会慷慨激昂，从容赴死。 但当山姆威尔说，只杀其中一人，而放走另外两人时，局面顿时就变了。 三位勇士再也不勇了，都低着头不说话。 “嘿，三位勇士，你们决定好没？”山姆威尔催促道。 三人还是不说话。 山姆威尔不屑地撇撇嘴，又道： “这样吧，当初是谁第一个提议要攻击开拓队伍的？就由他来领罪吧。” 依然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怎么？三位勇士，连事实都不敢承认了吗？”山姆威尔威胁道，“若是你们都不说，那我就随便抽一个人杀了喽。” “是契曼第一个提出的。” 终于，老二契穆小声开口了。 山姆威尔嘴角微微翘起，问道：“契曼是哪位？” 不用对方回答，他也已经找到契曼了。 因为此人正怒视着自己的兄长，质问道： “契穆！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死？” 契穆躲避着弟弟的目光，呐呐道： “确实是你最先提的计划啊……” “这个计划难道不是我们三兄弟都同意的吗？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不过就是死而已，我们一起死，怕什么？” 山姆威尔在一旁悠悠道：“契曼，这你就不对了。怎么能都死呢，总要给你们家族留下一些血脉呀。好了，所以，决定是契曼了吗？契卡，你是大哥，你说个话。” 契曼立刻转头看向大哥，却见对方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他惨然一笑，质问道： “大哥，你难道也想我死么？” 契卡依然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喽。”山姆威尔抽出了长剑，走到契曼身后，“既然你的两位兄长都说杀你，那就杀你了。” 契曼根本没理会身后逼近的长剑，依然瞪着眼睛死死望着自己的两位兄长，仿佛要将他们的真面目看清楚。 唰！ 长剑挥砍而下。 但契曼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感觉手腕一松。 转身一看，才发现刚才山姆威尔挥剑砍断的，居然是绑住自己的绳索！ 在契曼茫然的目光中，山姆威尔笑道： “哦，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三个之中，只能活一个。” 说完，他就将长剑随手扔在三兄弟面前。 如果是一开始，山姆威尔这么做只会自取其辱，三兄弟根本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挑拨得自相残杀。 但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长剑刚刚落地，老二契穆率先扑了上去。 背叛就跟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然而，毕竟他仍然被捆着手脚，行动不便，哪里抢得过已经被解开束缚的弟弟契曼。 “弟弟，弟弟，你听我说！”契穆面对着指向自己心口的长剑，努力挤出最亲和的笑容，试图唤醒弟弟心中的手足之情，“刚才我只是陈述事实，真正要杀你的是那个该死的贵族！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你还看不出来吗？是他逼着我的，是他逼我……啊！” 长剑穿心而过，契穆终于还是死在了自己弟弟手中。 山姆威尔拍了拍手，像是在赞赏，又像是讽刺，他指了指契卡，道： “还有一个呢。” 契曼拔出长剑，走到大哥契卡面前，声音沙哑得犹如从地狱中传出： “大哥，你抬头看看我。” 契卡却还是低着头。 “抬头看我！”契曼嘶声吼道，像只受伤的野兽。 契卡终于抬头了，目光却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你是个魔鬼！”契卡咬牙切齿道。 山姆威尔淡然一笑，反唇相讥道：“魔鬼本就藏在你自己心中，我只是让它显现出来而已。什么虎牙三勇士，什么兄弟情深，呵呵，原来都是一戳就破的谎言。你总说我们贵族虚伪，却对自己的虚伪视而不见。” “看着我！”契曼依然在不依不饶地吼道。 契卡总算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弟弟，目光中难掩愧疚之色。 “刚才，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去死？”契曼死死盯着大哥的眼睛，质问道。 契卡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真诚地劝道： “弟弟，杀了我，然后有多远逃多远，不用想着为我们报仇。他是玩弄人心的魔鬼！你永远也斗不过他！” 契曼咬牙切齿道：“你还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契卡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仰着头，闭目等死。 契曼的脸色急速变换了几次，犹豫、悲伤、愤恨……但最终，他还是对准自己大哥的心口，一剑刺了下去。 哧！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契曼一身。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便呆立不动，像是成了一尊石像。 山姆威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好。我遵守承诺，现在你自由了。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我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比起毁灭，我更希望你们能臣服。所以，若是他愿意臣服，那就来此见我，我将接受虎牙部落的所有野人成为我的领民。如果不愿意，呵呵，那虎牙部落最好还有足够多的勇士能抵挡我们的剑锋。” 契曼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根本没听到山姆威尔的话一样。 “怎么？不敢回部落了？放心吧，只要你不再与我为敌，我就不会将你弑兄的事情说出去。” 契曼终于抬起头，此时满脸鲜血的他看着分外狰狞。 虽然相貌没有改变，但气质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大人，您恐怕很难得到我父亲的臣服。”契曼语气沙哑地说道。 “哦？”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为什么？莫非虎牙部落还真有足够多的勇士？” 契曼摇摇头：“不，部落的勇士要么已经战死，要么成为了您的俘虏，剩下的，恐怕也早已吓破了胆。但即便如此，我父亲也是不会向您臣服的，因为那是一条死路！” “死路？” “对，河湾贵族一定会杀了他。” 山姆威尔心中有了个猜测：“难道你父亲曾经伤害过哪位河湾贵族？” “是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出山劫掠，曾杀死过一位海塔尔家族的成员。” 山姆威尔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了，以海塔尔家族在河湾的影响力，山姆威尔恐怕都保不住这位虎牙部落的族长。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野人。 “因为我想告诉您，父亲不会向您臣服，但是，我会！” 说完，契曼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匍匐着爬到山姆威尔的脚下，将额头紧紧贴在他的脚面，大声道： “尊贵而伟大的骑士，契曼在此立誓向您效忠！我愿成为您手中的利剑，为您扫除前路的一切障碍！请诸神为我见证，若有违此誓，就让我血尽而亡！” 山姆威尔俯视着身前这位野人的后脑勺，眼神玩味，思索片刻后，道： “我接受你的效忠。” 25 新领民 虎牙部落的营寨坐落在鹰嘴屿东北方向，相距约二十英里。 营寨建立在湖畔的空地上，四周围着一圈足有二十英尺高的双层铁橡木栅栏，栅栏里面矗立着十余座高高的瞭望塔。栅栏外还有一条人工挖掘的护城河，将整个营寨变成了一个与湖泊相连的小岛。 这样一个营寨，其防护能力虽然不能跟贵族的城堡相比，但也已经堪称坚固了。 “谁？” 瞭望塔上，一位野人拿着弓箭对准营寨门前的身影，警惕地问道。 自从鹰嘴屿一战的逃兵们返回部落后，营寨中的气氛就变得格外紧张。 这样一场惨败，几乎让虎牙部落大半的青壮力量损失殆尽，这对于他们来说，堪称灭顶之灾。 “是我，契曼。” 听到熟悉的声音，野人守卫才放下弓箭，连忙将营门打开。 契曼一言不发地走进营寨，径直问道： “我父亲呢？” “族长大人收到战败的消息后……就病倒了。” 契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 “带我去见他。” “是。” 在仆人的带领下，契曼来到了临湖的一间小屋。 屋里烧着火盆，虎牙部落的巫师正将一堆奇奇怪怪的植物扔进火焰中，口中念念有词。 烟雾缭绕中，契曼看到了自己父亲正躺在床上，身上摆满了各种野兽的獠牙。 “你们先出去。” 巫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仆人们离开了小屋。 听到动静，老族长睁开了眼睛，望着走到床边的小儿子，张开干涩的嘴唇，虚弱地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契卡和契穆呢？” “他们，都死了。”契曼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族长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 “你立刻以我的名义给附近的十四个部落写信，告诉他们河湾人已经侵入到了神灵赐予我们的大山深处，若是他们不想被驱逐出世代居住的地方，就必须联合起来，共同……” “父亲。”契曼出声打断道，“您还想让部落的勇士们继续流血吗？” 老族长看了小儿子一眼，怒道： “怎么？仅仅一次失败就让你失去了勇气么？” 契曼毫不退缩地直视父亲的眼睛，道： “这不是勇气的问题。父亲，您也见过河湾人，与河湾军队战斗过，难道不清楚我们与他们的差距究竟在哪里吗？ 部落的勇士没有他们勇敢吗？ 不！ 我们缺少的不是勇气，而是堆积如山的面包肉干，是制作精良的钢铁武器，是为战争而生的骑士，是坚不可摧的城堡！ 没有这些，即便我们聚集了再多的野人，也永远不可能战胜河湾人！” “咳咳咳……”老族长一阵剧烈的咳嗽，看样子被儿子的话气得不轻，“那你想怎么样？难道真的向河湾人投降？去做他们的奴隶？” “不是奴隶，是领民。” “领民？哈哈……咳咳咳……”老族长不屑道，“你见过那些贵族老爷治下的领民么？他们跟奴隶有什么区别？” 契曼反唇相讥道：“那我们的族人呢？他们过得甚至还不如你口中所谓的‘奴隶’。” “你说什么……咳咳咳咳……”老族长气得坐直了身体，却又忍不住一阵咳嗽。 他咳得如此剧烈，像是要将心啊肺啊都咳出来。 契曼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点上前帮忙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还火上浇油地说道： “父亲，你已经老了，你的顽固只会让虎牙部落坠入绝望的深渊。” “闭嘴！”老族长喘着粗气，骂道，“怎么？你还想决定部落的未来？等我死了再……” “好！” 话语未落，契曼就抄起床上的虎皮，捂在了自己父亲的头上。 “呜呜呜……” 老族长一阵剧烈地挣扎，但却被年轻力壮的儿子死死按住。 小屋中央的火焰一阵剧烈跳动，隐约倒映出父子二人的身影。 终于，老族长不动了。 契曼将虎皮被重新盖在父亲身上，又将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野兽牙齿重归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盯着父亲的脸庞看了半晌，最后狠狠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急声喊道： “父亲！您怎么了？父亲！萨鲁，萨鲁！” 听到呼唤，守在屋外的巫师萨鲁连忙跑了进来。 “快看看我父亲，他刚才突然晕了过去！” 萨鲁探了探老族长的鼻息，心中悚然一惊。 他回过头，正对上了契曼冰冷的眼神。 似乎明白了什么，萨鲁连忙低下头，道： “抱歉，三少爷，族长他……已经回归诸神的怀抱了。” “什么？父亲！” 契曼猛地扑倒在床上，抱着老族长的尸体嚎啕大哭。 …… “大人，您不该接受契曼这种人的效忠。” 虎牙部落营寨外的一处高坡上，托德·佛花对山姆威尔劝道。 山姆威尔一边远远看着营寨中的动静，一边问道： “契曼是哪种人？” “弑亲之人！”托德正色道，“一个连血亲都能杀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山姆威尔指着远处的营寨，问道： “这个寨子，你需要多少士兵能攻下来？” 托德愣了一下，随即斟酌着说道： “五百人吧。” “伤亡呢？” “可能会比较大……”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道：“而契曼，却可以让我们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这个营寨。” 托德皱了皱眉，道： “大人，您为何非要拿下这个营寨？经历之前一战，无论是虎牙部落还是这片山林的其他野人部落，都再也不敢来侵犯我们，所以我们只要安稳建设领地就好了啊。”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 有些话，他没法跟托德讲。 安稳发育太慢了，而乱世又来的太快。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他必须尽快提升领地人口，吸纳野人就是最快的途径。 虎牙部落作为附近最强大，威望最高的一个野人部落，拿下它，对于降服野人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 此时，营寨大门突然打开了，七八个野人从中走了出来，向着山姆威尔等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等对方走近，就见为首那人，正是契曼。 他缓缓来到山姆威尔跟前，跪伏在地，大声道： “尊敬的凯撒大人，作为虎牙部落新任族长，我代表全部族人，向您臣服！” 山姆威尔上前一步，正色道： “我，山姆威尔·凯撒，在诸神的见证下，接受虎牙部落的所有族人为我的领民。自今日起，我将接受你们的供养，同时也给予你们庇护。” 26 安排 “部落里还有多少人？” 营寨中央的木屋内，坐在首位的山姆威尔问道。 在他下方，聚集着虎牙部落的新任族长、巫师，以及一众族老。 “大人，部落中现在还有两千三百余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妇女、老人和小孩。” 山姆威尔当然听出了契曼的言外之意，问道： “缺粮吗？” “粮食现在倒还足够，不过，由于缺少青壮，未来收获的猎物应该会大幅度减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缺粮。” 山姆威尔摩挲着椅背，心中当然清楚，虎牙部落的大部分青壮，要么已经战死在鹰嘴屿，要么，就成了自己的俘虏。 他当然不愿放了这些俘虏，毕竟还要靠他们建设领地。 不过，虎牙部落的这些妇孺老幼也不能不管。 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从功利角度的收买人心，山姆威尔都必须安顿好这些人。 只不过，他手中的钱粮供养这么多人确实有些困难。 但山姆威尔却没怎么担心。 毕竟刚刚赢了这么一场大战，借此去跟投资人们追加点投资难道过分吗？ 山姆威尔自问相比于那些光有个ppt就敢开口要钱的创业者，自己已经是个难得的实诚人了。 沉吟一番后，山姆威尔开口道： “契曼，你统计一下营寨中无人照料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孩童数量，另外，伤残、生病等无法自理的也一起统计一下，我将在鹰嘴屿建立一个福利院，统一照料这些人。当然，进福利院是自愿的，若是家中有人照料，也可以不去。”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 契曼和一众族老纷纷俯首叩拜，真心诚意地说道。 山姆威尔继续道： “至于营寨中的女人，如果她们愿意，可以嫁给我手下那些还未娶妻的战士们，而对于每一位嫁到鹰嘴屿的部落女人，我都会给予五个银鹿的赏赐，作为新婚贺礼。” “感谢凯撒大人！”契曼再次躬身道，“能够嫁给您手下那些强大的战士，是虎牙部落女人最大的荣耀！” “既然你们成了我的领民，就不要再用虎牙部落的称呼了。以后，这里就叫虎牙村，契曼，我任命你为村长，负责为我管理这个村寨。” 契曼连忙走到山姆威尔面前，恭敬地跪下行礼道： “这是我的荣幸。” 山姆威尔将其扶起，道： “考虑到虎牙村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我会免除你们三个月的赋税，不过，若是发生战争，虎牙村必须响应我的征召令。” “是，大人，为您征战是我们的荣耀！” “契曼，你代我写信给附近的其他野人部落，告诉他们的首领，我同样愿意接受他们成为我的领民，待遇跟曾经的虎牙部落一样。” “是，大人。” 其实山姆威尔对其他野人部落的投靠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虎牙部落是因为有契曼这个带路党的存在，而其余部落的首领肯定不会愿意自己头上多个领主，多缴一份赋税。 不过，姿态还是要先摆出来的。 将来可以慢慢征服这些野人部落，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虎牙部落给消化掉。 随后，山姆威尔又做出一副亲民的模样，向在场的一众族老们征询了意见。 这些族老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当然不敢趁机提出过分的意见，免得触怒了领主大人，所以提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意见。 为了展示自己仁慈的一面，山姆威尔也都满足了他们的小小要求。 只有部落巫师萨鲁提出的意见让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原本虎牙部落信奉的是所谓的“大山之神”，现在成了山姆威尔的领民后，萨鲁便想知道，族人们要不要都改信七神。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信仰这个东西必须慎重对待，否则很容易造成动乱。 而这些生活在赤红山脉中的野人部落，其实信仰各不相同，有信仰七神的，也有信奉旧神的，还有信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神灵，比如虎牙部落的“大山之神”。 如果强行让他们统一改信七神，不光这个虎牙村容易出问题，其他的野人部落听说后，恐怕也会更加抵触山姆威尔。 但在维斯特洛大陆，除了北境之外，七神教会是官方宗教，若是得知山姆威尔手下的领民信仰各种乱七八糟的神灵，恐怕会派人前来责问。 山姆威尔沉思片刻后，道： “我的领民拥有信仰自由的权力。若是他们愿意改信，七神自然会向他们敞开怀抱，若是不愿意，他们依然可以保留原先的信仰。” 斟酌利弊之后，山姆威尔最终还是决定不去鸟七神教会。 毕竟增长自身的实力才是当务之急，他肯定不想因为信仰问题而将大山中的野人们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至于七神教会的责问……说句不客气的话，它有几个师啊？ 曾经的教团武装被梅葛一世强行解散后，七神教会已经失去了武力干涉领主事务的能力。 如果只是派修士来问责，山姆威尔有的是办法对付。 反正尽力拖延呗，等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有底气跟七神教会讨价还价。 就像北境的贵族们，不也还顽固地信仰着旧神，七神教会敢派人去烧了他们家里的鱼梁木吗？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巫师萨鲁恭敬地说道。 就在山姆威尔以为对方完事了的时候，萨鲁居然又开口道： “大人，我能推荐一位少年成为您的侍从吗？” 山姆威尔再次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喜，觉得眼前这个老头有些不知好歹，居然想着往自己身边塞人。 萨鲁见山姆威尔误会了自己，连忙补充道： “大人，他是部落族长一脉的子嗣，如果您能够接受他成为侍从，那将是虎牙部落所有人的荣耀。” “老族长的子嗣？”山姆威尔看向契曼，“你还有其他兄弟？” 不等契曼开口，萨鲁就解释道： “不，我指的是老族长的孙子，卡图。” 山姆威尔瞬间明白过来，看向萨鲁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玩味：“他是契卡，还是契穆的儿子？” “是契卡的儿子，大人。” “带过来我看看。” 萨鲁走出木屋，找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拉着他的手道： “卡图，你将成为领主大人的侍从，以后你将为他牵马、持枪、清洗铠甲、听从他一切的吩咐，明白了吗？” 卡图却不住摇头，闷声道： “可是我不想成为他的侍从，他杀了我的父亲！” “他是在战场上杀死了你的父亲，以光明正大的方式，你不该因此仇恨他，反而应该学习他的勇武。而且，若你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死的不明不白。” “为什么？” “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爷爷不是病死的吗？” “不，他是被契曼闷死的！” 卡图张大了嘴巴，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随即，他就嚷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萨鲁将食指立在唇前，示意对方小点声，口中无奈道： “即便我实话实说，又有多少人会信呢？这只会让虎牙部落陷入更大的动乱。” 随后，萨鲁也不再多言，拉着卡图的手就返回了木屋中。 “大人，他就是卡图。” 见卡图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萨鲁悄悄推了推他的后背。 卡图偷偷瞥了自己的叔叔契曼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收回目光，随即上前跪在山姆威尔面前，道： “尊敬的领主大人，请允许我成为您的侍从。” 山姆威尔看向契曼，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仿佛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毫不关心。 “可以。” 27 预言 “大人，这些就是我们虎牙部落的特色美食，烤羊心，烤鸽子，炖蛇肉，还有酸橙、山葡萄……”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食物，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举起酒杯，道： “感谢诸神赐予的食物！” 众人也连忙举杯。 酒是李子酒，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部落美食虽然卖相不咋样，做得也很粗糙，但味道其实也不差。 可惜，山姆威尔还是没能发现让自己的属性点增加的食物。 咽下最后一块鸽子肉，山姆威尔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问道： “你们听说过游鸦部落吗？” 契曼连忙放下刀叉，道： “大人，游鸦部落也是附近的野人部落之一。” “他们的营寨在哪？离这里远吗？” “大人，这个可不好说。”契曼解释道，“游鸦部落没有固定的营寨，是一个不断迁徙，游移不定的部落，他们视乌鸦为神灵的使者，所以才叫游鸦。”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那你们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游鸦部落只要还在这片山林，总会留下踪迹，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去打探他们的行踪。” “行，你尽快派人去办。有了消息后就通知我。” “是。”契曼点头应下，随后又问道，“大人，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找他们吗？” “你听说过幽魂草吗？” 契曼摇摇头。 就在山姆威尔失望之际，巫师萨鲁开口道： “大人，我听说过。” “哦？那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草吗？” “抱歉，大人，这种草很少见，而且据说有灵性，会躲避人类的目光，只有游鸦部落的人才有办法找到它。” 山姆威尔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他现在只找到两种能够提升属性的食物——金尾虾和幽魂草。 金尾虾可以买到，虽然很贵。 而幽魂草，看来只能找游鸦部落了。 用餐完毕后，山姆威尔也没有多待，便启程返回鹰嘴屿。 契曼带着族人们将山姆威尔一行人送出寨门。 山姆威尔看着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卡图，忽然回头将巫师萨鲁单独叫到了一边。 “萨鲁，愿不愿意跟我去鹰嘴屿？” “不了，领主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里是我的家，我出生在这里，也将死在这里。” 山姆威尔看着面色淡然的巫师萨鲁，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他原本以为这个萨鲁献出契卡之子卡图，是一种政治投机行为。 但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如此。 “留在这里，你很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山姆威尔忍不住再次劝道。 萨鲁将卡图献给山姆威尔，等于是给契曼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根锁链，肯定会因此被契曼所记恨。 契曼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一个连父兄都杀的人，自然不会介意多杀一个巫师。 萨鲁微微一笑，从容道： “大人，谁都难逃一死，我也不例外。”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明白这位老巫师应该是已经存了死志。 估计是因为老族长之死而心存愧疚，才想着以死赎罪吧。 山姆威尔总觉得眼前这位老巫师就这样死了有些可惜。 思索了片刻后，他开口道：“这样吧，虽然我免了虎牙村三个月的赋税，但总归会需要一个税务官，萨鲁，你愿意来当这个税务官吗？” 萨鲁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是山姆威尔给自己留的一个护身符，有了这个职务，契曼若真敢杀了他，那就是对领主权威的极大挑战。 可萨鲁却并没有立刻接受这份好意，反而皱起了眉头。 山姆威尔见状，再次劝道： “哪怕是为了这座村寨，你也该活下去。我并不放心将这里交给契曼一个人。” 萨鲁这才点头道：“好吧，大人，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为您效劳吧。” “这就对了嘛！”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不要轻易言死。这个世界还很大，很精彩，我还想着带领你们一起去看看。” “外面的世界并不属于我们……” “谁说的？”山姆威尔打断道，“你们也是先民和安达尔人的后裔，难道就天生比河湾人低贱？你们不缺智慧和勇气，只是缺少一个能将所有野人团结起来的人。” 萨鲁抬起头，从面前这位年轻骑士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野心。 将所有野人都团结起来？ 这一刻，萨鲁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那颗苍老而疲惫的心脏仿佛突然焕发了生机，剧烈跳动起来。 “您说得对。”萨鲁目光炯炯地看着山姆威尔，道，“赤红山脉中的数十万野人需要一个英雄！他们已经为此等待数千年了之久！ 我曾在山间的风中听到神灵的启示，祂说，长夏之后，黑暗侵袭，将有一位伟大的君王浴火而生，他将是长夜中的光，是世人的救主，是代行神灵意志的使者！” 啥玩意儿？ 山姆威尔被老巫师眼中闪烁的炽热光芒给吓了一跳。 他随口一句中二之言，居然点燃了这位老神棍的狂热。 但下一刻，他就注意到，老神棍口中所说的“神灵的启示”，跟剧中那位“红袍女”，光之王的女祭司梅丽珊卓关于亚梭尔·亚亥转世的预言，有着惊人的相似。 都有长夏将尽、黑暗、火、光等关键词，而且都是英雄救世的故事内核。 这是巧合？ 还是……诸神都在向自己的信徒启示同一个预言？ 这一刻，山姆威尔忽然有了一个灵感。 他为什么不利用这个预言？ 在这个世界，要想拥有强大的号召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拥有高贵的血统。 但可惜，这也正是山姆威尔所欠缺的。 塔利家族显然算不上高贵古老的血脉，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改姓凯撒了。 维斯特洛人可没听说过这个姓氏。 所以，山姆威尔要想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拥有更大的影响力，更多的拥戴者，就必须选择另一条途径—— 信仰。 信仰的号召力是极其可怕的。 虽然教团武装已经成为历史，但它毕竟曾经以信仰之名聚拢了一大批追随者，甚至曾经差点掀翻坦格利安家族的统治。 回想华夏古代参与权力游戏的人们，哪个没搞出点花活？ 什么斩白蛇，什么梦日入怀，什么满室红光，脚踏七星，胸有四乳……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也可以搞点祥瑞出来。 不就是“烟与盐之地”，“燃烧的红剑”之类的嘛，他编故事可以往上面凑啊。 在他弱小的时候，这种故事自然没什么用处，信的人也不会多，但等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后，这个预言就会成为名望的放大器，让更多的人相信他才是诸神的使者，从而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脚下。 说不定连那位“红袍女”都会将他错认为是预言中的王子。 反正她又不是没认错过……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也就不再闪避老巫师炙热的目光了，笑呵呵地道： “萨鲁，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28 俘虏 高大的树冠如同撑开的巨伞遮蔽了天空，太阳的光芒也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向林间。 斑驳的光点随着枝条的晃动而不断变幻，扰乱了在林中行走的人们的视线。 好在他们都是生于此长于此的野人，早已习惯了林中光影的变化，知道怎么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敏锐的感知和警觉。 乌查扛着一袋肉干走在队伍的最后，不时回头，以确保身后没有跟上什么觅食的野兽。 “看，快到了！” 前面传来的一声呼喊让乌查微微一惊，他连忙向前张望，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他也远远看见了那座幽深的山谷。 几日前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乌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他所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一个夜晚。 鲜血、惨叫、厮杀、还有铺满地面的尸体……常常让他半夜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当时乌查跑得快，才没有死在谷中，或是成为俘虏。 也幸好那位贵族老爷是个仁慈的人，不仅没有追究虎牙部落的罪责，反而接受他们成为领民。 乌查并不清楚领民与野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但他对自己身份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抗拒。 至少不用再跟那些可怕的河湾人打仗了。 而且还能吃到美味的白面包。 乌查至今都记得那入口即化的美妙滋味，这次带着肉干前来鹰嘴屿，也是想再换一些面包回去。 当然，这只是顺带。 更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帮自己姐姐找个男人。 村寨里已经有不少姑娘嫁到了鹰嘴屿，毕竟之前一战后，虎牙村的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衡了，村里的姑娘若不想孤独终老，就只能外嫁。 而且，野人向来有慕强的传统。 河湾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虎牙村的姑娘们自然不会对外嫁有什么抗拒。 更何况，领主大人还承诺会对嫁到鹰嘴屿的姑娘们给予赏赐。 这几日，已经不少虎牙村的姑娘们奔赴鹰嘴屿，前来挑选男人了。 对，这些生活在大山中的姑娘们一向都很主动。 乌查的姐姐乌娜自恃相貌出众，难免有些矜持，但现在她也不敢再犹豫等待了，否则河湾战士都快被挑光了。 到时候就只剩工匠了。 又走了一阵，这支队伍已经接近谷口。 场面逐渐热闹起来，好几百个野人正在这里忙着砍树，原本茂密的树林如今稀疏了许多，靠近谷口处更是空出了一大片。 乌查知道，这些伐木工都是自己曾经的族人，被俘虏后才留在鹰嘴屿，为领主大人建设城堡。 他本来还以为这些人会过得很惨，吃不饱，睡不好，还要做繁重的工作，甚至会被各种殴打虐待。 但这一路看下来，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伐木工们各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完全不像是俘虏。 “舅舅！” 乌查听到姐姐的呼声，连忙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正在一棵粗大的橡木前挥舞着斧头。 “嘿，乌娜，乌查，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舅舅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是给乌娜挑男人来的吧？” 乌娜大大方方点头，也没怎么害羞，只是有些担忧：“舅舅，那些河湾人不会欺负我们野人吧？” “不会。领主大人都已经颁布法令了，河湾人和野人是平等的，若是有仗势欺人的行为，会受到惩罚。” “那就好。”乌娜点点头，似乎终于放宽了心。 “舅舅，你过得还好吧……”乌查有些愧疚地问道。 他总觉得那夜自己一个人跑掉是个懦夫的行为，还害的舅舅成了俘虏。 “我挺好的。有的吃，有的睡，还有工钱拿。” “还有钱拿？”乌查惊了。 “对。”舅舅重新拿起斧头，“等会儿再跟你们说，我得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不然要被扣工分了。” 说完，也不理一头雾水的乌查姐弟，便重新挥舞起手中的斧头。 砰！砰！砰！ 在树木发出吱吱声后，领头的男子示意手下用力拉扯早已套在树梢上的粗绳。 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大树木，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拉扯下，终于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的尘土。 清理掉多余的枝条后，众人又将圆木扛在肩头，往谷中走去。 乌查姐弟也跟了上去。 “舅舅，您刚才说还有钱拿？” “对。领主大人说了，我们是俘虏，不是奴隶，工作应该有酬劳。不过，毕竟我们是为之前的错误赎罪，所以酬劳并不高，而且也没法立刻拿到。” “那什么时候能拿到？” “等城堡建完，领主大人会统一跟我们结算。现在就先记工分。” “工分？” “对，每天干完规定的活就能获得一分，另外干活最多的小组每人都会额外获得一分，而这一分就相当于一个铜板。别看不多啊，要知道，领主大人是管我们饭的，而且管饱！” “那确实不错。”见舅舅过得挺好，乌查悄悄松了口气。 “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乌娜也感叹道，心中更加期盼能嫁到鹰嘴屿了。 “是啊，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工作六天，必须停一天。领主大人说这是给我们的休息日。哎，但这天就赚不了工分了啊。”舅舅长吁短叹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这天该干嘛。有啥好休息的。” “您可以回虎牙村看看呀。哦对了，舅舅您能离开鹰嘴屿吗？” “可以。领主大人并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不过，我回去干吗？那女人都改嫁了，而我的母亲和儿子现在都在鹰嘴屿的福利院里生活。虎牙村已经没有我的家了。” “舅妈她当时是以为您不幸战死了，所以才……” “行了，你就别帮她找借口了，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等给领主大人建好城堡，拿了工钱，我再找个女人还不容易，反正现在村里寡妇多得是。” 乌查挠挠后脑勺，也不再多言。 走了一阵，就见前方聚集了一小撮人，似乎还发生了争执。 乌查从对方的外貌特征上辨认出，那些都是长须部落的族人，当初也在契卡三兄弟的号召下参与了峡谷之战。 山谷中的这段路很窄，乌查等人在旁边经过的时候不免听到了一些对话。 “告诉族长，我们不回去了。” “为什么？既然河湾人没有限制你们的自由，干嘛还不跑？” “干嘛要跑？在这里吃得饱，睡得好，还有工钱拿，我不回去。” “但在这里，你们要一直干活啊。” “回去不也是要打猎？相比之下砍树还没有生命危险。” “可……可是……部落需要你们啊！” “要不族长也向凯撒大人臣服好了，就像虎牙部落那样。” “对啊，对啊，这样我们都能成为凯撒大人的领民了。” “混账！你们难道忘了长须部落的荣耀了吗！” “还有什么荣耀……都被人打成那样了……” “闭嘴！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才几个铜板就把你们收买了！” “可不止几个铜板！等城堡建好还要好久，那可是……好多铜板！要是现在跑了，之前的工分就都不算数了，反正我不走。” “对，我也不走。” “我也是。” …… “傻子才会跑。”听着长须部落族人的争执，舅舅作了点评，“不光没人逃跑，这些天来，我们俘虏营的人数竟然还变多了。” “变多了？”乌查闻言有些愕然，“难道还有人自愿来当俘虏？” “是啊，你自己也听到了，这里俘虏待遇这么好，为什么不来。”舅舅看了自己外甥一眼，忽然道，“乌查，要不你也留下来当俘虏好了。反正你姐姐也要嫁过来，你留下来也能有个照应。” “啥？”乌查傻眼了。 但转念一想，似乎这样也不错。 可……可哪有自己去当俘虏的？野人勇士的荣耀呢？ 一时间，乌查陷入了纠结。 29 见闻 还没等乌查纠结完，这段谷道已经走到尽头。 哪怕已经过去十多天，残留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站在暗红色的大地上，乌查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这让他不由得弯下了腰杆，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如今的谷口已经完全变了样，不仅多了两道高大的铁橡木篱笆，还在土丘上立起了塔楼。 有了这样的防御工事，鹰嘴屿更加得难以攻破了。 确认了身份后，守卫的士兵将乌查一行人放进了谷地中。 入谷后，舅舅等人去运送圆木了，乌查姐弟傻傻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几声嘹亮的口号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快看，那边是河湾士兵在训练！”姐姐乌娜惊喜地嚷道，随即便撒腿跑了过去。 乌查也只好跟了上去，就见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正在沙滩上跑着。 “一，一，一二一！” 虽然只是跑步，但整齐的步伐，嘹亮的口号，严整的军姿，依然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尤其是想到无数野人勇士在这支人数并不多的河湾士兵手中只能被无情屠戮时，乌查就更加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畏惧。 但同时，一丝奇妙的念头却也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要是我也能成为他们的一员该多好…… 沙滩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野人少女，有的已经成功找到了丈夫，正自豪地指给别人看，引来一声声羡慕的言语；还没找到的，则在不断打探着情况，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乌娜也凑了过去，开始刺探情报。 很快，她就锁定了目标——赫然是队列最前排的那位个子不高、正在发号施令的年轻人。 从同伴口中得知，这位名叫加文的年轻人虽然貌不惊人，却是领主大人的管家。 这样的人物，自然眼光颇高，这些天来，多少投怀送抱的野人少女都铩羽而归。 乌娜自恃美貌，决定挑战一下。 于是等训练结束，她就噌的一下冲了出去，直奔加文而去。 乌查在原地挠挠脑袋，也不好去打扰姐姐，只能默默地祝她好运。 在谷地西北角找到一个小集市，乌查将自己带来的肉干换成了燕麦，面包，以及少量的甜饼干。 然后，他又不知道该干嘛了。 想返回虎牙村，但乌查又舍不得姐姐。 可若是真要他加入俘虏营，乌查又不甘心。 就在他漫无目的地晃悠间，乌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 “据说这个漫长的夏天就要结束，接下来就是寒冷的冬天和无尽的长夜，蛰伏了上千年的恶魔将在黑暗中苏醒，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 “啊？那该怎么办？” “别怕，神灵早就安排了一位救世的英雄，他将于烟与盐之地诞生，手持燃烧之剑，带领人们击败邪恶，迎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听到这里，乌查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不对。” 那人抬头瞪了乌查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哪里不对？” “我听萨鲁巫师说，那位英雄是在冰与火之中诞生。” “冰与火？小子，那你告诉我，人怎么在冰与火之中诞生？” “当然是大雪和大火喽。”乌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虔诚，“萨鲁巫师还说，我们的领主凯撒大人正是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而且那天城堡中还失了火。所以，他就是预言中诞生于冰与火之中的英雄！” 那人听到后面，忽然脸色缓和下来，道： “小子，或许你家巫师所说的‘冰与火’与我的‘烟与盐’是一个意思。” “一个意思？” “对啊。你仔细想想，大火必然会有烟，而雪嘛，其实就是天上的盐。” 乌查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所以，你也认为凯撒大人是预言中的英雄？” “当然！”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乌查热情地凑了过去，跟对方开始探讨起预言之事。 周围的野人神色各异地听着两人的交谈，有人面露敬畏，也有人暗自撇嘴……但无论如何，肯定没人敢直接反驳，毕竟他们现在可都是凯撒大人的领民。 而且，之前的那场大胜，已经将凯撒大人的威名深深烙印在了这些野人的心中。 即便他们未必相信凯撒大人是预言中的英雄，却也在心中埋下了一枚种子。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凯撒大人的传奇继续，这颗种子便会茁壮成长，直至成为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信仰。 乌查倒是对巫师的预言越发深信不疑，直到姐姐找过来，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段交谈。 “怎么样？” “还不错！”乌娜兴奋地小脸通红，“他收下了我做的虎皮手套。”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乌娜笑嘻嘻地接受了弟弟的恭喜，随即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你决定好了吗？要不要留在鹰嘴屿？” “我……”乌查还在犹豫，“我再想想。” 乌娜笑道：“我就猜到你不会情愿加入俘虏营，但若是领主大人的护卫队呢？你愿意加入吗？” “什么？凯撒大人的护卫队要招人吗？” “对啊。刚才加文亲口告诉我的，护卫队要新招一百名士兵。征召令明天就会张贴出来，你到时候可要记得去报名啊。” “好！”乌查连连点头，但随即又有些忧虑起来，“可是，只招一百人的话，恐怕未必选的上我啊。” 乌查敢肯定，这份征召令贴出来，野人勇士们一定会争着报名。 “我相信你一定行！”乌娜眼珠子一转，“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请加文帮帮忙。” “对对对！”此时的乌查恨不得自己老姐立马嫁给加文。 抓耳挠腮半晌，乌查突然低声道： “姐，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去找加文大人……” 乌娜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但随后，她忽然歪头琢磨起来，似乎在认真考虑此举的可行性。 …… 加文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位野人少女给盯上了，正找到山姆威尔，愁眉苦脸道： “大人，您该管管那些野人了！我今天早上去统计了一下，发现俘虏营中居然多出了近两百人！这也太过分了！” 山姆威尔呵呵一笑道：“人多不好吗？这样我们领地的建设速度才快呀。” “但是消耗也大！我们储备的粮食最多还能再撑半个月！” “这么快吗？”山姆威尔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后，他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 加文稍稍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领主大人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搞钱的速度也是惊人。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的。 30 生财之道 “凯撒大人。” “维多先生。”山姆威尔走到正指挥着工匠和野人劳工们给城堡打地基的维多身边，“情况如何？”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维多感慨道，“我从没想到那些野人干活居然这么用心，简直都在抢着干！相比起来，我们高地城的劳工简直全是懒汉！” 山姆威尔哈哈一笑，道：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维多连忙问道。 山姆威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在高地城，如果有人干活偷懒，马丁子爵会怎么做？” “当然是用鞭子抽他。” 山姆威尔耸耸肩，笑道：“惩罚当然是一种办法，但我认为，奖励却更能激发领民的热情。” 维多闻言，立刻想到了山姆威尔颁布的那个古怪的“工分制度”。 当时他还在心里嘲笑这位年轻的领主太过仁慈，居然要给一帮俘虏发钱。 但现在看来，这个举措恐怕另有深意。 不过，也确实太败家了……等等！ 维多忽然惊觉，山姆威尔其实根本没有给那些野人俘虏发钱，只是管他们吃饭而已，至于钱，那是要等城堡建好之后才能兑现的。 那只是一个看得见吃不着的诱饵！ 却驱使着上千野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劳作！ 真是好手段！ 再联想到自己家领主跟这位的契约，维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确信。 就在维多浮想联翩之际，就听山姆威尔又道：“哦对了，码头建造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维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的，大人。” 山姆威尔补充道：“不过，你之前提出的建设方案太复杂了。先建一条栈桥吧，能让船只停靠装卸货物就行。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城堡建设上。” “是，大人。”维多有种预感，这恐怕就是这位开拓领主所做的极限了。 不知道一年后，自家领主见到了只有一条光秃秃栈桥的码头，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在了解了领地建设进度后，山姆威尔告别维多，向谷地最深处走去。 靠近两侧山崖的地方，坐落着几个崭新的小木屋。 木屋周边有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手，他们见到山姆威尔后，纷纷低头行礼。 这里是整个谷地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存放着开拓队伍的各种粮草物资，当然还有山姆威尔的领主小屋。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一间铁匠铺。 在领民们看来，或许这位领主对于武器装备比较看重吧。 而现在，山姆威尔就走进了这间铁匠铺。 见到山姆威尔的到来，铁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问候。 山姆威尔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工作，随后自己走向了最里面的房间。 那是独属于铁匠布索的工作间。 门口居然还守着两名侍卫，可见山姆威尔对此地安防的重视。 作为高地城最出色的铁匠，布索刚加入开拓队伍后，就受到了山姆威尔毫不掩饰的青睐，常常单独与其相处，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众人都以为领主大人是希望布索为其量身打造一套板甲，然而事实上，布索这些时日来，根本就没碰过钢铁，反而一直在跟各种铜管打交道。 “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布索指着面前那个造型奇特的装置，恭敬地说道。 虽然在领主的指导下造出了这个东西，但布索根本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 这个古怪的装置由三个大小不一，造型不同的铜壶组成，第一个铜壶和第二个之间由一根天鹅颈状的铜管连接，而从第二个铜壶出去的铜管在进入第三个铜壶中后，会盘成蛇形的圆圈。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的装置，眼中满是热切，以及一抹惆怅，像是在怀念什么东西。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装置，确认无误后，才转头看向布索，笑道：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手艺出众的铁匠，忽然问道：“布索，我记得你有个儿子吧？” “是的，大人。虽然他也是我的学徒，但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哎，我也拿他没办法。” “我听说他更喜欢舞刀弄枪？” “是呀，他还想成为骑士呢。整天做梦！” “这样吧，我的侍卫队要招人，你可以让他去报名，若是表现好，将来我可以收他做我的侍从，甚至有一天，会亲手册封他为骑士也说不定。” 布索闻言愣住了，半晌后才迟疑道： “大人，您的恩典实在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们毕竟是高地城的领民啊，一年后就要离开……” “一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山姆威尔笑着道，“而且这一年中，你们都是为我服务的，打铁是服务，为我征战同样也是。” 布索顿时陷入了纠结。 山姆威尔也不催促，笑道：“布索，好好想想吧，可不是每位领主都愿意收一位铁匠儿子做自己的侍从。你先出去吧，若是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是，大人。” 布索离开后，山姆威尔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面前这个古怪铜器，感受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他眼中竟浮现出淡淡的晶莹之色。 这其实是一个夏朗德壶式蒸馏器。 前世的他出生在一个酒商世家，从他爷爷辈起，就在天目山下专门制作葡萄蒸馏酒——也就是白兰地。 所以自从他记事起，就见过琥珀色的酒液从这个古老而神奇的装置中汩汩流出的场景。 而现在，哪怕相隔一个时空，山姆威尔站在眼前这个空空荡荡的铜器前，却仿佛依然能闻到葡萄酒被蒸馏后的独有香气。 那是贯穿他整个童年的记忆。 也将是他在这个异世界的财富来源。 没错。 山姆威尔敢来赤红山脉这种贫瘠之地开拓，而且拒绝奥莲娜夫人给他安排的海盗之路，其真正的底气就在这里。 这个世界的贵族就没有不喝酒的，酿酒业也很发达，但却因为缺少先进的蒸馏技术，度数普遍偏低。 而这，便是他的机会！ 赤红山脉虽然土地贫瘠，种不了粮食，但却适合种植对土壤条件要求不高、耐旱怕涝、需要充足光照的山葡萄。 事实上，山姆威尔之前在虎牙村中，就见过野人采摘的野生山葡萄。 这种葡萄味道其实并不算好，不够甜，偏酸。 但是，这种糖度较低，酸度较高的葡萄品种，却正适合用来酿造白兰地。 抚摸着蒸馏器光滑冰冷的表面，山姆威尔仿佛看到了一条闪着金光的大道。 31 酿酒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 同时还有酒水沸腾后发出的咕嘟咕嘟声。 “出来了，出来了！”加文看着从铜壶中流出的琥珀色液体，兴奋地叫道。 山姆威尔倒是颇为镇定，毕竟这样的场景他前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不过，他此时的目光也是直直地盯着铜壶出口。 随着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多，加文忍不住道： “大人，我能尝尝吗？” “可以。” 得到允许，加文立刻拿来一个小杯子，取了一些蒸馏出的酒液，也不等它冷下来，只是轻轻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下一秒，就见这位年轻的管家紧紧闭上了眼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身体微微颤抖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大，大人，好烈的酒啊！” 山姆威尔见状也用小杯子取了一些酒液，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送入口中。 浓烈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犹如翻滚的火焰，刺激着每一个味蕾。 其实刚刚蒸馏出来的葡萄酒味道并不好，口味太辣，香气却不足。 但山姆威尔却放声大笑起来。 因为，这正是他孜孜以求的味道。 这种蒸馏酒再经过调配勾兑和贮存老熟两个步骤后，让酒吸取足够的橡木香气，与自身单宁氧化所产生的物质结合，就会形成白兰地特有的奇妙香气。 他相信，这种味道一定能征服维斯特洛大陆的贵族，让白兰地成为他们宴会上的必备，酒窖中的珍藏。 见实验成功，山姆威尔也终于放下心来，对加文问道： “布索的儿子加入护卫队了吗？” “加入了，大人，我亲自去办的。” “很好。” 加文偷看了山姆威尔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大，大人，我还多塞了一个人进了护卫队……” “谁？”山姆威尔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一个叫乌查的野人……”加文越发忐忑。 “虎牙村的？” “是的。” “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做？”其实山姆威尔并没有生气。 加文一开始作为自己的侍从，现在又成了领地的管家，可是说是他的心腹班底，有点特权才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还主动向自己坦白。 “他有个姐姐叫乌娜，对我很好，还送了我一副虎皮手套……” 山姆威尔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 “看上这位姑娘了？” 见山姆威尔没有生气，加文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自己挑个日子，我会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谢谢大人！” “等你们成婚后，就由乌娜来负责操作这台蒸馏器。” “是，大人！”加文立刻会意，“我会叮嘱她注意保密。” 没办法，山姆威尔现在手下实在缺少能够信任的人，也只好将主意打到加文还没过门的新娘子身上去了。 “嗯。酿酒的原料就是山葡萄，你可以先让领民们去山中采摘野生的，不过也要开始规划批量种植了，你估计不懂这个吧？” 加文摇摇头。 “那就去问问野人，他们应该有人懂……”山姆威尔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他们估计也未必懂，还是我亲自来教吧。” “让大人您费心了。” 山姆威尔摆摆手，继续道： “你去把这些天嫁过来的女野人组织起来，我会亲自教导她们如何种植山葡萄，以及后续的采摘、榨汁、发酵流程。再后面的蒸馏，就需要你的乌娜来做，等将来规模扩大了，再给她找些帮手。至于后面的贮藏，这个我会先找木匠们打造一批橡木桶，到时候你再安排人手去装酒。” 交代完这些，山姆威尔想了想，又叮嘱道： “另外，每个流程都要用不同的人去做，而且尽量将有血缘关系的分配在同一道流程中。” “是，大人。”加文虽然没有明白山姆威尔此举的用意，但还是点头记下。 “这是为了尽量减少有人摸清整个酿酒流程的可能。”山姆威尔简单解释了一句。 当然，其实他并不担心真有人能够快速将白兰地仿制出来。 因为这套流程看似简单，但其实里面有很多小细节，都是经年累月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教训，一点点的小误差，就会导致风味的极大变化。 没有经验的人注定要走无数条弯路，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模仿。 更何况，他还掌握着蒸馏器这个核心装置的制造方法。 那个叫布索的铁匠，他是绝对不会让此人离开鹰嘴屿的。 加文也能感觉到山姆威尔对于这项酿酒技术的重视，便提醒道： “大人，制作这个蒸馏器的铁匠，他可是高地城的领民啊，若是一年后他回到穆伦道尔家族……” “放心吧，他回不去的。”山姆威尔笑着道，“不光是他，所有来到鹰嘴屿的人，都将是我的子民。” “但高地城的马丁子爵恐怕不会同意……” “他会同意的，因为我会开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加文摸了摸脑袋，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多问。 山姆威尔也没有多解释，转而道： “三日后我要去青亭岛一趟，到时候，鹰嘴屿这里的日常事务就由你来负责。” “好，好的，大人。”加文有些忐忑地应下。 虽然加文现在已经是山姆威尔的管家，但他早就习惯了什么都听从主人的命令，现在突然要自己拿主意，他难免有些慌乱。 “别紧张。”山姆威尔笑着安慰道，“一切照旧就行。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就等我回来再说。” “是，大人。”加文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大人，要是野人再打过来，您不在的话，我担心……” “所以你要尽快将我要离开的消息散播出去啊。” “啊？”听到山姆威尔答非所问的回答，加文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大人，您难道是假意离开，就是为了引诱那些不安分的野人再来攻打鹰嘴屿？” “是的，若是他们聪明，不来最好。可若是真敢再来，那我会借此机会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加文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笑道：“好，我会尽快将消息传出去。” 山姆威尔又提醒道： “不过，我也确实是要去一趟青亭岛，领地里的粮食还有生活物资快要耗尽了，而且随着领民数量越来越多，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物资供应线路。” 加文点点头，明白过来：“大人，您是想从青亭岛通过海路运送物资进来？” “是的，我的领地在赤红山脉中，若是走陆路耗费太大，海路才最合适的选择。” 其实，山姆威尔这次去，除了打通海上运输通道外，还想跟那位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伯爵好好聊聊。 之前奥莲娜夫人给他安排的海盗之路，肯定少不了派克斯特伯爵的参与，毕竟需要青亭岛派遣船舰和水手。 当然，现在山姆威尔肯定是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倒是可以谈一谈投资的事情。 另外，青亭岛作为维斯特洛最出名的葡萄酒产地，正适合作为白兰地的第一次亮相之地。 32 联合 阴沉的天空不见丝毫阳光，似乎是要下雨。 山林间没有一丝风，酷热的天气几乎要让人窒息。 “那位开拓领主要离开？消息可靠吗？” 并不算宽敞的木屋里，聚集了几十位神色凝重的野人。 汗味和香料味混合在一起，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中发酵，最终成了一种古怪的气味。 “当然可靠！”坐在首位的野人沉声道。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四肢孔武有力，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最惹人注意的，则是他那深蓝色的皮肤—— 这是蓝皮部落族人的特征。 作为这片山区规模仅次于虎牙部落的野人部落，蓝皮部落上一次也派人参与了鹰嘴屿之战，同样也损失惨重。 但显然，与虎牙部落不同的是，蓝皮部落并不甘心臣服。 “怎么样？敢不敢趁此机会再干一场？”蓝皮部落族长利尼亚再次开口催促道。 这次他召集了附近十三个部落的首领前来，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夺回那些被河湾人俘虏的族人，否则缺了这些青壮，蓝皮部落必将衰落下去。 然而，利尼亚的号召并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热烈响应。 显然，上一次的惨败给这些部落首领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哪怕面对如此良机，也都没有胆量再战。 “都说话啊！”利尼亚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们都被河湾人吓破胆子了吗！” 终于，有人开口道：“我们不是怕河湾人，只是鹰嘴屿那个地方实在太难攻打了，再去也只是让白白浪费更多族人的生命。” “可你们想过没有！若是错过这次良机，等河湾人真的将城堡建起来，我们就将永远失去这片山林的控制权！到时候，我们要么臣服，要么就被杀，被驱逐！ 我当然知道鹰嘴屿易守难攻，但我们别无选择！ 为了守住这片山林，为了诸神的光辉，为了野人勇士的荣耀，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哪怕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利尼亚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扯开上衣的口子，露出伤疤纵横的胸膛。 蓝皮部落的族人都带有疯狂的基因，在战场上未必是最厉害的，但却一定是最可怕的。 他们那诡异的幽蓝皮肤在浸染鲜血后，简直就跟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被面色狰狞，几近疯狂的利尼亚饱含杀气的眼神扫过，全场无人不噤若寒蝉，生怕这位蓝皮部落的族长控制不住情绪，开启杀戮。 但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却有一个悠扬的女声响起： “我们游鸦部落不会参与此事。”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角落的女子，她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就足够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而且，她皮肤白皙，身型修长，气质高雅，完全不像一个野人，反倒更像是一位从城堡中走出的贵族小姐。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坐在一群土鸡之间。 而那些土鸡，还纷纷对她投去贪婪的目光。 嗯，也不全是贪婪，至少还有一只蓝皮土鸡的目光格外凶狠，仿佛要将那女人剥皮抽筋。 “游鸦部落？什么时候游鸦部落轮到一个女人来说话？族长鲁恩呢？” 面对利尼亚择人而噬的目光，娜拉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道： “我的丈夫在三个月前已经回归诸神的怀抱，所以，现在游鸦部落的勇士们都听从我的命令。” “你丈夫死了，难道你们游鸦部落的其他男人也都死光了吗？居然屈服在一个女人膝下！” 听到这样的不敬之言，娜拉身边的两名野人勇士愤怒起身，就要拔剑维护自己族长的声誉。 但娜拉却挥手制止了手下，语气依然不急不缓： “利尼亚，我们游鸦部落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当然，我们也不会向河湾人臣服。我们只侍奉旧神，听从祂的每一道神谕。”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木屋。 “站住！”利尼亚当然不会容许她离开，否则这个联盟还没建立就要分崩离析了。 看着将大门堵住的一众蓝皮勇士，娜拉轻蹙眉头，质问道： “利尼亚，我们可是吃过了蓝皮部落的面包和盐巴，你难道要破坏宾客权利？就不怕被诸神所厌弃吗？” 利尼亚冷笑一声： “女人，别跟我装无辜。我可是听说，之前曾有虎牙部落的族人在打探你们的踪迹，说是那个河湾贵族要见你们。如果我放你走，谁知道你会不会转身就向河湾人通风报信！” 娜拉叹息一声，解释道： “不错，那位河湾贵族确实在找我们，但我已经回绝了他的邀请。若是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向旧神发誓，绝不透露你们的计划。” “我不相信女人的誓言！”利尼亚冷冷道，“所以，就请你们先在我这儿多做几天客，等战争结束，我自然会放你们自由。” 娜拉无奈，也只好重新回屋坐下。 利尼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重新鼓动其余的部落首领，却突然见到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抱歉，来晚了一步，希望还不算太迟。”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纷纷露出惊愕的神色。 因为来人赫然正是虎牙部落的族长——契曼！ 利尼亚立刻跑到门口去，亲热地揽住契曼的手臂，哈哈大笑道： “我的好外甥，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真心实意臣服河湾人的！” 虎牙部落的老族长娶的正是利尼亚的姐姐，不过，由于她去世得早，两家的关系渐渐冷淡了一些。但无论如何，这份血缘关系是一直存在的。 “是的，舅舅。当初我臣服河湾人也是迫不得已，但从未忘记过父亲兄长们的仇恨！而现在，就是我们复仇的最好时机！” “没错！”利尼亚拉着契曼的手站在会场中央，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诸位首领，你们还怕什么呢？有了虎牙部落的勇士们做内应，鹰嘴屿再也不是固若金汤！难道你们还没有勇气去一雪前耻吗？” 见到契曼后，一众部落首领的脸色就开始有了变化，此时听到利尼亚的言语，顿时不再就犹豫，纷纷出言附和道： “好！我们长须部落可以出两百名勇士，誓要攻破鹰嘴屿，一雪前耻！” “我们可以派出一百五十名勇士！” “我们可以派七十名勇士！” …… 会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一众部落首领仿佛换了个模样，纷纷将自己的最后家底都掏了出来，准备与河湾人大战一场。 利尼亚携手契曼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和欢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33 忠诚 “天父，圣母，战士，铁匠，少女，老妪，陌客。” “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从今日起，至死方休。” 夏日之海畔的沙滩上，加文与乌娜相对而立，庄严宣誓。 山姆威尔将一枚水晶高高举起，让折射后的彩虹光芒照耀在这对新人脸上，口中道： “在七神和世人的见证下，我庄严宣布，加文和乌娜结为夫妻。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直到永远。任何干涉他们婚姻的人，都将受到无情的诅咒！” 乌娜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轻轻踮起脚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口中念诵着刚背熟的誓言： “经由这一吻，献出我的爱，愿你成为我的夫君和依靠。” “经由这一吻，献出我的爱，愿你成为我的妻子和连理。” 加文的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倾身向前，让两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惊得在海面上休憩的一群海鸥飞腾而起，倒是让喜庆的氛围更显浓厚。 仪式结束，接下来就是宴会时间。 因为城堡还没建好，所以就办成了露天宴会，而且由于物资并不充裕，所以其实跟平时吃的没什么差别，也就每人多了一小杯酒。 就是这酒实在太烈，呛得不少人咳嗽不止。 但也有更多的人喝了之后两眼发光，接连打听这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等他们得知这酒居然是领主大人亲自酿造的，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契曼匆匆吃完面前的食物，又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山姆威尔的身影陷入深思。 片刻后，见山姆威尔向领主小屋走去，他才起身跟了上去。 “站住！” 小屋前，契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侄子卡图，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小子，我要见凯撒大人，你拦我干嘛？” 卡图绷着小脸，语气僵硬：“那你也不能随便进去，得通报！” “你还真是一位合格的侍从啊。”契曼感慨一句，无所谓道，“那就请你帮我通报一下吧。” “你在这儿等着。”卡图冷冷丢下一句后，就转身进了小屋。 没多久，他就走了出来，道： “凯撒大人让你进去。” 契曼微微一笑，迈步走向领主小屋，只是在经过卡图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干什么？”卡图猛地紧张起来，虽然面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叔叔，但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像一条毒蛇，让他寒毛直竖。 “你很怕我？”契曼盯着侄子的眼睛。 “我才不怕你！” 契曼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萨鲁告诉了你什么？” 卡图瞳孔微微一缩，不自觉地躲开契曼的目光。 但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又强行抬起头直视契曼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他告诉我，你杀了爷爷！” 说完这话，卡图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实在太鲁莽，不该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但又不想在契曼面前表现出软弱，所以这位年幼的野人努力挺直了腰杆。 契曼听了这话，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或是愤怒，就像是听到了自己侄子说了一句“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这样的表现，既让卡图意外，又让他越发愤怒。 好半晌，契曼才幽幽道： “没错，爷爷是我杀的。” 还没等卡图怒斥叔叔的无耻，就听契曼又道： “而且，不光是他，还有你的父亲契卡，你的二叔契穆，也都是我杀的。” 卡图愣住了，下一秒，浑身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锵！ 卡图拔剑，但却半途停住了。 他浑身颤抖，嘴唇都咬出了血，仿佛在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冲动。 契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忽然笑道： “怎么不拔了？不敢杀我？” “我才没有那么蠢！”卡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现在还打不过你，若是拔剑对你动手，你就有合理的借口杀掉我了！” “不错，看来你还不蠢。”契曼看着只有半个自己那么高的侄子，“但还不够聪明。” 说着，他就上前，神态自若地帮卡图理了理衣服。 远远瞧见的人，怕还以为这是一副叔侄情深的场面。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还不够聪明吗？” 卡图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将长剑送回鞘中，紧抿着嘴唇，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己叔叔，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契曼也没有在意，整理好侄子的衣服后，便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真正的聪明人，会隐藏自己的仇恨。尤其是在实力不足的时候。” 说完，契曼就不再去管侄儿，起身向领主小屋走去。 “凯撒大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人，我有一个重要的情报向您汇报！” “说。” “蓝皮部落族长利尼亚已经联合附近十三个部落的首领，他们准备待您离开鹰嘴屿后，突然对领地发动袭击！” “哦？”山姆威尔坐直了身体，“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因为利尼亚是我的舅舅，而这次，他也派人秘密联系了我，想让我做他们的内应，煽动虎牙部落的人，一起反抗您。” 山姆威尔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野人，忽然道： “你为什么没有去帮你舅舅？反而来向我告密？” 契曼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永远忠诚于您！”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这位年轻野人。 说实话，这次他故意散播即将离开的消息，主要还是想引诱契曼这个人主动跳出来，好趁机解决掉这个隐患。 谁知道，此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当然，山姆威尔肯定不会相信契曼真的对自己忠诚。 没有背叛并不意味着忠诚，只是代价不够，或是时机不对而已。 不过，这样一样，他反而不太好对此人下手了。 这个契曼虽然出身低贱，但不得不说，确实挺有脑子的。 山姆威尔决定给他再给他一个机会，看看这位六亲不认的野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决定要以铁王座为目标，山姆威尔就明白自己不能有道德洁癖。 手下既需要以荣誉为生命的骑士，也同样要学会驾驭契曼这样的疯狗。 当然，山姆威尔也清楚疯狗有噬主的危险，所以必须时刻握紧拴在他脖子上的锁链。 只有这样，他才会去撕咬别人，而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重新展露出了笑容，开口道： “很好，契曼，我很欣赏你的忠诚。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为我除掉这些密谋者吧。” 契曼砰得一下扣在胸前，大声道： “愿意为您效劳！” 34 血夜 夜色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掠过。 蓝皮部落的营寨中，反倒是灯火通明。 由于聚集了附近十三个部落的近三千名勇士，这里已经变得拥挤不堪。 营寨中央的木屋内，不断传出阵阵哄闹声，那是部落首领们正在畅饮。 娜拉是唯一没有加入这场狂欢的部落首领，相反，此时的她却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是诸神在向自己示警，她深信不疑。 “母亲，我不喜欢这里。”说话的是一位也带着面纱的高挑少女，只露出与母亲一模一样的紫色双眸。 娜拉回头将女儿拉进营帐中，道： “你去营寨周围看看。” 娜塔莉闻言皱起了秀眉，道： “可是母亲，现在这么黑，我也看不清什么呀。” 娜拉却坚持道：“去看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 娜塔莉无奈，只得仰面躺倒在一张羊毛毯上，屏息凝神。 下一刻，她的眼球就突然上翻，原本宛如紫水晶的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纯白。 营寨外，一只乌鸦振翅而起，呱呱乱叫几声，便一头钻进了漆黑的山林中。 娜拉盘坐在一动不动的女儿身边，握住她的手，神色略显焦急。 可还没等娜塔莉传回消息，营寨中就突然起了骚乱。 娜拉顿时紧张起来，可又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女儿，便提高了嗓音，朝外面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 “族长大人，好像是寨子里着火了。” “着火了？” “对，不过看样子火势并不大，应该只是意外，您不用太担心。” 娜拉闻言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坚信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派一些族人去起火点看看时，女儿娜塔莉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然后猛然坐起。 眼眸也恢复了正常的紫色。 可她的神色却极为慌张：“母亲，母亲，不好了，我见到好多人，好多人正向着营寨走来！他们都带着武器！” 见自己的预感被证实，娜拉反而震惊下来，安抚住女儿，沉声问道： “别慌，娜塔莉，告诉我，他们从哪个方向来的？” “四面八方都有，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母亲？是不是河湾人杀来了？” “应该是。”娜拉竭力保持着冷静，又问道，“但他们总有一个人数最少的方向吧？” 娜塔莉深吸几口气，回忆道： “我感觉，北面的人数最少。” “好，我知道了。” 说完，娜拉就起身向外走去。 娜塔莉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起身，死死搂住母亲的手臂，不肯松手。 娜拉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走出了营帐。 此时，寨子中的混乱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火光也从不止一处升腾而起，野人们忙着救火，反而让营寨变得更加混乱。 “虎牙部落背叛了我们！虎牙部落背叛了我们！” “蓝皮部落背叛了我们！他们勾结河湾人要杀光所有野人！” “背叛的是长须部落……” …… 各种杂乱的声音在营寨中响起，让野人勇士们无所适从，根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信任渐渐崩塌，同时崩塌的，还有这个脆弱的联盟。 原本还在喝酒聊天，准备明天一同上战场的各部落勇士们，却忽然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无限的怀疑。 若是此时各部落首领能够及时站出来稳定人心，便能够阻止混乱的进一步蔓延。 但奇怪的是，从混乱开始到现在，却没有见到一位部落首领的身影。 营寨中央的那间族长木屋，在这个紧要关头，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也有不少野人跑去敲门，却根本没有得到回应。 娜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但她知道，此刻已经由不得任何的迟疑犹豫，便赶紧叫来几名族人，吩咐道： “你们立刻汇集所有族人，告诉大家往北方冲！遇见敌人不要恋战，只求快速远离这个地方。记住，这不是我们的战争！” “是！” 刚交代完，娜拉便听到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从营寨外传来。 “杀！杀！杀！” 喊杀声随之响起。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个身影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蓝皮部落的营寨团团围住。 而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营寨瞬间炸了锅。 野人勇士们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抱头乱窜，即便有部分想要举剑迎敌的，也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 娜拉见状，死死攥住女儿的手，大声道： “游鸦部落的所有人，千万不要分散，跟着我，向北冲！” “冲啊！” …… “为什么！契曼，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木屋内，蓝皮部落族长利尼亚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手脚都被粗大的绳索捆住，而且因为不断挣扎而渗出诡异的蓝色血液。 “契曼，河湾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长须部落族长也愤怒地质问道。 “契曼，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你是野人！永远也是野人！河湾人不可能信任你的！” “是的，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兄弟！放了我们，我们一起将河湾赶出赤红山脉！” “对！放了我们，我们绝不会追究你今晚所做的事情！” …… 面对各部落族长或质问，或威胁，或拉拢的言语，契曼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外面。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那张俊朗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恍惚间，契曼回想起了这次行动之前，山姆威尔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给过那些部落首领臣服的机会，但他们依然选择反抗，这样的人，我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了。我可以接受其他所有野人的投降，唯独他们不行。所以，在我踏入蓝皮部落的营寨之时，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位部落首领还活着！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契曼记得当时自己的震惊和愤怒，但最终，他还是低下头，道： “我知道。”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下去，惨叫声、杀戮声少了，投降祈饶的声音渐渐占据了上风。 屋内被困住的一众部落首领们也渐渐绝望，瘫倒在地，不再试图规劝那个叛徒。 眼见这场战斗即将尘埃落定，契曼知道，该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本以为自己早就心如铁石，但此时此刻，契曼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犹豫。 但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 转过身，契曼已经换上了冷酷的表情，眼中跳跃着疯狂而嗜血的光芒。 35 疯狗 “契曼，你要干什么！” 一些部落首领似乎预感到了，色厉内荏地吼道。 哧！ 长剑毫无阻滞地刺入一位部落首领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契曼一身。 “契曼！你敢杀我们？” 哧！ 契曼用行动回答了质问，转眼又杀死了一位部落首领。 木屋内顿时沸腾起来，剩下的首领纷纷破口大骂，奋力挣扎。 但契曼不为所动，继续走到下一个部落首领跟前。 “等等！契曼，我愿意投降，我愿意臣服……” 哧！ 契曼再次挥剑，像是屠宰一头野猪。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叛徒！我们都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哧！ “长须部落的勇士们会为我报……” 哧！ …… 血腥味在封闭的木屋内弥漫，翻滚，和因恐惧而屎尿横流的骚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浓烈至极，几乎令人窒息的味道。 像极了屠宰场。 “屠夫”契曼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浓厚的血渍，像是一具鲜红的铠甲，令人望而生畏。 随着一位位部落首领被杀，木屋中渐渐安静下来。 只剩下最后一位——蓝皮部落的族长，契曼的亲舅舅，利尼亚。 利尼亚此时反而不再言语，脸上也没有愤怒，或是恐惧之类的表情。 他望着站在面前的外甥，语气淡漠地开口道： “告诉我，为什么？” 一直不言不语的契曼，也终于开口了。 声音嘶哑得如同生锈的刀剑： “为了野人的未来。” “野人的未来？”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利尼亚突然再次愤怒起来，“你在亲手扼杀野人的未来！” 契曼缓缓摇头： “不，你们才是野人前进的阻碍。” 利尼亚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一时间都愣住了。 契曼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我们野人也是先民和安达尔人的后裔，与河湾人没有多少本质的区别。但几千年过去了，河湾人已经建起了上百座城堡，养活了上千万民众，组建起了无数支强大的军队。可我们野人呢？ 我们与野兽为伴，和愚昧为伍，分裂成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为了一点可笑的地盘和猎物相互争斗，可斗了这么久，我们又争到了什么东西？ 还不是只敢躲在赤红山脉中？偶尔出山劫掠，看到河湾人的正规军还不是只能望风而逃？ 告诉我，舅舅，就算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将河湾人赶出赤红山脉，又能怎么样？ 我们还是会回到以前的状态，深陷在野蛮、愚昧、落后的泥潭中不得而出。” 利尼亚嗤笑道： “难道你去给河湾人当狗就能改变野人的未来？” 契曼没有在意舅舅言语中的侮辱，依然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至少，这是粉碎各部落间的隔阂，将所有赤红山脉的野人团结在一起的最好机会。” “即便如此，未来的‘野人王’也将会是那位河湾贵族，而你，只是他手下的一条疯狗！” “只要野人能挣脱野蛮愚昧的泥潭，我当一条疯狗又如何？” 利尼亚沉默了。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一刻，他似乎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外甥。 当然，理解并不代表原谅。 利尼亚无法饶恕契曼所做的一切，但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阻止自己的外甥了。 他不知道契曼的所作所为会将野人带入辉煌的未来，还是带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但利尼亚忽然觉得，或许确实该给野人一族一个不一样的领袖了。 “不要成为一条疯狗。”利尼亚压下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变得语重心长，“是河湾人让你杀我们的吧？你杀了我们，就会收获十三个部落族人的仇恨。将来杀更多人，你身上的血污就会越积越多，直到举世皆敌。所以，契曼，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否则，还没等野人迎来光明的未来，你自己就已经堕入深渊。” 契曼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我已经在深渊之中了，舅舅。” “现在还不晚。”利尼亚劝道，“赤红山脉还很大，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野人一族的未来需要你。” 契曼却摇摇头：“晚了，我是弑亲之人，已经没有未来了。” 利尼亚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姐夫的死，面色顿时大变：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 “还有兄弟。”契曼上前一步，手中的血红长剑刺穿了利尼亚的胸膛，“现在又多了一个舅舅。” 利尼亚狂吼一声，汩汩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不过，他的眼中却没有多少恨意，反而是一种无比痛惜的神情： “你……你为何……要做这种……被诸神厌弃的事情……” 契曼面无表情地看着痛苦喘息的舅舅，淡淡道： “我也曾虔诚地向诸神祈祷，但从未得到回应。所以，我决定将灵魂献给魔鬼。” 利尼亚似乎还挣扎着想说什么，但破碎的心脏已经无力支撑这具身体，吐出最后一口蓝色血液，他终于头一歪，没了动静。 契曼对着舅舅的尸体愣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屋外的喊杀声彻底消停下来，他才转身走到门前，打开了被锁死的木门。 呼—— 微凉的夜风迎面而来，却没能吹动契曼那早已被凝固的血痂覆盖满的头发。 “契曼，利尼亚大人呢？” “还有我们长须部落族长呢？” “还有我们族长，现在战斗结束了，我们已经投降，你可以将他们放出来了吧？” …… 面对被俘虏的野人们的追问，契曼却不言不语。 直到众人看清契曼满身的血污，才纷纷色变，破口大骂，有的甚至要冲上来跟契曼拼命。 士兵们连忙上前阻拦，甚至动手杀掉了几个闹得最凶的，才将这场俘虏暴动掐灭在萌芽中。 这时，山姆威尔刚好在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营寨。 一众野人俘虏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这个即将决定他们命运的河湾贵族。 山姆威尔先是远远看了契曼一眼，随即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在野人俘虏们或期盼，或恐惧的目光中，朗声道： “凡是愿意臣服的，我都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 俘虏们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感谢仁慈的领主大人！” “我们愿意臣服！” “我们愿意侍奉！” …… 契曼望着接受众人欢呼拥戴的山姆威尔，眼神复杂。 橘黄色的火光映照下，那位年轻的河湾贵族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而他，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阴冷的角落，散发着人嫌鬼憎的气息。 契曼失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猛地将右手扣在前胸，大声道： “忠诚，献给最伟大的凯撒！” “最伟大的凯撒！” “凯撒！” “凯撒！” “凯撒！” …… 欢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如狂风般席卷这片山林。 36 娜拉 山林间，低垂的弯月挥洒着最后一丝光芒，竭力抵挡着黑暗的侵袭。 然而，这终究只是徒劳，整个世界很快就要陷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夫人，我清点了一遍，少了三十多个兄弟。” “这么多吗？”娜拉眉头紧紧皱起，对这个数字一时难以接受，“可是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遭遇激烈的战斗，怎么会少这么多人？” “应该是有不少族人没跟上队伍，陷在了蓝皮部落的营寨中。” 娜拉点了点头，随即毅然起身，道： “我现在就回去，将他们带出来！” “夫人，您千万不能回去！” “是啊，母亲，你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娜塔莉也紧紧抱住母亲的手臂，似乎生怕她真的一去不回。 “不，我必须回去。”娜拉坚持道，“是我将他们带到了危险之中，也理应由我带他们出来。” “夫人，那我们跟您一起回去！” “不，你们留在这里，若是我迟迟不回来，你们就带着娜塔莉走。” “我不走！”娜塔莉吓得都快哭了。 娜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手，笑着安慰道： “别担心，情况未必会这么坏。据我所了解，那位河湾贵族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更何况我们游鸦部落并没有参与到利尼亚的阴谋中去，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那您也该多带些人手，以防万一。” “不用。他若真的要对我不利，就算我将游鸦部落所有人带去也拦不住。”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游鸦部落只是个小部落，人数总共也就五百不到，而且大半还都是老弱妇孺，确实没法跟强大的河湾人对抗。 “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没有收到神灵给予的警示，说明此行不会有危险。” 安抚好族人，娜拉认准方向，独自走入了黑暗中。 —————————— “所以说，我的领民将增加九千三百多人？” “是的，大人。”加文顶着淡淡的黑眼圈，道，“这是十三个部落人口的初步统计，最终结果可能会有些许差异，但应该不大。”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却有些愁眉不展。 领地的人口增加当然是件好事，但增加得太快，就让人发愁了。 这九千多人，加上原来虎牙部落的两千多人，都超过一万人了。 而这仅仅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 对于一个刚刚开始开拓的领地来说，这已经不是人口暴增，而是人口爆炸了。 领地的存粮本就快要耗尽，这时候人口暴增简直是火上浇油。 原本两千多人，山姆威尔还能去青亭岛忽悠一波投资，撑过这一段时间。 但现在猛增到一万多人的口粮，这还怎么忽悠？ 真把派克斯特伯爵当成大冤种了？ 而白兰地这棵摇钱树正处于萌芽阶段，还没法立刻给领地带来大笔收入。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只能决定暂时将这些新加入的领民散养。 “我们现在供应不了这么多人，所以，昨晚降服的两千多名俘虏全部放回去，让他们还按照以前的办法，去狩猎，去采集。” “是，大人。” 加文点头应下，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他能理解领主的难处，但也知道现在若是将这些俘虏都放了，那以后想要再将他们聚集起来可就难了。 可惜如今领地的粮食不够养这么多人，否则，这么多人送去修建城堡，那多好啊。 还有酒庄，现在也急缺人手。 但这些俘虏还真不能动，毕竟他们都是十三个部落狩猎的主力，若是被送去修城堡了，那部落里的其余野人都会遭遇食物危机。 所以，除非鹰嘴屿有能力供养全部的九千多名野人，否则，这些俘虏必须放回去。 想到这里，加文又问道： “大人，那福利院是不是也不收这十三个部落的老人和幼童？” 山姆威尔想了想，还是一咬牙道： “收！否则，这些部落的人心都要散了。” “是。”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动身前往青亭岛了，不然自己的领民真要喝西北风了。 “另外，新加入的十三个部落也全部改为村寨，你尽快拟定一份村长人选名单，记得全部用熟野人。” 山姆威尔口中的“熟野人”，其实就是指与河湾人通婚的野人或其亲戚。 比如加文的新婚妻子乌娜，还有小舅子乌查。 山姆威尔这次非要除掉那些部落首领，就是为了方便安插自己信任的人，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这些野人村落。 他可不想等自己离开后，野人又开始暴动。 “好的。”加文连忙记下，随即又问道，“那赋税呢？也是参照虎牙村，免三个月？” 山姆威尔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 “对。” 虽然领地财政艰难，但他还是打算一碗水端平。 毕竟现在收买人心最重要。 而且，那些野人穷得叮当响，就算真的收税又能收上来多少？ 狩猎和采集，这都是效率极为低下的生产方式，野人们养活自己都勉强，真要让他们缴税，山姆威尔都觉得良心有愧。 当然，三个月后，该收还是得收。 哪怕收上来的税又当成福利还回去，也必须收。 这是领民的义务。 真要继续免税，估计不用多久就没人还记得自己头上还有个领主了。 更何况，山姆威尔已经建了福利院，帮领民们赡养孤寡老幼，大大减轻了他们的负担，收些税也不至于影响他们的生活。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安置野人的细节。 结束后，山姆威尔正准备去补个觉，谁知侍从卡图却跑来汇报道： “大人，有位自称游鸦部落的族长要见您。” “游鸦部落？请她过来吧。” “是。” 昨夜得知游鸦部落的大部分人都趁乱逃走后，山姆威尔还很是失望。 因为这个部落可是掌握着幽魂草这种能够提升他精神属性的东西。 之前虎牙部落的人替他去向游鸦部落发出邀请时，却被对方拒绝了。 他还在发愁怎么跟对方联系，没想到现在，游鸦部落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对方应该是为了那些被自己俘虏的族人来的。 思索间，就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走进了木屋。 深色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露出一双紫色瞳孔的眼睛，深褐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身上鹿皮衣服简陋而粗糙，却依然遮不住那一股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山姆威尔面前，俯身一礼，道： “尊敬的凯撒大人，我是游鸦部落族长娜拉，代表所有族人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37 协议 山姆威尔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 因为对方实在不像一个野人。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骄傲，是装不出来的，也是模仿不来的，只有从小衣食无忧、有人伺候、再加上优良的家教才能培养出来。 这样的女人，只可能出现在贵族的城堡中，而不是被野蛮和愚昧充斥的赤红山脉中。 “娜拉夫人，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土生土长的野人吗？” 娜拉微微一笑，似乎对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 “恐怕不是。” “恐怕？” “是的，领主大人。很多人都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但我实在没法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山姆威尔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难道你曾经失忆过？” “是的，大人。游鸦部落上任族长，也就是我的丈夫，十多年前在夏日之海中将我救起。可我已经记不起自己为何掉入海中，也丢失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娜拉伸手捋了捋耳畔的发丝，语气略显惆怅，“可能我曾经是哪座城堡中的贵族小姐吧。但这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是游鸦部落的族长。所以，领主大人，这次我是为我的族人而来。我们并没有参与利尼亚的阴谋，更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所以，还请您放了那些无辜的族人返回山林。” 山姆威尔倒没有急着回应娜拉的请求，而是看着对方的紫色眼眸陷入深思。 对于娜拉的真正身世，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维斯特洛大陆拥有紫色眼眸的家族本就不多，最出名的，当然是前朝王室——坦格利安家族。 但坦格利安是银发紫眸，而面前的女人是深褐色头发。 而且，现存的坦格利安都在狭海对面的厄斯索斯大陆流亡，不可能出现在夏日之海中。 有一个女人倒是非常符合娜拉的情况。 那就是“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的妹妹，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的梦中情人，御林铁卫“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念念不忘的女神—— 亚夏拉·戴恩。 首先，戴恩家族的领地星坠城就在湍流河入海口东岸，距离这里不远。 而且，差不多也是十多年前，篡夺者战争结束后，艾德·史塔克带着戴恩家族的传承巨剑【黎明】来到星坠城，将其交还，并告知了“拂晓神剑”亚瑟·戴恩战死在极乐塔的消息，据说亚夏拉·戴恩承受不了哥哥去世的打击，悲痛之中，便从白石剑塔顶部跳海自尽了。 不过，她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 现在看来，跳海的亚夏拉恐怕并没有死，而是被游鸦部落的上任族长从海中救起，还因此失去了记忆。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看向娜拉的眼神立刻就起了变化。 星坠城作为多恩西部最重要的城市，就坐落在夏日之海之畔，与山姆威尔的领地隔海相望。 他若想染指多恩，星坠城就是最好的踏板，而眼前的娜拉，也就是亚夏拉·戴恩，则是一把能够打开星坠城大门的钥匙。 “娜拉夫人，我知道您并未参与利尼亚的阴谋，所以也不会为难游鸦部落的勇士们，你随时可以带他们走。” “感谢您的仁慈和公正。”娜拉悄悄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她刚准备就此告辞，却听到山姆威尔又道： “我代表梅斯公爵来此地开拓，愿意为所有的野人提供庇护，不知道游鸦部落可愿成为我的领民？” “抱歉。”娜拉拒绝道，“我们游鸦部落只侍奉旧神，无法效忠一位信仰七神的骑士。若这片山林已经成为您的领地，那我们也可以离开，游鸦部落从不占据土地。” 这个答案倒是没让山姆威尔太意外。 毕竟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地臣服一个人。 若是别的部落，山姆威尔要么直接将其打服，要么直接驱逐。 但游鸦部落嘛，无论是娜拉的真正身世，还是幽魂草，都让山姆威尔无法轻易动用暴力。 得怀柔。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过，离开倒是不用，只要你们不攻击我的领民，未经邀请不进入他们的定居地，我可以特需你们继续留在这片山林。而且，你们还可以跟我的领民进行自由贸易。” 娜拉有些意外，她是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领主居然如此大方。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我代表所有族人向您表示感谢！” “我很高兴能收获游鸦部落的友谊。”山姆威尔笑道，“哦对了，娜拉夫人，我听说赤红山脉中有一种幽魂草，不知道您是否见过？” 娜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当然知道。这是一种颇为稀少的野草，具有神秘的灵性，只有被旧神眷顾的人能够在山林之中找到它们。” 山姆威尔心中一喜，接着问道： “您能帮我收集幽魂草吗？我可以出钱收购，每株一枚银鹿。当然，如果您想换成等价值的粮食或是其他东西也行。” 娜拉思索片刻，道： “只要您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游鸦部落就为您收集幽魂草。” “什么条件？” “您和您的领民不得毁坏赤红山脉中的任何一棵鱼梁木。” 山姆威尔闻言愣了一下。 赤红山脉中还有鱼梁木？ 鱼梁木是旧神信仰者心目中的圣树。 但他记得除了北境之外，南方的鱼梁木不是已经全被安达尔人毁掉了吗？ 不过，赤红山脉这么大，里面有些漏网之鱼也是可能的。 “可以。我答应你的条件。其实如果你了解一下就会知道，我并没有强迫我的领民全部皈依七神，他们仍可以自愿保留原先的信仰。我也尊重您的信仰，不会去毁坏鱼梁木。” “您拥有一颗包容的心，新旧诸神都会庇护您！”娜拉露出了笑容。 这趟交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得多。 年轻的河湾贵族也远比她预料的要更友善。 有了这份保证，她也不用担心那些残存的鱼梁木遭受毁坏了，这一刻，她甚至衷心地希望山姆威尔的领地继续扩大，这样就能保护更多的鱼梁木了。 而且，幽魂草居然能换来一枚银鹿，这项交换协议能够极大地改善族人的生活。 真是一位慷慨的领主啊！ 38 银叶草 达成了幽魂草的供货协议，山姆威尔心情大好，还热情地邀请娜拉留下来共进午餐，想加深一下感情。 娜拉没有推辞，能给游鸦部落找个强力的靠山，她当然不会拒绝。 当侍从卡图将食物呈上餐桌后，娜拉解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精致的面庞。 虽然已经青春不在，但依然风韵犹存。 难怪当年能在赫伦堡将七国才俊迷得神魂颠倒。 看着山姆威尔投来的目光，娜拉温婉一笑，解释了一句： “我平时戴面纱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能够理解。”山姆威尔笑着点点头。 在这个遵循丛林法则的赤红山脉中，一个太过漂亮的女人必然会引来很多的麻烦。 不过，现在娜拉主动摘下面纱，也是在向山姆威尔表达信任。 指了指面前的餐盘，山姆威尔笑道：“这是蓝皮部落族长的专用午餐组合，尝尝味道如何？” “好。” 虽说是“族长套餐”，但其实真算不上丰盛，也就是一些烤肉、野菜、蘑菇、山羊奶，以及一盘山姆威尔都不认识的野草。 山姆威尔首先拿起了野草塞入嘴中—— 作为立志尝遍维斯特洛大陆所有食物的男人，必然首选不认识的吃。 味道有些苦涩，还辣嗓子…… 就在山姆威尔准备将这份野草列入自己的黑名单时，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的属性面板居然有动静了！ 力量增加了0.01！ 山姆威尔大喜，连忙将盘子里的另外两株野草也都塞入嘴中。 惹得一旁的娜拉都忍不住纳闷——这位领主这么喜欢吃草？ 他跟自己买幽魂草，不会也是用来吃的吧…… 见到力量属性再次增加，山姆威尔连忙对一旁的卡图问道： “这是什么草？” “大人，这是银叶草。” “还有吗？再给我多来点！” “是。” 这时，娜拉却开口提醒道： “凯撒大人，这种银叶草您最好不要吃太多。” “哦？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它有毒。” “有毒？”山姆威尔微微一惊，但随即就质疑道，“那蓝皮部落的族长还天天吃？” “它的毒性应该不大，少吃一些应该没事，但吃多了的话，恐怕就会出问题。您如果去了解一下就会知道，这种银叶草是蓝皮部落的圣物，唯有首领才可享用，偶尔也会赐予一些给立功的族人们。 但经常吃这草的首领们往往都活不过四十岁，精神也有些异常，甚至会失控疯癫。” “那他们还这么喜欢吃这种草？” “因为这种草能治疗一些疾病，还会让他们的皮肤变成蓝色，他们便认为，这是神灵的赐予。” 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皮肤变蓝、精神异常、却能治疗一些疾病…… 这让他想起了某种物质。 下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抱歉，娜拉夫人，我突然有要事要办，您自己先用午餐。” 走到门口，正碰上送餐进来的卡图。 山姆威尔直接将对方端来的银叶草都一把抓走，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道： “这种银叶草长在什么地方？” 卡图愣了一下，随即道： “就在营寨最里面，那里有个小山洞。” “去找十名河湾士兵来山洞见我，带上铁锹。” “是，大人。” 来到卡图所说的山洞，山姆威尔果然在这里见到了银叶草。 略显昏暗的山洞中，它们的叶子闪烁着银白色的微光。 之前听了娜拉夫人的讲述，山姆威尔立刻意识到，这些蓝皮部落的首领，恐怕都是慢性银中毒！ 银具有杀菌作用，所以能够治疗一些感染，但食用过多，就会造成重金属中毒，还会让人的皮肤，乃至血液都变成蓝色。 但问题是，这些银叶草中，怎么会含有金属银？ 山姆威尔猜测，银叶草的下面，恐怕埋着一个银矿！ 所以银才会在这种草中富集，造成了蓝皮部落族人慢性银中毒的效果。 可若真是如此，那么让自己的力量属性增加的物质，究竟是银叶草本身？还是其中富集的银？ 再想到另一个能让力量属性增加的物质——金尾虾，山姆威尔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时，卡图已经带着士兵们过来了。 “就这个地方，先将银叶草拔出来，然后给我往深处挖！” “是！” 士兵们应了一声，随即纷纷入洞开挖。 山姆威尔站在外面，一边吃着士兵们拔出来的银叶草，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这里的动静倒是引起了野人的注意，尤其是原先蓝皮部落的野人。 这个山洞中生长着被他们视为神灵恩赐的银叶草，所以往往也被他们视为圣地。 但现在，那些河湾人却不知道在他们的圣地中做什么。 这让他们既紧张，又无措。 当然，并没人敢站出来表示抗议。 毕竟这个山洞中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蓝皮部落首领所独享，现在山姆威尔征服了他们，山洞当然也归其所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山姆威尔麻木地往嘴里塞着银叶草，从一开始的苦涩，到现在，已经完全尝不出味道了。 而且，与金尾虾一样，银叶草吃多了后，效果也会打折扣。 不过，即便如此，上百株银叶草吃下去，山姆威尔的力量属性也在飞速攀升，并最终达到了2.13！ 这个时候，他身体对银叶草的耐受性已经变得很高，到最后居然需要吃下五株才能提高0.01的力量。 山姆威尔打了个饱嗝，满嘴都是苦涩的草木味。 实在吃不动了。 而且，银叶草也所剩不多了。 总得留点做种子，不然蓝皮部落的人知道他们的部落圣物灭绝了怕是要闹事。 这时，娜拉已经用完了午餐，带着被俘虏的族人前来辞行。 “好的，娜拉夫人，祝您一路顺风。另外，也希望您能早日找到幽魂草。” 娜拉看着山姆威尔被草汁染成银绿色的牙齿，想要说些劝谏的话，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说出口，最后也只是礼貌告别。 游鸦部落的人走后没多久，一名士兵就跑出来，对山姆威尔道： “大人，我们在下面挖出了一些矿石。” 山姆威尔连忙走入洞中，果然就在一个大坑洞中见到了一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铅灰色晶体矿石。 这是银矿？ 山姆威尔有些不确定了，这颜色似乎不太对。 不过，考虑到这可能并不是纯银，所以才会显现出这样的颜色和外观。 山姆威尔转头对士兵吩咐道： “去鹰嘴屿将维多和布索请过来。另外，派人封锁这个山洞，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39 银矿 “是的，大人，这确实是银矿石，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辉银矿。” 维多和布索对着洞坑中的矿石晶体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山姆威尔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问道： “你们知道怎么提炼这种辉银矿么？” 维多捋了捋胡须，满脸为难地摇头道： “抱歉，大人。这个我们就无能为力了，高地城没有银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提炼。” “那我该去哪里找能提炼银矿的人？” “学城的学士应该会。” “学士……”山姆威尔忽然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他的穿越，原主最后就会成为一名学士。 看来，自己还是得去一趟旧镇啊。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大人。” 对于这个新发现的银矿，山姆威尔也没让两人保密。 因为银矿的开采、提炼、铸造都涉及到太多的人，想要保密实在太难。 况且，在维斯特洛，私自开采银矿可是重罪。 山姆威尔若是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当初干嘛不直接答应奥莲娜夫人，去当海盗？ 反正被抓到都是一个后果。 当然，银矿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现的，这是谁也抢不走的。 只不过要开采的话，就必须征得国王的同意。 银矿一般开采出来，除了少量用于制造银饰、银质餐具之类的奢侈品，绝大部分还是用于铸造银鹿币。 铸币权当然是牢牢掌握在王室手中。 发现银矿的他必须得到国王的授权，才能铸造银币。国王也会派人来监督银币的铸造，并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授权费。 这个银矿的大部分收益，还是属于山姆威尔的。 兰尼斯特家族为什么是七国最富有的家族？还不是因为凯岩城下面的金矿。 眼前的这个银矿价值当然比不上金矿，而且也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储量，但已经让山姆威尔极为惊喜了。 毕竟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赤红山脉是贫瘠之地，啥都没有，山姆威尔最初也只是打算通过酿造白兰地来挣钱。 现在有了这个银矿，领地的发展速度必将迈上一个新台阶。 刚刚还因为手下人口暴增愁眉苦脸的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有了这个银矿，他再去“拉投资”可就更有底气了。 而且，这个银矿对于山姆威尔的意义还不仅仅在于财富。 按照他之前的猜想，让力量属性增长的真正有效物质，恐怕就是银叶草中的银。 那么，干嘛不直接吃银呢？ 山姆威尔呲了呲牙，有些犹豫。 不过，他刚才吃了那么多银叶草，银的摄入量应该不低了，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反而能明显感受到力量的增加，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这样看来，他确实能够消化银。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拿起面前的一小块矿石，似乎要送入口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 这种银矿石杂质太多，直接吃怕是会出问题。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银鹿币，扔到嘴中。 咕嘟—— 坚硬的银币刮得山姆威尔嗓子疼。 但下一刻，他就不再在意这个了，因为，力量属性果然又增加了0.01！ 还真是银在起作用！ 这样看来，五株银叶草的含银量，大概就是一枚银鹿。 那么金尾虾呢？ 山姆威尔之前专门打听过，金尾虾是亮水城特产，只在与蜜酒河相连的一个湖泊中能捕捉到这种虾。 所以，山姆威尔怀疑，那个湖泊的底下，或许就有金矿！ 生长在湖中的虾因为长期吞噬湖底混有金子的泥沙，才造成了金元素在体内富集，成了金尾虾。 当然，即便猜到湖底可能有金矿，山姆威尔也没法开采，毕竟那里是佛罗伦家族的领地。 就算山姆威尔的母亲其实就来自佛罗伦家族，那里的东西也跟他没关系。 不过，倒是可以试试直接吃金是不是也能提升力量属性。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便取出一枚金龙币，丢进了嘴里。 片刻后，力量属性果然增长了，而且增长的是0.02。 好家伙，这回是真成了氪金玩家了。 等一下。 山姆威尔忽然意识到，既然金银可以，那其他矿石呢？ 于是，他又掏出一枚铜板，扔进了嘴里。 等了半晌，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看来铜不行…… 至于其他金属，山姆威尔决定还是等以后再慢慢尝试，不然他怕自己菊花受不了。 不过，估计希望不大。 毕竟金手指嘛，哪有不挑食的…… 得知金银才是真正提升力量属性的物质后，山姆威尔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中。 这两种物质其实并不算稀少，就是—— 贵！ 但贵不是金银的错，而是他自己的错…… 还是得尽快挣钱啊。 想到直接吞噬金银对于力量属性提升的幅度，山姆威尔就内心火热。 按照一枚金龙提升0.02力量来算，如果不考虑效用衰减，只要有一百金龙，就能提升整整2点力量！ 当然，肯定是不能这样算的。 按照之前的经验，同一种物质是会出现耐受性的，吃的越多，对于属性的提升效果也就越差。 好在金银虽然珍贵，但总量还是很多的，只要他不停地吃，总有一天能将自己的力量属性堆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到时候，便是真遇上巨龙，也能掰一掰手腕吧。 那就先从眼前的这个银矿开始吧。 当然，不能直接吃，要先提炼。 山姆威尔原先只是计划去一趟青亭岛，但现在看来，他还要再去趟旧镇，看看能不能从学城忽悠一名学士回来。 接下来两天，山姆威尔特意将新臣服的十三个部落营寨都亲自跑了一遍，安抚人心的同时任命了村长、事务官、税务官、治安官之类的职务，又将一些紧要的事情都处理掉。 忙完这些，他才带着托德·佛花和契曼，在二十名侍卫的陪同下，离开了领地。 带走契曼的理由很简单，山姆威尔不信任这条“疯狗”，必须带在身边看着才能放心。 至于托德·佛花，虽然也不算信任，但至少山姆威尔不担心此人会给自己捣乱，这次之所以带上他，完全是因为对方是青亭岛的私生子。 一行人沿着夏日之海北岸一路向西，很快便走出了赤红山脉，来到了库伊家族的领地——阳屋城。 其实最初山姆威尔是准备直奔青亭岛，并没有打算进城去拜访库伊家族。 但现在，领地人口暴增后，粮食紧缺的问题极为严重，等他赶到青亭岛买粮再运回去未必来得及。 所以，他决定还是在阳屋城停留一段时间，买些粮食先运回去救急。 既然选择入城，那么出于礼貌，山姆威尔便提前派出了一名士兵，去给库伊家族送去了拜访函。 40 布兰顿子爵 阳屋城是库伊家族的领地。 据说他们是安达尔人的后裔，早在四千多年前就被园丁家族赐予了这片土地。 库伊家族的家徽是蓝底上的六朵黄色玫瑰花，看起来跟提利尔家族的徽章有些相似，但其实，他们是旧镇海塔尔家族的封臣。 现任领主是布兰顿·库伊子爵。 这是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略带灰白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神情严肃地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 “凯撒爵士，您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山姆威尔轻抿了一口葡萄酒，笑道： “子爵大人，您想象中的我，该是什么样子？” 布兰顿子爵也笑了笑，不再摆出那副严肃的样子，道： “我听说你是个胖子。” 山姆威尔苦笑着耸耸肩： “艰难的开拓，是最好的减肥药。” 穿越至今已经大半年了，山姆威尔的减肥也确实卓有成效。 原先的臃肿体态彻底消失不见，现在的他，体形匀称，高大健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英姿勃发的昂扬之气。细长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布兰顿子爵阅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骑士。 尤其这个年轻骑士还是河湾地贵族圈中著名的废物，当初不少人都在猜测，此人究竟需要多久会灰溜溜地从赤红山脉逃回来，成为一名流浪骑士。 然而，布兰顿子爵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姆威尔，却觉得对方就像是一柄藏在鞘中的钢剑，深沉内敛，却又暗藏锋芒。 这种沉稳、凛冽、自信的气质，布兰顿子爵只在少数几位纵横沙场的老将身上看到过。 其中就包括蓝道·塔利伯爵。 布兰顿子爵可是参加过簒夺者战争的，他至今都无法忘记蓝道伯爵纵横无敌，雄姿勃发的模样，就连不可一世的劳勃·拜拉席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而现在，布兰顿子爵就在山姆威尔身上看到了其父亲的影子。 这样的儿子，蓝道·塔利居然舍得赶出家门？ 布兰顿子爵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趁机收回思绪，道： “开拓进行得如何？赤红山脉中的那些野人不好对付吧？” “嗯，那些野人确实让人头疼。”山姆威尔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俘虏太多了，我正愁怎么安置他们呢。” “咳咳咳……”布兰顿子爵听到山姆威尔的凡尔赛式言论，居然呛到了。 等缓过气来，他才问道： “你抓了多少俘虏？” “一万多吧。” “多少？”布兰顿子爵以为自己听错了。 “应该有一万两千多人。上个月我跟野人打了两仗，多亏了七神眷顾，都大获全胜。所以，鹰嘴屿附近的十四个部落都已经向我臣服，族人也全都成了我的领民。” 布兰顿子爵眉头紧皱，以为对方在吹牛，心中对其的评价顿时降低了不少，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这次开拓总共带了多少士兵？” “提利尔家族派遣了一百名精锐士兵，然后我自己又征召了一百多名新兵。哦对了，还有这位托德·佛花骑士，也是这次开拓的大功臣。” 站在山姆威尔身后的托德微微俯身，向布兰顿子爵行礼致意。 本来布兰顿子爵听到山姆威尔就带了这么点人，其中还有一半是新兵时，心里更加认定对方是在吹牛了。 但等他见了托德·佛花，顿时又不敢肯定了。 因为他听说过托德·佛花，知道此人是青亭岛的私生子，也是效忠提利尔家族的骑士。 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帮着山姆威尔撒谎。 但这样的战绩，还是让布兰顿子爵有些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高估这位开拓骑士的了，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 莫非河湾又要出现一位蓝道·塔利了吗？ 山姆威尔似乎看出了布兰顿子爵眼中的怀疑，便朝身后的契曼使了个眼色。 契曼会意，当即捧起脚下的木盒，将其送到布兰顿子爵面前的长桌上。 “这是？” “这是我送您的一份小礼物。” 布兰顿子爵打开木盒，随即目光一凝。 因为盒中赫然摆放着一颗人头！ 山姆威尔解释道：“这是虎牙部落族长的人头。” 阳屋城就在赤红山脉南边，布兰顿子爵当然知道这个附近山区中最强大的部落。 看着头颅旁边摆放的那串獠牙项链，布兰顿子爵对山姆威尔之前的言论又多信了几分。 “看来你这次开拓确实将这片山区的野人教训得够惨啊！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布兰顿子爵笑道，毕竟对方清理了这些野人，他的领地也能避免被袭扰。 山姆威尔见对方没领会自己的真正意思，便笑着补充道： “子爵大人，您忘了？这位虎牙部落的族长多年前曾杀害过一位海塔尔。” “哦？”布兰顿子爵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回忆起了这件陈年往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热切，“我想起来了！没错，当年我还率领了两百名家族士兵跟随雷顿伯爵前往赤红山脉，试图抓住这个沾染了海塔尔之血的野人。可惜，这些家伙跟老鼠似的，东躲xz，根本找不到踪迹。没想到，居然被你给杀了！”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 “我因为要赶去青亭岛，所以想请您帮忙将这个头颅送去旧镇，转交给海塔尔家族。” 虽然山姆威尔自己不久也要去一趟旧镇，但他还是选择让布兰顿子爵代为转交。 因为布兰顿子爵是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的封臣，当年也参与了此事，由他来转交，就相当于一份礼物，却收了两份人情。 海塔尔家族和库伊家族都要感谢他。 “当然没问题！”布兰顿子爵看向山姆威尔的目光果然更加和善了。 这真是一个懂事的年轻人！ 勇武、会打仗，又这么懂事，布兰顿子爵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河湾贵族都认为山姆威尔是个废物？ 你们都瞎么？ 布兰顿子爵越看山姆威尔越顺眼，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没嫁人的女儿，心里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凯撒爵士，您长途跋涉而来，肯定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晚宴，待会儿一起共进晚餐。” 山姆威尔看着笑容满面的布兰顿子爵，暗道自己的礼物果然没送错，接下来的“拉投资”应该十拿九稳了，于是欣然起身，笑道： “荣幸之至！” 41 供货协议 山姆威尔刚沐浴完毕，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猜到应该是布兰顿子爵派来接他去赴宴的仆从，他迅速穿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如期而至。 “凯撒爵士，子爵大人命我来带您去参加晚宴。” 山姆威尔打开门，一边将最后几颗纽扣扣上，一边对门外的侍女微笑道： “请带路。” 跟着侍女穿过幽暗的长廊，来到一个镶着银边的橡木大门前。 “爵士，晚宴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您可以先在会客室休息一下。” “好。” 山姆威尔推开门前的木门，走入了房间。 但下一刻，他就愣在当场。 因为入眼处，竟是粉色的窗帘、雪白的羊绒地毯、奢华的象牙大床，以及精致的梳妆台。 这哪里是会客室？ 分明是某位小姐或夫人的卧室！ 山姆威尔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门已经在外面被锁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呀，凯撒爵士，您真是失礼，怎么都跑到我的卧室来了！” 山姆威尔这才发现，一位年轻女子正从里间走了出来，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爱丽丝·库伊！ 这位布兰顿子爵的小女儿此时正穿着一件颇为大胆的礼服长裙，只是她的身材过于丰满，勒得衣服都变了形，完全没有优雅可言，反而显得滑稽可笑，圆圆的胖脸上抹着浓妆，却也没能将雀斑和暗疮全部遮住。 山姆威尔连忙低下头，不再去看。 因为对于丑人来说，细看是一种残忍。 “抱歉，爱丽丝小姐，刚才一位侍女告诉我这是会客厅，可能她搞错了。我这就离开。” “别急嘛！凯撒爵士，听父亲说您是一位英勇的骑士，降服了上万野人！快跟我说说您的故事嘛。” 看着快步向着自己扑来的爱丽丝，山姆威尔哪里还猜不到这根本就是设计好一个陷阱！ 该死的布兰顿·库伊！ 你女儿滞销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心急之下，山姆威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拉身后的木门—— 咔嚓！ 多亏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力量属性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已经达到了2.73，才硬生生地将门栓给拉断。 强行拉开门后，山姆威尔连忙冲出房间，躲过身后少女的猛虎扑食，刚松了口气，就见到了转角处一脸错愕的布兰顿子爵！ 这一刹那，空气仿佛凝固。 山姆威尔首先反应过来，抢在布兰顿子爵前开口道： “子爵大人，刚才不小心撞坏了房门，实在抱歉。” 本打算来“捉奸”的布兰顿子爵看着衣衫完好的山姆威尔，也有些无可奈何，最后忍不住瞪了女儿爱丽丝一眼，似乎在说—— 你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跑了？ 爱丽丝委屈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咳咳，没事，不用担心木门，凯撒爵士，晚宴即将开始，我们走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默契地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很快就又谈笑风生起来。 “凯撒爵士，你这次去青亭岛，是做什么？” “子爵大人，想必您也清楚，赤红山脉太过贫瘠，我的领地若是想要发展壮大就必须从外部购买粮食以及其它生活物资，这次前往青亭岛，便是希望能够与雷德温家族达成物资供应契约。” 布兰顿子爵瞥了山姆威尔一眼，似乎在嘲笑对方的天真： “年轻人，我不得不提醒你，若是你准备依靠从外部运送粮食物资来供应领地，恐怕会需要一大笔钱。” 山姆威尔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知道。好在最近刚在领地发现了一个银矿，所以才……” “银矿？”布兰顿子爵脸上的嘲笑顿时变成了羡慕，“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都是七神的恩赐！”山姆威尔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七芒星。 随即闭口不言。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到布兰顿子爵忍不住道： “其实你没必要去青亭岛，我们阳屋城也能供应粮食物资，而且，还比青亭岛更近！能给你省下一大笔运费。” 山姆威尔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摆出一副犹豫的模样： “可是，我的领地有一万多人，将来恐怕还会继续增加，您能供应这么多人吗？” “没问题！”布兰顿子爵一摆手，自信满满地说道，“阳屋城周边有着无数肥沃的土地，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麦子、蔬菜、果树随处可见！别说一万人，就是三万人我也能供应！” 原来你的极限是供应三万人。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斟酌道： “既然这样，那价格……” “绝对公道！”布兰顿子爵此时就像个殷勤的商人，“我可以让人列份价格清单给你，若是不满意，你可以直接跟我谈！” “那好，只要您真能保证价格公道，我就从阳屋城这里采购粮食物资了。” “哈哈，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有个条件我需要提前说明。”山姆威尔阻止了眉飞色舞的布兰顿子爵。 “什么条件？” “您应该也清楚，银矿的开采需要得到国王的授权，虽然我已经派人去君临请示了，但这需要时间，而且，组织开采、提炼、铸造等等也都需要时间。”山姆威尔两手一摊，“我可能没法立刻支付这些物资的报酬，如果您接受延期，那么就可以谈一谈。” “延期？”布兰顿子爵皱起了眉头，“延多久？” “半年吧。” “半年？！”布兰顿子爵差点跳起来，“这不可能！” 但下一刻，他眼珠子一转，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娶我女儿的话，那就没问题。” 山姆威尔嘴角抽了抽，暗道就您那女儿，白送我半年物资我都不要。 “我能理解您的顾虑。”山姆威尔摆出一副根本不在意对方同不同意的模样，“所以我之前才没跟您提这事，而是准备直奔青亭岛。雷德温家族财力雄厚，延期半年支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这话让布兰顿子爵听得直咬牙，犹豫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道： “最多让你延期三个月！三个月后，你的银矿怎么也该能有产出了。” “三个月啊……”山姆威尔装模作样地沉吟半晌，才叹息道，“好吧，那就三个月。不过，我希望第一批粮食物资能够在三天内运往鹰嘴屿。” “没问题！”布兰顿子爵立刻答应下来，“晚宴后我们就拟定一份物资清单。” “行！”山姆威尔这才展露笑颜，同时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布兰顿子爵握住山姆威尔的手使劲摇了摇，似乎才反应过来，“你是一个优秀的谈判者！” “您也一样。”山姆威尔笑得格外憨厚。 布兰顿子爵凑近了些，不死心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娶我女儿，我白送你三个月的物资！” “抱歉，子爵大人。”山姆威尔一脸正气道，“我曾经立下誓言，若不能开拓出一片领地，绝不成家！” 布兰顿子爵叹息一声，也只能作罢。 42 青亭岛 在阳屋城停留了三天，亲眼看着满载粮食和生活物资的运输船驶向鹰嘴屿，山姆威尔才终于松了口气，向布兰顿子爵辞行。 于是，在布兰顿子爵的热情欢送下，在爱丽丝小姐幽怨的目光中，山姆威尔一行人踏上了前往青亭岛的海船，扬帆起航。 一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仅仅六天后，船只就顺利跨越了雷德温海峡，来到了青亭岛。 这座岛屿以盛产葡萄酒而出名，尤其是青亭岛金色葡萄酒，是最受七国贵族追捧的佳酿，价格也极为昂贵，堪称“液体黄金”。 不过，真正让雷德温家族成为河湾最有影响力的大贵族之一的，显然不是葡萄酒，而是青亭岛舰队。 这支舰队与王室舰队、铁舰队并称维斯特洛三大舰队，是能够左右七国局势的重要海上力量。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山姆威尔缓步走下栈桥。 码头上热闹非凡，随处可见搬运货物的劳工，他们吆喝着响亮的号子，将大袋大袋的货物搬上商船。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山姆威尔的侍卫们都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仅仅半年前，他们还是跟这些人一样，每日辛苦搬运着沉重的货物，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但现在，他们的命运却已彻底改变。 想到这里，侍卫们望向前方领主的目光都变得格外热切。 山姆威尔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虽然托德·佛花已经提前写信回来，道明拜访之意，但显然，以山姆威尔目前的声望，不可能得到雷德温家族大张旗鼓的欢迎。 事实上，他们一个家族成员都没来，只派出了一名仆从前来迎接。 这就有点过分了。 甚至等山姆威尔进了城堡，在会客厅里喝了半天的茶水，也依然没能见到派克斯特伯爵。 这时候，连托德·佛花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阴沉，但山姆威尔却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其实他对于雷德温家族的冷遇已经有了一些预料，毕竟原本按照奥莲娜夫人的规划，鹰嘴屿这个新领地虽然名义上是山姆威尔的，实际上的掌控者，却是雷德温家族。 现在山姆威尔拒绝接受摆布，派克斯特伯爵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不过，他也并没有着急。 在跟阳屋城的布兰顿子爵达成物资供应协议后，领地的粮食危机已经暂时解除，所以，他已经没那么迫切地需要雷德温家族的支持了。 至于白兰地，他也不是非要雷德温家族帮忙销售。 虽说雷德温家族确实是最好的合作对象，毕竟他们拥有成熟的销售渠道，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白兰地送至维斯特洛各大贵族的酒桌上，而且以青亭岛酒庄的名义来销售，也更容易让白兰地打响名声，但若是他们不识好歹，那换一个合作对象也不是不行。 心态放平后，山姆威尔也就无所谓了，正好看看那位派克斯特伯爵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就这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山姆威尔一行人饿得肚子都开始叫唤，才终于有人走进了会客厅。 “哎呀，怎么这么黑？来人，快送些蜡烛来！” “抱歉，抱歉，山姆，让你等这么久。” 进来的是派克斯特伯爵的双胞胎儿子，霍拉斯·雷德温和霍柏·雷德温。 两人相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方脸、橙色头发，还有满脸的雀斑。 不过，两兄弟还是很好分辨的。 哥哥霍拉斯更高一些，眼神也更具侵略性，看谁都像是要打一架，而弟弟霍柏，说话吐词不清，含糊得像是满嘴口水没咽下去。 “没事，旅途劳累，我们也刚好休息了半天。”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说道。 霍拉斯盯着山姆威尔看了半晌，道： “山姆，几年不见，你变化挺大呀。” 霍柏也点头附和：“是啊，瘦了好多，你最近是不是吃不饱饭？” 霍拉斯立刻接口道：“赤红山脉那种鬼地方，确实很难吃得饱饭，哈哈哈……” 两兄弟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山姆威尔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两人，像是在看两个傻子。 属于原主的记忆翻涌而出，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跟这两兄弟还有一段渊源。 当初蓝道伯爵还未完全放弃自己长子的时候，曾带着山姆威尔来到青亭岛，希望能让他与派克斯特伯爵的女儿黛丝梅拉·雷德温定下婚约。 但可惜，当时的山姆威尔不争气，不仅没能获得派克斯特伯爵的青睐，还在霍拉斯和霍柏两兄弟的取笑逗弄之下痛哭流涕，丢尽了脸面。 “确实容易饿肚子。”山姆威尔丝毫不在意两兄弟的嘲讽，“所以我才来青亭岛，希望能够获得雷德温家族的帮助，支援鹰嘴屿一些粮食和物资。” 虽然已经与阳屋城签订了供货契约，但山姆威尔并不介意多一个供货商。 否则让布兰顿家族控制了鹰嘴屿的粮食命脉，要是哪天布兰顿子爵翻脸怎么办？或是又旧事重提，非要他娶了爱丽丝小姐怎么办？ “这个嘛……”霍拉斯矜持地笑了笑，道，“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再说吧。” “伯爵大人不在岛上？” “在倒是在，不过父亲去巡视领地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好说，可能明天，也可能下周……毕竟青亭岛这么大，我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到哪里了。” 山姆威尔听到这话，表面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早已骂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打扰了，我们还有事，明天就先告辞了。” “你明天就走？”听到山姆威尔说要离开，霍拉斯反而愣住了。 “是啊。”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我还要去一趟旧镇。” “那你返程的时候会再来青亭岛吧？”霍柏忍不住问道。 “到时候看情况吧。”山姆威尔反而拿捏起来，“或许会再次停靠，希望那时候能见到伯爵大人。” 霍拉斯扯了扯嘴角，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才勉强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给你们安排房间，早些休息。” “好，那就麻烦你了。” 山姆威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起身就往外走。 霍拉斯和弟弟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惊讶。 但很快，两兄弟就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加快脚步，一左一右送着山姆威尔向外走去。 会客厅的大门并不宽敞，不够三人并肩同行，但霍拉斯兄弟却根本没有避让，反而趁机向中间挤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却是山姆威尔从容跨出了门，而两兄弟踉踉跄跄，差点摔个跟头。 “呀！实在抱歉，你们没事吧。”山姆威尔大惊小怪地回头道。 霍拉斯忍着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心中难以抑制的震惊，道： “没事，我们不小心绊到了。” “原来是这样。”山姆威尔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们俩没吃饱饭呢。” 说完，丝毫不顾两兄弟涨得通红的脸色，扬长而去。 43 重视 夜色深沉。 城堡书房却被烛火照得通明。 原本应该去巡视领地的派克斯特伯爵，此时正端坐在位置上，听着面前的托德·佛花讲述鹰嘴屿开拓的始末。 待听到托德说山姆威尔仅靠一百名新兵就将两千野人挡在山谷外不得寸进时，一旁的霍拉斯忍不住反驳道：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一百新兵，怎么可能挡住两千野人的进攻！托德，你在吹什么牛！” 不等托德辩解，派克斯特伯爵就瞪了长子一眼，道： “闭嘴！” 霍拉斯顿时噤若寒蝉。 派克斯特伯爵身形瘦小，此时缩在宽大的椅子里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但房间里却无人敢真的无视这位青亭岛领主。 不光他们，就连身为河湾总督的梅斯公爵也要费心拉拢此人，为此还特意将自己的亲妹妹米娜·提利尔下嫁。 “托德，你继续说。” “是，大人。”托德连忙继续。 接下来，自然是没人敢再打断他的叙述。 降服虎牙部落、伏击十三部落联军、酿造白兰地、发现银矿…… 霍拉斯和霍柏两兄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像是在听什么鬼怪故事。 鬼怪故事都没这么离谱！ 两兄弟不愿相信，当初那个被自己捉弄得哭哭啼啼的胖小子，如今居然成了一位能在赤红山脉中开拓疆土的英勇骑士。 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霍拉斯揉了揉还在酸疼的肩膀，内心狂吼。 等到托德终于叙述完毕，霍拉斯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父亲，满肚子的话似乎都挤到了嘴边，但见派克斯特伯爵低头沉默，他还是强行闭上了嘴巴。 其他人当然也不敢说话。 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只听到蜡烛燃烧时偶尔爆出的细微声响。 良久，派克斯特伯爵终于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对托德问道： “他这次来青亭岛，就是为了购买粮食物资？” “大人，其实凯撒爵士已经在阳屋城与库伊家族达成了供货契约，所以，他或许并不急着从青亭岛购买粮食物资。倒是白兰地，他应该是想跟青亭岛合作。” “白兰地……”派克斯特伯爵撇撇嘴，随口道，“你带了吗？我尝尝，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出色。” “带了。”托德取出一个橡木小罐，来到桌前，为派克斯特伯爵倒了一杯。 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瞬间就让原本一副懒洋洋模样的派克斯特伯爵坐直了身体。 他眯起眼睛，盯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看了半晌，随后才端起酒杯在鼻子前闻了闻。 “好酒！” 酒还没入口，派克斯特伯爵就下了结论。 这让在场的一众雷德温都面露愕然。 不过，那扑鼻的酒香确实很诱人，众人都悄悄咽了咽口水。 在他们或期待，或质疑的目光中，派克斯特伯爵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咕嘟——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派克斯特伯爵闭目仰头，像是在回味。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长子霍拉斯，道： “明天一早，你带山姆威尔来见我！” “是，父亲。”霍拉斯连忙应下。 随后，他眼巴巴地看向托德手中的罐子，似乎也很想尝一下。 但没等他开口，派克斯特伯爵就对托德吩咐道： “你手中剩余的酒全部送去酒庄，让酿酒师们尝尝，看看能不能搞清楚是怎么酿造出来的。” “是，大人。”托德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中，将罐子重新盖好。 派克斯特伯爵看了他一眼，催促道： “现在就去。” “是。”托德只得转身离开书房。 出了门，这位私生子苦涩一笑。 心里明白，自己始终只是一个“佛花”。 派克斯特伯爵是不会让他真正进入雷德温家族核心的。 昏暗的烛光下，城堡的走廊忽阴忽明。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深吸一口气，托德收拾心情，迈步向酒庄走去。 …… 翌日清晨。 山姆威尔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也懒得跟雷德温家的人打招呼，带着手下便直奔码头。 刚好碰到要去旧镇的商船，山姆威尔付了点钱，搭了便船。 随着硕大的锚从水中拉起，商船缓缓驶出港口。 站在船头的托德·佛花看着这一切，满脸愕然。 怎么没见到霍拉斯来找山姆威尔？还是说派克斯特伯爵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哎！果然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情绪低落的托德，山姆威尔开口问道： “怎么？舍不得家啊？” “这里不是我的家。”托德叹息一声，低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海上微风和煦，却吹不走托德的愁绪。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身边的契曼道： “大人，码头上那两人是雷德温兄弟吗？” 山姆威尔凝神看了一会儿：“咦？好像还真是哎。他们是来送行的么？” 托德连忙抬头，果然就见雷德温家的那对双胞胎兄弟站在码头上疯狂朝自己这边摇晃着手臂，同时口中大声呼喊着什么，但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 “再见！再见！不用送了！”山姆威尔也朝两兄弟挥舞着手臂。 还不忘转头对托德道： “没想到这两兄弟还挺热情的。” 托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霍拉斯不会是忘了来带山姆威尔去见派克斯特伯爵吧？ 应该不会吧。 托德摇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 雷德温家族的继承人怎么会这么蠢？ …… “等等！等等！我父亲要见你！我父亲要见你啊！” 码头上，两兄弟疯狂挥舞着手臂，对着大海嘶吼。 周围的一众劳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 直到两人声音嘶哑，也没见那艘商船有回头的迹象。 “该死的哥哥！愚蠢的哥哥！你竟然睡过头了！”绝望之下，霍柏拉扯着哥哥的衣袖，在他耳边吼道，“现在怎么办？父亲还在等山姆威尔！” “怎么办？怎么办……”霍拉斯望着渐渐远去的商船，一脸呆滞。 他昨晚被那白兰地勾起了酒瘾，回到房间后便喝酒解馋，一不小心喝多了，然后早上就没起得来…… 想到即将暴怒的父亲，这位雷德温家族长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44 旧镇 和煦的阳光照在平滑如镜的海面，一眼望去，仿佛是碧绿的羊毛地毯，一直延伸到天边。 低语湾的海面向来以宁静而著称，连高于十英尺的浪花都很少见，再桀骜不驯的海风来到这里，也会变得温顺起来，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随着商船驶入这片海湾，山姆威尔已经能够远远看到旧镇的标志性建筑—— 参天塔。 这座巨大的石阶高塔是维斯特洛大陆最宏伟壮阔、最鬼斧神工的建筑之一。 高达八百多英尺，燃着日夜不息的熊熊烈火的塔尖直插云霄，哪怕隔着上百海里之遥也能清晰可辨。 千百年来，这座矗立于蜜酒河入海口的明亮灯塔，曾为无数船长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随着商船缓缓逼近港口，参天塔的恢宏身影在众人眼中也越来越清晰。 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仰望着眼前这堪称奇迹的建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而没什么见识的契曼更是不堪，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像是见到了神祇，差点就要跪下来顶礼膜拜。 哪怕前世见惯了摩天大楼，山姆威尔此时也难掩心中的惊讶。 他实在难以想象，以权游世界接近中世纪的生产力，究竟是如何建起这样一座灯塔的。 除非是魔法！ 山姆威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建筑，除了魔法，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能够建成。 作为维斯特洛最繁忙的港口，这里的海域显得格外拥挤，山姆威尔一行人所在的商船甚至要排队等候才能入港。 夕阳的余晖下，这座古老的城市显得安宁而典雅，仿佛一位历经了千年风霜的老者，用平静而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世间的沧桑变化。 除了参天塔，旧镇还有两个著名建筑——学城和繁星圣堂。 学城是培养学士的地方，也是原主心目中最向往的地方。无数饱学之士从这里出发前往维斯特洛大陆大大小小的领主身边，为他们建言献策。 至于繁星圣堂，几千年来都是七神信仰的中心，总主教的驻节地，直到一百多年前被君临的贝勒大圣堂所取代。但在很多七神信徒心中，这里依然是距离天国最近的地方。 当然，谈及旧镇，就不能不提及其领主，也就是那个居住在参天塔中的家族—— 海塔尔家族。 作为维斯特洛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海塔尔的血脉可以一直追溯到先民，早在遥远的黎明纪元，他们就曾在蜜酒河流域称王——高塔之王。 然而，这样一个古老而影响力巨大的家族，却完全没有表现出符合其身份的强势。 其实在不少人看来，海塔尔家族不仅不够强势，甚至可以称得上软弱。 作为先民的王，当安达尔人入侵时，海塔尔选择臣服，联姻；当园丁家族从曼德河流域扩张过来时，海塔尔选择臣服，休妻联姻；当“征服者”依耿·坦格利安骑着巨龙杀过来时，海塔尔依然选择臣服，联…… 呃，这次没联姻。 倒不是海塔尔不想，而是坦格利安家族遵循兄妹通婚的传统，一般不会让“真龙血脉”外流。 这一系列的行为，确实很难让海塔尔家族树立起足够的威望，更无法让人对他们产生足够的敬畏。 然而，山姆威尔却从未小看过这个家族。 事实上，任何轻视海塔尔家族的人，都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往往是以他们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方式。 那一位位从学城走向各大领主身边担任顾问的学士，尽管他们自称没有姓氏，没有立场，没有政治倾向，但谁敢说海塔尔家族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力？ 那些为了研究神秘而假装虔诚的学士们，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那个拒绝外人的学城枢机会，到底在阴暗的房间里讨论着什么？ 那一扇扇古老而沉重的大门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 在山姆威尔看来，海塔尔家族深谙“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道理，他们从不直面强敌，而是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来改变世界。 无数古老而强大的家族在时间的长河中湮灭，唯有海塔尔家族长存至今，这肯定不是巧合。 刚走下商船，山姆威尔一行人又坐上了一艘摆渡船——海塔尔家族的城堡参天塔坐落在征战岛，必须换船去。 征战岛是曼德河的河口冲积岛，传说在遥远的黎明纪元，曾有巨龙盘踞在岛上，直至最初的海塔尔出现，消灭了它们，并在岛上建起了参天塔。 当山姆威尔站在这座堪称人造奇迹的建筑前时，终于也无可抑制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这实在不像是凡人的杰作。 “尊敬的凯撒爵士，欢迎来到参天塔。”城堡大门前，一位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朝着山姆威尔露出灿烂的笑容。 此人正是旧镇领主，雷顿伯爵的长子——贝勒·海塔尔爵士。 然而，真正吸引山姆威尔目光的，却是贝勒爵士身旁的那个倩影—— 玛格丽·提利尔小姐。 这位公爵之女穿着一件绿色百褶裙，金丝勾勒的腰线更加凸显她的完美身型，柔软的棕色卷发被发箍固定并从头顶洒落下来，温柔如水的眼眸在看到山姆威尔时，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凯撒爵士，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 山姆威尔也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会在参天塔下见到这朵“高庭玫瑰”。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俯身行礼道： “日安，贝勒爵士，玛格丽小姐，开拓之路不是那么好走，所以，我瘦了一些。” “可不止瘦了‘一些’，简直是完全变了个样。”玛格丽上下打量着山姆威尔，抿嘴笑道，“而且我可是听说了你居然都已经收服了上万野人，真是让人惊讶。” “还帮海塔尔家族除掉了一个可恶的通缉犯，我那可怜的堂弟终于可以安息了。”贝勒爵士笑着补充道，看来他已经收到了布兰顿子爵转交的那颗野人头颅。 “能够帮到海塔尔家族是我的荣幸。”山姆威尔朝贝勒笑了笑，随后目光转向玛格丽，“而为提利尔家族开疆扩土是我的责任。” 玛格丽的眼睛笑成了弯月，脸颊两侧也浮现出可爱的小酒窝： “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骑士。这个月的资助金也会异常丰厚哦！”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感谢您的慷慨！您的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 随后，他又好奇地问道：“玛格丽小姐，冒昧地问一句，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陪母亲回来探亲的，也没想到居然会碰见你，真巧呀。” 山姆威尔这才想起，玛格丽的母亲，也就是高庭公爵夫人，正是旧镇领主雷顿伯爵的女儿。 “好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贝勒笑着邀请道。 山姆威尔点点头，从一旁的仆人手中接过面包和盐巴，送入口中，随即走进了城堡大门。 45 宴会 走进参天塔，山姆威尔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四下观望。 黝黑的巨石堆砌而成的墙壁，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无数岁月的痕迹沉淀在其中，或许每一个细小的裂纹中，都可能隐藏了一段早已被遗忘的故事。 贝勒见状，笑道：“每个第一次来的人，都会感到新奇，但若是在这里住上几十年，你只会感到压抑和厌倦。哎，若不是我只有弟弟没有哥哥，恐怕早就离开这里满世界乱跑了。” 山姆威尔抚摸着黝黑光滑的墙壁，问道： “这真是一万多年前建造的吗？” 贝勒哈哈大笑，道： “哪有那么早！虽说海塔尔家族确实是上万年前的黎明纪元就来到此地定居，但那时我们的城堡还是一座木质高塔，只有五十英尺高，后来又陆续建造了几座高塔，直到第五座，才是现在的参天塔。” “建造者是‘筑城者’布兰登·史塔克？”山姆威尔想起了自己从原著中读到的相关记载。 “是的。”贝勒点点头，忽然有些向往地说道，“据说他还建造了绝境长城，那是一座更加宏伟的建筑，真想去看看啊。” “还有风息堡。”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山姆威尔回过头，就见一个漂亮的少年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是的，漂亮。 山姆威尔第一次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毫无违和感。 飘逸的棕色卷发，迷人的金色眼眸，俊秀绝美的面容，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倾倒，甚至一部分男人也不能例外。 见到众人投来目光，楼梯上的漂亮少年微微一笑，继续道： “蓝礼大人告诉过我，风息堡也是‘筑城者’布兰登的杰作，无论怎样的风暴都无法撼动它分毫。” “洛拉斯，快来。”玛格丽朝楼梯上的少年招手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开拓骑士，山姆威尔·凯撒。” 洛拉斯走下台阶，朝山姆威尔点头致意，道： “我是高庭公爵的第三子，洛拉斯·提利尔，很高兴见到您，凯撒爵士。” “很荣幸见到您，洛拉斯爵士。”山姆威尔点头回礼，心中恍然，原来这就是那位“百花骑士”啊，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也出现在旧镇？ 山姆威尔记得洛拉斯不是应该去给风息堡公爵，蓝礼·拜拉席恩当侍从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山姆威尔的疑惑，洛拉斯解释了一句： “蓝礼大人也来了，正在上面跟伯爵大人还有母亲说话。” 蓝礼也来了？ 山姆威尔微微一惊，随即心中升起更大的疑惑—— 蓝礼来这里干什么？海塔尔家族跟拜拉席恩家族又不是亲戚。 他立刻意识到，玛格丽跟她母亲来参天塔，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探亲。 巧合太多，就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了。 就在山姆威尔胡思乱想间，洛拉斯又道： “您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凯撒爵士。听说您已经在赤红山脉那地方开拓出一片领地了？还降服了上万野人？” “是的，多亏了七神庇佑。” “七神只会庇佑勇敢而虔诚的骑士。”洛拉斯笑道，“我以前听过一些关于您的不好的传闻，但现在看来，那些都是恶毒而不实的中伤。难怪蓝礼大人总说，不要相信耳朵，要相信眼睛。” “感谢您的夸赞。”山姆威尔也奉上马屁，“我也早就听闻您是一位武艺高超的骑士，尤其善使长枪。” “我的枪技都是跟蓝礼大人学的，他是一位比我更优秀的骑士，更是一位睿智的领主。对了，我还没见过野人呢，凯撒爵士，您能跟我说说他们吗？他们是怎么战斗的？用的都是什么武器？” “当然可以，他们的武器都很简陋……” 山姆威尔一边讲述，一边在心里偷笑。 这洛拉斯真是个耿直boy，就是有些太耿直了，完全不会隐藏心思——句句不离“蓝礼大人”，难怪这对好基友的绯闻都在贵族圈子里传遍了。 几人边走边聊，气氛很融洽。 也不知上了几层楼，贝勒爵士停下脚步，指着身前的房间对山姆威尔道： “凯撒爵士，这是为您安排的房间，您随从的房间也在旁边，请先稍作休息，晚宴将会在六点举行，到时候会有仆人前来通知您。” “好的，贝勒爵士，感谢您的招待。洛拉斯爵士，玛格丽小姐，我们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进了房间，山姆威尔先洗了个澡，然后便上床休息，直到侍女来敲门，他才不紧不慢地起来换衣服。 出门后，山姆威尔也没有急着去宴会大厅，而是等托德·佛花和契曼收拾完毕，才一同赴宴。 没办法，上次在阳屋城的教训让山姆威尔有了心理阴影，虽然明知道雷顿伯爵不太可能像布兰顿子爵那样急着嫁女儿，但他再也不敢独自跟别人的侍女走了。 万一是别的什么陷阱呢。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自己。 三人跟着侍女来到宴会大厅。 大厅地面上铺着能倒映出人影的紫桐木地板，这种木料质地紧密而又富有光泽，是打造家具的上好材料，然而，这样价值不菲的紫桐木，在这里也仅仅是地板。 七根白玉雕花立柱支撑起大厅的穹顶，十多位威武雄壮的铠甲战士手持长枪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大厅四周，窈窕美丽的侍女们迈着轻盈的步伐将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长条餐桌。 晚宴是自助形式的，可惜很少有宾客在摆满美酒佳肴的长条桌旁停留，就算取用也是浅尝辄止，否则就会显得失礼。 宾客们分成两拨，娇艳动人的贵妇小姐们盛装打扮，坐在大厅左手边，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嬉笑声，而大厅右手边，聚集着衣冠楚楚的绅士们，正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烛火通明的大厅，奢华高雅的装饰，彬彬有礼的侍者，柔美动人的侍女，数不尽的美味佳肴，勾勒出一副大贵族夜宴的场景。 托德虽是私生子，但也是出身雷德温这样的大贵族，又在高庭侍奉多年，见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算太紧张，只是不自觉得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而土包子契曼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肢体动作都变得僵硬无比。 山姆威尔并没有注意到两位随从的状态，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在年轻侍女的躬身引导下，迈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46 合作 进入宴会大厅，山姆威尔一眼就看到了玛格丽·提利尔小姐。 这位“高庭玫瑰”今晚穿了一件粉色的挂脖绸缎长裙，露背束腰的设计将她妙曼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清澈而深邃的棕色眼眸仿佛美轮美奂的宝石，晶莹剔透的红唇噙着优雅迷人的微笑，高贵的气质加上惊艳绝伦的美貌，让这位公爵之女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当然，山姆威尔可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地走过去找她。 这里是参天塔，他必须先向主人表达问候和感谢。 雷顿伯爵也很好找。 大厅右半边的绅士们隐隐围绕着一个核心，而那核心处有四个人—— 一位是下午迎接山姆威尔进入城堡的贝勒·海塔尔爵士，一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一位是身材高挑、相貌英俊，胸前绣着“宝冠雄鹿”纹章的年轻人—— 这位应该就是国王的幼弟，风息堡公爵，蓝礼·拜拉席恩。 而正与蓝礼公爵亲切交谈着的白发老者，应该就是参天塔的主人，雷顿伯爵。 贝勒爵士注意到了山姆威尔的靠近，便轻轻在父亲耳边说了一句。 随后，雷顿伯爵的目光就转了过来。 不等山姆威尔开口，这位老伯爵就笑呵呵地道： “凯撒爵士，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 “这是我的荣幸，伯爵大人。”山姆威尔上前俯身行礼。 这时，一旁的蓝礼公爵好奇地问道： “恕我冒昧，凯撒是河湾地的家族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洛拉斯解释道： “蓝礼大人，这位是提利尔家族的开拓骑士，蓝道·塔利伯爵的长子山姆威尔，他刚刚在赤红山脉中建立了一个新领地，而凯撒就是他的新家族名。” 蓝礼公爵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很奇怪，塔利家的长子为什么放着角陵不要，反而去赤红山脉这种贫瘠之地开拓。 当然，出于礼貌，他肯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而是笑道： “原来是猎人家族出来的骑士，难怪能在赤红山脉中开拓出一片领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公爵大人，您谬赞了。我的城堡还没建好，所以还不敢说出已经开拓出一片领地这种话。”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建好一座城堡。”蓝礼公爵勉励了一句，随后也看出了山姆威尔找雷顿伯爵有事要谈，便体贴地说道，“我去取些食物，你们聊。” “我也去。”洛拉斯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独自面对雷顿伯爵父子，山姆威尔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 “伯爵大人，这次我来旧镇，主要是有三件事想寻求您的帮助。” “你说。”雷顿伯爵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第一件事，是我的领地里发现了一处银矿。我已经派人去君临向陛下申请授权了。不过，我还需要一位精通开采、提炼、铸造的学士，不知您能否帮我介绍一位？” “学城的规矩，会为每一位领主配备一位学士作为顾问。不过，在你的城堡建设完成，被河湾总督承认为正式领主之前，学城恐怕不会派遣学士给你。” “所以我才想请您帮个忙，问问学城能否通融，提前派遣一位学士？如果不能，那至少将银矿开采的技术交给我。” “学城的规矩是没法通融的，这个我也没法干涉。”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暗地里翻起了白眼——海塔尔家族作为学城的建立者和庇护人，说连这种小事都办不了，骗鬼呢。 没等山姆威尔再开口，雷顿伯爵就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让莫罗娅将银矿的开采提炼技术教给你。” 莫罗娅·海塔尔？那个“疯女”？ 山姆威尔收回之前对雷顿伯爵的吐槽，连忙道谢：“感谢您的帮助！不知莫罗娅小姐是哪位？我想待会儿亲自去向她表示感谢。” “她不在这里。”贝勒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妹妹向来不喜欢参加贵族间的交际活动。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她吧。” 科研狂人果然名不虚传。 “好的，麻烦您了。”山姆威尔道了声谢，随即继续之前的话题，“第二件事，是关于粮食物资供应。想必您也清楚，赤红山脉那种贫瘠之地根本种不出庄稼，所以我需要从外界采购粮食，还有其他生活物资。不知道海塔尔家族是否愿意做我的供应商。” 虽然已经有了库依家族这家供应商，但山姆威尔肯定不会愿意将领地的命脉交到一个家族手里。找多家供应商，分散风险才是王道。 而且库依家族最多能供应三万人，山姆威尔肯定不觉得这是自己领地人口的上限，寻求更多的供应渠道也是迟早都要做的事情。 “这个没问题。”雷顿伯爵这回答应得很干脆，挣钱的事情嘛，海塔尔家族最喜欢干了，“你可以跟贝勒直接商议细节。” 一旁的贝勒微微欠身，笑道：“是的，凯撒爵士，现在家族的商贸事务都是我在打理。” “好的。”山姆威尔朝贝勒点点头，随即又道，“至于第三件事，是我的领地中酿造出了一款新酒，想跟您谈谈合作贩卖的事宜。” “新酒？”雷顿伯爵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我能尝尝吗？” 这是个老酒鬼呀。 山姆威尔看着对方通红的酒槽鼻暗自偷笑，从身旁托德的手里结果一个橡木罐子，道： “这是我用赤红山脉中的山葡萄酿造而成的新酒，味道还不错，您尝一尝。” 说着，山姆威尔就挥手招来一位侍者，从托盘上取出一个杯子，倒满白兰地，递给雷顿伯爵。 山姆威尔刚想提醒对方这酒很烈，可还等他开口，雷顿伯爵就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老伯爵吐出一口酒气，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酒槽鼻也瞬间变得更红了。 贝勒见状，眼睛一亮，道： “能给我也来一杯吗？” “当然可以。”山姆威尔欣然点头。 这时蓝礼和洛拉斯这对好基友刚好取餐回来了，见状也向山姆威尔讨酒喝。 维斯特洛的贵族们由于健康和交际需要，可以说是人均酒鬼。 所以白兰地在公开场合的第一次正式亮相，要比山姆威尔想象得还要完美。 “葡萄的甘甜与橡木的香气完美结合，居然能形成这样醇厚甘冽的味道，凯撒爵士，您真是一个酿酒天才！”雷顿伯爵摇晃着脑袋，用醺醺然的口气赞美道，“这酒有名字吗？” “白兰地。”山姆威尔笑道，随后又露出些许遗憾，“可惜贮藏的时间太短，橡木的香气还没有完全渗入酒中，否则味道还会更好。伯爵大人，您看，这酒海塔尔家族能帮忙销售吗？” “当然可以！” 47 第一支舞 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宴会的主角，竟然既不是美丽的玛格丽小姐，也不是尊贵的蓝礼公爵，而是一款新酒—— 白兰地。 几乎每位品尝过白兰地的宾客都对其赞不绝口，可惜由于还没有大规模生产，山姆威尔这次带的酒不多，众人还没喝完一轮就没了。 这种求而不得暗合了“饥饿营销”的真谛，反而让众人对白兰地的渴望愈发强烈。 于是，山姆威尔身边围了一圈贵族，直接跟他商讨白兰地的采购事宜。 面对众人的热情，山姆威尔却保持了冷静，推说自己已经与海塔尔家族达成了销售协议，如果想购买白兰地，直接找贝勒爵士。 虽然直接售卖能获利更多，但山姆威尔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组织商队拓展销售渠道的能力和时间，更重要的是，白兰地的利润太诱人，肯定会引来觊觎的目光，所以他必须分出一部分利益，拉拢足够强力的合伙人。 海塔尔家族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看着被众人包围的雷顿伯爵和贝勒爵士，山姆威尔端着酒杯站在一边，笑得很灿烂。 但随后，他就感受到一阵饥饿——嗯，居然忘了东西了。 山姆威尔将空酒杯交给侍者，又要了一个银质餐盘，走到大厅前排的长条桌前。 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山姆威尔的目光却没有停留，而是快速扫视了一遍。 还真有金尾虾！ 山姆威尔心中一喜。 虽然随着力量属性的提升，金尾虾的效用已经衰减到极低的地步，但积少成多嘛，而且这还是自助，吃多少都由海塔尔家族买单，他怎么会错过。 于是，山姆威尔干脆就站在了摆放金尾虾的盘子旁边，拿了就吃，吃完再拿……完全不顾周围投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 风评这种东西，是极其易变的。 曾经他还是塔利家的废物长子，但等他在赤红山脉中站位脚跟，就成了年轻有为的凯撒爵士。 若是真有一天能坐上铁王座，那他就是凯撒大帝！ 到时候，他曾经所有的不堪、窘迫、困顿，都会在更加耀眼的传奇光辉下烟消云散。 托德·佛花看着自己领主的行为，忍不住悄悄躲到了大厅角落，倒是土包子契曼有样学样，也端着个盘子站在长条桌边，边吃边拿。 这位年轻的野人活这么大，还从未吃到过如此多的美味，怎么会轻易放过。 就在这对奇葩主仆旁若无人地大开朵颐之际，悠扬的竖琴声缓缓响起，拉开了舞会的序幕。 山姆威尔依然站着没动。 他前世可不会跳舞，虽然原主小时候倒是接受过舞蹈教育，但由于太胖太懦弱，已经太久没有实践了，早已生疏。 至于契曼，更加不可能会跳了。这家伙看到自家领主一直盯着金尾虾吃，好奇之下也凑了过来，想拿一个尝尝，可惜被山姆威尔一个护食的眼神吓退。 此时大厅中的已经有不少男女找到舞伴，正携手走向舞池，开始翩翩起舞。 身份最为尊贵的蓝礼公爵很自然地走向了最受瞩目的玛格丽小姐，看来是准备邀请这位“高庭玫瑰”共舞一曲，但没想到刚走到半路，却跳出来一个穿着紫色晚礼裙的少女，直接拦在了蓝礼公爵面前。 蓝礼公爵无奈，只好牵着少女的手走入舞池。 山姆威尔正好奇是哪家的大小姐，居然敢跟“高庭玫瑰”抢风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边脸色略显尴尬的贝勒爵士。 看来是他的女儿，那就难怪了。 雷顿伯爵的嫡长孙女，确实有这个底气跟玛格丽抢男人，更何况这还是在参天塔。 不过，蓝礼公爵被截胡，现场就很难再找出一个身份合适的人来邀请玛格丽跳第一支舞了，本来洛拉斯倒是可以来帮妹妹解围，但他此时已经有了舞伴。 所以，这位全场最耀眼的少女，此时居然身前空空荡荡，眼看就要错过第一支舞曲。 山姆威尔看着一众跃跃欲试，却又始终不敢上前担心被拒绝的年轻男贵族们，不屑地撇撇嘴，低声道： “一群怂货。” 说完，他就放下餐盘，大步向玛格丽走去。 身为提利尔家族的骑士，山姆威尔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美丽的玛格丽小姐消除尴尬。 哪怕他自己并不擅长跳舞。 对，就是这么有奉献精神！ “尊敬的玛格丽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第一支舞吗？” 玛格丽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山姆威尔，暗自松了口气，可总算有人来了，否则真让她落得个无人问津的田地，那该多尴尬啊。 “当然可以，我的骑士。” 玛格丽甜甜一笑，将洁白如玉的纤手放置在山姆威尔的大手中，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走入舞池中央。 站定摆好姿势后，山姆威尔忽然在少女耳边轻声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太会跳舞。” “啊？”玛格丽愣了愣，随即有些无奈道，“没事，我会教你的。” 说完，便开始教山姆威尔怎么迈步，怎么听音乐的节奏，怎么保持体态……还有最关键的，怎么不踩到自己的脚！ 两人一开始确实磕磕绊绊，但随着山姆威尔渐渐捡起原主小时候的回忆，舞步就顺畅了许多。 虽然依然称不上优美，但至少不会再踩到玛格丽小姐的脚了。 那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上，已经留了好几个黑漆漆的脚印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学得很快？”山姆威尔搂着美丽的少女在舞池中旋转，居然得意起来。 “还行吧。”玛格丽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道，“如果你能拿出对付金尾虾的热情来学习舞蹈，肯定会更快。” 山姆威尔哈哈一笑，也不辩解，只是带着少女做了一个颇有些高难度的锁步旋转，引得玛格丽发出一声轻呼。 等缓过气来，玛格丽瞪了山姆威尔一眼。 可惜，毫无杀伤力。 两人的配合倒是越发默契，玛格丽也终于能尽情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灵动飘逸的舞步，婀娜妙曼的身姿，明艳绝美的容貌，哪怕有个笨拙的舞伴拖累，依然让她重新成为大厅中的焦点。 引得之前那些犹豫着不敢上来邀舞的贵族青年们更加捶足顿胸，懊恼不已。 又一个旋转摆荡之后，玛格丽忽然开口道：“山姆，其实提利尔家族也能帮你销售白兰地。” 山姆威尔嘴角微微翘起，口中却道： “什么？抱歉，玛格丽小姐，刚才我没听清。” 玛格丽无奈，只得重复了一遍。 “实在抱歉，玛格丽小姐，但我已经跟海塔尔家族签订了契约，而且是独家销售契约，所以……”山姆威尔一脸为难。 虽然根本没有这回事，而且无论是防止垄断，还是为了分散风险，他都不可能签这种独家销售契约，但谈判嘛，总要有些筹码。 若是没有，那就无中生有…… 玛格丽闻言，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山姆威尔则再次开口道： “当然，为了提利尔家族，我可以去跟雷顿伯爵商议重新签订契约，不过……” “不过什么？” 48 说服 “不过我担心，雷顿伯爵会不同意修改契约。”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玛格丽也觉得海塔尔家族不会轻易同意跟别人分享利润，便道，“要不我让母亲去跟雷顿伯爵谈谈？” “这不好吧。”山姆威尔连忙劝道，“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说提利尔家族跟自己的封臣抢利益。” “那好吧。”玛格丽只得放弃刚才的念头，“你多少把握可以说服雷顿伯爵重新签订契约？” “这个嘛……”山姆威尔装出一脸肉痛的表情，“要看我愿意给海塔尔家族让出多少利益了，哎，估计雷顿伯爵会要求更高的分成了。” 玛格丽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 “谢谢你山姆，我会跟父亲讲明此事，让他给你更高的分成，弥补损失。” “您真是一位善良的小姐！”山姆威尔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其实，相比于分成，我更希望得到其他方面的补偿。” “其他方面？” “是的。您也知道，我现在的领民绝大部分都是野人，而其中的河湾人太少，种族上的不平衡潜藏着很大的隐患，说不准哪天就会爆发出来，而且身为河湾贵族，我还是更信任河湾人。所以，我希望公爵大人能够允许我派人在高庭收拢流民，让他们前往鹰嘴屿成为我的领民。” “这……”玛格丽犹豫起来。 她当然清楚领地人口的重要性，任何一位聪明的领主都不会任由自己的领民外流，哪怕是没有田地的流民。 上次山姆威尔偷偷招募码头劳工去开拓的行为，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破坏规矩了，只不过因为征召的人不算多，所以提利尔家族才没跟他计较。 现在居然又打起了流民的主意。 玛格丽不清楚高庭有多少流民，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这怎么能随便让山姆威尔拐走？ 山姆威尔见玛格丽迟疑，便又劝说道： “玛格丽小姐，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又不能为提利尔家族交税，留着也只是影响城市环境，他们的数量越多，美丽的高庭就越是被玷污，所以，就请让我来为提利尔家族抹除这个疮疤吧！” “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玛格丽还是没有直接答应，然后似乎是担心因此寒了山姆威尔的心，便又连忙补充道，“你放心，就算父亲不同意让你收拢流民，也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你的。” 可我只想要人口！ 山姆威尔现在手底下只有几百河湾人，相比于上万野人，这个数量实在太少了，而且随着他逐步向赤红山脉深处扩张，将来必定会收服更多的野人，但河湾人的数量却很难得到补充。 虽说山姆威尔其实并不歧视野人，但这种比例失衡是客观存在的，将来很容易就会爆发种族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领地中的河湾人也多起来，未必一定要超过野人，但至少要占据足够分量的比例，这样野人才不敢乱来。 而且，有了足够多的河湾人，山姆威尔也才好推动两个种族的通婚，促进种族融合，而不是像现在，他手底下的河湾人居然都不够野人姑娘们分。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再次开口道： “玛格丽小姐，我知道您与一般的贵族小姐不一样，您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我在高庭的时候，就曾听乞丐们说受过您的施舍，听面包师傅说您买过他们的热派，听农夫说您曾与他们亲切交谈……虽然您出身高贵，却从不高高在上。所以我相信，您也了解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究竟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 我在这里向您保证，那些流民成为我的领民后，只要他们肯用心劳作，就一定会衣食无忧！愿七神为我的言辞作见证！” 听到这里，玛格丽终于忍不住看向了山姆威尔的眼睛。 山姆威尔立刻拿出最坦诚最自信的目光，与之对视。 良久，这位美丽少女终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好，我会尽力劝说父亲答应你的条件。” 这才是我要的承诺！ 山姆威尔心中狂喜，若不是担心被人打死，他真想抱着眼前的少女亲一口。 玛格丽既然这样说，那这事基本十拿九稳了。 梅斯公爵向来没什么主见，不会为了一些低贱的流民而伤了宝贝女儿的心。 “感谢您的帮助，玛格丽小姐，您的善良一定会得到回报！” “凯撒爵士。”玛格丽的语气忽然变得郑重，“我希望您能够记住今天的承诺。或许哪天我会亲自前往您的领地，若是发现他们的生活处境并没有得到改观……” “那您可以向所有人宣布山姆威尔·凯撒是个背弃誓言之人！”山姆威尔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玛格丽重新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却忽然心生愧疚—— 自己这样费尽心机地算计一个小姑娘，甚至还利用她的善良，这真的好吗？ 但随即，山姆威尔就自我安慰道——他确实有能力让那些流民都过上好日子。 白兰地和银矿，有这两棵摇钱树在，鹰嘴屿肯定会成为一个富庶的领地。 所以，他这真不算是欺骗。 不过，利用和算计倒是真没法洗…… 但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又怎么可能不耍些小手段？ 至于玛格丽小姐……以后想办法补偿她就好了。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这位“高庭玫瑰”后来的结局并不好，提利尔家族一心想让她成为王后，借此重返权力的核心，她也在家族的安排下先后嫁了三个王，但却都是短命鬼…… 所以，山姆威尔觉得自己有责任拯救玛格丽小姐于水火之中，而最好的阻止方法—— 就是娶了她！ 真不是贪图她的美貌和身世，更不是为了得到强大而富庶的河湾地，而是真心不忍看到善良美丽的玛格丽小姐屡次遇人不淑。 当然，山姆威尔也清醒地认识到，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地位是绝对不可能娶到玛格丽的。 好在，他还有时间。 玛格丽第一次嫁人是在五王之乱，距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两年半的时间。 两年半的时间，从一个连城堡都没建好的开拓领主，到有资格迎娶公爵之女，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山姆威尔却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一下。 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妄想个屁的铁王座啊。 想到这里，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搂着玛格丽在舞池中继续旋转了。 随着风笛吹出一个悠长的低音，舞曲来到了终结。 山姆威尔也停下了脚步，牵着玛格丽的手，将她护送到外围。 “谢谢你，凯撒爵士。” “这是我的荣幸，玛格丽小姐。” 山姆威尔刚松开玛格丽的小手，就见蓝礼公爵走了过来。 他先是向山姆威尔点头致意，随后便礼貌地邀请玛格丽跳下一支舞。 玛格丽当然不会拒绝。 看着玛格丽被蓝礼公爵牵走，山姆威尔正准备回去继续吃他的金尾虾，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蓝礼公爵对玛格丽说： “玛格丽小姐，您的美丽让今晚的星光都黯然失色。我刚好带了一位画师，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为您作一幅肖像画？”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突然顿住了脚步。 如果是其他男人对玛格丽说这样的话，都可以被认为是一种隐晦的求爱。 但蓝礼公爵……这家伙怕是更想给玛格丽的哥哥洛拉斯画画吧。 山姆威尔看着两人相伴走入舞池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原著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 在不久的将来，蓝礼公爵会向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展示一幅画像，而画中人，正是玛格丽·提利尔！ 这一刻，山姆威尔忽然猜到了蓝礼公爵为何突然驾临参天塔，而玛格丽又为何刚好跟着母亲回来看望外祖父。 他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49 提线木偶 悠扬的竖琴声再次响起。 大厅中央的一对对男女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尽情展示着自己最优雅的舞姿。 山姆威尔重新端起了餐盘，一边吃着金尾虾，一边望着蓝礼公爵和玛格丽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在舞池中旋转，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他想起原著中，蓝礼公爵拿着玛格丽的画像问艾德·史塔克公爵，画中的少女像不像他的妹妹莱安娜·史塔克。 而这位莱安娜小姐，就是当今国王劳勃一世曾经的未婚妻。 同时也是那场著名的簒夺者战争的导火索！ 当年莱安娜小姐已经与劳勃订下婚约，然而却被前朝王子雷加·坦格利安掳走。 那时还是风息堡公爵的劳勃得知此事后，一怒之下起兵反叛。 这也就是簒夺者战争的直接起因。 虽然劳勃已经亲手杀了雷加，推翻了坦格利安王朝，也算报了夺妻之仇，但莱安娜小姐却已经在战争中香消玉殒。 这也成了劳勃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蓝礼公爵之所以问艾德公爵，玛格丽像不像莱安娜，显然是打算将玛格丽进献给国王劳勃，以取代瑟曦·兰尼斯特成为王后。 但从后来的剧情发展来看，这个谋划并没有成功。 想想也是。劳勃虽然在坐上铁王座后一直不太靠谱，整天不理政事，只顾着喝酒、狎；妓、打猎，而且跟王后瑟曦的感情也确实不好，但他可不是真没脑子。 不可能为了一个长得有几分像自己老情人的少女就大动干戈地废后。 要知道王后瑟曦可不是没有后台，娘家兰尼斯特家族可是维斯特洛最富有的家族，其父泰温公爵也是七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除非能掌握瑟曦的真正致命把柄——她给国王生下的三个孩子，其实全都是跟自己亲哥哥詹姆·兰尼斯特乱；伦的产物！ 否则瑟曦的王后地位可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可惜，虽然这个秘密君临应该已经有人知道，或者至少已经有所怀疑，但却没人能拿出证据。 这种事情除非能当床捉奸，否则很难证实。 三个孩子都有兰尼斯特家族的金色头发，而不是拜拉席恩家族的黑发，这可不算真正的证据。 毕竟后代遗传母亲的发色本就是正常的。 其实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国王的三个孩子都是金发反倒是合乎常理的。 毕竟从传说中“机灵的”兰恩偷取太阳的光辉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金黄开始算起，兰尼斯特家族的金发特征已经传承了六千多年（这简直堪称遗传学上的奇迹），而拜拉席恩家族总共也就三百多年的历史，因此，“狮子的金黄压制雄鹿的炭黑”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国王劳勃也从未对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是金发而生疑。 蓝礼公爵显然也没有证据，所以才会想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废后。 王后瑟曦这个致命把柄的真正铁证，还要等到将来国王之手琼恩·艾林从《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这本大部头书籍中去发现，可惜他也因此成了某位阴谋家搅乱局势的支点，并借此正式拉开了这场权力游戏的序幕。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山姆威尔看着舞池中风度翩翩的蓝礼公爵，心中猜测着对方此番谋划的动机。 从此人后来在五王之乱中的表现来看，这位蓝礼公爵恐怕早就觊觎铁王座了。 但作为国王的幼弟，他的继承顺位要排在瑟曦的三个孩子，以及二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后面。 他这次处心积虑地想让大哥废后，应该就是想要废掉那三个孩子的继承权。 这样一来，排在他前面的王位继承人，就只剩二哥史坦尼斯了。 而在蓝礼公爵看来，大哥对二哥的厌烦几乎是明摆着的。 簒夺者战争期间，拜拉席恩家族的老巢——风息堡可是史坦尼斯豁出性命守下来的，然而战后，劳勃居然让当时还是个只会哭闹的小屁孩的蓝礼做了风息堡公爵，却将功勋卓著的史坦尼斯丢到了龙石岛。 虽然说龙石岛公爵一直以来都有铁王座储君的隐含意义，但那是坦格利安王朝的惯例，跟现在的拜拉席恩王朝有什么关系？ 龙石岛又不是拜拉席恩家族的龙兴之地。 风暴地才是。 待在风息堡中享受着整个风暴地侍奉的蓝礼，看着只能在贫瘠的龙石岛吹海风的史坦尼斯，心里恐怕早就对大哥的偏爱再无怀疑。 也因此，在蓝礼公爵看来，只要废掉王后瑟曦，剥夺她三个孩子的继承权，那铁王座的第一继承人，就必定是他自己了。 山姆威尔放下刀叉，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提利尔家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然后，他脸上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剧中很多被认为是主角的角色，往往很快就会突然死亡，似乎作者刻意在以这种方式来展示了权力斗争的残酷和命运的无常。 然而，若是仔细揣摩就能发现，这些主角们死亡，看似无常，但却是有迹可循，甚至是早已注定的。 这场权力的游戏，其实只是少数阴谋家们的游戏，他们隐藏在幕后，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几乎都无法被观众们察觉。 而那些所谓的“主角”们，其实只是这些真正玩家手中的提线木偶，他们被荣誉、仇恨、爱情、权力……这一根根丝线拉扯着，在舞台中央争斗、厮杀、死亡……表演着一幕幕精彩而荡气回肠的戏剧，但哪怕到死他们都未必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死。 眼前这位年轻高贵，魅力四射的蓝礼公爵，不就是这样一位“主角”嘛。 而此时牵着他背后那根丝线的人，恐怕就是这场游戏的顶级玩家之一——“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 仔细想想，蓝礼公爵是如何得知玛格丽小姐长得像国王劳勃的旧情人的？ 山姆威尔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百花骑士”洛拉斯在某次玩闹时，“不经意间”向蓝礼公爵说起此事。 然后，早就觊觎铁王座的蓝礼公爵就屁颠颠地跑来了高庭—— 不对，不是高庭，而是参天塔。 老谋深算的奥莲娜夫人才不会让蓝礼公爵去高庭，那样不是摆明了提利尔家族也参与其中嘛。 借着探亲的名头，让玛格丽与蓝礼公爵在参天塔“偶遇”，就没那么显眼了。 将来若是这个废后的阴谋成功了，提利尔家族完全可以装无辜，让蓝礼公爵来承受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怒火。 而若是不成功……反正提利尔家族也没有付出什么。 只是洛拉斯一次“无意间”的提起，以及玛格丽的一幅肖像画而已，就让蓝礼公爵这个铁憨憨为了提利尔家族的王后之位四处奔走，承担所有的风险。 这种精妙而又毫无烟火气的权谋手段，山姆威尔越发觉得，应该是“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的手笔无疑了。 而且，他敢肯定，若是真让玛格丽成功当上王后，奥莲娜夫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抛弃蓝礼公爵，无论是用来当替罪羊平息西境的怒火，还是给未来拥有提利尔家族血脉的王子公主们扫清继承障碍，蓝礼公爵的悲剧下场都是注定了的。 可怜这位年轻的风息堡公爵居然看不清这一点，还在那儿傻乎乎地替人白打工。 看来君临的那位铁匠对拜拉席恩三兄弟的评价还真是蛮准确的—— 老大劳勃是真钢，经得起火炼；老二史坦尼斯是生铁，过于坚硬所以容易折断；老三蓝礼则是亮铜，看起来漂亮，其实不值几个钱。 一曲结束，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都停了下来，向场外走去。 而蓝礼公爵，则带着玛格丽小姐去了旁边的小房间。 看着自己“预定”的媳妇被人带走，山姆威尔却一点也不慌。 若是别人，他或许还要担心对方在画画之余干点其他事，但蓝礼公爵嘛。 这家伙不仅是个“亮铜”，还是个男-同。 说去画画，就真是去画画。 山姆威尔呵呵一笑，低头准备去取金尾虾，然而却愕然发现，盘子居然空了！ 可恶，居然吃光了。 要不要让雷顿伯爵再上点？ 但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洞悉一切的凯撒爵士苦恼起来。 50 照亮前路 再盛大的宴会总有落幕的时候。 夜色已深，贝勒爵士将最后一位宾客送走，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雷顿伯爵的房间。 “父亲。” 雷顿伯爵站在窗边，望着倒映着星光和火焰的海面怔怔出神。 此时的“旧镇老翁”完全没有了见外人时的温和友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然而贝勒对此毫不意外，他很小就知道，父亲有一副欢笑面具，只在见外人时会戴上。 渐渐地，他也学会了这个技能。 可惜却没学到精髓，相比于父亲的妥帖自然，他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那个“欢笑贝勒”的外号，似乎就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有事？”雷顿伯爵回到桌边坐下，随口问道。 贝勒上前为父亲倒了一杯葡萄酒，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道： “珍妮刚才找到我……” 没等他说完，老伯爵就轻哼一声，道： “她想嫁给蓝礼？” 贝勒点点头，也并不意外父亲能猜到此事。 毕竟自己女儿在宴会上居然直接抢了本该属于玛格丽小姐的第一支舞，她对蓝礼公爵的好感早就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不行！”雷顿伯爵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父亲，您是不是担心蓝礼公爵不愿意迎娶珍妮？但海塔尔家族怎么说也是维斯特洛排得上号的大贵族了，您可以去试探一下公爵大人的态度嘛。” 雷顿伯爵摇摇头，道：“不管蓝礼是什么态度，我都不会同意。” 贝勒愣了愣，犹豫了下道：“父亲，您是不是担心蓝礼公爵和他侍从的那些传闻？” “不。不管蓝礼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会同意珍妮嫁给他。” 这下贝勒不懂了：“为什么？” 雷顿伯爵喝了口酒，反问道：“你觉得蓝礼来旧镇干什么？真的是为了看一看参天塔吗？” 贝勒摩挲着酒杯，陷入了深思。 雷顿伯爵见状便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你妹妹，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回来看我了？” 贝勒皱起了眉头：“您是说，妹妹和蓝礼公爵同时出现在参天塔，并不是一个巧合？” 雷顿伯爵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道：“我从不相信巧合。” 贝勒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之前宴会中途，蓝礼公爵突然要给玛格丽小姐画一幅肖像，他会不会是为了这个？难道他准备向提利尔家族提亲？” “提亲他们跑我这儿来干嘛？直接去高庭啊。” 贝勒闻言，顿时一窒。 雷顿伯爵看着迟钝的儿子，难掩失望之色，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不管他们在谋划什么，我们都不要参与，更不要与蓝礼这个人牵扯过深。你告诉珍妮，我会帮她物色一位优秀的丈夫，但蓝礼不行。” 贝勒却有些不甘心，喝了口酒，他再次劝道： “父亲，您是不是太多疑了？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我觉得蓝礼公爵是七国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如果珍妮能嫁给他，那对我们家族……” “我们的族语是什么？”雷顿伯爵突然开口打断道。 “啊？”贝勒完全没料到父亲会问这种问题。 雷顿伯爵倒是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海塔尔家族的族语是什么？” 贝勒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我们照亮前路。（welighttheway）” “是啊，我们照亮前路。”雷顿伯爵语气一转，“可没让你去前面领路啊。” “啊？”贝勒有些跟不上老伯爵的思路了。 雷顿伯爵又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们照亮前路，是为了让别人去前面领路，我们在后面跟着就行了。前路艰辛，走在前面虽然风光无限，却也可能死得很惨。但在后面做执灯人，却安全得很。 蓝礼·拜拉席恩这个人，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野心。这是个一心想要冲到最前排的家伙，我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免得将来被鲜血溅到身上。” 贝勒听后，半晌没有说话。 似乎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家族的族语竟然可以这样理解。 然而，当他回想起海塔尔家族历史上那些“光辉事迹”时，却又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或许这就是族语的真意。 雷顿伯爵见状，也不去安慰，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耐心地等待儿子消化掉海塔尔家族的政治智慧。 这可是这个古老家族能够长存至今的真正奥秘。 良久，贝勒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复杂，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问道： “当年您不让我娶多恩的伊莉亚公主，是不是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没错。”雷顿伯爵点点头，“现在回头看看伊莉压的下场，你是不是也很庆幸当年为父的决定？” 贝勒不服气地争辩道：“可若是伊莉亚嫁给了我，就不会惨死在君临！” 雷顿摇摇头，语气充满了沧桑：“你还是没明白。有些事情早已被诸神刻在了命运石板上，是注定的，逃不掉的。我们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从耳边若有若无的呢喃中猜出命运石板上的那些可怜虫是谁，然后远离他们。 当然，凡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我们无法保证每次都能猜准，所以干脆只能远离所有可能成为领路人的家伙们。我们可以为他们照亮前路，但却一定要记得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贝勒叹息一声，似乎想通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当年泰温公爵为其次子向您提亲，您直言拒绝也是这个原因？” “没错。” “那妹妹艾勒莉呢？您还不是将她嫁给了梅斯公爵？” 雷顿伯爵闻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你觉得‘充气鱼’也有领路人的样子？” 贝勒有些尴尬地咳嗽几声，但还是不服气道： “但泰温公爵的次子提利昂只是个侏儒啊，梅斯公爵怎么也比他强吧？” 雷顿伯爵呵呵一笑，道： “侏儒又怎么样？学城的创立者佩瑞莫尔·海塔尔，不也是个身体扭曲的残废？改变世界不一定要靠健壮的身体，聪明的头脑也一样。而凯岩城的那个侏儒，他才是泰温的三个子女中唯一真正继承了雄狮精神的人。儿子，你要记住，有些人要比看上去高大得多。” 贝勒也不想再跟父亲争辩，放下酒杯，道了声晚安就准备离开。 刚起身，就听到父亲又道： “还有那个山姆威尔·凯撒，我们可以跟他开展正常贸易，但不要跟他走的过近。” 贝勒愣了一下，才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您不会觉得山姆威尔·凯撒也有可能成为领路人吧？” 雷顿伯爵反问道： “给你两百士兵，半年时间，你能在赤红山脉中站稳脚跟，并让上万野人臣服？” 贝勒顿时说不出话了，半晌才叹息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他却又转过头来，面露不甘： “可是父亲，若是一直躲在黑暗中，您不担心我们被人遗忘吗？” 雷顿伯爵轻哼一声，道： “还记得你叔叔杰洛吗？他就是一个不愿被人遗忘的海塔尔，所以他去了君临。后来的事情你肯定也清楚，御林铁卫队长，国王身前最坚实的盾，七国历史上最优秀的骑士之一，‘白牛’杰洛！ 呵呵，好大的名气啊！ 我从来没想过海塔尔的血脉中居然能出现这样一位名镇七国的骑士。 但结果呢？ 他还不是死在了极乐塔？” 雷顿伯爵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让自己的面孔隐匿在黑暗中，语气变得疲惫而幽深： “被遗忘，总比被毁灭强。” 51 学城 享誉七国的学城坐落在蜜酒河河畔，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建筑群。 它没有参天塔的雄伟壮阔，也没有繁星圣堂的神圣恢弘，却是旧镇，乃至整个维斯特洛大陆人文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学城大门正对着低语湾的方向，门两侧各放置了一个高大的绿色斯芬克斯雕像，狮身、鹰翼、蛇尾，却有着一男一女的面孔。他们都紧闭着双眼，仿佛在沉思什么千年难解的谜题。 山姆威尔在贝勒·海塔尔的带领下走入学城，刚进门，就见到了一个热闹的小集市，那里有不少小贩在摆着摊位，贩卖的却都是书籍地图之类的东西。旁边还聚集了不少民众，在排队等待助理学士帮他们写文书。 继续往前走，山姆威尔还看到一座小岛，上面种着一棵巨大的鱼梁木，茂密的枝叶几乎占据了整座岛屿，无数乌鸦栖息在树上，看起来像是一幅带有浓浓的宗教气息的油画。 穿过一座饱经风雨侵蚀的木桥，一座爬满青苔和藤蔓的塔楼出现在两人面前。 贝勒在这里停下脚步，道： “凯撒爵士，我的妹妹莫罗娅就在上面，第四层出了楼梯左手边的房间就是，我还有些事，就不陪您上去了。” “好的。” 目送贝勒离开后，山姆威尔独自走上了楼梯。 来到贝勒所说的房间门前，他抬手在门上轻扣了几下。 等了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进来。” 山姆威尔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古怪，像是放久了的生肉，再加上消毒水混合而成的味道。 光线也很暗，唯一的窗口被帘布遮住，山姆威尔稍稍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里面的陈设。 然后他就被吓了一跳。 任谁第一次进入一个装满了各种动物标本的房间，都会是这个反应。 蜥蜴、巨蛇、棕熊、猎豹……还有各种稀奇古怪，连山姆威尔也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全都被做成了栩栩如生的标本，陈列在架子上。 山姆威尔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贝勒要找个借口开溜，让自己一个人上来了，那家伙明显是不想走进这个房间。 “咳咳，尊敬的莫罗娅小姐，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莫罗娅开口打断道，“今天早上刚起床，就有仆人跟我说过你会来找我了。”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在赶时间，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正轻车熟路地用锋利的小刀将一只巴掌大蜘蛛的肚子剥开。 暗绿色的汁液沾满了她的双手，看起来诡异而渗人。 山姆威尔定了定心神，挤出一个笑容： “既然这样，不知莫罗娅小姐能否将银矿……” “就在那里。”莫罗娅再次打断，抬起尖瘦的下巴指了指前排的小桌，“白色封面的那本就是，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山姆威尔上前拿起书籍，随手翻了翻，确认无误后，道： “感谢莫罗娅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是有什么疑惑，我会……” “好。”莫罗娅再次打断，像是迫不及待地要赶他走。 就不能让我完整地说完一次话？ 山姆威尔暗自腹诽一句，转身立马开溜。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理智会掉。 出了门，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山姆威尔才悄悄松了口气。 “疯女”莫罗娅，果然名不虚传。 一边往外走，山姆威尔一边翻看着莫罗娅给的书。 书里确实是讲的关于银矿开采提炼相关的知识，只不过有很多艰涩的专业术语和深奥难懂的符号。 山姆威尔前世就不是干这一行的，高中学的化学知识也早还给老师了，现在读起来分外艰难。 就在他感到头疼之际，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抬起头，就见学城大门前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围观什么。 好奇之下，山姆威尔走了过去。 “……剥夺你的学士头衔，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学城的一员……”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意识到，竟然是学城在驱逐学士。 他往前稍稍挤了挤，终于看清了那个被驱逐的倒霉蛋。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老者，有点驼背，凸出的蓝眼睛周围布满了皱纹，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哪怕他正在面临被驱逐的厄运。 “科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到这个名字，山姆威尔微微一惊。 他当然记得剧集里有个角色就叫这个名字，而那人也是被学城驱逐的学士，后来成为了王后瑟曦的心腹。 科本听到总管的问话，微微抬头，眼神却有些迷茫，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一位戴着博士戒指的男人有些不忍，安慰道： “科本，今后你不必再遵守学士的誓言了，也不再是维斯特洛的仆人，可以恢复原有的姓氏。” “姓氏？”科本终于开口了，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讥讽，“我在学城待了四十多年，哪还有人记得我的姓氏。连我自己都忘了。” “但你还有渊博的知识，这足以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切记不要再做那些不道德的实验了，否则王国律法不会放过你。” 说完，总管和博士便转身返回了学城，留下科本在原地发愣。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都纷纷离去。 只有山姆威尔走到科本面前，道： “科本学士……” “我已经不是学士了。” “在我心中，学士并不是一个身份，而是对学识渊博之人的敬称。” 科本脸色微动，认真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道： “年轻的爵士，谢谢您的好意。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山姆威尔脸色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我的领地里发现了一个银矿，正需要一位学士帮忙指导开采提炼，不知您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您领地里的学士难道不懂冶金学？” “我的城堡还没有建好，所以学城没有派遣学士过去。” 科本皱了皱眉：“冒昧地问一下，您的领地在什么地方？”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梅斯公爵册封的开拓骑士，山姆威尔·凯撒，已经在赤红山脉中的鹰嘴屿建立了一个领地，治下有一万多领民。” “赤红山脉？”科本眉头皱的更深了，只是在听到有一万多领民时才脸色稍缓，但还在犹豫。 山姆威尔记得原著中，这位科研狂人是因为进行了活体实验才被逐出学城的，便道： “科本学士，只要您愿意成为我的顾问，我可以全力资助您的研究，当然，必须是不触犯王国律法的研究。” “全力资助吗？”科本有些意动，又想到对方刚才提到的银矿，终于点了点头，“好！尊敬的凯撒爵士，我愿意成为您的私人顾问。” 52 离去 与科本相伴走在蜜酒河畔的石板路上，山姆威尔心情颇佳。 毕竟刚收服的这位私人顾问水平绝对是顶尖的，只是道德意识有些淡漠，这才被学城驱逐。 但若不是因为这个，恐怕还轮不到山姆威尔来捡漏。 以后看着他，别让他再去捣鼓活体实验就行了。 “科本学士，这是莫罗娅学士给我的银矿开采冶炼书籍，您可以看一下。” 面对山姆威尔递来的书籍，科本却没有去接，而是颇为自傲地说道： “大人，我的颈链上曾有三枚白钢打造的链环。如何开采提炼白银，我早就一清二楚。” 山姆威尔知道，科本口中的“颈链”也叫学士项链，由一节节金属打造的链环串成，每一种金属都代表着该学士在某一领域的造诣已经得到了学城的认可，同种金属越多，所代表的领域造诣越深。 而白钢，正代表了冶金学。 山姆威尔心情颇佳，将这本让他头痛的书籍收起，笑呵呵地问道： “那你曾经的颈链上，数量最多的链环是哪种金属打造的？” “白银。” 白银代表医学。 但随即，科本叹息一声，又道： “事实上，我本应该获得更多的瓦雷利亚钢链环，但如今的学城已经没有人能确认我在神秘学上的成就了。” 瓦雷利亚钢代表学士在神秘学上的造诣。 山姆威尔听得心中一动： “是因为魔法消失了吗？” “魔法从未消失。”科本摇摇头，随后脸上再次泛起得意的笑容，道，“大人，您知道吗。所有人在宣誓成为学士的前夜，都必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守夜。里面没有任何光源，只有一个玻璃蜡烛。所以，除非你能点亮玻璃蜡烛，否则就只能在黑暗中度过漫长的一夜。 上百年了，这个玻璃蜡烛从未有人点亮过。 除了我。”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你曾经点亮过玻璃蜡烛？” “是的，虽然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光辉。”科本嘴角再次浮现讥讽的笑容，“然而，那群‘灰衣绵羊’们从不承认这一点，他们说我只是出现了幻视。” 听到科本将其他学士称为“灰衣绵羊”，山姆威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他对此人的自我吹嘘并没有怀疑。 毕竟这可是能制造“生化骑士”的家伙，肯定懂魔法。 只是现在正处于魔力低潮期，魔法跟戏法没啥区别。直到红彗星降临，魔力潮汐变强，这个世界才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巨龙也能被孵化了，异鬼又出现了，就连死人都能被复活…… 闲聊间，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参天塔下。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人影，吓了山姆威尔一跳。 他刚摆好防御姿态，就听那人嚷道： “山姆，可算找到你了！” 山姆威尔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发现竟是青亭岛雷德温家族的长子——霍拉斯·雷德温。 “霍拉斯，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拉斯气喘吁吁地跑到山姆威尔跟前，长有雀斑的方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橙色的头发也全都湿透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霍拉斯刚开口却又立马闭上了，只见他深吸几口气，整了整衣领，似乎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体面形象，“哦，是这样的，凯撒爵士。上次你来青亭岛不是刚好跟我父亲错过嘛，为了表示歉意，父亲特意派我来接你。” “感谢雷德温家族的好意。”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可是我并不打算再去青亭岛了。” “啊？”霍拉斯顿时愣在了那里。 “实在是抱歉了，霍拉斯，让你白跑一趟。” “可……可是，你不是要跟父亲谈新酒的销售吗？还有物资供应的事……” “哦，不需要了。海塔尔家族已经答应帮我销售新酒了，还有提利尔家族也会参与。” “什么！”霍拉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见山姆威尔要走，他连忙伸手拉住，语气中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哀求： “山……凯撒爵士，雷德温家族是真心实意地想跟您合作。要论卖酒，维斯特洛大陆还真没有能比得上我们的家族！相信我，只有青亭岛的商队才知道怎么将你的酒卖出最高价！怎么让你的酒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出名气！ 而且我们还有去厄斯索斯大陆的商队，可以将你的酒卖到狭海对岸去！” 山姆威尔这才停下脚步，道： “行，既然派克斯特伯爵如此盛情，那我就再去一趟青亭岛吧。” “太好了！”霍拉斯这才喜笑颜开，随即又颇为急切地道，“我们什么时候走？下午吗？我的船随时都可以出发！” “明天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行！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得到准信后，霍拉斯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他对山姆威尔的态度依然热情不减，不断向山姆威尔吹嘘着青亭岛有着如何庞大的商队，葡萄酒销量如何冠绝维斯特洛…… 回到参天塔，山姆威尔先是去找贝勒·海塔尔，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见过莫罗娅，且已经拿到了银矿开采提炼的方法。 当然，他并没有提及自己招揽了一位刚被学城驱逐的学士，免得节外生枝。 随后两人又敲定了白兰地代销以及物资供应的一些具体细节。 这两件事上，山姆威尔明显感觉到了海塔尔家族的善意。 他一开始报出的白兰地供货价格是每加仑十银鹿，这里面其实有很大的利润空间，是留着给海塔尔家族砍价的，但没想到贝勒居然直接接受了这个供货价格。 而在粮食以及其它生活物资的供应上，贝勒给出的价格也十分优惠。 搞得一向自诩奸商的山姆威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贝勒似乎看出了山姆威尔的心思，笑道： “凯撒爵士，别忘了海塔尔的族语。对于您这样勇于开疆扩土的骑士，我们愿意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为您照亮前路。” 山姆威尔心情大好，真诚地感慨道： “海塔尔真是一个伟大的家族！感谢您的慷慨，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与海塔尔家族签完契约后，山姆威尔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提利尔家族。 由于梅斯公爵不在场，山姆威尔只是跟公爵夫人还有玛格丽小姐初步商议了白兰地代销的一些细节，并拟定了一份契约，带回高庭由梅斯公爵签署。 至于收拢流民之事，山姆威尔没有提，他相信玛格丽回去后会让梅斯公爵同意的。 做完这些事后，山姆威尔此次旧镇之行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虽然稍显仓促，但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在这里久待。 离开鹰嘴屿大半个月了，他只想早点回去看看自己城堡的建设进展怎么样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山姆威尔在向雷顿伯爵辞行后，便乘坐着雷德温家族的商船，离开了旧镇。 53 派克斯特伯爵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山姆威尔再次来到了青亭岛。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不过相差几日，但待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次来，雷德温家族只派了一个仆人来码头迎接，然后又让他会客室里苦等了一下午，而且最后连派克斯特伯爵的面都没见到。 可谓冷淡至极。 但这一次，不仅有雷德温家族的长子霍拉斯一路护送，抵达时，码头上也专门清空了一块区域，并有一众雷德温家族成员前来迎接。 为首的，正是派克斯特伯爵的女儿——黛丝梅拉·雷德温小姐。 这样的待遇，几乎是将山姆威尔当成了大领主。 不过，面对这等礼遇，山姆威尔心里却反而升起了警惕——看来雷德温家族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份白兰地代销契约。 码头上，黛丝梅拉上前几步，娇笑道：“凯撒爵士，很高兴见到你。你现在的样子可比小时候英俊多了！” 这位伯爵之女身姿高挑丰满，肌肤白皙紧致，五官算不上绝美，但也明艳动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脸颊上的几粒小雀斑，不过这也并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倒是增添了些许俏皮。 山姆威尔稍稍加快脚步，来到黛丝梅拉跟前，刚想行礼，却见对方居然朝自己伸出了光洁如玉的右手。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俯身托起黛丝梅拉的纤手，在指间轻轻一吻，道： “黛丝梅拉小姐，您也比以前更加美丽了。” 黛丝梅拉收回小手，转身做出邀请的姿势，道： “请吧，年轻的爵士，我的父亲已经在城堡中等候多时了。” “好。” 山姆威尔坐上了雷德温家族的豪华马车，向岛内驶去。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了城堡外。 山姆威尔下了车，就见一位年轻的侍女端着一个银盘走上前来。 等山姆威尔吃下盘中的面包和盐巴，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恭声道： “凯撒爵士，老爷正在会客厅等您。” 说着便在前方领路。 进入会客厅，山姆威尔就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端着一个银质高脚杯倚靠在窗边。 他头发稀疏，皮肤粗粝，看起来有些显老，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衣，胸前印着雷德温家族的紫葡萄纹章，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山姆威尔知道，这人便是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 多年未见，这位伯爵跟原主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派克斯特大人，很荣幸见到您。”山姆威尔上前行礼。 “凯撒爵士。”派克斯特伯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桌上的酒壶，“不必拘束。” “好。”山姆威尔闻言也放松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然后端着酒杯来到窗边，与派克斯特伯爵并肩而立。 这个过程中，派克斯特伯爵一直在打量着他。 看着在自己的气场笼罩下悠然自得的山姆威尔，派克斯特伯爵开口道：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山姆威尔·塔利？” 山姆威尔表情微微一僵，随后笑道： “现在我是山姆威尔·凯撒了，伯爵大人。” 派克斯特伯爵微微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头看向窗外。 从这里可以看到一处种满鲜花的庭院，院中，刚刚前往码头迎接山姆威尔的黛丝梅拉小姐正与几位姐妹悠闲地品着茶。 她们中间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但看他那一头金发就知道应该不是雷德温家族的人。 不过，由于隔了太远，山姆威尔也看不清对方的面貌。 派克斯特伯爵轻抿了一口酒，悠悠道：“还记得当年你父亲带你来青亭岛，想让你成为我的侍从，并跟我女儿定亲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七年？还是六年？” “好像是六年前吧。”山姆威尔其实也记不清了，随便报了个数字。 同时心里暗暗猜测派克斯特伯爵提起此事的动机。 这件事对于原主来说可是年幼时的最大的糗事之一，山姆威尔不觉得派克斯特伯爵旧事重提是要羞辱自己。 堂堂青亭岛领主没这么无聊。 “这么久了啊。”派克斯特伯爵感慨一句，随后指了指窗外庭院中的那群人道，“跟黛丝梅拉喝茶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山姆威尔老老实实道。 “他是史戴佛·兰尼斯特之子，达冯·兰尼斯特。” “原来是雄狮家族的人。”山姆威尔感慨了一句，难怪一头骚包的金发。 之前在码头上，他确实看到了怒吼雄狮的旗帜，还以为只是来自凯岩城的普通商船，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兰尼斯特家族的成员在上面。 不过，这个史戴佛·兰尼斯特他完全记不起是哪位了，估计原剧里应该也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 但他的儿子达冯·兰尼斯特，山姆威尔就有些印象了。他记得此人是个厉害角色，曾负责指挥西境军队围攻奔流城。而且在泰温公爵死后，此人居然被太后瑟曦任命为西境守护…… 虽说瑟曦的很多操作都令人智熄，这项任命也更多地是在跟叔叔凯冯斗气，但至少也能证明达冯在兰尼斯特家族中，确实是位出类拔萃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他来青亭岛干什么？ 但接下来派克斯特伯爵的话就为山姆威尔解惑了： “史戴佛爵士这次来，是为他儿子达冯向我女儿黛丝梅拉提亲的。” 这回山姆威尔总算明白了派克斯特伯爵的言外之意。 不过，他假装没听懂，笑呵呵地道：“那要恭喜您了，我听说达冯爵士是位出色的骑士。” 派克斯特伯爵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 “不用。因为我准备拒绝他们。” “那真是可惜。”山姆威尔一副无比遗憾的样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兰尼斯特家族吗？” “您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以为派克斯特伯爵拒绝兰尼斯特家族是因为想把女儿嫁给他。 虽然对方一直在引导他往这个方向去想。 其实派克斯特伯爵拒绝的理由他已经猜到了。 一方面是因为达冯虽然很出色，但毕竟只是兰尼斯特旁系，派克斯特伯爵不大看得上。 而更重要的是，奥莲娜夫人已经在通过蓝礼公爵那个傻憨憨来秘密谋求将玛格丽推上王后的宝座。 这个计划若是成功，就算有蓝礼公爵挡在前面承受兰尼斯特家族的怒火，提利尔家族跟西境的关系也必将恶化。 跟提利尔家族关系紧密的雷德温家族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派克斯特伯爵当然不会同意将女儿嫁到注定会敌视河湾的西境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山姆威尔肯定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派克斯特伯爵是为了自己才拒绝兰尼斯特家族的了。 不过，他很疑惑，对方为何要引导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派克斯特伯爵不会真的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吧？ 还是说他只是想以此为诱饵，来吊着自己？ 派克斯特伯爵见山姆威尔一直不接自己的茬，只得直言道： “行了，山姆，别装了，想娶我女儿吗？” 54 诱惑 还真不想。 山姆威尔在心里应了一句。 虽然黛丝梅拉确实挺漂亮，而且身份也足够高贵，现在的自己要是能娶到她，绝对是高攀。 但山姆威尔却不相信派克斯特伯爵会这么好心。 任何恩惠都暗中附带了标价，接受之前都要先冷静想想，它会不会掏空自己的钱包，甚至让自己付出一生来偿还。 当然，表面上山姆威尔还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人能够拒绝黛丝梅拉小姐的魅力，只是……我担心自己配不上您的女儿呀。” “现在的你确实不行。我的女儿怎么能嫁到鹰嘴屿那种贫瘠之地。不过，若是我能帮你恢复原来的姓氏呢？塔利家族的城堡，还是配得上我女儿的。” 山姆威尔这回总算是明白了派克斯特伯爵的打算。 不得不说，确实打的好算盘。 “可是伯爵大人，我已经改姓凯撒了，角陵的继承权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只要你骨子里流的还是塔利家族的血，就始终拥有对角陵的宣称。你不用担心蓝道·塔利的态度，只要你娶了我女儿，其余所有的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 哪怕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山姆威尔的心脏还是砰砰直跳起来。 确实太诱人了。 仿佛只要他点头，美女、财富、领地……都会唾手可得。 但山姆威尔知道，这是一个有毒的苹果。 一旦他答应，那白兰地的酿造之法，有待开采的银矿，还有鹰嘴屿这个虽然贫瘠，但位置极为关键的领地，恐怕都是雷德温家族的囊中之物了。 甚至他自己，也将成为雷德温家族图谋角陵继承权的一个筹码。 不过，关于最后这一点，山姆威尔倒真不觉得雷德温家族有什么机会。 别看派克斯特伯爵说得漂亮，什么“只要你去了我女儿，所有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 狗屁。 山姆威尔要恢复塔利的姓氏，那要问蓝道伯爵答不答应。 看起来好像有了雷德温家族的支持，山姆威尔会更容易让父亲回心转意，重新接受他成为领地继承人，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蓝道·塔利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角色。 原著中，他给自己次子狄肯订的亲，是女泉城慕顿家族的长女。 而当时的慕顿家族因为在五王之战中站错了队，正处于实力的低谷之中。 蓝道让自己儿子娶威廉·慕顿伯爵的女儿，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趁机取得女泉城的控制权。 这样一个强势的领主，只会想着去吞并别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将手伸到自己的地盘上。 所以，如果山姆威尔娶了黛丝梅拉，那蓝道更不可能同意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了。 否则，将来角陵的控制权是在塔利家族手里，还是在更强势的雷德温家族手里就难说了。 “抱歉，伯爵大人，我曾在父亲面前立誓，此生都不会回角陵了。”山姆威尔干脆用誓言来搪塞。 派克斯特伯爵闻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此根本不在意。 “没关系。”这位青亭岛领主淡淡道，“你跟黛丝梅拉的孩子还可以回角陵。” 山姆威尔嘴角抽了抽。 他当然知道，派克斯特伯爵说出的这句话看似风轻云淡，但其实满是血腥味。 什么情况下他跟黛丝梅拉的孩子才能拥有角陵的继承权？ 当然是弟弟狄肯那一脉全都死绝了！ 他不禁感叹，维斯特洛的这些大贵族们，难道心都是黑的？ “伯爵大人，我能考虑一下吗？”山姆威尔看着庭院中与黛丝梅拉小姐谈笑风生的达冯，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这些腹黑心狠的大贵族之间游走，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白羊”了，一些不触及底线的小手段，还是要用一用的，否则迟早要被这些人吃干抹净。 “可以，但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派克斯特伯爵将杯中酒喝干，“否则，我恐怕就要答应兰尼斯特家族了。” 我信你个鬼。 山姆威尔看着窗外那位被派克斯特伯爵用来当成自己竞争对手的达冯，故意摆出心焦的表情，道：“好的，我一定会尽快给您答复。” 随后，派克斯特伯爵便结束了这次会面，匆匆离去。 守候在门外的管家带着山姆威尔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山姆威尔出了门，往之前看到的那个庭院走去。 既然派克斯特伯爵这么想把女儿嫁给他，那山姆威尔觉得自己总要尽一尽黛丝梅拉“潜在未婚夫”的义务。 演戏嘛，就要演全套。 “山姆！”刚走进院子，就见黛丝梅拉热情地朝自己挥了挥手臂，“你跟父亲谈完了？” “是的，黛丝梅拉小姐。”山姆威尔彬彬有礼道，“希望我的到来没有打扰到各位。” “当然没有。快过来坐吧。” 达冯·兰尼斯特在刚见到山姆威尔的时候，脸色就微微一沉。 雄性生物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一股危机。 尤其在听到黛丝梅拉对对方的亲热称呼时，他对山姆威尔的警惕就彻底变成了敌意。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风度，起身问道： “黛丝梅拉小姐，这位是？” “达冯爵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角陵蓝道伯爵的长子，梅斯公爵册封的开拓骑士，山姆威尔·凯撒。山姆，这位是兰尼斯特家族的达冯爵士。” 山姆威尔当然听出了黛丝梅拉在称呼自己和达冯时的差异，这让他觉得，眼前这位伯爵之女还挺“绿茶”的，这是生怕自己跟达冯打不起来是吧？ 不过也好，没有这位绿茶小姐在一旁煽风点火，光他一个人还未必有把握激怒对面这头小狮子。 “开拓骑士？”达冯笑了笑，虽然他竭力隐藏，但眼中的敌意依然表露无疑，“不知凯撒爵士的开拓领在什么地方？” “鹰嘴屿，赤红山脉深处的贫瘠之地，当然比不上雄伟富庶的凯岩城。”山姆威尔在小桌边坐下，谦逊地说道。 “鹰嘴屿也不差呀。”黛丝梅拉亲手给山姆威尔倒了一杯花茶，“听说那里还发现了一处银矿，是不是，山姆？” 达冯看着几乎要凑到山姆威尔怀里的黛丝梅拉，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银矿啊，还不错。不过跟凯岩城的金矿相比，还是差不少。” “确实不能比。”山姆威尔笑呵呵地将花茶一饮而尽，“我听说兰尼斯特家族的人，拉的屎都是黄金做的。” 嘭！ 达冯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而起，须发皆张，像个暴怒的狮子： “山姆威尔·凯撒，敢不敢跟我在比武场上一决胜负！” 55 交易 “你明天要跟山姆威尔·凯撒比武对决？” 史戴佛一脸愕然地看着儿子。 “是的，父亲。”达冯怒气未消地说道，“那小子对我们兰尼斯特家族出言不逊，我当然要教训一下他！” “我看你是为了博得黛丝梅拉小姐的青睐吧？”史戴佛揭穿了儿子的目的。 达冯也干脆道：“没错。” 史戴佛叹息一声，摇头道： “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我们来青亭岛这么多天了，派克斯特伯爵却一直不肯给予正面答复。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你。” “为什么？”达冯瞪大了眼睛，声音也突然拔高，“难道我配不上他的女儿吗？还是他有更好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下一刻，这位年轻的兰尼斯特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巨大的嗓门震得门窗都窣窣直响： “是河湾的那个开拓骑士对不对？他想把女儿嫁给那个该死的开拓骑士对不对？” 史戴佛无奈地点点头：“我猜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达冯气得在屋子里乱窜，像是恨不得马上拔剑去砍了某人，“我哪里比不上他！我哪里比不上他！不！我绝不接受！明天我就要在比武场上战胜他！让派克斯特伯爵和黛丝梅拉小姐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骑士！” “你就算赢了又能怎样？”史戴佛没好气地骂道，“你以为黛丝梅拉小姐是花环桂冠么？谁赢了就归谁？” 达冯顿时身形一僵，但仍然暴怒不已，站在那里直喘粗气。 史戴佛无奈地叹息一声，安慰道：“好了，这事关键不在于你。而是派克斯特伯爵应该早有计划了。山姆威尔·凯撒这个人我特意打探了一下，发现他的经历确实挺古怪的。 身为塔利家族长子，他居然放弃继承权，去赤红山脉那个鬼地方开拓领地。而且居然还真让他成功了。据说现在已经初步建立一个领地，降服了上万野人。我猜测，提利尔家族应该是对他有些安排，也难怪派克斯特伯爵想把女儿嫁给他。” 达冯铁青着脸，闷声道： “那我们就这样放弃？” “嗯。明天我们就向派克斯特伯爵辞行，还有你跟山姆威尔的比武，也趁早取消吧，别白费力气了。” “不！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跟他打一场！” 看着倔强的达冯，史戴佛眉头紧紧皱起，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挺冷静机灵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态。 这是真的看对眼了么？ 还是年轻人本就这么容易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 史戴佛正准备再劝，却忽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哪位？” “山姆威尔·凯撒，前来拜访史戴佛爵士。” 听到这个声音，达冯猛地转头，通红的双眼瞪得老大，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史戴佛连忙起身，对儿子呵斥道：“坐下！管好自己的脾气！” 说完，他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凯撒爵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有些事想跟您聊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史戴佛深深看了面前的年轻骑士一眼，随后让开身体：“请进。” 山姆威尔走进房间，立刻就见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的达冯。 他微微一笑，在达冯对面坐下，道： “晚上好，达冯爵士。” 达冯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瞪着山姆威尔，似乎是想用目光杀死他。 “凯撒爵士，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史戴佛关上门，走到儿子身前，挡住他的目光，似乎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起伤人。 “是这样的。我知道两位这次来青亭岛的目的，不过，实话告诉你们，派克斯特伯爵已经决定将黛丝梅拉小姐嫁给我了。” 此言一出，达冯差点又要蹦起来，还好被父亲按住了。 史戴佛面色不善地看着山姆威尔，冷冷道： “所以你是来向我们耀武扬威的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不，您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你们白费力气而已。所以，明天的比武，要不就取消吧。” “怎么？你怕了吗？”达冯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嚷道。 “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没有意义。不管输赢如何，黛丝梅拉小姐都会嫁给我。” “那我也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道：“何必呢？达冯爵士，为了争一口气而得罪我，更重要的是，得罪派克斯特伯爵，真的理智吗？这样吧，我出十枚金龙，你们取消明天的比武。” 听到这话，史戴佛父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达冯才讥讽道： “十枚金龙？你这是把我们当乞丐了？” 史戴佛也道：“向来都只有我们兰尼斯特家族用金龙收买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试图收买我们。” 山姆威尔耸耸肩：“任何东西都有个价格，史戴佛爵士，那您说个价。” 史戴佛摇摇头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龙来衡量的，比如荣誉。凯撒爵士，如果我出一百金龙，让你明天比武故意输掉，你会愿意吗？” 山姆威尔还没说话，达冯就叫道：“父亲，不用您出钱，我自己就能凭实力击败他！” 史戴佛却抬手止住了儿子，因为他从山姆威尔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动。 “也不是不行。”下一刻，就听山姆威尔道，“反正无论输赢，我都能娶到黛丝梅拉小姐，让你一回又如何？” 达冯嘲笑道：“你这个没有荣誉的家伙！不配成为骑士！” 山姆威尔无奈地耸耸肩：“你不懂，我的开拓地急需用钱，有时候只能妥协。所以，史戴佛爵士，您确定要给一百金龙吗？” 史戴佛却似乎明悟了什么，立刻道：“我给你一千金龙！” “父亲！” 达冯以为自己父亲疯了，可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就听史戴佛又道：“一千金龙，买你主动放弃迎娶黛丝梅拉小姐。” “不可能！”山姆威尔摇头道，“你觉得一点钱就能让我放弃黛丝梅拉小姐？” “三千金龙。”史戴佛继续加价，“您不是刚刚说过，任何东西都有个价格嘛。这笔钱买您放弃联姻，怎么样？” “不可能。”山姆威尔再次摇头，“我对黛丝梅拉小姐矢志不渝。” 虽然再次被拒绝，但史戴佛却从清晰地山姆威尔眼中捕捉到了犹豫和迟疑。 于是，他脸上泛起了自信的笑容，继续加价： “五千金龙。” 对于如何用金钱来达到目的，兰尼斯特家族应该是维斯特洛大陆最在行的。 “这怎么可以。请不要侮辱我对黛丝梅拉小姐的感情。” “七千金龙！” 山姆威尔的犹豫已经写在了脸上。 “一万金龙！”史戴佛慢慢走近山姆威尔，“这个价格已经能让你雇佣一支军队去开拓了。” “三万金龙。”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山姆威尔终于开口了，“给我三万金龙，我立刻放弃迎娶黛丝梅拉小姐！” “不可能！”史戴佛立刻摇头，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算黛丝梅拉是金子做的，也不值三万金龙。” “那我们各退一步好了，两万金龙。” “一万金龙。” “那我再退一步，一万五？” “一万金龙。” 山姆威尔见史戴佛态度坚决，也明白榨不出更多利益了，便装模作样地挣扎一番，点头道： “成交！” 达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场比武，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场交易。 而且，自己似乎又能娶到黛丝梅拉小姐了？ 虽然心痛即将支付给山姆威尔的一万金龙，但达冯的长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56 演戏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 青亭岛的比武场上，聚集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观众。 场内，伯爵长子霍拉斯·雷德温压着声音质问道： “山姆，我父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代理骑士，你为什么非要自己上场？” 山姆威尔一边在侍从的帮助下艰难地穿着铠甲，一边道： “我是为了黛丝梅拉小姐的荣誉而战，当然必须亲自上场。” 废话，别人都出了一万金龙，自己当然得好好配合演完这场戏。 这就叫敬业！ 霍拉斯嘴角抽了抽，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骑士精神不该用在这个时候！达冯那家伙可是兰尼斯特家族青年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我都不敢跟他交手！你别以为自己这几年涨了点力气就敢去挑战他，你会败得很惨！”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一定输。”山姆威尔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自己丢人不要紧。”霍拉斯看着对方铠甲上的紫葡萄纹章，没好气道，“可我不想让雷德温家族也跟你一起丢脸！” 没错，山姆威尔身上的这套精致板甲是跟雷德温家族借的。 他自己虽然有一副锁链甲，但实在太寒碜了，雷德温家族都不好意思让他在这种场合穿出来，太丢人了。 “不会的。”山姆威尔用力将身上的铠甲拍的砰砰直响，“今日我一定会为黛丝梅拉小姐赢得这场胜利，不然，我就没有资格娶她！” 霍拉斯赶紧捂住他的嘴，内心狂吼——你确实没资格娶我妹妹！但谁让父亲非要妹妹嫁给你！ 这位已经提前以“大舅哥”身份自居的青亭岛继承人，现在恨不得一棒子把这个不省心的妹夫敲晕，然后让早就准备好的代理骑士上场教训一下那个达冯·兰尼斯特。 但山姆威尔根本不听劝，穿戴完毕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自己的战马走了过去。 霍拉斯无奈，只得唉声叹气地走回了场边。 “铛！” 随着一声锣鼓敲响，今日的两位主角正式骑马入场。 观台上的欢呼声顿时热烈了起来。 两人完成绕场一周后，在各自的位置站定。 侍从们立刻跑进来，将骑枪递给各自的骑士。 虽然比武用的是木质骑枪，但分量也不轻，而且算上枪柄将近二十英尺长，想要在马上将其持平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幸好山姆威尔现在的力量有了大幅度提升，不然这一步都未必能完成，那就真是丢人丢大了。 “铛！” 又是一声锣响。 两人几乎同时闭上头盔面罩，然后一夹马肚，开始加速。 嗒嗒嗒—— 随着两人间距离的逼近，速度也越来越快。 全场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这次碰撞的结果。 嘭！ 木质枪尖轰然炸裂，纷飞的木屑中，山姆威尔直接被捅下了马。 观众们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便猛然爆发起来。 达冯掀开面罩，朝着人群挥手致意，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胜利——虽然这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刚才山姆威尔的骑枪都没碰到他。 “山姆！你没事吧？” 看见黛丝梅拉小姐居然冲进场中，跑到山姆威尔身边，达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为什么？ 明明我才是胜利者！ 达冯内心狂吼，但下一刻，他就暗自庆幸，还好这个家伙会主动退出。 黛丝梅拉小姐终归还是自己的。 于是，他又重新洋洋得意起来。 另一边，山姆威尔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火辣辣的痛，还有自己屁股，都快摔成两瓣了。 不过，想到这一摔价值一万金龙，身体上的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 甚至，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摔两次—— 只要有人肯付钱。 “我没事，黛丝梅拉小姐。”山姆威尔挣扎着站起来，“抱歉，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武力从来不是衡量一位骑士的唯一指标。”黛丝梅拉甜甜一笑，安慰道。 霍拉斯阴沉着脸走过来：“早跟你说过，让代理骑士出场的！” 山姆威尔却突然变得义正言辞：“我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懦弱！” 霍拉斯顿时哑口无言，而一边的黛丝梅拉满眼都闪着小星星。 山姆威尔忽然觉得，这位伯爵之女演技还挺不错的，旁人见了，绝对会以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然而他又怎么会忘记六年前，自己被父亲带来青亭岛向派克斯特伯爵提亲的时候，这位骄傲的少女对自己的鄙夷呢。 几年不见，她就突然爱上自己了？ 三流言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回到场边，卸下铠甲，青亭岛的学士又来给山姆威尔检查了一下。 确认没有受伤后，山姆威尔便去见了派克斯特伯爵。 “抱歉，伯爵大人，我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年轻人总要经历失败，才能看清自己。”派克斯特伯爵淡淡道，“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迎娶我的女儿。” “抱歉，伯爵大人，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娶黛丝梅拉小姐了。”山姆威尔一脸死灰，仿佛已经对未来彻底失去了信心。 派克斯特伯爵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我的女儿该嫁给谁，从来都不是一场可笑的长枪比武可以决定的。至于谁有资格娶她，那要我说了才算！” 山姆威尔却依然摇头：“伯爵大人，我跟达冯爵士在比武前就已经有了约定，输的人必须退出竞争！或许在您看来这种约定有些可笑，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无法违背的誓言。” 说完，他就再次向派克斯特伯爵行了一礼，然后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站住！”派克斯特伯爵果然叫住了他。 山姆威尔停下脚步，有气无力道：“伯爵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派克斯特伯爵看到山姆威尔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强行将满肚子骂人的话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道： “你那酿酒之法我要了，你开个价。” 山姆威尔缓慢却坚定地摇头：“抱歉，酿酒之法多少钱也不卖。不过，若是青亭岛愿意代为销售白兰地，我很乐意为您供货。价格绝对公道。” 派克斯特伯爵盯着山姆威尔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无奈道： “好。” …… 码头上，山姆威尔一行人即将乘船离开。 雷德温家族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来送行，之前还“深情款款”的黛丝梅拉小姐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反倒是兰尼斯特家族的史戴佛父子来了。 “凯撒爵士，您放心，兰尼斯特有债必偿！我们不会为了区区一万金龙，就毁掉家族千年声誉。我刚刚写的一封信已经被渡鸦带着飞往凯岩城，很快，一艘载满黄金的舰船就会驶出兰尼斯港，开往您的领地。” “我当然相信兰尼斯特家族的信誉。”山姆威尔笑呵呵道，“不过，我必须提前说明，之前的约定只是说我会退出竞争，可若是我退出后，派克斯特伯爵还是不肯将黛丝梅拉小姐嫁给达冯爵士，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啊。” “哼，这个不用你操心！”达冯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这样还娶不到黛丝梅拉小姐，我就从这儿游回凯岩城！” 但愿诸神保佑你别淹死在日落之海里…… 心善的凯撒爵士虔诚地为达冯祈祷了一秒，随即便转身登上了船。 57 回归 如今的鹰嘴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自从一个半月前，阳屋城的第一批粮食和生活物资运送到这里后，领地最大的危机也就彻底解除了。 而且，在拥有了足够的粮食后，管家加文按照山姆威尔临走前的吩咐，立刻大肆招聘野人前来建设领地。 包吃包住，还有工分拿。 这样的诱惑下，越来越多的野人汇集到鹰嘴屿，俘虏营（现在已经改名劳工营）也从一开始的一千人，猛增到近四千人。 领地建设一下子进入了快车道。 谷口的防御设施已经彻底完工，三层木篱笆和四个相互呼应的塔楼将这里打造成一個固若金汤的小型堡垒，一个个木屋整齐有序地出现在谷地中，还有领主的城堡，也在勤劳的野人劳工们的努力下，已经打好了地基。 另外，加文还召集了三百多名女野人，让她们参与白兰地的酿造工作。 山葡萄的采集、清洗、发酵、蒸馏、贮藏……等工序都因为有了充足的劳动力而相继步入正轨。 靠近谷口的空地上也被野人开辟出一大块田地，开始种植山葡萄，为将来的大规模酿造打下基础。 虽然此时已近黄昏，但鹰嘴屿依然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靠近沙滩的一处土丘上，一名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领地中的一切。 他有着深色的头发，里面夹杂着些许灰白，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下巴上的一小撮经过精心打理的山羊胡，更加凸显出其儒雅的气质。 深灰色的丝绸披风用一个仿声鸟形状的扣子扣住。 精通纹章学的人便会知道，这是王国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的个人纹章。 “大人，您真的要在这里等那位凯撒爵士回来吗？”一位身穿铠甲的年轻男子来到培提尔身后，问道。 “是的。” “可……他不过是一个连城堡都没建好的开拓骑士，您从君临亲自跑来已经很是屈尊降贵了，何必非要等他回来呢？关于银币铸造的事情，有我留下来处理就好了呀。” “你觉得山姆威尔·凯撒不值得我多等几天？” “难道不是吗？” “拜兰，不要轻视任何人，尤其是年轻人。我们贝里席家族的领地也不过是个岩石满布的小小半岛，而且还没有银矿。”培提尔的声音浑厚低沉而略带沙哑，有种能让人不自觉地信服的独特魔力。 “他怎么能跟您比呀。”拜兰挠挠头，道，“虽然从我了解的情况看，这位凯撒爵士确实挺会打仗，但却明显不会治理领地。别看现在热热闹闹的，很快就会出大问题。” “哦？什么大问题？” “首先，他对那些野人太仁慈了！不仅接受他们为领民，管他们吃喝，居然还给他们发所谓的‘工分’，我仔细算过，等到这座城堡顺利完工——如果他能支撑到完工的那天——他必须面对一个庞大的债务，这绝对会让他破产！ 我都还没算那两百多名工匠，据说这是他花费十倍的价格从高地城雇佣来的，真的是……呵呵，我甚至觉得那座银矿都救不了他。 而且，领地里有上万野人，河湾人却只有几百人，这种不平衡隐藏了多大的危险您肯定也清楚，这迟早要酿成动乱。 还有，他居然还在种植山葡萄，似乎是准备酿酒。呵呵，他真以为这种酸涩的葡萄酿出的酒能卖出好价钱？” 培提尔静静地听完，随后微微一笑道： “你知道吗？人其实跟羊很像，喜欢聚成一群，吃着同一片草，走着同一条路，长得也都是一样的白毛。不过，偶尔也有些羊不太一样。 他们是黑的。 他们因为长着不同颜色的毛，而常常被羊群孤立，被白羊们鄙夷、排斥。但往往正是这些黑羊，会带领羊群走出一条新路来。” 拜兰似乎有些不服气，道：“大人，您觉得山姆威尔·凯撒就是这样一头黑羊？可他犯的那些错误呢？” 培提尔摇摇头，悠悠道：“循规蹈矩自然什么都不会错，但离经叛道，就注定会伴随着错误和失败。” 拜兰顿时愕然。 培提尔又道：“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那些治理领地的手段是错的呢？在白羊眼里，黑羊怎么做都是错的，直到它带领羊群发现一处新的肥沃草地。” 拜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眉宇间却还有些犹疑，他总觉得贝里席大人话中黑羊似乎还有其他隐藏的意思，但又不敢追问。 而且，称赞一个人为黑羊……总觉得有些别扭。 就在这时，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欢呼声。 循声望去，拜兰就见一艘海船正缓缓向着领地驶来。 “我们的黑羊，回来了。”培提尔望着夕阳下的海船，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随后，他便转身走下了土丘，向着码头而去。 拜兰也连忙跟了上去。 码头上，山姆威尔不等船完全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了栈桥。 阔别两个月，在河湾西部海岸溜达了一圈，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地方，山姆威尔难掩心中的惊讶—— 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吗！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哈哈，加文，辛苦你了！”山姆威尔上前给了自己的管家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让本就激动异常的加文居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随后，山姆威尔又向聚集到码头上的领民们挥挥手，感谢他们的热情迎接。 “领主大人，欢迎回来！” 人群也还以热烈的欢呼。 这时，加文终于想起了什么，连忙在山姆威尔耳边道： “老爷，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大人已经等了您五天了。” “培提尔·贝里席？”山姆威尔吃了一惊。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当然知道。 权力游戏中的顶级玩家，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一个信奉“混乱是阶梯”的权谋大师。 他居然来到了自己的领地？ 虽说监督货币的铸造确实是财务大臣的职责，但不过一个银矿而已，也不用培提尔亲自大老远地从君临跑来吧？ 除非，他来鹰嘴屿，并不只是为了银矿…… 山姆威尔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这时，培提尔也在侍卫的护送下挤出人群，来到了山姆威尔面前，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 “终于见到你了，凯撒爵士！” 山姆威尔也收敛心神，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很荣幸见到您，贝里席大人。” 58 密谋 夜幕降临。 海边的沙滩上亮起了一堆堆篝火，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其一同传播开来的，还有阵阵欢声笑语。 为了迎接领主大人的归来，鹰嘴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 当然，幕天席地的情况下，也没那么多礼节可讲，大家都很随意，吃吃肉，喝喝酒，同时听那些跟随领主大人出去的侍卫们讲述一路的见闻。 山姆威尔则与培提尔·贝里席并肩行走在沙滩上，聊着天。 “这里跟我的领地很像，都是在海边，也都岩石遍布。”培提尔脸上闪过回忆之色，“不过，颤抖海可不像夏日之海这般温柔。” “我还从未见过颤抖海，真想去见见。” “你见了之后怕是会后悔。”培提尔哈哈大笑，“在颤抖海深处，据说生活着无数冰巨人，他们日夜不停地跳着舞，掀起可怕的狂风骤浪，足以吞没任何海船。” “冰巨人？我记得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是冰龙。” “或许都有吧。”培提尔耸耸肩，忽然转换了话题，“山姆，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鹰嘴屿吗？” 来了！ 山姆威尔心里一紧，知道真正的戏肉要来了。 培提尔·贝里席这个权游最大的阴谋家肯定不会没事跑到赤红山脉这么个穷乡僻壤来，就为了看个银矿。 他肯定是有所图谋。 不过，山姆威尔也没有太过紧张。 毕竟他可是知道这位看起来极富魅力的王国财务大臣的真正面目和行事准则。 此人一心想把维斯特洛大陆搅乱，这样他这样一個出身低微的小贵族才有机会向上攀爬。 而且，培提尔作为权力游戏的高端玩家，最擅长隐藏自己的目的，为此他甚至会做一些看似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这样才不会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他。 他也就可以从容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谎言和权谋，操纵舞台中央的那些“主角”们去厮杀、去争斗。 “说实话，贝里席大人，我也很惊讶您会亲自来。”山姆威尔老老实实地道。 培提尔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山姆威尔： “我其实是想亲自见见你，凯撒爵士。” “见我？” “是的。我从你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培提尔的目光中毫不掩饰欣赏之意，“虽说你的出身比我要好，但却并不受父亲的喜爱，角陵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所以，伱跟我年轻时一样，都是近乎一无所有，都是被所有人轻视。 但与我一样，你也不肯向命运屈服。 我从琼恩公爵手里求得海鸥镇的税务官一职，并在三年时间内让该镇税收增加了十倍。而你，则从梅斯公爵手里拿到一张开拓令，在赤红山脉深处开拓出一片领地，并获得了上万野人的效忠。 所以，别看你现在连城堡都没建好，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也会让整个维斯特洛都大吃一惊。” 不得不说，培提尔的言语极具煽动性，配上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能让任何人听了后都热血沸腾。 更别说，此人还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面对这样的赞赏，没有哪位年轻人能把持得住。 可惜，这位“仿声鸟”遇见了山姆威尔，哪怕他唱得再好听，但在山姆威尔耳朵里，都是魔鬼的低语。 听信培提尔·贝里席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看看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的下场就明白了。 “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贝里席大人。”山姆威尔摆出一副明明很激动，却依然竭力保持谦逊的表情。 “我这双眼睛，可从没看错人。”培提尔笑呵呵道，“而且，对于王国的青年俊杰我一直都很乐意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以加速他们的成长。” “您真是一位宽厚的长者！”山姆威尔送上一个马屁，同时好奇对方所谓的帮助到底会是什么。 培提尔凑近了一步，伸手按住山姆威尔的肩膀，声音压低了些，道： “我知道在赤红山脉这种贫瘠之地开拓的艰难，你现在又有这么多领民要养活，肯定急需钱财……”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顿时起了疑惑——难道铁王座还会出钱补贴开拓领主？ 有这种好事？ 但接下来培提尔的话就解释了他的疑惑，也让他心中凛然一惊。 “这处银矿其实对于王国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你来说，却是至为重要。所以，我才亲自来一趟，而且还会留一个信得过的人在鹰嘴屿，配合监督银鹿的铸造。” 话说到这里，山姆威尔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培提尔话中隐含的意思。 这家伙居然暗示自己可以做假账！ 只要私藏一部分的银鹿，那相应的，他需要上缴给王室的税费也会大幅度减少。 培提尔看着山姆威尔惊愕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再次笑着道：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不那么光彩，但相信我，这样做非但不会损害王国的利益，反而是一种增强。我们的国王陛下可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所以，与其让这笔钱上缴后被他挥霍掉，还不如留下给你用来为王国开疆扩土。” 还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山姆威尔低下头，仿佛是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但其实，他正在思考培提尔·贝里席的真正目的。 对方肯定不是真心为国家着想。 这家伙巴不得这个国家乱起来才好。 培提尔恐怕是看出了奥莲娜夫人派他前来鹰嘴屿开拓的真正原因，所以才决定来添一把火。 鹰嘴屿发展得越好，河湾对多恩动手的概率也就越大。 只要两边打起来，那就给了培提尔这样的阴谋家火中取栗的机会。 这应该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虽然窥破了培提尔的真正动机，但山姆威尔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截留一部分的银鹿，难道不是对他有利的事情吗？ 虽说培提尔此举包藏祸心，但好处确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此举会不会加速河湾与多恩之间战争的到来，他觉得完全没必要担心。 毕竟他可是知道用不了多久，君临的局势就会先一步恶化，国王劳勃也会挂掉，到时候维斯特洛就是群雄逐鹿的局面，哪里还会有人关注赤红山脉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开拓领啊。 当然，稳妥起见，这笔隐瞒下来的钱财山姆威尔知道自己不能独吞。 否则，万一将来“小指头”将此事当成拿捏他的把柄怎么办？ 于是，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后，山姆威尔开口道： “贝里席大人，您说的有道理。另外，我愿意将一部分的银鹿赠送给您，毕竟您这样一心为国的大人物，肯定也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培提尔深深看了山姆威尔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他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份好处： “可以。” 59 星坠城 阳屋城外的码头上，停靠着几艘装卸货物的商船。 其中一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淡紫色的旗帜，上面印着的是相互交叉的一柄剑和一颗流星—— 这是星坠城领主戴恩家族的纹章。 “老大，下面有位老爷找你！” 船长吉尔莫带着一身酒气走出船舱，不耐烦地吼道： “哪位老爷？” “不知道。他没说。” “他没说你不会自己看啊！该死的蠢货！” “但他身上没有任何家族纹章啊，我怎么看？” 吉尔莫皱了皱眉，低声咒骂了几句，却还是晃晃悠悠地下了船。 然后，他就见到了船员口中的“老爷”——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相貌英俊，气质优雅，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须。 虽然此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家族纹章，但眼光毒辣的吉尔莫敢用自己全部身家打赌，他肯定是位贵族老爷。 吉尔莫走上前去，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这位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培提尔·贝里席顺手抛出一枚银鹿，不等吉尔莫道谢，就问道： “你这艘船是开往星坠城？” “是的，老爷，您也要去星坠城吗？” “不，我要去鹰嘴屿。” “鹰嘴屿？”吉尔莫疑惑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抱歉，老爷，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地方。” “就在湍流河入海口的南边，与星坠城隔着一片海湾。你从这里前往星坠城的途中就会路过，不过要稍稍偏移一点航线。如果可以，我想搭载你的船去，费用不是问题。” “好像是有点印象……”吉尔莫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老爷，我记得那里是一片荒芜的山地啊，什么也没有，您确定要去那里？” “你的消息过时了。”培提尔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那里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领地。” “领地？” “不错，梅斯公爵册封开拓骑士，山姆威尔·凯撒爵士已经在那里建立了一个领地。” 听到是河湾人建立的领地，吉尔莫脸色微微一变。 多恩和河湾千年世仇，虽然吉尔莫因为经商的缘故也经常在河湾人的港口停靠，但作为多恩人，他骨子里对于河湾人的敌意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 “那個地方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河湾人疯了吧，要去那里开拓？” “谁说什么也没有，那里可是有一座银矿。” “银矿？”吉尔莫眼中难以抑制地冒出金光。 “是啊。听说那个领地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领民多达上万人。” “上万人……”吉尔莫表情渐渐变得严肃，“那确实不小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好像也就四个多月前吧。” “才四个月就有上万人了？”吉尔莫虽然不懂开拓，但也知道这个速度有多惊人。 “是的。那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开拓骑士，我正要去拜访他。能搭载伱的船吗？” 吉尔莫收敛心神，连忙笑着点头道： “当然可以，老爷。我正好也想去那里看看。” “好，你的船什么时候出发？” “正午准时出发，老爷。” “行，那我先去城中一趟，待会儿回来。” “好的，老爷。” 吉尔莫望着培提尔远处的身影，忽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 “忘了问那位老爷名字了！算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再问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老爷……” 说完，吉尔莫就晃晃悠悠地又回船上去了。 …… 时间来到正午。 吉尔莫趴在船舷上，望着阳屋城方向，却始终没有看到早上那位贵族老爷再出现。 他以为对方只是耽搁了，便决心多等一会儿。 然而吉尔莫并不知道，他苦等的那位贵族老爷，其实早就登上了一艘前往布拉佛斯的商船，已经扬帆起航了。 随着日头渐渐西落，吉尔莫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 他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瓶摔碎在甲板上，扯着嗓子吼道： “不等了！咱们出发！” 启航后，吉尔莫一边操纵着船舵，一边忍不住想着—— 不如顺路去那个鹰嘴屿看看？ …… 在赤红色的崇山峻岭间，突兀地矗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 淡紫色的旗帜飘扬的城头，上面印着的是相互交叉的一柄剑和一颗流星。 如果要说维斯特洛大陆最古老的家族，那可能会存在一些争议，但要论多恩领最古老的家族，但必然非星坠城的戴恩家族莫属。 传说在据今一万年前的黎明纪元，第一位戴恩便追寻着坠落的星辰，来到这里，并在湍流河的入海口处，建立起自己的城堡。 他的后裔以“湍流河之王”的名义统治着多恩西部的山区，直到联合了洛伊拿人的马泰尔家族征服多恩全境。 “山姆威尔·凯撒？”星坠城代理城主乌瑞克·沙德爵士紧皱着眉头，“凯撒是河湾哪个领地的家族？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吉尔莫小心翼翼地站在厅中，答道： “老爷，我打听过了，这位凯撒爵士其实是角陵塔利家族的长子，后来被梅斯公爵册封为开拓骑士，才去鹰嘴屿开拓的。” “角陵，塔利家族……”乌瑞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既然是塔利家的长子，为什么要放弃继承权，出来开拓？” “这……这个……” 见吉尔莫吞吞吐吐，乌瑞克便知道对方也不清楚：“好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 等吉尔莫离开后，乌瑞克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虽说戴恩家族的领地包括湍流河沿线的山区，但更准确一点，他们只在河流以东这一侧，有着足够的影响力，至于河流以西，那里的野人部落大多并不以戴恩家族的领民自居。 更不要说根本不在湍流河沿岸，而是已经在河流入海口更南边的鹰嘴屿了。 但河湾人居然在赤红山脉中建城，而且还是在湍流河的入海口附近，这让乌瑞克不得不紧张起来。 毕竟那里距离星坠城并不算远。 山姆威尔也曾是戴恩家族历史上一位伟大的湍流河之王的名字，这位外号“星火”的王曾攻占了河湾南部大片的领地，甚至包括旧镇。 现在，河湾居然也出现了一个山姆威尔，他会做什么？ 乌瑞克沉思半晌，随后伸手招来侍从，吩咐道： “派几个信得过的商船船主，让他们也去一趟鹰嘴屿，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回来向我汇报。” “是，大人。” 60 察觉 鹰嘴屿。 托德·佛花走入领主小屋，向山姆威尔行礼道： “凯撒大人，您找我有事？” “对。”山姆威尔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道，“我要你去一趟高庭，尽可能地收拢流民，带回鹰嘴屿。” “流民？”托德皱起了眉头，提醒道，“大人，即便是流民，他们也是提利尔家族的领民，您不能……” 话还没说完，托德就见山姆威尔将一个羊皮卷扔了过来。 他连忙伸手接住，打开一看，赫然发现，原来梅斯公爵已经允许山姆威尔去高庭收拢流民，并带回鹰嘴屿。 托德愣了半晌，显然是没想到山姆威尔居然能够说服梅斯公爵同意签署这种命令。 这简直是…… 托德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但他认得梅斯公爵的签名，而且他也相信，除非山姆威尔不想继续在河湾待了，否则绝不敢伪造这种东西。 所以，他果断闭上了嘴巴。 “你带五十个人去高庭，告诉那些流民，我这里管他们吃管他们住，只要愿意干活，就有工分——嗯，你也知道工分制度的，到时候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另外，每个顺利抵达鹰嘴屿的流民，都可以立即获得十個铜板的赏金。记住，只要肯来的，无论男女老少，我全都要，而且越多越好。” “是，大人。”托德其实很想问，如果来的人太多，你真的养得起吗？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现在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位年轻的开拓骑士了，对方无论是打仗、挣钱、还是治理领地的方式，全都显得那么的不合常理，然而事实却是，他一次次地成功了。 这个新领地也正以惊人的速度日渐繁盛起来。 托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劝谏这样一位领主。 在他眼里，山姆威尔或许不是最睿智的领主，但绝对是最神奇的一位。 走出领主小屋，托德正盘算着该带哪些人去高庭，忽然听到码头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 又来了一艘商船？ 托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虽说一直都有粮食物资供应的船只往来鹰嘴屿，这里有了个新码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最近一段时间，来的商船还是太多了一点。 不过，想到鹰嘴屿所处的地理位置，似乎这里确实有成为优良港口的潜力。 托德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向外走去。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山姆威尔也走出了领主小屋。 他望着热闹的码头，眼睛却逐渐眯了起来。 与神经大条的托德不同，山姆威尔已经意识到这些商船来得很诡异。 太多了。 哪怕鹰嘴屿这里有了个新领地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也不该突然引来这么多商船的停靠。 而且，他还注意到，这些商船基本都是来自多恩。 这让山姆威尔意识到，自己的这块领地，恐怕已经引起了多恩领主们的注意。 虽然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不对！ 山姆威尔立刻醒悟到，这些多恩商船似乎是从“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离开后不久才渐渐增多的。 联想到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很有可能就是他给多恩人传递的消息！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大步向着码头走去。 一路上人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候。 山姆威尔点头回应，很快便在码头上见到了一位名叫唐恩的商船船长。 “尊敬的领主大人，感谢您允许我们在此停靠。” “不用客气。这是一座自由的港口，欢迎任何友善的人前来。”山姆威尔目光看到桅杆上的旗帜，便问道，“你们是来自星坠城？” “是的，大人。” “你们星坠城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接待过什么大人物啊？” “大人物？”唐恩一脸迷惑，“您是指哪种大人物？” “来自君临的大人物。” “君临？”唐恩回想了片刻，摇摇头道，“大人，最近我从未听说有哪位君临的老爷来过星坠城。” 山姆威尔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以“小指头”的谨慎，确实不太可能会亲自前往星坠城，那样的话，他故意挑拨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伱是从何处得知鹰嘴屿建好了一个码头的？” “星坠城的码头上已经传遍了，还有高隐城、布莱蒙城应该也都知道了。大家都讨论着以后或许可以在您这里补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您这里的码头还是有点简陋，栈桥不够长，泊位不够多，还没有仓库，食物和淡水也……抱歉，大人，我并非有意冒犯……” “没事。”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摆摆手，“你的建议都很好，只不过我的领地刚刚开始建设没多久，需要一些时间来完善。对了，你们星坠城现在是哪位大人在管理？” 他记得星坠城戴恩家族如今的血脉可谓是凋敝至极，尤其是主支一脉，病的病，死的死，跳海的跳海，好像就剩下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继承了家主之位。 “是乌瑞克·沙德大人。” “乌瑞克·沙德……” 沙德是多恩私生子的通用姓氏，这位乌瑞克估计是戴恩家族的私生子，暂时代为管理星坠城。 不过，山姆威尔并没有从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便将对方也归入酱油选手一列，随后又问道，“星坠城伯爵我记得是艾德瑞克·戴恩吧？他现在在哪里？” “艾德瑞克大人去了黑港城，听说成了贝里·唐德利恩伯爵的侍从。” 听到贝里·唐德利恩的名字，山姆威尔终于想起了不少东西。 这家伙不正是有着七条命的“闪电大王”嘛。 背负真神使命的幸运儿——或许叫可怜虫更合适一点。 想死都死不了，直到完成自己的使命。 记得这位“闪电大王”娶了艾德瑞克·戴恩的姑姑，所以才将当时年幼又无依无靠的星坠城伯爵也一起带去了黑港城教导。 山姆威尔沉思片刻，忽然笑道： “你帮我带封信回星坠城，告诉乌瑞克爵士，我准备前去拜访。” 唐恩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 “好的，大人。” 61 融入 “母亲，这里变化好大呀！” 娜塔莉挽着母亲娜拉的手臂，灵动的紫色眼眸四下打量着，终于发出一声感慨。 “确实很大。” 这对母女走在鹰嘴屿平坦的石路上，望着不断从身边经过的忙碌野人们，还有那一座座整齐的木屋、塔楼、以及正拔地而起的城堡，恍惚间像是来到了一座热闹的城市。 很难想象，仅仅几个月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山谷。 娜塔莉想去看看那座已经打好了地基，砌起了约有三英尺高外墙的城堡，但却被母亲拉着去了福利院。 院子并不大，只是简单地用篱笆围了一圈，里面盖了十几座木屋，屋子围绕起来的广场上聚集了几百名小孩，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三四岁。 他们都穿着破旧的兽皮衣服，正摇头晃脑地唱着歌： “天父面容坚毅刚强，裁决谬误主持公义，判定福寿长短高低，慈祥喜爱小小孩童； 圣母带来生命之福，守护照看每位人妇，她的笑容终斗止戈，温柔呵护小小孩童； 战士屹立敌人之前……” 娜拉知道，这是七神之歌。 对于此，她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那位领主是七神的骑士，肯定会在领地中散播七神信仰，这无可厚非。 而且对方并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去逼迫所有领民都改信七神，已经是很仁慈了。 这群小孩周围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有的跟着一起唱歌，有的眯着眼睛晒太阳，有的做些简单的手工……不过，这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看来对这里的生活很满意。 七神之歌唱完，孩子们又熟练地换了一首。 这首歌娜拉没有听过，但听了一会儿后，她就发现，居然是赞美那位年轻领主的歌，歌词也颇为露骨，什么感谢领主大人赐予我们食物，感谢领主大人给予我们庇护，我们永远心怀感恩…… “母亲，那位领主大人真不害臊！居然让人给自己写了一首歌。”娜塔莉在母亲耳边悄悄道。 娜拉也有些想笑，却还是为对方辩解了一句：“不过，他也确实不算吹牛。这些老人孩子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娜塔莉面纱下的小嘴嘟了嘟，没有反驳。 母女俩看了一阵后，就离开了福利院，向领主小屋而去。 “凯撒大人。” “哈哈，娜拉夫人，我可是盼了您好久了！”山姆威尔热情地起身欢迎道。 他看了娜拉身旁那位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姑娘一眼，了然道： “这位想必就是您的女儿吧？” “是的，这是我女儿，娜塔莉。” 娜塔莉屈膝向山姆威尔行了一礼，然后就又缩回母亲身后，只用那双灵动的紫色眼眸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河湾贵族。 山姆威尔对小姑娘温和地笑了笑，随后对娜拉问道： “娜拉夫人，您找到我要的幽魂草了吗？” 娜拉点点头，将一个兽皮袋子递了过去：“我们这次一共找到了五十四株。” 山姆威尔连忙接过，打开看到确实是自己之前吃的那种能够增长精神属性的幽魂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也没有细数，便取了相应的银鹿交给娜拉。 娜拉接过银鹿，又道了声谢，随后问道： “凯撒大人，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您说。” “我想让游鸦部落的老人和孩童也留在您的福利院，不知这样需要我们支付什么代价？” 山姆威尔笑了笑道：“福利院是为我的领民们准备的，所以，只要你们成为我的领民就行。” 娜拉沉思片刻，为难地摇摇头：“抱歉，大人，并非我们不愿臣服，而是游鸦部落向来只侍奉旧神，所以……不过，我们可以支付钱财，或者幽魂草，兽皮，肉干……” 山姆威尔打断道：“臣服于我并不妨碍你们继续侍奉旧神，你应该清楚，我从没有强迫我的领民改信七神。你们甚至可以继续以往的生活方式，只需要定期向我缴税就行了。” 娜拉的眼神依然挣扎。 山姆威尔见状，便又道： “如果你们实在不愿臣服，还有一個办法。” “什么办法？” 山姆威尔指了指缩在母亲身后的小姑娘：“让你的女儿也留在鹰嘴屿，这样一来，我才可以放心地接收游鸦部落的老人和孩童进福利院。伱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对她。” 娜塔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攥住母亲的袖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娜拉犹豫了一下，道：“领主大人，我需要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 “可以。”山姆威尔点点头，“三天后我会启程前往星坠城，在那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了。” 说到星坠城的时候，山姆威尔紧紧盯着娜拉的眼睛，然后果然从中觉察到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波动。 看来，这个娜拉恐怕还真是亚夏拉·戴恩，而且她所谓的失忆，恐怕也只是一个谎言。 但随之而来就有一个问题——亚夏拉既然没有失忆，为什么不回星坠城？ 山林难道比城堡更舒服？ “好的，我会尽快给您答复。”娜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带着女儿离开了小屋。 出了门，娜塔莉就抱着母亲的胳膊，嚷道： “母亲，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一直跟着你！” “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一直跟着我。”娜拉的眼中闪烁着落寞的神情，她指了指前方正在建设中的城堡，“你不是一直都想住在雄伟的城堡中吗？跟着我可不行。” “那我也要跟您一起住进城堡！” “娜塔莉，你听我说。”娜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受了游鸦部落十多年的照顾，是时候该回馈他们了。而且，你留在鹰嘴屿也比跟着我在山林间到处跑要更好……” “我不！我就要跟着您到处跑！”娜塔莉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娜拉伸手抹去女儿眼角的晶莹，却没想到越抹越多。 但她的语气却依然强硬：“娜塔莉，你跟我不一样。你不属于这片山林，而应该在更广阔的世界翱翔。我曾在心树下听到神灵的低语，祂对你应该另有安排。” 娜塔莉扑进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 娜拉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抬头望向了东北方向——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辽阔的海湾，见到了那座飘扬着紫色旗帜的城堡。 复杂的情绪堆满了娜拉的心房，让她一时失语。 只在心中默默念道—— 我已经回不去了，但希望…… 你能回去…… 62 献祭 湍流河自赤红山脉深处而出，向南奔流，历经数万英里，最终汇入夏日之海。 湍急的水流在汇入大海之后，也一改狂暴的姿态，变得宁静起来。 蓝宝石般的海面上，一艘海船正逆流而上。 娜塔莉站在船头，遥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城堡，紫色的眼眸中既有好奇也有忐忑。 此时的她并没有佩戴面纱，露出精致绝美的面庞，身上的兽皮衣服也换成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裙下修长而匀称的双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玉石般的光泽。 卡图站在山姆威尔身后，看似在尽着侍从的责任，随时等候主人的命令，但其实，眼睛却总是在偷瞄着少女的大腿。 懵懂的野人少年何曾见过这般美丽的少女，不知不觉便痴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卡图窥伺的目光，娜塔莉回头瞪了少年一眼，轻哼道： “你在看什么？小屁孩！” 卡图慌乱地转过头，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后，他不服气地嘟囔道：“我都十四岁了，不是小屁孩！” 可惜，娜塔莉根本没再理他。 她双手撑着光洁的下巴，用憧憬地语气问道： “大人，您说戴恩家族会举办舞会招待您吗？” 山姆威尔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笑道： “怎么？你想参加舞会啊？” “就是好奇嘛。” “就算有舞会，也是为贵族小姐准备的！”卡图忍不住插嘴道。 似乎想以此来打消娜塔莉某些不合身份的幻想。 娜塔莉回头又瞪了卡图一眼，却还是蔫了下来。 是啊，她不过是个野人，哪有资格参加贵族的舞会呢。 山姆威尔望着越来越近的星坠城，正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空去安慰顾影自怜的少女。 他这次来拜访戴恩家族，也是为了应对“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的挑拨之计。 当然，他也清楚，这种挑拨是个无法破解的阳谋。 随着鹰嘴屿的强盛，必然会引起多恩领主们，尤其是星坠城领主的忌惮和警惕。 甚至极有可能爆发战争。 不过，山姆威尔并非想要彻底消除多恩人的忌惮，他只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上次阳屋城-青亭岛-旧镇一行他忽悠来了大量的资金和粮食，现在领地的建设已经进入了快车道，只要再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他的城堡就将基本完工。 到时候，他就可以正式成为河湾领主的一员，而鹰嘴屿，也将纳入河湾疆域之中。 若是此时多恩人再打过来，那就是对河湾的宣战。 梅斯公爵肯定没法视而不见了。 所以，此次来到星坠城，不管是通过拉拢、欺骗、误导……总之，他必须尽力确保那位代理城主不会在短时间内打鹰嘴屿的主意。 山姆威尔觉得这個目的并不难达到，毕竟那位星坠城代理城主只是一位“沙德”，而不是戴恩，他应该没有足够的威望和动机去煽动一场对外战争。 只要安然度过这四五个月，恐怕多恩人就会偃旗息鼓，不敢来打了。 毕竟多恩确实擅长打“防守反击”，但真要让他们离了赤红山脉的防护和熟悉的沙漠气候，还真不是河湾人的对手。 河湾无论是物资还是兵力，都是冠绝七国的存在。 只要渡过了这一段危险期，山姆威尔就可以从容建设领地，开展贸易挣钱，并逐步征服赤红山脉中的野人。 至于将来是否要配合奥莲娜夫人的计划，通过湍流河入侵多恩，那都可以从长计议。 山姆威尔觉得，即便真要打多恩，也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比如等国王劳勃死后，或者再晚一点，等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死后，君临乱成一锅粥，这样也就不会有其他势力顾得上他这边了。 而且，他还可以借此将河湾的精力都吸引到多恩这里来，这样提利尔家族或许就不会像原著中那样，在五王之战初期就急着站队了。 自己“预定”的媳妇儿，也就不用嫁给蓝礼那个家伙了。 嗯，完美！ 山姆威尔悄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不过，他也清醒地知道，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全部按照自己的预期进行。 哪怕权游中最深谋远虑的阴谋家都不敢说能让所有人按照自己的剧本行事，他当然更不敢了。 而且，他总觉得“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的谋划不会仅限于此。 这家伙既然想要挑起河湾与多恩的战争，恐怕不会只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因为培提尔又不像他，能够预知将来会有一场动乱。 在培提尔看来，如果不能尽快挑起星坠城和鹰嘴屿的冲突，那等山姆威尔的城堡建成，多恩人必定会缩回去，这场仗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起来了。 所以，山姆威尔觉得，这个阴险的“小指头”恐怕还有后手！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凯撒大人。”船长从驾驶舱探出头来，打断了山姆威尔的沉思，“我们要准备靠岸了！” —————————— 海船从泰坦巨人雕像下方驶入布拉佛斯，又穿过拥挤的长渠，最终在方格码头靠岸。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从码头下来，并没有在这繁华的市集停留，直奔列神岛而去。 这位铁王座的财务大臣，似乎对狭海对面的自由城邦也异常熟悉，一路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座没有窗户的神庙前。 神庙大门是一对高大的雕花木门，左边一扇由鱼梁木制成，白如骸骨，右边一扇则由檀木制成，黑如深渊。 两扇门中间合雕着一轮弯月。 这便是供奉千面之神的庙宇——黑白之院。 咚咚。 培提尔在木门上轻敲两下，随后后退一步。 没多久，木门打开，一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袍子，眼神空洞，表情淡漠，像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培提尔根本没去看此人的面容，因为他知道，黑白之院中的这些“无面者”有无数张脸，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哪张面孔才是他们的真实模样。 无面者侍奉的千面之神也叫死亡之神。 作为最出色的暗杀大师，无面者认为死亡是仁慈的解脱，只要你付的出代价，他们就会取走世上任何一人的性命，作为给千面之神的献祭。 “凡人皆有一死。”培提尔微微俯身，道。 “凡人皆需侍奉。”门内走出的无面者回了一句，随后问道，“男人为何而来？” 培提尔将一大袋金币递了过去，道： “我想向千面之神献祭两个人。” 无面者接过袋子，淡淡道： “神需要他们的名字。” 培提尔嘴角微微上翘，道： “艾德瑞克·戴恩，阿莉里亚·戴恩。” 然而，无面者却摇摇头：“不够。” “不够？”培提尔脸色一变，指了指对方手中的钱袋，“你要不要仔细数数？这些钱都已经够雇佣一个佣兵团去干这活了，若不是想要做得隐秘一些，我会来找你们？” “不。向神灵献祭，需要付出最珍视的东西，穷人的一个铜板也要强过富人的一个金龙。对伱来说，这些钱只够献祭一个名字给神灵。” 培提尔有些生气：“这几乎是我全部的身家！还不够虔诚吗？” 无面者依旧摇头：“但金钱不是你最珍视的东西。” 培提尔愣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恐怕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但还没等他再开口，无面者就又道：“那就用生命来换好了。” “什么意思？” “唯有生命可以换取死亡。”无面者虔诚地说道，“帮某人救一个人，某人就帮你杀一个。” “你要救谁？他在哪里？” “贾坤·赫加尔，红堡的黑牢。” 红堡中的黑牢是王室的监牢，里面关押了不少重犯。 但无面者说的这个名字却让培提尔没有一点印象。 看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培提尔放下心来，点头道： “成交。但我要那两个人尽快消失，你们最好动作快点！” “好。一个月内，神会取走那两个名字。” 63 拜访 星坠城。 码头东边的一处市集上，山姆威尔逛完了一圈，又走进了一间木屋。 屋内，娜塔莉正靠窗站着，一动不动。 而她对面，一位浑身沾着各色染料的年轻人正在一块帆布上作着画。 “好了没有？” “快好了，快好了！您请再稍等一会儿。” 山姆威尔走到年轻的画师身后，仔细端详起对方的作品。 嗯……还行吧。 虽然毫无神韵可言，但至少还算相像。 市集上随便找的一个画师，能画成这样已经可以，要求不能太高。 等画师完成收尾，山姆威尔将一枚银鹿扔了过去。 “好了吗？我看看，我看看！”娜塔莉揉了揉站得发僵的腰肢，小跑着过来看画。 小丫头倒是没山姆威尔那么挑剔，她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油画，而且还是自己的肖像画，顿时眼睛都移不开了。 可没等她看够，山姆威尔就伸手将画拿走了。 “唉~~我还没看完呢！” “想看自己去照镜子，这画我有用。” “你拿我的画干什么用？”娜塔莉似乎反应过来，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警惕。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山姆威尔随口应付一句，就往外走。 娜塔莉轻哼一声，也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门，山姆威尔伸手招来两名侍卫，然后回头对娜塔莉道： “他们陪着你在市集上逛逛，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很快就会回来。” “你去哪？”娜塔莉一下子慌了起来，“我要跟着你！” 山姆威尔指了一下不远处巍然矗立的城堡，道： “我去拜访一下戴恩家族，你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不带我去？”娜塔莉忽然很委屈。 “下次带你去。”山姆威尔迈步向前，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下次一定。” …… “乌瑞克爵士，感谢您的招待。”山姆威尔吃下面包和盐巴，上前行礼道。 “欢迎来到星坠城，凯撒爵士。”乌瑞克·沙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似乎根本不想掩饰自己对山姆威尔的不喜。 山姆威尔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毕竟河湾与多恩千年世仇，这位星坠城代理城主能保持表面上的礼节，就已经算是客气了。 两人进入城堡，来到会客厅落座。 侍女送上咖啡和甜点，然后悄然退下。 “凯撒爵士，您这次来星坠城是有什么事吗？” 山姆威尔喝了口咖啡，笑呵呵地道：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一见邻居。想必您也知道，我在鹰嘴屿开拓了一片新领地……” 乌瑞克颇为无礼地打断道：“那您最好尽快建好城堡，在那之前，鹰嘴屿还不能算是您的领地。” “快了，快了。”山姆威尔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乌瑞克言语中的挑衅，“大概再有两年时间，我的城堡就建好了。” “两年……”乌瑞克暗自记下了这个时间，“速度还行，不算慢了。” 山姆威尔立刻开始大倒苦水：“唉，要不是那些野人干活总偷懒，肯定还会再快一点。而且，鹰嘴屿那个破地方土地贫瘠，根本种不了粮食，我只能从外面运，实在太费钱了……” 乌瑞克没心思听此人诉苦，便打断道：“我听说鹰嘴屿发现了一处银矿？” “是的。可光靠这個银矿要养活这么多人也难啊。”山姆威尔愁眉苦脸道，“没办法，我只好开始酿酒卖了。乌瑞克爵士，您想不想买一批我的酒尝尝？” 乌瑞克之前也听那些去打探消息的船长说过此事，便好奇地问道： “伱酿的是什么酒？” “是用山葡萄酿造的酒，我叫它白兰地，这次来刚好带了一些，您尝尝。” 说着，山姆威尔便让侍从卡图将白兰地取出，给乌瑞克倒了一杯酒。 浓郁的酒香散逸开来，立刻便吸引了乌瑞克的注意。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恩人口味偏重，所以平时喝酒就喜欢往里面加一些辛辣的香料，此时喝到蒸馏过的烈酒白兰地，顿时便被迷住了。 “确实是好酒！”乌瑞克也忍不住夸赞道。 山姆威尔趁机推销道：“若是您觉得这酒在多恩有前景，不如我们合作，我负责供货，您负责售卖。” 乌瑞克眼珠子转了转，谨慎地问道： “你供货的价格是多少？” “十银鹿一加仑。这是我给提利尔家族、海塔尔家族、以及雷德温家族的统一供货价格。” “你已经让这三个家族帮忙销售了啊？” “是的。不过，在多恩，您还是我的第一个合作对象，或许也将成为最后一位合作对象。” 乌瑞克摩挲着酒杯，陷入沉思。 他注意到，山姆威尔一直都是在说跟自己合作，而不是跟戴恩家族合作。 这就意味着，白兰地的销售利润将全部进入他个人的口袋。 虽说作为星坠城的代理城主，跟一个河湾人合作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在湍流河入海口附近建设领地的家伙。 但是，乌瑞克却还是心动了。 作为一个私生子，无论他做多久的代理城主，无论这期间他干的多出色，星坠城终究都不是他的。 而销售白兰地的利润，却是实实在在地进入了他的口袋。 更何况，乌瑞克知道，随着星坠城的真正主人，艾德瑞克·戴恩伯爵即将成年，他的代理城主之位也做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何不在丢失权力之前捞一笔？ 至于鹰嘴屿的威胁，反正城堡建好还有两年，到时候就留给艾德瑞克伯爵去头疼好了。 想到这里，乌瑞克一改之前敷衍敌视的态度，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起来： “好！凯撒爵士，我愿意跟您合作！” 山姆威尔心里一松，知道领地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他笑呵呵地跟乌瑞克签订了一份代销契约，商议了一下供酒的细节，随后话锋一转，道： “对了，乌瑞克爵士，我今天来的时候在码头市集上碰巧看到一幅肖像画，画中人褐发紫眸，看起来像是戴恩家族的某位小姐，不知道您是否认识？” 说着，山姆威尔便让卡图将娜塔莉的肖像画展示了出来。 乌瑞克看了一眼画，然后就笑道： “这幅画怕是有些年头了吧，画的应该是亚夏拉·戴恩小姐年轻的时候。” “那位亚夏拉小姐现在嫁人了吗？” 乌瑞克瞥了山姆威尔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道： “抱歉，凯撒爵士，亚夏拉小姐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幸坠海身亡了。” 山姆威尔顿时一脸失望。 乌瑞克笑道：“凯撒爵士，戴恩家族主支的最后一位小姐也已经嫁去了黑港城，如果您有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几位旁系的小姐给您认识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山姆威尔打了个哈哈，又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心中对游鸦部落那位神秘女族长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64 梦 星月倒垂在光滑如镜的海面上，随着微波荡漾的船只仿佛婴儿的摇篮。 温柔地将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哄入梦乡。 山姆威尔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天空的呼唤。 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的心神。 他向上跑。 一开始是轻松漫步，随后越来越快，越跑越高，微凉的海风在他耳边呼啸，仿佛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只是不管他如何奔跑，却怎么也无法拉近与天空的距离。 山姆威尔忽地停下，低头往下望—— 便看到了倒映着整个星空的海面，以及上面那艘渺小如蚂蚁的海船。 我在飞！ 山姆威尔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他猛地俯冲而下，在海面飞速掠过。 陡峭的山脊猛然冲进视野，那赤红的岩石犹如染着鲜血的利爪，让他心跳加速，无法自持。 呼—— 他一头扎进了山林中。 无数鲜活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躲在树洞中的松鼠，藏在灌木中的野蛇，山洞中警惕起身的猛虎……这让他忽然有种猎杀的本能冲动。 好在山姆威尔抑制住这种冲动，继续往前。 树林和山丘连绵不断，向远方延伸，直到视线和嗅觉的尽头。 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让山姆威尔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山风忽然躁动，林木也渐渐稀疏。 一棵巨大的鱼梁木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郁郁葱葱的枝叶遮天蔽日，竟让他生出一丝淡淡的恐惧。 下一刻，鱼梁木上刻画的那张巨大而古老的人脸忽然睁开了双眼—— 轰！ 山姆威尔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苏醒过来。 “呼——呼——” 他大口喘息着，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梦……好真实啊。 山姆威尔平复心情，发觉自己已经没了睡意。 起身喝了口水，他打开舱门，来到了甲板上。 夜色深沉，只听到海浪轻轻拍打的声音。 山姆威尔在甲板上随意地走着，脑中思索着刚才的梦境。 转过一個弯，他忽然发现，前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娜塔莉。 少女俯身靠在船舷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弯月，柔和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精美的轮廓。 “你也睡不着吗？”山姆威尔走了过去，问道。 娜塔莉回头见是山姆威尔，顿时又转过头去，轻哼一声，不理他。 “呦？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呐。” 娜塔莉又哼唧了一声，依然不打算搭理身旁这个可恶的男人。 “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你去戴恩家族的城堡吗？” 这回娜塔莉没哼唧，看来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不过，傲娇的小姑娘不愿主动去问。 “因为你太漂亮了呀。”山姆威尔笑呵呵道。 对于怎么哄女人，他还是懂的。 果然，娜塔莉愣了一下，随即飞速转头看了山姆威尔一眼，然后又立刻扭过去： “骗人！” “作为一名骑士，我从不撒谎。”山姆威尔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娜塔莉的小脸上浮现起两朵红霞，她扭扭捏捏地转过头，小声问道： “为什么太漂亮就不能进城堡？” “你和你母亲之前为什么一直带着面纱？” “为了挡住那些男人觊觎的目光……”娜塔莉说到一半，似乎明白了过来，嘟着嘴道，“那我也可以重新戴上面纱跟着你呀。” “那也太失礼了。”山姆威尔摇摇头：“而且伱有什么资格在戴恩家族的老爷们面前戴面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娜塔莉委屈地低下头，却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不再争辩了。 但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丝甜意。 他怕我被戴恩家族抢走，难道是…… 不行呀！ 他是贵族老爷，我只是野人，我们是不可能的！ 也不一定啊……听说高隐城曾经就有位老爷跟一个女野人相爱…… 小姑娘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欢喜、羞怯、担忧等等复杂的情绪。 山姆威尔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随便哄人的几句话，已经让身边的小姑娘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出精彩纷呈的狗血恋爱剧。 “对了，你们游鸦部落有去过那里吗？”山姆威尔忽然指向了岸边，问道。 “啊？”娜塔莉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是一直追寻旧神的脚步吗？那片山林你有印象吗？里面是不是有一棵巨大的鱼梁木？上面还刻有人脸，是不是你们刻的？” 娜塔莉望着山姆威尔所指的方向，看了半晌后迟疑地摇摇头： “我不记得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鱼梁木。不过，赤红山脉中信仰旧神的不止我们游鸦部落，估计是别的部落的野人在上面刻的人脸吧。” 山姆威尔有些失望。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娜塔莉好奇道。 山姆威尔长出一口气，道：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似乎能飞翔，而且刚好飞去了那里，还见到了一棵鱼梁木。” 娜塔莉听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山姆威尔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 “怎么了？” “我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梦。” “然后呢？” “然后……”娜塔莉却突然住嘴不说了。 但山姆威尔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原著中的史塔克家的那位布兰少爷不也做过类似的梦。 梦中他仿佛成了一只冰原狼。 易形者！ 意识进入动物的身体，这不就是易形者的能力嘛。 山姆威尔恍然大悟。 莫非自己刚才的意识附身到了一只鸟的身上？ 可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种能力？ 他记得只有先民的后裔才会有这种能力，而且似乎还必须是旧神信仰者。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吃了不少幽魂草，精神属性已经增长到1.75。 莫非是因为这个？ 看来他之前猜测的果然没错，精神这个属性与神秘侧有关。 虽然他现在还没法自如地操纵意识附身动物，但随着精神属性的继续增长，他应该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易形者了。 另外，山姆威尔也注意到刚才娜塔莉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让他怀疑，身边这位小姑娘，恐怕也是一名易形者。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刚好对上了娜塔莉正看向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对，小姑娘的紫色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困了，回去睡了，晚安。” 话还没说完，娜塔莉就逃也似得跑了。 65 会议 鹰嘴屿，领主小屋。 “都坐吧。” 山姆威尔率先在圆桌前坐下，随后招呼大家也都围着桌子就坐。 然而，众人却都有些迟疑，毕竟他们还不习惯跟领主大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唯有契曼闷头在山姆威尔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有了带头的，其余众人都纷纷入座。 这次开会，山姆威尔召集了手下十四个村庄的村长，加上领地管家加文、工匠首领维多、铁匠首领布索、科本学士共十八人。 这些人就是他领地中的主要管理人员了。 本来托德·佛花也算一个，不过这家伙去了高庭收拢流民还没有回来，所以缺席了。 坐定后，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娜塔莉，迈着修长的双腿，给众人都奉上花茶。 倒完茶，虽然这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但娜塔莉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了山姆威尔身后，一副乖巧侍女的模样。 山姆威尔也没有赶她走，只是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从活力四射的美少女身上拉回来： “虽说城堡还没有建好，我也还不算正式的领主，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了。所以，为了更好地管理领地，我决定正式接收你们为我的家臣。” 听到这里，众人连忙全都站了起来，有的俯身行礼，有的大声宣誓效忠，还有的激动地不知道该干啥，就在那里傻笑…… 虽说领主家臣连贵族的门槛都没摸着，但这依然无法阻止众人以此为豪，仿佛有了这個名号，自己从此就是上等人了。 山姆威尔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不用这么严肃，都坐，都坐。这次开会，我也是要好好跟你们说一说，家臣对主君的义务。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你们有责任维护我的权威，支持我做出的每一项决议； 其次，你们有责任为我出谋划策，帮助我管理领民，治理领地。这样的会议，以后会形成惯例，每个月都会召开一次，会上你们向我汇报工作情况，我也会给出指示； 最后，在我发动战争令的时候，你们必须响应号召，参加我的军队，或者为军队提供后勤保障，如果我被俘，伱们必须想办法凑齐赎金来救我。” 山姆威尔说完，众人连忙应声称是。 “好。”山姆威尔双手下压，止住了众人的表忠心，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管家，“加文，下面就由你来介绍一下领地目前的基本情况吧。” “是，大人。”加文起身向山姆威尔行了一礼，然后又坐下，道，“目前领地共有领民一万两千三百多人，其中士兵一百八十四人，另有新征召的一百名新兵。 此外，还有奶牛三十五头，驽马二十七匹，肉猪五十四头，黄羊四十多只，鸡鸭一百多只。 算上昨天刚刚从阳屋城运来的粮食补给，领地里的面粉达到了一百三十万磅，燕麦七十万磅，豆类五十万磅，另外，我们还储备了五万磅的肉干，以及超过三千磅的食盐……” 山姆威尔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估算。 别看粮食似乎挺多，但要一万两千多人分，还真不算多。 士兵就不说了，顿顿吃饱，每天有肉，而其他的那些劳工，毕竟干的都是体力活，饭量也大，山姆威尔为了加快城堡建设，外加收拢人心，从不在吃上面克扣，所以整个领地一天消耗的粮食确实惊人。 现在的储备也就够支撑一个多月。 这就是粮食没法自给自足的坏处啊，难怪这么一个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地方，却一直没人来开拓。 完全是个无底洞啊。 好在他已经跟阳屋城、青亭岛还有旧镇签订了粮食物资供应契约，倒暂时不用担心断粮。 不过，这些契约也只有三个月的“免费期”，后面的供应要想不断，山姆威尔就必须拿出真金白银来买。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幸亏上次在青亭岛，山姆威尔倾情出演，从兰尼斯特家族手里弄来了不少金龙，不然他现在肯定要慌。 但这也只是一次性的，不可能天天有这种好事。 领地要想可持续发展，还是要依靠白兰地和银矿这两棵摇钱树。 这时，加文也开始介绍起白兰地的酿造情况了。 “……组织了三百名女野人在附近的山林间采摘野生山葡萄，另外还在谷口附近开辟了九百亩的空地，种上了山葡萄，预计半年后就能收获第一批……”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打断道： “山葡萄的种植面积再扩大一倍，一千八百亩。而且等这一批种完后，你还要再开辟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出来，用来轮种休耕。不用担心销路问题，我们的酒只要酿出来，就不愁卖不掉。而且就算有剩余，也可以留着贮存。” “好的，大人。”加文连忙应下，随即继续道，“目前由于原料受限，白兰地的产量暂时也无法提升，每天只有十二加仑……” 听到这个数字，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光靠采摘野生山葡萄，产量确实很难上得去，只能等半年后种植的葡萄成熟后，再扩大生产规模了。 后面白兰地的酿造和蒸馏等步骤都涉及保密，所以加文并没有细说。 山姆威尔又转向科本学士，道： “科本，你讲一下银矿开采的情况。” “是，大人。”科本点了点头，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银矿的开采和提炼已经步入正轨，每天产出的白银大概有一百四十盎司，后面若是能有更多人手加入，产量还可以再提升一些……” 山姆威尔按照银鹿的重量大概估算了一下，相当于每天产出三百五十枚左右的银鹿。 当然，铸造的过程中会有损耗，所以实际会低于这个产量。 而且，这还要跟王室分……当然这里面由于有那位居心不良的财务大臣，交给王室的税费不会太多。 所以，这绝对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光靠这个银矿的产出，就能让目前领地里的一万多人衣食无忧了。 果然还是挖矿赚钱啊！ 而且这还只是银矿，要是金矿…… 难怪兰尼斯特家族那么财大气粗，为了赶走相亲竞争者就愿意掏那么多钱。 该死的狗大户！ 嫉妒让山姆威尔面目全非，越发觉得自己上次的要价还是报低了。 66 战锤 听到白银的产量后，圆桌边的与会者们脸上都纷纷露出了笑容。 这也是山姆威尔召开会议的另一个目的，给众人信心。 让他们相信这个领地是有前途的。 说完银矿，工匠首领维多又讲述了一下城堡的建设情况。 由于有了充足的人力，再加上工分制度下，各路卷王纷纷涌现，城堡的建设进度十分迅速。 地基已经打好，外围的城墙也已经建了有三英尺高，按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再有四個月，城堡的主体工程就能完工。 到那时候，山姆威尔就能向梅斯公爵申请，正式成为一名领主了。 鹰嘴屿男爵，山姆威尔·凯撒！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都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维多之后，就轮到铁匠布索了。 由于领地里没有铁矿，山姆威尔其实并没有让手下的铁匠们去打造钢铁武器，毕竟与其费时费力地从外面购买铁矿石回来打造，还不如直接购买武器来得方便。 所以，他给那些铁匠的任务，主要还是配合科本学士铸造银鹿。 另外，虽然鹰嘴屿没有铁矿，但兽皮肯定是不缺的，所以士兵们穿的皮甲山姆威尔并没有再从外面买，而是让铁匠们去制作。 不过，也不是真的一件铁器都没让他们打造。 山姆威尔就让布索给自己量身定制一把战锤。 因为随着力量属性的不断增长，山姆威尔觉得普通的钢剑已经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特长了。 战锤，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人，为您锻造的战锤已经完工，待会儿您可以去试一下。”说到这里，布索其实有些忐忑。 倒不是他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而是因为，按照领主大人的要求锻造出来的战锤实在太重了。 虽然他曾经多次劝过，但依然无法改变领主大人的心意，导致布索担心待会儿这位莽撞的年轻骑士会出丑…… “很好！”山姆威尔倒是很高兴，表扬了布索一番，还说会后他就去试一下手感。 接下来，十四位村长也纷纷介绍了一下各自村子里的情况。 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毕竟绝对部分野人都已经被吸引到了鹰嘴屿，要么成为劳工，要么参与酿酒，要么去采矿，还有少部分能成为领主大人手下的士兵，老弱妇孺也都进了福利院，所以谷外的那些村落几乎都快成无人村了。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村长之类的官职都可以取消了。 在座的村长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趁着汇报工作的时机，话里话外都在试探领主大人，显然，他们并不希望丢掉手中的权力，更不想因此失去家臣的身份。 山姆威尔对此当然洞若观火，便借此机会宣布了将十四位村长都调回鹰嘴屿，继续担任管理人员，而原先的村落，都不再设置村长，而是十四个村子统一设置一位巡回治安官，和一位税务官。 安抚完人心后，山姆威尔便让众人畅所欲言，可以提建议，也可以问问题。 众人忽然沉默了下来，他们还不太习惯这么“民主”的会议，更习惯听领主发号施令。 好半晌后，还是加文打破了沉默，问道： “大人，现在这些野人也都不种地，不狩猎，而是给您干活，那他们将来怎么缴税呀？”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现在还在他承诺的三个月免税期内，所以就没有将这个问题拿出来说。 “没关系，他们不是都有工分的嘛，就用工分来缴税好了。” “用工分缴税？”加文顿时愣住了。 “没错。我不是承诺过，一工分可以兑换一个铜板嘛，所以工分就是钱啊。免税期过了之后，就让他们用工分来缴税。” “好的。”加文也明白过来，点头应下。 这位年轻的管家显然没能看出自家领主设计的这套系统的真正“精妙”之处。 山姆威尔当然也不会多说。 有了加文的带头，之后众人也都不再拘谨，相继开口出谋划策，或是咨询问题。 会议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会后，山姆威尔便跟着布索来到铁匠铺，准备试一试自己的新武器。 “大人，这就是了。”布索掀开罩住武器的黑布，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您小心，它足足有七十磅重！” 是的，七十磅！ 布索这辈子都没有锻造过这么重的武器。 他很难想象，有人真能挥舞这样的战锤去战斗。 山姆威尔并没有在意布索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常理。 没有人会选择这么重的武器。 但他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通过不断氪金，还有氪银，他的力量属性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02！ 属性超过4之后，山姆威尔就发现，要继续提升会变得格外艰难。 现在他想要再将力量属性提升0.01，竟然要耗费三十枚金龙，或者两百枚银鹿。 这让他怀疑，恐怕就算将从兰尼斯特家族忽悠来的所有金龙全部吃下去，也未必能让力量属性突破5。 这样的话，继续氪金的性价比就实在太低了，现在这个阶段，将金龙花在领地建设，武装军队上，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而且，他也发现，使用银鹿来提升力量属性，其实性价比更高。 虽说一枚金币的效用等于六七枚银鹿，但维斯特洛大陆通用的金银兑换比，却是1:210。 再加上领地里本就产银，所以之后一段时间里，氪银才是正道。 将来等银的效用继续衰减到一定的程度，再改回氪金才比较合算。 不过，力量属性达到4.02已经很恐怖了。 山姆威尔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力量究竟有多大，但普通的刀剑拿在手里，就跟一根树枝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才要更换武器。 眼前的这把双手战锤看起来确实颇为夸张，锤体足有一个西瓜那么大，上面布满了螺旋的尖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山姆威尔上前一步，仅用单手就将它提了起来。 试了试重量，山姆威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双手握柄，猛地抡起，朝着地面就砸了过去—— 轰！ 犹如闷雷炸响，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铁匠铺里的众人全都傻了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山姆威尔。 布索也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怀疑变成了崇拜： “大人，您真是神力！请为它起个名字吧。”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将战锤扛在肩头，道： “就叫它——雷霆！” 67 公主 位于维斯特洛大陆最南端的多恩领，大概是七国之中唯一对这个漫长的夏季感到厌烦的地区了。 持续的高温加重了多恩领的干旱和贫瘠，陆地淡水在这里跟金子一样值钱，能够出水的水井都被领主们派遣重兵看守着。 坐落在多恩领最东端的阳戟城，在咸湿海风的吹拂和绿血河的滋润下，算是难得的不受干旱困扰的城市了。 这里也是多恩统治者——马泰尔家族的居住地。 戴蒙·沙德穿过由重兵把手的三重门，绕过曲墙直达外形酷似帆船的旧宫。 “我有事要拜见公主殿下。” “请跟我来。”侍卫显然认识这位来自神恩城的私生子，朝戴蒙点了点头，转身就开始领路。 多恩虽然已经臣服于铁王座，但与其他六国的公爵不同，马泰尔家族依然按照洛伊拿人的传统，自称“亲王”和“公主”。 戴蒙口中的公主，自然就是现任多恩亲王的长女—— 亚莲恩·马泰尔。 随着侍卫推开暗褐色的大门，戴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米依花的香味。 他知道，这是亚莲恩公主最喜欢的味道。 迈步走进宽敞的宫殿，戴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密尔地毯上的妙曼身影。 “公主殿下！”戴蒙压抑着内心的渴望和躁动，上前行礼。 亚莲恩正看着一本泛黄的古老书籍，手边摆着一杯红酒和一张席瓦斯棋盘。 听到声音，她放下手中的书籍，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神似一只高贵而优雅的猫。 她有着橄榄色的皮肤，黑色的大眼睛和乌黑的卷发，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轻薄丝衣，遮住了美好而丰满的躯体，但却什么也没能藏住。 她的五官算不上绝美，但却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任何男人只要看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戴蒙？你怎么来了？” 亚莲恩的声音慵懒而有磁性，仿佛能钻进听众的耳朵里，抓挠他的心。 “我收到一個重大消息，所以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您！”戴蒙目光痴迷地望着眼前的公主。 “什么消息？”亚莲恩单手支撑着下巴，随意地问道。 “艾德瑞克·戴恩和阿莉里亚·戴恩在一次外出打猎中，遭遇野猪袭击，不幸身亡！” “艾德瑞克·戴恩，阿莉里亚……”亚莲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想起了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星坠城戴恩家族主支最后的两个子嗣！ 哐当。 亚莲恩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倒了身边的酒杯，殷红的酒水浸湿了昂贵的地毯，但她却根本没有去管，而是紧紧盯着戴蒙的眼睛，问道： “你确定？” “确定！”戴蒙狠狠点了点头，“是我的堂兄从黑港城传回的消息，他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他还在信中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依然怀疑这并不是一次狩猎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暗杀！” “当然是暗杀！”亚莲恩瞪大了眼睛，“否则哪会这么巧，戴恩家族主支刚好绝嗣！” 她忍不住在地毯上来回徘徊着，思索着，脚踝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搅得戴蒙内心更加躁动。 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殿下，我怀疑，这件事恐怕是乌瑞克·沙德干的！” “乌瑞克·沙德？你说的是星坠城的代理城主吧？” “是的。” “他有这个胆量和能力？”亚莲恩似乎对此不太认同，“而且就算艾德瑞克和阿莉里亚都死了，也轮不到他一个私生子来继承星坠城啊。戴恩家族旁系又没有死绝。” “可若是乌瑞克能立下不世之功，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有资格冠以戴恩之名呢？要知道，他可是戴佛斯老伯爵的私生子。一旦身份合法化，星坠城就是他的了。” “不世之功？”亚莲恩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屑，“难道他还能攻下高庭……” 话没说完，亚莲恩就想起了最近听说的一个事情，猛然转头： “你觉得他会去攻打鹰嘴屿？” “没错！”戴蒙一脸笃定道，“我敢以烈阳、长戟、七神之名保证，乌瑞克那家伙绝对会调集星坠城的兵马，攻打鹰嘴屿！” 亚莲恩看着身前这位神恩城私生子眼中闪烁的火焰，暗地里也点了点头。 确实，同为“沙德”，戴蒙对乌瑞克的处境肯定感同身受，若是此时艾利昂家族主支绝嗣，戴蒙这位私生子肯定也会愿意为了继承神恩城而不顾一切。 攻下鹰嘴屿的功劳虽说不大，但也值得乌瑞克为此冒险了。 而且，她还听说鹰嘴屿那个地方居然还挖出了银矿，这样看来，那里确实是个风水宝地，若是能成功打下来，说不定自己父亲还真会为了嘉奖乌瑞克的功绩，而向国王请求一份将其私生子身份合法化的诏令。 “我不认为乌瑞克敢派人暗杀艾德瑞克和阿莉里亚，这种事情一旦走漏风声，他就会万劫不复。不过，关于另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乌瑞克肯定会去攻打鹰嘴屿。” “没错！公主殿下！”戴蒙激动地请示道，“此战我们要不要参与？”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带来这个消息，除了想见见这位令他魂牵梦绕的公主之位，也是因为他很清楚，亚莲恩公主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 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战争。 而他，也早就不想继续顶着私生子的姓氏了。 “当然。”亚莲恩果然点头。 “那我们这就去向亲王殿下请示！请他派遣一支军队随我们去星坠城。” 亚莲恩却缓缓摇头，道： “不，先不要告诉父亲。我们自己去星坠城。区区一个鹰嘴屿而已，星坠城的兵马足够攻下它。” 戴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是，殿下。” 亚莲恩转身走出大殿，她没有告诉戴蒙的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这位多恩的统治者总是喜欢待在流水花园中，除了弟弟奥伯伦亲王，谁也无法轻易见到他。 是的，就连他的亲生女儿亚莲恩公主都不行。 要知道，马泰尔家族遵循的是洛伊拿人的传统，女性子嗣与男性子嗣拥有同等的继承权，所以作为亲王长女，亚莲恩公主才是未来的多恩统治者。 然而，亚莲恩却曾偶然间偷偷发现了父亲写给弟弟昆廷的一份信，信中承诺他将成为多恩的统治者。 这让亚莲恩认为父亲准备要剥夺自己的继承权。 为此，她曾哭泣过，绝望过，怨恨过，但就如马泰尔家族族语“不屈，不折，不挠”（unbowed，unbent，unbroken）所言，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坚强。 她相信自己能够改变父亲的想法。 她只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证明自己就像当年的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一样，拥有统治多恩的能力。 68 策动 星坠城。 地底阴暗空旷的墓窖中，只有修士祈祷的声音在回荡。 戴恩家族的族人们、封臣们，汇聚在此，为他们年轻的领主及其姑姑表示哀悼。 随着修士念完掉念词，八名骑士上前将艾德瑞克和阿莉里亚的棺柩放入石壁上的凹槽中，让他们与戴恩家族的历代祖先们一同在此长眠。 至此，葬礼宣告结束。 修士率先离开。 还有亲自将妻子和侄儿的遗体送回来的贝里·唐德利恩伯爵，也没脸继续面对在场的众人，饱含羞愧地离开了墓窖。 此外一些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也纷纷离去。 唯独戴恩家族的人，以及一些“沙德”们没有动。 他们面容肃穆，却也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星坠城伯爵死了，而且没有留下子嗣，更糟糕的是，戴恩家族主支一脉居然都死光了！ 这就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该由谁来继承星坠城伯爵之位？ 戴恩家族主支虽然绝嗣，但旁支却还枝繁叶茂，所以并不愁没有继承人。 但问题是，旁系的继承顺位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再怎么精通纹章学的学士来了，怕也没法理清这里面的继承顺序。 而且，戴恩家族主支里面还有不少“沙德”在一旁虎视眈眈，尤其是乌瑞克·沙德。 此人是死去的艾德瑞克伯爵的姑父，而且担任星坠城代理城主十多年，拥有极高的威望，所缺的，也就是一个姓氏而已。 此时此刻，在这阴暗的墓窖里，一股暗流正在酝酿之中。 终于，一位年纪最大的家族长辈颤颤巍巍地走到前排，面向众人，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我们就商议一下，该由谁来继承星坠城伯爵之位……” “我反对！”一个宏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愕然转头，既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地发现，说话的正是乌瑞克·沙德。 这位星坠城最有威望的私生子。 面对众人的目光，乌瑞克·沙德不慌不忙地来到最前排，沉静而严肃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将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随即朗声开口道： “我认为当务之急并不是商议谁来继承爵位。” 有人开口道：“乌瑞克爵士，那你觉得当务之急是什么？” “当然是为艾德瑞克伯爵和阿莉里亚小姐报仇！”乌瑞克斩钉截铁地道。 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墓窖中引起一阵阵回响。 “报仇？但他们是在一次打猎中遭遇的意外，如果你是指那只野猪的话，它恐怕早就被贝里伯爵大卸八块了吧。哈哈……哈……” 那人自以为得意的笑话，却十分得不合时宜，所以只得到了众人一致的怒目而视。 乌瑞克也讥讽地撇撇嘴，道：“你们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乌瑞克笃定地说道，“这是一起针对孩子和女人的，毫无荣誉的暗杀！”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各异，议论纷纷。 片刻后，有人开口问道： “乌瑞克爵士，难道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 “是谁？” 乌瑞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鹰嘴屿领主，山姆威尔·凯撒！”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 “你有什么证据？” 乌瑞克朝身边的侍从点了点头，侍从立刻转身离开墓窖，不多时，便又再次返回，同时还拉拽着一个浑身鲜血，连路都走不稳的男人进来。 “他是谁？”有人问道。 乌瑞克踢了瘫倒在地的男人一脚：“小子，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是，是，是！”被踢到的男人像是触电般地抽搐了几下，赶紧虚弱地说道，“我，我叫吉尔，是凯撒大人的手下……” “山姆威尔·凯撒派你来星坠城干什么的？” “派我来……”吉尔很想说自己只是来送酒的，但一想到之前遭遇的酷刑，和那个可怕男人的恐吓，他就只好哆哆嗦嗦地道，“凯撒大人派我来监视戴恩家族的动向……” 哗—— 这下众人炸开了锅。 但也有人冷静地问道：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证明山姆威尔·凯撒就是暗杀艾德瑞克伯爵和阿莉里亚小姐的幕后真凶啊。” 乌瑞克第一时间就从人群中锁定了问出此话的男人—— 来自高隐城的杰洛·戴恩爵士，人称“暗黑之星”。 高隐城的戴恩家族是星坠城戴恩家族的分支，也是旁系中最强大的一支。 虽说旁系的继承权是一团乱麻，但最后肯定是要靠实力说话，所以，这位高隐城的长子，其实才是最有可能继承星坠城伯爵的人。 当然，这是在乌瑞克·沙德不会改姓的情况下。 而现在，“暗黑之星”杰洛显然觉察到了乌瑞克的野心，这才跳出来设法阻止。 乌瑞克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就在上个月，那位凯撒爵士就曾来过一趟星坠城。而且，他还向我展示了一幅肖像画。” 说着，乌瑞克转头看向了管家斯利亚。 斯利亚点点头，证实了此事：“不错。当时我也在场，凯撒爵士确实曾取出一幅肖像画，询问画中人的身份。不过……那幅画画的是亚夏拉小姐啊，跟这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也以为是亚夏拉小姐，但现在回想起来，他画的恐怕就是阿莉里亚小姐才对！” 管家斯利亚皱了皱眉，但随即也点点头道：“有可能，两位小姐是有些相像。” “那就是了！”乌瑞克果断道，“山姆威尔·凯撒就是在向我确认阿莉里亚小姐的相貌，要交给杀手去执行任务！” “伱这算什么证据！”杰洛不屑道。 “但已经足够证明此人有足够的嫌疑了。”乌瑞克冷哼道，“而且，他在鹰嘴屿开拓领地，对星坠城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将来也必然会成为戴恩家族的敌人。杰洛爵士，你为何一而再地为他开脱？” “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地去诋毁一位骑士的名誉。”杰洛努力辩解道。 但他也发现自己的辩解实在太过无力。 因为不管怎么说，山姆威尔·凯撒都是戴恩家族的敌人，而且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一定的嫌疑。 在两位戴恩家族重要人物惨遭暗害的情况下，他再为这样的人辩解，确实容易引起众怒。 “我当然不会冤枉一个清白的骑士。但是，为了让艾德瑞克伯爵和阿莉里亚小姐能够得以安息，我们必须将山姆威尔·凯撒抓回来，让他接受审判！” 说着，乌瑞克猛地抽出长剑，吼道，“谁愿意跟我一起？”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步而出：“我愿意！” “我也愿意！” …… 看着一位位骑士挺身而出，乌瑞克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浮现出激动和兴奋。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69 附身 “母亲！” 鹰嘴屿的谷口，娜塔莉犹如归巢的乳燕一般，扑进了母亲的怀中，“您怎么这么久才来！” 娜拉轻抚着女儿的长发，笑道： “我才离开一个月而已，有很久吗？” “就是有！”娜塔莉撒了会儿娇，然后才意识到周围还有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 “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还好吧？” “还好啦。”娜塔莉牵着母亲的手，往谷中走去，“我还跟凯撒大人去了一趟星坠城！” “你去了星坠城？”娜拉脸色微变。 “是呀。”娜塔莉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常，只是略带委屈地抱怨道，“不过，凯撒大人没带我去戴恩家族的城堡，就让我在市集上逛了逛。” 娜拉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失望之色。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谷中，娜拉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又变化了好多。 “咦？怎么好像多了不少河湾人？” “哦，那是凯撒大人收拢的流民，上周刚到的，足足有三千人呐！” 娜拉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她先是去福利院看望了一番游鸦部落的老人和小孩，然后才去见了山姆威尔一面，将最新收集到的几十株幽魂草交易给了对方。 “娜拉夫人。”山姆威尔收下幽魂草，随后试探道，“你们游鸦部落的族人是怎么找到幽魂草的？” “凯撒大人，我们有少数族人受到旧神的眷顾，因而能够拥有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知。” 山姆威尔听对方说的很模糊，便追问道：“娜塔莉也算受到旧神眷顾的人吗？” 娜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是的。” 山姆威尔心里便大概明白所谓的“旧神眷顾”是怎么一回事了，见娜拉不肯多言，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想到银叶草、金尾虾中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金银，那么幽魂草中，真正起作用的，到底是什么呢？ 旧神的祝福？ 山姆威尔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啃鱼梁木试试…… 当然，这个想法很危险，一旦被发现，怕是要引来旧神信徒们的疯狂围攻，因此就算要做，也要做的非常隐秘。 山姆威尔暂时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送走娜拉后，他独自回到小屋中，将这次得到的幽魂草全部吃了下去。 精神属性也顺利增长到了2.07。 突破2之后，山姆威尔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有哪些不同。 他在床上躺下，放松精神，试图再去找那晚在梦中附身飞鸟的感觉。 不过，越是想去找，反而越是找不到。 脑中纷乱的思绪总是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山姆威尔干脆试着去睡觉，但此时才上午，哪里睡得着。 焦躁之际，山姆威尔忽然想起上次在梦境中见到的那棵鱼梁木，尤其是树干上刻画的那张苍老的人脸。 栩栩如生，仿佛就在面前。 他将精神都集中到这张脸上，渐渐地心情也平复下来。 一個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 恍惚间，山姆威尔的精神仿佛变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沿着不知名的河道，向远方流淌…… 呼—— 再睁眼，山姆威尔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翱翔于蓝天之上！ 白云和微风环绕在他身边，碧蓝辽阔的大海在他身下快速掠过。 与上次的模模糊糊不同，这一次，山姆威尔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 而且，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附身的，竟是一只鹰！ 利爪尖喙，通体棕黑，只有尾翼长着白色的羽毛，双翅展开足有三十英尺长，一对鹰眼甚至能够看清千里之外的猎物。 这可是侦查神器啊！ 山姆威尔心中狂喜。 而且，他发现这一次自己能够操纵猎鹰按照他的意志去行动。 山姆威尔像是发现了一款好玩的游戏，操纵着猎鹰飞上飞下，在海面掠过，在山崖间俯冲，甚至还抓了一只倒霉的山鼠。 玩闹间，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海湾的另一边，已经能够看到星坠城的轮廓了。 好奇之下，他干脆飞了过去，想从高空看看星坠城的模样。 随着越飞越近，耸立的高塔像是拔地而起的利剑，巍然矗立在山崖间。 山姆威尔望着这壮观的一幕，心神激荡，忍不住想着自己哪一天才能建起这般宏伟的城堡。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注意到，星坠城中的气氛不对劲！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即便有也是匆匆忙忙，脸色都写满了紧张和肃杀。 出什么事了？ 山姆威尔立刻飞向了戴恩家族的城堡，然后就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颜色各异的旗帜、列队整齐的士兵、铠甲鲜亮的骑士……戴恩家族分明是在准备一场战争！ 至于战争的对象是谁…… 山姆威尔悚然而惊。 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他操纵着猎鹰在星坠城上空来回盘旋，继续观察着戴恩家族的动向，同时思考着对方突然要来攻打自己的原因。 说不通啊。 之前他分明已经和那位代理城主达成了白兰地供货协议，这就是给对方送钱啊。 难道对方只是假意答应自己的条件，然后转头就秘密准备攻打鹰嘴屿？ 这家伙是个战争狂吗？ 还是想出名想疯了？ 山姆威尔想不通乌瑞克为何如此决绝得要跟自己拼命，更不懂为什么星坠城的封臣们、士兵们愿意跟着一个私生子去发疯。 难道他们真的如此警惕河湾人在鹰嘴屿建立领地？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也知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赶紧返回鹰嘴屿，做好战争的准备。 要知道，星坠城距离鹰嘴屿可不算远，乘船顺风的情况下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戴恩家族军队的战争准备情况，觉得最快三天，最慢一个星期吧，来自星坠城的战船恐怕就要在鹰嘴屿的海岸强行登陆了。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收回意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70 备战 鹰嘴屿，领主小屋。 山姆威尔再次召开了家臣会议。 不过这一次，众人却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凝滞。 山姆威尔也没有按照流程让大家汇报工作情况，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星坠城戴恩家族正在整顿军备，看起来是要准备打一仗了。” 话刚说完，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但也有个憨憨傻傻地问道：“大人，戴恩家族准备打哪儿啊？” 这个愚蠢问题山姆威尔都不想回答。 好在那人看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后，也终于反应过来：“戴恩家族要来打我们？” “应该是的。”山姆威尔脸色沉重，“我们的领地距离星坠城这么近，戴恩家族敌视我们是不可避免的，这一战迟早要来。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争准备。”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各异，有害怕的，有紧张的，有严肃的，还有兴奋……怎么还有人兴奋？ 哦，原来是契曼这個疯子。 那没事了。 山姆威尔屈指轻扣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安慰道： “不用太过慌张，我已经将此事传信回高庭了，相信梅斯公爵很快就会派遣援军过来。”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只有托德·佛花皱了皱眉。 他不是那些野人，或者底层出身的加文，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梅斯公爵真未必会派遣援军过来。 毕竟城堡还未建成，从法理上来讲，鹰嘴屿并不算河湾的领地，而是争议之地。 这种情况下，梅斯公爵未必肯出兵。 至于奥莲娜夫人……若是山姆威尔一开始就接受老夫人的安排，那她肯定会说服公爵出兵，但现在嘛，就难说了。 而且，就算公爵真的出兵了，那也要鹰嘴屿能坚持到援兵抵达的时候才行啊。 当然，无论心里怎么想，托德肯定不会傻到将这些话当众说出来，否则岂不是坏了领主大人安抚人心的计划。 这时，山姆威尔已经开始部署备战任务了。 他先是让加文组织人员撤离，将福利院的老弱妇孺都转移到谷外的村寨中暂时安置，鹰嘴屿中只留下士兵和青壮辅助战斗。 然后，他又命令维多组织工匠和劳工紧急修建防御设施。他计划设置两道防线，外围的防线用壕沟和篱笆构成，包括了小半个鹰嘴屿，将现有的重要建筑还有与谷口都囊括在内，至于第二道防线，就是还未完工的城堡了。 虽然还未完工，但城墙已经有接近五英尺高，具有相当好的防御力了。 其实山姆威尔真心不希望用得到这第二道防线，因为这样一来，不仅意味着自己小半年来的辛苦成果将惨遭敌人的践踏，而且还会导致进出鹰嘴屿的唯一陆上通道落入敌人的手中。 这样的话，就算梅斯公爵真的派出了援兵，恐怕也会被敌军轻易地堵在谷外进不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第一道防线的。 随后，山姆威尔又命令托德·佛花立刻紧急征召三百名士兵。 一半从野人中选，一半从河湾流民中挑选。 这样一来，鹰嘴屿的兵力就会接近六百，当然，其中真正能够依靠的，就是最初的两百名士兵，除此之外，还有一百人倒是接受过两三个月的训练，还算可堪一用，至于现在让托德紧急征召的三百人，显然不能抱太大希望。 至于武器粮食之类的，鹰嘴屿倒是暂时不缺。 因为山姆威尔之前已经将从兰尼斯特家族那里弄来的金龙都换成武器装备，还有粮食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将这些金龙都消耗在提升自己的力量属性上。 他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更何况，他其实有个极大的弱点——敏捷属性太低。 直到现在，山姆威尔都没有发现能够提升敏捷的食物或是矿石。 所以他力量虽然已经远超常人，但弱点依旧明显。 而且，不管力量有多强，他也不是刀枪不入的，被刀剑砍到身体，一样会受伤会流血。 所以，他必须寻求别的办法…… 等交代完备战任务，山姆威尔便让众人立刻分头去准备。 不过，他却独独留下了科本学士。 “科本，你会炼制‘野火’吗？” 当初看电视剧时，山姆威尔就对这种神奇的炼金产物的可怕威力感到震惊。 它是一种极其易燃的液体。 一旦被野火点着，就无法熄灭直到被它沾染的物体彻底燃烧殆尽，甚至野火在水上也能燃烧，后来发生的那场著名的黑水河之役中，“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就是用野火摧毁了史坦尼斯的海军舰队。 科本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点头道： “大人，那些炼金术师的小把戏当然难不倒我。不过，如果您是准备用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上，恐怕会有些问题。” 山姆威尔听了前半句刚有些喜色，到后面又皱起了眉头： “什么问题？” “首先，制造野火需要大量昂贵的材料，而大部分这里没有，需要从其他地方运来。” “这恐怕来不及……” “是的，而且即便有材料，野火的制造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战争如果在近期爆发，根本来不及。” 山姆威尔顿时有些失望：“好的，我知道了。” 可没等他结束这场交谈，就听科本又道： “大人，如果您需要一种易燃性的液体，我倒是可以为您制作……” “哦？”山姆威尔立刻又来了精神，“效果跟野火差不多吗？” 科本摇摇头：“当然不能跟野火比，它无法在水中燃烧，威力也相差许多。不过，倒是一点就着，而且也不容易熄灭。更重要的是，主要材料您这里都有。” “什么材料？” “白兰地。” “白兰地？”山姆威尔其实知道酒的度数达到四五十度之后确实能点着，但要想将其熄灭也挺容易的，恐怕很难达到他的要求。 而他手上的那种蒸馏器又不可能弄出更高浓度的酒精。 似乎看出了山姆威尔的怀疑，科本解释道： “当然，并非是单纯的白兰地，我会往其中加一点小玩意儿。这样一来，它的易燃性就会大大提高，而且不容易被熄灭。” 山姆威尔的眼神这才亮了起来，道： “你现在就制作一份给我看看！” “乐意为您效劳。” 71 信心 “娜拉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刚刚结束对新兵们的训话，山姆威尔边喝着侍从递来的葡萄酒，边问道。 娜拉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至耳后，轻声问道： “凯撒大人，我听说星坠城的戴恩家族即将攻打鹰嘴屿？” “是的。”山姆威尔点了点头，“游鸦部落不是我的领民，所以，如果你们要走，我不会阻拦。” 说完，他转身就往前走。 时间紧急，他实在没心思去管游鸦部落的这些人了，反正他们人数也不多，算不得多大的助力。 却没想到，娜拉居然跟上了山姆威尔的脚步，道： “大人，您误会了。您对游鸦部落一直很照顾，我们不会忘记这份恩德，鹰嘴屿若是有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山姆威尔倒是惊讶地看了看身侧的女人，语气也变得郑重： “感谢游鸦部落在危急之时伸出的援手，我会铭记于心。”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部落的老弱妇孺会跟着福利院一同撤离到谷外的村寨，我和族中一百八十五位勇士会留下来协助您守卫领地。” “好！”山姆威尔点了点头，却见娜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耐心地等了片刻，然而娜拉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躬身一礼后就转身离开。 山姆威尔驻足在原地，盯着娜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中大概猜到对方刚才犹豫着想说什么。 但既然娜拉最终没开口，山姆威尔也不打算逼问。 因为他很清楚，即便娜拉现在表露真实身份，也不可能阻止这场战争了。 那位星坠城的私生子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女人而放弃自己的野心。 戴恩家族的将士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无法确认身份的“亚夏拉·戴恩”而放下刀剑。 当然，这并不是说亚夏拉的身份没有用处。 就像劳勃·拜拉席恩能坐上铁王座，肯定不是因为他体内流传着一丝“真龙血脉”，而是因为他打赢了簒夺者战争。 但你不能否认这丝“真龙血脉”的用处，因为它大大降低了忠于坦格利安王室的贵族们的抵抗意志，让他们可以欺骗自己没有背叛誓言——劳勃也算是个坦格利安嘛，虽然严格来说只是四分之一個。 同样的，虽说现在的亚夏拉·戴恩没什么用处，但若是山姆威尔打赢了这场战争，那就不一样了。 戴恩家族的封臣领民肯定不会轻易向一个河湾贵族投降，但若是亚夏拉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心安理得地向她宣誓效忠，至于她身后是不是站着一个叫凯撒的家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必须打赢这场战争！ 收拾心情，山姆威尔继续前行，一路遇上忙碌备战的领民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候。 山姆威尔也笑着向他们点头，同时注意观察着领民们的精神状态，发现他们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慌乱。 想想也对，这些野人对戴恩家族的势力可没多少概念，反而是对自己的领主充满了敬畏和信心。 或许在他们看来，战无不胜的凯撒大人一定会带领他们再一次走向胜利。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领主大人内心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因为山姆威尔可是很清楚，戴恩家族的军队可不是自己之前欺负的那些野人，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对方还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 这种绝对的逆风仗，除了祈祷科本学士的“小玩意儿”能发挥预期的效果，否则正常打的话，以鹰嘴屿现在的实力，大概率是守不住的。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必须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否则人心就要乱。 一路来到科本学士的小屋，山姆威尔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怎么样了？”他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比我预想得还要好一些。”科本学士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说着，他将一副典型的多恩铠甲扔在地上。 沙漠炎热的气候和毒辣的阳光让多恩人尽可能地减少身上穿戴的金属，以免被烫伤，所以这副铠甲其实是副皮甲，只在几个要害位置和钩扣上有钢铁。 科本又取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皮甲上。 最后退开几步，将蜡烛扔了过去—— 轰！ 皮甲瞬间被蓝色的火焰覆盖。 山姆威尔眼睛一亮，当即脱下外套，上前对着燃烧着的皮甲不断拍打。 火势肉眼可见地小了许多，但却没有彻底熄灭。 而且山姆威尔手中的外衣也渐渐沾上了火苗，开始燃烧，他只好将其扔掉。 停止拍打后，皮甲上的火势又重新旺盛了起来。 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 “那水呢？” 科本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桌上准备好的一盆水，向着皮甲倒了过去。 噗嗤—— 火花四溅，火势也小了一些，但很快，就又卷土重来。 山姆威尔又将沙土往上堆，很快火果然灭了。 科本学士在一旁道：“只要用沙土覆盖，或是浸入水中，火都会熄灭，这点确实比不上真正的野火。” 其实山姆威尔已经很满意了。 白兰地的度数不过四五十度，点燃肯定没问题，但灭火也不难，想要用在战场上对敌实在够呛。 而科本学士在其中加了一些“小玩意儿”后，这东西虽说还比不上真正的“野火”，但已经让山姆威尔喜出望外了。 这东西并非无法破解，但多恩人第一次碰上肯定不会知道破解之法，甚至这些只见过低度数酒的土鳖们根本就不会把酒与火联系在一起。 这点见识上的差距就足以奠定一场胜利！ “很好！科本学士，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将领地里的所有白兰地全部变成这种东西！” “全部？”科本也难掩惊讶之色。 他可是知道目前领地里究竟有多少白兰地的。 那是近三个月来的产量，原本准备交付给青亭岛、旧镇、还有高庭售卖的第一批白兰地。 堪称价值连城。 “全部！”山姆威尔咬牙切齿道。 虽然心疼这些酒水，但面对强敌，他不敢有任何保留。 否则一旦输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科本沉吟了一下：“大概三四天吧。” “好！需要人手跟我讲，你的这项任务现在是第一优先级的。” “是，大人。” 走出小屋，山姆威尔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科本学士制作出来的阉割版“野火”，他终于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了信心。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作战计划也必须做相应的更改了。 “加文！”山姆威尔快走几步，大声招呼正在忙碌中的年轻管家。 72 战起 天刚蒙蒙亮，乌瑞克·戴恩就登上舰船。 回头望去，岸上各色旗帜随风飘扬，一队队士兵快步小跑着登上排列在码头上的上百艘长船，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支军队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秩序，没有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深褐色的皮甲、黝黑的弯刀、暗黄的盾牌，散发着肃杀嗜血的气息。 这就是戴恩家族的精锐军队！ 乌瑞克深吸一口气，口鼻间似乎都是铁锈的腥味，这让他踌躇满志。 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是，高隐城果然还是没有派人前来参战。 而且受那个可恶的“暗黑之星”杰洛·戴恩的蛊惑，戴恩家族不少附庸骑士也拒绝了他的征召。 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作为戴恩家族旁系中最强大的一支，高隐城的那些家伙们自然不可能与他同一条心。 或许他们还巴不得看到自己失败，这样高隐城的戴恩就有机会入主星坠城了。 但自己怎么可能失败。 乌瑞克不屑一笑。 这次征战虽说十分匆忙，但绝不是他一时兴起，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鹰嘴屿的情况他早就打探清楚了，真正可堪一战的士兵最多不过两百人，而自己这边，却是召集了近两千精锐士兵！ 而且对方的城堡还未修建完毕，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不趁此机会将其击败，等对方站稳脚跟，那才会让星坠城头疼而又无可奈何。 “大人，士兵们已经登船完毕！” “好！”乌瑞克点点头，转身面向鹰嘴屿的方向，用力一挥手，朗声道，“出发！” “是！” 一声令下，上百张白帆相继展开，在海风的吹鼓下仿佛一轮轮弯月。 尖如刀锋的船头劈开浪花，向着鹰嘴屿的方向而去。 这番动静惊起了无数海鸟，在舰队上空盘旋鸣叫。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海鸟之中，一只体型庞大，尾翼纯白的猎鹰也从舰队上方俯掠而过，锐利的鹰眼中，仿佛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情绪。 下一刻，这只猎鹰猛地一振双翅，便如利箭一般直插云霄，再也不见了踪迹。 …… 转眼间，猎鹰便来到了鹰嘴屿，在领主小屋上空盘旋。 这番景象很快便吸引了不少领民的注意。 就在这时，小屋的木门打开，山姆威尔走了出来，那只猎鹰立刻俯冲而下，最终停在了他的肩头。 “我的子民们！敌人即将到来，你们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愿为凯撒大人杀敌！” “凯撒大人战无不胜！” …… 欢呼声中，娜拉盯着山姆威尔和他肩头的猎鹰，目光有些发直。 “母亲。”娜塔莉凑到她耳边，“凯撒大人，他是不是也受到了旧神的眷顾？” 娜拉还在盯着山姆威尔： “是的。” 娜塔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但是……他不是七神的骑士吗？” “我也不知道……”娜拉轻轻摇头，语气有些飘忽“但神既然如此安排，必然有祂的理由。” …… 刚过晌午，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 乌瑞克站在船头，已经能远远望见鹰嘴屿的轮廓了。 随着舰船继续前行，岸上的情况也越来越清晰，但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咦？乌瑞克大人，河湾人好像知道我们要打过来。”身后的侍从显然也看清了鹰嘴屿上的情况。 乌瑞克轻哼一声，道：“看来在星坠城的河湾间谍还有不少漏网之鱼。不过无所谓，就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又能怎么样？这么几天时间，难道他们还能修好一座城堡？” 这话顿时让身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他们都没有将鹰嘴屿的抵抗放在眼里。 笑了一阵，乌瑞克脸色渐渐变得严肃，眼见距离海滩越来越近，他沉声下令道： “吹响号角，准备登陆！” “是！” 呜—— “杀啊！” 低沉的号角和嘹亮的喊杀声中，一艘艘长船在风浪的推动下顺势冲上了滩头。 船未停稳，多恩的战士们就一跃而出，踩着过膝的海水向岸上冲去。 但冲了一阵，他们就愣住了。 因为预想之中的敌人根本没有出现。 岸上空无一人。 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人，只不过都远远地躲在由壕沟和木栅栏构成的防御工事后面。 怎么办？要继续冲吗？ 多恩战士们都有些茫然，毕竟上官的指令只是让他们抢滩登陆，没让他们继续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 这时，乌瑞克也发现了岸上的异常。 “这些河湾人这点胆量都没有吗？”他嗤笑道。 要知道，面对从海上来的敌人，在沙滩上列队迎击才是防守方最好的选择，因为那些经受了一路海浪颠簸的士兵是很疲惫的，更何况从船上下来也没有队形可言，正是进攻方最脆弱的时候。 可没想到，河湾人居然宁可躲在防御工事后面，也不敢趁他们立足未稳在海滩上进行阻击。 真是一群懦夫！ 乌瑞克忽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仿佛胜利来得太容易，反而让他觉得没意思了。 他所乘坐的是大船，吃水深，没法像那些灵巧的长船一样冲上滩头，所以便在码头上停靠了下来。 没错，河湾人连码头都没有毁掉。 这让乌瑞克觉得自己并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拜访。 “大人，要继续进攻吗？” 刚下船，就有一位骑士前来询问。 乌瑞克淡淡一笑，道：“先不着急。让士兵们都上岸修整，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是！” 于是，这场大战的开场，就在这略显怪异的氛围下拉开了帷幕。 双方似乎都不着急，一方躲在防御工事后面不出来，一方则不紧不慢地上了岸，吃起了干粮。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一场商量好的演习。 但显然，这并不是演习。 下午两点左右，随着乌瑞克一声令下，多恩人终于向河湾人的阵地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随着三百多名先锋勇士，手持弯刀，身披皮甲，喊着嘹亮的口号发起冲锋，这场大战也终于掀开了血腥的篇章。 73 怪异（为“奇迹_休斯”打赏的盟主加更） “杀啊！” 冲在最前排的一位多恩战士刚滑入又深又宽的壕沟中，就见木栅栏后的河湾人往他砸下一个木桶—— 木桶？ 多恩战士愣了一下，随即稍一侧身，就灵巧地躲过了木桶。 但这个木桶很不结实，在地上砸得稀烂，里面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他慌乱了一下，还以为那是某种剧毒，但等了一会儿后，却没有发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反倒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同时他也注意到，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木桶攻击。 但这能有什么杀伤力？ 怪异的一幕让多恩人都有些愣神。 当然，他们很快警醒过来，一边避开砸向自己的木桶，一边向面前这道简陋的防御工事发起进攻。 壕沟也就比正常人的身高稍深一点，坡面倾角不大，由于是紧急抢修的，坡面上随处可见凸出的岩石，并不难攀爬。 只要注意躲避木桶就行——其实被砸中没多大事。 很快，就有多恩战士爬出了壕沟。 但这时，他们遭遇了强有力的抵抗。 木栅栏后方，站着一排手持长枪的士兵，他们中有河湾人，也有肤色偏黑的野人，但在统一的号令声中，他们纷纷刺出手中的长枪。 一时间，仿佛钢铁森林扑面而来。 反应快的多恩战士或翻滚躲避，或举盾格挡，但也有反应慢的，或是不信邪想要挥刀硬拼的，基本身上都多出了几个血窟窿。 多恩人并没有被这密集的枪阵吓退，他们可不是野人，战斗素养要高得多，一边躲避着长枪，一边趁着敌人收枪的间隙，冲上去攀爬木栅栏。 几轮枪刺之后，熟悉了河湾人招数的多恩人就很少有被刺中的了，反倒是好几個多恩人越过了木栅栏杀入了河湾人的枪阵中。 当然，零星的多恩人根本无法对河湾人的阵型造成破坏。 不过，多恩人没有放弃。 他们依然还在不断发起冲击，随着越来越多的多恩人翻过木栅栏，河湾人的阵型已经有不稳的预兆。 但就在此时，河湾人居然主动选择了后撤，异常果断地放弃了第一道防线。 一名身穿暗黄色披风的多恩骑士翻过栅栏砍翻一个河湾士兵，但看着井然有序后撤的河湾人，他最终还是没有冒险追上去。 身后，越来越多的多恩战士纷纷越过木栅栏，彻底占据这一道防线。 “大人，我们要追吗？” 骑士望着前方两道类似的栅栏，以及最里面那座修建到一半的城堡，摇摇头，道： “原地休整，你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乌瑞克大人。” “是。” 后方的乌瑞克听到前线的报告，一时也有些迷惑。 这大概是他征战生涯中打过的最诡异的一场仗了。 从一开始就透露着怪异。 他不知道究竟是对面的那位凯撒爵士不懂军事胡搞乱来，还是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乌瑞克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毕竟那位凯撒爵士能够在赤红山脉这种地方站稳脚跟，还能让上万野人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傻子。 “他们扔的木桶呢？找一个来给我看看。”乌瑞克决定还是谨慎一点。 “是。” 很快，士兵就带着一个木桶跑了回来。 这是河湾人遗弃在第一道防线后面，还没来得及扔出来，所以完好无损。 乌瑞克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橡木桶，不过木桶四周的铁箍被刻意损毁了，所以整个木桶随便一撞就散架。 他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木桶塞子，然后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 是白兰地。 乌瑞克对这酒当然是印象深刻，原本他还打算跟那位凯撒爵士合作贩卖这酒呢。 但对方为什么要将这些酒都扔出来？ 这玩意儿又不能砸死人。 限于技术原因，维斯特洛的贵族们对高浓度的烈酒所知甚少，更不知道度数高了以后，酒水也能点燃。 所以，乌瑞克怎么也没法将酒与火联系在一起。 难道有毒？ 这是乌瑞克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他悚然一惊，连忙将木桶放下，对士兵道： “告诉士兵们不要去碰这些酒水，紧闭口鼻，不要让酒水进入体内。” “是。” 随后，乌瑞克又让先锋部队在第一道防线处休整，换上第二批三百名战士，去攻打河湾人的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的攻防战泛善可陈，几乎是第一道防线攻防战的翻版。 莫名其妙的木桶，临时赶工挖出来的壕沟，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木栅栏和后面的枪阵了，但由于防线太长，而河湾人又不够多，很容易被多恩人找到空隙翻过去。 不过，这次也是一样，眼前越来越多的多恩人翻过栅栏，河湾人见势不对就主动撤退了。 多恩人也没有贸然追击，而是有条不紊地占领第二道防线，然后再继续向第三道发起进攻。 还是一样的剧本。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多恩人甚至都没有付出多少伤亡就占领了第三道防线。 这时候，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最后一道防线—— 那座未完工的城堡了。 此时，哪怕再谨慎的多恩战士此时也难免得意起来。 “哈哈，河湾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连正面交锋都不敢？” “是啊。不过，队伍倒是排得挺整齐的。” “撤退的时候尤其整齐！哈哈哈……” 战场上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多恩战士们神态轻松地谈笑着，像是在郊游。 乌瑞克倒是依然眉头紧锁，他亲自来到最后一道防线前，打量着这座半成品城堡。 比起之前三道粗制滥造的木栅栏，这座城堡的城墙倒是像模像样，外墙面非常光滑，几乎没有落脚点，不借助工具很难攀爬，而且有内外两层，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的话，不可能强行毁掉。 但可惜的是，这座城墙还没建完，只有十几英尺高，真要强行攻打也不算困难。 如果里面的河湾人还是刚才那副怂包样，乌瑞克甚至觉得自己能在这座未完工的城堡里吃上晚饭。 于是，他决定先试探一下。 “亚里斯骑士，你带三百人，给我攻下这座所谓的城堡！” “是，大人！” 74 烈火（为“奇迹_休斯”打赏的盟主加更） “杀啊！” 喊杀声再度响起。 面对鹰嘴屿的最后一道防线，多恩人再次发起攻击。 不过这一次，难度就不是之前三次可以比拟的了。 光滑的外墙无处落脚，必须借助钩索、竹梯之类的攻城器具才能攀爬。 而且河湾人的抵抗也明显比之前更加顽强了，无数尖利的长矛被投掷而下，如暴雨般落在攻城队伍中，溅起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城头上，河湾战士们挥舞着刀剑，将竹梯、绳索砍断，同时还将石块、滚木砸下，阻止多恩人的攀爬。 但直到这个时候，河湾人也没忘记将那些装满酒水的木桶砸入多恩人的队伍中。 仿佛这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琥珀色的酒液很快就将城墙表面和地面浸湿，混合着殷红的鲜血，形成了一种恐怖而刺目的颜色。 乌瑞克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波澜不惊。 这种强度的战斗才真正符合他的预期，之前河湾人的表现实在太不正常，让他难免疑神疑鬼，但现在，看到手下的多恩士兵伤亡开始激增，他反而放下心来。 这种程度的伤亡根本不算什么，攻城战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以及无惧伤亡的冷酷心肠。 现在唯一让他心存疑虑的，就是那一个個不断从城头砸下来的木桶了。 他实在看不懂敌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开战以来，敌人的诡异操作也不止这一个了，乌瑞克甚至觉得那位凯撒爵士是故意搞出些新花样，好让自己疑神疑鬼，不敢全力以赴。 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对方打错了算盘。 乌瑞克此战的决心是无比坚决，不但要胜，还要大胜！ 这样他才能赢得道朗亲王的青睐，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有资格继承星坠城。 眼看第一波攻势迟缓下来，乌瑞克便又派出了一批生力军，不给守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喊杀声再次激烈起来，多恩人好几次成功登上城头，但都被守军顽强地赶了下去。 围绕着城墙下方的尸体越堆越多，城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而泥泞，散发着血腥味和浓郁的酒香。 太阳渐渐西沉，灿烂的霞光将此刻的鹰嘴屿渲染犹如一副油画。 乌瑞克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汇报着伤亡情况，已经知道这座城堡今天怕是攻不下来了。 那位凯撒爵士手下的士兵果然还是有两下子。 但也仅限于此了。 刚才有好几次，多恩人都已经快要冲进城了。 他相信，明天再来几轮冲击，这座城堡的守军必然就会崩溃。 乌瑞克看了看即将沉入海平面的落日，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但就在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城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提着一个硕大的火炬—— 不，不是火炬。 那是一柄双手战锤，巨大锤头上燃烧着熊熊火焰。 乌瑞克立刻认出，那人赫然正是鹰嘴屿领主——山姆威尔·凯撒！ 下一刻，出现了一个让他，让所有在场的多恩人都终身难忘的画面。 只见这位河湾骑士抡起手中战锤，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火线，重重砸在一位冲上城头的多恩战士身上。 嘭！ 响彻战场的轰击声中，那位多恩战士就如破碎的西瓜一般，整个炸开。 鲜血、碎骨、残肢……也被瞬间点燃，犹如烟花般绽放，让这恐怖至极的场面也带上了绚丽的色彩。 整个战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握燃烧的战锤，昂然矗立在城头的高大身影。 直到四溅的火星坠落在地面，在外墙上，在多恩人被酒液浸湿的皮甲上—— 轰！ 一朵朵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犹如鲜花绽放。 不等多恩人反应过来，城头又落下无数燃烧的火把，顷刻间便在战场上增添了无数绽放的火焰之花。 “怎么回事？” 乌瑞克甚至还没从那个可怕的骑士一锤就把人砸成粉碎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此时见到极速蔓延的火光，更加茫然失措。 然而，他身边的骑士们也是同样的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家统帅的问题。 “快！快让他们回来！撤军！下令撤军！”乌瑞克一把拽住身边的传令官，在他耳边吼道。 “是，是，大人！” 然而，此时撤军已经晚了。 火势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眨眼间，城堡的外墙面就被大火彻底覆盖，攀爬其上的多恩战士们也成了一个个小火人，惨叫着翻滚落下。 城下也成了火焰的海洋，被酒液浸湿的地面只要碰到一点火星就会燃起熊熊烈火，并将驻足其上的多恩战士们无情吞噬。 惨烈至极的嘶吼声响彻战场，可惜无论多恩人怎么翻滚扑打，也无法熄灭身上的火焰，即便他们脱掉着火的皮甲，也无法逃出这片火海。 而且，这片火海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 后方的多恩战士们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等统帅的命令，就疯了似的向外奔逃。 但人怎么跑得过火。 之前的战斗中，三道防线内的土地几乎都被这种特制的酒液浸湿，很快便相继燃起了熊熊大火。 绝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浓郁的酒香也被烤肉的气味所取代。 “大人，快跑啊！” 乌瑞克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整个人都傻了，哪怕侍从在他耳边狂吼也没能将他唤醒。 最后还是两个亲卫将他架起，向外狂奔。 城堡上，山姆威尔提着燃烧着的巨锤，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身后，是无数陷入癫狂的士兵们，他们兴奋地嘶吼着，咆哮着，庆贺着……所有的声音最后都汇聚成一个名字—— “凯撒！” “凯撒！” “凯撒！” …… 娜塔莉也情不自禁地挥舞着娇小的拳头，跟着众人欢呼雀跃： “母亲，母亲！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凯撒大人太厉害了！” 娜拉却定定地看着山姆威尔的背影，仿佛成了一个雕塑。 城外的火海与骑士手中的火锤交相辉映，升腾而起的浓烟在他身前盘绕汇聚，海浪的拍击声中，夕阳的余晖映照而下，将这一切凝固成一幅隽永的画面。 “星辰泣血，长夜将至……” 娜拉缓缓开口，念起了传自亚夏的古老预言， “亚梭尔·亚亥将在烟与盐之地重生…… 他将唤醒石头中的魔龙，手持燃烧之剑…… 带领世人战胜黑暗中的恶魔，迎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75 击杀 “我不走！ 我们还没有输！ 戴恩家族决不轻言放弃！” 乌瑞克瞪着血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吼着。 但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没人响应他的号召。 侥幸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多恩人大概有两百左右，此时要么瘫坐在地上仿佛傻了一样，要么抱头痛哭仿佛不愿面对事实，要么看向大海的方向似乎已经准备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没有一个人，还有勇气去看乌瑞克的眼睛，更没人愿意跟着这个已经明显精神不正常了的统帅去发疯。 “大人……这场仗我们已经失败了……还是撤吧……” “失败？”乌瑞克一把抓住说话那人的衣领，狂吼道，“你也是七神的骑士！怎么可以轻易将失败挂在嘴边！你的荣誉呢？你的信仰呢？你的坚守呢！” 那名多恩骑士也怒了，一把推开乌瑞克，反唇相讥道： “乌瑞克·沙德，这场仗是你要打的，也是你指挥的！伱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多少戴恩家族的勇士们为了你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也配跟我提什么荣誉？” “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乌瑞克猛地抽出长剑，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仿佛已经陷入癫狂，“我们还没有输！我们怎么会输！我们是湍流河之王的后代！我们是追随星辰足迹的骑士！我们是‘拂晓神剑’的传承者……” “喂！”一個身影从已经渐渐熄灭的火海中走出，用戏谑的语气打断道，“我说‘拂晓神剑’，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还打算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术不？” 乌瑞克猛地转头看向来人，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名字： “山姆威尔·凯撒！” “乌瑞克·沙德。”山姆威尔一手提着战锤，一手朝乌瑞克勾了勾手指，“来啊，你不是说还有再战的勇气吗？” “来！” 话音刚落，乌瑞克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满腔的恐惧与愤怒，还有不甘，都化作这次无畏冲锋的动力： “战！” 山姆威尔等到对方冲到近前，才不慌不忙地双手握住战锤手柄。 下一刻，他猛然发力，左脚踩踏的地面轰然炸开，无数细碎的石子和泥土向后飞溅。 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山姆威尔的身体猛地右旋，还带着火焰的战锤刺破空气，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线。 陷入疯狂的乌瑞克面对火焰巨锤，做出了一个最愚蠢的选择—— 硬拼。 锋利的骑士剑劈砍在巨锤上，乌瑞克却觉得自己像是砍在了一座大山上。 嘭！ 精钢长剑瞬间崩裂成无数碎片，乌瑞克的双手鲜血四溅。 没等他发出惨叫，火焰巨锤就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砸中了他的胸膛。 噗嗤—— 之前发生在城头的恐怖画面再一次出现。 乌瑞克的胸膛彻底炸开，整个人也像是个破布娃娃，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乌瑞克完好的脑袋甚至还能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刚才我太不冷静了，应该先避其锋芒，再……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这位星坠城的私生子终于还是为他的野心付出了代价。 山姆威尔击飞乌瑞克之后，又在惯性的带动下多转了一圈才停了下来。 哎，敏捷不够，后摇太长…… 他暗自吐槽了一句。 刚才若不是看乌瑞克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未必敢轻易跟对方单挑。 自己虽然力量超绝，但弱点也很明显。 看来以后一定要注意那些高敏捷的刺客型对手。 就在山姆威尔自我检讨时，对面的多恩人中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声怪异的嚎叫。 然后一群彻底被吓破了胆的多恩士兵就疯了一样地冲向了海滩上的长船。 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逃离这个噩梦一般的恐怖地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多恩人都跑了。 还是有近百位多恩人留在了原地，有的人是吓傻了没跑，但也有人是不愿抛弃同伴，至于最前排的那几个铠甲鲜亮的骑士，则是为了荣誉不愿逃跑。 直到山姆威尔走到近前，才有一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多恩少年站出来道： “凯撒爵士。我是乌瑞克·沙德大人的侍从，休斯·戴恩，愿意代表在此的所有多恩战士们向您投降，并请求您允许我们用金钱赎回自己的性命。”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还颇为青涩的少年，心里转过几个念头。 此人姓戴恩，却是一位沙德的侍从，看来他在戴恩家族中地位恐怕不高，属于血缘关系很远的偏支了。 不过，这种人的身份对他来说却是有利的。 山姆威尔将战锤放在地上，回头对托德命令道： “去将那些逃走的多恩人抓住。” 等托德带人去抓那些试图乘船逃跑的多恩人，他才重新看向休斯，问道： “我可以接受你们的投降，不过，我必须先问一个问题。” “您请问。” “我跟戴恩家族无冤无仇，甚至还给乌瑞克·沙德送去了一门挣钱的生意，可为什么他非要来跟我作对？而你们，又为何要跟随这个私生子，来跟我作对？” 休斯叹息一声，道： “凯撒大人，您恐怕不知道，星坠城领主艾德瑞克伯爵就在半个月前，不幸去世了。” 山姆威尔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休斯继续道：“另外，阿莉里亚小姐也死了……乌瑞克跟我们说，他们的死，是您的阴谋……”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了乌瑞克·沙德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的真正原因。 也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私生子居然能调动星坠城的军队来攻打自己。 但下一刻，他就从中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小指头！ 山姆威尔立刻将嫌疑人锁定为这位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谋划。 山姆威尔不得不感叹，这位权游最大的阴谋家果然够狠够阴。 这笔账，他迟早要跟这家伙算清楚！ “艾德瑞克、阿莉里亚他们的死跟我无关。”山姆威尔坦坦荡荡地说道，“我以七神的名义起誓。” 休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大人，乌瑞克说，您上次去星坠城，曾展示了一幅阿莉里亚小姐的画像……” “你们被骗了。那不是阿莉里亚小姐的画像。”山姆威尔想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亚夏拉重返星坠城，便道，“那是亚夏拉·戴恩小姐的画像。” “亚夏拉小姐？但她不是多年前就……” 休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山姆威尔从后方的人群中找出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其实山姆威尔找到娜拉夫人的时候，还准备了一番说辞，可没等他开口，娜拉，哦不，应该是亚夏拉就笑着点头道： “凯撒大人，原来您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原来您也并没有真的失忆。”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我并不想与星坠城为敌……” “您不用多说。”亚夏拉屈膝行了一礼，“星坠城也不会再与您为敌。” 76 臣服 “母亲？您去哪？” 看着母亲向多恩人走去，娜塔莉有些慌了。 这位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自己的母亲突然变得非常陌生，甚至将要永远地离自己而去。 山姆威尔将她拉住，安慰道：“放心吧，你母亲只是回到她来的地方。” “来的地方？什么意思？” “你母亲来自星坠城。她是戴恩家族的小姐。”山姆威尔揉了揉娜塔莉柔软的头发，“还有你也一样。” 娜塔莉瞪大了紫色的眼睛，彻底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迸发旋转，让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另一边，亚夏拉已经走到多恩人的跟前，向一位年长的骑士问道：“穆塔爵士，你还记得我吗？” “亚夏拉小姐……真的是您！”老骑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可是您不是已经……” “当年我确实因为一些事情曾跳入夏日之海中试图自尽，不过，诸神显然对我还有安排，并没有让我葬身大海。” “赞美七神！”老骑士兴奋地在胸前画了一个七芒星。 他立刻意识到，亚夏拉的回归还意味着星坠城的爵位不再会是一個悬而未决的难题，更不会因此再引来野心家的觊觎。 因为亚夏拉·戴恩此时就是星坠城伯爵爵位无可争议的第一继承人！ 亚夏拉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其余几名戴恩家族的骑士，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并向他们问好。 甚至连一些戴恩家族的老兵，亚夏拉都能叫出名字。 这让众人对她的身份再无怀疑。 而且在现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机，亚夏拉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给了这些身处黑暗中的多恩人巨大的希望。 于是，多恩人在几位骑士的带领下，在亚夏拉面前跪下，双手将刀剑举过头顶，大声道： “尊敬的亚夏拉·戴恩小姐，我们向您宣誓效忠，从今往后，……” 可面对这一幕，亚夏拉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多恩人的效忠。 众人顿时急了：“亚夏拉小姐，您为何不肯接受我们的效忠？您是否知道星坠城的戴恩家族血脉凋零，正需要您回去继承爵位！” “不。当初我从白石剑塔一跃而下的时候，亚夏拉·戴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侍奉旧神的娜拉，是游鸦部落的族长，所以，我无法回去继承星坠城。” 说完，不等多恩人开口再劝，亚夏拉就又道：“不过，我的女儿可以跟你们回去。” “您还有女儿？”多恩人只觉得峰回路转，又升起了希望。 “是的。”亚夏拉回头朝女儿招招手。 娜塔莉连忙小跑着过来。 山姆威尔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母亲！”娜塔莉抱住母亲的手，有些畏缩地站在她身后。 亚夏拉却将女儿推到身前，对多恩人道： “她就是我的女儿，娜塔莉·戴恩。” “不知道娜塔莉小姐的父亲是……” “当然是我的丈夫，游鸦部落的上任族长，鲁恩。” 多恩骑士们皱了皱眉。 虽说亚夏拉强调了“丈夫”，便是想明确地告诉众人，娜塔莉是婚生子，是戴恩，而不是低贱的“沙德”。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身体里确实流着野人的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未必比得上某些私生子血脉高贵。 面对众人的沉默，娜塔莉似乎有些慌张，娇小的身躯都开始发抖。 这时，山姆威尔上前一步，对刚才那位年轻的侍从道： “休斯，你原来的主人已经战死，现在，诸神给了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休斯幡然醒悟，连忙跪在娜塔莉跟前，大声道： “尊敬的娜塔莉·戴恩小姐，我，休斯·戴恩在此向您宣誓效忠，从今往后，我的长剑将只为您而挥舞！” 娜塔莉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山姆威尔推了推她，她才如梦初醒，道： “我接受你的效忠。” 休斯站起身，然后转向身后的同伴们，大声道： “你们怎么回事？见到星坠城的继承人为何不愿效忠？莫非忘了自己曾经的誓言？” 多恩人面面相觑，但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山姆威尔和一众河湾士兵，最终还是一一跪下，向娜塔莉宣誓效忠。 其实山姆威尔也有些意外亚夏拉居然拒绝了星坠城，而将女儿推了出去。 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因为亚夏拉毕竟成熟老练，继承星坠城后虽然不会与鹰嘴屿为敌，但山姆威尔肯定也没法占太多便宜，什么事都必须跟她商量着来。 但娜塔莉就不一样了，对上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山姆威尔不把星坠城掏空都算是有良心…… 而且，娜塔莉毕竟出身有瑕疵，所以她必须依靠山姆威尔这样的外来力量才能压制星坠城中那些不服她的势力。 总之，现在这样的安排，其实更方便山姆威尔暗中掌控星坠城。 他不知道亚夏拉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说她想到了，但却依然选择信任山姆威尔。 “很好！”山姆威尔笑呵呵地鼓着掌道，“娜塔莉小姐，现在你就是星坠城的主人了，所以，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战争赔偿这件事。” 娜塔莉愣了一下，然后求助似地看向母亲，但母亲却只是朝她笑了笑，道： “这种事以后都要你自己拿主意了。” 娜塔莉无奈，只好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休斯等人。 但山姆威尔恰好轻咳一声，这些多恩人就立刻低下了头，仿佛突然都对地上的岩石起了极大的兴趣。 娜塔莉嘟了嘟小嘴，只得道： “好吧，凯撒大人……凯撒爵士，你说都要哪些赔偿？” 山姆威尔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道： “放心好了，娜塔莉，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只会要求合理的补偿。你看，我手下那些在战争中受伤甚至死亡的战士，你应该给予补偿吧？” “嗯。补偿多少？” “轻伤一人十个铜板，重伤一人五个银鹿，死亡一人三个金龙。”山姆威尔快速报出一串数字，然后不等娜塔莉细想，就立刻又道，“还有因战争毁坏的房屋，你们必须赔偿吧？” “嗯……” “还有那些白兰地，你也知道它们有多贵，现在全毁在了这场大战中，我心都在滴血啊。不过，我也不跟你加价，二十银鹿一加仑，很合理吧？” “……” “还有我的城堡！你也看到了，整片外墙都着了火，现在修缮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尤其这还严重耽误了工期，我觉得星坠城不仅得赔钱，还要派出工匠来帮我建设，这要求不过分吧？” “……” “还有福利院那些老人小孩们，他们为了这场战争大费周章地迁徙，吃不好睡不稳，担惊受怕，我帮他们要一些精神损失费很合理吧？” “……” 娜塔莉被这些听不懂的名词搞得头昏脑涨，忍不住揉揉脑袋，无奈道： “好了，好了，凯撒爵士，到时候您给我一个最终的数字就好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赔得起……而且，星坠城真的就是我的了吗？” “当然是你的！你现在就是戴恩家族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山姆威尔笑道，“至于赔不赔得起，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个仁慈的领主，愿意接受分期付款。” “什么叫分期付款？” “就是你欠我钱，暂时还不起，可以将来慢慢还。” “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凯撒爵士。” “不客气，这是一名绅士应该做的。” …… 亚夏拉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将女儿推上星坠城领主的位置，好像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77 奥莲娜的警惕 晨曦的微光洒在种满金色玫瑰的花园里，花瓣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犹如一颗颗纯净的水晶，将这片雅致的花园点缀得如同仙境。 几只美丽的百灵鸟在树梢间穿行，飞过生机勃勃的花丛，鸣唱着动人的旋律。 然而，这样美好的清晨光景却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破： “该死的山姆威尔！他就不能消停点，净给我惹麻烦！” 河湾总督，南境守护，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挺着大肚腩，粗壮的手臂挥舞着一封信笺，胖脸上满是愤怒。 “之前不打招呼就从我的码头上招走了上百位劳工，我没跟他计较，上次他要高庭的流民，我看在宝贝女儿的份上，也没为难他，这次，他居然惹到了星坠城！还要我派兵支援？他把我当成……” “父亲，喝茶。”玛格丽·提利尔将银质茶杯送到梅斯公爵嘴边，刚好将他剩下的抱怨都堵在了肚子里。 梅斯公爵接过茶杯，面对女儿明媚的笑脸也顿时发不出脾气来，只好被她拉着在椅子上坐下。 喝了口茶，梅斯公爵又对面前的奥莲娜夫人道： “母亲，您也看过信了吧？您说这个山姆威尔是不是个惹祸精？” 奥莲娜夫人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睛一直盯着亭子外面的百灵鸟，闻言淡淡道： “山姆威尔确实是個能折腾的小子。不过，这次还真不怪他。” “不怪他？” 老夫人点点头，道：“前几天我刚收到一个来自黑港城的消息，艾德瑞克·戴恩和阿莉里亚·戴恩在一次狩猎事故中不幸遇难。” 梅斯公爵愣了片刻，疑惑道：“母亲，您说的这个跟鹰嘴屿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玛格丽适时开口道：“这是戴恩家族主支的最后两个子嗣吧？难怪星坠城会发疯。” 梅斯公爵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不会是山姆威尔这小子干的吧？” 奥莲娜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搭理自己愚蠢的儿子了。 玛格丽给父亲倒了杯茶，轻声道：“应该是有人故意挑拨吧？” 奥莲娜夫人对孙女笑了笑，似乎是总算找到一些安慰，随后转向儿子，没好气道： “充气鱼大人，你的封臣来信求助，你觉得该不该派兵支援？” 梅斯公爵没在意母亲语气里的调侃，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对于那个让自己出了丑的山姆威尔，心中更加厌烦，便道： “他的城堡还没建好吧，那按照领主法则，鹰嘴屿还不算正式的河湾领地，我有什么理由发动战争？又会有哪位封臣愿意为了这么一块争议之地去跟多恩人拼命？” 奥莲娜夫人开口吐出一个名字：“蓝道·塔利。” “蓝道？”梅斯公爵皱了皱眉，“虽说山姆威尔是他儿子，但也是被他剥夺继承权，赶出家门的儿子。您觉得他会为了鹰嘴屿出兵？” “我不知道。”奥莲娜夫人微微一笑，悠然道：“但我很想知道。” “啊？”梅斯公爵又愣住了。 玛格丽再次适时开口：“父亲，祖母一直都不相信蓝道伯爵真的放弃了山姆威尔这个儿子，所以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 “哦。”梅斯公爵点点头，“行吧，那我这就写信告诉蓝道这件事。不过，我不会给他任何命令，出不出兵由他自己决定。” 说完，梅斯公爵上前亲吻了母亲和女儿的额头，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他很爱她们，但每次与她们独处都会让梅斯公爵感到不太自在，尤其是母亲奥莲娜夫人，在她面前，梅斯公爵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玛格丽将父亲送出花园，然后返回凉亭，给奥莲娜夫人倒了一杯花茶，问道： “祖母，要是蓝道伯爵真的不出兵怎么办？” 奥莲娜夫人喝了一口花茶，淡淡道：“那山姆威尔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说完，她放下茶杯，伸手摆弄了一下身前孙女胸前的蓝宝石项链，笑道： “怎么？你舍不得自己册封的第一个骑士啊？” “是有点。山姆其实是一位很有本事的开拓骑士。”玛格丽将自己光洁的脸庞贴在祖母满是皱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而且我们这段时间以来投入了那么多。托德·佛花骑士、一百名精锐士兵、还有上千金龙……现在眼看鹰嘴屿就要成为真正的河湾领地了，还能产出白兰地和白银，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太可惜。” 奥莲娜夫人温柔地轻抚着孙女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 “花园里的一株玫瑰生了虫病，不管它多美，也不管你之前为了照料它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该清除的时候，就必须清除，否则虫病蔓延开来，便会毁了你的整个花园。” 玛格丽有些不甘心：“那也要先试着治一治啊。” “这可不是简单的虫病啊。”奥莲娜夫人摇摇头，叹息道，“你也知道戴恩家的两个继承人死了。而且死的时机这么巧，这显然是有人看出了我们在鹰嘴屿的谋划，想要借此挑动战争。 虽说我们本来在鹰嘴屿建设领地也是准备对付多恩，但战争的时机却决不能被别人把握在手里。否则，我们只会处处被动，甚至连种在其他地方的花朵也会受到影响。 鹰嘴屿已经是个暴露在秃鹰眼里的烂疮，就趁此机会让多恩人帮我们剜掉好了。白兰地可以在其他地方酿造，白银嘛，我们又怎么会缺这点钱。” 听祖母这样说，玛格丽也只能无奈作罢。 她想了想，又问道：“祖母，那您看出来这次是谁在暗中捣鬼了吗？” “是有几个怀疑目标。不过，那人很小心，我也说不准。”奥莲娜夫人按了按孙女紧皱的眉头，似乎想将其抚平，笑着安慰道，“伱也不用太担心了。星坠城的那个私生子只是为了获得重视和荣誉，不会轻易得罪我们，所以山姆威尔就算输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时候我们再出钱将他赎回来，安抚一番，用在别的地方好了。 而且，是该让那小子吃点亏了。不然我感觉他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你不知道吧，派克斯特曾想让他娶黛丝梅拉，那小子居然拒绝了。” 玛格丽瞪大了眼睛：“青亭岛的长女他都看不上？那他还想娶谁？” “谁知道呢。”奥莲娜夫人轻哼一声。 “祖母，要是蓝道伯爵真的出兵支援鹰嘴屿，并帮山姆守住了呢？” “那就说明蓝道·塔利并没有真正放弃这个儿子，他将其赶出家门怕是另有打算。在我们看清他的真正目的之前，就不要再贸然插手了。鹰嘴屿的烂摊子就交给塔利家好了，对山姆威尔也不要再给任何支持了。” 玛格丽点点头，明白了祖母的意思，但随即她就想到这件事还有最后一种可能的发展——山姆威尔没靠任何人的帮助就自己守下了鹰嘴屿。 但这种结果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戴恩家族的军队可不是野人能比的，山姆威尔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其对手。 玛格丽立刻就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之脑后，暗自祈祷七神，请祂们庇佑她的骑士在这场战争中幸免。 78 遭遇 “什么？乌瑞克败了？” “是……是的……” “这么可能？怎么败的？” “火！他们用火……到处都是火！我们的兄弟……呜呜……全都烧死了……” “还有战锤……燃烧的战锤……那个河湾领主挥舞燃烧的战锤……一下子就把人砸成无数火花……” “太可怕了……他们是从地狱走出的恶魔！太可怕了！” …… 戴恩家族的城堡大厅里，几位侥幸从鹰嘴屿逃回来的士兵语无伦次的叙述着战败的经过。 城堡总管阿尔夫脸色阴沉地听着，试图从几个逃兵混乱而夸张的叙述中还原事情的真相。 但这个真相却让他实在难以置信。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战斗，居然失败了。 戴恩家族的精锐军队竟然败给了一個连城堡都没建好的开拓骑士？ 虽说乌瑞克由于威望不够，并没有调动戴恩家族的全部兵力，但即便如此，阿尔夫也从未想过，他们会败在鹰嘴屿这种地方。 七神在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逃兵们还在指手画脚地嚷嚷着，讲述着自己在鹰嘴屿所经历的可怕一切。 但阿尔夫已经没心思听了。 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收场。 乌瑞克·沙德一个私生子死了就死了，但星坠城不能再这样群龙无首了。 必须要确定一个爵位继承人，否则人心都是散的，很有可能会被敌人趁虚而入。 是了！ 阿尔夫猛地站起身来，他立刻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立刻调集人手去码头，防止河湾人打……”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仆从小跑着进来，汇报道： “阿尔夫大人，公主，公主殿下来了！” “公主？”阿尔夫愣了一下，“哪位公主？” “亚莲恩公主。” 她怎么会来星坠城？ 阿尔夫来不及细想，连忙向外跑去迎接。 来到城堡门口，果然就见公主一行人已经进了铁门，正在仆人的服侍下喝水洗脸。 阿尔夫连忙上前行礼：“尊敬的公主殿下，欢迎来到星坠城。” 亚莲恩正将擦完脸的丝巾还给侍女，闻言笑了笑道： “来的匆忙，没有提前告知，还希望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殿下。星坠城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乌瑞克爵士呢？” 阿尔夫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戴蒙·沙德见状，眉头一皱：“莫非他已经前去攻打鹰嘴屿了？” “乌瑞克大人确实已经去了……”阿尔夫只觉得无比尴尬。 “什么时候去的？”戴蒙还不甘心地追问。 “昨天清晨就去了……” “那他未必就已经攻下了鹰嘴屿。”戴蒙急声道，“或许我们赶过去还来得及。” 阿尔夫轻咳两声，终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公主殿下，戴蒙爵士，乌瑞克大人已经战败了。” “这么快就胜了……”戴蒙话说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阿尔夫总管，“您说什么？乌瑞克败了？” 亚莲恩也回头盯着阿尔夫，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 “是的，殿下，我怎么敢欺骗您。已经有士兵从鹰嘴屿逃回来了，他们就在大厅里，您可以亲自审问。” “乌瑞克这家伙简直是多恩人的耻辱！”戴蒙恶狠狠地咒骂道。 亚莲恩面色不变，她摘下遮挡风沙的头巾，让丝绸般柔顺的头发自然垂下，淡淡道：“我要亲自审问那些逃兵，阿尔夫总管，请带路。” “殿下，这边请。” 一行人来到城堡大厅，亚莲恩又审问了一遍那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逃兵们。 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乌瑞克真的败了。 而且是大败！ “那个河湾骑士会火魔法吗？”戴蒙觉得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而且言语之中，这位神恩城的私生子已经难以掩饰自己的畏惧。 亚莲恩倒是依然镇定，她先让阿尔夫将逃兵们都带下去，然后开口道： “逃兵的话不可全信，他们为了躲避责罚，或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能，总会故意夸大敌人的实力。” 戴蒙点点头，但还是提醒道：“殿下，但乌瑞克应该确实是败了。” “我知道。”亚莲恩从桌子上的餐盘中取出一枚石榴，边剥边道，“阿尔夫总管，乌瑞克带了多少士兵去攻打鹰嘴屿？” “大约两千人。”阿尔夫恭声答道。 “骑士呢？” “有十二位骑士随军出征。” 亚莲恩将几粒石榴籽送入口中，又问道：“戴恩家族的附庸骑士远不止这个数吧？” 阿尔夫小心地瞥了公主一眼，道：“是的，殿下。算上高隐城的分支，戴恩家族共有三十五位骑士。” 一半都不到，看来那位私生子的号召力很有限啊。 不过，即便戴恩家族未尽全力，但输给一个连城堡都没建好的开拓骑士，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亚莲恩心中有了计较，便对管家吩咐道： “请派人通知戴恩家族所有未出征的骑士，告诉他们我已经来到星坠城，让他们立刻前来拜见。” “是，殿下。”阿尔夫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殿下，要不要也告诉他们乌瑞克战败的消息？” “告诉他们吧。” “是。” 管家离开后，戴蒙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召集戴恩家族的骑士干什么？难道您还准备再去攻打鹰嘴屿？” “没错。” “可是……” “你怕了？”亚莲恩眉头一挑，打断道。 面对美丽的多恩公主投来的目光，戴蒙立刻一挺胸膛，大声道： “当然不怕！” —————————— “真没什么好怕的。” 山姆威尔扶着娜塔莉从船上一跃而下，笑道，“有我在，星坠城没人敢欺负你！” “嗯。”娜塔莉点点头，小手却紧紧拽着山姆威尔的袖子不肯放松。 码头上的多恩人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群突然出现的河湾人和野人。 好在还有休斯·戴恩这些熟面孔，不然就算码头上不发生冲突，恐怕也会有人跑去星坠城报信。 山姆威尔挥手招来休斯，吩咐道： “你带些人先去一趟星坠城，告诉戴恩家族的人，娜塔莉小姐已经归来，让他们来码头迎接。 记住，如果他们不愿意，你立刻控制住城堡大门，并派人回来通知我，明白了吗？” “是，大人。” 休斯带人离开后，山姆威尔继续待在码头上，等待着自己的士兵们陆续登陆。 虽然娜塔莉现在是戴恩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但山姆威尔可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就能征服星坠城。 无论什么时候，实力总是一切的支撑。 若是戴恩家族的人不肯屈服，他已经准好再打一仗了。 经过之前的大败，戴恩家族想必已经组织不起太多的兵力来负隅顽抗。 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来不及再调集军队。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休斯终于返回，只是他的脸色有些怪异。 “凯撒大人，娜塔莉小姐，亚莲恩公主现在就在星坠城。” “谁？”山姆威尔愣了一下。 “亚莲恩·马泰尔公主。”休斯小心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继续道，“公主殿下让您和娜塔莉小姐前去拜见。” 79 会面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去拜见什么狗屁公主。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恶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冒出一个多恩公主来。 这样一来，原本十拿九稳的星坠城，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到手了。 亚莲恩·马泰尔可不会允许戴恩家族掌控在一个明显倾向于河湾人的少女手中，哪怕她确实是星坠城的第一继承人。 更何况，娜塔莉的继承权如果要较真，确实有瑕疵。 怎么办？ 强攻星坠城？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还没有疯。 即便此时的星坠城兵力确实空虚，但有多恩公主在，里面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投降，就凭自己手下这么几百号人，要想在多恩援军抵达前攻克戴恩家族的坚固城堡简直痴人说梦。 撤退？ 山姆威尔又不甘心。 之前一仗虽然获胜，但他的领地也被打烂了，大半年的积累都付之一炬。 若是不能从星坠城这里获得补偿，他实在不甘心。 更何况，如果他这次撤退了，星坠城会善罢甘休？ 尤其亚莲恩·马泰尔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还在这里，她大概率会纠集戴恩家族的军队，乃至召集附近领主的军队，再来进攻鹰嘴屿。 到时候，他怎么守？ 所以，与其让战火再次蔓延到自己的领地，还不如死守这個码头。 既能挡住多恩人进攻的道路，而且也可以趁机向高庭求援。 之前守鹰嘴屿，提利尔家族未必愿意派兵，但现在，他已经在多恩西部获得了一个立足点，一个可以源源不断运送兵力的码头，手里还握着娜塔莉·戴恩这把能够打开多恩西部的钥匙，他不相信提利尔家族会不动心。 既然下了决心固守待援，山姆威尔便下令让手下的士兵接管了整个码头，将码头上的平民全部赶走，并开始搭建防御工事，准备战斗。 观察了一番码头的地形后，山姆威尔发现，若要坚守住这里，就不能只守码头。 码头的地势太低，而且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要是只防守码头，很容易就会被多恩人给推下大海喂鱼。 所以，他果断将防线向外围扩张了两三英里。 这一段全是崎岖的山岩，只有一条大路可以进出，但之后再往东翻过一个山脊就是平坦的沙原了。 所以要设防也相对简单，就将山脊以西的这条通往码头的唯一道路堵住就行。 等手下在大路上挖好一道道壕沟，架好土垒，又拆了码头上的木屋，在山脊上建了几座栅栏，山姆威尔才让休斯去回复亚莲恩公主—— 要想见他，可以，那就自己过来。 休斯领命而去，很快又回来，道： “大人，公主殿下说她已经来了，想跟您见一面。”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有些惊讶于这位多恩公主的胆量。 不过，既然对方真来了，那他当然要见一见。 如果能谈拢，那这仗能不打，最好还是不要打。 来到第一道防线处，山姆威尔就远远瞧见对面聚集着一群多恩人。 他出现后，多恩人中就走出两个骑马的身影向山脊而来，其中一人看衣服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山姆威尔见状，带上自己的侍从卡图，便也迎了上去。 双方在中间相遇，间隔十多步远。 亚莲恩公主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河湾骑士，发现他跟自己之前打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她早就觉得自己之前打听到的关于山姆威尔·塔利的传闻都是刻意编织的假消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懦弱胖子，怎么可能会在赤红山脉那种地方开拓出一片领地。 更不要说还能击败乌瑞克·沙德率领的戴恩家族军队了。 眼前的年轻男人倒是符合她想象中的样子—— 高大英俊，浑身散发着一股昂扬勃发的气质，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当然，若是仔细观察，还能从中发觉一丝狡黠。 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男人。 亚莲恩立刻下了判断。 山姆威尔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多恩公主。 她确实如书中描述得那样美丽，半透明的丝衣下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橄榄色的光滑皮肤闪烁着健康与活力的光泽，妩媚脸庞上的笑容如同多恩的阳光一样热辣，虽算不上绝美，但对男人却有种莫名强烈的吸引力。 “河湾骑士，你可知道你正站在多恩人的土地上？”亚莲恩开口了，慵懒的语调像是在跟情人撒娇。 这是个很擅长利用自己的魅力来达到目的的女人。 山姆威尔心中暗自警惕，笑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你们多恩人先攻击的我的领地。” “你的领地？”亚莲恩公主吃吃笑道，“我怎么听说你连城堡都没建好。” 山姆威尔也笑了：“公主殿下，我们也没必要玩这种法理游戏，鹰嘴屿是我开拓出来的领地，里面都是我的领民和财产，现在被乌瑞克·沙德糟蹋了，我来星坠城要些赔偿不算过分吧？” 亚莲恩公主伸出纤手指了指山姆威尔背后，道： “既然是来要赔偿的，你占了码头，还建了那么多防御工事，是干什么？” “当然是防备伱。”山姆威尔懒得跟此人多费口舌，干脆直言不讳道，“我已经跟戴恩家族谈妥了战争赔偿的事宜，可你的出现，似乎让战火有再次重燃的危险。我怎么能不防备。” “谈妥了战争赔偿？你跟戴恩家族的哪位谈的？” “当然是戴恩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亚夏拉·戴恩的女儿娜塔莉·戴恩小姐。” 亚莲恩公主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傲人的前胸也随之波涛汹涌：“凯撒爵士，您是不是搞错了，戴恩家族的亚夏拉小姐十多年前就跳海自尽了。” 山姆威尔心道一声果然，马泰尔家族是不会轻易承认娜塔莉的，但他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她确曾跳海，但没有死，而且留下了一位女儿。若是您不相信，可以请几位戴恩家族的老人来辨认一下。” “不如这样吧。”亚莲恩公主笑着提议道，“你让那位娜塔莉小姐跟我回一趟阳戟城，由我父亲来确认她的身份。如果属实，那她自然可以继承星坠城，并向我的父亲宣誓效忠。” “看来我们的分歧有点大啊。”山姆威尔耸耸肩，他当然不可能将娜塔莉交给马泰尔家族。 而且他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会轻易低头了。 原著里，亚莲恩可是曾野心勃勃地想要拥立一个女王坐上铁王座，逼得她父亲不得不派人将她抓回去，免得她在外面惹事。 道朗亲王想让她听话都必须采用强制手段，山姆威尔一个河湾人，怎么可能用语言打动这个女人？ 所以，山姆威尔也懒得再废话，径直道：“那就用刀剑说话吧。” “你很自信，凯撒爵士。”亚莲恩目光灼灼地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希望你能一直保持。” “谢谢您的祝福。”山姆威尔很绅士地行了一礼，“也希望您能一直保持如今的美丽，要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美好的事物就如瓷瓶般易碎。” 亚莲恩公主忽然收敛了笑容，声音中也没有了妩媚，坚硬地如同山间的砂砾： “那你就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一碰就碎的瓷瓶，还是永远不会弯折、不会毁坏、不会屈服的马泰尔！” 说完这话，亚莲恩转身就走。 “戴蒙·沙德！”刚一返回，亚莲恩公主就下令道， “立刻送信给高隐城、布莱蒙城、天及城、沙石城、王冢城、狱门堡……给所有多恩西部地区的领主，告诉他们河湾人已经踏足我们的土地。我，亚莲恩·马泰尔，以烈阳长戟之名，要求他们即刻发兵支援星坠城！” 80 支援 “托德·佛花！” 另一边，山姆威尔一回到码头，也开始摇人， “你立刻写信给奥莲娜夫人，告诉她我已经击败了戴恩家族军队，占领了星坠城，但却遭到……” “咳咳。”托德听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 山姆威尔瞪了对方一眼，理直气壮道： “干什么？码头就不算是星坠城的啦？而且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次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虽然危险至极，却也是一个名扬天下的好机会！托德·佛花，你如果想摆脱私生子的姓氏，就老实按我说的去做！” 托德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这位青亭岛私生子叹息一声，点头道： “我会按照你说的告诉奥莲娜夫人。” “很好！”山姆威尔重重一拍对方的肩膀，“别忘了将娜塔莉·戴恩的身世也写上。相信我，奥莲娜夫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 看着托德离开的背影，山姆威尔叹息一声。 他知道，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以那位亚莲恩·马泰尔公主的个性，不把他们赶下海，是绝不会罢休的。 甚至，就算他撤回鹰嘴屿，恐怕那位野心勃勃的多恩公主也会率兵追过来。 河湾这边，奥莲娜夫人应该也不会错过这次掌控多恩西部的绝好机会，大概率会派兵支援。 所以，这已经不再仅仅是鹰嘴屿跟星坠城之间的恩怨了，而是即将爆发的河湾与多恩之间的战争。 局势已经不可避免地滑向失控。 山姆威尔忽然醒悟到，这恐怕就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真正想要看到的局面吧。 混乱是阶梯。 从此人为了一個银矿亲自到访鹰嘴屿后，事情就开始脱离山姆威尔的掌控。 假意贪图银矿开采的利益，实则包藏祸心将鹰嘴屿暴露在多恩人的视线中，又悄然暗杀了戴恩家族主支的最后血脉，彻底挑起星坠城与鹰嘴屿的冲突。 还有亚莲恩的到来，山姆威尔相信，恐怕也是培提尔暗中策划，否则哪有可能这么巧。 虽然他早就对这位权游中臭名昭著的阴谋家有所防备，但没想到，终究还是落入他编织好的陷进中。 想到当日在参天塔，他还暗中嘲笑蓝礼公爵是奥莲娜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然而现在，他自己居然也难逃类似的命运。 更悲哀的是，山姆威尔发现自己根本别无选择。 除非他背叛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否则只能按照培提尔设计好的方式，去拉开这场大战的序幕。 这就是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的顶级玩家的实力么？ 山姆威尔嘴角微微上翘。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并没有太过沮丧。 培提尔·贝里席终究不是神，不可能算尽所有的东西。 这位阴谋家费尽心机地策划了这出大戏，但却终究无法控制后面剧情的走向。 他可以决定如何开场，却无法决定如何落幕，更不会知道被他操控的某个木偶已经顺着丝线发现了躲在幕后的身影。 “培提尔·贝里席！”山姆威尔咬牙切齿道，“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好好回报你的关照！” —————————— 角陵位于赤红山脉北麓，是高庭南方最重要的屏障。 无论是赤红山脉中的野人，还是更加精锐强悍的多恩人，要想侵入河湾最富饶的核心地带，都绕不过角陵这座战争堡垒。 今日，这个地处河湾边疆的可怕战争机器，终于再次开启了运转。 各色的旗帜在空中飞舞，指挥着士兵们排队进城，铠甲鲜亮的骑士们整装待发，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为荣誉而战。 “父亲！您召集军队干什么？难道是要打仗了吗？”狄肯·塔利兴冲冲地跑上城头。 年仅十四岁的他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高，体格健壮，相貌英俊，也难怪当初蓝道伯爵铁了心要扶持他成为角陵的继承人。 “是的。”蓝道·塔利惜字如金。 “跟谁打？”听到要打仗，狄肯脸上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更多的是兴奋。 塔利家族向来流传着尚武的血液，呃……除了某位被剥夺继承权的长子。 “多恩。” “打多恩啊！太棒了！我早就看那些浑身冒沙子的家伙们不顺眼了！”狄肯脸都涨红了，“是公爵大人发出的战争令吗？除了我们，河湾还有哪些家族参战？” “公爵没有下令。”蓝道伯爵看到城堡下一位附庸骑士脱下头盔向自己行礼，便也挥手致意，“河湾也只有我们参战。” “啊？”狄肯傻眼了。 蓝道伯爵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儿子：“这是梅斯公爵三天前的来信，自己看吧。” 狄肯快速扫了一遍，随即惊叫道：“居然是哥哥！多恩人要进攻他的领地！太可恶了！父亲，请让我也一起去吧！” “不行。”蓝道伯爵毫不犹豫地拒绝。 狄肯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虽然知道父亲一般做出的决定都不会更改，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蓝道伯爵说着，又取出一封未开封的信件，交给狄肯，道，“伱带着这封信去一趟亮水城，将它交给艾利斯特伯爵。” 狄肯有些不乐意：“去给外祖父送信，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吗？不能用渡鸦吗？或者让母亲去也行啊。她前些天还跟我说怀念家乡的湖水，正好让她回去看看。” 蓝道伯爵眯着眼睛看着儿子，冷冷道： “渡鸦能代表塔利家族吗？还是你母亲能代表塔利家族？” 狄肯这才意识到这封信恐怕事关重大，再联想到角陵的这次军事行动，顿时恍然大悟道： “父亲，您不会是想让亮水城也出兵支援哥哥吧？” “没错。”蓝道伯爵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出兵的缘由和条件我都写在信里了，你亲手交给你外祖父，并告诉他塔利家族不会忘记佛罗伦家族的帮助。” 狄肯这才将信贴身藏好，又问道： “父亲，可公爵来信只说是星坠城的人要去攻打哥哥的领地，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 蓝道伯爵幽然叹息一声，道：“战争的脚步一旦响起，什么时候停下可就由不得某些人了。” 狄肯摸摸脑袋，听得似懂非懂：“您是说多恩人会调动大军进攻鹰嘴屿？那为何梅斯公爵坐视不理，反而只有我们和亮水城去迎战啊？” “还没看出来吗？你的哥哥已经成了一枚弃子。”蓝道伯爵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只是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啊？”狄肯愣了愣。 他很想说，不是父亲您最先放弃哥哥的嘛…… 当然，这种话他肯定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有时候，狄肯觉得自己看不懂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太混乱。 他压下杂乱的思绪，再次问道： “父亲，那如果外祖父答应出兵，我能随军出征吗？” 蓝道伯爵却再次摇头：“不。送完信后，你还要去一趟高庭。梅斯公爵的五十岁命名日宴会快到了，你代表塔利家族出席。” “哦。”狄肯一脸不情愿，却也只得答应。 “好了，去找你母亲吧，如果她也想去亮水城，你就带上她一起。” “好的，父亲。” 81 战起 烈日当空，热气逼人。 一支支蜿蜒绵长的军队正向着星坠城汇聚，从高空俯瞰，仿佛无数归穴的蚂蚁。 猎鹰在高耸的城堡上方盘旋良久，终于振翅往西，掠过荒芜的沙原，嶙峋的山地，向着海边的码头俯冲而下。 木屋中，山姆威尔睁开双眼，揉了揉略微发酸的眉心，向外走去。 刚打开房门，就见娜塔莉好奇又畏缩地盯着停在屋顶的猎鹰。 “嘿！”山姆威尔突然出声，吓得娜塔莉身体一颤。 她回过头来，瞪着大眼睛，嗔道：“你吓到我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问道：“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娜塔莉眼睛又瞟向屋顶的猎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道： “原来你也有只鸟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对啊。” “告诉你一个秘密。”娜塔莉凑近了几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也有一只。” 山姆威尔憋着笑：“是嘛？你也有鸟啊？” “是的。”娜塔莉点着头，“不过我的鸟没有你的大。” 噗嗤！ 山姆威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伱笑什么？”娜塔莉有点莫名其妙，“想不想看看我的鸟？” “好啊，好啊。”山姆威尔笑得更欢了。 娜塔莉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一扭头：“哼！不给你看了！” 山姆威尔收起笑容，上前揉乱小姑娘的头发，然后在她生气前果断跑开。 码头上正有几艘运送补给的船只靠岸。 “乌查！”山姆威尔对着刚下船的年轻野人招了招手，“过来。” 乌查连忙小跑着过来，行礼道： “凯撒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这些天没回去，鹰嘴屿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姐夫正带领着大家重新修建木屋，他说估计再有一个月，领地就能恢复之前的模样。” “城堡呢？” “城堡是维多大人在负责整修，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山姆威尔点点头，也没为难他，转而问道：“粮食物资都还够吧？” “够的。之前我们储存了不少，而且姐夫已经派人去了阳屋城，应该很快就有一批新物资运过来。” “最近领地有收到信件或者见到来人吗？” “这倒没有。” “行，你去忙吧。” “是，大人。” 山姆威尔看着乌查离开的背影，暗自叹息一声。 期盼的支援一直不到，这让他难免有些心焦。 对面多恩人反倒越聚越多，而且山姆威尔已经看到了戴恩家族之外的其他家族旗帜，显然亚莲恩能够调动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虽然对方还没有发起进攻，但山姆威尔觉得这一天恐怕不远了。 如果河湾不派遣援军，那他是不可能守得住这个码头的。 不光是码头，鹰嘴屿也别想守住。 亚莲恩·马泰尔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之前对付乌瑞克·沙德的火攻战术肯定没法再用了，因为白兰地全都耗尽了。 而且，这种战术弱点非常明显，上次效果能那么好，主要是敌人没有防备，以后可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除非他能搞出真正的“野火”。 但按照科本学士的说法，真正的野火的制造不仅耗时极长，而且花费巨大。 难怪原著里只有王室才有能力大量制造。 “凯撒大人，凯撒大人！”一个声音打断了山姆威尔的沉思。 “怎么了？”山姆威尔认出对方是托德新收的侍从，好像是叫哈尔。 哈尔小跑到山姆威尔跟前，稍稍喘了口气，道： “托德大人让我来告诉您，多恩人的先锋部队已经来了，随时可能进攻。” 山姆威尔心中一凛，连忙跟着哈尔往前线跑去。 来到第一道防线所在的山脊，山姆威尔透过木栅栏往下望去。 果然就见下方的荒原上聚集了一批多恩士兵，估计有六七百人。 这应该只是先锋部队，山姆威尔抬眼望去，隐隐约约可见从星坠城方向还有后续部队往这边赶来。 看样子，多恩人确实是准备大举进攻了。 其实之前他借助猎鹰的眼睛，已经看到大批军队在星坠城聚集了，所以对此并不惊讶。 通过鹰眼得知，此时星坠城的多恩军队数量恐怕已经快有一万五六千人了。 毕竟多恩与河湾千年世仇，如今他一个河湾骑士居然率军踏上了多恩的土地，也难怪向来排外的多恩人会炸毛。 即便如此，这位多恩公主的号召力也让山姆威尔有些惊讶。 熟知剧情的他当然知道道朗亲王其实并没有打算将位置传给亚莲恩，而是对她另有安排。 不过多恩领主们对此当然毫不知情，在他们眼里，亚莲恩依然是道朗亲王的第一继承人，未来的多恩女王。 但近两万人……就为了夺取一个码头，也太夸张了吧。 显然，那位多恩公主的野心远不止一个码头。 这疯女人怕是想趁此机会入侵河湾吧！ 山姆威尔更头疼了 眼见多恩军队越聚越多，而他这边总共也就六百人的兵力，而且大半还是新兵…… 还好他当初果断占据了优势地形，建好了防御工事，不然此时山姆威尔已经乘船跑路了。 但即便占据地利，形势也极不乐观，他手下士兵又不是斯巴达人，不可能以一当百。 所以，山姆威尔只能期盼河湾援军了。 若是援军迟迟不来，那他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跑路。 到时候河湾估计是没脸回去了，去了怕也只能乖乖给提利尔家族当狗，真要这样，山姆威尔觉得自己还不如去狭海对面投奔龙妈。 多恩人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耐心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临近傍晚时分，接近两万的多恩军队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这片荒原，一眼看去都望不到边，直令人头皮发麻。 亚莲恩公主似乎故意想要将己方的全部实力都展现给敌人看，以此来瓦解河湾人的斗志。 不过，效果却并不怎么明显。 经过之前一系列堪称奇迹的胜利，鹰嘴屿的将士们对于山姆威尔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在他们看来，天下就没有自己的领主大人战胜不了的敌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战无不胜的凯撒大人现在心里也很慌。 但为了稳定军心，山姆威尔还是强撑着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过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山姆威尔指着山下的多恩人，刚想开口嘲讽一番提升士气，却被一阵沉闷的号角声打断。 夕阳的余晖下，就见多恩人的军阵中分出一支四五百人的小队，正朝着河湾人的防线逼近。 最前排的多恩士兵手持着巨大的橡木盾，往后是长矛手和弯刀队，最后一排是弓箭手。 他们统一穿着皮甲，行进之间整齐有序，斗志昂扬，俨然是一支精兵。 所以山姆威尔准备嘲讽的“农夫”两字也只能尴尬地憋回肚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强压在心底，用镇定从容的语气下令道： “吹号！迎敌！” 82 援军 战斗猝然爆发。 首先发起攻击的居然是多恩人，因为他们中有弓箭手，攻击距离远。 而河湾人这边，作为防守方，却反而没有弓箭手。 没办法，鹰嘴屿的军队建立时间还太短，像弓箭手这种既费钱，训练周期又长的高端兵种目前还处于空缺状态。 好在河湾人的阵地在山脊上，多恩人的箭矢射上来就已经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再加上栅栏的阻隔，威力更是大减，基本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不过倒也起到了压制效果，让河湾人不敢轻易露头。 等多恩人又前进了一些，河湾人才开始正式反击。 反击方式，就是投掷长矛。 长矛的攻击距离虽然不如弓箭，但杀伤力其实是要更强的。 上百根长矛如暴雨般落向多恩军阵的场面，确实让人心中凛然。 尤其是河湾人居高临下，长矛在重力的帮助下势头极猛。 除非有盾牌防护，不然一旦中招，非死即伤，多恩人身上的皮甲在这样的攻击面前防护效果并不算好。 这一轮长矛抛掷下来，立刻便将多恩人的箭雨压制住了。 战鼓声中，多恩人还在继续前进。 但他们很快就遇到了更大的难题——壕沟。 河湾人在栅栏前挖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壕沟，多恩人不得不滑入其中，再往前爬，但这时，河湾人的长枪就会从栅栏后面探出，将他们刺伤。 鲜血很快染红了这片土地，壕沟中的多恩人尸体也越来越多。 之前进攻鹰嘴屿时，河湾人就是摆出的类似的防御工事，但当时效果很一般，因为需要防护的范围太大，河湾士兵又不够多，很容易就被多恩人找到漏洞。 但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多恩人面对的是嶙峋的山地，可供大部队通行的山道就这一条，河湾人需要防守的范围大幅度缩小，这样的情况下，守方对攻方有着天然的压制。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色渐黑，多恩人的第一波进攻才终于告一段落。 在抛下上百具尸体后，他们根本没能撼动河湾人的第一道防线，就狼狈撤了回去。 河湾士兵们见状，立刻欢呼庆贺起来。 不过，山姆威尔却并没有太高兴，刚才的第一波进攻明显是试探性的，多恩人只是想要摸清楚情况罢了。 真正的考验，要从明天开始。 果然，休整一夜后，多恩人再次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他们明显准备充足了许多。 不仅携带了用来填平壕沟的土石，还准备了用来攀爬栅栏的梯子。 隆隆的战鼓声中，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多恩人再次向着山脊冲了上来。 比起昨天的试探性进攻，今天的多恩人明显疯狂了许多。 他们完全不顾伤亡地发起冲击，用土石，乃至同伴的尸体将壕沟填平，然后将梯子架在木栅栏上。 不过，即便如此，要想越过这道栅栏也是极其艰难。 因为要想从梯子上爬过去，就无法举盾，如此一来，攀爬的多恩人就会成为河湾士兵长矛攻击的靶子。 即便少数幸运儿爬过去了，但在没有同伴支援的情况下跳入河湾军阵中，也基本等同于自杀。 但就算如此，多恩人的进攻也没有停止。 攻城战本就是要用人命去填的，对面的多恩指挥官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山脊上的这道防线，也在多恩人的疯狂冲击下变成了一台绞肉机。 吞噬的大多是多恩人的血肉，但河湾人的伤亡也渐渐开始增加。 尸体在栅栏前堆积，不但早就填平了壕沟，还在栅栏前垒成了一座“尸丘”。 这样一来，多恩人也就不必借助木梯，就能越过栅栏冲进河湾人的阵地了。 好在山姆威尔早就在第一道防线后方，依据另一处高坡还设置了第二道防线。 眼看即将失守，他便趁着多恩人进攻的间隙，让士兵们放弃第一道防线，撤到第二道防线后。 河湾人一撤，多恩人就占据了第一道防线，他们发疯似的嘶吼着，发泄着，然后将栅栏推倒，稍作休整后又继续向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 血战继续。 如此一直到太阳落山，多恩人才收兵回营。 河湾人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不过，这场攻防战还远未结束。 第三天一早，多恩人再次卷土重来。 鲜血和死亡无法阻止多恩人前进的脚步，更无法撼动他们夺回领土的决心。 山姆威尔见局势不妙，也不得不拎着战锤加入了战斗。 但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大战中确实用处不多，他再怎么凶猛无俦，所向披靡，能杀的敌人也有限，而他的体力不是无限的，拼杀一阵后就必须休息。 不过山姆威尔的加入也确实延缓了多恩人前进的步伐，直到第四天，他们才推倒了第二处栅栏。 然而，在这间隙，河湾人已经又在后方建起了新的栅栏。 多恩人稍作休整后，便再次发起了进攻。 此时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在这段并不算长的山道上，双方为了每一寸的土地，付出了无数的鲜血和生命。 但这远不是终点。 多恩人的韧性和强悍远远超出了山姆威尔的预料，眼看着防线越退离码头越近，他的心情也越发焦躁。 好在七神终究是眷顾他的，在这场血战持续到第七天的时候，山姆威尔期盼已久的援军终于到了！ 看着驶进码头的运兵船上那无比熟悉的健步猎人旗帜，哪怕对原主的家庭没什么感情，山姆威尔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激荡。 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河湾援兵来了？” 当战场一侧山丘上的观察哨将这个消息告诉戴蒙·沙德的时候，他一度有种眩晕感。 他们不顾死伤地拼杀到现在，好不容易推进了这么远，消耗了那么多河湾守军，可没想到，河湾人的支援居然到了。 他匆匆跑到指挥营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亚莲恩公主。 “来了多少人？”亚莲恩公主倒是挺淡定。 “估计有两三千人。” 亚莲恩公主瞥了脸色苍白的戴蒙一眼，问道： “怎么？这就吓到你了？” “当然没有！”戴蒙立刻大声回答，但随后又嗫嚅道，“殿下，我只是担心军队的士气因此受挫，而且，前来支援的各家骑士已经有人在抱怨自己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了……” 亚莲恩公主站起身来，走出营帐，望向远处的河湾阵地。 那里此刻正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而反观多恩这边，士兵们却都有些垂头丧气。 戴蒙追了过来，刚好听到公主坚硬如铁的声音：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带着三条巨龙都没能让多恩屈服，现在区区几千河湾人，难道就会让我们退却？ 不！ 我不会屈服！多恩也不会屈服！ 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战斗到将所有入侵者都赶出多恩的那一刻！” 她猛地转身，乌黑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乃至疯狂的光芒： “戴蒙！去召集各家的骑士来我营帐，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抱怨！” 83 七神见证 并不算宽敞的营帐中，身穿铠甲的多恩骑士们陆续走入，让这里显得有些拥挤。 临近黄昏，光线偏暗，亚莲恩公主便让士兵点起了蜡烛。 等沙漠蜥蜴油脂特有的味道弥漫开来，营帐中的骑士已经多达上百位。 亚莲恩公主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缓缓扫过，脑中回忆着他们的姓氏、所属的势力，还有习性偏好。 这是一个上位者必须掌握的技能。 站在她左手边第一位的，是个有着巨大鹰钩鼻子的男人，银黑相间的头发，淡紫色的眼眸，亚莲恩知道，此人是来自高隐城的“暗黑之星”杰洛·戴恩。 高隐城的戴恩作为星坠城戴恩家族最强大的一个分支，在主支血脉凋零的情况下，显然是有着入主星坠城的野心。 所以，这次征召来的支援中，高隐城的军队数量最多，足有三千人，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 只不过，杰洛·戴恩这位高隐城长子的名声似乎不太好，亚莲恩也不喜欢此人看自己的眼神。 但她不会因此就疏远此人，恰恰相反，她觉得杰洛·戴恩确实是個继承星坠城的合适人选。 至少比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娜塔莉·戴恩合适。 所以，她迎着对方火辣辣的目光，回了一个妩媚的微笑。 果然，杰洛·戴恩的呼吸瞬间加快，腰杆也挺得更加笔直。 “杰洛爵士，你也姓戴恩，现在河湾人就站在戴恩家族的领地上，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把他们赶下海去！”杰洛重重拍在前胸，大声吼道。 “很好！这才是真正的戴恩！”亚莲恩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的骑士，那人胸前的铠甲上画着一只黑色秃鹫，爪子上抓着一个粉色的婴儿——这是布莱蒙家族的纹章。 亚莲恩认得这位年轻的骑士，正是布莱蒙家族长子彭罗斯·布莱蒙。她记得此人曾担任过自己叔叔的侍从，也是由叔叔将他册封为骑士。 看到公主的目光，彭罗斯连忙低头俯身，行礼致意。 这是个可以信赖的骑士。 亚莲恩暗自点头，问道： “彭罗斯爵士，你的意见呢？” “布莱蒙家族永远跟随烈阳长戟的脚步！”年轻的骑士脸色微红，似乎不敢直面亚莲恩的目光。 “很好！布莱蒙家族总是像大山一般可靠！”亚莲恩称赞一声，目光继续往下转。 布莱蒙家族的队伍旁边，站着五位铠甲上印着金冠骷髅纹章的骑士，但亚莲恩一个也不认识，只能从纹章上辨认出这些都是王冢城曼伍笛家族的骑士。 王冢城位于亲王隘口，把守着多恩北方的大门，位置至关重要，马泰尔家族一直对他们笼络有加，但这次征召，他们家族的嫡系成员居然一个都没来，这让亚莲恩心中微微一沉。 但她还是开口道：“曼伍笛家族向来冲在对抗河湾的最前线，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家族纹章上的金冠，就是在杀死一位古老的河湾王之后，才得来的吧。” “是的，殿下。”一名曼伍笛家族骑士上前一步道，“我们与河湾人仇深似海，绝不会屈服妥协！” 亚莲恩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右手边，那里十来位胸前印着红黄交错火焰纹章的骑士们格外醒目，他们都来自狱门堡的乌勒家族。 哈曼·乌勒伯爵的私生女是亚莲恩叔叔的情人，还为他诞下了四个私生女儿。 这些“沙蛇”们都是亚莲恩小时候的玩伴，所以她看向乌勒家族骑士的目光分外亲切。 哈曼·乌勒伯爵对亚莲恩公主的征召也是积极响应，这次派出了亲弟弟乌里克·乌勒爵士率领两千家族军队前来支援。 不等亚莲恩开口，乌里克爵士就主动上前一步，行礼道： “殿下，乌勒家族的长剑永远为您挥舞！” “乌勒家族的忠诚也永远不会受到质疑！”亚莲恩笑着回应道。 她的目光继续转动，向每一位前来支援的家族问候致意。 沙石城的科格尔家族、天极城的佛勒家族、伊伦伍德…… 直到她看到最后那位站在营帐门口的蓝眼金发骑士，亚莲恩瞳孔微微一缩。 那人胸前的徽章是一个沙地上的黑色闸门——这是伊伦伍德家族的纹章。 伊伦伍德家族的头衔有很多，“伊伦伍德城伯爵”、“血之贵胄”、“骨路守护”、“绿丘之主”…… 但他们曾经还有一个更显赫的头衔——“多恩至高王”。 作为多恩领最强大的家族之一，伊伦伍德家族曾经是马泰尔家族征服多恩全境道路上的最大阻碍，虽说如今他们已经向烈阳长戟俯首称臣，但两个家族之间也是一直暗流汹涌。 亚莲恩的叔叔就曾被怀疑毒死了一位伊伦伍德伯爵，而为了平息伊伦伍德家族的怒火，道朗亲王便将自己的长子昆廷·马泰尔送给伊伦伍德家族当养子。 说是养子，其实就是质子。 这次召集援军，亚莲恩并没有指望伊伦伍德家族会派人来，毕竟两家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伊伦伍德城位于多恩中部，距离星坠城较远，也有足够的理由不出兵。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派兵了。 却也只派了一位骑士，外加三十多名骑兵。 说是支援，倒更像是来观战的。 但亚莲恩依然对此人一视同仁：“伊伦伍德城不远千里前来支援，我心怀感激。” 蓝眼金发的骑士躬身行礼道：“殿下，您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我的弟弟现在还好吗？”亚莲恩忽然问道。 “昆廷殿下一切都好。伯爵大人还准备将关妮塞小姐嫁给他。” “是嘛。感谢伊伦伍德家族对我弟弟的照顾。”亚莲恩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沉声问道，“不知你们可还愿追随马泰尔的脚步？” “当然。伊伦伍德家族永远是马泰尔家族最忠诚的手下。” “很好！”亚莲恩笑着拍了拍手。 营帐帘幕掀开，一只骆驼被牵了进来。 亚莲恩拔出长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骆驼身前。 哧！ 长剑猛然刺出，直入骆驼前腹，只留剑柄在外。 鲜血猛地喷洒而出，淋了亚莲恩一身。 但她不闪不避，等骆驼哀嚎着倒地后，才拔出长剑，后退几步站定，静静地看着众人。 戴蒙·沙德首先反应过来，也拔出长剑，刺向倒地的骆驼。 其余的骑士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也纷纷照做。 等所有人的长剑都染上了鲜血，亚莲恩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她将长剑高举过顶，声硬如铁： “在将入侵的敌人彻底消灭之前，若再有谁敢扰乱军心，轻言撤退，必将如此骆驼一样死于众剑之下！愿七神为我们做见证！” 一众骑士也纷纷举起染血的长剑，吼道： “七神见证！” 84 反击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码头上，蓝道·塔利伯爵静静地听完山姆威尔的讲述，站在夕阳下半晌没动。 虽说这大半年来，他已经陆陆续续听过不少关于这个被自己抛弃的儿子的传闻，每次他都会觉得惊讶且欣慰。 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若不是昨天船队先到的鹰嘴屿，亲眼看过了那里的一片焦土，又询问了那场战斗的亲历者们，蓝道伯爵会觉得自己儿子在跟自己撒谎。 然而事实却真是如此。 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击败了戴恩家族的精锐军队，而且还率军踏上了多恩的土地。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让蓝道伯爵越发认定自己当初将长子驱逐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若非如此，又怎能激发潜藏在他体内的猎人血脉，逼着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塔利呢？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姓塔利了。 但没有关系。 在蓝道伯爵看来，一個能够开疆扩土的凯撒，远强于一个懦弱无能的塔利。 更何况，凯撒家族毕竟是从塔利家族分出去的支脉，这份血脉联系即便将来会日渐淡薄，但终究无法彻底消除。 “你做的很好。” 良久，蓝道伯爵终于开口了，语气无比唏嘘。 山姆威尔闻言愣住了。 他忽然惊觉，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夸奖。 遍寻原主的记忆，他可从未听过类似的话语。 从来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受原主残留的情绪所影响，山姆威尔一时间竟有些激动。 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告诫自己可不要忘了眼前这位便宜父亲冷血的一面。 当然，恩怨要分明。 山姆威尔现在也已经看出来提利尔家族恐怕不会支持自己了，那位奥莲娜夫人应该是有别的谋划，或是并不想在此时与多恩爆发冲突，八成是准备要放弃鹰嘴屿了。 如果没有塔利家族的支持，他这次肯定要损失惨重，甚至重新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所以，蓝道伯爵前来支援的这份恩情，他将来也一定会偿还。 沉思间，就听蓝道伯爵又道：“还有那位科本学士，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想到海塔尔家族居然这么看重你，你记得用好他。” “科本学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山姆威尔笑着解释道，“不过他不是海塔尔家族派过来的，而是刚好被逐出学城，被我碰上。” “是吗？”蓝道伯爵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有这么巧？” 山姆威尔愣住了。 他忽然醒悟到，科本学士出现的时机确实太巧了！ 虽说原著中，此人的确会因进行不道德实验而被逐出学城，但怎么会刚好就在自己正需要一个学士的时候被赶出来？ 还是在自己去找“疯女”莫罗娅咨询银矿开采问题的时候被驱逐，像是生怕自己遇不上此人似的。 雷顿·海塔尔！ 山姆威尔悚然一惊，终于明白这恐怕是那位参天塔老伯爵的安排。 他自以为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落入一位又一位大佬们的算计中…… “不用太担心。”蓝道伯爵安慰道，“海塔尔家族对你未必有恶意。” “我知道了，父亲。”山姆威尔收起心思，点了点头。 同时他也收起了一直以来身为穿越者的些许骄傲，不敢再轻视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位大佬。 嗯，面前这位也正是一位大佬，尤其是在战场上。 山姆威尔意识到，这还真是一次难得的向河湾名将学习的好机会。 他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一套“军事理论”欺负欺负野人还行，有时候灵光一闪的奇谋也能战胜强大的敌人，但他也清楚自己欠缺的东西还很多，更没有指挥几千乃至上万人进行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而眼前这位，可是河湾，乃至整个维斯特洛大陆最顶尖的军事将领。 “接下来该怎么打？你有什么意见？”蓝道伯爵观察了一番战场，开口问道。 看样子是想亲自考考这个发生了翻天覆地般变化的儿子。 “父亲，我这些天确实一直在思考破局的方法。”山姆威尔努力理清思路，想让父亲指点一下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亚莲恩公主召集了近两万大军将我们堵在这个码头上，虽然他们很难攻进来，但我们也没法打出去。前方那狭窄的山路不仅限制了多恩人，也成了我们河湾人的牢笼。 所以，我们必须开辟新的战场！” 蓝道伯爵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怎么开辟新的战场？” “这几天我通过观察，发现前来支援的多恩军队中，以高隐城的兵力最为强盛，居然足有三千人，而且全都是精锐！” “你确定？”蓝道伯爵似乎已经明白了山姆威尔的意图，立刻追问道。 “确定！”山姆威尔认真的点了点头。 蓝道伯爵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情报的准确性。 而山姆威尔自然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 这可是他通过猎鹰的眼睛看到的，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片刻后，蓝道伯爵才再次开口道： “伱是想沿着湍流河逆流而上，去袭击高隐城吧？” “没错！”山姆威尔有些惊讶地看着蓝道伯爵。 不愧是河湾名将，自己刚起了个头，对方就立刻猜到了他的真实目的。 山姆威尔只能庆幸蓝道伯爵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否则，这种总能料敌先机的对手是最为让人头疼的。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蓝道伯爵赞许地点点头，“高隐城能够动员的兵力极限差不多也就这个数，所以现在城里肯定是空虚至极。” 山姆威尔嘿嘿一笑，道：“星坠城的戴恩家族血脉凋零，作为分支的高隐城哪里还能坐得住，肯定要倾巢出动前来争功，这样将来才好继承星坠城嘛。” “不错。看来你这些日子确实很有长进。”蓝道伯爵看儿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父亲您过奖了。”山姆威尔谦虚了一句，随即道，“既然您同意这个计划，那我们明天就分兵去偷袭高隐城？” 蓝道伯爵却缓缓摇头：“不急。再等几天。” 山姆威尔顿时不懂了：“为什么？” “出发的时候，我已经派你弟弟去亮水城求援了。如果佛罗伦家族愿意出兵，应该这几天就到了。” 山姆威尔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他的母亲就是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女儿，有这份血缘关系在，亮水城确实有可能会出兵支援。 看来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山姆威尔再次发出同样的感叹。 这也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贵族为什么那么重视联姻了。 这种血脉联系确实是结盟的最佳手段。 想想高庭的提利尔家族，他们的实力在河湾地其实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但通过与雷德温家族、海塔尔家族联姻后，梅斯公爵这位“充气鱼大人”都能稳坐河湾总督，南境守护的宝座。 “好，那就再等几天。父亲，您一路奔波想必很累了吧，不如今晚早些休息。” “不。”蓝道伯爵再次摇头，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山道，“那边一直到最前方的山脊都是你丢失的防线吧？” “是的。” “既然我来了，当然要把它们夺回来，不然这里实在太挤了。”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疑惑道：“那也不必急于一时啊？而且，您的士兵一路奔波肯定也都累了吧？” 蓝道伯爵嘴角微微上翘：“不用。我们昨天就抵达鹰嘴屿了，在那里休整了一天一夜，士兵们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而且，多恩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此时发动反攻。” 山姆威尔这下终于明白过来。 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多恩人一般到这个时候就准备收兵回营了，本就是最松懈的时候，而且他们确实不会料到河湾援兵刚抵达，不做任何休整就发起反攻。 “战场上最重要的能力……”蓝道伯爵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儿子，“就是发现并把握战机。” —————————— 多恩营地。 亚莲恩公主刚安抚了人心，正用那匹可怜骆驼的肉招待一众骑士。 营帐里欢声笑语，气氛轻松。 原本因得知河湾援兵抵达而稍显低落的士气，再次恢复如初。 毕竟怎么说多恩军队在数量上还是占着上风的。 正当众人热烈地讨论着明日该如何给进攻，如何打压一下河湾人嚣张气焰的时候，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亚莲恩公主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殿下，不好了，河湾人突然发起反攻了！” “什么？” 亚莲恩霍然而起，盘中的骆驼肉顿时打翻了一地。 85 河湾诸侯 旧镇。 参天塔日夜不熄的火光照耀下，一支庞大的船队从蜜酒河上游顺流而下，驶入海港。 船上的旗帜统一绣着一只光彩夺目的红金狐狸，旁边围绕着一圈天青石色的花—— 这是亮水城领主佛罗伦家族的纹章。 船队进港停靠，补充物资和淡水，然后将继续驶向夏日之海。 “阿勒肯大人，物资和淡水已经补充完毕。只不过……” “不过什么？”阿勒肯·佛罗伦望着前方的低语湾，心不在焉地问道。 作为佛罗伦伯爵的长子，阿勒肯这次是奉父亲之命率军支援鹰嘴屿。 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阿勒肯其实是支持的。 毕竟那孩子是自己外甥，而且蓝道伯爵还开出那样的条件…… 只不过，多恩人可不好对付啊。 而且听说亚莲恩公主都已经来到前线了，反观河湾这边，提利尔家族却迟迟没有动静。 阿勒肯有些担心，光凭角陵和亮水城两地兵马，真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有着这样的焦虑，这一路上他心情都不怎么好。 侍从似乎看出了主人情绪不佳，小声说道：“不过有个佣兵团也想跟我们一起走。” “他们想搭便船？不行，拒绝他们。” “不是，大人。他们说愿意为我们作战，而价格，只要一枚金龙。” 阿勒肯终于回过头来，皱眉道：“他们是哪个佣兵团？” “橡木盾佣兵团。” “橡木盾？”阿勒肯有些惊讶，他原本还以为是一帮穷的没饭吃的家伙饿急了才主动找上来，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带颇有些名气的橡木盾佣兵团。 他可是知道，这個佣兵团实力不错，拥有近七百名成员。 这样的一支佣兵团，怎么可能只要一枚金龙就能雇佣他们去战场上卖命。 “你确定他们只要一枚金龙？” “是的。” “他们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吗？” “应该知道，我试探了一下，他们团长就直接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杀多恩人。” “他在哪？带我过去。” “是，大人。” 行走途中，阿勒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雇佣兵们可是一群只认钱的家伙，他们不可能为了一枚金龙就愿意为佛罗伦家族卖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已经付了钱。 至于付钱的人，恐怕就是此地的主人——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 其实海塔尔家族和佛罗伦家族也是姻亲，雷顿·海塔尔伯爵娶了阿勒肯的妹妹雷娅·佛罗伦。 是的，老夫少妻，而且这还是雷顿伯爵娶的第四任妻子。 海塔尔家族对于联姻向来很热衷。 但即便是姻亲，海塔尔家族也没必要帮佛罗伦家族雇佣这样一个佣兵团啊。 要知道，这价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等见到佣兵团的人时，阿勒肯便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因为，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妹！”阿勒肯加快了脚步，张开双臂给了妹妹一个拥抱。 “哼，哥哥，你来旧镇居然也不跟我打声招呼！”雷娅气呼呼地对哥哥抱怨道。 “我诚恳地向您道歉，雷娅夫人。”阿勒肯装腔作势地说道，但被妹妹捶了一下后，他才收起玩笑，叹息道，“不是我不想去见你，而是我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上门拜访。” “什么要事？” 阿勒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又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贝勒爵士。” “阿勒肯爵士。”贝勒·海塔尔笑呵呵地道，“我听说佛罗伦家族正要前往战场，便自作主张给你们请了一批帮手。” “海塔尔家族如此盛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贝勒笑着摆摆手：“其实您不必太过在意。因为这份礼物不光是给佛罗伦家族的，也是给凯撒爵士的。” 阿勒肯眉头一挑：“没想到海塔尔家族与凯撒爵士关系这么好？” “当然。凯撒爵士可是海塔尔家族最好的合作伙伴之一，最近我们刚推出的新酒白兰地您应该有所耳闻吧，就是鹰嘴屿出产的。可惜，战争打断了这一切。所以，为了能够得到持续的白兰地供应，我们海塔尔愿意给你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这份大礼了。” “不客气。为诸位照亮前路，是海塔尔家族一贯的宗旨。” 说完，他就退开几步，让兄妹俩叙叙旧。 由于战事紧急，阿勒肯也没有过多停留，跟妹妹简单聊了几句后，就挥手告别。 等新同伴加入后，船队也再次扬帆，驶向远方。 —————————— 高地城。 马克·穆伦道尔大步走进书房，高声道： “父亲，您找我？” 马丁子爵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捏着一份信笺，眉头紧锁。 见到儿子进来后，他才收起思绪，吩咐道： “你带上两百名士兵，去一趟鹰嘴屿。” “鹰嘴屿？”马克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听说鹰嘴屿的凯撒爵士跟多恩人打起来了，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支援他吧？” “对。”马丁子爵点点头，表情却有些咬牙切齿，“我们可是借给那小子两百多名工匠的，可不能让这些人折损在多恩人手里。而且，他还欠我们一大笔钱！” “哦。”马克挠挠头，却有些担忧，“可是父亲，光两百士兵是不是有点少？” 马丁子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伱还想带着穆伦道尔家族的全部家当去给那小子作战？” “我只是担心人少了打不过……” “放心吧。”马丁子爵扬了扬手里的信件，安慰道，“维多来信了，他说塔利家族的援兵已经抵达鹰嘴屿，还是蓝道伯爵亲自出马。有他在，这场战争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马克闻言也松了口气。 蓝道·塔利的大名在河湾地还是很有分量的。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召集士兵，尽快出发。” “嗯。”马丁子爵点点头，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一句，“要是真的情况不妙，你不要傻乎乎地硬冲，记住保护好我们的工匠撤回来，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父亲。” —————————— 青亭岛码头。 一支由十艘战船组成的舰队缓缓驶入雷德温海峡，向东南而去。 霍柏站在旗舰船头，忍不住小声对哥哥道： “霍拉斯，多恩人又没有强大的海军，我们没必要带上这么多战船啊，应该多带些士兵才对。” 霍拉斯却摇头道：“这是父亲定的。他跟我说了，我们不是去替山姆威尔卖命的，只是确保那项酿酒技术不至于落入多恩人手里。所以，一旦战事不利，我们不会上岸跟多恩人陆战，只管将鹰嘴屿的那些酿酒师傅都转移到船上撤离就行了。” “好。”霍柏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片刻后，他又向哥哥问道：“霍拉斯，你说，山姆威尔那小子能打赢多恩人么？” “他赢个屁！”霍拉斯不屑地撇撇嘴，“一个长枪比武都戳不中对手的家伙，他凭什么打赢这场战争？” —————————— 阳屋城。 同样是码头。 布兰顿·库伊子爵拍着弟弟埃蒙爵士的肩膀，道： “这次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那小子还欠了咱们家不少钱，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被多恩人宰了。” “你明白就好。”布兰顿子爵犹豫了一下，叹息道，“另外，你可以试探一下那小子，告诉他，如果他肯娶我女儿爱丽丝，我会再加派人手前去助他。” “我知道了。要是那小子还是不知好歹，因此吃了败仗，到时候我就将他绑回来给侄女做丈夫。” 布兰顿子爵却一瞪眼睛： “那不行！那小子没了鹰嘴屿也配得上爱丽丝？真以为我女儿嫁不出去啊！” 86 得道者多助 太阳如往常一样升起，照在了碧蓝的大海上，照在了暗黄的砂岩间，也照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山道上。 经过昨夜的一场出其不意的反击，河湾人重新夺回了山脊。 那条并不宽敞的山路上，也连夜架起了一道道木栅栏、挖好了一道道壕沟，就等着多恩人再来进攻。 反观多恩这边，辛苦多日的成果一朝丧尽，士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打击。 再加上得知河湾的援兵已至，不少多恩士兵都开始觉得，眼前这个码头恐怕已经没有攻克的希望了。 幸好亚莲恩公主刚刚让军队中高层统一了认识，还立下誓言，这才没人敢轻言退兵。 但即便如此，她也清楚，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军队士气会持续不断地低落下去，眼前的这个码头，恐怕也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攻克的堡垒。 而且这样耗下去，明显对多恩不利。 毕竟他们是进攻的一方，损耗更大。 更何况，河湾本就比多恩富庶，真要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多恩迟早会被拖垮。 必须速战速决！ 亚莲恩公主的目光从面前的一众骑士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高隐城的杰洛·戴恩身上。 “杰洛爵士，今日就请你率先领兵进攻！” “是！殿下！”杰洛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 “乌里克爵士，请你负责第二轮进攻。” “是，殿下！” “彭罗斯爵士，你负责第三轮。” “是，殿下！” …… 安排好进攻次序，众位骑士正准备领命离去，却没想到亚莲恩公主居然再次开口，语出惊人： “诸位，就请按照这個次序轮流进攻，日夜不停！直至将河湾人彻底赶出我们的领地！” “日夜不停？”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殿下，难道晚上也要继续进攻吗？” “没错！”亚莲恩公主的语气如同多恩的沙砾一般坚硬，“我们不能给河湾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是……” “这是我的最终决定！”亚莲恩公主不等那人说完就强硬打断道，“莫非你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誓言了吗？” 这时，杰洛·戴恩上前一步，大声道： “我支持殿下的决定！” 随即，乌勒家族的骑士们也纷纷大声附和： “我们支持殿下的决定！” 接着是布莱蒙家族的骑士…… 眼看越来越多的骑士站在多恩公主一边，余下的少数有意见的也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言。 “很好！”亚莲恩公主猛地拔出染血的长剑，像一位女王一般下令道，“我的骑士们，请用敌人的鲜血证明你们的英武！请以辉煌的胜利彰显你们的荣耀！” “为了亚莲恩殿下！”杰洛·戴恩第一个拔出长剑，声嘶力竭地吼道。 余人也纷纷响应： “为了亚莲恩殿下！” “为了亚莲恩殿下！” …… 战鼓阵阵，多恩人再一次发起进攻。 而这一次，他们更加来势汹汹。 不过，河湾人由于有了援兵，还有蓝道·塔利这位名将坐镇指挥，应对得反而更加从容。 残酷的厮杀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日暮，但即便在天黑之后，多恩人依然举着火把，攻个不停。 山姆威尔站在栅栏后方，望着火光中的多恩士兵们前仆后继地杀过来，忍不住感叹道： “这些多恩人还真是疯狂啊。” “临死前的野兽最是疯狂。”蓝道伯爵对此不屑一顾。 山姆威尔倒没有父亲那么自信，夜战总是最容易出现意外的，之前在鹰嘴屿与野人的第一战，那位虎牙第一勇士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对面的指挥官是亚莲恩·马泰尔？”蓝道伯爵开口问道。 “是的。” “没想到道朗·马泰尔那么擅长隐忍的家伙，居然生出这么一个性如烈火的女儿。”蓝道伯爵嘴角扯出一个莫名的微笑，“诸神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嘲弄世人。” 山姆威尔忍不住瞥了父亲一眼，他总觉得蓝道伯爵话中有话。 “如果对面没有人阻止那个女孩，那这场战争，多恩已经输了。”蓝道伯爵的语气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父亲，现在是多恩人压着我们打啊。”山姆威尔却没那么自信，“即便将来还有亮水城的援军，我们的兵力也远远比不上多恩人啊。” “什么时候人多就能赢了？”蓝道伯爵不屑地撇撇嘴。 回头见儿子似乎还有犹疑，蓝道伯爵解释了一句： “她舍弃了多恩人最强大的战术，反而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方式作战。呵呵，真是自寻死路。” 说完，蓝道伯爵转身便走。 山姆威尔琢磨着父亲的话，也终于回过味来。 确实，正面强攻还真是多恩人最不擅长的作战方式。 多恩人的真正强项，其实在于骚扰游击。 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带着巨龙征服了六国，却唯独在多恩铩羽而归，原因是多恩人真的强大到能硬抗巨龙吗？ 当然不是。 当年巨龙的烈焰几乎将多恩的所有城市都化为灰烬，但多恩人却从不跟巨龙正面交锋，而是藏匿在广阔的荒漠、山脉、森林之中，不断偷袭骚扰，经过长达九年的顽强斗争，终于让坦格利安家族无奈撤军。 这才是多恩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他们就像沙漠中的毒蛇，隐秘而危险，总在敌人最懈怠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而现在，他们却在亚莲恩公主的指挥下，像群疯狗一样冲锋。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彻底放松下来，转身跟上父亲的脚步，也决定回去休息了。 …… 接下来几天，多恩人日夜不停的攻打确实卓有成效，成功攻克了十多道河湾人的防线，距离彻底将河湾人赶下夏日之海似乎更近了一步。 而也是在这几天中，更多的河湾援兵也陆续抵达。 佛罗伦家族、雷德温家族、穆伦道尔家族、库伊家族……山姆威尔看着几乎塞满港口的船只，心中激动万分。 这应该就叫得道者多助吧！ 凯撒爵士得意洋洋地想着，假装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的债主。 有了援兵，山姆威尔便准备实施自己的“奇袭高隐城”计划了。 这个计划也得到了前来支援的各家首领们的一致认可，当然，这些人主要是看蓝道·塔利也认同这个计划，便决定跟着大佬莽一波。 最后决定，由蓝道·塔利、阿勒肯·佛罗伦还有山姆威尔·凯撒率领最精锐的四千人马去执行这个计划，其余的人留下来防守码头，吸引多恩人的注意。 为了隐蔽，分兵计划在深夜进行。 而且为了防止多恩人看出码头人数骤降而起疑心，山姆威尔还特地从鹰嘴屿调了一批野人劳工来凑数。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后，在一个星光黯淡的夜晚，一支由青亭岛舰队护航的运兵船队离开了码头，沿着湍流河逆流而上。 87 御前会议（上） 作为七国首都的君临，位于维斯特洛大陆东海岸，俯瞰黑水湾。 三百年前，伊耿·坦格利安便是在此地登陆，带着三条巨龙，开启了征服之路。 征服战争结束后，伊耿在旧镇被加冕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 据说当时海塔尔家族曾谦卑地表示愿意将旧镇献给坦格利安家族，作为统治七国的首都，但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伊耿最终拒绝了这项提议。 他没有选择当时维斯特洛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作为首都，而是在自己登陆的黑水河河口建起了一座新城——君临。 意为，君王驾临之地。 三百年过去了，曾经的河口小渔村，现在已经成了拥有五十万人口的维斯特洛第一大城。 簒夺者战争后，坦格利安王朝覆灭，拜拉席恩家族依然将君临作为统治七国的首都。 这座并不古老的城市，繁盛依旧，却也在超出时代承受极限的人口压力下，显得步履蹒跚。 城市东南角的伊耿山丘上，坐落着皇家城堡——红堡。 这座用浅红色岩石砌成的宏伟城堡，如同一只沉睡的巨龙，静静地匍匐在山岩间，无言地注视着一切。 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骑马穿过红堡高耸的青铜大门，斗篷上的仿声鸟钩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向沿途遇见的每一位侍卫、仆人含笑点头。 走进议事大厅，培提尔发现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已经到了。 国王之手，也称御前首相，是国王的首席顾问和命令执行人，负责管理七国的日常运作。 这位已经年过七十的国王之手老态毕露，曾经一头耀眼的金发如今都变成了灰白，宽阔厚实的肩膀也在处理各种繁杂政务的过程中，逐渐塌软下来。 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依然锐利如初。 琼恩公爵看到培提尔后，向这位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财务大臣点了点头，随后重新伏案看起了手中的文书。 培提尔俯身行了一礼，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知道老公爵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便安静地坐着，眼神无目的地在厅中游弋。 议事厅的陈设颇为奢华，地上铺的是有着精致花纹的密尔地毯，墙壁上挂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精美画作，门两侧是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正跟这位百无聊赖的财务大臣对视着。 等待间，其余的几位内阁大臣也相继走入议事厅。 海政大臣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情报总管瓦里斯，大学士派席尔。 国王之手琼恩公爵终于抬起头来，问道：“人都到齐了？” 有着“八爪蜘蛛”之称的情报总管瓦里斯软软腻腻地笑了笑，开口道： “除了外出度假的法务大臣蓝礼大人和陪同国王陛下前去狩猎的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大人之外，都到齐了。” 其实瓦里斯还少说了一个人，那就是国王劳勃·拜拉席恩。 但这位国王陛下缺席御前会议已经是常态了，他要真的出现在这里反而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位骁勇善战的国王在赢得王位后，就像个抢到玩具又瞬间对其失去了兴趣的孩子一样，将其丢在一边，整天沉迷于美酒、狩猎、狎女支，将国事都扔给自己的养父——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 仿佛这位老公爵已经不只是“国王之手”了，还是国王的脑袋、眼睛、耳朵……而国王他自己就只留着喝酒的嘴巴和玩女人的老二。 “好，那就开始吧。”琼恩公爵轻轻敲击桌面，道，“先讨论一下河湾和多恩的争端，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有什么意见？” 片刻的安静后，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用甜腻的声音道： “培提尔大人不是刚从鹰嘴屿回来嘛，想必一定对此事的缘由一清二楚。” “小指头”培提尔看着瓦里斯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暗骂一句死太监，然后微微一笑，道： “我只是去勘查了一下鹰嘴屿发现的银矿，并安排了一下银鹿铸造的事宜，对于这起争端也是毫不知情啊。” 瓦里斯故作惊讶地抬手捂嘴：“没想到一个小小银矿也需要培提尔大人您亲自跑一趟啊。” “这本就是身为财务大臣的职责，而且如今王国的财政确实有些紧张，好不容易发现一個新的银矿，我当然要亲自去看看。” 瓦里斯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琼恩公爵轻咳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了，培提尔，那你就说说对那位鹰嘴屿开拓骑士的看法。” 培提尔朝老公爵点了点头，道：“凯撒爵士是位出色的骑士，但也是位不肯吃亏的骑士。” 琼恩公爵默默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看向情报总管瓦里斯，问道：“瓦里斯大人，您的意见呢？” 瓦里斯扭了扭那肥硕的身躯，娇笑道： “大人，我倒是打听到不少新的消息。这场争端已经不再局限于鹰嘴屿和星坠城了，多恩西部的领主几乎全都出兵了，至于河湾这边，塔利家族、佛罗伦家族、雷德温家族、穆伦道尔家族、库依家族也都出兵了。嚯，架势可不小呢。” 琼恩公爵的眉头顿时皱起：“马泰尔家族和提利尔家族发布战争令了？” “那倒没有。”瓦里斯摇了摇他那锃亮的光头，“不过，亚莲恩·马泰尔公主现在就在星坠城，是她向附近的多恩领主发布的征召令。至于提利尔家族，倒是一直没动静。” 听到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海政大臣，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开口道： “提利尔家族没动静？那怎么会有这么多河湾领主参战？” 这位国王长弟并不算高大，但身体强健，皮肤因长年的暴晒而坚硬如铁，虽然还不到三十五岁，但他的头发已经快要掉光，只剩一圈漆黑的黑色细发，宛如王冠的影子。 他的语气又干又硬，对谁说话都像是在审问犯人。 好在瓦里斯早就习惯了史坦尼斯的脾性，知道他不是在针对自己，笑道： “提利尔家族确实没有动静，至于那些河湾领主为什么会出兵支援鹰嘴屿，那我就不清楚了。” 培提尔开口讥讽道：“你的小小鸟们没有告诉你河湾领主们出兵的原因？” “我的小小鸟们只有眼睛、耳朵和嘴巴，他们只会将听到的，看到的，告诉我，至于这些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就需要我们自己来分析揣测了。” “没想到你训练的小小鸟们居然这么蠢……” “够了。”琼恩公爵拍了拍桌子，再次打断了培提尔和瓦里斯这对冤家的斗嘴。 他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坐在长桌末端的大学士派席尔，问道： “派席尔大人，您的意见呢？” 派席尔没有动静。 “派席尔大人？派席尔大人？” 88 御前会议（下） “啊？” 琼恩公爵连叫了几遍，大学士派席尔才如梦初醒。 只见他目光茫然地抬起头，在同僚们的脸上看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抱歉，各位大人。”派席尔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我这把年纪了，容易疲劳，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实在是抱歉。” 琼恩公爵叹息一声，也不好苛责对方。 毕竟派席尔年纪比他还大，已经为铁王座服务了近五十年，前后经历了四位国王，这份资历确实没人能比。 不过，“八爪蜘蛛”瓦里斯嘴角却扯出一抹讥讽的微笑，他可是从一位小小鸟口中得知，这位现在看起来像是已经半只脚踏入坟墓的大学士，在床上给女仆们检查身体的时候，可是精神得很呢。 “派席尔大人，我们在讨论河湾和多恩的争端，您对此有什么意见？”琼恩公爵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河湾和多恩啊……”派席尔摸着自己雪白的大胡子，琢磨了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道， “这两家都打了几千年了，也没个消停，真是让人头疼呐！同为铁王座的臣属，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呢？非要打来打去，让无辜的士兵和农夫白白死去。当初伊耿五世在位的时候，就想促成这两家联姻，好缓和矛盾，但可惜啊，没联成。后来杰赫里斯二世……” 这位年老的大学士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结果全是不着边际的废话，在场的几人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听到派席尔居然提及前朝国王，史坦尼斯公爵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我认为，铁王座应该派遣使者南下，结束这场争端。” 好了，终于有人给出处理意见了。 派席尔果断闭上了嘴巴，两眼惺忪，仿佛又睡了过去。 琼恩公爵看了坐在自己右手边，仿佛一块冰冷石头的龙石岛公爵，忽然觉得，虽然此人脾气又臭又硬，但跟其他几个滑不溜秋的家伙们比起来，反倒显得格外可爱了。 “我同意。”琼恩公爵附和道，不准备为此事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也同意。” “我也是。” ……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态。 “好。”琼恩公爵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使者的人选呢，你们觉得谁去最合适？” 议事厅顿时又安静下来。 片刻后，“小指头”培提尔才道：“要想让河湾和多恩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去的人必须有足够的威望。其实最好陛下亲自去一趟……” 其余众人听到这话都暗自摇头。 那位国王连御前会议都懒得参加，还指望他去调停河湾和多恩的争端？ 琼恩公爵轻咳一声，道：“陛下毕竟事务繁忙……” 说到这里，这位老公爵的脸色都有些发红，但他还是继续道： “还是派别人去吧。” 培提尔耸耸肩，提议道：“如果陛下不能亲自前往，那最好能派一位王室成员。” 听到这里，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果断开口道： “我可以去一趟。” 琼恩公爵沉吟片刻，对史坦尼斯笑道： “史坦尼斯大人愿意去，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不过，王国的海政事务还需要您主持，贸然离开可能会不太好……” 听到这里，史坦尼斯公爵豁然而起，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忙‘海政事务’了，各位大人继续商议吧。” 说完就大步走出了议事厅。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琼恩公爵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给出的拒绝理由确实牵强。但他也没有办法。 就史坦尼斯这个臭脾气，还调解争端呢，不激化矛盾就不错了。 而且，当年簒夺者战争中，河湾大军围困风息堡长达一年多，差点把史坦尼斯饿死在城中，派他去的话，万一两边翻起旧账，怕是又要再起新的事端。 “咳咳，你们还有别的人选吗？”琼恩公爵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禁抬手按住眉心揉捏。 培提尔微微一笑，再次提议道： “那要不派蓝礼公爵去吧，正好他在落日之海畔度假，离那边还近。” 琼恩公爵却再次皱眉，似乎对年轻浮躁的蓝礼更加不喜，摇头道： “蓝礼公爵正在度假，就不要麻烦他了。” 培提尔也不气馁，又提议了一個人： “那乔佛里王子呢？” 琼恩公爵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乔佛里殿下太过年幼。” 培提尔两手一摊：“那就只有王后陛下了。” “我同意王后陛下！”大学士派席尔诈尸似的冒出一句。 但可惜，他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众人的附和。 琼恩公爵在听到王后的名字后，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更加发胀。 那个不省心的女人整天将红堡搞得鸡飞狗跳，还指望让她去调和争端？ 七神在上！ 这位老人有些悲哀的发现，统治七国的王室之中，居然找不出一个靠谱的调停者出来。 其实又何止是王室，御前会议的几位王国重臣，又有哪位能让他放心？ 瓦里斯知道的太多，真正做的却太少。 派席尔整天装死，而且跟兰尼斯特家族来往过密。 巴利斯坦·赛尔弥古板顽固，除了坚守作为白骑士的誓言，对其他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至于“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按理说，这人是自己的封臣，又是被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理应是他的心腹。 但每次当他凝视着对方那灰绿色的眼睛时，不知为何，琼恩公爵总是觉得无法完全地信任此人。 深深的无力感缠绕着这位老公爵，让早已被繁重的王国事务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他，愈发疲惫。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要丢下这一切，带着妻儿返回鹰巢城安享晚年。 但每次他又会立刻痛恨自己的软弱。 高如荣耀。（ashighashonor） 这句艾林家族的族语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当初带着两个养子起兵反叛的时候，劳勃·拜拉席恩是为了夺妻之恨，艾德·史塔克是为了给父兄报仇，而他琼恩·艾林，却更多地是想给七国换一个不那么疯狂的国王。 可惜，新王劳勃·拜拉席恩虽然并不算疯狂，但也绝对称不上贤明。 所以，只好由他来弥补了。 这份担子再怎么沉重，也是他必须坚守的荣耀。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好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琼恩公爵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头疼似乎消失了，“身为国王之手，本就该代行国王之事。我走之后，君临的事务就要请各位大人多费心了。” 众人连忙俯首称是。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俯得尤其低，像是生怕别人看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 御前会议结束后，培提尔走出议事厅，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分外灿烂。 “培提尔大人。”身后传来“八爪蜘蛛”瓦里斯软腻腻的声音。 培提尔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头道：“怎么了？瓦里斯大人？” 瓦里斯快走几步，与培提尔并肩而行了一阵，忽然道： “您好像很想让琼恩大人亲自去一趟多恩？” “怎么会？”培提尔立刻否认，“琼恩大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这样长途奔波实在是让人担忧。而且你我都知道，王国的事务全都有赖琼恩大人主持，他一走，御前会议怕是要乱套。哎，想想就头疼。” 瓦里斯呵呵一笑，却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把戏。你故意将所有不合适的人选都一一摆在琼恩大人面前，分明就是逼着他亲自去调解。” 培提尔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瓦里斯大人，您这话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我是真的一心为了国家的安定考虑，您却总是冤枉我。” 瓦里斯嘿嘿一笑，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道： “培提尔大人，有只小小鸟告诉我，两个月前他在狭海对面的布拉佛斯看到过您的身影。您去那里干什么？” “您的小小鸟认错人了吧。看来他们不仅蠢，还瞎。”培提尔讥讽道，随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瓦里斯一眼，又道，“说到狭海对岸，我怎么听说您好像跟一位叫伊利里欧的总督关系密切呀……” 两人目光相对，瞬间仿佛交换了千百个念头。 下一刻，瓦里斯伸手掩住嘴巴，露出了甜腻的笑容： “看来我们还真是为了这个国家殚精竭虑啊。” “是啊。”培提尔也露出了标志性的促狭微笑，“像我们这样的忠心臣子，可真不多了。” “哈哈哈，培提尔大人，您说话就跟我家那只仿声鸟一样动听。” “瓦里斯大人，您身上的味道，就跟女支院里的女人一样好闻。” 89 高隐城 湍流河起自赤红山脉东麓，往西南而去，最终汇入夏日之海。 顾名思义，这条河以水流迅疾而著称，不过，在高隐城附近，河道突然变宽，水流也就相对平缓了一些。 作为湍流河流域内规模仅次于星坠城的城市，高隐城也是戴恩家族的领地。 现任领主是帕隆·戴恩子爵，但其与星坠城主脉的血缘关系已经比较远了。 不过，当他得知戴恩家族主脉断绝的消息时，还是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长子杰洛·戴恩前往星坠城。 野心，昭然若揭。 清晨天刚蒙蒙亮，城堡的侍卫刚刚换班。 侍卫队长看着眼前人烟稀少的街道，暗道莫非今日大家都在睡懒觉？ 但就在这时，一个车队出现在视线中。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眼见车队直往城堡而来，侍卫们连忙上前阻拦。 “大人，我们是运送粮食的。” “粮食？”侍卫队长眼中浮现怀疑之色，不过当他看到为首的那人时，立刻认出了对方，“这不是乌瑞克大人的侍从，休斯·戴恩爵士吗？” 休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大人，我还不是骑士，所以您没必要称呼我爵士……” “呵呵，休斯，你的主人在鹰嘴屿战死，你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我……”休斯似乎更加羞愧了，“杰洛大人派我来运送粮食……” 从当初的城主侍从沦落到如今的运粮队长，这家伙还真是挺惨，不过也活该，自己要是他，当初就该跟主人一起战死在鹰嘴屿。 侍卫队长冷笑一声，不过也并没有为难这位少年，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戴恩家族的人。 他带人仔细检查了一番车队，发现并无异常后，挥挥手道：“行了，进去吧。” 休斯道了声谢，便往城堡内走。 但就在车队刚进入门洞，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 “怎么回事？” “大人，车轴断了……” “快点修！”侍卫队长不耐烦地催促道。 可就在他一转头的功夫，运送粮食的那十来个人竟突然一哄而散，撒腿就往外跑，连牛车也都不要了。 “喂？你们不是修车吗？跑什么？” 侍卫们愣神之间，也忘了去追赶。 眼见那群人都跑没了影，侍卫们正觉得奇怪，却忽然感受到大地开始震颤。 他猛然回头，就见一道黑线突兀地出现在西方的地平线处，正如墨水般迅速朝高隐城蔓延而来！ “敌袭！敌袭！”侍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快进城堡，关闭铁闸门！” 然而这时，侍卫们才惊愕地发现，刚才那群古怪的家伙们丢下的运粮车，全部都堵在门洞中！ 这下他们又手忙脚乱地想去将这些运粮车给挪出去。 然而，敌人的骑兵已经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根本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时间。 无奈之下，侍卫们只得放弃运粮车，直接进入城堡，开始放闸。 轰！ 沉重的铁闸门轰然落下，却被下面的运粮车给卡住了，导致大门底下还留了一道缝隙。 说是缝隙，但已经足以让人匍匐着爬进去了。 当然，骑马肯定是过不去的。 于是，这队骑兵在城门前停下，耐心地等待着后续部队的抵达。 城堡中的侍卫看着远处黑压压冲过来的大部队，和己方这关不紧的城门，已经全都被吓傻了。 好半天，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去向帕隆子爵汇报。 “敌袭？”得知消息的帕隆子爵也被吓得不轻，因为他知道，高隐城几乎所有能征召得来的可战之兵，都被自己儿子杰洛带去了星坠城，他现在手底下就剩最后三十几个侍卫了。 这怎么打？ “快！快关铁闸门！” “老爷，闸门关不上啊！”侍卫愁眉苦脸地解释道，“刚才有支运粮队将运粮车都堆在门洞里，我们来不及挪走，结果……就卡住了。” “什么！你们这群蠢货！蠢货！” 帕隆子爵气得脸色发青。 其实若能据城而守，还有希望能坚持到儿子回援的一刻，但现在…… 不行！ 就算城堡注定要被攻破，也要将消息发出去！ 帕隆子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起身就向外跑去。 “老爷？老爷您去哪儿啊？”侍卫还傻乎乎地在后面呼喊。 但帕隆子爵根本头也不回，径直找到学士，急声道： “快！河湾人来偷袭高隐城了！快让你飞的最快的鸟儿，将这個消息送给星坠城！” “是，大人。” 学士连忙在纸上用最简短的语言写好信，将其绑在一只渡鸦腿上，然后丢出窗外。 渡鸦扑腾几下翅膀，迅速飞向高空。 但下一刻，一只猎鹰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冲渡鸦而去。 “七神在上！”帕隆子爵眼睁睁地看着渡鸦被猎鹰捉走，顿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学士见到这一幕，也惊疑不定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便是诸神的旨意？ 不过，他倒没有惊慌。 毕竟学士是没有政治立场的，他们服务的是城堡，而不是领主。 若是高隐城换一个主人，他便会重新向新主人效忠。 这就是学城的规矩。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宛如死亡在逼近。 终于，满身杀气的河湾士兵找到了帕隆子爵。 “我投降。”帕隆子爵很干脆地说道，“我请求面见伱们的领主。” 士兵们也没有为难这位高隐城领主，将其带到了山姆威尔等人面前。 “蓝道伯爵，原来是您啊。”帕隆子爵显然认识蓝道·塔利，然后就露出了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蓝道伯爵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反而是旁边一位面容与其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 “帕隆子爵，你可认得这位小姐？” “您应该就是凯撒爵士吧？”帕隆子爵没去看那女孩，反倒是盯着山姆威尔问道。 “没错。”山姆威尔点了点头，伸手将老往他身后缩的娜塔莉拎了出来，“帕隆子爵，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帕隆子爵这才将视线转向娜塔莉，然后他就吃了一惊。 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儿子寄回来的信，信中说当年跳海自尽的亚夏拉·戴恩并没有死，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本来帕隆子爵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亲眼看到跟印象中的那位亚夏拉小姐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孩时，他终于相信儿子的话应该是真的了。 但相信不代表要承认。 “抱歉，凯撒爵士，我不认识这位小姐。” “是嘛。”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向娜塔莉身后的休斯·戴恩使了个眼色。 休斯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道： “帕隆子爵，这位正是亚夏拉·戴恩小姐的女儿，娜塔莉·戴恩。” 帕隆子爵此时已经知道山姆威尔在玩什么把戏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怒道：“休斯·戴恩！你这个叛徒！你凭什么说她是亚夏拉小姐的女儿？亚夏拉小姐早就死了！” “不，亚夏拉小姐并没有死。”休斯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还有星坠城的上百名战士都亲眼在鹰嘴屿见到她了。” “不可能！你们在撒……啊！” 山姆威尔一巴掌打断了帕隆子爵，随后道：“如今帕隆子爵身体有恙，就有劳休斯·戴恩你暂任高隐城代理城主，管理这座城市。等将来娜塔莉小姐继承了星坠城伯爵，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高隐城子爵爵位的归属问题。” 听到这里，帕隆子爵差点没忍住要破口大骂。 但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们后，这位子爵大人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隐忍。 等我儿子还有我的军队回来…… 帕隆子爵恶狠狠地想着。 90 吾为先锋 草木稀疏的山林中，一只野兔慌不择路地飞奔着，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嗖—— 一道阴影飞掠而过，将可怜的兔子钉在了地上。 “一只兔子你居然用了三箭，啧啧。” 两名骑手追赶而来，胸前的皮甲上印着沙地闸门的纹章。 其中一人刚放下弓箭，就听到同伴嘲讽的声音。 “山里的野兔子太狡猾。”持弓的骑手为自己辩解道。 “呵呵，那你待会儿看我的。”另一人取出背后的弓，朝同伴比了个挑衅的眼神。 “行，我看你要用几箭。” 两人继续前行，却并没有再遇见野兔。 百无聊赖中，一人开口道：“公主是不是看我们伊伦伍德家族不顺眼，才让我们来这里放哨？” “你懂什么？大军在外，哨兵是重中之重，这是殿下对我们的信任。” “狗屁的信任！河湾人全都被堵在码头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我看公主就是嫌我们碍眼。” “那也是我们无礼在先。伯爵大人这次居然只派了这么点人来支援，而且还都是骑兵，你让殿下怎么安排？没让我们去攻打河湾人的阵地，已经是很照顾伊伦伍德家族的脸面了。” “你怎么老是帮她说话？不会是看上……” “嘘！有动静！” “什么？我怎么没听到？” “蠢货，抬头看，在天上！” 那人抬头，果然就见一只尾翼纯白的猎鹰正盘旋在他们头顶上空。 “看我一箭将它射下来！” “伱要是能一箭射下这只鹰，我给你喂一个月的马！” “成交！” 骑手让战马停在原地，然后搭箭拉弓，屏息凝神。 嗖！ 利箭激射而出，却连根毛都没碰到。 “好吧，失误了，看来要两箭。”骑手无奈地耸耸肩，正准备跟同伴重新打赌。 但等他回过头，却看到同伴的脖颈竟然插了一支箭矢！ 这惊悚的一幕让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秒钟。 也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林中又是一箭射出，正中此人眉心。 嘭！嘭！ 两人相继坠落，战马受惊之下撒腿就要跑。 但林中立刻窜出一队骑兵，拦住无主战马的去路。 “山姆，那是你养的猎鹰么？”蓝道伯爵望着天空中翱翔的鸟儿，眼中罕见地流露出艳羡之色。 “是的，父亲。” “很不错！”蓝道伯爵望着儿子，“等战后帮我也训练一只！” “好的。”山姆威尔点头，然后开始暗自发愁买一只训练好的猎鹰需要多少金龙。 不过，这次蓝道伯爵带着角陵的全部家底来帮自己，他回馈一只猎鹰也是应该的。 随后，他又暗自附身猎鹰继续往前侦查，半晌后睁开眼睛对蓝道伯爵道：“父亲，这应该是这个方向上多恩人的最后一组哨骑了。” “好。”蓝道伯爵点点头，“加快行军速度，否则耽搁久了，多恩人见哨骑迟迟不归，会起疑心。” “是！” …… 下午三点左右，山姆威尔一行人终于远远望见了多恩人大军的轮廓。 此时他们已经悄悄绕到了多恩人的右后侧方，躲在山丘后面，遥望着下方荒原上的多恩大军还在持续不断地分批向着码头发起冲锋。 蓝道伯爵观察了一阵，随后召集一众将领商议对敌策略。 当然，说是商议，但其实就是他在下命令。 “待会儿我会亲自率领步兵从多恩人的后方杀出，码头上的河湾军队听到信号后也会趁机杀出，对多恩人进行前后夹击。等我的士兵将多恩人的军阵拉扯开，骑兵再从这里冲下去，扑进多恩人的右翼，冲散他们的阵型，将他们分成两截。” 说完，蓝道伯爵环顾一圈，问道： “你们对这個计划有什么意见？” 众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其实这样的情况下，也玩不出什么花活了，就看临场发挥了。 虽然这时候多恩人的兵力还占据明显的优势，但他们这几天日夜不停地攻打码头阵地，早已疲惫至极。 此时绕后的河湾人再突然冲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冲散多恩人的阵型，那他们人再多也没有用。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蓝道伯爵又道： “好，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由我亲自指挥步兵绕后，另外，还需要一个人来率领骑兵冲锋。” 他冷峻的目光从一众骑士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山姆威尔身上： “这里都是角陵和亮水城的骑兵，也只有塔利家族和佛罗伦家族的血脉才有资格率领他们。山姆，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蓝道伯爵居然将这么关键的一个任务交给自己。 至于他所说的理由，倒更像是用来堵住其他人嘴的借口。 不过，这个理由也有些道理。 这里也只有他同时身具两大家族的血统了。 这次出兵，角陵和亮水城是绝对的主力，两家一共出动了六十八位骑士，加上侍从和骑手，总计有七百多名骑兵。 这绝对是一股能够一锤定音的力量！ 而蓝道伯爵居然将这样一股力量交给自己，而不是其他更有经验，更有威望的骑士。 不过，蓝道伯爵的这个安排并没有引发异议。 毕竟山姆威尔现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懦弱胖子了，他的一连串胜利已经收获了足够的声望和尊重，在场的骑士对他还是比较服气的。 而且他确实身兼两家血脉，是这里除了蓝道伯爵之外，身份最高贵的人。 也是因为阿勒肯·佛罗伦留在码头主持防守了，否则若是这位亮水城长子在这里，或许佛罗伦家族的骑士们还会发表一下不同意见。但现在嘛，他们还真推举不出合适的人来跟山姆威尔竞争。 至于在场的角陵骑士，他们对蓝道伯爵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又怎么会反对他的意见。 事到临头，山姆威尔当然不会退缩，毕竟这次战争本就因他而起。 这一刻，他只觉得胸膛中的热血开始沸腾，迎着蓝道伯爵的目光，他重重点头： “好！” 定下战术后，蓝道伯爵便开始安排分兵。 临走前，他又找到正在穿戴铠甲的儿子，问道： “山姆，还记得怎么率领骑兵冲锋吗？” 山姆威尔一边努力回想着原主的记忆，一边点头：“记得，您教过我的。” “好。”蓝道伯爵点点头，“现在将它都忘了。” “？” 蓝道伯爵凝视着儿子的眼睛，沉声道： “你只要给我记住两个字。” “哪两个字？” “向前！” “向前？” “不错。向前。”蓝道伯爵语气仿佛沾满血腥的刀剑，“冲溃你前路上的一切阻碍，向前！直到眼前再无任何敌人！”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蓝道伯爵瞥了一眼山姆威尔身旁那个硕大狰狞的战锤，道： “你的武器太重不适合骑马冲锋，拿我的剑吧。” 说着，他竟将自己的佩剑取下，交到了儿子手中。 山姆威尔从父亲手里接过塔利家族的传承巨剑【碎心】，一时间有些发愣。 蓝道伯爵语重心长地说道： “既然拿了【碎心】，你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塔利了。还记得我们的族语吗？” “记得。”山姆威尔重重点头， “吾为先锋！（firstinbattle）” 上架时间提醒 各位读者老爷们，萝卜刚刚收到站内短信，本书将于1月13日，也就是明日中午12点上架。 守着等凌晨更新的，只能说声抱歉了。早点休息，明日午后再看。 《权游之圣焰君王》上架时间提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1 向前（第一更） 骄阳似火，一如山姆威尔此时的内心。 他已经穿戴好全套铠甲，手持骑枪，身背巨剑【碎心】，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站在队列最前排，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七百余名骑兵。 他们犹如一个个钢铁雕塑一般，矗立在山脊之上，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干燥的热风无法动摇他们分毫，只能将一面面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多恩的烈阳下，钢铁铠甲很快就变得发烫。 但这群河湾骑士依然没有丝毫的不耐和焦躁。 山姆威尔忍不住伸手摸向身后背着的巨剑【碎心】。 这柄在塔利家族传承了五百年的瓦雷利亚钢剑，正散发着冰冷的寒意，稍稍缓解了此刻的酷热。 大约半年多之前，“高庭玫瑰”玛格丽·提利尔正是用这把巨剑册封他为骑士。 当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蓝道伯爵还曾说他连触碰【碎心】剑柄的资格都没有，但现在，却将这把剑亲手交给山姆威尔，让他挥舞着此剑带领家族骑士冲锋陷阵。 世事奇妙，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打断了山姆威尔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就见蓝道伯爵率领的军队已经从多恩人的后方杀出。 与此同时，得到信号的码头守军，也开始了反攻。 山姆威尔呼吸渐渐加速。 但他强行按耐住冲动，告诉自己—— 时机，还没到。 …… “怎么回事？” “河湾人怎么从我们后面杀过来了？” “应该是从湍流河上游登陆，然后杀过来的吧！” “哨骑呢？伊伦伍德家族的混蛋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 多恩军队顿时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和骚动。 而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就是高隐城的骑士们了。 他们当然知道，湍流河上游可供登陆的浅滩不多，而短时间内能够运送这样一支几千人的大军的地方，就只能是高隐城的码头了。 可如果河湾人真的从高隐城码头登陆，那高隐城…… “暗黑之星”杰洛·戴恩此时就铁青着脸，恨不得立刻飞回老家。 “都安静！” 亚莲恩公主大声制止了属下的骚动，她的目光快速从一众骑士脸上扫过，沉声道，“怕什么！河湾人既然敢从栅栏后面出来，那我们就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错！我们兵力上还有优势！河湾人没有栅栏的保护，凭什么打得过我们！” “是的，跟他们正面打一场！” “我们绝不会输！” 眼看众人的战意再次被激发，亚莲恩公主暗自松了口气。 由于河湾人来的太突然，此时多恩这方已经来不及从容变阵了，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分派好作战任务，随后道： “多恩的勇士们，今日，就是我们向七神彰显英武的时候！我将亲自为你们擂鼓，直至凯旋！” 说完，这位多恩公主转头就向身后的高坡跑去。 那里，是多恩军鼓所在。 “为了公主殿下！” “为了多恩！” “为了荣耀！” …… 战鼓隆隆，一下下仿佛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山姆威尔望着两军正式交接，宛如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猛然相撞，卷起一朵朵血红的浪花。 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夹马肚。 战马缓缓向前，开始小跑。 身后的七百骑兵紧紧跟随。 越过山脊，这支河湾骑兵沿着缓坡而下，速度却并不算快。 因为此时距离还太远，提速太早只会空耗战马的体力。 进入相对平缓的荒原，多恩人的军阵已经清晰可见。 凛冽的杀气有如实质，在这支河湾骑兵的上空弥漫，汇聚。 山姆威尔放下头盔面罩，持平了骑枪，身体微微前倾。 身下久经沙场的战马立刻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开始缓缓加速。 身后的七百骑兵也整齐划一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马蹄声渐行渐响，直至有如平地惊雷，在荒原上炸开！ 大地也开始震颤，恍如一场小型地震。 沙砾在不断跳动，野草颤抖着贴伏，连天上的烈阳似乎也受惊般地躲进了云层后面。 如此可怕的声势，终于引起了多恩人的注意。 但此刻，为时已晚。 河湾骑兵已经加速到极限，几百码的距离转瞬即至。 他们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正朝着多恩军阵的右翼，直插过去！ 向前。 山姆威尔默念着父亲的教导，将一切杂念都从脑海中摒弃。 多恩的骑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在几位骑士的召集下试图护住大军右翼。 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不仅没有聚齐足够的数量，也没有阵型可言，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加速的时间和空间。 而速度，就是骑兵的一切。 轰！ 第一波碰撞终于发生。 那是一群仓促集结的多恩骑兵。 他们英勇而无畏，螳臂当车般地试图阻挡已经完成加速的河湾骑兵，以给后方的步兵更多的列阵时间。 然而，他们的结局注定是悲剧的。 山姆威尔撞飞面前的多恩骑士，滚烫的鲜血洒落在铠甲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鲜艳的纱衣。 他的速度丝毫未减。 向前。 七百河湾骑兵犹如一群快速移动的钢铁怪物，在荒原上刮起了一股死亡旋风，向着多恩军阵的右翼席卷而去。 多恩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命令下，仓促集结起来的一批步兵战战巍巍地举着橡木盾和长枪，试图挡着这股可怕的河湾骑兵。 但他们脸上，无一不流露出绝望和恐惧之色。 面对铁甲骑兵的冲锋，没有人能够保持冷静和坚定。 轰隆隆！ 雷鸣般的马蹄声，已经成了这片天地间的唯一声音。 一声声重重砸在每一位多恩士兵的心脏上，让他们惊惧，让他们战栗，让他们想要不顾一切地掉头逃跑。 然而，逃得掉吗？ 山姆威尔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敌人脸上的恐慌，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屏住呼吸，准备好迎接铁与血的碰撞。 向前。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最前排的河湾骑士们已经连人带马地撞上了多恩人仓促间竖立的盾墙上。 刹那间，无数多恩士兵在这恐怖的冲击下，仿佛成了一个个轻飘飘的木偶娃娃，狂喷着鲜血倒飞出去。 多恩军阵右翼的防线在河湾骑兵的冲击面前，薄的如同一层纸片，瞬间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无数恐怖凶猛的钢铁怪物肆无忌惮地冲了进来。 向前。 山姆威尔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鼻腔里也全都是浓郁的铁锈味，就连骑枪都已经折断。 但他不会停下。 随手扔掉断折的骑枪，山姆威尔抽出背后的【碎心】，奋力挥舞。 这把由瓦雷利亚钢打造而成的巨剑锋利无匹，配合上战马高速的冲击力和山姆威尔本身的可怕巨力，可以轻易撕碎任何刀剑、铠甲、盾牌。 当然还有血肉和骨骼。 向前。 突破防线之后的河湾骑兵，在山姆威尔的带领下，就像是一把烧红的利刃刺入黄油之中，毫无阻滞地深深刺入多恩军阵的腹心，并不断往更深处突进！ 凡是阻挡在铁蹄之前的，都将被彻底碾碎！ 向前！ 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留下满地残骸。 山姆威尔的双臂已经麻木，头盔面罩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因而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依然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向前！！！ (本章完) 92 俘虏（第二更） 残阳如血。 映照在亚莲恩公主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但她的脸色却一片惨白。 手中的鼓槌也忘了继续敲击。 从河湾骑兵突入多恩军阵右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败亡是难以避免的了。 那股钢铁洪流撕开的缺口，已经成了多恩军队的致命伤。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溃败的发生了。 整个场面非常清晰地诠释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虽说河湾骑兵造成的直接杀伤相对于近两万之众的多恩大军来说，其实并不算多。 但关键是，这股骑兵冲垮了多恩人的阵型，导致了极其可怕的恐慌情绪。 这种情绪一旦蔓延开来，就是无可挽救的大崩溃。 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战争的奏鸣曲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荒原。 望着眼前这宛如人间炼狱的战场，亚莲恩公主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自己的梦想破灭了。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夜晚，当她无意间偷看到父亲写给弟弟昆廷的那封信—— “有朝一日，你将坐上我的位置，统治多恩领……” 亚莲恩公主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自己看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自己的父亲竟然要剥夺她的继承权！ 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这位高贵而骄傲的公主，也是在那一刻，她决心向父亲证明自己。 然而，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这下父亲都不用寻思该找什么借口剥夺她的继承权了吧。 亚莲恩公主自暴自弃地想着。 …… 向前。 山姆威尔还在拼杀着。 体力已近枯竭，身下的战马也疲惫不堪，但好在，敌人的抵抗已经非常微弱。 甚至都不用他挥舞巨剑，面前的多恩人早就四散奔逃，根本没有直面这群可怕的河湾骑兵的勇气。 终于，山姆威尔彻底洞穿了多恩军阵，从左翼冲出。 眼前豁然开朗，夕阳下的夏日之海广阔无际，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铺陈在他跟前。 这一刻，山姆威尔只想仰天狂啸。 “河湾骑士，所向披靡！” 没想到身后的骑士反倒先狂吼出声。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河湾骑士，所向披靡！” 七百多名骑兵此时剩下不到五百人，而且各个满身是血，一眼望去，仿佛一群鲜红的钢铁怪物。 为了凿穿多恩军阵，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与其产生的作用相比，这点代价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 是他们给了多恩人致命一击。 这份荣耀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 山姆威尔摘下血淋淋的头盔，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无比疲惫，但精神却极其亢奋，甚至让他有种可以再回头冲刺一轮的错觉。 好在他还算清醒，不管是战马还是骑士，都无法再进行新一轮的冲锋了。 不过，这时候的战场也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步兵们收尾的时间了。 蓝道伯爵老练地指挥着士兵们将多恩人分割、包围，却还不忘故意留了一个方向给他们逃跑。 山姆威尔观望了一阵，觉得收获良多。 等多恩人一批一批地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他也就不再看了。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山姆威尔环顾四周，刚好瞥见那道被河湾士兵团团围在一座山丘上的倩影，便调转马头缓步踱了过去。 “亚莲恩公主殿下。”山姆威尔笑呵呵地喊道。 守护在亚莲恩公主身边的多恩侍卫们纷纷拔刀相对，不过却没人敢上前，似乎也被这位河湾骑士刚才所向披靡的姿态给吓到了。 亚莲恩公主的目光也转了过来，望着山姆威尔一时无言。 山姆威尔高坐在马上，调侃道：“还记得战前我跟您说过，战场上刀剑无眼，美好的事物就如瓷瓶般易碎。我没说错吧？” 说话间，山姆威尔举起染血的【碎心】，直指崩溃的多恩大军。 亚莲恩公主微微一颤，仿佛又看到了刚才这位可怕的河湾骑士一往无前，撕碎多恩军阵的恐怖一幕。 但下一刻，她忽然扔下手中的鼓槌，竟往山丘下而来。 多恩侍卫们试图阻止，亚莲恩公主却朝他们摇摇头，道：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的勇士们，该放下刀剑了。” 听到这话，侍卫们的刀口，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亚莲恩公主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山姆威尔跟前。 此时山姆威尔浑身浴血，铠甲上甚至还有残肢碎肉，简直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骑士，但亚莲恩公主却没有丝毫畏惧。 她仰着头，道：“没错，这一仗你们赢了。但我们不会认输。正如我战前所说，我们是永远不会弯折、不会毁坏、不会屈服的马泰尔。” 山姆威尔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好啊，那就继续打呗。这次赢了，我们得到了星坠城，哦对了，还有高隐城。下一次，就看你们还有哪座城可以输。或许迟早有一天，连阳戟城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 夕阳下，这位浑身浴血的河湾骑士的话中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 就连身为对手，亚莲恩公主也忍不住为之折服。 “伱很自信。”亚莲恩公主幽幽道，“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历史上曾有位河湾人试图统治多恩，可最终，他死在了一张爬满红蝎子的床上。” 山姆威尔知道，她说的是莱昂诺·提利尔公爵。 此人是戴伦一世征服多恩后任命的多恩总督，可惜，在他任职期间，多恩各地的叛乱此起彼伏，根本没有停止过，这位来自河湾的公爵疲于奔命四处镇压，最后还惨死在叛军手中。 确实如亚莲恩公主所言，外人想要统治这片土地，实在太过艰难。 “我觉得我可以再试一试。”山姆威尔怎么会在嘴上认输，“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那就祝你好运了。”亚莲恩公主璀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山姆威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多恩公主确实迷人。 而就在这时，亚莲恩公主居然朝他伸手了右手。 “干什么？”山姆威尔愣住了。 亚莲恩公主翻了个白眼，嗔道：“作为一名绅士，在女孩向你伸手时应该接住，而不是失礼地问‘干什么’。” “可惜我不是绅士。”山姆威尔不解风情地说道，“我是杀人的骑士。” 亚莲恩公主咬了咬牙，气呼呼道：“那么，杀人的骑士，你还想不想早点进入星坠城了？要知道，城中我还是留了一支两百多人的守军，你们如果想要强攻的话，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如果有我跟着你，城门就会自动打开。” 山姆威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他没有立刻伸手，而是将她的身体上下扫视了一遍。 多恩公主穿着一件轻薄的丝衣，连身体的起伏都藏不住，更别说藏什么武器了。 于是，山姆威尔拉住她的手。 亚莲恩公主借力一跃，便身形矫健地坐在了山姆威尔身前。 她也不嫌弃男人身上的血污，直接缩进了他的怀里，懒洋洋地吩咐道： “走吧，我的骑士。” 哪怕隔着铠甲，山姆威尔也能感受到怀中这具躯体的柔软与火热。 只不过，他很不喜欢对方命令的语气，便在她浑圆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冷声道： “坐好，我的俘虏！” (本章完) 93 荆棘女王的下午茶（第三更） 高庭。 行走在满是金色玫瑰的花园中，狄肯·塔利第七次抬手整理自己的衣领。 领路的管家看出了少年的紧张，笑着安慰道： “狄肯爵士，不用紧张，这不是一次正式的会面。公爵大人也不在，只有奥莲娜夫人和提利尔家的姑娘们在吃下午茶。” 狄肯闻言却似乎更紧张了。 他其实宁愿去面对梅斯公爵，也不愿面对有着“荆棘女王”之称的奥莲娜夫人，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里，仿佛有刺。 要是父亲也在就好了。 少年暗自想到。 穿过花园，两人路过一个练武场，狄肯就见里面有十几个男人正在训练。 他一眼认出了加兰·提利尔，这位公爵次子正手持一面绣着金色玫瑰的盾牌独自迎战三人的进攻。 狄肯看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似乎也想去跟对方较量一下。 但可惜，他现在代表的是蓝道·塔利伯爵。 他必须庄重。 少年叹息一声，收回目光，继续跟着管家前行。 两人走过一道假桥，来到一座宽敞的长亭，里面正有十来位贵妇人在聊天喝茶。 狄肯努力让自己脸上的微笑不要太过僵硬，对迎面而来的一道道目光点头致意。 “狄肯爵士！” 狄肯就见那位尊贵美丽的公爵之女，玛格丽·提利尔小姐正笑着向自己走来。 她一身绿色丝绸长裙，胸前戴着金丝线编制成的玫瑰花饰，棕色的眼眸中闪耀着灵动的光彩，让他不敢直视。 “玛格丽小姐。”狄肯连忙低下头。 她太漂亮了。 他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 不行，我现在代表的是蓝道伯爵，是塔利家族…… 少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快来，狄肯，祖母在等你呢。我们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天大的好消息？”狄肯惊疑不定地在玛格丽的带领下来到坐在长桌首位的老妇人跟前。 “坐吧，孩子。”奥莲娜夫人朝狄肯露出了一个简短的笑容，“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们这群女人喝下午茶，要请你来参加？” 狄肯姿势僵硬地坐在椅子边缘，道：“我想，应该是为了刚才玛格丽小姐所说的那个好消息吧？” “不错。鹰嘴屿传来消息，伱的父亲和哥哥在星坠城击败了多恩大军。” “真的？”狄肯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挥舞几下手臂。 “是的。”玛格丽将一盘干酪放在狄肯面前，又亲自给他到了一杯花茶，同时口中道，“而且是击溃了近两万的多恩大军哦！这样的大胜，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狄肯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此时他真恨不得飞到星坠城去，也跟着父亲兄长一起冲锋陷阵。 “有时候真羡慕蓝道·塔利啊。”奥莲娜夫人感叹道，“有那么出色的两个儿子。” 狄肯连忙回应道：“您的子女们也非常出色……” “呵！”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道，“我那儿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想拿把大木勺子敲他，才好把各种智慧、思量灌进那颗肥脑袋里。” 狄肯的笑容愈发僵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祖母。”好在玛格丽为他解了围，“注意一下言辞嘛，不然狄肯爵士还以为我们是一群怪人呢。” “他会以为我们是一群风趣的人。”奥莲娜夫人看向狄肯，“对不对？” 狄肯连忙点头。 正想说点什么赞美梅斯公爵的话来缓解尴尬，但没等他开口，奥莲娜夫人就又道： “而且我说的没错。我的儿子就是个白痴，你们不是都在私底下叫他‘充气鱼大人’吗？我就觉得挺合适的，而且他应该拿充气鱼当个人纹章，再加顶王冠在鱼头上，这样他或许就该心满意足了。 还有他的父亲同样是个白痴。对，我说的就是我的丈夫，虽然我很爱他，他心地善良，在床上也不赖，但他就是没脑子……” 狄肯只觉得一阵眩晕。 奥莲娜夫人的话直让他脸上发烧，心跳加速，而且她的语速又快又急，像是汹涌的洪水一样扑面而来，让他无法呼吸，更无法思考。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狄肯忽然听到奥莲娜夫人话锋一转，冷不丁地问道： “对了，我之前听很多人说你哥哥也曾是个白痴，这是真的吗？” “哥哥他以前确实很……”狄肯猛然一惊，连忙闭上嘴巴。 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哥哥的坏话呢。 狄肯暗自羞愧。 “你哥哥以前很什么？”玛格丽开口问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盛夏季节的花海，让狄肯愈发头晕目眩。 “哥哥他……他……” “别怕孩子。”奥莲娜夫人用干枯的手拍了拍狄肯，“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说了之后也没人会往外传，你看我不是连丈夫和儿子都骂。别犹犹豫豫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个世上就没几个人不是白痴，没什么不好说的。” 狄肯只得老老实实道：“其实哥哥并不笨，只不过以前他不喜欢跟人打斗，也不愿接受骑士训练，所以才老惹父亲生气。” 奥莲娜夫人目光闪动，微微一笑，又道： “你这次是从亮水城来的吧？” “是的。” “艾利斯特·佛罗伦那个老家伙身体还好吧？” “外祖父身体挺好，谢谢您的挂念。” “我猜也是。”奥莲娜夫人再次开启毒舌模式，“你知道嘛，越是坏脾气的家伙们越是身体好。就像我一样，看什么不顺眼就直说，从不往心里憋。艾利斯特也是，他应该没少在你面前咒骂提利尔家族吧？” 狄肯连忙摇头。 奥莲娜夫人嗤笑一声，显然不信：“没有才怪！我都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次了，什么佛罗伦的血统可以追溯到‘青手’加尔斯之女‘狐狸’佛罗瑞斯，比提利尔家族更接近园丁王，当初应该由他们，而不是提利尔，来继承高庭……” 狄肯又开始头晕。 他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跟老夫人谈几句话，居然比打仗还累。 晕晕乎乎间，他突然听到奥莲娜夫人又一次冷不丁地问道： “你父亲这次给佛罗伦开出了什么条件才让他们同意出兵？” “父亲承诺会让哥哥娶……”狄肯话说一半，连忙闭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说的话。 “娶谁？”玛格丽笑盈盈地问道。 狄肯低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埃萝·佛罗伦吧？”奥莲娜夫人笑道。 狄肯连忙借着喝茶的机会用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只可惜，在老辣的“荆棘女王”面前，这位青涩少年根本隐藏不了任何东西。 奥莲娜夫人目光幽冷，饱含深意地说道：“看来我猜对了，恭喜啊，你们塔利家族要跟佛罗伦家族亲上加亲了。” 狄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憋得满脸通红，像颗成熟的石榴。 “夫人，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奥莲娜夫人看着这位可怜的孩子，失笑道：“行，去吧。” 狄肯起身行礼，然后落荒而逃。 (本章完) 94 公爵的命名日宴会（第四更） 公爵夫人艾勒莉·海塔尔望着狄肯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道： “母亲，您没必要这样对待塔利家的人吧，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做什么需要你教？”奥莲娜夫人瞪了儿媳妇一眼，“还有，别叫我母亲，我不记得生过你。” 艾勒莉夫人低头叹息，暗骂自己干嘛没事去招惹“荆棘女王”，被刺到也是活该。 “祖母。”玛格丽一把抱住奥莲娜夫人的手臂，撒娇道，“我陪您去园子里走走吧。” 她大概是为数不多能让奥莲娜夫人随时转怒为喜的人了。 “行，我们出去走走，省得老有人嫌我这个老母鸡在这里碍事。” 玛格丽搀扶着老夫人走出长亭，漫步在满是花香的园子中。 “祖母，您好像很不乐意见到山姆他们打了胜仗？” “我怎么会不乐意见到河湾人胜利？”奥莲娜夫人摇头叹息一声，“我只是在忧虑这次胜利背后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奥莲娜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她带着孙女沿着蜿蜒小径继续往前，直到周围都不见了人影，才重新开口道： “提利尔家族当初不过是河湾王的城堡总管，‘怒火燎原’战役后，园丁家族成员都被龙焰烧死了，我们才得以继承高庭，但由于出身较低，一直都有人对此不服气。 尤其是亮水城的佛罗伦家族！ 你以为艾利斯特那老东西说的话都是在开玩笑嘛？ 河湾是七国最富庶的地区，但也因此，这里有太多古老而强大的家族，要让他们都乖乖听话，何其困难！ 我之前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促成提利尔、雷德温、海塔尔之间的通婚？还不是因为只要我们这三家结成同盟，便能压服任何其他河湾家族。 所以伱父亲那样一个没脑子的家伙也能坐稳河湾总督，高庭公爵的位子。 但是，我们也要警惕其他家族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玛格丽恍然大悟：“难怪您那么在意山姆要娶佛罗伦家的小姐。” “是啊。”奥莲娜夫人在孙女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忧，“角陵、亮水城、鹰嘴屿三家联合起来的威力，相信你也看到了。多恩人被揍得多惨呐。而且你亲手册封的那个骑士，这一战之后，怕是要一飞冲天喽！这个联盟将来恐怕还要算上星坠城和高隐城，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跟我们分庭抗礼了。” 玛格丽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们……应该不至于跟我们作对吧？” “谁知道呢？”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这次蓝道·塔利将自己的继承人送来高庭，其实就是想安我们的心，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角陵-亮水城-鹰嘴屿联盟已经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事实。当手中的刀剑足够锋利，人就很难再安分了。” 玛格丽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狄肯·塔利这次来高庭居然还有这样隐含的意义，同时也开始明白祖母的担忧。 “联姻这事我来处理。”奥莲娜夫人再次开口，“多恩那边应该会派人和谈，我们提利尔家族也不能再继续沉默了，跟你哥哥加兰说一声，让他代表高庭去一趟星坠城。去之前记得让你父亲签署一份命令，册封山姆威尔·凯撒为鹰嘴屿男爵。” 玛格丽提醒道：“可是祖母，鹰嘴屿的城堡还没建好呢。按照领主法则……” “狗屁的领主法则。”奥莲娜夫人翻了个白眼，“这一战之后，那小子都已经实际控制星坠城和高隐城了，你觉得他配不上一个小小男爵爵位？” 玛格丽便不再多言。 又走了一阵，她突然开口道：“祖母，我也想去一趟星坠城。” 奥莲娜夫人回头看了孙女一眼，笑道：“去吧，乖孙女，去用你的魅力征服山姆威尔·凯撒。高贵的小姐正需要忠诚而英武的骑士。” …… 夜幕降临。 高庭的宴会大厅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为庆贺梅斯公爵的五十岁命名日，所有河湾家族都派出了重要人物前来参加。 狄肯·塔利穿着灰色礼服，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享受着晚餐，不时用余光偷瞄主位上的那几位提利尔家族成员，尤其是那位奥莲娜夫人。 直到现在，他都对下午的那番谈话心有余悸。 好在奥莲娜夫人并没有再对他多加关注，狄肯也一直保持着低调，不想再引来任何的麻烦。 可惜，有时候越是想躲，麻烦就越是会找上门来。 “柯林爵士。”奥莲娜夫人忽然出声道。 柯林·佛罗伦连忙起身行礼，笑道：“夫人，您叫我？” “嗯，你哥哥艾利斯特伯爵怎么没来？我好久没跟他下过棋了，挺怀念的。” 柯林笑着解释道：“我哥哥其实也非常想来为公爵大人庆贺，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 “哈！”奥莲娜夫人笑着打断，“下午的时候，可是刚有位年轻的小伙告诉我，艾利斯特那家伙身体很好啊。” 狄肯顿时脸色一僵。 如果此时地上有个洞，他会立刻钻进去。 “狄肯，是不是啊？”奥莲娜夫人似乎就是不愿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狄肯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外祖父他……他……” 幸好老辣的柯林·佛罗伦为他解了围：“是这样的夫人，我哥哥他在家的时候身体是还行，但经受不住长途的奔波，所以才派我代替他来。” 奥莲娜夫人呵呵一笑，道：“这才算个合理的借口嘛。狄肯，学到了没有？” 可怜的狄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学到了？还是没学到？ 好在奥莲娜夫人没有跟他继续纠缠，转而对柯林·佛罗伦道： “我听说艾利斯特伯爵有个漂亮懂事的孙女，叫埃萝·佛罗伦？” 柯林眉头一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瞥了狄肯一眼，道： “是的，夫人。没想到您居然听说过她的名字。” “不只是听说，我还想跟你们结个亲。” 这下狄肯也反应过来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看着外叔公柯林·佛罗伦投来的异样目光，塔利家的男孩满肚子委屈没处说。 柯林轻咳一声，刚准备找个理由拒接，却听奥莲娜夫人又道： “呐，就是我的孙子维拉斯，别看他断了条腿，但人很不错，更是一个难得有脑子的提利尔，娶你家的埃萝·佛罗伦，够资格吧？” 当然够资格了！ 柯林立刻将嘴边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虽说他知道哥哥已经准备将佛罗伦家族的嫡长孙女许配给山姆威尔·凯撒，但一位开拓骑士怎么能跟高庭的继承人相比呢。 “夫人，我会将您的意愿带回亮水城。” “好，我期待你们的答复。”奥莲娜夫人终于露出了微笑。 柯林·佛罗伦也满意地坐下。 只有狄肯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内心被懊悔和自责填满—— 我好像不小心把哥哥的老婆给弄没了…… 怎么办？ (本章完) 95 战后赔偿（第五更） 星坠城。 敞亮的骑士大厅里，一身盛装的娜塔莉·戴恩站在高台上，在她面前，跪拜着几十位戴恩家族的骑士。 “……以长剑与星辰之名，向娜塔莉·戴恩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从今往后，我们的剑将只为您而挥舞，愿七神为我们的誓言做见证！” 浑厚庄重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却让娜塔莉感到浑身僵硬，肚子里仿佛有只蝴蝶在乱飞。 她偷偷在前方观礼的人群里找到山姆威尔那张熟悉的脸，直到对方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小姑娘才仿佛找到了依靠。 “我接受你们的效忠。”娜塔莉用稚嫩的嗓音回应。 一众骑士相继起身，走到高台两侧站定。 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至此，娜塔莉就是戴恩家族的族长了。 虽说她还需要得到多恩亲王的承认才能正式成为星坠城伯爵，但山姆威尔相信，道朗亲王肯定不会有意见—— 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女儿了。 山姆威尔走上前，向娜塔莉微微俯身行礼，道：“恭喜娜塔莉小姐，我相信戴恩家族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日益强盛。” “谢谢您，凯撒爵士。”娜塔莉甜甜一笑，“您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星坠城会铭记您的友谊。” “这是我的荣幸。”山姆威尔露齿一笑，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之前由于某些人的野心，给鹰嘴屿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也导致了河湾与多恩两地上千人的死亡，为此，我们必须做出反思。” 娜塔莉脸上浮现愧疚之色：“我为那些因此而死的勇士们道歉。戴恩家族也一定会为此向各位做出补偿。” “您真是一位英明的领主！”山姆威尔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居然有三英尺长，“这是我初步拟定的一份赔偿清单，娜塔莉小姐，您请过目。” 娜塔莉提着裙摆从高台上走下，来到山姆威尔身边。 只是当她看到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忍不住一阵眩晕。 “凯撒爵士，我相信您，就按照……” “等一下！” 终于，戴恩家族的总管阿尔夫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站出来阻止了自家领主的败家行为。 山姆威尔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年近六十的老总管，道： “阿尔夫阁下，你难道有意见？” “凯撒爵士，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公开讨论一下这份赔偿清单。”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这位忠义的总管一眼，笑道： “好啊，那就讨论一下。首先，是给雷德温家族的赔偿。” 他手掌一抬，指向霍拉斯和霍柏两兄弟：“雷德温家族这次派出了十艘战舰和近千名水手，耗费巨大，所以，理应获得八千金龙的战争赔款。” 阿尔夫眉头一皱，反驳道：“可是大人，据我所了解，雷德温家族的战舰根本就没有参与战斗，也没有任何损伤，为何还要……” “阿尔夫！”听到这话，霍拉斯·雷德温怒气冲冲地上前，手指都快戳到老总管脸上，“你把我们雷德温家族的战舰和水手当成什么了？我们为此奔波千里，连八千金龙的赔偿都不给？信不信我这就放火烧了星坠城的码头！” “霍拉斯爵士，我并不是不想赔偿雷德温家族，只是觉得这个数目可以再商量一下……” “商量？那伱说说多少合适？”霍拉斯死死瞪着阿尔夫，似乎只要对方报出一个太低的数字，他就要一拳砸上去。 阿尔夫转头去看戴恩家族的骑士们，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支持。但谁知，那群刚刚宣誓效忠的骑士们傻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个个钢铁塑像。 这些人可是刚刚在战场上被狂揍过，哪敢再跳出来。 阿尔夫又看向娜塔莉，却只能从这位少女清澈的紫瞳中看到无辜和茫然。 她恐怕都不知道八千金龙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总管心如死灰地想着。 “咳咳，我看这样吧。”心善的凯撒爵士终于开口道，“雷德温家族也做出一些让步，就七千九百金龙好了。” 霍拉斯耸耸肩：“好吧，那我就做出一点让步。”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看向娜塔莉：“娜塔莉小姐，您觉得呢？” “哦，可以啊。” “那就这么定了！”山姆威尔也懒得去理似乎还想说什么的阿尔夫，取出一支羽毛笔，就在羊皮纸上改了起来。 改完后，他又继续念道： “阳屋城的埃蒙爵士这次率领三百精兵前来，战死十三人，重伤二十四人，由此产生的抚恤，以及战争耗费共计九千金龙。” 阿尔夫听到这个数字后再次忍不住开口质疑：“大人，您到底是怎么算抚恤金的？为何要花费这么多？” “什么意思？”埃蒙·库伊顿时蹦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阳屋城战士们的命不值钱？”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阿尔夫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可惜，戴恩家族的骑士们似乎都在战场上被吓破了胆，此刻一个个连屁都不敢放，阿尔夫也实在没有底气跟这些河湾强盗们争辩。 他叹息一声，终于是低下了头。 娜塔莉有些心疼这位老爷爷，便劝慰道：“阿尔夫先生，战士们抚恤一定要给足，不然诸神都会厌弃我们。” 阿尔夫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小姐说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山姆威尔再次拍板。 埃蒙·库伊咧嘴一笑，满意地退下。 “下面是穆伦道尔家族，这次高地城出兵两百人，死伤……所以戴恩家族共需赔偿七千金龙。” 有了之前的对比，阿尔夫甚至都觉得穆伦道尔家族要求的赔偿很合理了…… 见没人反对，山姆威尔继续念道： “亮水城的佛罗伦家族，他们这次出动三千二百精兵，死伤……所以共计需赔偿八万五千金龙。” “多少？”哪怕阿尔夫已经心如死灰，但听到这个数字后还是叫了起来。 “八万五千金龙。”阿勒肯·佛罗伦上前一步，右手按住佩剑把柄，“怎么？觉得我们亮水城的战士们不配拿这么多？” 阿尔夫觉得，恐怕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眼前这位阿勒肯爵士就要动员手下的兵马洗劫了星坠城。 这样看来，对方的要价还真是很合理…… 于是，他只得又重新低下头去。 至于娜塔莉，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笔钱是什么概念。 小姑娘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继承了一座城堡。 或许在她看来，城堡里应该有很多很多金子，足够支付这些赔偿吧。 (本章完) 96 红毒蛇（第六更） “角陵塔利家族……要求赔偿九万六千金龙。” 阿尔夫已经懒得抵抗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打定主意要搬空星坠城的金库。 不，不止星坠城，还有高隐城的金库。 “最后，就是鹰嘴屿了。”山姆威尔叹息一声，道，“我在这次战争中真是损失惨重啊！” 娜塔莉贴心地安慰道：“不用担心，凯撒爵士，我们星坠城一定会全数赔偿您的损失！” 山姆威尔装模作样地感激一番，随后道： “首先，由于之前乌瑞克·沙德对鹰嘴屿的入侵，我的码头被彻底破坏，所以，我要求征用星坠城的码头作为补偿，期限为99年。” 阿尔夫翻了个白眼，鹰嘴屿是什么破码头，需要征用星坠城的码头来赔偿？ 还99年？ 你怎么不直接抢！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对不会有任何效果，干脆闭目装死。 “其次，我的领地在这次战争中被付之一炬，因此星坠城必须派遣七千名青壮前往鹰嘴屿，帮我重建领地。 另外，我的士兵和领民在这场战争中死伤惨重，再加上财产物资等损失，戴恩家族必须赔偿八万金龙。” “等一下。” 山姆威尔还以为那个老总管又要质疑，谁知抬头却发现竟然是霍拉斯·雷德温这小子站了出来。 “霍拉斯爵士，你有什么意见？” 霍拉斯轻哼一声：“佛罗伦家族和塔利家族拿那么多我没意见，可你鹰嘴屿总共才多少士兵参战？需要这么多赔偿吗？” 山姆威尔知道，这家伙纯粹是眼红了。 “呵呵，伱恐怕不知道，我在这次战争中几乎耗光了酿造了三个月的所有白兰地储量，按照十银币一加仑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我这次动员了鹰嘴屿几乎所有的青壮参与战争，领地建设、白兰地酿造、银矿开采等工作全部停滞，由此产生的损失，你知道有多少吗？更别提我的领民因此不得不撤离逃难，甚至亲眼目睹自己的家园被糟蹋、焚毁，这是多大的心理创伤，你知道吗？还有……” “停停停！”霍拉斯被山姆威尔一顿连珠炮轰得头昏脑涨，眼见又没有其他人支持自己，便只得作罢。 毕竟这场战争河湾一方的绝对主力是佛罗伦家族和塔利家族，现在这两家明显都在力挺山姆威尔，霍拉斯知道自己拿不到话语权。 能有八千金龙，回去已经可以跟派克斯特伯爵交代了。 环顾一圈，见没人再出言反对，山姆威尔才继续道： “最后，为了防止将来两地之间再次发生冲突，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文化、商业以及人员交流。因此，星坠城和高隐城必须对来自鹰嘴屿的商品全面免税，同时戴恩家族不得阻止其领民自愿前往鹰嘴屿工作、生活、乃至定居。” “这个条件很好。”娜塔莉居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鹰嘴屿那里的工作酬劳都挺高，而且吃的也好，我相信戴恩家族的领民会喜欢那里的。” 总管阿尔夫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我对为我工作的人一向很慷慨。不管他们是河湾人、多恩人还是野人。” 说完，他将羽毛笔和羊皮纸递给娜塔莉，道： “来，娜塔莉小姐，对这份战争赔偿清单没意见的话，就在后面签字吧。” “哦。”娜塔莉乖乖地在上面签上大名。 阿尔夫几次想要上前夺过羽毛笔，撕碎那张赔偿清单，但终究，他还是没敢付诸行动。 毕竟命是自己的，至于戴恩家族的东西……那位小姐自己都不珍惜，他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娜塔莉的字迹并不好看，虽说亚夏拉教过她读书写字，但她平时书写的机会也不多。 不过在山姆威尔眼里，这大概是此刻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了。 其实倒真不是他非要欺负小姑娘，骗她签署这么多的战争赔偿，而是他必须尽可能地削弱戴恩家族，否则一个强盛的星坠城是不会甘心被他控制的，娜塔莉的城主之位也坐不稳。 签完字，在场的河湾贵族们脸上都浮现出兴奋的神色，因为终于到收获的时刻了。 可就在大家准备前往戴恩家族的金库，将里面翻个底朝天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侍卫，汇报道： “各位老爷，奥柏伦亲王殿下驾临星坠城，此刻就在城堡门外。” 大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之前一直沉默的蓝道伯爵开口道：“‘红毒蛇’来得倒挺快，他带了多少兵马？” “就他一个人……” 蓝道伯爵愣了一下，道：“请他进来吧。” “是。” 一听到奥柏伦亲王的名字，河湾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红毒蛇”奥柏伦亲王应该是马泰尔家族，乃至整个多恩最危险的男人了。 身为多恩统治者道朗亲王的亲弟弟，奥柏伦亲王虽然出身高贵，却性格暴躁刚烈，与人争斗常常不死不休，甚至不惜采用下毒这种严重损坏名誉的手段。 所以，七国骑士虽然大都鄙夷此人，却也都对此人异常警惕，乃至暗生畏惧。 而河湾骑士尤其痛恨此人，因为就是他弄残了梅斯公爵的长子，高庭的继承人，维拉斯·提利尔。 山姆威尔收起羊皮纸，贴身藏好，此时他暗自庆幸娜塔莉已经签好字了，除非马泰尔家族撕破脸不承认她的继承权，否则这些赔偿戴恩家族必须支付。 至于马泰尔家族会不会真的撕破脸，山姆威尔认为这个可能性很低。 毕竟这一战之后，多恩短期内已经很难有能力再跟河湾打一场大战了。 更何况，那位道朗亲王可是出了名的能忍，这次要不是他那个脾气火爆的女儿跳出来搞事，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扩大到这个规模。 思索间，山姆威尔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个穿着橙、黄、红三色丝绸长袍的中年男人，高鼻梁，窄额头，一头乌黑光泽的短发，眉毛很淡，下面就是一双犹如永夜般漆黑的眼睛，时刻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宛如毒蛇。 “河湾人。”奥柏伦亲王独身一人走进厅中，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 他冰冷的目光从河湾贵族脸上一一扫过，用质问的口气道： “我的侄女呢？” (本章完) 97 敌人（第七更） “亲王殿下。” 山姆威尔微笑着道，“亚莲恩公主正在房间休息。您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在这里享受着最尊贵的待遇。” “我要见她。”奥柏伦亲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当然可以。”山姆威尔招来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 随后，奥柏伦亲王就跟着侍卫走了，全程没跟在场的河湾贵族打招呼，仿佛这些人都不值得他浪费一点时间。 “真是无礼！”霍拉斯·雷德温咒骂道。 不过，山姆威尔注意道，他是特意等奥柏伦亲王走出门外，才出声的。 “好了。”山姆威尔笑着道，“就让他们叔侄俩好好说说话吧，我们继续。” “对对。”马克·穆伦道尔连忙点头，“戴恩家族是不是该支付战争赔款了？” 这位来自高地城的年轻骑士仿佛恨不得立刻拿了钱走人。 娜塔莉见众人的目光都转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怯怯点头：“当然可以，我们这就去取钱。” “好！” …… 奥柏伦亲王推开房门，就见亚莲恩公主正坐在一张靠窗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瓶夏日红葡萄酒，也不用杯子，就这么直接往嘴里灌。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乌黑的大眼睛里尽是迷茫之色，好半晌才认出来人是谁。 “叔叔？您怎么来了？” 奥柏伦亲王将房门从身后关上，向亚莲恩走去，口中道： “我不来，河湾人会放过你？” “不放就不放呗。”亚莲恩公主醉醺醺地说道，“我正好跟着去河湾，也免得回阳戟城惹你们厌烦。” 奥柏伦亲王上前从侄女手中夺走酒瓶，自己灌了一大口，随后脸上露出舒爽惬意的神情，笑道： “你去河湾干嘛？真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是公主么？” 亚莲恩公主伸手出去要酒瓶，可惜叔叔就是不给她，光顾着自己喝。 她气得翻过身去，用背对着叔叔，闷声道： “我在阳戟城算什么公主？伱们都把我当小孩子看！还有父亲……” “你就是个孩子。”奥柏伦亲王几口就把瓶中酒喝完，然后随手扔出窗外，“你父亲怎么了？” “我不是孩子！”亚莲恩猛地坐直了身体，骄傲地挺出胸膛，“我都二十一岁了！已经成年五年了！” “是啊，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奥柏伦亲王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可以让成千上万的多恩人为你而死了。” “我……”亚莲恩语塞。 这些天来，她一直借用酒精麻痹自己，就是不愿再去回忆那个噩梦般的傍晚。 可如今，叔叔的一句话就无情地揭开了她的伤疤。 奥柏伦亲王上前一步，在椅子旁半蹲下，平视自己的侄女： “你也知道自己成年五年了，那你知道我刚成年的时候，干了什么事吗？” 不等亚莲恩回答，他就继续道： “我干了埃德加·伊伦伍德伯爵的情人，然后那老东西要找我决斗，我接受了，并送他去见了七神。” 亚莲恩当然知道这个故事，还知道自己叔叔的外号“红毒蛇”就是因此而来。 当初两人决斗前曾约定见血即止，因为埃德加伯爵认为彼此都身份尊贵，没必要为了一个情人而生死相搏。 可惜，奥柏伦亲王并不这样认为。 他就是要埃德加伯爵死。 于是，他在剑上涂了毒，让那位可怜的伯爵伤口溃烂而死。 “你看。”奥柏伦亲王道，“我很擅长在比武场上杀人，所以我从不害怕跟人比武决斗。但我从来不愿跟你父亲下棋。知道为什么吗？” “你下不过他。”亚莲恩公主道。她知道父亲道朗亲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自己跟自己玩席瓦斯棋，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下的过他。 “没错。”奥柏伦亲王盯着侄女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我喜爱战斗，你父亲喜爱下棋，我们都擅长自己所玩的游戏，都有赢的把握。那么你呢，亚莲恩，你对自己玩的游戏了解吗？擅长吗？有把握击败你的对手吗？蓝道·塔利，阿勒肯·佛罗伦，还有那个山姆威尔·凯撒，你参加这场游戏之前，仔细想过没有？” 亚莲恩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和任性。 想到那些为此惨死的多恩战士，她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奥柏伦亲王却捏住侄女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要记住，我们玩的是权力的游戏，不是醉鬼扔骰子。任何的疏忽和大意都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了。”亚莲恩眼中闪烁着晶莹，“我错了。” 奥柏伦亲王这才松开她的下巴，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巾给她。 亚莲恩公主接过丝巾，抹去眼泪，却还是忍不住道： “可是叔叔，你不觉得父亲太过软弱了吗？我若不做些什么，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马泰尔家族好欺负！” “你真觉得你父亲是软弱？” “难道不是吗？”亚莲恩愤怒道，“当年叔叔你在决斗中杀死了埃德加伯爵，伊伦伍德家族差点要掀起一场多恩内战，可父亲是怎么处理的？他为了平息伊伦伍德家族的怒火，将你放逐到狭海对岸，还将自己的儿子送给对方做养子。这难道不是软弱吗？” “那如果你是多恩统治者，你会怎么做？召集封臣与伊伦伍德家族来一场多恩内战？” “那至少也比父亲所做的要好！”亚莲恩将自己积蓄已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他的所作所为令马泰尔家族蒙羞！这次我发出征召令，你知道伊伦伍德家族派了多少人吗？三十。三十人！他们哪里还愿意听从烈阳长戟的号召！” “这并不能怪他们，伊伦伍德城距离星坠城太远了，不可能全力支持这场战争。”见侄女不服气，奥柏伦亲王又道，“而且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已经算个老实人了，你恐怕不知道当年他的祖父埃德加伯爵有多嚣张！嚣张到连你父亲都没法再容忍他！” 听到这里，亚莲恩愣了一下。 她虽然鲁莽，但并不傻，立刻听出了叔叔的言外之意：“叔叔，难道当年你……” “没错。”奥柏伦亲王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你以为当年我跟埃德加伯爵的决斗是怎么发生的？他那个情人大了我二十多岁，两腿之间干涸得如同多恩的沙漠，我干嘛没事要勾引她？” “所以你是故意勾引她，借此激怒埃德加伯爵，让他跟你决斗……” “是的。”奥柏伦亲王坦然承认，“而且你再仔细想想你父亲后续的处理手段，真的是软弱吗？马泰尔家族的子嗣成年后一贯都需要前往狭海对岸游历，对我的放逐不过是顺势而为。 至于你弟弟，他给伊伦伍德家族当养子怎么了？你看他现在不是成了安德斯伯爵的侍从，将来还会被其册封为骑士。这本就是一个贵族子弟应有的成长之路，而伊伦伍德家族也会因此跟我们更加亲近。我们马泰尔家族其实什么也没有失去，却除掉了一个大敌！” 亚莲恩公主陷入了深思，这时她才明白，原来父亲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软弱，只是他将自己的锋芒都隐藏得很好。 “而且，伊伦伍德家族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甚至连河湾人也不是。” “那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谁？”亚莲恩下意识地问道。 随后，她就从叔叔的眼睛里看到了跳跃的火焰。 “是克里冈，是兰尼斯特，是拜拉席恩……”奥柏伦亲王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是那些害得你姑姑，还有她的孩子们惨死的簒夺者们！” (本章完) 98 黎明（第八更） “钱不够？” 娜塔莉满脸诧异，或许在她看来，这么大一个城堡里，应该堆满了金子才对。 怎么连战争赔款都不够支付了呢。 总管阿尔夫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小姐，还有近七万金龙的缺口……” 娜塔莉眨巴眨巴眼睛，只得又求助似地看向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轻咳一声，正气凛然道： “既然这样，我那份就先欠着吧，你先将其余几家的战争赔款都支付掉。” “真是太谢谢您了，凯撒爵士！” “不用客气。”山姆威尔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我答应过你母亲，会像亲妹妹一样待你，这点小忙算什么。” 娜塔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随即，她又问道：“那么，我欠您的钱，该怎么偿还呢？” “这个伱不用担心。”山姆威尔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道，“我已经拟好了一份还款契约，为期三十年，利率不高，也就百分之九，你可以慢慢偿还。” 娜塔莉不懂利率是什么，但听到可以慢慢偿还，她还是开心地点点头： “好的，凯撒爵士，您想的真周到。” 一旁的阿尔夫又开始翻白眼了。 “来，没意见的话就签个字。”山姆威尔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羽毛笔，递给娜塔莉，“在这儿签。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欠款是需要抵押物的。当然你放心，只要星坠城按时还完借款，这个抵押物会还给你们，只有当你们换不起钱，这个抵押物才会归我，以弥补我的损失。” “哦哦。”娜塔莉觉得这个很合理，便问道，“那您想要什么样的抵押物？” 山姆威尔嘿嘿一笑：“黎明。” “黎明？”娜塔莉一头雾水。 而一旁的阿尔夫则跳了起来：“不行啊！小姐，黎明是星坠城传承千年的宝剑！是戴恩家族世代守护的最高荣耀！怎么能交给外人！” “黎明原来是把剑呀。”娜塔莉这才明白过来。 见少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阿尔夫气得差点吐血，但没等他向娜塔莉讲解【黎明】这把剑所象征的意义和其巨大的价值，就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某只大手攥住了。 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阿尔夫先生，您实在太小题大做了。”山姆威尔笑道，“我又不是真要拿走【黎明】，只是作为抵押物暂时保管而已。等星坠城将来还完了钱，这把剑自然会物归原主。” “是呀，是呀。”娜塔莉也在不断点头，“一把剑而已，凯撒爵士您如果觉得合适就拿走作为抵押物好了。” 一把剑而已？ 阿尔夫内心狂呼，这可是戴恩家族纹章上的那把剑！ 但他此时根本不敢出声，否则，肩膀上的那只大手恐怕真的会直接捏碎他的骨头。 等娜塔莉在契约上签完字，山姆威尔才笑呵呵地放开阿尔夫，道： “好，那你们在这里先将其他几家的战争赔款结了，我去看看【黎明】。” “我也跟你一起去。”娜塔莉也好奇地跟了上来。 途径阿勒肯·佛罗伦身边的时候，他向自己外甥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山姆威尔回以微笑，觉得舅舅一定是被自己的谦让和仁慈打动了。 离开库房，山姆威尔在一位仆人的带领下往城堡西角而去。 娜塔莉一路跟随，嘴巴叽叽喳喳讲个没停，似乎之前憋着不敢讲的话都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山姆威尔一边打量着城堡中的景色，一边随口安抚着激动惊慌而又兴奋不已的少女。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一处临海的悬崖边。 陡峭的山岩上，突兀地矗立着一座纯白色的高塔。 “老爷，小姐，这就是白石剑塔。” 山姆威尔点点头，带着娜塔莉向剑塔走去。 剑塔外有四名侍卫守护，见到山姆威尔和娜塔莉后，纷纷躬身行礼。 塔有七层，是用白釉岩堆砌而成，但在见识过参天塔的山姆威尔眼里，只能算小巧玲珑。 进入剑塔后，两人沿着石阶攀爬而上。 前面六层都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直到最顶层，山姆威尔一眼就见到了那柄闻名已久的巨剑【黎明】。 它插在一块巨岩中，几乎有一人高，宽厚的剑身犹如乳白色的琉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奇异的光泽。 传说这把剑是由坠落在此地的星辰陨石锻造而成，锋利无匹。 与其他家族的传承宝剑不同，【黎明】并不是一定要传给家主，而是传给族内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将它从石头中拔出来的骑士。 几千年来，它曾被戴恩家族多位堪称伟大的骑士挥舞过，而这些骑士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号—— “拂晓神剑”。 而上一任“拂晓神剑”，就是亚夏拉·戴恩的哥哥，亚瑟·戴恩。 簒夺者战争中，这位据说是维斯特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骑士战死在了极乐塔下，这把巨剑【黎明】也就回到了戴恩家族，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拂晓神剑”前来将它唤醒。 前世读原著的时候，山姆威尔就曾有过一个怀疑—— 这把巨剑【黎明】，究竟是不是诸神预言中的那把属于亚梭尔·亚亥转世的【光明使者】？ 毕竟这两把剑的名字含义相似，实在太容易被联系在一起了，而且，当年远古的英雄亚梭尔·亚亥率军击退异鬼的战役，刚好就叫黎明之战。 戴恩家族传承了上万年，很有可能参加过那场古老的战役。 会不会就是他们将当年那位英雄的宝剑【光明使者】带回了星坠城？ 至于名字的差别，有可能是语言的演变，也有可能是戴恩家族改了名。 不过，当年那把【光明使者】是把燃烧之剑，这把【黎明】倒是没有火焰。 “它好美啊！”娜塔莉望着眼前的巨剑，忍不住喃喃道。 山姆威尔也收起思绪，来到巨岩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拔剑，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当心，年轻人，不是谁都有资格拔出【黎明】的。” 山姆威尔回头，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位老骑士，刚才他们目光被剑吸引，都没有注意到此人。 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资格？” 老骑士也笑了：“你知道为什么其他家族的传承宝剑能有个几百年的历史就算非常悠久吗？” 山姆威尔见老骑士态度不错，而且也没有强行阻止自己，便耐着性子跟他多聊几句：“剑毕竟是武器嘛，容易损坏，也容易丢失。想长久传承下去确实不容易。” “不错。”老骑士点点头，“那你知道为何【黎明】在戴恩家族传承了几千年，却从未遗失？” 山姆威尔似有所悟：“莫非除了你们戴恩家族的人，其他人用不了它？” “不错。”老骑士看着那把巨剑，仿佛在看心中的女神，“她是一把有生命的剑，没有资格拥有她的人挥舞此剑会觉得异常艰难，更无法将她从石头中拔出。曾经有过无数自认气力过人的骑士来此试过，但他们全都没法让她动摇分毫。”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呵呵，那我更要试一试了，说不定她喜欢我。” 老骑士轻笑一声，不再劝阻，似乎就等着看山姆威尔的笑话。 山姆威尔再次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 呜—— 海风忽然变得狂躁，犹如嘹亮的号角在耳边呼喊。 山姆威尔真的感觉到了抗拒，这把剑在抗拒自己！ 她不想被自己拔出来！ 但他偏要拔。 “啊——”山姆威尔发出一声狂吼，脸色涨得通红。 巨大的力量让剑下的巨岩都开始摇晃，甚至连整座剑塔都开始微微颤动。 呜—— 海风愈发狂暴，空气也变得炙热。 娜塔莉早已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而那位老骑士，却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赫然看到，苍白的剑身上竟浮现出了红金色的条纹，犹如来自远古的咒文，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给我——起！” 山姆威尔再次狂吼一声。 他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断裂开来。 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脸色无比狰狞，张开的大嘴像是要喷出火来。 快到极限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放弃。 但就在此时，插在石缝中的巨剑竟晃动了一下！ 哧—— 还没等山姆威尔高兴，他就猛然发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急速流逝—— 流向这柄巨剑！ 苍白的剑身上的红金色纹路越来越多，而且不断泛出红色的光芒，像是有什么沉睡的东西在苏醒。 轰！ 山姆威尔猛地拔出了巨剑【黎明】，苍白如琉璃的剑身此刻已是通红一片，犹如燃烧的火焰。 老骑士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口中喃喃念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依稀可以听见诸如“星辰泣血”，“燃烧红剑”之类的词语。 山姆威尔高举着巨剑【黎明】，狂暴而炙热的能量围绕在他身周。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火，就是光，就是撕裂一切黑暗的太阳！ 但下一刻，这枚太阳似乎燃尽了所有的光辉，瞬间转为黯淡。 山姆威尔也砰的一声，仰头倒下。 (本章完) 99 第一位封臣（第九更） “嘶——” 痛痛痛！ 山姆威尔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没有一处不痛。 而他原本那远超常人的巨力，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吓得山姆威尔连忙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发现上面的数值都还在时，才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脱力。 休息一阵就能恢复。 不过，从石头中拔出一把剑就能让自己脱力？ 山姆威尔觉得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刚才的一切也都显得格外魔幻，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握着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团火焰。 山姆威尔挣扎着撑起身体，看向静静平躺在自己身侧的那把巨剑【黎明】。 此时的它已经恢复了最初见到时的模样，剑身苍白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动。 而刚才那密密麻麻布满剑身的红金色纹路，此刻已经看不到一点端倪。 “凯撒大人，您没事吧？”娜塔莉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问道，眼睛却盯着那把剑，似乎还心有余悸。 “我没事。”山姆威尔笑了笑，“这把剑还真的挺沉，差点没累死我。” “她在抗拒您。”老骑士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既有疑惑也有震惊，“但同时，她也在欢迎您。” 山姆威尔听得一愣。 这叫欲拒还迎吗？ 看到老骑士脸上的严肃和眼中的虔诚，山姆威尔很明智地没有将自己的吐槽说出来。 “或许您说得对，她真的有生命。”山姆威尔试探道，“不知道当初亚瑟·戴恩爵士拔出此剑的时候，是不是……” “不。”老骑士缓缓摇头，“我曾亲眼目睹亚瑟爵士拔出【黎明】，当时她没有这样剧烈的反应。不光是他，戴恩家族历史上有记载的所有‘拂晓神剑’恐怕都没有你刚才的遭遇。” 山姆威尔得意起来：“看吧，我就说这把剑喜欢我。” “是的，您是她的主人，真正的主人。”老骑士意味深长的说道。 只见他神色一阵变幻，最后在山姆威尔面前跪下，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奉上，道： “尊敬的山姆威尔·凯撒大人，我，卢卡斯·戴恩，愿向您宣誓效忠，自此往后为您前驱，愿星辰长剑为我作见证。” “你要效忠于我？”山姆威尔有点懵。 “是的，我是守剑人，只效忠于【黎明】的主人，无论他是否来自戴恩家族。” 山姆威尔摸摸下巴，点头道： “好，我接受你的效忠。”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的属性面板出现了新的变化： 人物：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开拓骑士 领地：无 封臣：卢卡斯·戴恩（骑士） 力量：4.44 敏捷：1.25 精神：2.17 冲锋陷阵：1/100 他发现，面板中除了封臣那一栏确实多了卢卡斯·戴恩的名字外，最下面还多了一行——冲锋陷阵。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后面那个1/100又是啥意思？ 这个该死的属性面板也没个说明书，更没有可爱小萝莉讲解员，所以山姆威尔只能自己尝试摸索。 根据前世丰富的游戏经验，山姆威尔觉得，那个“冲锋陷阵”应该是个新技能。 看名字的意思，或许是他带着自己的附庸骑士冲锋陷阵的时候，会更有威力。 而那个1/100，应该是提示他需要集齐一百个附庸骑士，才能让这个技能升到满级吧。 不过，一百个附庸骑士……这个难度有点大啊。 算了，以后慢慢收集呗。 山姆威尔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忽然想到，如果他手下的封臣多了一个男爵，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会不会出现新的技能？ 那子爵呢？伯爵呢？甚至，公爵呢？ 真是期待啊…… “大人？需要我扶您起来吗？”卢卡斯看着坐在地上发愣的山姆威尔，忍不住问道。 “咳咳，我自己可以。”山姆威尔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便自己站了起来。 同时将巨剑【黎明】也拿了起来。 这回倒是没有任何阻碍，这把剑虽然也挺沉，但已经是正常武器的重量，不像刚才，竟然比山姆威尔的那把战锤【雷霆】还重。 当然，剑也没有了刚才的神异。 不过，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这把剑跟自己好像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只要他需要，便可以唤醒她，重现刚才那一幕。 但那样的话，山姆威尔恐怕也会迅速虚脱。 他觉得，或许等自己的力量属性继续提升，可以支撑得久一些。 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正处于魔力潮汐的低谷，所有跟魔法有关的东西都处于被压制状态，等将来红彗星降临，魔力潮汐重新增强，或许这把剑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山姆威尔把玩这把巨剑，越看越是喜欢。 “这把剑有剑鞘吗？” “有。” 卢卡斯来到墙角位置，打开堆放在那里的一个木箱子，从中取出一把剑鞘。 这剑鞘应该是为【黎明】量身打造的，大小正合适，还附带了一根牛皮带子。 【黎明】太长了，没法佩在腰间，所以山姆威尔只能将其背在身后。 三人就这么下了楼，守在塔外的侍卫们见了山姆威尔背后的剑，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卢卡斯爵士，伱说你只效忠【黎明】的主人，那你是不是追随过亚瑟·戴恩爵士？” “您可以叫我卢卡斯。”卢卡斯点点头，“是的，大人，当年我确实曾追随亚瑟爵士。不过，当他加入御林铁卫之后，我便离开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倒是能够理解其中的缘由。 毕竟御林铁卫作为国王的贴身侍卫，职责特殊，怎么可能带着一个追随者。 除非这位追随者也能披上白袍，成为御林铁卫的一员。 但显然，卢卡斯恐怕没有成为白骑士的资格。 或许这对于卢卡斯来说，反倒是一种幸运，否则他恐怕也要跟亚瑟·戴恩一起死在极乐塔下。 三人返回途中，戴恩家族无论仆人、侍卫、骑士，都愣愣地看着山姆威尔背后的那柄巨剑。 山姆威尔倒是对这样的目光安之若素，而且他还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中，明显多了尊重和敬畏—— 甚至比他之前率军征服星坠城时，还要多。 这就是巨剑【黎明】在星坠城的影响力吗？ 穿过一个庭院，山姆威尔便刚好撞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奥柏伦亲王和亚莲恩公主。 亚莲恩公主看到山姆威尔后微微一笑，正要打招呼，却听到身旁的叔叔惊叫出声： “你拔出了【黎明】？” (本章完) 100 分歧（第十更） “是的，亲王殿下。” 山姆威尔咧嘴一笑，欣赏着这位不可一世的亲王此刻的表情。 奥柏伦亲王确实很震惊，因为他曾经也来星坠城试着拔过那柄巨剑——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多恩骑士都会来尝试一番。 当然，他失败了。 骄傲的亲王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力气不够大，便将其归结到这把巨剑确实只认戴恩家族的血脉。 但现在，一个河湾人竟然拔出了【黎明】，这让奥柏伦亲王既尴尬又震惊。 要不是看着那位自称守剑人的卢卡斯·戴恩就站在山姆威尔身后，他或许还会以为对方是不是拿了一个假货来故意招摇。 好半晌，奥柏伦亲王才故作平淡地憋出一句：“嗯，年轻人力气不错。” “多谢殿下夸奖。” “巨剑【黎明】吗？我看看？”亚莲恩公主快步走上来，满脸好奇。 虽然刚刚惨败在山姆威尔手里，但这位多恩公主却非但没有展现出敌意，反倒是言语举止间总透着亲近。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跟山姆威尔是一对情人呢。 山姆威尔却对亚莲恩公主始终保持着警惕和距离，因为他知道，这是条美女蛇，诱人却也危险，自己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更何况，现在他可算是多恩的大敌。 亚莲恩公主故意展现出亲近，肯定没安好心。 “一把剑有什么好看的。走吧，我们去找我父亲他们吧，亲王殿下您想必有事要跟他们商谈吧？” 奥柏伦亲王瞥了侄女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几人找到一众河湾贵族时，他们刚好也完成了瓜分，哦不，是收取了自己应得的战争赔偿。 总管阿尔夫脚步虚浮，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不过当他看到山姆威尔背后那柄巨剑后，也露出见了鬼的神情。 他本以为山姆威尔所谓的取走巨剑当抵押物，是要连那块岩石一起搬走，可从没想过这个河湾骑士居然真的将【黎明】从石头中拔出来了。 其他河湾贵族倒是没怎么惊讶，毕竟他们不怎么了解这把巨剑的底细。 “河湾人，我们谈谈吧。”奥柏伦亲王开门见山地说道。 “可以。”蓝道伯爵面无表情地点头。 随后，众人在管家的安排下进入城堡议事厅。 坐定后，奥柏伦亲王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我要带走亚莲恩，另外，那些被俘虏的多恩骑士和士兵，我也要赎走，你们开个价。” 蓝道伯爵回应道：“骑士和士兵的赎金就按照往常的惯例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不过，你要带走亚莲恩公主，就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蓝道伯爵伸手指向主位上的娜塔莉，将小姑娘吓了一跳：“伱必须代表你的兄长，承认娜塔莉·戴恩小姐的身份。” 奥柏伦亲王也将目光转向娜塔莉，这下小姑娘更是紧张的不行。 她只觉得那个多恩亲王的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似的，在她身上到处乱爬。 而且奥柏伦亲王一直沉默不说话，更让厅中的气氛变得凝滞而阴冷。 山姆威尔看到小姑娘都快被吓哭了，便轻咳一声，催促道： “亲王殿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只要您开个口，亚莲恩公主就可以跟您走。” 奥柏伦亲王终于开口了：“她是戴恩家族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山姆威尔笑道：“亲王殿下，那您总该认识亚夏拉·戴恩小姐吧？她现在就在我的领地，如果您不信，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而这位娜塔莉小姐，正是她的亲生女儿，因此也是戴恩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亚夏拉的女儿？她嫁给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嫁给了游鸦部落的族长鲁恩，在诸神的见证下。” 奥柏伦亲王似乎还要继续质疑，却听蓝道伯爵不耐烦地打断道： “行了，奥柏伦，你自己的私生子女遍布多恩，所以别给我装出一副对婚姻的神圣无比虔诚的样子。” 奥柏伦亲王轻佻一笑：“正是因为太重视婚姻的神圣，我才不敢轻易步入它的殿堂啊。至于我的私生子女们，我可从没有打算让她们继承什么。” “奥柏伦亲王，您对婚姻的态度我们不感兴趣。”阿勒肯·佛罗伦也开口道，“现在我们的条件就这一个，承认娜塔莉小姐的身份，否则，别想带走亚莲恩公主。” “那我就不走了呗。”亚莲恩公主笑嘻嘻道。 说着，她还想山姆威尔抛了个媚眼：“我正好想去河湾看看，听说那里的男人像水一样温柔。” 奥柏伦亲王瞪了侄女一眼，随后长身而起，来到娜塔莉跟前站定，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里，脸色发白。 山姆威尔也站了起来，挡在奥柏伦亲王面前，道： “殿下，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 “呦！正义的骑士挺身而出了。”奥柏伦亲王吹了个口哨，目光中满是挑衅，“山姆威尔·凯撒，敢不敢跟我来场决斗？你赢了，我就承认这个小姑娘，可若是你输了，亚莲恩就跟我走。” “够了！奥柏伦·马泰尔！”蓝道伯爵起身怒道，“你现在是战败的一方，没资格提条件！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要么滚出星坠城！” 奥柏伦亲王耸耸肩：“可我没法代表我的兄长啊。不如这样吧，小姑娘跟我回阳戟城，让我的兄长亲自见见她。” “不可能！”山姆威尔果断拒绝，“不如请道朗亲王来一趟星坠城吧。听说他已经有好多年没走出过流水花园了，怕是不少多恩人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死了，所以，我建议，不如趁此机会，让道朗亲王出来走走，以粉碎某些谣言。” “年轻人胆子挺大。”奥柏伦亲王看着山姆威尔，目露凶光。 山姆威尔怡然不惧：“还好，还好，至少我不敢下毒害人。” “哈哈哈！”奥柏伦亲王突然放声大笑，他退后几步，冰冷的目光从一众河湾贵族脸上缓缓扫过，“河湾人，你们现在可是站在多恩的土地上！真以为我们不敢再来一场战争吗？” “那就来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山姆威尔立刻强硬回应。 他知道，马泰尔家族绝对不会再来一场战争，不仅是因为多恩在一场大败后很难支撑得起另一场战争，更是因为这会严重破坏道朗亲王的“复仇大计”。 当年道朗亲王的妹妹伊莉亚公主嫁给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但在簒夺者战争中，这位王子妃被攻入君临的叛军杀害，甚至连她的两个孩子都未能幸免。 为了这件事，道朗亲王一直想要为妹妹报仇，甚至暗中谋划复辟坦格利安王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河湾人争斗不休。 恰恰相反，其实河湾反而是多恩的潜在盟友。 因为在簒夺者战争中，河湾是坚定的保王党，虽说战后新王接受了河湾贵族的投降，也没有跟他们过多计较，但如今君临的政治格局中，根本没有河湾贵族的位置。 提利尔家族也因此一直在谋求重返权力的核心。 这样的情况下，道朗亲王是不可能再发动一场战争，只会想着尽快与河湾和解，甚至拉拢结盟。 所以，山姆威尔才有恃无恐。 他知道，奥柏伦亲王只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就算是虚张声势，这位“红毒蛇”的气场也着实可怕，整个议事厅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到了冰点。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位学士走进了议事厅。 “娜塔莉小姐，渡鸦带来了君临的消息。” “君临？”山姆威尔有些诧异。 娜塔莉接过信笺，展开，然后很懂事地递给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接过一看，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道： “诸位，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即将来到星坠城。” 奥柏伦亲王呵呵一笑，正好借坡下驴，道： “那行，就等那个老家伙来调解吧。” 说完，就带着亚莲恩公主离开了议事厅。 好了，十更完成！萝卜已经被彻底榨干。为了凑足十章，昨天码到凌晨三点多，今天上班哈欠连连，已经被领导注意到了……危！ (本章完) 101 抢手 奥柏伦亲王离开后，众人也纷纷散去。 山姆威尔刚出门，就被蓝道伯爵叫住了。 “父亲，您找我有事？” 蓝道伯爵点点头，示意儿子跟自己走。 两人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关上门，蓝道伯爵道：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之前为了让佛罗伦家族同意出兵支援，我已经答应艾利斯特伯爵，此战之后，你会迎娶他的嫡长孙女，埃萝·佛罗伦。” 山姆威尔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多人想把自家姑娘嫁给我？ 先是阳屋城，后有青亭岛，现在又来个亮水城…… 我有这么抢手吗？ 虽说佛罗伦家族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可山姆威尔真不想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孩，而且这女孩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是他表妹。 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咳咳，父亲，那位埃萝小姐多大了？” 蓝道伯爵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十二岁。” 山姆威尔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我未成年的表妹喽，父亲你可真刑！ “有点小了吧……” “又没让伱们立刻结婚。”蓝道伯爵似乎看出了儿子的不情愿，皱着眉头道，“先订婚，等她来了初潮，你们再完婚。”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时间了，可还是没法适应这些大领主们的思维方式。 “不好吧……”山姆威尔不情不愿地说道，“要不换还是其他方式补偿佛罗伦家族吧，白兰地怎么样？” 毕竟佛罗伦家族这次是出了大力的，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别人。 蓝道伯爵盯着儿子看了半晌：“你为什么不肯娶埃萝？怕她不漂亮？这你不用担心，我替你看过了，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要不再给点金龙吧，从我的那份战争赔款里扣。”山姆威尔继续打着商量。 “为什么这么不情愿？难道你有别的倾慕对象？”蓝道伯爵想到自己儿子跟戴恩家的那位少女的亲密，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会是娜塔莉·戴恩吧？” 啥玩意儿？ 不等山姆威尔反驳，蓝道伯爵居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娜塔莉其实也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娶了她可以让你更好地控制星坠城和高隐城。” 山姆威尔果断闭上嘴巴。 他觉得让父亲这样误解似乎也挺好，不然真要说自己想娶的是高庭公爵之女，只怕蓝道伯爵会骂他痴心妄想。 “行。”蓝道伯爵斟酌一番后，决定支持儿子的想法，“那你就去追求娜塔莉好了，至于佛罗伦家的那个小女孩，我让你弟弟替你娶了。”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笑道： “好的，父亲。我相信狄肯一定会非常开心。” …… 夜幕降临。 山姆威尔用完晚餐，正漫步走回房间。 月光如水，洒满寂静的庭院。 山姆威尔走在碎石铺就的蜿蜒小径上，低头沉思。 “嘿，山姆。”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山姆威尔停下脚步，这才发现一位身姿丰腴的少女正坐在院中的吊椅上，荡着秋千，乌黑的长发随风拂动，妩媚的脸庞迎着月光，更显诱人。 “亚莲恩公主。”山姆威尔礼貌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兴致。” “你要不要一起来坐？”亚莲恩公主热情地发出邀请，同时往吊椅一侧挪了挪，示意山姆威尔可以坐她旁边。 “还是不用了。” “嫌挤么？”亚莲恩公主笑嘻嘻道，“那我可以坐你身上。” “不了。”山姆威尔不为所动，“我担心秋千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亚莲恩公主翻了个白眼：“你们河湾男人都这么不解风情么？” 山姆威尔双手抱胸，反唇相讥：“你们多恩女人都这么放荡不羁么？” 谁知亚莲恩公主居然笑着点头：“是啊，酷热的天气和火辣的饮食让多恩男人脾气暴躁，让多恩女人狂野放荡，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火椒和热酒，这让我们无法控制自己。” 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用无比魅惑的语气补充道：“尤其是在床上。” 山姆威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面对这样一个尤物，没有男人会不心动。 但他很清楚，这可是一个非常擅长用肉欲来控制男人的女人。 更何况，现在两人可是敌对状态，就是用下面那个脑袋也能想明白，她肯定不怀好意。 “那您可以换个冷点的床试试。”山姆威尔俯身一礼，“晚安，公主殿下。” 眼看山姆威尔真的要走，亚莲恩公主顿时急了，连忙叫道： “站住！山姆威尔·凯撒！” “您还有什么事？亚莲恩·纳梅洛斯·马泰尔。” 亚莲恩公主跳下秋千，迈步走到山姆威尔跟前，她的个头不高，所以必须仰视男人，不过，这样的角度对她并非全是坏处，因为可以让她尽情地展示那饱满的胸-脯。 见男人果然故意避开目光，亚莲恩公主得意地笑了笑：“对于解决河湾与多恩当前的争端，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浓郁的米依花香扑鼻而来，山姆威尔不得不承认，还挺好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葡萄酒的味道，看来这位多恩公主刚才没少喝啊。 “很简单。”亚莲恩公主璀然一笑，“就是我嫁给你。” 蛤？ 山姆威尔实在无力吐槽，怎么各个都要嫁给自己？ 莫非我的魅力已经如此无法阻挡了吗？ 他臭屁地想着。 不过，这个女人美则美矣，但他是绝对不会娶的。 太危险，太麻烦，而且太放荡。 亚莲恩公主见男人没反应，顿时眉头一竖，质问道： “你怎么回事？一位多恩公主要嫁给你，你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吗？” 山姆威尔瞥了她一眼，冷静道： “殿下，道朗亲王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亚莲恩公主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你说得对，父亲确实不会同意。”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瓦德·佛雷、盖尔斯·罗斯比、本·毕斯柏里……父亲给我选的未婚夫从来都是这些快死的老头子！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我！” 山姆威尔倒是知道其中的真正缘由。 道朗亲王其实已经给亚莲恩公主安排了一份秘密婚约，准备将她嫁给如今还在狭海对岸流亡的那位前朝王子——韦赛里斯·坦格利安。所以才用这些老朽不堪的对象来敷衍女儿，因为知道她会拒绝。 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她提前嫁给别人，破坏秘密婚约。 可怜的亚莲恩公主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父亲讨厌自己，甚至要剥夺她的继承权。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眼前的少女，毕竟他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是书上看到的？ 亚莲恩公主并没有过度沉浸在悲伤之中，她很快便重新提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山姆威尔，道： “山姆，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本章完) 102 拒绝 山姆威尔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 “您醉了，公主殿下，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我很清醒！”亚莲恩公主一把抱住山姆威尔的腰，仰起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男人，“我给你生个孩子！就算我的父亲依然反对我们的婚事，但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信任的基础。你的力量，加上我的身份，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未必不能争夺多恩的统治权！” 不得不承认，山姆威尔还真有那么一刹那心动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计划的愚蠢。 他真要这么干，不仅河湾贵族不会再支持他，多恩贵族也不会待见他，马泰尔家族更是会跟他结下死仇。 这种愚蠢的计划，也就亚莲恩这种快被父亲弄到心态爆炸，又刚刚遭遇重大挫折的疯女人才会想得出来。 道朗亲王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将子女都当成棋子，却从未顾及过他们的内心感受。 从这个角度说，亚莲恩虽然身份高贵，倒也确实挺可怜。 但即便她再怎么可怜，山姆威尔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去帮助她。 “咳咳。” 就在山姆威尔想着该怎么摆脱亚莲恩公主的纠缠的时候，院中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山姆威尔回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蓝道伯爵不知何时竟站在院门口…… 蓝道伯爵此时的表情格外复杂，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山姆威尔此时的心情……也差不多。 这算什么事儿！ 亚莲恩公主见到蓝道伯爵后，终于放开了山姆威尔，总算她还知道一些矜持。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颇为微妙。 山姆威尔正准备说些什么，蓝道伯爵却已经转身，似乎不想打扰儿子的好事。 “那个……”山姆威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向父亲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也太烂俗了。 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蓝道伯爵最后还回过头看了一眼山姆威尔，似乎在说—— 娜塔莉和亚莲恩，伱究竟在追求哪一个？ 等蓝道伯爵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山姆威尔也趁机跑路： “公主殿下，我先走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那两个字说出来时，亚莲恩公主已经找不到山姆威尔的人影了。 她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没胆的男人！” 亚莲恩公主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抬头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它们是如此得美丽，犹如绿血河上的无数只船。 诸神啊，她忍不住发出质问，你们真的不肯赐予我一个合适的丈夫吗？ 为了抗拒父亲的安排，亚莲恩公主也试过自己找丈夫。 她勾引过蓝礼·拜拉席恩，可惜骄傲的风息堡公爵却装作视而不见； 她也曾私自出逃想要去嫁给高庭的维拉斯·提利尔，但却还是被父亲抓了回来； 而现在，居然连一个开拓骑士都敢拒绝她的求爱，这让亚莲恩公主不免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不！ 亚莲恩公主摇头甩掉这个可笑的念头。 她的美丽难道还需要质疑。 每个看向自己的男人眼神中都闪烁着赤裸裸的渴望，她也从不缺乏狂热的追求者，德雷、丹泽尔·达特、戴蒙·沙德……多恩的年轻一代男贵族们，几乎没有人不臣服在她的裙下。 但可惜，他们都无法让她真正心动，所以只能拒绝。 或许诸神正是要惩罚她的残忍，才让每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同样残忍地拒绝她。 亚莲恩公主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飘带。 亚莲恩公主望着那颗流星，眼神迷蒙，喃喃道： “战士女王娜梅莉亚，这是您的英灵吗？您的光辉如此耀眼，不比任何男人差。” 她的脸色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我也将如此。” …… 翌日清晨，山姆威尔刚用完早餐，就见到了从鹰嘴屿赶过来的加文。 这位年轻的管家来星坠城是为了组织多恩青壮前往鹰嘴屿修建城堡，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加兰爵士和玛格丽小姐要来？” “是的，老爷。按照信上所说，他们估计三天后就会抵达鹰嘴屿了。” 山姆威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此他也没有太奇怪，毕竟河湾联军都打了这么大胜仗，提利尔家族肯定要派人来掺和一脚。 “行，星坠城这边就由你来负责，我回鹰嘴屿迎接他们。”山姆威尔当即道。 “是，老爷。”加文其实很疑惑老爷为何这么早就回去迎接，但也没多问。 其实山姆威尔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暂时避开那位多恩公主，不然见到了总有些尴尬。 跟加文交代好后，山姆威尔又去跟父亲和舅舅说明了情况。 最后，他还得去跟这里的新主人——娜塔莉辞行。 找到小姑娘时，她正在一位老修女的指导下上着礼仪课。 “凯撒大人！”娜塔莉见到山姆威尔后一脸兴奋，正要跑上来打招呼，却被一旁的修女拦住了。 “小姐，您要注意仪态！” 娜塔莉委屈地嘟着嘴，手指在紫色百褶裙上不安地揉搓着。 结果又惹来修女的一顿说教。 山姆威尔大步上前，在老修女惊恐而愤怒的眼神中，使劲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将她头上原本无比端庄的贵妇髻彻底弄散架。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山姆威尔道。 修女敢怒不敢言，只得应声退下。 “谢谢你，山姆！”娜塔莉提起裙摆兴奋地乱蹦，又恢复了原先那个无拘无束的野人状态。 “对待仆人，你要拿出一点威严。”山姆威尔指导着这位懵懂的小姑娘，“不然他们会弄不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哦。”娜塔莉乖乖地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当城堡里的小姐好玩吗？” “还行吧。就是有点累，而且……”娜塔莉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被人听见，“而且那些老爷们都好可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并不比你高贵，不用怕他们。而且，我也算是老爷啊，你觉得我可怕吗？” 娜塔莉摇头。 “这不就对了。”山姆威尔又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软软的很舒服，他有点摸上瘾了，“好了，我这次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去哪？”娜塔莉忽然紧张起来。 “我要回鹰嘴屿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娜塔莉立刻攥住山姆威尔的衣袖。 “星坠城还有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呢，你这个主人怎么能离开，太失礼了。”山姆威尔见小姑娘心情低落，便又安慰，“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吧……”娜塔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山姆威尔，“那你如果见到母亲，一定要帮我问候。最好……最好把她也带来星坠城。” 你母亲要是肯回来早就回来了。 不过，山姆威尔决定还是给小姑娘一点希望： “行，要是见到她，我就说你在这里被人欺负，请她来帮你。” “好的！”娜塔莉雀跃道，“告诉她，我被欺负得可惨了！” (本章完) 103 鹰嘴屿男爵 三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山姆威尔在鹰嘴屿见到了来自高庭的队伍。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排的是一位身穿闪亮铠甲的年轻人，他的容貌与“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有些相像，但更胖一点，也更有男人味一点。 铠甲的前胸印着金色玫瑰图案，不过有两朵，代表着他是提利尔家族的次子——加兰·提利尔。 “欢迎来到鹰嘴屿，加兰爵士。”山姆威尔上前俯身行礼。 “凯撒爵士！”加兰翻身下马，颇为热情地给了山姆威尔一个拥抱，“我听说了你们取得的大胜，真是振奋人心！” “多亏了七神庇佑。”山姆威尔谦虚道。 说话间，他就见队伍中间的马车中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玛格丽·提利尔。 这位公爵之女今天穿着一件绿色连衣裙，胸前缀着一朵金线编制而成的玫瑰，柔软的棕色头发盘成一个贵妇髻，上面罩着点缀有钻石的黑丝发网，耳朵上吊着一对水滴形状的宝石耳坠，刚好与她喉间丝带项圈上嵌着的蓝宝石相映成趣。 “山姆！”玛格丽态度亲热地呼唤着自己的骑士。 “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快步上前行礼，只是当他刚弯下腰，就发现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跟前。 于是，他很绅士地在玛格丽的指间印下一个吻。 “快！跟我们讲讲你们的辉煌战役！”玛格丽兴奋得挥舞着小拳头，似乎恨不得亲临现场。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一边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开始讲述之前一战的始末。 玛格丽是位很好的听众，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应有的反应，惊叹，忧虑，紧张，振奋……什么都难不倒她。 而且，少女眼中的崇拜之色，能让任何男人都欲罢不能。 “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听完山姆威尔的讲述，玛格丽做出了总结，“应该是自簒夺者战争以来，河湾军队取得的最大胜利了！加兰，对不对？” “是的。”加兰点点头，显然很认同妹妹的评价。 “多亏了父亲指挥有方，还有阿勒肯爵士的大力支持。”山姆威尔谦虚道。 “你也不赖呀。”玛格丽笑道，“我听说是伱率领着七百骑兵冲垮了多恩人的军阵，真想看看当时你的英姿！” “会有机会的。”山姆威尔微微俯身，“作为您的骑士，我随时可以为您冲锋陷阵。” 听到这话，玛格丽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 山姆威尔又领着两人参观了一番自己的领地，由于城堡还没建好，所以显得有些寒碜，也没有多少好看的。 不过玛格丽倒是一直兴致盎然，丝毫没有嫌弃山姆威尔的领地寒酸，还热情地跟其中的领民们挥手打招呼，甚至在走进福利院后，她还让人给院中的老人小孩分发食物，并亲自跟他们交谈慰问。 高贵的身份、绝美的容颜、亲切的姿态……这位公爵之女仅仅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彻底征服了鹰嘴屿的领民。 哪怕是对河湾地没有多少归属感的野人们，此刻也心甘情愿为她欢呼，为她祈祷，或许还会愿意为她战斗。 难怪原著中，这位少女刚去君临没多久，就让这座维斯特洛最繁华的城市为她的魅力所倾倒。 山姆威尔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也不禁感叹，有些人确实天生就容易受到民众的爱戴。 至于玛格丽的这番姿态到底是出自本心，还是刻意为了拉拢人心，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付出是真实的，民众对她的爱戴也是真实的。 在这个阶层分明的世界里，有几个贵族能像她这样真正弯下腰来，与底层的民众对话？ 哪怕山姆威尔自问也做不到，他虽然来自一个更加平等的世界，一直以来也努力为自己的领民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但真要他去坐在一群话都说不利索，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底层民众中间，与他们亲切交谈……他还真没有这个耐心。 到了夜幕降临，山姆威尔为两位尊贵的客人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宴。 宴会中，玛格丽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主角，她甚至能让鹰嘴屿几乎所有的领民一起合唱“七神之歌”。 要知道，由于山姆威尔没有强制领民改信，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信仰着其他神祇。 然而，在这位公爵之女的魅力影响下，似乎连信仰的隔阂也不再是问题。 “山姆。”玛格丽喝了不少白兰地，小脸红扑扑的，在火光的映照下娇艳无比，“好热呀，陪我去海边走走。” “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远离人群，来到僻静的沙滩上。 微凉的海水不时涌上来，驱走了篝火宴会的燥意。 “谢谢你，山姆。” “不用客气，玛格丽小姐。我还担心招待不周呢。” “我不是说这个。”玛格丽摇摇头，“我是说的那些河湾流民。” 山姆威尔恍然：“这个您就更不用客气了，我可是给过您承诺，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你是一位正直的骑士，更是一位英明的领主。”玛格丽认真地说道，“能够成为你的领民，是那些河湾流民，还有那些野人最大的幸运。”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倒觉得，他们可能更喜欢您成为他们的领主。” 玛格丽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我可没办法庇护他们免受敌人的侵害，这还得靠你呀，勇敢的骑士。哦，差点忘了。该换称呼了呢。” 说着，玛格丽就从怀中取出一张带有金色玫瑰印章封蜡的羊皮纸，笑嘻嘻地对山姆威尔道： “跪下吧，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立刻意识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对这一天早就预料，但此时他的心脏还是不禁噗通噗通跳动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城堡还没建好这类的蠢话，立刻单膝跪在玛格丽跟前。 “我，玛格丽·提利尔，梅斯·提利尔之女，以河湾总督，南境守护，高庭公爵的名义，册封山姆威尔·凯撒为鹰嘴屿男爵，从今日起，凯撒家族即为河湾地世袭男爵家族。” 玛格丽将任命书递给山姆威尔，笑道： “起来吧，鹰嘴屿男爵。另外，你的男爵指环、印章、礼服套装等东西都在行礼箱里，记得去拿哦。还有家族纹章和族语，你如果考虑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我……” 山姆威尔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什么礼服纹章，而是紧紧盯着自己属性面板，此刻，它果然发生了大变化： 人物：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男爵（+1） 领地：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骑士） 力量：4.44 敏捷：1.25 精神：2.17 冲锋陷阵：1/100 (本章完) 上架感言 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写上架感言…… 现在补一个吧，刚好做个总结。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订阅，首订已经超过四千啦！ 感恩！ 这个成绩当然不能跟真正的大佬们比，但对于萝卜，这已经是写书以来的最好成绩了。 权游同人其实很小众，好在各位读者老爷们足够给力！给了萝卜一个大大的惊喜！ 感谢大家的打赏、订阅、月票、推荐票……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这本书。 还要感谢一下责编姜茶，开书的时候其实萝卜挺没信心的，因为这种写法其实很不“同人”，没有原著的高人气角色出场，连主线剧情都迟迟不开，确实挺作死的，萝卜也一度怀疑自己。 幸好责编大大力挺，才给了萝卜写下去的信心。 其实之所以这样写，是为了帮助没有看过电视剧或原著的读者们更好地读下去，否则以权游的角色之多，剧情之复杂，很容易劝退大部分没看过剧著的朋友。那样的话，本书的上限就会低很多。 当然，后面萝卜会慢慢展开原著的主线剧情，让那些高光角色们逐一登场，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萝卜，与凯撒爵士一同开启这段奇幻之旅！ 谢谢大家！ (本章完) 《权游之圣焰君王》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 抵达 夜色深沉。 晚宴已经结束，众人相继睡下，鹰嘴屿被寂静所笼罩。 山姆威尔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对着属性面板上，自己爵位后面的那个“括号加一”研究了好半晌，最后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自由属性点！ 那么，该加在哪个属性上面呢？ 如今他最强大的属性是力量，高达4.44，已经远超正常人类，或许都可以去跟权游中那位著名的大力士“魔山”扳一扳手腕了。 但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稳定的增加力量属性的办法——吞噬金银，那就没必要浪费这一点宝贵的自由属性在力量上了。 类似的，精神属性也已经找到了提高的办法，虽然还只发现了一种草，但山姆威尔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将来应该能找到其他的食物来提升。 唯一让他没有头绪的，就是敏捷属性了。 他现在的敏捷全靠自己训练提升，所以才只有1.25。 比正常人只高一点点，但由于他现在挥舞的武器太重，这点敏捷显然不够用。 而这，也正是他目前最大的弱点。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也就下定了决心。 他屏息凝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敏捷那一栏上。 果然，敏捷属性的数值从1.25跳到了2.25，而男爵后面的那个“括号加一”也消失不见。 呼—— 山姆威尔只觉得全身一阵轻盈，仿佛身周的空气都在帮助他移动。 他试着跳下床，在狭小的房间里左突右冲，腾挪跳跃，发现自己的动作速度果然有了极大的提升。 虽说他现在还未必能比得上那些以敏捷为专长的骑士，比如“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但至少已经不再是他实力的拖累了。 而且，将来等他爵位继续提升，自由属性点应该还会有，甚至下一次会给得更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提升敏捷属性的食物了。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安然入眠。 —————————— 清晨和煦的阳光将夏日之海映照得波光粼粼的，天空是如此得蔚蓝，连一丝杂质都没有，仿佛是感受到了国王之手的威严，连风浪都小了许多。 在王家舰队五艘战舰的护送下，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乘坐的旗舰缓缓停靠在星坠城的码头。 铠甲鲜亮的侍卫们身手矫捷地跳下船，四处散开，将围观的民众挡在外面。 随后，就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舷梯。 前来迎接的众贵族立刻俯身行礼。 奥柏伦亲王行完礼后，打量了琼恩公爵一番，道： “公爵大人，您比上次见面时老了太多啊。” 长途跋涉的辛劳，让这位老公爵都无法直起腰杆，听到奥柏伦亲王略带调侃的话后，他却没有丝毫的生气，笑呵呵道： “我每天都在老去，相信你也一样，在这一点上，诸神是最公平的。” “是的。”奥柏伦亲王盯着琼恩公爵的眼睛，语气转冷，“但那些诸神无法赐予的公平，只能我们自己去夺取了。公爵大人，您欠马泰尔家族一个公平，还记得吗？” 琼恩公爵依然面带微笑：“奥柏伦亲王，您还是当年那个模样，一点也没变。不过，当年我来多恩跟你哥哥谈判时，只承诺了和平，却从未承诺公平。” 老公爵顿了顿，叹息道：“想要和平，难免会牺牲一些公平。” “说得轻巧！”奥柏伦亲王讥讽道，“牺牲的又不是你！” “是我也一样。”琼恩公爵认真道。 奥柏伦亲王眼角一阵抽动，似乎在强忍着怒意：“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凭着手中的刀剑来求得我们的公平了！” 琼恩公爵再次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疲惫和无奈：“刀剑求不来公平，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奥柏伦亲王，继续往前，与河湾贵族们一一打招呼。 这回双方交谈间就没有刚才的火药味儿了。 河湾贵族们虽然当年在簒夺者战争中也是保王党，但毕竟没有给叛军造成致命伤害，也不像马泰尔家族那样，有嫡系成员惨死。 如果国王劳勃在这里，或许还会跟当年击败自己的蓝道伯爵斗一斗嘴，但琼恩公爵嘛，向来是以和为贵。 “蓝道伯爵，我在君临就听说您那位长子的好大名声，他在哪？我见一见。” 蓝道伯爵难得挤出一张笑脸：“公爵大人，实在抱歉，山姆他此刻正在鹰嘴屿迎接提利尔家族来人，等他抵达星坠城，我再给您引见。” 琼恩公爵笑呵呵地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这里好热！这里好热！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位妇人正从船上走下，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哭闹个不停。 “抱歉，诸位。”琼恩公爵回头看了一眼，便开始道歉，“那是我的儿子劳勃，嗓门比较大，胆子却还比较小。” 众人纷纷出言宽慰，只有奥柏伦亲王不咸不淡道： “公爵大人，我还以为您是来调解争端的，没想到您是带着老婆儿子出来游玩的。那也行，我可以亲自带伱们领略一下多恩的沙漠和高山，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 琼恩公爵笑了笑，没接茬。 其实他也挺无奈的，这次来多恩他根本没打算带上老婆孩子，是夫人莱莎非要跟过来，他也没办法。 这时，公爵夫人莱莎·徒利也走到众人跟前，她比老公爵要年轻得多，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有着徒利家族典型的蓝眼睛和红头发，嘴唇很薄，似乎是由于一路舟车劳顿，脸色苍白，精神并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见到了这么多陌生人，莱莎夫人怀中的男孩终于停止了哭闹，只是将自己的头使劲埋在母亲的胸膛中，不肯抬起。 莱莎夫人向众贵族微笑行礼，随后又试图让怀中的儿子也出来打招呼，可惜没成功。 “抱歉，诸位大人，劳勃他第一次来多恩，被这里的炎热吓到了。” 见奥柏伦亲王似乎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毒舌了，亚莲恩公主连忙抢着开口道： “夫人您放心，等劳勃吃到多恩的美食，就不会再哭了。” 莱莎夫人也微笑回应：“您就是亚莲恩公主吧，果然漂亮。难怪我弟弟艾德慕一直念念不忘。” 气氛终于又缓和下来。 娜塔莉也鼓起勇气，拿出作为主人的气势，上前跟琼恩公爵一家人问候。 老公爵看着小姑娘，语气有些唏嘘： “像，真的太像了。看到你，我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位在赫伦堡比武大会上光彩四射的戴恩女孩。” 听到这话，河湾众贵族纷纷面露喜色。 琼恩公爵这话，几乎是代表王室承认了娜塔莉的身份。 亚莲恩公主的脸色，则愈发阴沉。 她落在人群最后，拉住叔叔，低声道： “叔叔，为什么要故意激怒琼恩·艾林？您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奥柏伦亲王淡淡道，“你以为我不说那几句话，琼恩·艾林就会偏向多恩？” “可……” “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本章完) 105 家族纹章 “这就是凯撒家族的纹章呀。” 玛格丽接过山姆威尔递来的一张羊皮纸，仔细端详。 天蓝色的背景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双头猎鹰，鹰身通体灰褐，只有尾翼纯白，而在双头鹰的身后，交叉放置着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和一把缠绕着雷电的战锤。 “很漂亮的纹章！”玛格丽给出了评价，随后又问道，“那族语呢？” 山姆威尔耸耸肩：“族语还没有想好。” 其实山姆威尔早就想好了，既然用了凯撒之名，纹章和族语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纹章还没啥问题，在罗马鹰的基础上稍作改动就可以，但凯撒大帝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 “我来，我见，我征服。” 山姆威尔现在还真没资格拿出来用。 他又不想用其他的箴言代替，所以就只能暂时空缺着，等将来…… “好的，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毕竟这是留给凯撒家族子孙后代的箴言，是需要花些心思。” 玛格丽收起羊皮纸，向山姆威尔甜甜一笑。 此刻的公爵之女正站在船头，温暖的海风吹动那身蓝色束腰长裙，将她那完美而妖娆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棕色的柔软长发被吹至脑后，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白皙脖颈。 似乎是觉察到了山姆威尔的目光，玛格丽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妩媚： “好看吗？” “好看。”山姆威尔非常诚实。 玛格丽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那也不能这样盯着女士看，很失礼的。” “那我倒宁愿多失礼几次。” 玛格丽难免有些心中窃喜，挑了挑细长的柳眉，却还是瞪了身边胆大的骑士一眼。 可惜，毫无杀伤力。 玛格丽扶了扶下滑的肩带，问道：“山姆，你有想过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嗯……没想过。” “怎么会没想过？”玛格丽明显不信。 “我胸无大志。” 玛格丽又翻起了白眼：“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能在鹰嘴屿建立领地，还击败戴恩家族，甚至多恩西部领主联军？” “我只是胸无大志，又不是软弱可欺。”山姆威尔耸耸肩，反问道，“玛格丽小姐您呢？” “我啊，其实我也不知道……”玛格丽俯身在船舷上，望着下方跳跃的浪花。 “我知道。” “你知道？”玛格丽侧身望着山姆威尔，脸上写满了不信。 山姆威尔露齿一笑：“我猜伱想成为王后。” 玛格丽脸上的表情一僵，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回应，就听山姆威尔又道： “这大概是每位贵族小姐最大的梦想了吧。” “哈！你说得对。”玛格丽捋了捋头发，试图掩盖脸上的异样，“不过乔佛里王子还没成年呢。” “快了，快了。”山姆威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听说乔佛里殿下爱民如子，君临城内所有人都在称颂他的仁慈和智慧。你要是能嫁给他，肯定会幸福。” “真的吗？”玛格丽转头看向身边的骑士，“我怎么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 “千真万确。我听吟游诗人说，这位乔佛里王子神似当年的伊利昂王子，将来必定也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玛格丽愣了一下：“你说的是‘明焰’伊利昂·坦格利安？” “对。” 玛格丽脸色顿时变得格外怪异：“那是个认为自己是巨龙，然后饮下野火而死的疯子……” “真的吗？或许我记错了，应该是梅葛王子。” “‘残酷的’梅葛？” “这样的吗？那或许是雷格王子。” “那是个吃七腮鳗鱼派时把自己噎死的蠢货。”玛格丽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在逗自己，轻哼道，“山姆威尔·凯撒，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山姆威尔两手一摊，满脸无辜：“我只是在转述吟游诗人的话呀。哎，可惜我记性不好，总是记错人名。” “历史也不好。”玛格丽补充了一句，随即自己也咯咯笑了起来。 “父亲对我的教育一直很头疼，不然你以为他干嘛将我赶出家门呀。”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吃太多金尾虾了呢。”玛格丽说着就自己笑得前仰后伏，倒是让山姆威尔趁机看了不少春光。 ……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船只很快便抵达星坠城码头。 玛格丽也整理好衣服，收起了笑脸，重新变成了端庄优雅的贵族小姐。 她指着码头中停靠的王家舰队，道： “看，琼恩公爵已经到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心中对那位拜拉席恩王朝的顶级权势人物充满了期待： “走吧，我们去拜见一下首相大人。” 两人一路进入城堡，本想去拜见琼恩·艾林，结果却被告知这位首相大人也是今天刚到，由于一路奔波劳累，已经休息了。 山姆威尔也只能就此作罢，与玛格丽和加兰告别后，正准备去见见蓝道伯爵。 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娜塔莉。 “山姆！”小姑娘兴冲冲地跑过来，“你终于回来啦！有我母亲的消息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抱歉，娜塔莉，你母亲并不在鹰嘴屿。” 眼见小姑娘眼神黯淡下来，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已经叮嘱加文了，要是见到你母亲，一定转达你的话。” “嗯嗯。”娜塔莉这才重新开心起来，一边与山姆威尔并肩同行，一边叽叽喳喳地讲述着星坠城这几日的情况。 等听到她讲述众人在码头迎接琼恩公爵的情况时，山姆威尔立刻觉察到了奥柏伦亲王与琼恩公爵之间的矛盾。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 当年簒夺者战争刚结束时，奥柏伦亲王就曾准备起兵支持前朝王子韦赛里斯·坦格利安，为自己惨死的姐姐和侄子侄女报仇，好在当时琼恩公爵亲自来到多恩与道朗亲王达成和平协议，才让这次行动无疾而终。 但奥柏伦亲王却从未忘记仇恨，一直在试图以各种方式完成复仇。 而对于十多年前阻止自己的琼恩公爵，奥柏伦亲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山姆，最近我得到一个称号呦！” “什么称号？” 小姑娘酥胸一挺，骄傲道： “慷慨的娜塔莉！” “不错的称号啊，你最近做啥善事了？” “没有啊。”小姑娘也疑惑起来，“我这些天都在城堡里熟悉各种事务，唉，当领主好烦呐。” “那怎么会……”山姆威尔突然明白过来。 所谓的慷慨恐怕是指对敌人的慷慨…… 这是讽刺小姑娘快把戴恩家族的家产都送光了啊。 “山姆，你觉得我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给穷人们施舍点燕麦粥呀。” “嗯，确实应该。”山姆威尔憋着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娜塔莉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算了，还是不说了。 山姆威尔觉得，聪明人总有太多烦恼。 而像娜塔莉，多开心呀。 (本章完) 106 晚宴上的铠甲骑士 夜幕降临，戴恩家族城堡的宴会大厅烛火通明。 “慷慨的”娜塔莉小姐在这里设宴招待众位尊贵的客人。 山姆威尔特意穿上了刚到手的那件男爵礼服，精湛的剪裁工艺和上等的丝绸材质将他挺拔的身姿凸显出来，礼服整体是庄重的黑色，配上镶边的金线，和红色丝绒毛球，冷峻中带有高贵，严肃中透出堂皇。 所以当这位年轻的鹰嘴屿男爵步入大厅时，立刻便吸引了众多火热的目光。 若是再想到此人才刚刚取得了一场堪称辉煌的胜利，以及隐隐控制了星坠城的权势……在场的贵族小姐们就差直接扑上来了。 “山姆！”玛格丽·提利尔朝年轻的男爵挥了挥手。 山姆威尔嘴角微微上翘，要知道，之前这位公爵之女可不会在宴会上如此不矜持地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但这次星坠城大战之后，他能够感觉到玛格丽的态度相比之前明显更亲切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距离真正赢得“高庭玫瑰”的青睐还远得很。 玛格丽此举只是在拉拢一位有前途的封臣。 “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上前俯身行礼，“您的美丽让今夜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这话倒不算吹牛。 今晚的玛格丽确实美极了，她穿了一件端庄典雅的宫装礼裙，束腰露背的设计在合适的范围内尽情地展露出少女的妩媚，一颗水滴形状的紫水晶项链垂在她优雅颀长的脖颈前，近乎完美的精致面容配上灵动如水的眼神，将高贵、清纯、妩媚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玛格丽甜甜一笑，正准备还礼道谢，却听到耳边另一个声音响起： “没有人能盖过星辰的光芒，凯撒爵士。” 玛格丽转头，就见亚莲恩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侧。 这位多恩公主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贴身长裙，整个人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性感的眼神加上婀娜的身姿，足以在所有男人心中也点起一把火。 “公主殿下。”玛格丽本能地感受到威胁，“您面前的这位已经不是爵士了，而是鹰嘴屿男爵，您可以称呼男爵大人，或者凯撒大人。” “山姆。”亚莲恩公主偏偏就挑了一个最亲热的称呼，“你应该还没拜见琼恩大人吧？来，我带你去。” 说着，就伸手要去挽山姆威尔的手臂。 山姆威尔连忙借着叫住路过侍者的机会不着痕迹地躲开亚莲恩的手，他从侍者的托盘中取出三个酒杯，给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人塞了一杯，道： “来，为了今晚的星光，干杯！” 可当他干了杯中酒后，却发现面前的两个女人只是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山姆威尔暗骂一句，正想着该怎么脱身，就见门口刚好走进来一个身影——娜塔莉·戴恩。 “哈！主人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快步走向门口。 今晚的娜塔莉也是盛装打扮，一身明黄色的礼服长裙显得既高贵又可爱，只是小姑娘显然还不适应这种繁复臃肿的礼服，走路姿势都有些僵硬。 不过，这份青涩和眼神中的柔弱倒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娜塔莉小姐，您的美丽让今夜的星辰都黯然失色。”山姆威尔毫无愧色地将刚才吹捧玛格丽的话又用了一遍。 “山……凯撒大人。”娜塔莉看到山姆威尔像是见到了救星，只是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她还是努力保持着矜持，“您今晚也是……嗯容光焕发。” 得给她找个修辞学老师了。 山姆威尔伸出手臂让小姑娘挽住，道： “走吧，我们去拜见琼恩大人。还有，下次记住，作为主人，你应该早点到。” “哦。”娜塔莉小声嘀咕一句，“我刚才其实先去找伱了，结果你不在……” “你说什么？”山姆威尔没听清。 “没什么。” 两人来到大厅中央，那里琼恩公爵正与蓝道伯爵、阿勒肯爵士交谈着。 这是山姆威尔第一次见到这位堪称七国最有权势的老人，只觉得有些失望。 因为琼恩公爵真的一点国王之手，御前首相的气势也没有，就仿佛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老头。 而且，不知道他是身体不太好，还是一路长途跋涉太累了，居然还需要侍女搀扶。 咦？那女人不像是侍女啊。 “扶着琼恩公爵的女人是谁？”山姆威尔侧头在娜塔莉耳边问道。 “哦，那是公爵夫人呀。” 莱莎·徒利？ 山姆威尔脸色微变，突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啦？”娜塔莉不解地问道。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回头望去，顿时都傻眼了。 因为，竟有一位穿着全副铠甲的骑士，走进了宴会大厅！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一下下踩在众人心头，让他们忍不住心生寒意。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铠甲骑士裸露在外的那双宛如毒蛇的眼睛时。 不过，却没人敢上前阻止，因为铠甲前胸上的烈阳长戟图案已经宣告了来人的身份—— “红毒蛇”奥柏伦·马泰尔亲王。 咚！ 奥柏伦亲王在距离琼恩公爵十步左右站定，将手中的长矛重重砸在地上。 这根长矛足有八英尺，比人还高，树叶状的矛头闪烁着幽冷的黑光，没有人会怀疑，那上面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琼恩·艾林！” 奥柏伦亲王气势汹汹地大喝道， “今日，我就要亲手来取属于马泰尔家族的公平！” 掷地有声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将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淹没下去。 众人鸦雀无声，都被奥柏伦亲王的举动惊呆了。 亚莲恩公主看着叔叔的举动，却没有上前阻拦。 因为她已经得知了叔叔的打算。 这场即将开始的谈判中，多恩其实并没有什么筹码，毕竟他们打输了。 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更得不到。 而她的父亲道朗亲王又不打算继续打下去，这就让目前多恩的处境非常尴尬。 这要是让河湾人知晓，那在谈判桌上他们肯定会肆意打压多恩。 所以，为了表现出强硬，逼琼恩·艾林和河湾人做出适当的让步，奥柏伦亲王就策划了这场“表演”。 琼恩公爵看着来势汹汹的奥柏伦亲王，脸色丝毫未变。 这位老首相猛然挺直了腰杆，终于展露出了作为执掌七国权柄的国王之手应有的峥嵘。 他毫无惧色地迎着奥柏伦亲王的目光上前几步，用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质问道： “奥柏伦，你想要怎样的公平？” 奥柏伦亲王唰得一下提起长矛，乌黑的矛头直指琼恩公爵： “十三年前，你来到多恩，为了所谓的和平，却硬逼着我们马泰尔家族咽下不公平的苦果，今日，你又来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屈服于你所谓的和平！” 琼恩公爵微微一笑：“你都还没听过我的和平方案，怎么知道对多恩不公平？”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和平方案。”奥柏伦亲王冷冷道，“我持矛着甲，洗耳恭听！”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反应过来奥柏伦亲王为啥演这一出戏了。 这位“红毒蛇”是故意摆出一副不肯罢休的疯狂姿态。 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疯子，琼恩公爵若是想要平息这次争端，恐怕也会不得不考虑给多恩一些体面了。 不得不说，奥柏伦亲王此人看似莽撞，但其实粗中有细，并非真的无脑莽夫。 “和平方案不正是要坐下来，咳咳，一起谈嘛。”琼恩公爵果然开始试图安抚面前的铠甲骑士，“咳咳，我其实有了一些想法，咳咳，正要跟，咳咳，你说，咳咳咳咳……” 琼恩公爵说着说着就突然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到最后居然直不起腰来了。 “亲爱的，你怎么了？”莱莎夫人连忙上前扶住丈夫。 “咳咳咳……我没……咳咳……事……咳咳咳……” “他呛到了吧。”奥柏伦亲王好心提醒道。 话音刚落，琼恩公爵就突然咳出一大口血，然后噗通一下扑倒在地。 莱莎夫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跪在丈夫身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然后猛然抬起头来，手指着奥柏伦亲王，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你！是你害了他！是你下毒害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宴会大厅瞬间炸了锅。 但山姆威尔却楞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只觉得遍体生寒。 呼喊声，惊叫声，指责声，哭嚎声……仿佛离他格外遥远，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他看着琼恩·艾林吐血不止，看着蓝道伯爵呼喊侍卫，看着阿勒肯爵士愤怒狂吼，看着奥柏伦亲王竭力解释，看着莱莎夫人悲痛欲绝…… 看着所有人惊恐愤怒，不知所措…… 世界在旋转，光影支离破碎，宴会大厅仿佛成了一个戏剧舞台，台上站满了栩栩如生的木偶们。 他们动作僵硬，仿佛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 而在舞台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幽深的迷雾遮住了阴谋的气息，却还是有一个满是嘲弄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最大的奥秘： “混乱，是阶梯。” (本章完) 107 垂危 星幕低垂，银月如刀。 苍白的月光笼罩着冰冷的庭院，院中高大的橡树在风中摆动着枝条，如同张牙舞爪的幽灵，夏日的昆虫在阴暗的墙角窃窃私语，仿佛在编制着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诡计。 “山姆……”从宴会厅中惊魂一幕到现在，娜塔莉就一直死死攥着山姆威尔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琼恩大人……不会有事吧？” 山姆威尔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吉尔莫学士的颈链上有三枚白银打造的链环，以他的医学造诣，必定能治愈琼恩大人。” 话虽这样说，但实际上，山姆威尔心里很清楚，琼恩·艾林怕是救不回来了。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不会给这位老公爵活命的机会。 是的，从琼恩·艾林吐血倒地的那一刻起，山姆威尔就已经锁定了培提尔是这次阴谋的幕后真凶。 而不是众人眼中最有嫌疑的奥柏伦亲王。 原著中，就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唆使他的秘密情人——公爵夫人，莱莎·徒利，下毒暗杀了自己的丈夫。 只不过，那事发生在差不多一年后，当琼恩公爵从那本《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书中找到王后瑟曦·兰尼斯特出轨的真正铁证时，“小指头”才动的手。 并顺势将罪名栽赃给兰尼斯特家族，从而引爆了西境与北境的矛盾，搅乱七国局势。 现在的情形，除了时间提前，形势竟如此得相似。 只是背锅的人，从兰尼斯特家族，换成了马泰尔家族。 其实就算没有奥柏伦亲王那通作秀表演，他也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毕竟他可是“红毒蛇”，凶名在外，又刚好跟琼恩公爵有旧怨，简直是绝佳的替罪羊。 而现在，他自己为了谈判耍花招作死，再加上宴会上莱莎夫人对着奥柏伦亲王的那一通怒吼指责，直接让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这口锅，奥柏伦亲王简直想甩都甩不掉。 估计也就只有山姆威尔一个人知道他的无辜了。 但山姆威尔无法帮他辩解。 因为没有证据。 而且“小指头”藏得太深，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从他以财务大臣勘查银矿的名义来到鹰嘴屿时，恐怕就已经开始为了今日的这一幕结局搭台选角了。 舞台上的第一个角色当然就是山姆威尔。 培提尔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还特意用铸币假账来掩饰。 虽说山姆威尔因为熟知此人的真面目，已经猜到培提尔居心不良，也猜到他是为了挑动河湾与多恩的纷争，可即便如此，山姆威尔依然无法摆脱这位阴谋家的算计和掌控，一步步走入他搭好的舞台中央。 还有乌瑞克·沙德、亚莲恩·马泰尔、蓝道·塔利、阿勒肯·佛罗伦……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一样。 等到舞台搭建完毕，就轮到真正的主角琼恩·艾林上场了。 还有最终的“大反派”奥柏伦·马泰尔。 当然，小指头不是神，他无法精确掌控一切。 但他也不需要精确掌控一切。 故事的过程可能会有所偏差，但结局却是注定的。 有莱莎·徒利这枚棋子在，琼恩·艾林必死。 培提尔只是在为他的死搭建一个舞台。 一个能够洗脱自己杀人嫌疑，并将琼恩之死的影响最大化的舞台。 不得不说，他确实成功了。 现在奥柏伦·马泰尔成了杀人凶手，而且，琼恩·艾林一死，河湾与多恩之间的紧张局势立刻就会火上添油，加剧恶化。 甚至整个七国的稳定局面，都可能会因此而摇摇欲坠。 “山姆。”蓝道伯爵走过来，打断了山姆威尔的思绪。 “父亲。” 蓝道伯爵凑近一步，低声道： “现在这种情况，我必须跟角陵的军队在一起。还有你舅舅也必须去召集亮水城的军队。我们走后，你在这里盯住奥柏伦·马泰尔，千万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知道了吗？” 山姆威尔明白，父亲是担心马泰尔家族还有后招。 但他知道，奥柏伦有个屁的后招，这条“红毒蛇”现在才是最懵的那个。 不过，山姆威尔还真没法跟父亲解释，便也只能默默点头。 觉察到蓝道伯爵一行人的离去，奥柏伦亲王忍不住投来了目光。 “红毒蛇”这会儿已经被彻底缴械，铠甲全脱了，长矛也被收走了，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被艾林家族的十几个侍卫团团围住。 不过，他倒是面无惧色，扯着嗓子喊道： “喂，河湾人，伱们没必要调动军队，我真是一个人一杆矛来星坠城的，最多还有个笨蛋侍从，他被我丢在酒馆了。还有，琼恩公爵突然咳血我也很遗憾，但此事真的与我无光，我敢以烈阳、长戟、七神之名发誓。” “闭嘴！红毒蛇！”一位艾林家族骑士怒道，“你最好向七神祈祷公爵大人安然无恙，否则，我们必定要让你陪葬！” “那你们就抓不住毒害琼恩公爵的真凶了。” “真凶不就是你！” “我说了，我没有……” “叔叔！”亚莲恩公主都忍不住开口劝道，“别说了。” 奥柏伦亲王难以置信道：“连你也觉得是我？” “不。”亚莲恩公主摇摇头，但语气却没有那么坚定，“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还是应该先等学士的消息，或许公爵大人只是一路奔波过于劳累才……咳血了呢。” “琼恩大人之前从未咳过血！”艾林家族骑士驳斥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奥柏伦亲王提醒道：“但他毕竟七十多岁了。” “叔叔！”亚莲恩公主此时真的想把自己叔叔的嘴给封上。 奥柏伦亲王无奈地叹息一声，也只好闭嘴。 他也没想到，原本自己为了在谈判桌上显得强硬一点，才故意搞出的表演，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诸神啊！他忍不住暗自想着，你们真就这样喜欢捉弄世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奥柏伦亲王的腹诽，诸神终于给出了裁决。 只见紧闭的房门打开，吉尔莫学士满脸沉重地走了出来。 “公爵大人怎么样了？” 面对一道道紧张注视的目光，吉尔莫学士叹息一声，摇摇头： “诸神愿意留给公爵大人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 现场一片哗然。 吉尔莫学士只得竭力让众人安静下来，道： “诸位大人，请进屋，公爵大人还有事要交代。” “好！”河湾贵族们纷纷进了屋。 亚莲恩公主在征求侍卫的允许后，也走了进去。 而奥柏伦亲王刚想迈步上前，就遭到了河湾骑士们的阻拦。 吉尔莫学士却道：“公爵大人特意说了，请奥柏伦亲王也进来。” 听到学士此言，一众骑士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但他们也不敢违背公爵的意愿，只好让开道路。 “看来他的脑子还算清醒……”奥柏伦亲王低声嘟囔了一句，见艾林家族的骑士又要发飙，他连忙闭上嘴，大步走进了屋。 (本章完) 108 高如荣耀 走进房间，山姆威尔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这里本就是炎热的多恩，而现在，仆人们居然还将壁炉给点燃了。 但即便如此，炽烈的热气也无法带给琼恩公爵温暖，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还在发抖。 “公爵大人，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玛格丽面带悲伤地来到床前，俯身问道。 可琼恩公爵却没有去看她，而是紧盯着门口，直到看到奥柏伦亲王的身影，才沙哑着出声道： “奥柏伦……” 听到这个名字，床边哭泣的莱莎夫人触电般跳起来，嚷道： “滚！谁让你进来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滚出去！滚出去！” 眼见场面又要乱起来，山姆威尔大喝一声： “安静！” 莱莎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年轻的男爵，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吼自己。 不等她再开口，山姆威尔连忙道：“诸位请安静，公爵大人在说话。” 果然，众人安静下来后，就听到了琼恩公爵的声音： “我的……夫人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琼恩！你在说什么？”莱莎哭着扑倒在床上，“我哪也不去，我要一直陪着伱！” 琼恩公爵似乎又在说什么，但全都淹没在妻子尖锐的哭嚎声中。 山姆威尔再次开口，朝一众艾林家族骑士道： “你们都听到了公爵大人的命令，为什么还愣着？莱莎夫人过于悲痛，还是先让她下去休息吧。” 骑士们面面相觑，终于还是上前将莱莎夫人架走了。 “母亲！母亲！你们放开我母亲！”公爵的儿子又开始哭闹。 于是山姆威尔再次开口让骑士们干脆将他也带走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琼恩公爵朝山姆威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转向门口：“奥柏伦……过来……” 奥柏伦亲王在一众河湾骑士虎视眈眈的注视中，来到床前，努力用最诚恳的语气道： “琼恩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绝不会下毒害您！” “我……相信你……” 奥柏伦亲王闻言大喜，他本来都快绝望了，没想到，公爵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琼恩公爵盯着奥柏伦亲王的眼睛，断断续续道： “当年……我欠你一个公平……现在……还给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给我……我想要的……和平……” 奥柏伦亲王明白了琼恩公爵的意思，脸色一阵变幻。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码头上迎接时，自己曾讥讽琼恩公爵只会让别人成为和平的代价。 当时琼恩公爵回应说自己也可以为和平牺牲。 奥柏伦亲王本来根本不信，直到现在。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下毒，但琼恩公爵真的知道吗？ 连他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敢相信他的清白，何论其他人。 但琼恩公爵偏偏选择了赦免他。 只为了不让多恩的局势崩坏。 奥柏伦亲王一生桀骜，很少佩服过什么人，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位濒死的国王之手，他的心里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敬意。 “好，我答应你。” 琼恩公爵明显松了口气，他的目光又在人群中寻找，直到看到缩在山姆威尔身后的娜塔莉： “娜塔……” “公爵叫你。”山姆威尔将小姑娘推到床边。 “公爵大人。”娜塔莉不敢靠近奥柏伦亲王。 但奥柏伦亲王却沉声道：“跪下。” “啊？”小姑娘吓了一跳。 直到山姆威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她才怯生生地在奥柏伦亲王面前跪下。 “我，奥柏伦·马泰尔，道朗·马泰尔之弟，以烈阳长戟的名义，承认亚夏拉·戴恩之女娜塔莉·戴恩对星坠城的继承权，从今日起，你将成为马泰尔家族的封臣，星坠城伯爵。” 娜塔莉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终于正式得到马泰尔家族的认可，成为星坠城伯爵了，一时间犹在梦中。 “娜塔莉……小姐……” 听到琼恩公爵的声音，娜塔莉连忙转头：“公爵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请不要……阻拦……马泰尔……家族……的两位……客人……离开……” 娜塔莉连忙点头：“好的，公爵大人，我不会为难两位马泰尔家族的客人” 听到这话，琼恩公爵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终于了却了心愿。 “请让……我的夫人……还有孩子……进来……” 众人连忙退开，让莱莎夫人母子进来与琼恩公爵做最后的告别。 哭闹声再次充斥了房间。 山姆威尔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那位油尽灯枯的老公爵，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琼恩公爵刚才的一番举措，是为了平息这次争端，更是为了消弭将来可能的冲突。 或许老公爵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了某些阴谋家搅乱局势的棋子，也或许他什么都不清楚，但只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哪怕可能因此让杀死自己的“凶手”奥柏伦亲王逍遥法外，他也必须这样做。 唯有这样，才能让平息河湾与多恩的这次争端，不至于爆发更大的冲突，甚至动摇七国的稳定局势。 “诸位请安静！”耳边传来玛格丽的声音，“公爵大人似乎又在说什么。”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终于听到琼恩公爵微弱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 “……高如……荣耀……高如……荣耀……” 高如荣耀（ashighashonor）。 这是艾林家族的族语。 也是这位老公爵一生的坚守。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原著中琼恩公爵死前一直重复念叨着的，是另外的四个字—— “种性强韧”。 当初他看书时其实很疑惑，琼恩公爵死前明明有机会说出真相，为何不直接告诉国王劳勃，他的王后出轨，生下的三个孩子也不是他的真正子嗣，却偏偏留下这谜语般的四个字。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琼恩公爵是不忍心毁掉自己半辈子所坚守的荣耀。 如果他直接说出真相，以国王劳勃的火爆性格，必定会杀了王后和那三个孽生子女，甚至领兵攻打西境。 而西境泰温公爵会束手待毙？ 一个不好，就是七国大乱，民不聊生。 所以，原著中琼恩公爵宁可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哪怕他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死——他也不忍心见到自己苦心支撑的七国局势崩塌。 如今也是一样，哪怕他认为奥柏伦亲王很有可能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也要放过此人，以换取一个和平。 这就是琼恩公爵的坚守，这就是他的荣耀。 虽然在山姆威尔看来，这个和平恐怕也未必能如琼恩公爵所愿。 如今七国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早就暗流汹涌。 外有流亡的坦格利安王室成员时刻想着夺回铁王座，内有各路野心家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西境泰温公爵野心勃勃想要重返君临，多恩亲王整天想着复仇甚至复辟坦格利安王朝，河湾地的贵族们也早已不满被排挤出权力核心，风暴地的蓝礼公爵虽是国王亲弟，却也对铁王座觊觎已久。 而拜拉席恩王朝的基本盘——鱼狼鹿鹰同盟中，鱼家霍斯特·徒利公爵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狼家艾德·史塔克公爵秉承着北境人一直以来的割据主义倾向，根本不愿理会颈泽以南的事务，鹿家兄弟人心不齐，老大劳勃·拜拉席恩自己又是个不管事的国王。 一直以来真正维系这个新王朝的核心人物，甚至可以说支撑着铁王座统治的顶梁柱，赫然就是这位谷地雄鹰，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 若他就此撒手人寰，七国局势立刻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这一击确实直中要害。 “……高……如……荣耀……” 琼恩公爵还在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 可怜他一辈子视荣耀高过一切，最后却被人用最不荣耀的方式暗杀。 而他生前竭力维持的和平局面，恐怕也将随着他的死亡逐渐分崩离析。 权力的游戏中，终究是没有荣耀的立足之地。 “高如荣耀！” 琼恩公爵发出一声回光返照的高音，然后，彻底陷入死寂。 随之而来的，是莱莎夫人和幼子劳勃的哭喊声。 众贵族面带悲戚，纷纷俯身致哀。 吉尔莫学士转身走出房间，快步来到鸟舍。 没多久，一只只渡鸦扑腾着翅膀飞入夜空，散向四面八方。 它们会将国王之手琼恩·艾林公爵的死讯传至七国各地。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 月光下的夏日之海光滑如镜，倒映着夜空的群星，它们仿佛诸神的一只只眼睛，冰冷淡漠地注视着世间的沧桑变幻。 唯有祂们，亘古未变。 走出充斥着燥热和哀伤的房间，山姆威尔在阴森的庭院里伫立良久，此刻他脑中所想的却不是某位阴谋家的精妙算计，也不是即将席卷七国的战乱与血火，而是琼恩公爵临死前的悲鸣。 那位老人用一生所诠释的箴言，压过了一切阴谋诡计的杂音，响彻星空，久久不散—— “高如荣耀。” （第一卷完） 第一卷结束啦，撒花！！！ 这两天先两更，容萝卜理一理下一卷的大纲。 (本章完) 109 黑色的消息 （第二卷血与火） 与骄阳炎炎的南方不同，北境的夏天，也依然寒风呼啸。 在这里，娇艳的花朵很难生存，唯有壮实的橡树、苍老的铁树、坚硬的羽衣草等等最顽强的草木才能适应这冰天雪地的气候。 同样水土不服的，还有南方的信仰。 与有名有姓，有着亲切仁慈的面孔的七神不同，北境人信奉那些既无名号，也无容貌的远古诸神，祂们是掌管着岩石、大地、森林的无名神灵，也是传承自这片大陆最早的原住民——森林之子的古老信仰。 因此也被称为“旧神”。 旧神没有传道的牧师，没有虔诚的祷词，没有赞美的颂歌，甚至没有统一的崇拜仪式，有的，只是一棵棵雕刻着人脸的鱼梁木。 北境人相信鱼梁木就是神灵的化身，祂们能够透过鱼梁木上的面孔注视世间，聆听祈祷，庇护信徒。 据说北境最古老的一棵鱼梁木就在临冬城的神木林中，至今已经历了上万年的岁月。 北境守护，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此时就跪在这棵鱼梁木前，默默祷告。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例行功课。 巨大的树冠几乎笼罩了整个院子，深红的树叶犹如几千只染血的手掌，树干上雕刻着一张忧郁深沉的面孔，充满了警戒而怪异的味道。 它的眼睛流下红色的泪水——那是鱼梁木的汁液，仿佛在哀叹世间的悲苦，命运的无常。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艾德公爵，他回过头，发现走来的是妻子凯特琳·徒利。 “怎么了，凯特琳？”他发现妻子脸色很不好。 凯特琳踩着累积了几千年的厚厚腐植来到丈夫跟前，取出一封信件： “艾德，渡鸦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黑色的翅膀，带来黑色的消息。”艾德公爵低声叹息一句，同时从妻子手中接过信件，打开。 凯特琳握住丈夫的手，很快，她便感受到了他的悲痛。 她知道丈夫年幼的时候便在鹰巢城做养子，而当时膝下无子的琼恩·艾林公爵待他和另一名养子劳勃·拜拉席恩有如亲生儿子。 当“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要求琼恩公爵交出他的两个养子时，这位视荣耀大于一切的鹰巢城公爵宁可起兵反叛，也不愿背弃自己誓言守护的人。 亲生父子，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怎么会？”艾德公爵死死捏住信件，“琼恩他……他怎么会突然病故？” 凯特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取出了另一份信件：“这是我妹妹莱莎写的信，她说……是奥柏伦亲王下毒害死了她的丈夫。” 艾德公爵连忙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一遍后，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凯特琳忍不住提醒道：“艾德，莱莎她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不太稳定，未必说的就是实情。” 艾德公爵豁然起身，猛地拔出手边的巨剑【寒冰】。 这把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双手巨剑在史塔克家族已经传承了四百多年，却依然锋利如初，而它的名字，更是承袭自遥远的英雄纪元时期史塔克家族的族剑之名。 那时候，史塔克还是北境之王。 “我要查清楚真相！”艾德公爵紧握巨剑，声音冰冷似铁。 凯特琳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艾德公爵直视着鱼梁木上的泣血双眼，沉默良久，终于发出一声饱含着悲戚和愤懑的质问： “诸神不公！” —————————— “诸神该死！” 君临红堡的议事厅中，回荡着愤怒的咆哮， “还有你们，全都该死！” 已经多少年没有出席御前会议的国王劳勃·拜拉席恩，今日居然罕见地出现在了众位内阁大臣面前。 只不过，态度极端恶劣。 “我都可以死！”劳勃拍着桌子怒吼，“但琼恩·艾林怎么能死！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这位七国统治者的肚子跟他的嗓门一样大，一团粗黑如铁丝的胡子遮住了他肥胖的双下巴，浓重的黑眼圈和松弛的皮肤是酒色过度的征兆，要知道，仅仅十五年前，这位国王还是个英武俊朗，纵横沙场的骑士。 当他身披铠甲，头戴鹿角巨盔，手持铁刺战锤的时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无敌战神。 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体型和勇武，但气势仍在。 怒吼之下，一众内阁大臣各个噤若寒蝉。 “瓦里斯！” “陛下。”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拉斯浑身的肥肉抖了抖，连忙应道。 “告诉我，究竟是不是‘红毒蛇’杀的琼恩？” “陛下……”瓦里斯苦着脸，“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废物！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废物！全都是废物！”劳勃再次发出咆哮，飞溅的吐沫星子都喷到了瓦里斯脸上，可他根本不敢去抹。 骂完后，劳勃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恢复了一些冷静，命令道： “让‘红毒蛇’立刻来君临，我要亲自主持对他的审判！” “是，陛下。” “还有当时在场的贵族，让他们也都来作见证！” “是。” 随后，议事厅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听到劳勃粗重的呼吸声。 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陛下，当务之急，应该是任命一位新的国王之手。” 劳勃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你们都有什么意见？”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大学时派席尔率先道： “陛下，我认为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最为胜任，毕竟他曾经做过二十年的国王之手，有着丰富的经验……” “什么经验？”劳勃冷冷打断，“弄出一个‘疯王’的经验？” 派席尔小声辩解：“陛下，您不能将伊里斯二世的过错算在泰温大人的头上……” 在劳勃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派席尔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终于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就在议事厅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凝滞之际，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陛下，我的父亲为何不能担任国王之手？” 众人回头，就见王后瑟曦竟缓缓走了进来。 她有着兰尼斯特家族典型的金色卷发和碧绿眼眸，虽然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但身材依然纤细婀娜，深红色的宫装长裙凸显出她白皙胜雪的肌肤，这位被称为“西境之光”女人如今刚过三十，正是一生中最有魅力的年纪，诸神也对她格外厚爱，没有在那张绝美的面庞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无法得到丈夫的宠爱。 “女人。”劳勃没好气地呵斥道，“御前会议是伱该来的地方吗？” “陛下，我只是刚好路过，听到你们在讨论……” “那就保持路过。” “陛下……” “该死的！我刚才说的话哪个字你听不懂？”劳勃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出去！” 瑟曦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在丈夫脸上停留了片刻，终于还是提起她的裙摆和自尊，大步离去。 “继续。”劳勃道。 几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开口道： “陛下，国王之手是代国王管理国家，所以应当是您最信任的人。” 这似乎是句废话，但劳勃听后却陷入沉思。 半晌后，国王起身，吩咐道： “准备一下，我要前往临冬城。” (本章完) 110 来信 纳尔刚吃下几枚野果，却依然觉得肚子里咕咕叫得难受。 他靠在赤红色的岩石上，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起来！你这个懒骨头！队伍要出发了！” “今天中午不休息吗？”纳尔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 “还休息啥，前面就快到鹰嘴屿了，听说只要到了那里，仁慈的凯撒大人就会热情地招待我们，面包、烤肉、蘑菇汤，全都会有！” 纳尔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忙快走几步跟上队伍。 作为高地城流民，纳尔从小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因此，在听说了鹰嘴屿这里招收流民的消息后，他就加入了一支流民迁徙队伍，出发了。 虽说鹰嘴屿在赤红山脉深处，而凯撒这个从未听过的姓氏也没有什么号召力，但对于这些流民来说，吃饱饭的诱惑是极难抗拒的。 更何况，最近关于那位鹰嘴屿男爵的光辉战绩一个接一个地传过来，这也给了流民们更多的信心。 尤其对纳尔这种十七八岁爱做梦年纪的少年，这些故事更是百听不厌。 这不，少年又找上了领队，问道： “那位凯撒大人真的会火魔法吗？” “那还用说？当日戴恩家族可是派出了两万大军前来攻打鹰嘴屿，还不是被凯撒大人一把火给全都烧死了！然后多恩人不甘心，又纠集了十万大军，结果，凯撒大人挥挥手，就把他们全都烧得一干二净！” 纳尔听得心驰神往，两眼发光。 这时，又一名年轻流民凑了过来：“听说凯撒大人有把会燃烧的剑，能烧死一切敌人。” “不对，我听说那是一把燃烧的战锤！” “什么战锤！明明就是剑！” …… “都别吵了！”领队提了高了嗓门，“你们懂什么，凯撒大人是预言中的王子，当然拿的是燃烧之剑。” “预言中的王子是什么？” “就是远古时期的英雄亚梭尔·亚亥转世，当年这位英雄曾手持燃烧之剑【光明使者】率领世人击退来自黑暗和极寒中的恶魔……” 领队的故事还没讲完，队伍就已经来到鹰嘴屿的山谷外。 在外巡逻的守卫见到流民队伍后，也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只是跟流民们简单强调了一下领地里的规矩，然后便带着他们进了山谷。 越过守卫森严的谷口，纳尔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整齐的木屋，忙碌的人群，还有那座虽然尚未完工但已经巍然耸立的高大城堡，都让纳尔不自觉地弯下了腰，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再往前，纳尔就见到了一支铠甲鲜亮的军队，上百名精悍的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手持弯刀、长矛、圆盾……正在进行训练。 而在士兵前面，站着一位高大俊朗的年轻人。 “前面那位就是凯撒大人，你们待会儿都注意一点，不要乱说话。” 领路的守卫的话让纳尔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那位传说中会火魔法的王子。 “大人，这是新一批的流民，从高地城而来，有一百三十七人。” “好。”山姆威尔点点头，来到流民跟前，目光缓缓扫视一遍。 随后，他高声道： “伱们既然主动来到了鹰嘴屿，那么作为这里的领主，愿意接收你们为我的领民。从今往后，我将给予你们食物、衣服和庇护，作为回报，你们必须为我劳作，甚至为我征战。” “感谢领主大人！” “我们愿意为您而战！” “感谢凯撒大人赐予我们食物！” …… 流民们乱七八糟地叫起来，甚至还有人跪下来向山姆威尔磕头。 山姆威尔又安抚了一番，随后便叫来管家加文，让他安顿这些流民，并给他们分配工作。 做好这一切，山姆威尔本想继续操练新兵，却发现一艘大船缓缓在码头靠了岸。 看着船上飘扬的长剑坠星旗帜，山姆威尔失笑着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却还是走了过去。 等他到了码头，刚好就见穿着紫色连衣裙，头戴宽大遮阳帽的娜塔莉·戴恩从船上走下来。 “娜塔莉小姐，您这是把鹰嘴屿当自己家了啊，怎么隔三差五就过来。” 面对山姆威尔的调侃，娜塔莉嘟了嘟嘴，却还是快步来到男人身前，嗔道： “凯撒大人，作为邻居，我来拜访一下都不行嘛。而且您不是说了，要加强两地人员交流，以免再次发生冲突。” “行，你有理。”山姆威尔耸耸肩，伸出右手让娜塔莉挽住。 两人走了几步，娜塔莉又问道：“我母亲在吗？” “你母亲三天前刚来，当时你不是也在。” “哦，我就是问问嘛。万一她这么快又回来了呢。” 山姆威尔有些无语。 “哇，山姆，你的领地里又多了好多人哎！”娜塔莉看着眼前繁忙的场景，惊讶地叫道。 “那是因为我的威名已经传开了。”山姆威尔得意地扬起嘴角。 娜塔莉点点头，似乎很认可男人的威名，但随即她就眉头一皱，问道： “可是山姆，这些河湾人是别的领主的领民吧？你这样接收他们，不会有问题吗？” 确实有点问题。 虽说当初梅斯公爵已经签署了命令，同意山姆威尔收拢高庭的流民，但那也仅限于高庭，可没说整个河湾地的流民都归他管。 “能有什么问题？”山姆威尔语气轻松，“这些人是自己跑到我的领地里来的，他们屁股上又没有刻纹章，我哪里知道他们是谁的领民？还以为是大山里的野人呢。” 娜塔莉吃吃笑道：“当心别的领主找上门来。” “让他们来。”山姆威尔不屑道，“只要这里有人愿意跟自己的领主走，我决不阻拦。” 这话山姆威尔说的是相当有底气。 因为他确实待这些流民很不错，管吃管住，还有工分拿。 只要这些人不傻，肯定不会愿意回到原来的领地里去乞讨流浪。 至于所谓的管辖权纠纷，反正山姆威尔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从大山里面冒出来的。 什么？你说他们是你的领民？ 那你叫他们一声，看他们答不答应。 说话间，就见科本学士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君临来了一封信。” 山姆威尔接过信件，看了一眼，笑道： “我们的陛下还真准备审判‘红毒蛇’呢。” “啊？”娜塔莉疑惑道，“可是，琼恩公爵自己都承认奥柏伦亲王的无罪了呀。” 山姆威尔摇摇头，道： “琼恩公爵愿意原谅‘红毒蛇’，不代表陛下也愿意。好了，我该准备前往君临了，陛下要我出庭作证。” “我能去吗？”娜塔莉连忙问道。 “什么能不能，你必须去。星坠城应该也收到信了，你也是证人之一。” “哦。那我跟你一起。”娜塔莉笑得很灿烂。 (本章完) 111 安排 鹰嘴屿。 领主小屋。 凯撒男爵的一众家臣正围着圆桌坐着。 由于领主还没到，众人都在随意地聊着天。 一位年轻的侍女动作麻利地给每个人端上花茶。 她的脸色有些发红，因为大家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瞟。 这让她很不自在，也很疑惑。 因为她的姿色并不出众，而且只是河湾流民出身，根本不值得这些领地里的老爷们这样关注。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家臣们之所以关注她，完全是因为凯撒大人的上一位侍女，居然成了星坠城伯爵。 这简直比童话故事都夸张，众人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所以难免也就对现在的这位侍女多了些关注，甚至暗暗猜测，这位不会又是哪个家族遗失在外的血脉吧…… 房门打开，山姆威尔走了进来。 一众家臣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 山姆威尔在主位坐下，然后示意侍女退下。 “这次召集你们开会，是因为我将在三天后启程前往君临，参加关于琼恩公爵之死的审判。” 山姆威尔喝了口茶，等众人消化掉这个消息，才继续道： “在我离开期间，鹰嘴屿的日常事务还是由加文负责。” “是，大人。”加文连忙起身行礼。 当初那位码头劳工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大管家的气势，管理领地也是游刃有余，不会表现得像之前山姆威尔第一次离开领地时那般慌张和无措了。 山姆威尔也朝加文点了点头，又转向工匠首领维多道： “维多先生，城堡修建的事情还是由您负责，希望等我从君临回来，能够正式住进去。” “是，大人。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一个半月城堡就将全部完工。” “很好。”山姆威尔又转向铁匠首领布索，“布索先生，银鹿铸造的事情还是继续由您负责。” “是，大人。” 银鹿的铸造由于跟“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之间的秘密协议在，必须交给一个真正信任的人去负责。而布索现在已经具备这种资格了，因为他的儿子就在山姆威尔的亲卫队中效力，并且还娶了一个女野人当老婆。 山姆威尔接着又一一向其他人交代了各自的任务，最后才看向契曼，沉声道： “契曼，我给你一百精兵，再允许你自己召集五百野人，相应的粮食、武器鹰嘴屿都会为伱提供，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那就是不断向外拓展领地的控制范围。 遇上任何野人部落，你都可以用我的名义要求他们臣服，若是他们不从，那就用刀剑让他们臣服。 你听明白了吗？” 契曼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明白了，凯撒大人。”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众人仿佛都能预见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笼罩赤红山脉。 其实山姆威尔之前也曾犹豫要不要放出契曼这条疯狗，但深思熟虑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毕竟琼恩·艾林比原著时间提前一年去世，七国乱局也必将因此而提前开启。 原本留给他种田发育的时间就不多，现在被“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这么一搞，时间就更紧张了。 所以，这时候也由不得他瞻前顾后了。 哪怕因此让契曼这条疯狗有脱缰的风险，他也必须尽快发展势力，增加人口。 好在他现在羽翼渐丰，威望也已经深入人心，在鹰嘴屿可谓是无可撼动，契曼就算再有野心，也不敢轻易跳出来反抗自己。 “记住，能不杀人，还是尽量不杀人。”山姆威尔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就算要杀，也是杀部落首领，和反抗军首领。其余的野人都收拢到鹰嘴屿，让他们为我效力，明白了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契曼点头道，“其实我也不忍心杀害野人同胞们。” 这话让在场的诸位家臣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仿佛见到一个女支女在说自己深爱着每一位嫖客。 山姆威尔嘴角抽了抽，本想给契曼安排一个副手，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既然已经决定用最锋利的刀，那又何必再套上一层膜呢。 如果契曼真的做得太过分，山姆威尔也可以随时收回他的权力。 反正对方的军队核心都是自己的人，而且后勤保障全靠鹰嘴屿，不用担心契曼尾大不掉。 安排好各项事宜，山姆威尔便结束了这次会议。 等众人离开后，他独自在小屋中陷入沉思。 这次去君临，虽说只是为琼恩公爵之死做证人，但山姆威尔总觉得此行恐怕不会轻松。 毕竟那里可是七国权力的中心，也是阴谋家们的聚集地，充斥着谎言、罪恶和鲜血的地方。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以应对可能的不测。 但目前他的力量属性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没有大量的金龙或银鹿根本别想有质的提升。 而敏捷属性，他还一直没找到快速提升的方法。 倒是精神属性，山姆威尔一直有个想法。 目前他的精神属性已经达到了2.19，这都是幽魂草的功劳，但随着大量摄入，其效力也愈发微弱，如今的他，需要吃下五十株幽魂草才能让精神属性增加0.01。 所以，他必须寻找新的“精神食粮”了。 而之前他就曾怀疑，精神属性跟旧神信仰有关，也因此生出过啃食鱼梁木的念头。 但鱼梁木毕竟是旧神信徒们心中的圣物，他担心引发不好的影响才一直拖着没干。 现在，他决定试一试。 山姆威尔来到卧室，在床上躺下，眼白向上翻出，再睁眼，他就俯身在猎鹰身上，翱翔于天际了。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山姆威尔在海面快速掠过，然后一头扎入了山林。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之前第一次做鹰梦时所见到的那株鱼梁木。 它与上次见时没有任何变化，庞大而茂盛的枝叶有如一顶巨大的帽子，将这片山林尽数笼罩其下，树干上雕刻的人脸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山姆威尔控制者猎鹰在树顶落下，然后又重新腾空而起，只是鹰爪中已经多了一根枝条。 不过，当他转身飞离鱼梁木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山姆威尔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升入高空消失不见。 当猎鹰返回鹰嘴屿，将那根鱼梁木枝条放置在桌上时，山姆威尔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拿起那根枝条，送入口中。 红如鲜血的汁液渗了出来，让山姆威尔的嘴巴多了几分可怖的气息。 枝条的味道很不好，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怪异的腥味。 更别提还很难嚼碎，咽下去的时候剌得他嗓子疼。 但即便这样，山姆威尔的精神属性也没有增加。 他以为是吃的不够多，又多啃了几口。 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鱼梁木不行？ 山姆威尔陷入了疑惑中。 莫非自己猜错了，不是跟旧神信仰有关？ (本章完) 112 血橙 阳戟城一向都是阳光明媚。 今天倒是个例外。 黑沉沉的乌云遮住了阳光，咸湿的海风也无法吹走空气中的燥热，沉闷地几乎让人窒息。 亚莲恩公主躲在清凉的泉水里，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捧着《万船远航记》。 不过，她的眼神却没有焦距，显然注意力并不在书上。 轻盈的脚步声将公主从沉思中惊醒，她转过头，就见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走了过来。 “特蕾妮！”亚莲恩公主惊喜地从水中站了起来，热情地向来人张开双臂。 特蕾妮·沙德是“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众多私生女中的一位，也是与亚莲恩公主关系最亲近的一位。 她有着甜美的外表，宛如夏日的草莓，因为母亲是位修女，所以她身上还带有一份不属于尘世般的纯洁，但实际上，熟悉特蕾妮的人都知道，她的纯真和甜美都是伪装，内里藏着的其实是个危险而叛逆的女孩。 而且，特蕾妮在毒药方面的造诣，丝毫不逊色于她的父亲。 “公主殿下。”特蕾妮笑着行礼，然后拥抱了赤裸潮湿的公主。 公主亲吻了自己儿时最好的玩伴，揉了揉她娇嫩的脸蛋：“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我之前出海了，回来后才知道你……唉，好了，这个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现在快穿衣服吧，亲王殿下要见伱。” “我父亲？哼，他终于肯见我了吗？我还以为他都忘了有我这个女儿了。”亚莲恩公主不情不愿地被特蕾妮拉出水池。 擦干身体后，她故意挑了一件最暴露的丝衣，刚想穿上却被特蕾妮夺走： “殿下，您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要知道，乖巧才是我们女人最好的铠甲。” 说着，特蕾妮选了一件简朴的象牙色布袍给公主披上，还特意没给她花哨的首饰，只取了一个象征七神信仰的七芒星吊坠挂在公主的胸前。 “所以我必须匍匐在父亲脚下，祈求他的原谅吗？”亚莲恩公主嘟囔了几句，却还是接受了堂妹的安排。 收拾妥当后，亚莲恩公主来到流水花园。 园中花草芬芳，但她却无心欣赏。 跟着侍卫来到一座凉亭前，亚莲恩公主才发现，叔叔奥柏伦亲王也在，正站在亭外望着园中的血橙树发呆。 公主记得小时候，她和她的堂姐妹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拿流星锤将树上的橙子砸下来。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便不再允许她们随便进入流水花园了。 他独占了这里，将这里变成了自己的城堡，或者说，牢笼？ 亚莲恩公主收回思绪，就见父亲道朗亲王正坐在亭中，盯着面前的一张席瓦斯棋盘陷入沉思。 这位多恩的统治者面色苍白浮肿，因严重痛风而几乎瘫痪的双腿搁在衬垫的足凳上，红肿的双手把玩着一枚玛瑙雕成的棋子，虽然他竭力控制，却依然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亚莲恩公主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父亲，忽然有些难过，心中的怨恨和不满也减轻了不少。 “父亲。” 道朗亲王回过神来，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奥柏伦亲王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侄女身边，道： “这次我们搞砸了。不过，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弥补一切。” “不关叔叔的事。”亚莲恩公主道，“是我任性胡为，才给多恩带来这么大的损失。” 道朗亲王开口了，声音虚弱无力，仿佛一张脆弱的羊皮纸： “告诉我，亚莲恩，为什么？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听到这话，原本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愤怒猛然窜上心头，亚莲恩公主直视着父亲的眼睛，大声道： “为了荣耀！” 道朗亲王轻笑一声：“你懂什么是荣耀吗？” “河湾人都打到多恩的土地上来了！我率兵反击难道不是荣耀？” “为了你的荣耀，上千名多恩战士献出了生命，星坠城和高隐城也不会再听从我们的命令，还有你叔叔，也因此掉入了陷阱，背上了毒害国王之手的嫌疑。告诉我，亚莲恩，这真的是你想要的荣耀吗？” 亚莲恩公主嗫嚅了一下，但还是不服气道： “那是因为星坠城一战我们打输了，如果赢了……” “你即便赢了那一战也赢不了任何东西。”道朗亲王冷冷打断，“权力的游戏中，最先出局的，永远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最先下注的蠢货。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冲动，我们已经成了一只受伤的猎物，伤口流出的鲜血必将引来无数贪婪的秃鹫，它们会趁此机会将我们撕碎，分食！” 亚莲恩公主还想反驳，但奥柏伦亲王率先开口道： “放心吧，哥哥，我不会让秃鹫们得逞。这次去君临，我会尽一切可能洗脱嫌疑，绝不会让战火再起。” 说到这里，奥柏伦亲王忍不住想到那位老人临死前的呢喃。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 道朗亲王叹息一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才道： “奥柏伦，还记得我们的渴望吗？” “当然记得。”奥柏伦亲王一字一顿道，“我们要为当年惨死在君临的伊莉亚复仇！” “伊莉亚……伊莉亚……”道朗亲王喃喃重复，面色痛苦，“这么多年了，我几乎每天临睡前都能见到她流血的面孔，无数次深夜惊醒，我都能听到她和她孩子们的哀鸣……奥柏伦，我的弟弟，我真的不希望再多一张你的面孔……” “放心吧，哥哥。”奥柏伦亲王故作轻松道，“曾有无数人想要取我的性命，但最终去见陌客的，还是他们。” “不一样的。弟弟，这次你的长戟和毒药未必能帮你了……” “我也不只是依靠这两样东西，哥哥，请相信你的弟弟。” 道朗亲王与自己的弟弟对视良久，终于移开目光，手中死死捏着那枚象征着龙的棋子，如此用力以至于不停颤抖： “奥柏伦，你知道的，我谋划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就快要成功了，真的，那个女孩已经来了初潮……” 亚莲恩公主体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父亲，你们在谋划什么？” “抱歉，亚莲恩，我还不能告诉你。”道朗亲王叹息着摇头，“因为我太了解你了，秘密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精彩的故事，晚上睡觉时可以悄悄告诉特蕾妮。而特蕾妮又从不隐瞒奥芭娅，奥芭娅又是个酒鬼，她喝多了会和谁讲？我不能冒险，马泰尔家族经不起冒险。” 亚莲恩公主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哥哥，请相信我这一次。”奥柏伦亲王目光炯炯地看着哥哥的眼睛，“我会洗脱嫌疑！绝不会耽误我们的谋划！伊莉亚的仇，也一定会报！” 道朗亲王挣扎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好。” 随后，他又转向自己女儿，目光中既有无奈也有失望：“亚莲恩，这次去君临，一切都听从你叔叔的安排，不得再自作主张。” 亚莲恩公主迎着父亲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来时堂妹的忠告，终于还是低下头，乖巧道： “是，父亲。” 道朗亲王这才疲惫地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花园里重新安静下来。 天色愈发阴沉，风也越来越大，最终终于吹破了这积蓄已久的沉闷，大雨也顺势轰然砸下。 “殿下，殿下，快进屋吧。” 耳畔传来仆人的呼喊，道朗亲王却置若罔闻，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满地狼藉的花园，久久不语。 狂风骤雨的摧残下，无数快要成熟的血橙，还没来得及采摘，此刻全都砸落在地面，摔得稀烂。 (本章完) 113 搭便船 五艘悬挂着紫葡萄旗帜的海船缓缓驶入鹰嘴屿码头。 山姆威尔看着从船上蹦蹦跳跳跑下来的娜塔莉·戴恩，正疑惑着她怎么搭着青亭岛的船来，就听到小姑娘老远就朝自己挥手，嚷道： “山姆，快来！青亭岛的两位绅士说可以让我们搭便船去君临。” 山姆威尔这才看到站在船头的霍拉斯和霍柏两兄弟，于是也欣然挥手道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船头的霍柏正咬牙切齿地对哥哥道： “娜塔莉小姐非要来带上山姆这个家伙，该死的，你说我是不是该安排他去后面的船？” 霍拉斯看着正亲热地挽着山姆威尔手臂的女伯爵，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然你恐怕不会有任何机会。” 这次青亭岛的两兄弟之所以这么主动来星坠城邀请娜塔莉同行，其实是因为得到了父亲派克斯特伯爵的命令。 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让霍柏跟这位女伯爵好好相处，若是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来，那最好不过了。 面对着年轻貌美，又有着丰厚嫁妆的女伯爵，霍柏自然是欣然应下，在父亲面前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说自己定然会用魅力征服娜塔莉小姐。 说实话，霍拉斯要不是身为长子将来会继承青亭岛，此刻也会忍不住要跟弟弟争一争。 不过，看着下方态度亲昵的两人，霍拉斯忽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弟弟啊，你这回可有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了。 霍柏当然也意识到危机，连忙下了舷梯，迎向了山姆威尔和娜塔莉。 “霍柏爵士，这次实在太感谢您了！” “哈哈，不用客气。刚好顺路嘛。”霍柏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却在山姆威尔准备登船的时候将其拦下，道，“实在抱歉啊，山姆，这艘紫葡萄号已经满了，要不您去后面那艘奉献号？” “行。”山姆威尔爽快地点头。 霍柏心中一喜，连忙殷勤地向娜塔莉伸出手： “娜塔莉小姐，请。” 谁知娜塔莉却摇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后面一艘船吧。” 霍柏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 最终山姆威尔和娜塔莉还是都上了旗舰紫葡萄号，据说是雷德温两兄弟突然发觉还有多余的房间。 经过这一番闹剧，山姆威尔自然是对两兄弟的打算心知肚明了。 难怪两兄弟特地跑来接人，原来是打算泡妞啊。 他当然不可能让霍柏娶走娜塔莉，否则自己辛辛苦苦才弄到手的星坠城岂不是要被雷德温家族掌控。 更何况，小丫头还没成年呢。 伱们这帮禽兽！ 所以上了船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娜塔莉身边，绝不给霍柏这小子半点机会。 正好娜塔莉也喜欢缠着山姆威尔，两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像对出游的情侣，衬得霍柏这小子像个八百瓦的电灯泡。 “我受不了了！该死的山姆威尔！我要宰了他！”狭小的船舱房间内，霍柏气得直转圈。 霍拉斯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霍柏，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很受女士欢迎的嘛，怎么？连山姆威尔那家伙你都竞争不过？” “他作弊！”霍柏怒吼道，“那个女野人就是那小子发现的，恐怕早就弄上床了，我现在怎么跟他竞争？这根本就不公平！” 霍拉斯耸耸肩：“既然这样，那你就放弃好了，回去大不了被父亲骂一顿。” “不！我不会放弃！” “不放弃？”霍拉斯看着两眼通红的弟弟，皱了皱眉头，“霍柏，你别做蠢事啊。” 见弟弟低头不语。 霍拉斯意识到什么，顿时急了，起身道：“霍柏，你可想清楚了，那人现在可是鹰嘴屿男爵，他要是在我们的船上出什么事，高庭不会放过我们的！角陵和亮水城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父亲也救不了你！” “我听说石阶列岛那边有海盗出没……”霍柏幽幽道，“这可是个合理的让他消失的理由。” “狗屁合理的理由！你当别人都傻吗！霍柏，你要发疯别连累到我！我还想安安稳稳地继承青亭岛。” “我知道了，哥哥。”霍柏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我不会做傻事的。” “这才对嘛。”霍拉斯揽住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等到了君临，有大把出身高贵的小姐等着让你挑，何必跟这个赤红山脉里冒出来的女野人较劲呢。” …… “石阶列岛？” 紫葡萄号的船长疑惑道，“霍柏爵士，去那里的话会偏离主航线，而且我听说，最近有商船在那片海域遭遇了海盗……” “所以我们才要去啊。”霍柏淡淡道，“打击海盗不是青亭岛舰队的职责嘛。” “可是，爵士，我们这次出来只有五艘战船啊……” “足够了。”霍柏自信地一摆手，“紫葡萄号可是有着三百条桨的主力战舰，其他四艘也都是百桨级别的战船，什么海盗能威胁到我们？” 船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谨慎了，自从七年前维斯特洛最大的海盗聚集地——铁群岛被残酷镇压后，那些铁民们就不敢再出来肆意劫掠了，如今石阶列岛附近海域虽然也聚集了一些海盗，但听说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 “好的，爵士。我这就转向，不过石阶列岛那一带海域风浪有些大，您要做好准备。” …… “该死的！怎么突然浪这么大？” 剧烈的颠簸让房间内的防风灯忽明忽暗，照得霍拉斯的脸模糊不清，惨黄色的火光下，这位青亭岛长子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 此时已经是深夜，霍拉斯打开舱门，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他大声呼喊着侍从的名字，却只得到了一阵响雷的回应。 雷声过后，便是瓢泼大雨席卷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甲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海风也愈发剧烈，哪怕全部的风帆都已经落下，也依然阻止不了船只在风浪中颠簸摇晃，在大自然的威严面前，它们无比脆弱。 “石阶列岛？我们为什么要去石阶列岛？”霍拉斯找到船长，终于得知船队居然偏离了主航线，惊怒之下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该死的，是霍柏！” 霍拉斯正准备下令让船队返回主航线，眼前却突然一阵大亮。 原来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几乎将整片海域都照得亮如白昼。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霍拉斯耳边炸响，随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坠入海中。 没等霍拉斯回过神来，他就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叫： “桅杆断了！桅杆断了！” (本章完) 114 风暴 轰隆！ 漆黑的夜空银蛇狂舞，响雷阵阵，仿佛诸神在发泄愤怒。 电光照在霍柏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了这位伯爵次子眼中的恐惧和懊悔—— 怎么会遇上这么大的风暴！ 而当他看到断裂的桅杆时，整个人都傻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霍柏掀翻在甲板上。 “你如果不是我亲弟弟，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 身后传来哥哥霍拉斯的声音，霍柏晕晕乎乎地挣扎着爬起来，嗫嚅道： “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霍拉斯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住弟弟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狂喷口水： “你当然没想到！伱个蠢货脑子里全是海水和柰子！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把所有人都带入险地吗？” “我只是听说……石阶列岛这一带海域有些不成气候的海盗……” 霍拉斯现在真的想把弟弟的脑袋给拧下来，但喘了半天粗气，他终究还是一把将霍柏推倒在地上，吼道： “你给我立刻组织士兵戒备，如果真有海盗出现，你冲第一个！” “是……”霍柏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是眼中却还是闪烁着歹毒的恨意。 霍拉斯转身就走，却突然发现身后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人！ 轰隆！ 一道电光划过，霍拉斯看清了来人的脸—— 山姆威尔·凯撒！ 霍拉斯心脏都漏跳了几拍，好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山姆，是你啊，吓我一跳。你在那里多久了？”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两兄弟一眼，咧嘴笑道： “我刚到。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霍拉斯故作轻松道，“一场小风暴而已，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你要相信青亭岛水手们的本事。” “好。”山姆威尔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随时派人来叫我。” “好的。对了，还有娜塔莉小姐，她还好吧。” “我正要去看她。” “请您代为转达雷德温家族的歉意。” “我会的。” 转过身，山姆威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息，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意！ 霍柏·雷德温！ 当然，山姆威尔知道，自己决计不能鲁莽。 派克斯特伯爵的次子可不是山里的野人，河湾的流民，不能随便弄死。 这方面，他必须向“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这位阴谋家学习——怎样才能杀死一个人，而又不让自己有任何嫌疑。 他需要搭建一个小舞台，找一个替罪羊…… 咚咚。 “谁？” “是我，山姆威尔。” 舱门过了一阵才被打开，脸色发白的侍女刚想行礼却差点摔倒。 山姆威人伸手扶住她：“娜塔莉小姐还好吧。” “小姐……她刚刚吐了，才躺下……” 山姆威尔走进船舱，就见娜塔莉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 “山姆……” “没事吧？”山姆威尔坐到床边，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 有点发烫。 “我好难受……”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抱住山姆威尔的手臂，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风浪连山姆威尔这种体格健壮的人都有些难以承受，更别提娇弱的娜塔莉了。 “没事的，风浪很快就会过去。” “呜呜——山姆，我不要去君临了……呜呜，我也不要回星坠城……我跟你回鹰嘴屿好不好……呜呜……” “好了，好了，睡觉吧，睡一觉起来一切就好了。”山姆威尔轻轻拍打着娜塔莉的后背。 屋外传来轰隆的雷声和狂暴的风雨声，夹在着隐隐约约的各种呼喊声。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停，却仿佛是混乱天地间的唯一温暖。 …… 好不容易将娜塔莉哄着睡着，山姆威尔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外面的风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甚至变得更加猛烈了。 密集的雨点瞬间就湿透了他的衣服，被风一吹，竟有些寒意。剧烈的摇晃中，山姆威尔也觉得自己的胃部像是被一把大手死死攥住，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呕吐的欲望。 黑漆漆的夜空，不时划过闪电的火光，在那一闪而逝的光亮中，山姆威尔突然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几只挂着三角风帆的长船随着滔天巨浪起起伏伏，它们时而被浪花抛到半空，落下时溅起高高的水花，时而整条小船都被巨浪掩盖，好半晌后才湿淋淋地从浪花里钻出来。 它们像是跳动在大海上的精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海盗！海盗！” 甲板上响起了急促的呼喊声。 显然，并不只山姆威尔一人发现了这些游弋在附近的长船。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山姆威尔听到霍拉斯声嘶力竭的声音，但却很快被隆隆雷声所掩盖。 该死的！ 山姆威尔脸色开始发白，这里根本不是他所适应的战场。 狂风骤浪中，他连站稳都勉强。 还有他所带来的亲卫队，也同样不习惯海上的颠簸。 此时面对海盗，他只能祈祷青亭岛的士兵们足够强悍了。 虽说他们名声在外，但这里毕竟只有五艘战船，而对面的海盗究竟有多少，谁也不清楚。 更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脑子抽了疯，还是真有足够的底气，居然敢在这种鬼天气里发起战斗。 又是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天际，弥久不散，足足持续了三四秒钟的时间。 整个海面在它的笼罩下，恍如白昼。 借着这道光芒，山姆威尔终于将面前的一切都看清楚了。 然而，他宁愿自己什么也没有看清。 舰队四周的海浪中，游弋着多达六七十艘长船，他们犹如一只只嗜血的灰狼，紧紧跟随着自己的猎物。 而在狼群之中，还有一只狼王—— 那是一艘单桅战舰，暗红色的船身细长低矮，船帆漆黑犹如无星的夜空—— 是的，这样的狂风之中，它居然还敢张着帆！ 鼓胀的风帆带动下，这艘只有青亭岛舰队旗舰一半大小的战船犹如利箭一般快速逼近。 尖锐的船头如刀锋一般劈碎巨浪，卷起的一堆雪白之中，一尊黑铁少女像若隐若现。 她矗立在船头，单臂向外伸展，浓密的黑铁长发飘荡在脑后，一对眼睛由亮白的珍珠制成，闪耀着雷电的光辉。 可她没有嘴巴。 这时，山姆威尔才终于看清了这艘战船的名字—— 宁静号。 (本章完) 115 鸦眼 “逝者不死！” 一只只灵巧的长船在巨浪间穿插游弋，不断发出一声声兴奋而癫狂的呼喊。 “逝者不死！” “逝者不死！” …… 闪电的照耀下，一艘艘小船犹如群狼般围了上来。 而那只“狼王”，刚好来到青亭岛旗舰紫葡萄号的右侧，与其并肩而行。 山姆威尔清晰地看到宁静号上悬挂着一面金色海怪的旗帜，甲板上的船员们正挥舞着弯刀，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们张开的嘴巴中，全都没有舌头！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 宁静号上唯一一位有舌头的男人高呼道。 他的皮肤苍白如雪，相貌英俊有如童话里的王子，蓝色的右眼带着笑意，而左眼，则被一个漆黑的眼罩罩住。 “鸦眼”攸伦·葛雷乔伊！ 山姆威尔立刻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葛雷乔伊家族是铁群岛的统治家族，其治下的领民自称“铁民”，正如这个家族的族语“强取胜于苦耕（wedonotsow）”所言，铁民们认为种田打渔都是低贱的工作，唯有劫掠才是最光荣的事业。 也因此，铁民一直都是维斯特洛最可怕，最凶残的海盗。 当坦格利安家族征服维斯特洛后，葛雷乔伊家族也俯首向铁王座称臣，并约束治下的铁民，强迫他们放弃劫掠的“古道”，过起了种田、打渔、采矿之类的艰苦而平淡的生活。 但是，铁民们从未放弃对于荣耀而美好的“古道”的追求，劫掠的基因一直都存在于他们的身体里，强行压制只会积累不满，直至引发叛乱。 坦格利安家族统治期间，铁群岛果然多次掀起叛乱，但也被一次次地镇压。 簒夺者战争后，葛雷乔伊家族向新王劳勃·拜拉席恩称臣，可仅仅六年之后，铁群岛便无法忍受艰苦无趣的生活，再次起兵反叛。 不过，这次叛乱同样被镇压，铁群岛也再度陷入沉寂。 山姆威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狭海中遇见铁民海盗，而且首领居然是葛雷乔伊家族中最疯狂，最危险的“鸦眼”攸伦！ 他记得攸伦此时应该是被自己的哥哥，葛雷乔伊家族当代家主巴隆放逐，这才带着手下在全世界到处游历、劫掠，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被自己给碰上。 不过，这恐怕还要“感谢”霍柏·雷德温的作死。 “鸦眼”攸伦应该是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所以才不敢去主航线上劫掠，只是躲在石阶列岛附近的这片海域，打劫一些过往的小商船。 没想到，居然遇上挂着青亭岛旗帜的五艘船自己送进来。 目前的铁群岛虽然还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鸦眼”攸伦这个被哥哥放逐的疯子显然不会去遵守七国律法，该抢还是抢。 “嗖，嗖，嗖——” 破空声中，一根根长矛被海盗们借着风势掷了过来。 山姆威尔果断蹲下，将自己隐藏在船舷后面。没办法，这黑灯瞎火的，他根本看不清对面的长矛。 随后，他就听到了咚咚咚的长矛刺中船体的声音，以及船上水手发出的惨叫声。 “反击，反击！” 这是霍拉斯在指挥战斗的声音。 可惜，海盗们很聪明地占据了上风处，青亭岛的战士们要想反击就必须逆风投掷长矛，或是射出弓箭。 但这样一来，威力就大减。 再加上海盗船只小而灵活，想要瞄准都难。 眼看反击无法取得成果，霍拉斯便干脆下令让士兵们罢手，等待海盗登船再反击。 山姆威尔趁着这个时间，收拢了自己的几个侍卫。 他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十个侍卫，但都没有海战经验，这样的风暴之中，还能爬上甲板，并顺利找到他的，就只剩这么几个人了。 倒是他的第一位封臣，卢卡斯·戴恩骑士表现得很出色，明显是有过航海经验，在剧烈摇晃的船上也能如履平地。 “凯撒大人，您还是先回船舱吧，外面有我来守着。” “不，我要与你们并肩战斗。” 卢卡斯也没有再劝，只是将手中的橡木盾递给了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没有推辞，他刚才出来时没想到会有战斗，所以根本没带武器。 不过，他已经让侍从去房间取巨剑【黎明】了。 “海盗登船了！” 卢卡斯突然开口提醒道。 山姆威尔微微一凛，然后就见第一个海盗出现在了船舷之上。 卢卡斯率先举剑冲了上去，将那个海盗砍翻下去，但对方在掉落的时候还是顺手勾住了攀登的绳索，在风暴中晃动了几下，又重新开始攀爬。 尖锐的哨声同时响起，与之而来的，还有霍拉斯指挥战斗的吼声。 片刻后，船舷上涌现的海盗越来越多。 他们穿着灰色的皮甲，手持半月形的弯刀，少数还拿着战斧，在船舷上、甲板上敏捷地跳跃着，仿佛狂风骤浪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 厮杀声一下子就密集起来。 山姆威尔也不得不提着盾牌加入战斗。 但他并没有闷头就往前冲，而是先让自己适应剧烈摇晃而又湿滑的甲板，努力找到平衡。 直到一个不长眼的海盗自己跑到山姆威尔跟前，他才挥舞着盾牌砸向对方的胸膛。 铛—— 海盗的弯刀砍在盾牌上，却反而被震得脱手，不等他痛呼出声，盾牌便在巨力的挥动下砸在了他的胸口。 嘭！ 海盗的胸膛整个凹陷下去，鲜血混合着内脏从他口中疯狂喷涌而出，溅了山姆威尔一身。 没等山姆威尔喘口气，又一个海盗挥舞着战斧冲了过来。 这次他控制好力道，先躲过对方的劈砍，然后挥舞盾牌将对方砸得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从对方手里抢过战斧，山姆威尔顺势又补了一刀。 哗啦—— 一个大浪打来，汹涌的海水漫上了甲板。 战斗中的双方都被这道巨浪打翻。 山姆威尔一斧头砸进船舷，竭力稳住身体。 再抬头，就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巨浪里翻了出来，那人稳稳当当地站在狭窄的船舷边上，双脚像是钉在上面，再怎么剧烈的晃动也无法让他失去平衡。 狂风将他身后的黑色披风高高吹起，露出上面金色海怪的纹章。 “青绿之地的绵羊们，我们来支付铁钱了！放下武器，我会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亡。” “鸦眼”攸伦·葛雷乔伊居然也登船了。 山姆威尔看着这个嚣张的身影，舔了舔嘴角，眼睛眯成了一道窄缝。 (本章完) 116 逼退 “攸伦·葛雷乔伊！你们铁群岛难道又要反叛铁王座吗？” 霍拉斯质问的声音在风暴中显得有气无力。 对于这种问题，攸伦根本不屑于回答，只见他邪邪一笑，动作敏捷地跳上甲板，刚好躲过一个青亭岛士兵的挥砍。 嗤—— 一把造型特异的弯刀刺穿另一名青亭岛士兵的胸膛，随后往上一提。 浓稠的血水哗啦涌出，士兵的脑袋和脖颈都被破开，只留下无头尸体呆立在攸伦面前。 “逝者不死。” 攸伦浑身浴血，恍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魔，吓得周围的青亭岛士兵根本不敢再上前。 “我看你死不死！” 霍拉斯狂吼一声，挥舞着长剑就冲了上来。 铛—— 长剑与弯刀相交，霍拉斯却心中一沉，因为他发现对方的刀上根本没有力道。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道巨浪刚好打来，整艘战船都因此而倾斜。 霍拉斯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的重心就直往前扑。 而攸伦却像是能不受重力约束似的，反倒沿着倾斜的甲板往上走。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 霍拉斯面色大变，如坠冰窖。 下一刻，剧烈的刺痛从自己的左后肩胛传来，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幸好他穿了轻甲，攸伦的弯刀刺入关节的薄弱部位后，还是卡住了。 但霍拉斯已经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砰得一声撞在船舷上。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 攸伦哈哈大笑，就要上来给青亭岛长子补上一刀。 但就在这时，他幽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嘭—— 一把战斧重重砸在攸伦原本所在的位置，将甲板掀开一个大洞。 纷飞的木屑中，山姆威尔继续追踪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虽说他巴不得雷德温两兄弟死在海盗手里，但现在，他还真不能让他们死。 毕竟青亭岛的士兵还需要靠他们指挥，而且在强敌来袭之时，内讧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可不是霍柏那个蠢货。 嘭！ 山姆威尔又将挡在身前的一个海盗砸飞，却依然没能摸到攸伦的衣角。 攸伦也看出了山姆威尔具有恐怖的力量，便故意不跟他正面交手，在剧烈颠簸的甲板上也是健步如飞，甚至能做出违反物理规律的动作，让山姆威尔空有一身怪力却无处使。 该死！ 山姆威尔越发意识到跟“鸦眼”这种人在海上交手真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风暴中的海洋，根本就是此人的游乐场。 于是，他不再浪费力气追逐，而是停在原地，一手持盾，一手拎着战斧，目光牢牢锁定攸伦的身影，等对方先发动进攻。 此时的攸伦吊着一根绳索挂在断裂的桅杆上，看着停下来的山姆威尔，他张开蓝色的嘴唇，发出癫狂的怪笑：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猛然划破夜空，强烈的光亮让所有人有了一瞬间的目盲。 此时的战船刚好被巨浪送上浪尖，有了一个短暂的滞空。 呼—— 强烈的失重感让山姆威尔一个趔趄，而让他更加心慌的是，桅杆上的那个黑色身影，不见了！ 轰！ 战船重新砸回海面，剧烈的撞击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 除了攸伦。 他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山姆威尔的身后，手中弯刀犹如黑暗死神，悄无声息地划向脖颈。 唰—— 强烈的危机感让山姆威尔猛地就地一滚，这才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但攸伦得势不饶人，狂笑着追砍过来。 山姆威尔狼狈地逃窜，剧烈晃动的甲板和身后的追砍让他根本无暇找回平衡，手中的战斧也丢失了，只剩下盾牌。 眼见身后攸伦如跗骨之俎，身前又有几名海盗围了上来，山姆威尔一咬牙猛地向船舱撞去。 轰！ 木墙在巨力撞击下轰然炸裂。 山姆威尔在地上翻滚几下，终于爬了起来。 回头看去，攸伦并没有追进来。 他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才从墙上的大洞又钻了出去。 风雨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甲板上的局势似乎很不妙，青亭岛的士兵们完全被海盗们压着打。 山姆威尔再次找到攸伦的身影，发现他正跟卢卡斯·戴恩骑士缠斗在一起。 正想上前帮忙时，山姆威尔却突然转头看向右侧—— 霍柏·雷德温！ 这位青亭岛伯爵次子持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山姆威尔的目光后才心虚般地转头。 但山姆威尔就这么死死盯着他，直到他受不了转身投入拼杀。 该死的蠢货！迟早宰了你！ 山姆威尔看着霍柏的背影暗自咒骂一句。 “大人，您的剑！” 侍从卡图终于将巨剑【黎明】取了过来。 山姆威尔连忙扔掉盾牌，接过巨剑。 他右手握住冰冷的剑柄，焦躁的心突然间沉静下来，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朝着前方的卢卡斯骑士大喝一声： “卢卡斯！趴下！” 卢卡斯听到自己封君的呼喊，但根本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他此时承受着攸伦的巨大压力，又不敢分心他顾。 但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股炽烈而恐怖的气息正从自己身侧升腾而起。 卢卡斯终于忍不住转头，就见山姆威尔正缓缓拔出巨剑【黎明】—— 乳白色琉璃般的剑身上，再次浮现一道道红金色的玄奥纹路，越来越多，直至密密麻麻覆盖整个剑身。 随着巨剑缓缓出鞘，铭文剧烈燃烧，每根线条都仿佛喷出红色的火焰。 远远看去，山姆威尔竟像是握住了一团火！ 冰冷的暴雨倾盆落下，也无法让这团火焰黯淡哪怕一分。 狂暴的海风突然停息，汹涌的巨浪也猛然平复，原本狂躁的大海在这一刻，像是突然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什么，迎接着什么…… 巨剑出鞘。 卢卡斯终于明白了山姆威尔的意思，只见这位老骑士再也顾不上对手的威胁，做出了一个在战场上堪称自杀的动作—— 趴下！ 攸伦却没有趁机补上一刀，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转身，纵身一跃，扑向漆黑的大海。 唰—— 红色的剑光倾泻而下，犹如火山喷发。 轰隆！ 银蛇般的闪电也爬满了夜空，但却依然无法掩盖剑光的光辉。 十几个海盗还有三四个倒霉的青亭岛士兵被剑光扫中，瞬间化作一团团火焰。 一侧的船舷也被剑光轰然炸碎，化成无数燃烧的火球坠入大海。 只可惜，攸伦还是逃出生天，那道剑光只割下了他的黑色披风，上面金色海怪的纹章在火焰中焦黄扭曲，最终不可辨认。 天地间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持火焰巨剑的高大身影。 下一刻，海盗们如梦初醒，纷纷跃入海中，夺路而逃。 呜—— 撤退的号角声终于响起，一艘艘海盗船也悄然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山姆威尔才缓缓将【黎明】重归剑鞘。 其实，他此时已经无法再挥舞出第二剑了。 刚才的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幸好风暴已经停了，不然他连在甲板上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但好在，敌人已经被吓走了。 幸存的青亭岛士兵们纷纷发出兴奋的怪叫，庆贺着劫后余生的胜利，呼喊着山姆威尔的名字。 一轮弯月重新出现在天空，将清冷的光辉洒向这片刚刚恢复平静的大海。 (本章完) 117 北行的玫瑰 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出高庭。 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送行的民众。 一座侧面雕刻着上百朵金色玫瑰的豪华马车上，“高庭玫瑰”玛格丽·提利尔掀开窗帘，向路旁的人群挥手致意。 每当她经过时，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妇女们举着孩子请她赐福，男人们盯着她绝美的面庞，高呼她的名字，小孩子们兴奋地将鲜艳的玫瑰花瓣洒向她的头顶，直到她的棕色卷发变得五彩缤纷。 车队沿着玫瑰大道驶出近五里，送行的人群才渐渐稀疏。 玛格丽放下车帘，在侍女的协助下清理掉身上的花瓣，又用温热的泉水洗了把脸。 “恐怕没有哪个贵族能像你一样获得平民们如此多的爱戴了。” 加兰·提利尔含笑看着妹妹，感慨道。 玛格丽解下发箍，让柔软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笑道： “怎么会呢。比我声名远播的贵族太多了，‘征服者’伊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镜盾’萨文……他们的故事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一样的。”加兰摇摇头，“伊耿·坦格利安力量和名气都来自他的巨龙，娜梅莉亚征服多恩靠的是长戟，‘镜盾’萨文能被吟游诗人传诵至今是因为他能击败巨龙救出公主，人们对他们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爱戴，但古往今来，能够不依靠武力而征服民众的贵族，真的很少了。” “那贝勒一世呢？他没有依靠武力赢得民心吧。” “‘受祝福的’贝勒确实没有依靠武力，可他借用的是七神的光辉，而且，他太过狂热，做出了很多愚蠢的决定。”加兰目光灼灼地看着妹妹，“这次去君临，我相信你一定能凭借魅力征服那里的民众，甚至赢得铁王座历史上所有国王都不曾得到的爱戴。” “哥哥，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是让外人听到，怕是会以为我们提利尔家族都是一群狂妄自大的疯子呢。” “哈哈哈……”加兰笑了起来，也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转而道，“这次本想让维拉斯也一起来的，正好散散心，可惜他不肯。” 想到自己大哥维拉斯跟奥柏伦亲王的恩怨，玛格丽摇摇头： “还是不要了，不然维拉斯碰上奥柏伦亲王，谁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加兰冷冷一笑：“我就是想让大哥来亲眼看着奥柏伦·马泰尔接受审判，乃至被定罪斩首！” 玛格丽在柔软的躺椅上换了个姿势，有些不安道： “我其实不希望看到奥柏伦亲王被定罪……” 加兰忍不住皱了皱眉，提醒道： “妹妹，伱是不是忘了这条‘红毒蛇’弄断了咱们哥哥的腿？”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更没有忘记河湾与多恩千年来的仇恨。但是……你知道吗，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琼恩·艾林公爵临死前的那一幕，耳边总回荡着他最后的呼喊……” “我也常常想起。”加兰面色肃穆地点点头，“琼恩公爵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是啊。”玛格丽伸手撩起耳畔的乱发，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微光，“琼恩公爵临死前说相信奥柏伦亲王不是毒害自己的凶手，其实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死亡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如果陛下判决奥柏伦亲王有罪，或许琼恩公爵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加兰耸耸肩：“但有罪便是有罪。七神不会容忍奥柏伦·马泰尔这样人利用琼恩公爵的善心蒙混过去。” “说到这个，我其实不太相信奥柏伦亲王会是毒害琼恩公爵的凶手。” 加兰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妹妹，叫道： “哦，玛格丽，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奥柏伦分明就是要致琼恩公爵于死地。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不是所有人。”玛格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凯撒男爵也觉得奥柏伦亲王不是真正的凶手。” “理由呢？” “那天送走公爵的遗体时，山姆曾悄悄跟我说，如果真是奥柏伦亲王干的，那他绝不会穿着铠甲，手持长戟出现在宴会上，这是生怕别人不怀疑他是凶手吗？” 加兰沉思片刻，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是有些道理。但也可能奥柏伦是故意玩这一手，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呢。而且除了这条‘红毒蛇’，还有谁会毒杀琼恩公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山姆倒是猜测，有可能是某个阴谋家想故意将琼恩公爵的死嫁祸给奥柏伦亲王。” 加兰哈哈大笑起来：“妹妹，这位凯撒男爵倒是心思深沉。那他知道这个阴谋家是谁吗？” “他没说。” 加兰两手一摊：“所以说啊，这家伙也是故作深沉，胡乱猜测。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而且当时在场的人中，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和动机去毒杀琼恩公爵。” 玛格丽嘻嘻一笑：“哥哥，但是祖母也同意山姆的观点哦。” “祖母？”加兰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对于奥莲娜夫人的判断，加兰当然不敢轻易反驳，这位老夫人的智慧是提利尔家族这半个世纪来能够稳坐高庭公爵之位的关键。 好半晌，加兰才再次开口道：“那祖母有没有说琼恩公爵之死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没有。祖母似乎也不敢肯定。” “那她有没有说我们这次来君临到底要注意什么？” “祖母说，让我们来这里看一场大戏。”说这话的时候，玛格丽精致的脸蛋上也浮现出疑惑。 “一场大戏？” “是的。但祖母没有多说。我猜测，她应该是认为琼恩公爵之死恐怕还有后续，如果这真是某位阴谋家的诡计，那这次对奥柏伦亲王的审判，他恐怕也会出手。” 加兰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最后释然一笑： “算了，就算有阴谋，那也是针对多恩的阴谋，就让马泰尔去头疼好了。祖母既然只是让我们看戏，说明这场阴谋不会牵扯到高庭。” 玛格丽认同地点了点头：“是的。相比于此事，倒是另一件事让祖母很头痛呢。” 加兰立刻会意：“你说的是维拉斯的婚事吧？” “对。”玛格丽秀眉轻蹙，叹息道，“我了解祖母，当听到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拒绝将孙女嫁给维拉斯时，她是真的生气了。” “哼！我也搞不明白亮水城的那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维拉斯就算断了一条腿，那也是高庭的继承人，难道还配不上他的孙女？”加兰气得将手里的书重重砸在小桌上，“老家伙还是想将孙女嫁给凯撒男爵？” 玛格丽却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听说，佛罗伦家的小姑娘跟狄肯·塔利订了婚。” “狄肯？不是他哥哥？” “不是。不过，其实性质差不多。祖母认为，佛罗伦家族这是明确拒绝了提利尔家族伸出的橄榄枝，一门心思想要构建与角陵塔利家族的联盟了，哦对了，这个联盟还要加上鹰嘴屿，甚至还有星坠城……” “难怪祖母生气。”加兰撇撇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那位凯撒男爵不是你亲手册封的骑士嘛，难道以你的魅力还不能让他向高庭靠拢？” 玛格丽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哥哥，你太高估我的魅力了。其实，虽然山姆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上次与多恩的战争中，高庭一直保持沉默的行为，已经在他心里刻下了一道裂痕。哎，以后要想弥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当时谁会知道那小子这么能打。”加兰也摇头叹息，“他将来恐怕又是一个蓝道·塔利，上次我们确实失算了。” 玛格丽也叹息一声，陷入了沉默，那双小鹿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高庭出发，沿着玫瑰大道一路往北就能直达君临。 提利尔家族的车队速度并不算快，还在苦桥和御林停留休整了几天，等抵达君临，已经是二十多天后了。 “洛拉斯！” 玛格丽探出车窗，向前来迎接自己的三哥挥舞着手臂。 “小妹，哈哈，好久不见，又漂亮了！”洛拉斯·提利尔骑着白马来到轮宫一侧，见到二哥也探出头，“加兰，你怎么又胖了！” 加兰将手中吃剩的果壳扔向弟弟，笑骂道：“我哪里胖了！” 洛拉斯笑嘻嘻地躲开：“没有，没有。你是更强壮了。” 加兰轻哼一声：“小子，有空我们比比，看看你的枪技有没有落下。” “好啊。”洛拉斯欣然应下，“走吧，我带你们进城！” 玛格丽趴在窗边，望着不远处高耸的城墙，问道： “陛下在城中吗？” “不在。”洛拉斯骑马行走在马车一侧，“陛下去了临冬城。” “临冬城？”玛格丽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是去邀请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来君临担任国王之手吧？” “没错。” “居然真是艾德公爵。”玛格丽的嘴角微微上翘，“看来祖母说的没错，这位北境狼王才是咱们国王的真正兄弟。” (本章完) 118 南下的狼 “艾德，我一直将你视为真正的兄弟！” 临冬城阴冷幽深的墓窖里，国王劳勃开口说道。 粗豪的嗓门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 “陛下……” “什么狗屁陛下，叫我劳勃！”艾德公爵刚起了个头，就被国王打断。 “劳勃。”艾德公爵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十多年未见产生的些许陌生和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眼前这人还是当年那个无法无天的劳勃·拜拉席恩。 艾德公爵也不再拘谨：“当年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战斗，一起接受……琼恩的教导。” 说到琼恩·艾林的名字，他的语气充满了悲伤：“我从未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所以，不论你有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好，那就跟我去君临，做我的国王之手，帮我管理这个该死的国家！” 艾德公爵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 “好。” “哈哈哈……”劳勃大笑起来，宏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太好了！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跟苦寒的北境相比，南方要温暖多了！尤其现在正处夏季，原野上放眼望去全是鲜花和绿草，水果甜的能在伱嘴里爆开，还有葡萄酒，哦对了，最近河湾那里流传出来一种新酒，叫白兰地！那口感，可真带劲！你一定要尝尝！” 艾德公爵微微一笑，没有接茬。 他不是一个注重享乐的人，但身旁的这位国王却刚好相反。 而艾德公爵也没法不注意到劳勃为纵情声色所付出的代价。 当他们来到墓窖深处时，曾经叱咤战场，所向无敌的宝冠雄鹿，竟然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劳勃，就在这里。”艾德公爵在三个并肩排列的石棺前站定。 紧闭的石棺上雕刻着死者生前的容貌，巨大的咆哮冰原狼雕像蜷缩在他们脚下，而在石像之上，都放置着一把钢铁长剑。 据说，这是为了确保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至于到外界肆虐。 中间的石棺上雕刻着艾德公爵的父亲，上一任北境公爵，瑞卡德·史塔克的面容。 他的右手边，安眠着他的长子，布兰登·史塔克。 这对父子在簒夺者战争前，都死在了“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手里。 而劳勃此时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第三具石棺上的雕像。 “她比这雕像漂亮多了。”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国王开口了。 他的目光充满了眷恋和痛苦，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唤回人世。 当年为了这位莱安娜·史塔克小姐，劳勃愤而起兵反叛，虽说如今他已经将坦格利安王室赶下了铁王座，报了夺妻之仇，但如果可以，他宁愿用那座冰冷而扭曲的王座交换她的苏醒。 “她不该沉睡在这里。”劳勃嚷道，“不该与冰冷阴暗为伍！她应该葬在风景秀丽的山丘，与阳光和白云作伴！” “她是史塔克，她属于这里。”艾德公爵平静地反驳。 “她本是要嫁给我的！她也属于拜拉席恩！” “她临终前我就在她身边。”艾德公爵提醒道，“她告诉我，她只想回家，回临冬城。” 劳勃不再说话。 艾德公爵也陷入了回忆中。 他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忘记妹妹临死前的那一幕。 在那个弥漫着血腥的房间里，她苦苦哀求着，直到艾德点头，她才微笑着闭上双眼。 为了当年对妹妹的承诺，艾德公爵将她与雷加·坦格利安的孩子带回了北境，对外宣称这是他自己的私生子。 取名，琼恩·雪诺。 这是他仇人的孩子，却也是他妹妹的孩子。 想到这个私生子的名字，艾德公爵越发悲伤：“琼恩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劳勃忽然暴躁起来，“艾德，我真的不知道。该死的！我的身边全是骗子和傻子，只有琼恩·艾林，只有他我可以完全的信任，但现在，他死了，我要是还有别的办法，都不会来临冬城找你。帮我，艾德，我需要你帮我！” “我会的。”艾德公爵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琼恩之死的真相。” “我已经命令那条‘红毒蛇’前来君临，等我们返回，他应该就到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审问他！” “好。”艾德公爵停了一会儿，“莱莎，还有那个孩子，她们都还好吗？” 劳勃苦涩地摇摇头：“坦白说，似乎不太好。莱莎被丈夫的死吓坏了，她带着儿子逃回了鹰巢城。但琼恩既没有兄弟，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能让她们孤儿寡母地留在谷地。而且她还认定是‘红毒蛇’下毒害死了琼恩，写信要求我替他报仇。” “我怎么听说，琼恩临死前曾说自己的死跟‘红毒蛇’没有关系？”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劳勃又烦躁起来，“但是艾德，你也知道老头子的性格，他这人一辈子视荣耀大过一切，临死前这么做，未必是真的相信‘红毒蛇’没有害他。” “我明白。我会查清楚的。”一阵沉默后，艾德公爵又道，“我们上去吧，王后还在等着呢。” “让她等着吧！”劳勃忿忿地嚷道，“这一路上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该死的女人，整天就想着让凯岩城的老狮子来当这国王之手。但这怎么可能？我床上有个兰尼斯特，御林铁卫里有个兰尼斯特，侍从是个兰尼斯特……该死的，我每天一睁眼看到的都是兰尼斯特家的金头发！现在还想让我再找一个兰尼斯特来管理国家？该死的！干脆让我直接把铁王座送给他们兰尼斯特好了！” “陛下……” “都说了，不准再叫我陛下！”劳勃叫了一声，但看到身边老友严肃的长脸，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史塔克就跟北境的寒冰一样死板无趣。走吧，老伙计，我们上去。” …… “安静！” 树上的布兰·史塔克低头对下面的小狼道。 它是一个月前父亲艾德公爵外出打猎时给他带回来的小礼物。 一共六只刚出生的小狼，正好公爵的六个孩子一人一个，就连私生子琼恩·雪诺也得到了一只。 冰原狼是史塔克家族的纹章，所以孩子们可兴奋了，他们给小狼们起了名字，长子罗柏的那只叫“灰风”，珊莎的叫“淑女”，艾莉亚的叫“娜梅莉亚”，瑞肯的叫“毛毛狗”，琼恩的那只叫“白灵”，至于布兰，他还没想好自己的小狼该叫什么。 听到主人的呵斥，小狼委屈地趴伏在地上，不敢再叫。 布兰继续爬，从树上跳到武器库的屋顶，又跳到守卫室的屋顶，最后爬上残塔的外墙。 这位年幼的公爵次子身手敏捷，仿佛猿猴一样在陡峭的墙壁上攀爬着。 布兰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爬高，母亲总说，他在学会走路之前就已经会攀爬了，然后，古堡中林立的高墙就成了他的游乐场。 他们总是试图阻止布兰的这个危险的嗜好。 可惜，只要他们一没注意，小家伙就已经消失在古老城堡的高墙间。 悬在半空，布兰稍作休息。 再高一点他就能见到那群乌鸦了，他还特地带了玉米粒，可以喂饱那些贪吃鬼。 就在布兰恢复了些力气准备继续之时，他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声音中似乎夹杂着痛苦和欢愉。 年幼的布兰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但在好奇心地驱使下还是爬了过去。 残塔中怎么会有人？ 他纳闷地想着。 布兰跨坐在石像鬼雕像上，双腿夹紧，整个人头朝下地倒转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一男一女正扭成一团，而且都没穿衣服。 是王后瑟曦·兰尼斯特和她的弟弟詹姆·兰尼斯特！ 布兰心中一慌，大脑一阵眩晕，他连忙使劲勾住石像鬼雕像，但还是往下坠去。 “啊——” 他发出一声惊叫，幸好下落的途中险而又险地扒住了窗棂。 房间里也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是王后瑟曦的声音： “有人在那！” 布兰单手抓住窗棂，在半空中摇晃，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就见到两个人的脸探出窗外。 “他看见我们了！”王后瑟曦尖声叫道。 “他是看见我们了。”詹姆点头，眼见小男孩的手指开始松脱，他探出身子，向下伸手，道，“小子，抓住我的手。” 布兰连忙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男人的手，男人把他拉上窗台。 “你想干什么？”瑟曦质问，“他看见我们了！” 詹姆抓住布兰的衣领，问道：“小子，你几岁了？” “七岁。”布兰有些发抖。 “他看见我们了！”瑟曦再次尖叫。 詹姆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用无奈而平淡的语气道： “好好想一想，我为爱情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用力一推。 布兰尖叫着飞出窗外，地面正以疯狂的速度向他撞来。 砰—— 远处传来一阵悲伤的狼嚎。 …… “他还没有醒来吗？” 艾德公爵看着躺在床上的布兰，悲伤地问道。 床边的凯特琳没有回应丈夫，她头发凌乱，衣服像是好几天没洗了，眼睛红肿地厉害，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昏迷中的儿子。 “我必须走了，凯特琳。”艾德公爵低声道，可惜还是没有得到妻子的回应。 “诸神会保佑布兰的。”他俯身在妻子头上轻轻一吻，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长长的队伍驶出临冬城，然后分成两股，大的那股向南，小的向北。 “黑色跟你很配。”艾德公爵看着自己的私生子，“我为你感到骄傲。” 琼恩·雪诺凝视着父亲的眼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 “父亲，我都要前往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了，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艾德公爵却陷入了沉默，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妹妹莱安娜临死前的呢喃—— 答应我，艾德，答应我…… “等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艾德公爵承诺道。 “好。父亲保重。” “保重。” 两人挥手告别，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本章完) 119 抵达 “这是什么味道？” 港口上，娜塔莉刚才还在惊叹于眼前这座宏伟巨大的城市，下一秒却突然掩住口鼻。 山姆威尔笑道：“粪便、汗水、垃圾、腐烂的味道。任何一个城市如果聚集了五十万人，都是这个味道。” “好可怕……”娜塔莉忽然失去了对这座七国第一城的喜爱，原本心中的憧憬都在这刺鼻的味道中化作轻烟。 “别担心，娜塔莉小姐。”霍柏·雷德温在一旁安慰道，“这都是那些贱民的味道，等进了红堡，就不会这样了。” 山姆威尔嗤笑一声：“红堡的味道更糟糕。” “啊？”娜塔莉更慌了。 “怎么可能！”霍柏反击道，“山姆，你没去过红堡不要乱说。” 山姆威尔没搭理他，转身就下了舷梯。 娜塔莉连忙跟了上去：“山姆，红堡里是什么味道？为什么更糟糕呀？” “红堡啊……那里面全是谎言和阴谋的味道。” 娜塔莉吓了一跳，顿时将山姆威尔的手臂搂的更紧了。 一行人出了港口，穿过拥挤的街道，直奔伊耿山丘而去。 红堡的青铜大门近在眼前，霍柏·雷德温却突然惊叫道： “快看，那是玛格丽小姐吗？她居然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真的是玛格丽小姐！”霍拉斯·雷德温连忙在马上挺直了胸膛，同时暗自懊恼没有穿铠甲或者礼服，而且他在之前的海上大战中受了伤，现在吊着胳膊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该死的攸伦·葛雷乔伊！ 霍拉斯暗自咒骂，脸上却还是露出了自以为最有魅力的笑容。 来到近前，两兄弟翻身下马，行礼道： “玛格丽小姐！” 玛格丽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百褶裙，腰间用金色丝带系住，肩膀上披着一件印满了玫瑰花图案的绿色斗篷，柔软的棕色卷发用镶钻的头箍束住，却还是在风中调皮地摆动着。 “霍拉斯爵士，霍柏爵士，一路辛苦。你们这是……遇上战斗了？” 公爵之女的甜美微笑让两兄弟心醉神迷，霍拉斯连忙大声道：“是的，中途遇上了一群海盗，不过已经被我们击退了！” “呀？居然还有海盗？你的伤没事吧？” “小伤而已。”霍拉斯想动一动受伤的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但扯到伤口后的剧烈疼痛让他脸色一阵扭曲，看起来反而更可笑了。 “那就好。”玛格丽假装没看到霍拉斯的逞强，越过两兄弟，迎向后方的山姆威尔和娜塔莉。 “娜塔莉小姐。伱今天美极了！”玛格丽给了娜塔莉一个热情的拥抱，又在小姑娘粉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娜塔莉没料到玛格丽如此热情，一时有些失措，小脸红扑扑的，连忙也略显笨拙地亲吻回礼： “玛格丽小姐，您也美极了。” “山姆，我的骑士。”玛格丽又笑着看向山姆威尔，将纤细白皙的右手伸到他面前。 “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捧起玛格丽的手，在指间印上一个吻。 随后，玛格丽转到山姆威尔右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道： “走吧，我们进城堡，正好好好跟我讲讲你们遭遇海盗的事情。” “好。”山姆威尔笑着点头，又将左手架到娜塔莉面前。 娜塔莉连忙挽住。 于是，在雷德温两兄弟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山姆威尔一左一右牵着两位美丽的小姐，大摇大摆地走入了红堡大门。 …… “哇！一剑杀死十多位海盗！山姆，你没有吹牛吧？” “当然没有！”山姆威尔还没有说话，娜塔莉就替他辩解道，“当时甲板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凯撒大人挥舞着一把燃烧着烈火的长剑，一下子就将那么多海盗都杀死了！” “娜塔莉小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玛格丽朝娜塔莉甜甜一笑，瞬间就让小姑娘对她的好感飙升到极致。 山姆威尔笑着谦虚道：“其实那场战斗还是多亏了雷德温家族英勇善战的士兵们，当然，还有更加无畏的两位爵士，霍拉斯爵士一人独斗海盗首领，才光荣负伤。” “真的吗？霍拉斯爵士，您真勇敢！”玛格丽适时回头朝霍拉斯道。 霍拉斯立刻挺直了胸膛，朗声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玛格丽小姐。可惜攸伦·葛雷乔伊跑得太快，不然我一定割下他的脑袋，挂在君临城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玛格丽笑道，随即她就意识到什么，“攸伦·葛雷乔伊？是铁群岛的人吗？” “是的。”山姆威尔接过话茬，“不过，攸伦已经被他哥哥放逐了，铁群岛现在还算老实，不必过于担心。” “嗯，那我们也要禀告陛下，请他下令通缉此人！” “我会的。对了，陛下在君临吗？” “不在。陛下去了临冬城，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临冬城……”山姆威尔咀嚼着这个地名，无声地笑了笑。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剧情上，仿佛命运之河在撞到一块预料之外的礁石后，仍然在原有河道的修正下，试图回归正轨。 但山姆威尔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主剧情已经发生改变，就算一些细节还会雷同，但已经是两个故事了。 接下来的君临舞台上，即将上演的，是审判“红毒蛇”的戏码。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便问道：“奥柏伦亲王他们来了吗？” “来了。不过……那位奥柏伦亲王每天都会前往贝勒大圣堂，据说一直在彩虹池前虔诚祈祷。” 山姆威尔眨了眨眼，暗道红毒蛇这是玩的哪一出？ 负荆请罪？ 玛格丽又道：“倒是亚莲恩公主，这些天都在拜访君临各大贵族，估计是想帮自己叔叔拉拢人脉，将来好有人帮忙说话，洗脱嫌疑吧。我猜，她很快就要来找我们了。”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穿过前厅，城堡总管安排仆人将新来的几位贵族带去各自的房间。 山姆威尔等人跟玛格丽告别，并约好休息一下后，一起去花园喝下午茶。 回到房间放下行礼，又洗漱一番换上新衣服后，山姆威尔出了门。 他没有立刻前往花园，而是在红堡中随意地闲逛着。 这座古老的城堡弥漫着压抑而庄严的气息，淡红色的岩石堆砌而成的墙壁总有一种鲜活的感觉，仿佛它是有生命的活物。 山姆威尔所住的地方在红堡的最北角，一眼就能看见高出外墙一大截的白剑塔，那是御林铁卫的七位白骑士所住的地方。 御林铁卫作为国王的贴身护卫，代表着骑士领域的最高荣耀，他们宣誓效忠国王，不封地，不娶妻，不生子，一生只为守护这一个誓言。 当然，能不能守住，那就另说了…… 往南再走几步就能见到高耸的首相塔，那是御前首相，国王之手所住的地方。首相塔再往南，就是梅葛楼，这座位于红堡中心的高楼四周围绕装满铁刺的护城河，并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守护，是一座城堡中的城堡。 也是皇家寝宫所在。 山姆威尔正准备继续往前，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梅葛楼中走了出来。 他停住脚步，热情地打着招呼： “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淡淡的笑容，向着山姆威尔大步走来： “凯撒男爵！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培提尔大人，能够在这里见到一张熟面孔我真是太开心了！”山姆威尔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您恐怕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红堡，这里的气氛让我感到心慌。” “哈哈，不必紧张。”培提尔热情地搂住山姆威尔的肩膀，仿佛在指导自己的子侄，“我告诉你，在这里只需要牢记住一点，那你就万事无忧了。” “哪一点？”山姆威尔连忙请教。 培提尔指了指一面画有众多天使的红墙：“看到上面的眼睛了吗？” “看到了。” “很好，他们也看到我们了。”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可不等他提问，培提尔又指了指传出阵阵虫鸣的灌木丛：“听到它们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山姆威尔似有所悟。 “它们也听到我们了。”培提尔露出标志性的促狭微笑，“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培提尔大人。您是说，这里到处都有眼睛和耳朵，对吗？” “聪明！”培提尔一脸欣慰地点点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结果你果然在星坠城大放异彩，让整个七国都记住了你的名字。不过我相信，鹰嘴屿男爵，这绝不是你的终点。你拥有光明的未来！” “还是多亏了您的指点和帮助。”山姆威尔恭敬地说道。 “哈哈，谁让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呢。山姆，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坐坐，那里没有多余的眼睛和耳朵，我们可以好好说话。” “好的，培提尔大人，有空我一定上门拜访。” 培提尔笑呵呵地拍了拍山姆威尔的肩膀，随后飘然离去。 山姆威尔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红墙外，暗自沉思—— 眼睛和耳朵？ 这是让我注意“八爪蜘蛛”瓦里斯吗？ (本章完) 120 聚会 山姆威尔行走在红堡幽暗的长廊中，思索着“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刚才的那番话。 其实从培提尔的角度来说，山姆威尔算是“自己人”， 毕竟两人可是共享了一个“小秘密”。 当然，培提尔眼中的“自己人”，如果有必要，该出卖照样出卖。 而现在，山姆威尔作为一个初到君临的“菜鸟”，培提尔肯定是会先拉拢一番，估计还会给山姆威尔施舍点小恩小惠，让山姆威尔死心塌地地为他冲锋陷阵。 但培提尔绝对不可能猜到山姆威尔早就洞悉了他的全盘阴谋，并知道他才是谋害琼恩·艾林公爵的真凶。 这一点信息差，就是山姆威尔如今最大的优势。 他必须尽可能地利用这个优势，来对付这位权游中最具野心的阴谋家。 这也是他这次来君临的首要目的。 这不光是为了报被其当成棋子摆布的仇，更是山姆威尔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小指头的目的是七国大乱，他才好浑水摸鱼，趁势而起。 但这却不是山姆威尔想要的看到的局面——至少不是他现在想要看到的。 虽说混乱对于每一个有野心的人都是机会，但想要浑水摸鱼，乃至向上攀爬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支撑。 而山姆威尔现在就显得底气不足。 他出来开拓的时间太短了，领地里的城堡都还没完全建好，军队数量也不够多，属性面板也需要时间升级，还有戴恩家族的领地，他也还没能完全掌控。 总之，他需要时间。 原本他的时间就已经够紧迫的了，结果小指头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强行让琼恩·艾林提前一年死了。 这不就等于山姆威尔又少了一年的种田发育时间嘛。 虽说山姆威尔也想要混乱，但他要的是可控的小范围混乱，这样他才能有施展的空间，并攫取足够多的利益。 像之前的星坠城之战就很完美。 可若是爆发五王之战这种规模的全面大战，以山姆威尔现在的实力，也就只能跟着河湾大军后面打酱油了。 到时候就算他作战再怎么勇猛，地盘和利益也都是充气鱼大人的，他顶多得到一些华而不实的“荣耀”。 这种亏本买卖可不能干。 所以这次来君临，他除了要报复小指头，还要尽力阻止七国局势在短时间内彻底崩坏。 当然，山姆威尔也不是来当和平使者的，他自己也是个野心家，只不过是个谨慎小心的野心家。 他知道自己若想快速崛起，也需要混乱——可控范围内的混乱。 比如，铁王座讨伐多恩，这样的混乱就非常合适。 山姆威尔如今在多恩西部拥有了一个立足点，已经具备了图谋多恩的基础。 但他也知道，外人想要征服多恩到底有多艰难，马泰尔家族族语“不屈，不折，不挠”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地借助外力削弱多恩。 要挑动铁王座对付多恩，那琼恩·艾林之死的脏水就必须泼到“红毒蛇”身上。 至于说这样对“红毒蛇”公不公平……山姆威尔可没兴趣去帮自己的敌人洗脱嫌疑，而且“红毒蛇”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也肯定会成为他将来征服多恩路上的一个绊脚石，所以最好还是除掉为妙。 不过，这样一来，山姆威尔对付“小指头”的手段就受到了一些限制，毕竟不能用琼恩之死的真相来对付此人了，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用，只是需要把握好一个度。 山姆威尔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但他还需要跟其中的几位重要人物见一见。 比如将上任的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此人对山姆威尔的计划颇为重要，他必须要确认一下此人的行事风格，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原著中那般正直到死板的地步。 哦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烦人的小苍蝇——霍柏·雷德温，山姆威尔准备顺手设个局，将他拍死。 思索间，山姆威尔已经来到花园中，然后就发现玛格丽正和娜塔莉谈笑着。 两位少女的脑袋都快凑到了一起，态度极为亲密，说她们是亲姐妹恐怕都不会有人不信。 旁边坐着雷德温家族的两兄弟。 霍拉斯这回没吊着胳膊了，但他看额头上的汗珠和不时抽搐的脸颊，嗯，估计现在正后悔着呢，为了风度，手臂都不要了，真是狠人。 霍柏则脖子伸的老长，似乎很想加入两位小姐的谈话中去，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入点，焦急都写在了脸上。 两兄弟身边还坐着马克·穆伦道尔，这位高地城的长子倒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一边喝茶，一边用坚果喂着肩膀上的猴子。 “山……凯撒大人。”娜塔莉第一个发现了山姆威尔的靠近，本想跑过来迎接，但很快又坐下，似乎是看到人多，开始注意矜持了，连称呼都换成了正式的。 “山姆！快来坐！”玛格丽还是那么热情，笑容也还是那么甜美，宛如夏日的玫瑰。 山姆威尔上前与众人一一打招呼，然后在娜塔莉身边坐下，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你的那把火剑。”玛格丽笑嘻嘻道，“原来是戴恩家族的传承巨剑【黎明】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将传承巨剑当成抵押物。” 看着玛格丽投来的促狭目光，山姆威尔也不禁老脸一红，但还是故作淡定地道： “主要是看那把剑放在星坠城也没人用，我就先拿来用用，避免浪费嘛。” “对啊。”娜塔莉也连连点头，帮腔道，“山姆用那把剑可厉害了，能让剑上冒火。” “火剑有什么稀奇。”霍柏忍不住开口道，“狭海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里的红袍僧们都会这一手，他们将野火或者类似的易燃物涂抹在剑身上，点燃之后恐吓敌人，其实威力嘛，一般。” 山姆威尔正要开口回应，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男声： “确实一般。我就曾亲手杀掉一个使用火剑的红袍僧，那家伙的剑烧到最后自己就断裂了。” 众人回头，就见三个身影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赫然正是亚莲恩公主，身边跟着“暗黑之星”杰洛·戴恩，和神恩城的私生子戴蒙·沙德。 这两位多恩骑士在星坠城之战中也成了河湾人的俘虏，不过后来都被马泰尔家族出钱赎走了。 山姆威尔对那位有着黑银相间头发的“暗黑之星”印象颇深。 因为此人正是高隐城帕隆子爵的长子，上次在星坠城之战中也是出力最多，结果当然损失也最为惨重。 不仅没能继承星坠城，连老家高隐城都丢了——娜塔莉正式成为星坠城伯爵后，便将高隐城册封给了休斯·戴恩。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位杰洛·戴恩此时肯定是满怀恨意。 刚才开口的，也正是此人。 “多恩人，你们不好好在贝勒大圣堂祈祷，跑这里干什么？”霍拉斯大声嚷道，仿佛是将手臂的痛苦算到了多恩人头上。 “是啊，这里是河湾人聚会，不欢迎伱们。”马克·穆伦道尔也接茬道。 在对付多恩人这件事上，河湾人向来很团结。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也应该合群一点，便也接了一句： “是不是诸神不愿回应你们的忏悔，所以你们才跑出来寻找其他脱罪的办法？” “哈哈哈……” 哄笑声中，那位脾气火爆的亚莲恩公主却罕见地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也明媚如初，仿佛根本没听到河湾人的讥讽。 “诸位，我叔叔是否有罪，要等陛下亲自来审判。至于我们这次来，是秉承着琼恩·艾林公爵临死前的遗愿——和平。” 听到亚莲恩公主将琼恩公爵搬出来，河湾人也就不好再笑了。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多恩公主，心中有些惊讶。 这是被打了一顿，性格大变了？ “公主殿下。”玛格丽施施然起身，彬彬有礼道，“我们河湾向来热爱和平，但和平从来不是靠嘴上说的，你们多恩如何证明自己的诚意？” “马泰尔家族已经承认了娜塔莉伯爵对于星坠城的统治，这便是我们最大的诚意。此外，杰洛爵士作为戴恩家族的一份子，现在也愿意向娜塔莉小姐效忠。” 亚莲恩公主刚说完，杰洛·戴恩就来到娜塔莉跟前跪下，大声道： “尊敬的娜塔莉·戴恩小姐，我，杰洛·戴恩，愿向您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 娜塔莉有些吃惊，不过，她现在毕竟有经验了，不像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总是第一时间去看山姆威尔或者母亲。 “我接受你的效忠。” 山姆威尔在一旁看得却直皱眉。 看来马泰尔家族还是没放弃星坠城啊，嘴上说着和平，结果却干着掺沙子的事。 不过，杰洛毕竟姓戴恩，他这样当众宣誓效忠，娜塔莉也确实不好拒绝。 至于这家伙究竟忠于谁，可就不好说了。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待会儿私底下要提醒一下娜塔莉，注意防备此人。 效忠仪式结束后，杰洛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粉色蔷薇，送到娜塔莉面前： “娜塔莉小姐，您的美丽让我目眩神迷，这朵蔷薇代表我的心意，送给您。” 这下山姆威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家伙，何止是掺沙子啊，这是想直接摘桃子！ 娜塔莉这回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内心不想接受这朵蔷薇，却又不好意思当中拒绝一位刚刚宣誓效忠自己的骑士。 就在这时，霍柏·雷德温开口了： “杰洛爵士，没看出来娜塔莉小姐不喜欢你的蔷薇吗？还不快将花收起来。” 杰洛立刻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霍柏。 霍柏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 浓浓的火药味弥散开来。 山姆威尔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瞧，替罪羊这不就来了嘛。 可以拍苍蝇了。 (本章完) 121 丝带 “加油！霍柏，干掉多恩人！” 红堡的练武场上，霍柏·雷德温一边接受着河湾贵族们的欢呼，一边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着铠甲。 “霍柏！干掉他！”山姆威尔也凑在人群中，唯恐天下不乱地叫着。 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得还要顺利，霍柏·雷德温和杰洛·戴恩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言不合居然直接上比武场约斗了。 当然，这倒不至于是生死决斗，但已经足够让两人的矛盾激化，并充分展示在所有人面前了。 这简直就是给山姆威尔的“替罪羊计划”送助攻啊。 “霍柏！为了河湾的荣耀！干掉多恩人！”提利尔家族的两兄弟，加兰和洛拉斯刚才喝茶的时候看不见人影，现在一听到要比武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光他们俩，这次来君临的河湾贵族基本都来了，阳屋城的埃蒙爵士，亮水城的阿勒肯爵士，也就是山姆威尔的舅舅，倒是角陵的蓝道伯爵并没有来，只来了几位附庸骑士。 山姆威尔也都认识，之前星坠城之战，这几位都跟在他身后一起冲锋的。 他们告诉山姆威尔，蓝道伯爵身体有恙，所以没有能来君临。 这明显就是借口嘛。 不过山姆威尔倒也能理解父亲，毕竟他跟国王劳勃可是有段旧恩怨的。 簒夺者战争中，劳勃唯一的一场败绩就是蓝道伯爵赐予的。 要是再见面，劳勃一喝醉估计要嚷嚷着跟蓝道伯爵再打一场…… 所以还是不来为妙。 “你希望谁赢？”玛格丽牵着娜塔莉的手，笑嘻嘻地问道。 “我……”娜塔莉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是多恩领主，杰洛·戴恩更是刚刚向她宣誓效忠，按理说她应该站在多恩一方。 但……玛格丽小姐对她这么好，山姆威尔又是河湾人……娜塔莉顿时陷入了纠结。 “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两位骑士可是为你而战呀。” “那……那……那就让他们都赢吧……” 都赢？那不就是都输嘛。 山姆威尔一时间不知道娜塔莉这个回答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 玛格丽失笑道：“娜塔莉，你太善良了。比武场上有赢就有输，不可能都赢的。” 但确实可以都输。 山姆威尔在一边偷笑。 忽然间，他有点体会到“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那种躲在阴暗角落看着旁人打生打死时的那种愉悦心情了。 这就是老阴币的快乐吗？ 不不不。 山姆威尔连忙甩掉这个念头。 我怎么会是小指头那种老阴币呢，我可是阳光大男孩。 “尊敬的娜塔莉小姐。”杰洛·戴恩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完毕，骑马来到娜塔莉跟前，躬身道，“能请您赐予我一件信物吗？” “啊？”娜塔莉有点懵。 直到玛格丽笑嘻嘻地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才反应过来。 今天的娜塔莉扎着可爱的流苏辫，上面缠绕着一根根粉色的丝带，她取下其中一根，递给了杰洛。 杰洛将丝带绑在手腕上，随后慷慨激昂道： “感谢美丽的娜塔莉小姐，我将为您的荣耀而战！” 霍柏在一旁看得眼中冒火，也跑过来索要信物。 娜塔莉只好又取下一根丝带给了他。 终于，为了“娜塔莉的荣誉”而战的两位骑士带着各自的信物进入了比武场。 铛—— 一声铜锣之后，两人同时开始了加速。 嗒嗒嗒—— 马蹄声急促，两位骑士之间的距离在疯狂缩短。 娜塔莉吓得闭上了眼睛。 嘭！ 一阵巨响传来，随后便是多恩人欢呼庆贺的声音。 娜塔莉小心地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位霍柏骑士已经躺在了地上，画着紫葡萄纹章的盾牌飞出去老远，而杰洛·戴恩则骑着骏马在场内飞奔，接受着众人的欢呼。 “蠢货！” 娜塔莉听到河湾阵营有人低声骂了一句，可惜却不知道是谁骂的。 “废物！” 又有人骂了一句，娜塔莉这回看清了，居然是提利尔家族的加兰爵士。 她吐了吐舌头，移开目光，然后就见到霍拉斯和侍从跑过去将霍柏从地上扶起，不过霍柏的头盔摔得变了形，卡在头上拿不下来，几个人抱着霍柏的头盔往外拽，像是在拔萝卜…… 娜塔莉不禁笑出了声。 刚好这时杰洛·戴恩来到了娜塔莉面前，还以为女神脸上的明媚笑容是为自己而绽放，顿时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得意。 “娜塔莉小姐，请允许我将这次胜利献给您！虽然它的荣耀远不及您的美丽那般耀眼。” 娜塔莉这才看到杰洛，礼貌地敛起裙摆，道： “谢谢伱，杰洛爵士。” “杰洛·戴恩！”加兰·提利尔忍不住叫道，“来，我跟你比一场！” 杰洛还没来得及说话，亚莲恩公主就站出来道： “加兰爵士，您也要为娜塔莉小姐而战吗？” 加兰可是已经订婚的人，所以他被这话堵得在原地愣了半晌，才道：“我是为河湾而战！” 亚莲恩公主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河湾与多恩才刚刚达成和平，您这样做……不好吧。” 玛格丽这时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哥哥，今天的比武就到此为止吧，不然多恩人还以为我们输不起。杰洛爵士，您确实是一位出色的骑士。” 杰洛·戴恩很绅士地向玛格丽行礼致意。 两边这才没有继续闹下去，相继离场。 最后只剩下雷德温家族的一帮人还在那里拔萝卜。 …… 几位河湾贵族又回到花园喝起了茶，直到太阳渐渐西沉，山姆威尔才带着娜塔莉向其余人告辞。 “山姆，霍柏和杰洛是不是在追求我啊？” 回去的路上，娜塔莉挽着山姆威尔的手臂，仰着头问道。 “不然他们干嘛为你而战。”山姆威尔笑呵呵地问道，“这两个人你喜欢哪个？” “我一个都不喜欢。” “为什么？他们不够出色吗？” “也不是啦……”娜塔莉踢着脚下的石子，“霍柏爵士出身高贵，但就是说话含糊不清，而且似乎有点傻傻的……至于杰洛爵士，嗯，虽然他也是一位戴恩，但我总觉得他怪怪的，眼神也总让我感觉不舒服……” “那真是太可惜了，霍柏爵士和杰洛爵士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伤心欲绝了。” “那就不要告诉他们好了。” “好家伙，你还想养鱼啊。” “养什么鱼？”娜塔莉疑惑抬头，眼中泛着清澈的迷茫。 山姆威尔暗自摇头，这丫头应该没那么高段位。 “没什么。不告诉就不告诉吧，让他们单相思去。” “好！”娜塔莉点点头，但很快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这样做的不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如果我一直不说，霍柏爵士和杰洛爵士就会一直追求我……要不我还是拒绝他们好了。” “行。” 但娜塔莉又纠结起来：“可是……该怎么拒绝呢？直说的话，会不会太伤他们的心呀？” “简单。”山姆威尔笑呵呵道，“你就给他们一个无法完成的考验就行了。” “无法完成的考验？” “对。比如，你可以说你只愿嫁给能征服巨龙的骑士。” “好主意。”娜塔莉喜笑颜开，但随后，她就又担心道，“可要是，万一，他真的征服了一条巨龙呢？” “人家都能征服巨龙了，你就乖乖嫁了吧。” “哦——”娜塔莉嘟着嘴，似乎有些不乐意。 过了一个转角，山姆威尔停下脚步： “好了，你的房间到了，早点休息吧。” “嗯。”娜塔莉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山姆，你能降服一条巨龙吗？”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现在已经没有巨龙了，傻丫头。” “那要是万一还有呢？” “那我一定暴揍它一顿。” 山姆威尔说完，在娜塔莉脑袋上揉了揉，将她的头发弄乱。 娜塔莉张牙舞爪地抗议，可惜没用。 “丝带都被你弄掉了。” “反正也松了，扔掉吧。” “哦。” …… “暗黑之星”杰洛·戴恩回到住处，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始终无法平息。 吩咐仆人去准备洗澡水后，他来到书桌前坐下，提起笔来给远在多恩的父亲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我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在信中这样写道。 写完信，杰洛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 摸到手腕上的那条丝带时，杰洛不禁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解开丝带，放到鼻下闻了闻。 是清新淡雅的紫罗兰香味。 杰洛将丝带小心收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收拾妥当后，他出来将信件封上蜡，正准备去找人寄出去。 但当他打开房门时，却发现门缝中缓缓飘下一条粉色的丝带。 杰洛伸手接住，才发现这跟丝带跟之前娜塔莉小姐给他的那条一模一样。 而且，丝带上似乎还有字—— 今夜十点，神木林。 杰洛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这是娜塔莉小姐约我月下相会？ 杰洛的心脏猛然间加速跳动。 “哦，我亲爱的娜塔莉小姐，看您平时一副矜持的样子，原来骨子里还是个火辣热情的多恩女人啊！” 杰洛将丝带放到鼻下，深吸一口气。 哦，还是那令人陶醉的紫罗兰香味！ (本章完) 122 替罪羊 夜色下的君临，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呈现出一种静谧的美。 “今夜九点，神木林。” 霍柏·雷德温掏出那条粉色丝带又看了一遍。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娜塔莉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约自己出来，但很快，霍柏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他怎么说也是青亭岛的次子，身份家世可比那个连家族领地都丢了的自由骑士杰洛·戴恩强多了啊。 娜塔莉小姐果然还是有眼光。 男人在遇见心动的女人时，总会高估自己的魅力。 霍柏当然也不例外。 清冷的月色下，他满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赴约之路。 神木林位于红堡东南角，是城堡中难得的一个僻静之处，林中种满了榆树、柏树和三叶杨，这里毕竟不是北境，所以没有代表旧神信仰的鱼梁木。 但即便如此，信奉七神的霍柏走进这里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像是真的有古老的诸神在透过树上无形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霍柏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右手在胸前虚画了一个七芒星，暗自祈祷—— 仁慈的圣母啊，请赐予我一个美丽的妻子吧。 如果她还带着一座城堡，那就更完美了。 他又偷偷在心底加了一句。 林中静谧安宁，只有霍柏踩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娜塔莉小姐？娜塔莉小姐？” 霍柏轻声呼喊了几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还没到，我来早了。 他强行按耐住焦躁的心情，耐心等待，同时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表达爱情而又不显得唐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霍柏听到遥远的钟声从神木林外传来。 时间到了。 但娜塔莉小姐呢？ 霍柏正准备再去寻找一番，忽然听到细微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连忙往神木林深处走了过去 终于，在一棵爬满烟莓藤蔓的大橡树下，他隐约看到半个人影。 “娜塔莉小姐？” 霍柏快走几步，但随即又放慢了脚步，以免让自己显得太急躁。 不过，当他走到橡树下时，却发现那人的身形不对劲。 “你不是娜……”霍柏看到那人转过身，“山姆威尔！你在搞什么鬼？” 山姆威尔淡淡一笑：“别紧张，是娜塔莉小姐让我约你出来的。” 霍柏一脸狐疑地看着山姆威尔，警惕道： “真的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想问伱一个问题。”山姆威尔风轻云淡地说道。 “什么问题？” “那日在海上，你故意将海盗引过来，是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霍柏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立刻否认道： “山姆威尔·凯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山姆威尔逼近一步：“你是想让海盗‘杀死’我吧？” 霍柏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身就准备往外跑。 但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攥住。 力量之大，几乎让霍柏无法呼吸。 不等他求饶，就听到山姆威尔在自己耳边轻声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让别人来‘杀死’你了。” 没等霍柏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就觉得自己的咽喉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竭力发出一声细小而无力的喘息，然后喷涌的鲜血就阻塞了喉管。 迟来的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霍柏的理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山姆威尔居然真的敢杀自己！ 他挣扎着想要开口呼救，但喉咙早就被鲜血梗住。 极度痛苦中，霍柏只能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山姆威尔，像是在说—— 父亲会为我报仇的！ 不知道山姆威尔是不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轻笑着道： “派克斯特伯爵会为你报仇的，只不过，不是找我。” 一丝疑惑划过霍柏的脑海，但很快，彻底的黑暗就笼罩了他。 山姆威尔小心翼翼地将霍柏的尸体靠在橡树背面的阴影里，取走他身上的丝带，随后悄然离去。 …… “今夜十点，神木林。” 杰洛·戴恩抚摸着这条丝带，轻声念出上面的字迹，心中早已迫不及待。 所以才刚过九点半，他就独自来到了神木林中。 林中幽暗寂静，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该来这么早的。 杰洛突然后悔起来。 百无聊赖间，他干脆在林中随意地漫步。 可走着走着，杰洛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停住了脚步。 或许是受伤的野兽。 杰洛安慰自己太多心，但还是谨慎地顺着味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来到神木林深处的那颗巨大橡树前，见到了阴影里的身影。 竟然是一个人！ 不，是一具尸体！ 怎么回事？ 杰洛连忙拔出随身接待的匕首，小心地靠了过去。 借着树叶间洒下的淡淡月光，他终于看清了那具尸体的面容—— 霍柏·雷德温！ 他竟然死了！ 白天里，刚刚跟自己比斗过一场的青亭岛骑士，竟然成了一具尸体！ 杰洛猛然看向手中的丝带，顿时意识到不妙。 这是个陷阱！ 恐惧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还没等杰洛想好该怎么应对，树梢上突然扑下一个黑影。 杰洛心中大骇，连忙就地一个翻滚，但还是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 等他重新站定，才发现刚才攻击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猎鹰。 此刻，它正用一种极为人性化的目光看着自己。 “唳——” 一声清亮的鹰鸣如刀剑一般刺破寂静的夜空。 也将杰洛吓得半死。 因为他知道，若是这番动静引来守卫，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根本不敢多想，杰洛撒腿就往神木林外跑。 可那只该死猎鹰居然紧追不舍，一边攻击他，一边不断发出鸣叫，竟像是故意要弄出一番动静。 该死的鸟！ 杰洛根本不敢跟猎鹰纠缠，只能护着脑袋，夺路狂奔。 直到快要跑出神木林时，那只猎鹰才放过了杰洛。 “什么人？” 这番动静肯定惊动了金袍侍卫。 杰洛再次暗骂一声，连忙停住了脚步，调整好呼吸，道： “是我，戴恩家族的杰洛。” “晚上好，杰洛爵士。”一位金袍卫士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这个瞬间，杰洛脑中翻滚过无数的念头。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守卫已经见到他了，如果不说清楚，那他更加洗脱不了嫌疑。 只不过，当杰洛去找那条写有会面信息的丝带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难道是跟老鹰缠斗的时候弄丢了？ 该死的！ 杰洛郁闷得发狂。 “杰洛爵士？您还好吧？”金袍卫士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我没事。”杰洛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就是在林中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这时，杰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最重要的证据丢了，他现在是真的没法解释了，他必须跑。 趁着金袍卫士还没反应过来，逃离君临，逃离维斯特洛，逃到狭海对岸！ 看着匆匆远去的杰洛，几个金袍卫士对视一眼，似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于是，他们向神木林中走去。 …… 听着身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呼喊声，杰洛·戴恩跑得更快了。 微凉的夜风在他耳边呼啸，一栋栋古老的建筑向他身后退去。 杰洛知道，这时候的红堡城门肯定是关闭的，他也没资格命令守卫为他一个人开门。 于是，他顺着幽暗的小径来到红堡东北角。 高耸在城墙上的白剑塔映入眼帘。 御林铁卫都跟随国王去了临冬城，所以现在这座高塔中应该没有人。 杰洛推开木门，然后就愣住了。 门内居然还有个打着瞌睡的守卫！ “谁啊？” “是我，戴恩家族的杰洛。晚上睡不着，所以来瞻仰一下历代白骑士的风采。” “好的，杰洛爵士，请进吧。” 杰洛竭力装成一副平静的模样，沿着螺旋阶梯盘旋而上。 幸好塔内没有其他人了。 杰洛快步来到塔顶，从窗户往外看—— 剑塔高出城墙一截，所以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逃出红堡！ 当然，这个高度杰洛是不敢直接往下跳的，会摔死人。 他找来一根绳索，一端扔出窗外，一端在窗内固定住。 听着外面传来越来越大的喧闹声，杰洛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连忙顺着绳索就往下攀爬。 “唳——” 爬到一半的时候，杰洛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鹰鸣。 一转头，就见一团黑影犹如死神的镰刀，向自己扑来。 “不！” …… “发生什么事了？” 山姆威尔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朝外面聚集的七八个贵族问道。 “不知道，好像金袍子在找什么人。”霍拉斯吊着胳膊，随口回道。 山姆威尔上前与这位青亭岛长子并肩而立，关心地问道： “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小伤。” “那就好。”山姆威尔又看了一阵，忽然道，“对了，霍柏呢？他下午的时候伤的重吗？” “他也没什么大碍。”霍拉斯回头看了看弟弟黑沉沉的房间，“估计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山姆威尔嘴角微微上扬，“睡一觉就好。” 几人又看了一阵，终于有一位金袍侍卫跑了过来，道： “请问哪位是霍拉斯爵士？” “我就是。”霍拉斯不明所以地上前，“怎么了？” 金袍侍卫叹息一声： “很抱歉，您的弟弟，霍柏爵士，不幸遇难了。” “我弟弟……你说什么！”霍拉斯猛地伸手抓住金袍卫士的衣领，由于动作太大，扯得伤口一阵撕裂剧痛。 “你再说一遍！” “爵士，请冷静。我们在神木林中，发现了您弟弟霍柏爵士的尸体。” 霍拉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的所有声音都仿佛变得极其遥远。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嘶声问道： “谁干的？谁干的！” “我们怀疑是……戴恩家族的杰洛爵士。” (本章完) 123 庭审 “山姆，我好害怕……” 娜塔莉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昨夜没有睡好。 “别担心，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山姆威尔握住娜塔莉冰凉的小手，安慰道。 “可……可是，杰洛爵士才刚刚向我宣誓效忠，然后居然，居然就……” “那也是他的个人行为，跟你没有关系。最多作为封君，你诚恳地向雷德温家族道歉，并表示哀悼就好了。” “那要是……雷德温家族不愿接受我的道歉呢？” “那就是他们胡搅蛮缠了。王国律法可没有规定，封臣犯的罪需要封君来承担。” 娜塔莉点点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山姆威尔指了指她面前的食物，道：“快吃点东西吧，待会儿我们还要去接受询问。” “哦。”娜塔莉这才拿起面前的白面包咬了一口，片刻后又幽幽道，“所以，他们其实都是因为我而死的……对吗？” 还真是。 “伱不要多想啦。”山姆威尔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这又不是你的错。况且，历来为竞争女士的青睐而付出生命代价的骑士可不在少数。往好处想，这不正说明你的魅力无可抗拒嘛。” “可我不想这样……”娜塔莉鼓着腮帮子，似乎下定了决心，“下次我再也不准别人为了我而争斗比武了，更不会再给他们信物了！我应该一上来就直接拒绝他们！”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不错，这样确实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快吃吧，时间快到了。” 娜塔莉这才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早餐，不过她今日明显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片面包，一个鸡蛋，又喝了一杯牛奶。 用完餐后，山姆威尔带着娜塔莉向梅葛楼走去。 红堡中发生了这样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案，而且涉及两位贵族，自然是要进行庭审，以明确凶手，理清责任。 庭审在王座厅举行。 随着金袍侍卫推开巨大的青铜橡木门，山姆威尔挽着娜塔莉走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七国的权力中心。 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大厅的尽头，那里有座铁质高台，高台之上，就是赫赫有名的铁王座。 王座厅很大，足以容纳数百人。 踩在厚实松软的地毯上，山姆威尔一步步向铁王座走去。 离它越近，就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 据说这把象征着七国统治权柄的铁王座，是“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的巨龙“黑死神”贝勒里恩用龙焰熔掉数千把敌人投降时的利剑打造而成，因而布满了各种扭曲锋利的尖刺和利角。 这绝不是一把舒服的椅子。 “征服者”伊耿也不希望它成为一把舒服的椅子。 在他看来，国王就不应该坐得舒服。 历史上就有不少国王被这把椅子割伤，甚至是杀死，比如梅葛一世就传说死在了这把铁椅子上。 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止无数人对它的渴望和觊觎。 “山姆，娜塔莉。” 玛格丽·提利尔迎面走来，刚好挡住了山姆威尔看向铁王座的视线。 这位“高庭玫瑰”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礼裙，胸前点缀着一颗颗眼泪形状的红水晶，柔顺的棕色卷发也高高盘起，看起来庄重而素雅。 “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玛格丽给了娜塔莉一个拥抱，又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谢谢您，玛格丽小姐。”娜塔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玛格丽抱住娜塔莉的另一只手臂，边带着她往里走，边安慰道： “别担心，今日的庭审是法务大臣蓝礼公爵主持，洛拉斯已经偷偷告诉我了，蓝礼大人认为案件的情况已经基本明确，是杰洛·戴恩在神木林杀死了霍柏·雷德温，不过他也在逃离红堡的途中，从城楼上坠落而亡。七神已经让凶手付出了代价。” 娜塔莉闻言点点头，又安心了不少。 山姆威尔也在心里微微一笑。 此刻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昨天观看杰洛和霍柏比武的贵族们基本都到齐了。 霍拉斯吊着胳膊，凄凄惨惨的站在最前排，目光瞪着对面的几位多恩贵族，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他身边的一众河湾贵族们也纷纷对多恩人怒目而视。 多恩这边是亚莲恩公主牵头，她在面对河湾贵族的怒意时，却表现地很克制，没有针锋相对，只是沉默低头。 而那位“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依然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又去贝勒大圣堂祈祷去了。 说实话，山姆威尔很难想象“红毒蛇”这样的人在七神神像前虔诚祈祷的样子。 看到娜塔莉出现在大厅中，众人的表情都比较复杂。 因为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就是因为这位女伯爵而起，而且其中一位还是女伯爵的封臣骑士。 幸好山姆威尔和玛格丽一左一右护着娜塔莉，不然霍拉斯估计就要上前来质问了。 娜塔莉也一直低着头，不敢去面对众人的目光。 等她站定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河湾贵族的队列中。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跑去对面的多恩阵营，虽然按理来说，她其实是多恩领主。 山姆威尔和玛格丽当然也不会放她过去。 这两位其实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所有人宣示如今戴恩家族的立场倾向。 多恩人对此虽然满心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等待间，几位御前会议的内阁大臣也相继出现，来到大厅前的高台上，在铁王座旁站定。 为首的是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公爵。 这位国王幼弟穿着一身深绿色的丝绒礼服，胸前心脏的位置画着一个跳跃的宝冠雄鹿。 他的目光在大厅中缓缓扫过，沉声道： “诸位，今日我们聚集在此，是为审理青亭岛霍柏·雷德温爵士被杀一案。杰诺斯·史林特爵士。” 都城守卫军司令杰诺斯上前一步行礼：“蓝礼大人。” 蓝礼公爵颔首回礼，问道：“说说守卫军发现的情况。” “是，大人。昨日十点左右，我手下的一队侍卫听到神木林中传来鹰鸣之声……” “鹰鸣？”听到这里，情报总管瓦里斯开口打断道，“杰诺斯爵士，老鹰可不会在夜晚出没，所以您确定是鹰鸣？” “呃……”杰诺斯愣了一下，“可能是夜枭吧。” 山姆威尔也微微一惊，没想到还是留下了一个小破绽。 不过，他也并没有担心，这点小问题还不至于让自己翻车，除非瓦里斯是福尔摩斯转世，不然不可能凭着这点线索查到他头上。 果然，瓦里斯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头示意杰诺斯继续。 “随后我的手下就前往神木林查看，刚好碰到从林中出来的杰洛·戴恩，他神色慌张，身上隐有血迹，被询问时，他坚称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所致，随后就匆匆离开了。 侍卫们觉得不对劲，便进入神木林查看，果然发现了霍柏·雷德温爵士被残忍杀死在一棵橡树下。 我得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封锁城堡，并搜索杰洛·戴恩。此人也很警觉，知道事情败露，便试图从白剑塔逃离，不过，也许是七神也无法容忍这种行为，让他摔死在城墙下。” “他是自己摔死的？”蓝礼公爵问道。 “应该是的。当时他从塔顶的窗口放下绳索，试图顺着绳索爬出城墙，但应该是中途不小心手滑，才坠落摔死。” 这时大学士派席尔开口补充道：“我们在检查杰洛·戴恩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不少抓痕，看样子像是老鹰留下的痕迹，只是不知道这痕迹是在神木林中留下的，还是在攀爬城墙的时候遭受的攻击，如果是后者，或许他的坠亡并不是意外。” “所以还真有一只老鹰？”瓦里斯轻声问道。 “应该是有吧。”蓝礼公爵耸耸肩，“或许老鹰正是七神派出的使者也说不定。” 杰诺斯附和道：“大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杰洛·戴恩敢做出这种罪恶之事，还是在神木林中，难怪诸神会降下怒火。” 山姆威尔悄悄为两位的机智点了个赞。 其余人也没有再多言，毕竟这起事件看起来确实确凿无疑是杰洛·戴恩干的。 至于老鹰这个疑点，在维斯特洛这种信仰环境中，解释成神迹一点也不违和。 “好。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晰了。”蓝礼公爵总结道，“杰洛·戴恩与霍柏·雷德温比武结怨，之后在神木林中相遇时再次爆发冲突，杰洛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将霍柏杀害，然后在企图逃跑的途中坠落而亡。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时，霍拉斯·雷德温上前一步，道： “蓝礼大人，杰洛·戴恩杀害我的弟弟，会不会是受人指使？”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明显感觉身旁的娜塔莉微微一抖。 小姑娘心理素质有点差呀。 我这个真凶都没慌，你慌啥？ 蓝礼公爵沉声问道：“你觉得杰洛·戴恩是受谁的指使？” 霍拉斯伸手往亚莲恩公主所在的方向一指，怒道： “我怀疑是多恩人！” (本章完) 124 迎驾 “霍拉斯爵士！” 亚莲恩公主杏眼一竖，“您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杰洛做出这种事？” 霍拉斯还没说话，就听高台上的“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幽幽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霍柏爵士为什么要去神木林？又怎么会刚好碰上杰洛·戴恩？” 这确实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山姆威尔却没怎么担心，因为那两条有字的丝带他都已经收回销毁，这种关键证据没了，他不信有人能怀疑到自己。 不过，培提尔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似乎是想借此搞点事情呀。 其实当初设计这场谋杀的时候，山姆威尔是曾想过要不要干脆将亚莲恩公主也拉下水，他肯定是不介意给多恩多拉点仇恨的。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节外生枝。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玩阴谋设计，跟那些精于此道的老银币们没法比，设计得太复杂反而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培提尔刚说完，霍拉斯就附和道： “没错，培提尔大人，我之前就有同样的疑惑。而且，我知道昨天比武结束后，亚莲恩公主还假惺惺地跑来看望我弟弟，很有可能她就是趁此机会约我弟弟晚上见面！” 亚莲恩公主脸上也有了些怒意：“霍拉斯爵士，你这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诽谤！我有什么理由能将你弟弟约出来？” “我弟弟刚刚因为感情受挫，正是伤心的时候，以您的身份和美貌，只需稍稍加以诱惑……” “霍拉斯！”亚莲恩怒不可遏，“就你那蠢货弟弟，还值得我去色诱？” 霍拉斯立刻反唇相讥：“哼！谁知道呢。公主殿下您都成年多久了，怎么一直没嫁人？不会是找不到丈夫吧？” “霍拉斯！伱……” “好了！”蓝礼公爵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他先给了霍拉斯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看向亚莲恩公主，问道： “亚莲恩殿下，你当时在去见霍柏爵士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戴蒙爵士也在。” 戴蒙·沙德闻言上前一步，道：“是的，蓝礼大人。当时我就在场，公主殿下只是安慰了霍柏爵士几句，并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你自己的骑士当然帮你说话。”霍拉斯阴阳怪气道。 “我可以在七神面前发誓！”亚莲恩公主掷地有声地道。 “多恩人的誓言……呵呵。”一位河湾骑士冷笑道。 “只要有多恩人的地方，就总伴随着谋杀和死亡。”又一位河湾骑士若有所指地说道。 “多恩人从来都不懂真正的荣耀，也从来都不是真正的骑士。” “是啊，而且杰洛·戴恩死的太巧了，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多恩人在灭口？”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多恩人的阴谋！” …… 眼看河湾人一个接一个的指责，亚莲恩公主几乎将银牙咬碎。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不是临行前父亲的叮嘱，以她的脾气，这会儿怕是已经拔剑砍人了。 山姆威尔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心情也是颇为古怪。 如果这件事不是他策划的，恐怕现在也会怀疑多恩人吧。 没办法，名声臭了的结果就是这样。 “够了！”蓝礼公爵大喝一声，命令金袍侍卫们用长矛砸击地板，发出整齐的咚咚声，才止住了大厅中的混乱。 “杰洛·戴恩杀死霍柏·雷德温证据确凿，至于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暂时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不能因此而随意诋毁一名贵族。这件事到此为止。” 眼见蓝礼公爵这样说，现场众人才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霍拉斯依然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亚莲恩公主一行人，显然，青亭岛并不打算到此为止。 “另外，”蓝礼公爵见众人安静下来，又道，“我刚刚接到消息，陛下的车驾两天前已经过了颈泽，不日将抵达君临，我准备率领一支小队前去迎接。诸位如果愿意，可以同行。” —————————— 国王南下的队伍已经来到三叉戟河畔。 此时天色刚亮，众人正在忙着拔营，准备出发。 北境公爵长女珊莎·史塔克牵着小狼淑女行走在小径上，她穿着一件蓝色的丝绒礼服，身上并没有华丽的首饰，只有手腕上戴着刚采摘的鲜花手环，漂亮的枣红色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背后，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乖巧而柔美。 她找到妹妹艾莉亚·史塔克，道： “艾莉亚，你快去换一件体面的衣服，今天王后邀请我们搭乘她的轮宫。” “我不去。”艾莉亚正在帮自己的小狼娜梅莉亚梳理毛发，“我待会儿要去河滩上寻找红宝石。” “红宝石？” “对啊。”艾莉亚白了姐姐一眼，“你这都不知道？当年劳勃陛下就是在这里杀死的雷加·坦格利安，一锤击碎了他铠甲上的红宝石。” 珊莎瞪了妹妹一眼：“不准你去找红宝石！王后邀请的是我们两人，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要！” 妹妹的倔强和不懂事让珊莎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知道，对艾莉亚发脾气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激得妹妹更要跟自己对着干。 所以，她深吸几口气，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 “王后的轮宫里有柠檬蛋糕和可可茶哦。”珊莎用诱惑的口吻道。 谁知艾莉亚却嚷道：“我不喜欢王后。” 珊莎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妹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吓坏了。 而这时，身后居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不喜欢我母亲？” 珊莎回头，就见乔佛里王子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吓得越发手足无措，愣在原地半晌没动。 而妹妹艾莉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好她的小狼娜梅莉亚跑了出去，她便也趁此机会追着小狼跑得没了影。 “殿下，需要我去把她追回来吗？” 珊莎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乔佛里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猎狗”桑铎·克里冈。 这位王子亲卫的半边脸被火彻底毁容，看起来分外恐惧，再加上他说出的可怕的话，更是让珊莎不禁微微颤抖。 脚下的小狼淑女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掌。 “闭嘴，猎狗，你吓到我的未婚妻了！”乔佛里王子挺身而出，训斥道。 忠心耿耿的“猎狗”向主人鞠了个躬，安静地退开几步。 珊莎看着眼前英俊礼貌的王子，心中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甜蜜和喜悦涌了上来。 这就是我的骑士，我的王子，我未来的丈夫！ 他真好看！而且还这么绅士！ 将来，我会成为他的王后，为他生下王子和公主…… “珊莎小姐，你没事吧？”乔佛里见少女半天没反应，又问道。 “我没事，殿下。谢谢您。” “这是我的荣幸。”乔佛里看着晨曦的微光中娇俏动人的少女，露出了微笑，“我的叔叔蓝礼公爵带人来迎接，我们回去见见他们吧。” “好的。”珊莎连连点头，早就将妹妹艾莉亚抛到脑后。 乔佛里看了珊莎脚下的冰原狼一眼：“你的宠物就放在这里好了，免得惊吓到别人。” “好吧。”珊莎蹲下来抱了抱小狼，道：“淑女，坐好，在这里等我。” 小狼果然乖乖地蜷曲后腿，坐在了地上。 “狗来。”乔佛里叫道。 珊莎愣了一下，见到桑铎上前才意识到他叫的是自己的护卫。 “你在这里照看珊莎小姐的宠物。” “是，殿下。”桑铎应道。 王子这才带着他的未婚妻返回营地，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珊莎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些许不快。 “那条‘红毒蛇’没来？怎么？他不敢见我？” 珊莎老远就听到国王劳勃粗犷的嗓音。 此时国王的行宫外正聚集了一群人，走的近了些，珊莎才见到国王对面站着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他穿着深绿色的铠甲，抱着一顶鹿角盔，容貌与国王有些相似。 珊莎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国王的幼弟蓝礼公爵。 她听到这位公爵道：“陛下，‘红毒蛇’正在七神的殿堂中忏悔呢。” “狗屁！”劳勃不屑道，“他会忏悔？我才不信！那家伙肯定偷偷溜去君临的哪家女支院里快活了！” 蓝礼公爵笑笑没接茬，侧身指着玛格丽·提利尔介绍道： “这位是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小姐，梅斯公爵之女。” “陛下，请允许我给您带来提利尔家族的问候。”玛格丽嫣然一笑，将一捧玫瑰花环送到国王面前。 “梅斯那个又丑又胖的家伙居然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儿，看来诸神的恩宠总是那么难以捉摸。花环不错，好意我领了，但我身上向来只佩戴钢的铁的之类的玩意儿。”劳勃接过花环，转手就递给王后，“瑟曦，给你戴了。” 瑟曦随手接过，却没有戴上，而是转手又丢给了身边的侍女。 蓝礼公爵继续给国王介绍着前来迎驾的诸位贵族。 轮到山姆威尔的时候，国王劳勃瞪着眼睛看着这位鹰嘴屿男爵，半晌没有说话。 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众人脸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担心忧虑，也有的冷眼旁观。 山姆威尔倒是镇定自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微微俯身，向国王致敬。 “你就是蓝道·塔利的儿子？”好半晌，国王才开口，但语气很冷。 “是的，陛下。” “你老子呢？没来？” “陛下见谅，父亲他身体有恙……” “狗屁！”劳勃毫不留情地呵斥，“能不能找个新鲜点儿的理由？” 山姆威尔立刻实话实说：“陛下您说得对。其实父亲不来，只是担心跟您再起冲突。” “怎么？他不敢跟我再打一架？” “不。”山姆威尔看着眼前仿佛处在暴怒边缘的国王，笑容不减，“他是不敢再赢您一次。”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但就在众人以为国王会勃然大怒的时候，劳勃却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胆子够大！不愧是蓝道·塔利的儿子！” (本章完) 125 篝火晚宴 夕阳西下，三叉戟河畔升起了上百堆篝火。 剥了皮的牛羊在烧烤架上缓缓转动，油脂四溢，香气扑鼻，仆人们动作麻利地将烤好的肉切好装盘，抹上香料和盐水，又配上一些蔬菜沙拉和奶油，最后送上贵族老爷们的餐桌。 “山姆，之前你吓死我了！” 娜塔莉·戴恩小心翼翼凑在山姆威尔耳边道。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无袖无领的吊带裙，露出白皙无暇的肩膀和一双匀称的胳膊，柔软的长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包包头，分外可爱。 “什么吓死你了？”山姆威尔给小姑娘切着牛排，笑道，“我跟国王的对话么？” “是呀。”娜塔莉转动着眼睛四下观望了一阵，见大家都在听吟游诗人唱歌，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敢那样跟国王说话？不担心他发怒么？” “那他发怒了么？” “呃……好像没有哎。” “那不就行了。”山姆威尔耸耸肩，“每个人的脾气是不一样的，像我们的国王，看似暴躁，但只要伱能入了他的眼，就会发现，他其实很宽容，很好相处。” “哦……”娜塔莉似懂非懂，歪了歪小脑袋，又问，“那怎么才能入国王的眼呢？” “你们在聊什么？”没等山姆威尔回答，就见玛格丽·提利尔走了过来。 这位“高庭玫瑰”也穿的很清凉，薄纱丝衣的裙摆只到大腿中段，露出大片白皙的美好，雪玉般玲珑的纤足踩着一双造型别致的凉鞋，显得舒适而慵懒。 “在聊咱们尊敬的国王陛下呢。”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朵娇艳的玫瑰，眼神微微闪烁。 他忽然想起，蓝礼公爵正在暗中谋划着要将玛格丽献给劳勃，这次前来迎驾，莫非就是安排两人见面？ 虽说原著中，蓝礼公爵的这个谋划并未成功，但那也是在劳勃没有见过玛格丽的情况下。 现在剧情发生了改变，劳勃见到了这朵来自高庭的玫瑰，会不会心动？ “说到国王，山姆，你好像对他很了解嘛。”玛格丽在山姆威尔身边的长凳上坐下，眼神中满是探究之意。 “怎么会？”山姆威尔耸耸肩，“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陛下。” “那你胆子确实不小，居然敢那样挑衅陛下。” “因为我相信陛下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那你觉得陛下是哪种人？”玛格丽小口饮着葡萄酒，若有所思地问道。 “陛下……”山姆威尔摇晃着酒杯，正思考着措辞，却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够了！”国王劳勃的大嗓门很快压倒了一切声音，“瑟曦，她不过一个小女孩，你跟她计较什么！” 山姆威尔就见王后瑟曦拎着裙摆站了起来，脸上如同戴了一副白雪面具，她似乎对国王说了什么，然后就离席而去。 之后传来国王之手艾德公爵的声音，不过隔了有点远，山姆威尔听不太清，只能隐约听到“艾莉亚”、“道歉”少数几个单词。 “艾德，不用说了！你女儿艾莉亚又没有说错，瑟曦这女人确实挺讨厌的，哈哈哈哈！”劳勃的声音倒是清晰可闻，他宽慰完史塔克父女后，又转头看向自己儿子，训斥道， “乔佛里！你是我的儿子，未来的七国之君！所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打这种小报告！这哪是一位正派人该做的！” 乔佛里被骂得垂头丧气，不敢言语。 劳勃又哼了一声，才放过儿子，朝众人挥挥手道，“继续，继续喝！继续吃！” 宴会才再次恢复了喧闹。 山姆威尔注意到艾莉亚·史塔克不顾父亲的呼唤跑了出去，看样子还挺不服气的。 “刚才发生什么啦？”娜塔莉好奇地问道。 山姆威尔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段剧情他可没看过。 不过，他看着脸色铁青表情扭曲的乔佛里王子，忽然有点想笑。 玛格丽对此也很好奇，便起身回到了主桌，打探一番后，又跑过来告诉山姆威尔和娜塔莉。 山姆威尔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居然是乔佛里王子在向自己母亲告状，说白天的时候艾德公爵的次女，艾莉亚·史塔克说讨厌王后，然后王后就怒气冲冲地质问艾德公爵，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刚才最有意思的地方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玛格丽笑嘻嘻地八卦道，“指认艾莉亚说王后坏话的人，除了乔佛里王子，居然还有她的亲姐姐，珊莎·史塔克。” 山姆威尔倒是没怎么意外，因为这确实像是那个傻姑娘做的出来的事情。 “看来珊莎小姐真的很爱她的未婚夫呀。”山姆威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本想顺带调侃一下身边这位一心想要当王后的高庭玫瑰，但想到娜塔莉也在，便没有多说。 虽然有了这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很快，宴会就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几个杂耍艺人在篝火间蹦蹦跳跳，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危险动作，引得众人惊叫连连，鼓掌不断。 期间，山姆威尔注意到乔佛里王子偷偷离开了座位，看样子是被父亲骂了一顿后，也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位穿着红黑斗篷的灰发男子，他似乎是位吟游诗人，一边弹着竖琴一边轻轻哼唱： “多恩人的妻子像艳阳一样美丽， 她的亲吻比阳春还暖意； 多恩人的刀剑却是黑铁制成， 它们的亲吻则恐怖无比……” 男人的嗓音醇厚，带着点粗粝的独特韵味，将这首《多恩人的妻子》演绎地十分动人，甚至让人误以为他自己就曾睡了一位多恩人的妻子，然后死在了与丈夫的决斗中。 “……多恩人的妻子洗浴之际会唱歌， 像蜜桃一样甜美的声调； 多恩人的刀剑却有自己的歌谣， 如水蛭一般锋利和冷傲……”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歌声中时，山姆威尔却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位“吟游诗人”。 这是个不算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容平凡，丢在人堆里很难认出，下巴多节，上面覆有短短的胡须，面色偏黄，细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道窄缝，仿佛不想让人从这扇“窗户”中看清他的内心。 山姆威尔知道，此人恐怕不是什么吟游诗人！ “……兄弟啊，兄弟，我的末日临降， 多恩人夺走了我的生命， 没有关系，凡人终有一死， 我却尝过多恩人的妻子！” 当这首歌谣的最后一个曲调缓缓消逝后，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随之而起。 国王劳勃很欣赏此人的演奏，还特意打赏了几枚银鹿。 吟游诗人躬身答谢，随后退到场外，蹲在一个无人角落里享用起了烤肉和蜜酒。 山姆威尔见状也起身离席，走到那人身边。 “我很喜欢你的歌。”山姆威尔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我叫贝尔。”吟游诗人起身，恭恭敬敬道。 “贝尔……”山姆威尔撇了撇嘴，“这可是个好名字啊，尤其对于吟游诗人来说。” 确实。 传说曾有位同样名字的吟游诗人在临冬城做客，因不满北境公爵对其的轻视，便带着公爵之女私奔，只留下了一朵冬雪玫瑰，和一段传奇。 “老爷，我可比那位贝尔先生差远了。”吟游诗人显然知道山姆威尔说的是谁，“那位贝尔写下永世流传的歌谣，而我只会翻唱别人编写的曲子。更何况，我可没胆子拐走贵族小姐。” “我可不觉得你的胆子小了。”山姆威尔盯着吟游诗人的眼睛，又问道，“你来自北方吧？” “是的，老爷，我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 “是吗？”山姆威尔笑得意味深长，“一个北境人唱着大陆最南边的多恩人的歌谣。” “人总是向往得不到的东西，我这辈子见多了风雪，所以一直很向往拥有赤红山峦和炎热沙漠的多恩。” “有些道理。不过，我却觉得你不像是北境人。” “那您觉得我像是哪里人？”吟游诗人语气平淡。 “我觉得，你应该还要来自更北边。” 吟游诗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北境更北，那就是绝境长城之外了。 “这位老爷。”吟游诗人再次恢复了淡然，至少是外表上的淡然，“您觉得我像长城以北的野人？” “不。”山姆威尔摇头，“我觉得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野人。” 吟游诗人不说话了，低头盯着篝火。 山姆威尔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 “我说的对吗？塞外之王，曼斯·雷德陛下。” 有那么一瞬间，山姆威尔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极北之地的严寒。 但很快，就消失在南方的湿热中。 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见被人识破了身份，曼斯·雷德洒脱地笑了笑，也没有再费劲否认，只是好奇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另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山姆威尔·凯撒。”山姆威尔自报家门，“至于我是怎么认出您的，嘿嘿，暂时保密。” “既然是暂时保密，那就下次见面时，你再告诉我吧。”曼斯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随后语气却变得冰冷： “曼斯陛下，您就不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然后被抓住砍掉脑袋吗？” (本章完) 126 冲突 “你们的国王不会砍我的脑袋。” 曼斯·雷德耸耸肩，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因为我在他的宴会上吃了面包和盐巴，我受宾客权利保护。而且，我对他身下的那把铁椅子没有兴趣，他干嘛要冒着触怒诸神的风险，杀死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 “但您曾是一位立誓守护绝境长城的守夜人吧？”山姆威尔喝了口酒，似笑非笑，“如果我没有记错，守夜人一旦叛逃，就是砍头的死罪。我相信艾德·史塔克公爵应该很乐意亲手对你行刑。” “没想到你居然对我这么了解。”曼斯的脸上依然没有畏惧，“不过，伱也用不着吓唬我，我从你的眼中没有看到恶意。正如我这次前来，同样没有恶意。” 山姆威尔见吓不住对方，也不再纠缠，转而问道：“那么曼斯陛下，您来这里干什么？不会真的想尝尝一位多恩妻子的滋味吧？” 曼斯哈哈大笑：“不用叫我陛下，你又不是我的子民。至于我来此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见一见长城南边的国王，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你看到了。”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问道，“觉得劳勃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一把生锈的剑。”曼斯·雷德脱口道，“或许曾锋芒无匹，但现在，已经钝了。” 曼斯细小的眼睛望着远处热闹的露天宴会，似乎能看清主位上那个开怀畅饮的国王： “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夏天的骑士，生活在温暖湿润的舒适气候里，很难保持坚韧和锋利。可是……” 山姆威尔适时开口，帮他补充道：“凛冬将至？” 曼斯认真地看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你是史塔克家族的封臣？我怎么不记得北境有个凯撒家族？” 山姆威尔摇头道：“不，我是河湾人，正如您所言，我也是一位夏天的骑士。” 曼斯上下打量着山姆威尔，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很少有夏天的骑士能明白凛冬的严酷和危险。” 山姆威尔脸色也严肃起来：“曼斯阁下，莫非你们已经发现了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发现什么？”曼斯反问。 山姆威尔试探着：“比如，异鬼？” 曼斯再次哈哈大笑：“异鬼的故事已经传了几千年了，但谁也没有见过。我们也没有。” 山姆威尔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长夏还没有结束，异鬼不会出现，但他总担心万一自己的蝴蝶翅膀引起了什么莫名的变化。 “那么，曼斯阁下，您究竟因何忧虑？甚至为此不惜冒险来到长城以南。” 听到山姆威尔说他忧虑，曼斯倒是没有否认，他沉默片刻，斟酌着道： “虽然没有见到异鬼，但我们见到巨人，见到了长毛象，见到了森林之子……这些原本应该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古老种族，再次出现在永冬之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且，这个夏天已经持续了八年多了，太长了，太长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漫长的夏天之后，必然会是一个可怕的长冬。 凯撒阁下，凛冬将至。” 曼斯语气中仿佛带着扑面而来的极寒风雪，让山姆威尔不禁伫立良久，陷入沉思。 其实他也知道，不光是那些古老的种族，甚至异鬼也将随着长夏结束，而出现在永冬之地。 它们将给这片大陆带来极为可怕的灾难。 山姆威尔一心想要坐上铁王座，除了个人的野心之外，其实也是想要在异鬼来临之时，能够统一调动七国武力，这样才能度过这场天灾。 否则按照原著中维斯特洛大陆乱成一锅粥的情况，还真未必能阻挡得了异鬼的步伐。 虽说几位“主角”已经隐隐显露出救世的能力，但山姆威尔可不想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就在山姆威尔打算跟曼斯·雷德这位塞外之王多打探一些长城以北的情况时，却发现宴会主会场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 “夏天的骑士，呵！”曼斯冷冷一笑，似乎对这种冲突很不屑，重新埋头撕咬起手中的烤肉。 山姆威尔暂时丢下这位塞外之王，走回主会场。 “她必须受到惩罚！必须受到惩罚！”王后瑟曦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国王之手，艾德公爵劝说道：“陛下，还是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王后瑟曦指着儿子，“你看看她把乔佛里弄成什么样子了？艾德·史塔克，你必须将她交出来！” 山姆威尔此时也看到了乔佛里王子，发现他的右手鲜血淋漓，脸上满是泪痕，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缩在母亲的身后。 不会吧。 山姆威尔心想，不会乔佛里和艾莉亚又如原著中那样发生冲突了吧？ 蓝礼公爵笑着看向自己的侄子，问道：“乔佛里，你怎么会被一个女孩儿弄成这样？” “她放狼咬我！”乔佛里尖声吼道。 “她总不会无缘无故放狼咬你吧？” “我……我刚才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练剑，所以就提出比斗……” “你要跟一个小女孩儿比斗？”蓝礼公爵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我是为了母亲的荣耀！”乔佛里王子暴躁地嚷道，“她侮辱我的母亲！所以，我才想给她一点教训。” “然后你就被她教训了一顿。好侄儿，可真有你的……” “闭嘴！”国王劳勃冲自己弟弟吼了一嗓子，然后转过来看向儿子，“你跟她提出比斗，然后她就放狼咬了你？” “是的！”乔佛里王子面目有些狰狞，“她故意的！她就是要弄断我的手！” “劳勃！”王后瑟曦咬牙切齿道，“那个女孩儿把你儿子弄成这样！她必须受到惩罚！” “好了。”国王劳勃也有些无奈，“艾德，将你女儿叫来，我要问问她情况。” “是，陛下。”艾德公爵暗自叹息一声，俯身一礼，随后大步离开。 山姆威尔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没想到狮子与狼还是发生了冲突，缘由倒是稍微变了变，这次没有屠夫的学徒了，而是为了“王后的荣耀”。 莫非这两家真是八字不合？ 不过，以艾莉亚·史塔克和乔佛里王子的脾气，发生冲突倒真不是奇怪的事情。 出了这种事情，众人也都无心娱乐，宴会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候着艾莉亚的到来。 可等了一会儿后，却只见艾德公爵的侍从匆匆跑来，汇报道： “陛下，艾莉亚小姐不见了，公爵大人已经安排人去搜寻了，他让我来向您表示歉意。” 王后瑟曦顿时开始冷嘲热讽：“不见了？不会是艾德·史塔克将自己女儿藏起来了吧？他们狼家……” “闭嘴，女人！”劳勃不耐烦地吼道。 随后，他站起身来，宣布道：“今天就到此为止，等艾德找到女儿，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说完，就离开了宴会。 众人也各自回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山姆威尔起床后，简单洗漱了一番。 去吃早餐的时候，在路上发现那位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竟然还在。 “早上好，贝尔先生。”山姆威尔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早上好，凯撒大人。”曼斯也笑呵呵地回礼，像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位吟游诗人。 山姆威尔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胆量，明知身份暴露了都不跑。 “史塔克家的那位小姑娘后来找到了吗？” “还没有，艾德公爵都急坏了。”曼斯摇摇头，“我听他们说，国王已经派人前往农人堡，让戴瑞伯爵带人来协助搜索。” 山姆威尔点点头，知道农人堡是这附近距离最近的城堡了，戴瑞家族的人对这一带也更熟悉。 看来那个艾莉亚还真是够野的，居然敢一个人大晚上得跑得没影了。 跟曼斯·雷德挥手告别，山姆威尔继续走向用餐的营帐。 途中，山姆威尔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跟新任国王之手，艾德公爵接触的好机会，刚好他也想看看，这位权游中著名的老实人到底能不能成为自己接下来的谋划的助力。 于是用完早餐后，山姆威尔便也主动申请，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 河畔的灌木丛中，艾莉亚·史塔克又饿又累。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放狼咬伤了乔佛里王子，这可不是小事。 他们会杀了小狼娜梅莉亚的。 所以，艾莉亚赶走了娜梅莉亚。 一开始，小狼不愿离开主人，直到她打它、骂它、拿石子砸它，娜梅莉亚才伤心地钻入丛林里，不见了踪影。 这时，艾莉亚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完之后，她还是不敢回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林间游荡，像只被抛弃的小兽。 忽然间，她听到一声鹰鸣。 抬头望去，就见一只尾翼纯白的猎鹰正在她的头顶盘旋。 它好漂亮啊。 艾莉亚想着。 下一刻，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追过来了。 艾莉亚心中莫名一慌，撒腿就跑。 然后，她就听到了奔马的声音。 越来越近。 “啊——”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拎起。 “别怕。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本章完) 127 命运的力量 艾莉亚被男人放在马上，却依然警惕： “父亲的朋友？可我怎么不认识你？” 山姆威尔看着小姑娘灵动的灰眼睛，笑道：“你叫艾莉亚·史塔克，对不对？” “嗯，你呢？” “我叫山姆威尔·凯撒，鹰嘴屿男爵。” 艾莉亚既没有听过凯撒的姓氏，也不知道鹰嘴屿在哪里，不过，见对方穿着打扮不俗，言谈举止也是贵族做派，加上态度和善，她也渐渐放下了警惕。 “伱要带我去回去吗？” “对啊。不然你父亲会担心的。” “可是……我回去会被他骂的……” “因为你打伤了乔佛里王子，对不对？” “嗯。” “别怕，小孩子打架嘛，很正常。” “是他先攻击我的！”艾莉亚强调，“我都说了不想跟他打，但他就是不肯住手，然后小狼才咬了他。” “我相信你。”山姆威尔顺着她的话道，“乔佛里王子就喜欢仗势欺人，而且还是个小心眼，抓住你说的一句话就打小报告。” “是呀，是呀！我就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王后，这也算侮辱吗？他居然告诉国王和王后！真是太过分了！”艾莉亚气呼呼道。 “没办法，兰尼斯特家的人一向骄傲而敏感。”山姆威尔笑呵呵道，“所以，我也讨厌他们。” “真的吗？”艾莉亚顿时对这位鹰嘴屿男爵好感暴增。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还曾经被一位兰尼斯特抢走了老婆。”山姆威尔故作委屈。 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手段。 “他们太坏了！”艾莉亚果然同仇敌忾地嚷道，随后，小姑娘忽然眼珠子一转，道，“凯撒大人，要不你娶我姐姐吧，这样她就不用嫁给那个坏蛋乔佛里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摇头道： “谢谢你的认可，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男爵，怎么敢跟王子抢老婆。” “哎。”艾莉亚愁眉苦脸道，“为什么你这么好的人不是王子，反而乔佛里那个坏蛋是呢。” 山姆威尔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转而问道： “你的那头狼呢？” “我把娜梅莉亚赶走了……不然他们会杀了它的。”艾莉亚的头耷拉下来，眼中闪烁着晶莹，似乎又要哭。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没想到那只小狼还是没能逃脱被驱逐的命运。 只是不知道身前这只“小狼”，其将来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也跟原著中一样。 “娜梅莉亚，真是好名字。”山姆威尔笑着称赞一声，随即试探道，“你们兄妹几人的狼都有名字吗？” “对啊。罗柏的叫灰风，琼恩的叫白灵，珊莎的叫淑女，瑞肯的叫毛毛狗，还有布兰……” 山姆威尔目光微微一闪：“布兰的那只叫什么？” “布兰他还没想好名字……”艾莉亚的心情越发低落，“而且他还从高塔上摔下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醒来……” 果然发生了啊。 山姆威尔感慨，这些人的命运真的是注定的吗？ 还是某只乌鸦在搞鬼？ “诸神会保佑他的。”山姆威尔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不再多言，加快速度向营地行去。 但等山姆威尔抵达营地，却见这里已经没有了帐篷，好在有人值守。 山姆威尔看到对方打的是冰原狼的旗号，便迎了上去。 “艾莉亚小姐！真的是您！”北境人连忙向山姆威尔道谢，“凯撒大人，真是太感谢您了！小姐就请交给我们吧。” 山姆威尔将艾莉亚抱了过去，随后问道： “陛下他们已经走了吗？” “是的，凯撒大人，陛下去了戴瑞家族的农人堡。” 山姆威尔点点头，便跟着他们一同向农人堡而去。 当城堡出现在视线中时，山姆威尔开口提醒道： “我建议你们回去向艾德公爵报信，让他出城来接。” 见北境士兵们有些迟疑，山姆威尔便又解释了一句： “我看到城门口都是兰尼斯特家族的士兵，你们这么冒冒失失地进城，万一他们将艾莉亚小姐扣下怎么办？” 北境士兵们这才醒悟，连忙道谢，然后派出一人回去禀报。 没多久，山姆威尔就见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骑马赶了过来。 他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满头棕发在风中飞扬，整齐的胡子中带着些许白丝，灰色眼眸中透露着严肃和古板，还有一丝压抑的怒火。 “艾莉亚！” “父亲！”艾莉亚有些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艾德公爵将女儿抱进怀里，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有没有受伤？” “没有。”艾莉亚钻在父亲怀里，“只是我好饿……” “回去就给你准备食物。” 艾德公爵又转头看向山姆威尔，道：“凯撒男爵，感谢您帮忙找到艾莉亚。” “不必客气。”山姆威尔勒马上前，与艾德公爵并肩而行，口中道，“公爵大人，您有个可爱的女儿。” “就是太顽劣。”艾德公爵无奈道。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山姆威尔见艾德公爵愁眉不展，便建议道，“其实以您和陛下的关系，这真的只是小事一桩，只不过最好私下解决，一旦人多了……陛下反而不好处理。” 艾德公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诚恳道：“谢谢您的建议！” “这是我的荣幸。”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心想着，这回总能改变些什么了吧。 一行人返回城堡，在城门口的时候，果然被兰尼斯特家族的人给拦住了。 “艾德公爵，您女儿找到了？” 说话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套雕工繁复，上了瓷釉的白色铠甲，灿烂得如同初雪后的大地，白色银线和钩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配着一把有着华丽花纹的镀金长剑，双肩垂系着象征着御林铁卫白骑士身份的纯白披风。 山姆威尔知道，此人正是西境守护泰温公爵的长子，王后瑟曦的双胞胎弟弟，御林铁卫七人众之一，詹姆·兰尼斯特。 此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像“拂晓神剑”亚瑟·戴恩那样伟大而传奇的骑士，可惜，命运弄人，詹姆却只得了一个“弑君者”的称号，成为了骑士的耻辱。 簒夺者战争期间，正是此人一剑杀死了自己誓言守护的君主—— “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 “是的。”艾德公爵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往城堡里走，显然并不想搭理弑君者。 “等等。”詹姆拦在艾德公爵身前，嘴角挂着招牌式的浪荡微笑。 自从成为“弑君者”后，这位骑士的人生态度就越来越倾向于摆烂。 或许也就只有他的双胞胎姐姐瑟曦能让他在意了。 艾德公爵轻哼一声：“你想怎么样？弑君者！” 詹姆耸耸肩，指着艾德公爵怀里的艾莉亚道：“您的女儿伤了我的外甥，难道我还没有资格责问？” 艾德公爵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艾莉亚还是个小孩子……” “但乔佛里是王子。”詹姆强调，“这样吧，陛下现在就在城堡会客厅，就让他来做这个裁决。” 艾德公爵想起刚才山姆威尔的提醒，犹豫道： “小孩子打架而已，不用搞得这样严肃吧。” “艾德大人，您难道要包庇自己的女儿？” “这跟包庇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必要惊扰到诸位大人……” “您只是不敢面对国王和诸位贵族。”詹姆讥讽道，“原来我们的国王之手竟是这样一个人，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时候，就总想着包庇、蒙混过关，你们北境人的荣耀就是这样的吗？” “是乔佛里先攻击的我！”艾莉亚忍不住叫道。 “闭嘴！”艾德公爵阻止女儿，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好，我跟你走。” 山姆威尔在后面看得暗自摇头。 又是个被“荣耀”二字困死的老实人。 你可是国王之手啊！这时候就该直接冲进去，“弑君者”敢强拦你？ 看着跟詹姆一同前往会客厅的艾德公爵，山姆威尔叹息一声，对这位国王之手失望透顶。 接下来的剧情他已经可以预料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后煽风点火，王子恶人告状，国王骑虎难下，原本并不算大的事情反而会变成狮狼之争的预演。 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力量么？ 或许所谓的命运，其实都是各人自己的选择，而他们的选择，都源于他们无法更改的性格。 就像艾莉亚·史塔克和乔佛里王子，这两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在一起就必然会起冲突。 而艾德·史塔克，他的性格也注定了他根本玩不过瑟曦这种女人，更别提其他段位更高的阴谋家了。 山姆威尔忽然庆幸，还好自己的计划中没有指望这位国王之手帮什么忙，否则，怕是反而要被其拖累。 艾德·史塔克这样一个老实人，恐怕真的不适合这场权力的游戏。 不过，老实人倒是挺适合当盟友的，至少不用担心被其背叛。 所以，山姆威尔觉得，如果能拉艾德公爵一把，还是尽量拉一把，史塔克家族的友谊还是很有用的，几只“小狼”也都是极有潜力之人。 (本章完) 128 杀狼 当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走入大厅时，就见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国王劳勃脸色凝重，高坐在长厅的尽头，王后瑟曦站在他的身边。 她穿着一件绯红色的拖袖长裙，一头金色秀发用长青石发网罩住，脸上带着高傲而冷漠的面具，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正从门口走进来的史塔克父女。 乔佛里王子就站在王后身边，一只手臂上缠满了白色绷带，脸上表情同样凶狠、愤恨。 艾德公爵环顾四周，寻找着友善的面孔，可惜除了他自己的几位家臣外，寥寥无几，雷蒙·戴瑞伯爵面无表情，蓝礼公爵似笑非笑，巴利斯坦爵士神色严峻……至于兰尼斯特家族的人，自然各个满怀敌意。 这时候，艾德公爵才后悔自己没有听从那位凯撒男爵的建议。 应该私底下找劳勃解决的，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艾德公爵心里还存着些侥幸，毕竟他跟国王亲如兄弟。 他相信劳勃不会过分苛责他的女儿。 于是，他开口道： “陛下，您这是要审判我的女儿吗？” 王后瑟曦率先开口：“艾德·史塔克，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国王说话！” …… 山姆威尔没有跟随艾德公爵进入大厅，后面的剧情他已经猜到了，可不想再去看一遍老实人是怎么被欺负的。 在内庭随意走着，山姆威尔见到了珊莎·史塔克的身影。 这位北境公爵的长女穿着一件天鹅绒礼裙，枣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右手手腕上戴着鲜花花环，正蹲在地上喂着一头小狼。 与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艾莉亚不同，珊莎就是一位标准的淑女，而且由于继承了徒利家族的玲珑颊骨和清澈蓝眼睛，珊莎也更美。 仅仅十三岁的她，身形修长而柔美，已经很有女人味了。 山姆威尔走了过去：“你的妹妹正在接受审判，你不进去看看吗？” 珊莎正在出神，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在靠近，听到声音后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起身，见到来人后才想起了这是跟着蓝礼公爵前来迎驾的河湾贵族之一，对了，叫凯撒。她对这位敢当面逗弄国王的男爵印象很深。 少女拢了拢而耳畔散乱的秀发，然后敛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道： “凯撒大人，我……” 她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其实她也很担心艾莉亚，但又不敢进去面对自己的妹妹。 之前指认妹妹说王后坏话的事情，让珊莎觉得很对不起妹妹。 当时她其实想过要不要帮妹妹隐瞒——妹妹从小就喜欢闯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妹妹隐瞒了。 但面对自己未婚夫乔佛里王子的目光，珊莎又不敢撒谎。 都怪艾莉亚！ 她总是要把事情都搞砸！ 珊莎觉得又委屈又气恼，此刻内疚涌上心头，几乎要流下泪来。 山姆威尔意识到少女的为难，便指着小狼问道： “它是叫淑女吗？” “是的。”珊莎松了口气。 山姆威尔也蹲了下来：“我能摸摸它吗？” “可以的，淑女很乖，它从不咬人。” 山姆威尔本想说自己可不是乔佛里那个笨蛋，会被这么小的狼咬伤，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乔佛里的未婚妻，所以也就没说出口。 他伸手出，轻轻抚过小狼的头顶。 柔软的狼毛仿佛绸缎一般，滑过掌心。 淑女确实很乖，任由山姆威尔随便撸，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心。 “凯撒大人……”珊莎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问道，“您觉得我妹妹，会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两个小孩子打架而已，更何况，国王和伱父亲关系那么好。”山姆威尔安慰道。 但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艾莉亚没事，你的小狼淑女就未必了。 珊莎闻言终于放下心来，脸色也好了许多了，开始跟山姆威尔讲述关于自己小狼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大厅中突然涌出一批人来。 为首的正是艾德公爵。 只见他阴沉着脸，朝珊莎这边走来。 “父亲……”珊莎第一次见到父亲脸色这样难看，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又见到了哭闹的妹妹艾莉亚： “不要！不要！不要杀淑女！它根本就不在场！它根本就不在场！” 珊莎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世界都在崩塌。 “父亲，他们要杀淑女？” 艾德公爵看了长女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珊莎更加恐惧，她连忙抱住父亲的手臂，苦苦哀求： “不要，不要，父亲，淑女从来不咬人！求求您，父亲，不要……” 艾德公爵回头看向走出门的国王，再一次恳求道： “劳勃，你就不能放过这条狼？” 王后瑟曦带着胜利的微笑，叫道：“艾德大人，乔佛里的伤必须有个交代，既然那条狼跑了，就用这一条来代替吧。” 艾德公爵没理王后，他盯着国王的眼睛，做着最后的努力： “劳勃……” 可惜国王已经没有耐心再争论下去了：“行了，艾德，这件事到此为止，冰原狼本就野性难改，说不定有天也会伤到你的女儿。给她们养条狗吧。” “劳勃。”艾德公爵高声道，“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不要这样做。” 听到艾德公爵说起自己的妹妹，王后瑟曦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道： “劳勃！难道你连一只畜生都不敢杀吗！你这算什么国王！” “闭嘴！都给我闭嘴！”劳勃彻底失去了耐心，怒吼道，“杀了那只狼，就这样！” 珊莎顿时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断摇晃着父亲的手臂，请求他的帮助。 艾德公爵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将两个女儿搂紧，然后看向面前的国王： “劳勃，那你自己动手。宣判死刑的人，必须亲手挥剑处刑！” 劳勃愣愣地看着艾德，最终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瑟曦笑得分外灿烂，迫不及待道：“桑铎，你去剥下它的皮，我要用来铺床！” “不。”艾德公爵冷冷道，“假如它非死不可，我要亲自动手。” 瑟曦眯着眼睛：“艾德·史塔克，你想耍什么把戏？” 艾德公爵语气冰冷而悲痛：“冰原狼是史塔克家族的纹章，我绝不会允许它们死在屠夫手里。”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在女儿们悲戚的哭喊声中大步走向了那只冰原狼。 “诸位，请我一点空间。”艾德公爵转身道。 “艾德大人，别耍花样。”瑟曦警告道。 “我不会用谎言来玷污我的名誉。”艾德公爵冷冰冰道。 瑟曦轻哼一声，这才得意地离去。 其他人也都相继离开，包括公爵的两个哭闹的女儿，也被侍卫们带走了。 “淑女。”艾德公爵蹲在小狼面前，试着呼唤它的名字。 它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掌作为回应。 艾德公爵才发现，珊莎给它取的名字真是恰如其分。 它是那窝狼中最乖巧，最漂亮的一只，直到他用【寒冰】割断它的咽喉，它也没有挣扎，只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哀鸣。 “乔里，你找个人送它的尸骨返回北方，安葬在临冬城。兰尼斯特家的女人休想得到这张狼皮！” “是，大人。” 艾德公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城堡走去，黑暗中人影来来往往，仿佛都向他投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 国王之手与王后的第一次交锋，他败得很惨。 这时候，艾德公爵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那位鹰嘴屿男爵的提醒。 此刻，他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山姆，你在看什么？” 山姆威尔听到娜塔莉的声音，才将视线从艾德公爵身上收回：“在看那只狼被处决。” “哦。”娜塔莉脖子缩了缩，似乎感到有点冷，“它好可怜。”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在山姆威尔耳边道：“王后好过分。” 山姆威尔侧头瞥了小姑娘一眼：“害死它的，可不只是王后。” “那还有谁？” 还有艾德·史塔克的耿直和愚蠢。 山姆威尔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 他之前还想过一个备用计划，就是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联合其秘密情人，也就是莱莎夫人，谋害琼恩·艾林公爵的事情透露给艾德·史塔克。 但现在，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这个计划了。 按照艾德公爵这个性子，山姆威尔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得到的肯定是北境公爵的一句质问—— 证据呢？ 山姆威尔还真没有切实的证据。 那么接下来，这位正直而古板的北境公爵肯定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诋毁琼恩·艾林的遗孀。 要知道，莱莎·徒利不仅是北境公爵养父的遗孀，还是其妻子的亲妹妹。 这两层关系在，艾德·史塔克会更愿意相信一个陌生的鹰嘴屿男爵？ 就连“小指头”培提尔，都是艾德公爵妻子儿时的玩伴，更是其养父最看重的封臣。 这不比山姆威尔一个外人强多了。 疏不间亲。 退一万步说，就算山姆威尔真的想尽办法让艾德·史塔克相信自己，恐怕也未必能靠着这位北境公爵翻盘。 要知道，原著中艾德公爵在得知王后瑟曦出轨的铁证后，居然跑去找瑟曦对质，并以不想杀害妇女孩童为由，劝对方带着孩子快点逃跑…… 这种智熄操作，被人玩死也是活该。 倒不是说不该坚守荣耀，而是在面对阴谋家时，你必须比他们更阴，才能赢得胜利，守护自己的荣耀。 所以，山姆威尔明白，艾德·史塔克此人是可以继续交好，但决不能将真正的筹码交到他手里。 好在山姆威尔还做了其他方面的准备，来君临那么多天，除了设计霍柏·雷德温和杰洛·戴恩这两个傻子外，他也在为“小指头”准备一份大礼。 至于艾德·史塔克，山姆威尔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一帮他，但绝不会将其视为依仗了。 这头来自北境的狼天生就不适合参加权力的游戏。 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原著中身首异处的命运…… 城门外，一名北境骑兵正带着那只冰原狼的遗体向北而去。 山姆威尔默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脑海中浮现出一句来自北境的古老预言—— 南下的狼，再北归时，已经只剩枯骨。 原剧情是有惯性的，主角也刚刚介入，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全非，下面回到君临，因为有了新矛盾，剧情变化就会越来越大，请大家多一点耐心。 (本章完) 129 落空的谋划 “酒！” 国王劳勃扯着嗓子吼道，“该死的，没看到我的酒壶空了？” 侍从蓝赛尔·兰尼斯特连忙去换了一壶酒。 劳勃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然后再次对着侍从吹鼻子瞪眼骂道： “该死的，帮我脱衣服啊！你们兰尼斯特家的人就没一个能让我省心！” 蓝赛尔低着头，上前帮国王脱衣服。 刚解开领扣，就听到房门响起。 蓝赛尔又跑去开门，就见国王的幼弟蓝礼公爵正站在外面。 “陛下还没睡吧？” “没有。” 蓝礼公爵走进房间，跟哥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挥手让蓝赛尔退下。 等房中只剩下兄弟二人，劳勃面无表情地瞥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 “你跑来干嘛？” 蓝礼公爵微微一笑，上前亲自给哥哥倒了一杯酒，又递到他手中： “许久不见，我来看望一下哥哥，难道不行吗？” 劳勃嗤笑一声，似乎早就熟知了弟弟的把戏，直言道：“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蓝礼公爵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的好哥哥，难道弟弟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人吗？” “伱只要老老实实做好你的风息堡公爵，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这个哥哥你放心，风暴地的贵族们对我忠诚有加。” “狗屁！”劳勃再次嗤笑一声，“在宴会上对你露出笑脸，再拍几个马屁就是忠诚？没有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他们的忠诚狗屁不是！” 蓝礼公爵明智地知道不要跟哥哥在这个方面争吵，便转而道： “哥哥，这次来我是想送您一份礼物。” 劳勃又喝了口酒，随意道： “什么礼物？” “一朵娇艳的玫瑰。” “什么狗屁玫瑰。”劳勃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不如送我几桶好酒。” 蓝礼公爵无奈，只得解释道： “哥哥，我指的是来自高庭的玫瑰，玛格丽·提利尔小姐，您之前也看到她了。美不美？” 劳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美！当然美！不过弟弟啊，你要给老哥找女人没问题，但是能不能找个没那么麻烦的？那朵玫瑰再怎么美，但我要是上了她，提利尔家族不要烦死我？” 蓝礼公爵嘿嘿一笑：“那您就娶了她呗。这样一来，提利尔家族只会对您感恩戴德！”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劳勃骂道，“你是要帮我找女人，还是帮我找麻烦？娶了那朵玫瑰，瑟曦那头母狮子怎么办？” “赶回凯岩城呗。”蓝礼公爵说的很轻巧，“反正您也早就对她感到腻烦了。” “每个在我床上待超过三天的女人都让我腻烦，难道你要我天天换王后？”劳勃眼中闪过回忆之色，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莱安娜，但她已经死了。” 蓝礼公爵试探道：“哥哥，你不觉得玛格丽小姐很像那位莱安娜小姐吗？” “狗屁。”劳勃又骂道，“你又没见过莱安娜·史塔克，瞎说什么。” 蓝礼公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不死心地劝道： “就算如此，玛格丽也比瑟曦乖巧懂事得多，而且提利尔家族也不像兰尼斯特家族那样野心勃勃。您如果娶……” “你今天怎么回事？”劳勃狐疑地看着弟弟，“是不是梅斯·提利尔那个蠢货找过你了？” “当然没有。”蓝礼公爵立刻否认。 劳勃重重哼了一声：“当年的瑟曦也是乖巧懂事，泰温那头老狮子还帮我攻下君临，将铁王座送给我呢。我现在要是将她女儿赶回去，泰温会咽下这口气？而且瑟曦怎么说都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所以只要她不闹得太过分，我都能忍。” 蓝礼公爵目光闪烁，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道： “可是哥哥，瑟曦给您生的那个儿子，乔佛里，呵呵，他是个什么模样您不清楚吗？” “够了！”劳勃将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诸神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个儿子！但有什么办法？他是我的长子，铁王座的继承人！所以，蓝礼，你最好对他尊重一点。” 蓝礼公爵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劳勃已经失去了耐心，打断道：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你要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回风息堡！” “是。”蓝礼公爵无奈。 劳勃神色稍缓，转而问道：“君临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只是河湾和多恩又闹出了两条人命。”蓝礼公爵将霍柏·雷德温和杰洛·戴恩的事情简要讲述了一遍。 劳勃听后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呵呵，这两边还真是能闹啊！” 但他显然对这起事件没什么兴趣，喝了口酒，便转换了话题： “关于谋害琼恩·艾林的那场审判准备得怎么样了？‘红毒蛇’还有当时在场的贵族都到齐了吗？” “都来了。不过，莱莎夫人还没到。” 劳勃皱起了眉头：“莱莎·徒利还在鹰巢城？” “是的。她似乎真的吓坏了，我前后写了三封信，她都不愿来君临。” “这怎么行。这场审判就是为了替他丈夫伸张正义，她怎么能不来？而且，琼恩的那个儿子也在她手里吧？” “是的，劳勃·艾林，才六岁，听说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 “那孩子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怎么也要帮他找个合适的养父，不然长在一个妇人手里能成什么样子。”劳勃顿了顿，随后对弟弟命令道，“你亲自去一趟鹰巢城！将她们母子带回君临。” 蓝礼公爵没想到自己谋划了那么久的东西没能成功，反而被这样一个倒霉差事砸到头上，但看着哥哥严肃的眼神，只得无奈点头： “好的，哥哥。” …… 翌日清晨。 迎着明媚的晨光，国王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启程。 山姆威尔骑马走在队伍中，看到蓝礼公爵带着几十个侍卫离开大部队，向东而去。 他摩挲着下巴，猜测这位国王幼弟的去向，以及他究竟有没有将玛格丽·提利尔推荐给自己的哥哥。 不过，看蓝礼公爵被赶走，山姆威尔觉得，这家伙的计划多半是被国王给拒绝了。 “嘿！山姆，在想什么呢？” 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山姆威尔回头，就见玛格丽·提利尔居然骑着马来到自己身边。她今日没穿长裙，而是换了件紧身的棕色马裤，勾勒出一双匀称笔直的长腿，上身穿着一件淡绿色雪纺衫，配着一件金玫瑰胸针，头上戴着一顶俏皮的圆顶绒帽，帽檐上用金线装饰出一圈水波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难得见到“高庭玫瑰”英姿飒爽的一面，山姆威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在想，玛格丽小姐您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玛格丽白了山姆威尔一眼：“难道我应该心情不好吗？” 山姆威尔神秘一笑，低声道：“难道不应该吗？毕竟你成为王后的梦想破碎了啊。” 玛格丽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正惊讶这么机密的事情山姆威尔怎么会知道，但随即，她就听到男爵又道： “乔佛里王子已经跟史塔克家的珊莎小姐订婚了，你不应该伤心欲绝嘛。” 玛格丽伸手去拢耳畔散乱的青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升起一丝疑惑——山姆怎么好像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上次在星坠城也一样，他不会知道什么吧？ 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只是巧合。 “乔佛里殿下和珊莎小姐很般配。至于我的那个梦想嘛……”玛格丽笑了笑，“哪个小女孩没有做过不切实际的梦？又没真的指望能实现。”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她一眼：“但也不至于反而更开心了吧？” “阳光这么美好，微风这么温暖，花草蝴蝶在身边环绕，为什么要不开心呢。”玛格丽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比夏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其实昨晚从弟弟洛拉斯·提利尔口中得知国王拒绝了蓝礼公爵的提议后，她反而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轻松和愉快。 她确实不想嫁给国王劳勃。 毕竟哪位小姐没有做过白马王子的梦啊，而那位又胖又老，还喜欢喝酒狎女支的国王，显然跟白马王子沾不上边。 不过，当初祖母告诉她，提利尔家族想将她推上王后之位时，玛格丽并没有反对。 她知道，这是自己身为一位提利尔应该尽的责任。 家族给了她优渥的生活条件，无比高贵的身份地位，万众仰慕的名望声誉，但也需要她在必要的时候，为家族的利益做出牺牲。 她不想辜负祖母的期望，不愿破灭父亲的梦想，但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偷偷向七神祈祷。 而现在，似乎七神给予了回应。 虽然有些负罪感，但玛格丽真的很开心。 “还是有机会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实现梦想。”山姆威尔真诚地送上祝福。 “真的吗？”玛格丽咯咯笑了起来，“那等我成为王后，婚礼一定会邀请你参加！而且给你最好的位置！” 山姆威尔也哈哈大笑： “好！那我也一定给您准备一份最好的礼物！” (本章完) 130 流言 北境，临冬城。 公爵夫人凯特琳·徒利在听到侍女带来的消息后，顾不上摔碎的瓶子，立刻三步并两步地跑上高塔，来到儿子布兰·史塔克的房间。 然后，她就见到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的儿子，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布兰……”凯特琳说出一个字，泪水就夺眶而出。 “母亲。”布兰虚弱地看向门口，他的那只小狼挤在床上，正热情地用滚烫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脸颊。 这股温暖的感觉让布兰心中一动，道：“我想好小狼的名字了，我要叫它，夏天。” 凯特琳终于扑到儿子身上，放声大哭。 良久，她才恢复了平静，同时，长子罗柏·史塔克也匆匆赶了过来，看望苏醒的弟弟。 “你是怎么摔下来的，布兰？”罗柏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布兰，你再好好想一想。”凯特琳帮儿子擦着脸，“要知道，你以前可从没失手过。” “我……”布兰的眉头紧紧扭在了一起，仿佛用尽全力在回忆，好半晌，他才吐出一个词，“金色。” “金色？”罗柏身体前倾，“弟弟，什么金色？”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好像看到了金色。” 凯特琳看着虚弱的儿子，心疼道：“好了，布兰，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伱好好休息。” “嗯。” 帮布兰盖好被子后，凯特琳拉着长子离开了卧室。 出了门，罗柏道：“母亲，你是不是怀疑布兰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布兰他从未失手过。”凯特琳再次强调。 “难道是有人推了布兰？可是金色……是什么意思？” 凯特琳目光闪动：“我后来仔细查过了，布兰摔下高塔的那天，你父亲陪着国王去狼林打猎了，而王后没有去。” 罗柏悚然一惊，脱口而出：“王后是金发！难道布兰说的金色是这个意思？” 凯特琳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身体都微微颤抖。 罗柏又道：“可是母亲，王后为什么要将布兰推下高塔？他只是个孩子，又没有得罪她。” “恐怕布兰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她才要害他！”凯特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道： “不行，我要去君临，将此事告诉你父亲！” “母亲，您不用亲自去，我派人……” “不行。”凯特琳打断儿子，“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信任旁人，而你身为临冬城代理城主，也不能随意离开，所以只有我去。” 罗柏犹豫了一下，只得道：“好吧，我派一队护卫跟着您。” “不用，人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我这次要悄悄去，只带罗德利克爵士一人就行了。” “好的，那您一路小心。” —————————— 国王的车队终于顺利抵达君临。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下着倾盆大雨，所以也没有什么迎接仪式，众贵族们略显狼狈地直奔红堡而去。 艾德公爵好不容易将两个哭闹的女儿安抚好，只想独自安安静静地泡个热水澡，却没想到御前总管居然找上门来： “艾德大人，今日的御前会议正在召开中，诸位内阁大臣得知您已抵达后，特意派我来请您出席。” 艾德公爵很想告诉来人自己根本没心情去出席什么御前会议，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 “好，请给我几分钟换好衣服。” “是，大人。” 等艾德公爵收拾完毕，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议事厅时，就见几位内阁大臣中他最嫌恶的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笑着迎了过来： “艾德大人，欢迎来到君临！” 闻着瓦里斯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艾德公爵不自然地抽了抽鼻子： “瓦里斯大人。” 转过一面屏风，艾德公爵就见到了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和大学士派席尔。 与他们一一问候后，艾德公爵来到长桌边，看到首位的靠背上用金线绣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这是国王专属的位子，但显然，劳勃陛下坐在这里的次数恐怕屈指可数。 艾德公爵在国王座位的右手边位子坐下：“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他环顾一周，才发现这里算上自己才总共四个人。 但正常的御前会议，算上国王，应该有八人。 他知道法务大臣蓝礼公爵去鹰巢堡接莱莎母子了，肯定来不了，但其它三位…… “我们是不是该等陛下和巴利斯坦爵士加入后再开始？”艾德公爵提议道。 “那您可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了。”培提尔露出淡淡的嘲弄笑容。 “我们尊贵的国王陛下有太多事情需要操心，所以就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我们自行处理。”瓦里斯解释道。 艾德公爵暗自摇头，又问道：“那海政大臣史坦尼斯公爵呢？” 瓦里斯嘿嘿一笑：“史坦尼斯大人在得知您即将担任国王之手后，就离开君临返回龙石岛了。” 艾德公爵眉头一皱，心想自己可没得罪这位国王长弟啊。 瓦里斯见状，又补充道：“您别误会，史坦尼斯大人不是针对您。任何人，只要不是他，坐上这个位子，他都不会满意。” 艾德公爵这才明白，原来史坦尼斯公爵自己想做国王之手。 没想到他才刚来君临，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得罪了一位王国重臣。 哦，不止一位。 还有王后…… “既然这样，那我们开始吧。”艾德公爵强打起精神，宣布道。 “如您所愿。”瓦里斯甜腻地笑了笑，同时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艾德公爵，“艾德大人，这是前天陛下在归途中派信使回来，吩咐给我们的紧急差事，得尽快办妥。” 艾德公爵接过羊皮纸，先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国王印章和劳勃的签名，然后才开始阅读内容。 结果越读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原来，这是国王想要举办一场比武大会，以庆祝新首相上任。 艾德公爵知道，这份命令发出来的时间，应该正是自己跟王后发生冲突之后，显然，劳勃觉得那件事上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便想用这种方法来弥补。 但艾德公爵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弥补。 他看着上面所写的比武大会优胜者的奖金，只觉得一阵难以置信—— 长枪比武冠军四万金龙，亚军两万金龙，团体近身比武冠军两万金龙，射箭冠军一万金龙…… 还要再加上其他开销，这绝对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国库还有多少钱？”艾德公爵问道。 “哪来的国库。”财务大臣培提尔两手一摊，“艾德大人，国库已经空了很多年了。” “那王室的日常开销……” “借呗。”培提尔耸耸肩，“这次比武大会的开销肯定也只能这样。反正咱们已经欠了泰温大人三百多万金龙了，再借个几十万算什么。” “三百万？”艾德公爵无比震惊，“你是说，王室欠了兰尼斯特家族三百万金龙？” “三百万金龙只是欠兰尼斯特家族的债务，还有欠提利尔家族的、欠七神教会的、欠布拉佛斯的铁金库的、欠泰洛西商行的……零零总总加起来，大概有六百万吧。” 艾德公爵张大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晌之后，他才涩声道：“怎么会这样？” “我们有一位慷慨的陛下。”培提尔嘿嘿一笑。 “你们难道就不会劝谏吗？”艾德公爵质问道。 派席尔摇了摇头：“就连琼恩大人都劝不住陛下。” “是啊。”瓦里斯也附和道，“我们的陛下热爱比武、狩猎、美食、美酒……而最讨厌的，就是‘数铜板’。” “我知道了。我会跟陛下说。”艾德公爵沉声道，心里越发沉重。 “您若是能劝陛下节俭一下当然最好，不过，现在这个比武大会，我们还是先做一个计划吧。”培提尔建议道。 “等我跟陛下谈过之后再说。”艾德公爵结束了这个议题。 培提尔看出艾德公爵是打算劝陛下不要举办比武大会，暗地里忍不住嘲笑对方的天真。 接下来，几人又讨论其他几项事务。 会议结束后，培提尔走出议事厅，却见瓦里斯居然又跟了上来。 “瓦里斯大人，您有什么事？” “培提尔大人，我的小小鸟们最近在城中听到一些关于您的流言哦。” 培提尔看着对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忍不住心里一阵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什么流言？” “关于您和琼恩·艾林的遗孀莱莎夫人的流言哦。”瓦里斯笑呵呵地看着培提尔，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情。 培提尔浑身一僵，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怎么会有人把我跟莱莎夫人扯在一起？” “是有点奇怪。不过，流言说您一直暗中倾慕莱莎夫人，只不过由于她嫁给了琼恩公爵，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现在琼恩公爵已经离世，您便准备向莱莎夫人求婚……” “荒谬！”培提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失败了，“这是不可容忍的污蔑！” “或许吧。”瓦里斯耸耸肩，“不过，好在这个流言是最近两周才出现的，还没有完全散播开，如果不想让它坏了您和莱莎夫人的名誉，我建议您可以尽早出面澄清。” “能查到流言的源头吗？”培提尔涩声问道。 “这个恐怕没办法。”瓦里斯面色为难，“君临人太多了，哪怕的我的小小鸟们也没法查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流言是谁传播的。不过，我觉得这个流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哪位贵族老爷没有一些绯闻呢。那些平民就喜欢讨论这些东西。” 说完，瓦里斯怪里怪气地笑着离开了。 留下培提尔独自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本章完) 131 惊惶 雨已经停了。 但天色却更加阴沉，浓密的乌云犹如巨大的幕布，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将整个君临罩住。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走出红堡的青铜大门，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慌。 是谁？！ 是谁在散播他和莱莎夫人的流言？！ 培提尔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个人的猎物。 他对琼恩·艾林的所作所为，竟然被某个人看出了端倪！ 这怎么可能！ 培提尔想不通，他已经隐藏得这么好了，为何还有人会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 你们不应该都去审判奥柏伦·马泰尔吗！ 培提尔在脑中搜索着一个个名字，翻看着一张张面孔，想要知道究竟会是谁散播的流言。 瓦里斯告诉他，这个流言是最近两周内在城中开始流传的。 这让培提尔首先排除了刚刚到任的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而将怀疑的目光转到最近一段时间内抵达君临的那一批河湾和多恩贵族们。 是了，肯定是他们中的某一位！ 琼恩·艾林死的时候，他们都在场，或许看出了什么。 但培提尔没法再继续缩小目标了，对方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瓦里斯的小小鸟们都查不到流言的源头。 这也是因为君临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八爪蜘蛛”就算有上千只爪子，也不可能编织一张监视每一个人的网，尤其是贫民窟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而散播一个贵族老爷和夫人的暧昧传闻，又是如此得简单。 绝大部分人或许认为这个流言没什么大不了的，类似的花边传闻几乎每位老爷都会有，有些甚至更加不堪，但对培提尔来说，这条看似无害的流言，却是极其致命的。 因为这个流言将他跟莱莎夫人联系起来了！ 而且还隐隐指出了一个诛心的事实—— 他将从琼恩·艾林公爵之死中获益！ 毕竟若是真如流言所言，公爵遗孀嫁给了他，那他将携手莱莎夫人共同执掌鹰巢城。 如此大的利益，那他就有了杀人的动机！ 一直以来，培提尔之所以能躲在幕后，完成一项项的阴谋诡计而不被人发现，就是因为他将自己的目的隐藏得很好。 甚至有时候，他会刻意做一些对自己没有直接好处的事情，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但现在，培提尔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阳光下。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惊慌，无比恐惧。 不行！必须阻止这个流言的传播！ 培提尔心想。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流言这种东西，你越是拼命禁止，反而越会传播得飞快，而且人们也越会相信它的真实性—— 不是真的，你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 培提尔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流言的传播了。 要想洗脱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奥柏伦亲王定罪！ 这条多恩的毒蛇本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替罪羊，只不过，要定罪的话，就必须尽快举行审判。 而国王又迟迟不愿举行审判，非要等莱莎夫人来君临。 而莱莎夫人……那个愚蠢又软弱的女人居然不敢来。 她怕了。 培提尔暗自咒骂，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既愚蠢又软弱，又怎么会被他所控制呢。 这就成了一个死结。 莱莎夫人不敢来君临，就无法给奥柏伦亲王定罪，时间拖得越久，流言就会传播得越广，也就越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 培提尔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也是他最为擅长的办法—— 制造混乱！ 只要君临产生了更大的混乱，那就不会有人再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流言了。 培提尔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之色，带着嘲弄意味的微笑也重新爬上了他的嘴角。 —————————— 晨曦的微光中，山姆威尔缓步爬上了维桑尼亚丘陵。 “山姆，前面就是贝勒大圣堂吗？”娜塔莉挽着男爵的左手，望着山丘顶端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是的。”山姆威尔稍稍压低了一点声音，“伱今后也要定期来礼拜七神了，不然会让你的领民对你产生疑虑。” “可是我侍奉的是旧神……”娜塔莉有些委屈。 “谁让你的领民都是七神的信徒呢。”山姆威尔耐心地劝说道，“尤其现在你的威望还不够，更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收拢人心。其实就是一种作秀，一种表演，哪怕你私底下依然敬奉旧神，但在公开场合，你也要向七神低头。” “可这样……旧神会不会怪罪啊……” “不会。”山姆威尔开始忽悠，“诸神是仁慈的，祂们能够理解你的苦衷，只会关注你内心真正的信仰。” “我内心永远侍奉旧神！”娜塔莉连忙信誓旦旦地说道。 “旧神一定会看到你的虔诚。”山姆威尔仿佛在代神做出宣告。 “嗯！”解除心理障碍后，娜塔莉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山姆，七神教会的总主教是不是就住在这座圣堂里啊？” “对。” “我以前听人说，总主教是没有名字的，这是真的吗？” “他们以前是有的，不过在成为总主教，戴上水晶冠后，就必须放弃姓名了。从此，他们就是七神的代言人，不能再使用凡人的名字。” “那怎么区分各个总主教呢？” “这个……确实有点难度。好在不会有两位总主教同时存在。” 山姆威尔随口回答着少女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目光已经看到圣堂洁白的大理石穹顶和七座高耸的水晶塔楼。 “快看，那边好多人呀！”娜塔莉突然指着圣堂前的广场，大呼小叫道。 确实好多人。 不过看起来都是些流浪汉，他们穿着褐色的粗布衣服，浑身肮脏不堪，看样子应该是过来接受教会施舍的。 这些流浪汉将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山姆威尔便准备带着娜塔莉绕道圣堂后门。 可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了一位胸前印有金色玫瑰纹章的侍卫——提利尔家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山姆威尔上前询问，才得知原来并不是教会在组织施舍，而是提利尔家族的那位大小姐。 “玛格丽小姐好善良啊！”娜塔莉感慨道，“我也要施舍穷人，这样才能对得起‘慷慨的’娜塔莉之名。” 你这个称号真不是这个意思…… 山姆威尔暗自偷笑，却没有告诉小姑娘真相： “那你去找玛格丽小姐吧，我先进圣堂。” “啊？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娜塔莉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山姆威尔。 “不用，你去找玛格丽小姐吧，我向七神祷告需要长一点的时间，你待会儿再来找我。” “哦，好吧。原来山姆你这么虔诚呀。” “是的。”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点头，“我每次见七神都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分开后，山姆威尔独自走入灯火之厅，这条漫长的走廊上悬挂着无数彩色玻璃球，沿途有几位修士在擦洗大理石地板。 灯火之厅尽头是一扇双开大门，穿过大门，就是祈祷大殿。 七彩虹光透过穹顶上的琉璃窗斜射进来，无数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大殿正前方是七座祭坛，供奉着七神—— 天父、圣母、战士、铁匠、少女、老妪、陌客。 十几位粗鲁的雇佣兵跪在战士的祭坛前，恳请神灵赐福于他们脚边的长剑；圣母的祭坛前，一位修士在带领着上百位孩童在吟咏圣歌；少女的祭坛前，自然聚集了不少年轻的小姐，其中一人见到山姆威尔后，居然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多恩女孩，金发蓝眼，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丝衣，胸前的位置绣着烈阳长戟的纹章。 看来是自己要找的人。 山姆威尔心里想着，只是有些疑惑对方居然似乎也在找自己。 “请问是鹰嘴屿男爵，凯撒大人吗？” “是的，您是？” “我叫特蕾妮·沙德，奥柏伦亲王是我的父亲。” 原来是一条“沙蛇”啊，山姆威尔心中了然：“特蕾妮小姐，你认识我？” “当然。”特蕾妮露出甜美的笑容，“凯撒大人您如今的名字，已经传遍多恩了。我当然认识您。” 估计不是啥好名声。 “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荣幸。”山姆威尔微微一笑，转而道，“奥柏伦亲王在吗？” “父亲在长廊另一头的小厅祈祷。我带您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特蕾妮小姐。” 跟在特蕾妮后面，山姆威尔从祈祷大殿的侧门离开，又穿过一道长廊，终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脚步。 “凯撒大人，父亲就在里面，请吧。” 山姆威尔又道了声谢，便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奥柏伦亲王不是一个人。 他身上还骑着另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这尼玛是在祈祷？ 山姆威尔回过头，发现刚才领路的女孩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刚才那个貌似甜美乖巧的女孩耍了。 奥柏伦亲王也看到了门口的山姆威尔，他倒是没生气，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山姆威尔·凯撒，你找我？” “呃……抱歉，我还是待会儿再来……” “没事。”奥柏伦亲王拍拍身上女人的屁股，示意她站起来，“进来吧，我们也结束了。” (本章完) 132 死亡祷告 “凯撒大人，很荣幸见到您。我是狱门堡的私生女，艾拉莉亚·沙德。” 女人一边旁若无人地穿着衣服，一边跟山姆威尔打着招呼。 “您好，艾拉莉亚夫人。”山姆威尔侧过身去，避开目光，礼貌回应。 他知道这女人是奥柏伦亲王众多情人中最受宠的一位，还为其生下了四个私生女。 在奥柏伦亲王一直不结婚的情况下，艾拉莉亚基本就相当于是亲王夫人了。 “您比我想象得还要害羞。”艾拉莉亚穿好衣服，缓缓走到山姆威尔身前，笑吟吟道，“上万人的多恩军阵您都敢发起冲锋，怎么反而不敢面对女人的裸体？” 这两个是一回事吗？ 山姆威尔悄悄撇了撇嘴，对这些放荡不羁的多恩女人实在无语。 “好吧，看来凯撒大人是不愿跟我这个私生女浪费口舌。既然这样，你们聊吧。”说着，艾拉莉亚便走了出去。 直到这个女人消失在门外，山姆威尔还是有些尴尬。 而且房间中的古怪味道让他很不自在。 “进来坐。”奥柏伦亲王倒是一点都不尴尬。 想到自己的目的，山姆威尔还是走了进去，顺手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亲王殿下，我听说您这些天一直都在贝勒大圣堂虔诚祈祷，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虔诚法。” “不然呢？”奥柏伦亲王轻佻一笑，“难道你还指望我跪在七神祭坛前，痛哭流涕？” 那倒是。 “红毒蛇”怎么可能忏悔。 更何况，这件事上，他还真是无辜的。 “我以为您会至少装出一点样子来，好让陛下，让君临贵族们看看你的虔诚。”山姆威尔环顾房间，发现墙上挂着七幅油画，分别画着七神的形象。 奥柏伦亲王此时刚好站在天父的画像下。 这位满脸胡须，手持天平，象征着公正的神祇，似乎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跟前的男人。 “我已经在尽力了。”奥柏伦亲王两手一摊，“要知道，我根本没有毒害琼恩·艾林，这一点老公爵自己都明白，而且也亲口承认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曾对他承诺了和平，这次所谓的狗屁审判我理都不会理。 劳勃·拜拉席恩如果想要讨伐多恩，那就来啊。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为此付出了上万士兵和一条巨龙的代价，我倒要看看，这次那头雄鹿准备死多少手下。” “我能感受到您对和平的诚意。”山姆威尔走到第二幅油画面前，望着画上的圣母，祂的笑容充满了慈悲和怜爱，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暖和善意。 “也理解您为此付出的牺牲。”山姆威尔真诚地说道。 可惜，奥柏伦亲王并不领情：“行了，山姆，别跟我装样子了。伱可不是马泰尔家族的朋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提醒你关注“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和莱莎夫人的流言的。 当然，山姆威尔肯定不能直接这样说。 他知道，为了安全，还是最好躲在阴影里，不能轻易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否则万一这次没弄死小指头，自己岂不是要迎接对方的疯狂报复。 之前在君临城中散播流言的时候，他就极为谨慎和克制，只选择揭穿小指头和莱莎夫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没敢过多透露。 其实也没法再多透露了，要是直接说琼恩·艾林是小指头联合其夫人毒杀的，根本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流言反而传播不起来。 但谨慎和克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 这个流言不够“劲爆”，所以现在还在很小的范围内传播，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山姆威尔担心还没等有心人注意到这条流言，它自己就销声匿迹了。 或是等到终于有人注意到小指头，却发现对奥柏伦亲王的审判已经结束了，琼恩公爵之死已经盖棺论定了。 那他可不就白费力气了嘛。 所以，他才想来将这个流言直接透露给奥柏伦亲王。 但肯定不能直说，而是要用自然而随意的方式透露，这样才能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亲王殿下，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再继续打星坠城的主意了！”山姆威尔此时走到第三副油画跟前，画中的战士手持锋利的长剑，正如他此刻铿锵冰冷的言辞。 “呵！”奥柏伦亲王轻蔑一笑，“星坠城本就是多恩的领地，你一个河湾人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不过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琼恩·艾林，那就不会动用武力强取。你与其来警告我，不如回去好好关照一下那位小姑娘，不要肆意妄为，激起戴恩家族封臣领民的反抗，否则到时候，恐怕还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奥柏伦亲王看到山姆威尔此时走到第四幅油画的跟前，画上是少女的形象，祂是纯洁、美丽、天真的象征，也是所有贵族小姐们的保护神。 “我当然会保护好娜塔莉小姐。”山姆威尔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也绝不会让星坠城生出任何乱子。我这次来提醒您，其实是带着和平的诚意，不希望看到河湾和多恩再次因此而爆发冲突。比如杰洛·戴恩爵士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奥柏伦亲王不屑地撇撇嘴，但想到自己兄长的谋划，却没有再反驳： “和平，是我们共同的追求。杰洛·戴恩那件事，说实话我是真的并不知情，至于他后来跟雷德温家的那小子的破事儿，我就更不知道了。如果知道这家伙这么冲动这么愚蠢，我当初根本就不会带他来君临。” “有了您的承诺，我就放心了。”山姆威尔笑呵呵道，仿佛此行的目的终于达成。 他继续在屋子里转着，刚好来到第五幅油画前。 画中的铁匠正挥舞着巨锤，专心致志地锻造着祂的武器。 而山姆威尔，也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造着他的武器——一把剧毒的长戟。 “对了，亲王殿下。关于琼恩公爵之死的审判确定时间了吗？” “还没有。”奥柏伦亲王略显烦躁地嚷着，“莱莎·徒利还躲在鹰巢城，听说蓝礼·拜拉席恩亲自去请她都不肯来君临。呵！这个女人真是胆小，她难道还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不成？” “您还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的丈夫。” “我没有杀琼恩·艾林！”奥柏伦亲王一字一顿道，显然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好，好，好。”山姆威尔摊开双手，然后似乎是随口提议道，“其实我觉得，应该让培提尔大人去请莱莎夫人来君临。” “培提尔·贝里席？” “是啊。听说他跟莱莎夫人关系很好。” “是吗？”奥柏伦亲王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认同山姆威尔的观点。 “对啊。培提尔大人不是徒利公爵的养子么？他跟莱莎夫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听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当初听到莱莎·徒利跟别人订婚的消息时，培提尔大人还愤怒地要跟她的未婚夫决斗呢。” “你记错了，小子。”奥柏伦亲王嗤笑道，“那是莱莎的姐姐凯特琳，临冬城那头狼王的老婆，培提尔·贝里席喜欢的是她，当初跟人决斗也是为了她。” “真的吗？”山姆威尔语气中透露出不自信和疑惑，“那我怎么听说琼恩公爵死后，培提尔大人准备迎娶莱莎夫人？” “你听谁说的？” “哦，就在跳蚤窝的市集上。当然，也可能是那些麻雀们在胡言乱语。” 此时山姆威尔来到第六幅油画前，画上的老妪拿着一盏提灯，眼神中透露出阅尽沧桑的智慧。 山姆威尔虽然心底里不信神灵，此刻却也不免虔诚地向老妪祈祷，希望祂能够赐予奥柏伦亲王智慧，让他能从自己言语中发掘出蹊跷。 “估计是贱民们在胡言乱……”奥柏伦亲王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 一个念头猛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培提尔·贝里席……莱莎徒利…… 培提尔·贝里席！莱莎徒利！ 是了，是了！ 培提尔喜欢姐姐，为何不能移情别恋外貌相似的妹妹？ 如果培提尔一直跟莱莎保持着秘密情人关系，会不会是这两个家伙联手谋害了琼恩·艾林？ 之前去多恩，莱莎·徒利就陪在琼恩·艾林身边，有的是下手的机会！ 奥柏伦亲王眼中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 背对着亲王的山姆威尔看不到此情此景，不过，他已经从亲王的反应中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继续背对奥柏伦亲王，不让他看出自己脸上表情的异样。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先走了。”奥柏伦亲王匆匆丢下一句，然后也不等山姆威尔回应就跑了出去。 成功了！ 如果不是担心奥柏伦亲王突然折返，山姆威尔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一声。 他按耐住心中的喜悦，走到最后一幅油画下。 画中是骑着一匹苍白母马的神灵形象，非男非女，非人似人，未知而不可知，椭圆形的黑色面孔，只有一对宛如星辰的眼睛，却永远藏在兜帽之下。 祂是陌客，死亡与毁灭的象征。 维斯特洛无人歌颂陌客，但此时山姆威尔却向着祂的画像虔诚祷告—— 尊敬的死亡之神啊，请给培提尔·贝里席带去我的礼物。 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本章完) 133 相见 “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奥柏伦亲王手提长枪，神色狰狞地吼道。 “别冲动！奥柏伦！”艾拉莉亚·沙德死死抱住奥柏伦亲王的腰，竭力安抚住情人，“你如果现在冲过去杀了培提尔·贝里席，那么之前的忍耐不就全白费了？这不仅没法给你洗清冤屈，反而又增加了新的罪孽。到时候，马泰尔家族就真的会成为全境公敌！你难道忘了星坠城的教训了吗？” 或许是情人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奥柏伦亲王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那我该怎么办？”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艾拉莉亚松了口气，却依然抱着情人： “我们应该先试着寻找证据。” “这种证据怎么找？”奥柏伦亲王暴躁地嚷道，“培提尔他既然敢这么干，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莱莎·徒利。”艾拉莉亚道，“这是个软弱的女人，我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莱莎·徒利，莱莎·徒利……”奥柏伦亲王磨着牙齿，“怎么下手？她绝不会承认这种事。” “相信我，奥柏伦，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女人。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呢。”艾拉莉亚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可我不觉得伱能成功。” “至少请让我试一试！”艾拉莉亚苦劝道，“反正审判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举行，我们还有时间。你现在冲动只会毁了一切。” “我可以将这个怀疑公开！”奥柏伦亲王冷静下来，也渐渐有了思路，“是的，只要公开这个怀疑，我就能让培提尔跟我一起接受审判！到时候……” “别傻了，奥柏伦。莱莎·徒利可是琼恩公爵的遗孀，你这样贸贸然说出这种指控，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只会觉得是你胡乱攀咬。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鹰巢城调查，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呢！” “好。”奥柏伦亲王终于放下长枪，“你以什么理由去？” “当然是为你的所作所为诚恳地向莱莎夫人道歉，并祈求她的原谅。” “你这不是承认我杀了琼恩·艾林？” “我只是你的情人，又不是你妻子。”艾拉莉亚不无幽怨地说道，“我有什么资格代你认罪？不过是找个借口接近那个女人而已。” “好，那你尽快去一趟。”奥柏伦亲王点点头，装作没听出女人语气中的其他含义。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亚莲恩，她什么都藏不住。” “我明白。”艾拉莉亚踮起脚尖，亲吻了奥柏伦亲王，随后飘然离去。 情人离开后，奥柏伦亲王独自坐在房间中，半晌没动。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山姆威尔·凯撒究竟是不是故意引导自己怀疑培提尔·贝里席和莱莎·徒利？ 但那小子连莱莎·徒利和凯特琳·徒利都能搞混，能有本事看穿小指头的谋划？ 不过，关于山姆威尔所说的那个流言…… 奥柏伦亲王霍然起身，出门找到自己的侍从，吩咐道： “你去一趟跳蚤窝，打听一下有没有关于培提尔·贝里席和莱莎·徒利夫人的流言。” “是，大人。” —————————— “谁？” 国王之手，艾德公爵刚准备睡下，却听到了敲门声。 “老爷，是瓦里斯大人。” 虽然疑惑“八爪蜘蛛”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找自己，但艾德公爵还是起身披上衣服，打开房门。 “抱歉，艾德大人，这么晚了还要打搅到您。” “什么事？” 瓦里斯凑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 “您的妻子凯特琳夫人到君临了。” “凯特琳？她现在在君临？”艾德公爵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悄悄来的。不过，还是被我的小小鸟儿看到了……” “她在哪？” “我将她安顿在培提尔大人那里。” “培提尔·贝里席？为什么是他？” 瓦里斯略显委屈地一摊手：“大人，您的夫人不想引起关注，我当然不能带她来红堡，而这座城市里除了您，她也就跟培提尔大人最熟了。” 艾德公爵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最后却还是道： “好，带我过去！” —————————— “艾德还有多久到？” 凯特琳语气冷淡地问道。 培提尔·贝里席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凯特琳，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 “你该叫我凯特琳夫人。”凯特琳纠正道。 “好吧，凯特琳夫人。”培提尔叹息一声，女人的刻意疏远似乎让他十分悲伤，“你这次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来君临？” “作为妻子，我想念丈夫来见一见不行吗？” 培提尔哈哈一笑：“那你用得着搞得像是偷腥的情人见面吗？” 凯特琳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却没有说话。 培提尔再次叹息一声，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凯特琳，现在你已经什么都不愿跟我说了吗？以前在奔流城，我们可是亲如姐弟。” 凯特琳看着男人那双灰绿眼眸，童年的回忆不禁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心酸。 作为徒利公爵的养子，培提尔跟她在奔流城一起长大，确实曾亲如姐弟。 但当她跟史塔克家族长子订婚的消息传来后，这位“弟弟”却突然疯了一样地向她求爱，甚至还与她的未婚夫决斗，如果不是她求情，他怕是已经因此丢掉小命了。 凯特琳或许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这个向来机灵聪明的“弟弟”，却像个傻子似的挥剑冲向他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还是心软了：“培提尔，我一直当你是弟弟。” “既然这样，那我的好姐姐，你到底为何而来？”培提尔一脸真诚道，“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好吧。”凯特琳最终还是将自己次子布兰·史塔克从高塔坠落昏迷、苏醒后说的话，以及她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培提尔安静听完，灰绿色的瞳孔在夜色中跳动着微光，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道： “你觉得是王后瑟曦将你的儿子推下高塔？” “我现在是这样怀疑的。”凯特琳不敢把话说满，“不过，我想不通王后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倒是想到一个可能。”培提尔嘴角上翘。 “什么？” “你的儿子或许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培提尔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比如王后和她的弟弟……” “王后和弑君者？”凯特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说……” 培提尔耸耸肩：“我只是听到一些传闻。咱们的陛下经常去外面换换口味，所以王后偶尔偷吃些甜点也不是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对吧。” “但她们可是亲姐弟！” “这种事又不是没出现过。伊耿·坦格利安还娶了自己的亲姐妹呢。” 凯特琳眼神中还残留着震惊，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培提尔说的有些道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哦，我亲爱的姐夫来了。”培提尔吹了个口哨，前去打开房门，果然见艾德公爵和瓦里斯两人站在门口。 艾德公爵没理培提尔，直接闯进门，一把抱住了自己妻子。 凯特琳从丈夫怀中探出头，对培提尔道：“能给我们一点空间吗？” “好吧。这个房间暂时是你们的了。不过，不要干坏事哦，这可是我的书房。”说完，就关上了门。 “瓦里斯大人。”培提尔笑呵呵地看着门外的太监，压低了声音，“这次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瓦里斯用软软腻腻的语气道，“我们是老朋友了，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确实如此。” “哦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或许您会有兴趣。” “什么消息？” 瓦里斯神秘一笑，轻声道：“奥柏伦亲王的那位情人，昨天突然离开了君临。” “艾拉利亚·沙德？她去了哪里？” “看样子，应该是鹰巢城。” “鹰巢城？”培提尔瞳孔猛然一缩，然后他立刻追问，“最近谁去见了红毒蛇？” 瓦里斯侧过身，面对着黑暗轻声道：“提利尔家族的三兄妹最近去贝勒大圣堂施舍了。” “提利尔！”培提尔咬牙切齿道。 瓦里斯嘴角勾起一个隐秘的微笑，当即告辞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晚安，培提尔大人。” 培提尔看着瓦里斯走出几步，忽然开口问道： “这次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瓦里斯回过头，颇有些唏嘘：“唉，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变得越来越念旧了吧，所以实在不希望看到身边的一个熟面孔就这样消失。” 说完，也不等培提尔的回应，就转身离开。 房间内，艾德公爵听完妻子的讲述，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王后？”艾德公爵紧锁眉头，“但王后为什么要杀布兰？” “我怀疑，布兰恐怕在爬高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王后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之前不知道，但刚才，培提尔告诉我，王后很有可能跟自己的亲弟弟有染！” 艾德公爵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不禁想起之前在三叉戟河畔，王后逼迫自己杀狼时的狰狞面容， 难怪王后对自己的敌意如此之大，原来真正的原因在于此！ 艾德公爵越想越怒，道：“我这就去找国王！” “不，艾德！”凯特琳拦住丈夫，“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艾德公爵这才冷静下来，他沉思半晌，对妻子道： “我会搜集王后出轨的证据，然后交给劳勃，这样一来，也算是给布兰报了仇。” “好，你一定要小心。”凯特琳提醒道，“就算有了证据，你也要注意，兰尼斯特恐怕不会轻易认输。” 听到这话，艾德公爵悚然一惊。 他不禁想到了泰温·兰尼斯特公爵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以及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语——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本章完) 134 比武大会 艾德公爵立刻对妻子道： “你待会儿就走，返回临冬城后，立刻以我的名义送信给赫曼·陶哈和盖伯特·葛洛佛，命令他们各率一百名弓箭手进驻卡林湾，这两百名弓箭手足以阻挡任何军队北上通过颈泽。 此外，命令曼德勒伯爵加紧维修白港的防御工事，确保守军充足。 还有，从今往后，你要特别看紧席恩·葛雷乔伊，若是战争爆发，我会需要他父亲的铁舰队。” “战争爆发？”凯特琳的脸上浮现出恐惧，“艾德，形势会这么糟吗？” “未必会这么糟，不过，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好。”凯特琳稍稍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你在君临一定要当心！” “放心吧，我会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好。”凯特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其实我原本打算返回的时候绕路去一下鹰巢城的，听说莱莎还是不愿来君临，是吧？” “是的。”艾德公爵也有些无奈，“蓝礼公爵亲自去请，她都不肯来。” “要不，我去看看她，顺便劝劝她？” “不。”艾德公爵立刻拒绝，“伱来君临的事情不能声张，而且我更需要你尽快返回临冬城。莱莎那边，还是我去一趟吧，陛下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 “你去？那也好。不过，你身为国王之手，离开君临的话，不会影响政务吗？” “离开一时应该还好。”艾德公爵其实也有些头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惜我在君临实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不然可以帮忙分担一些。” 凯特琳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培提尔是可以信任的。” “培提尔·贝里席？”艾德公爵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艾德，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因为他曾经对我……不过，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而且他毕竟是我父亲的养子，更是琼恩·艾林公爵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你可以试着让他帮帮你。” 艾德公爵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吧。” 随后，两人离开房间，凯特琳拒绝了丈夫的送行，为了避免引起关注。 目送妻子离开后，艾德公爵看向身边的培提尔，道： “培提尔大人，这次谢谢你安顿凯特琳，还有你提供的消息。” “不用客气。” 艾德公爵犹豫了一下，道：“我准备亲自前往鹰巢城，劝说莱莎夫人前来君临，我不在的时间里，御前会议就要你多费心了。还有那场比武大会……” “我会将它举办得漂漂亮亮，绝不辜负您的期待。”培提尔信誓旦旦地说道，随后，他就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按照原先预定的日期，您恐怕赶不回来参加了，要不要延后？” “不用。照原计划举行就好了。” “但这毕竟是为您举办的比武大会啊……” “这是给国王举办的比武大会。”艾德公爵强调，“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求过。” “无论您怎么说。”培提尔耸耸肩。 艾德公爵叹息一声，又道：“还有，今晚的事情……” “守口如瓶。” —————————— 明媚的晨光将世界染成了一片金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干净得如同靛蓝的瓷器。 娜塔莉·戴恩坐在提利尔家族的马车中，与玛格丽小姐一同前往比武大会。 掀开绣满金色玫瑰的帘幕，娜塔莉看到数百座帐篷已经在河岸边搭起，数以千计的平民蜂拥而至，前来观赏比武。 当然还有穿着闪亮铠甲，骑着高大战马，手持鲜明旗帜的骑士们。 “就像歌谣里唱的那样！”娜塔莉兴奋得小脸微红，忍不住感慨道。 “是的。”玛格丽挽住身边小姑娘的手臂，笑道，“而且他们也将成为歌谣里的主角。” 抵达会场后，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专门给提利尔家族安排的座位。周围坐的都是来自河湾地的贵族们，他们看到胸前绣着星辰长剑纹章的娜塔莉时，都露出了饱含深意的笑容。 可惜娜塔莉没看懂他们笑容背后的东西，就这么傻乎乎地被玛格丽拉着坐下，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多恩贵族们都向她投来愤怒和敌意的目光。 玛格丽亲昵地凑在娜塔莉耳边，向她介绍着场上飘扬的各色旗帜所代表的家族，娜塔莉一开始还认真记着，但很快脑子就晕了。 “那位骑士好强壮呀！”娜塔莉指着一个仿佛铠甲巨人般的大汉，惊叹道。 “那是格雷果·克里冈爵士，外号‘魔山’，是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封臣。” “哦哦，那个大光头呢？”娜塔莉看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光头男人，忍不住咯咯直笑。 “那是密尔的战僧索罗斯，上一次镇压铁群岛叛乱中，此人手持冒火的长剑，第一个冲进了派克城。” “冒火的长剑？凯撒大人也有一把唉。”娜塔莉转动着小脑袋，在人群中搜索，“怎么没看到他呀。” “在那儿呢。”玛格丽眼尖，指着比武场西北角的一面双头鹰旗。 娜塔莉连忙看去，果然就见山姆威尔正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着铠甲。 那是一件雪白色的板甲，样式跟御林铁卫的白骑士们身上穿的倒是有些相似，不过他的头盔上有着鹰翼造型，身后还披着一件镶着银色滚边的天蓝色披风。 娜塔莉很想跟山姆威尔打招呼，可惜两人相距太远，喊了也听不见。 山姆威尔也没有注意到娜塔莉她们，此时他正雄心勃勃地想要赢得比武大会的长枪冠军奖励。 那可是四万金龙啊！ 而且长枪比武其实很适合山姆威尔发挥自己的长处，也掩盖了他的致命弱点——敏捷不足。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赢到这笔大奖的。 思索间，长枪比武已经开始了。 欢呼声陡然大了起来，马蹄隆隆中，一位位骑士在这片场地上手持长枪，激情碰撞，引来一阵阵喝彩。 很快，就轮到他的第一次出场了。 山姆威尔发现，他这轮的对手居然是蓝礼·拜拉席恩公爵。 这位国王幼弟人气很高，一出场就引来如雷般的欢呼。 而山姆威尔就显得寒碜得多了。 只有河湾贵族们在为他欢呼打气。 山姆威尔看到人群中蹦得最高的娜塔莉和笑得最美的玛格丽，便催动战马踱了过去。 “两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荣幸得到你们的祝福。” 娜塔莉小脸红红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木质骑枪，刚想摘下发带缠绕上去，却突然僵住了—— 小姑娘想起了之前接受自己祝福的两位骑士的悲惨下场，竟犹豫起来。 而一旁的玛格丽倒是大大方方地取出自己的手帕，系在了枪尖，笑道： “加油！我的骑士！” 这时娜塔莉才如梦初醒，连忙也将自己的发带缠绕上去，并送上自己的祝福。 山姆威尔在马上俯身致谢，随后策马返回场上。 “凯撒大人他能赢吗？”娜塔莉双手握在心口，忍不住问道。 玛格丽嘴角上翘，骄傲道：“山姆可是能率领七百骑兵冲溃上万多恩人的骑士，而蓝礼大人……他还从没上过战场呢。” “嗯！”娜塔莉放下心来，心中却还是暗自向诸神祈祷着。 看到场上的两位骑士开始加速，娜塔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她之前都不敢去看最后的碰撞，但这一次，她的紫色眼睛却睁得老大。 嘭！ 巨大的碰撞声中，木质骑枪破碎开来，而蓝礼公爵几乎是从战马上往后平飞出去，他的头落地时发出铿得一声巨响，让全场观众都倒吸一口冷气。 还好蓝礼公爵的头盔质量够硬，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只是头盔上的一根鹿角被撞断。 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 蓝礼公爵优雅地向观众们鞠躬，仿佛这些欢呼声都是因他而起。 随后，他还捡起地上那根断掉的鹿角，递给山姆威尔： “凯撒男爵，这是你应得的战利品！” 这番姿态顿时又引来一阵欢呼。 不得不说，这位国王幼弟确实很会作秀，难怪他的人气这么高。 山姆威尔暗自撇嘴，心里对这种人其实不大看得上，不过，当他发现那根鹿角竟是黄金打造的时候，立马换上了笑脸： “谢谢蓝礼大人，您是一位可敬的对手！” 比武大会继续。 山姆威尔又上场了五次，击败了两位谷地骑士，一位风暴地骑士，一位西境骑士，还有一次将老熟人霍拉斯·雷德温击落马下。 这位青亭岛长子伤都没好透，居然硬撑着来参加比武，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枪比武虽说用的都是木质骑枪，但决不能说完全没有危险。 比如来自西境的“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爵士就制造了极为血腥的一幕。 只见他在对阵一位谷地骑士的时候，长枪上翘，正中对手的护喉甲，因为力道过猛，长枪直穿咽喉，那名谷地骑士当场毙命。 死亡激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和哭喊。 娜塔莉死死抱住玛格丽，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不敢再看。 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浸湿了那名谷地骑士的披风，将上面的那道新月纹章染成了血红。 仆从们快步跑进场内，将尸体抬走，又用铲子翻动泥土，将血迹遮掉。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比武大会继续。 (本章完) 135 魔山与猎狗 比武大会进行到傍晚，此时场上还剩下的骑士已经不多了，但各个都是身手不凡。 现在上场的是“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 这位高庭公爵的第三子打扮的无比骚包，银色铠甲的瓷釉上装饰着成对的绿色藤蔓和蓝色勿忘我，身下骑的白马覆盖着一条红毛毯，上面点缀着一朵朵刚刚采摘的新鲜玫瑰。 在观众席经过的时候，洛拉斯从毛毯上取下一朵朵红玫瑰，扔向人群中的小姐夫人们，引来一阵阵惊呼。 最后，他在北境贵族的席位前停下，将最后一朵白色玫瑰送给了国王之手，临冬城公爵的长女，珊莎·史塔克。 “美丽的珊莎小姐。”洛拉斯道，“再伟大的胜利也不及您一半的光彩。” 珊莎顿时羞红了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直到她想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才连忙回过神来，却见那位“百花骑士”已经策马离开了。 然后珊莎就注意到，洛拉斯这一轮的对手，竟然是那位恐怖的巨汉——“魔山”格雷果·克里冈。 此人身高超过了八英尺，手臂粗壮得如同树干，与之相比，身下骑着的骏马简直像是匹玩具马。 而且之前此人还刚刚制造了一起血腥事件。 当然，这对于“魔山”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 当年簒夺者战争期间，正是此人奸杀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的妻子——来自多恩的伊莉亚·马泰尔公主，还残忍杀害了她的两个孩子。 这个仇，马泰尔家族铭记至今。 所以此时“魔山”一出场，多恩贵族的座位席上顿时响起一阵阵的喝骂声。 亚莲恩公主目光喷火地看着场中那个身型巨大的骑士，忍不住对身边的奥柏伦亲王道： “叔叔，您为什么不参加比武？” 奥柏伦亲王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魔山”，道： “我没兴趣参加这种使用木枪的游戏。真要一对一的决斗，我能杀死这里所有的骑士！” “那明天的团体近身比武呢？那可是用的真刀真枪。” “我去查看过了，‘魔山’没报名团体比武，不然我就去了。”奥柏伦亲王喝了口酒，脸色有些无奈，“而且我现在背着谋杀琼恩·艾林的嫌疑，还是老实点好。” 亚莲恩公主认同得点点头，心想叔叔吃了一次大亏后，总算能克制自己了。 目光投向场中，她忽然发现，“魔山”的战马似乎不太对劲，它在不断跺脚摇头，尖叫嘶啼。 “叔叔，‘魔山’的战马是不是有问题？” “是洛拉斯的战马有问题。”奥柏伦亲王盯着那位“百花骑士”，嘴角上扬，“那是一匹母马，发情的母马！” 说话间，就见两位骑士已经开始冲刺。 “魔山”格雷果的战马大步疾驰，却始终没能跑直线，就在骑士拉扯缰绳试图调整的时候，对面的洛拉斯已经如一道银色闪电般杀到。 嘭！ 枪尖突击恰到好处，将“魔山”格雷果捅倒，由于他身型太过庞大，居然将战马也一并带倒。 喝彩声立时响起。 山姆威尔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他知道洛拉斯耍了个小花招，特意找了一匹发情的母马。 而“魔山”格雷果一直都喜欢骑个头偏大，脾气偏坏，野性有余而纪律不足的战马，正常情况下以他的力量，降服这些战马自然不成问题。 可现在碰上发情的母马，屁股下桀骜不驯的野马就会成为巨大的破绽。 就在洛拉斯掀开面罩，接受观众欢呼的时候，“魔山”格雷果怒气冲冲地吼道： “拿我的剑来！” 等侍从将一柄有如门板的巨剑递给“魔山”格雷果后，这位疯狂的西境骑士一剑砍下了自己战马的整个马头！ 鲜血喷涌而出，淋湿了“魔山”全身，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这血腥的一幕让场上的欢呼瞬间变成了尖叫。 “魔山”格雷果提着滴血的长剑直冲洛拉斯而去。 玛格丽意识到不妙，连忙站起身来提醒自己的哥哥，可她的声音早就被汹涌的尖叫声淹没。 洛拉斯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朝自己的侍从喊着要剑。 可“魔山”已经冲到他跟前。 铛！ 洛拉斯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就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巨剑朝着自己脖子挥来！ 铛！ 巨剑被挡下了。 洛拉斯陡然一松，才发现是山姆威尔赶到。 “比武已经结束了！”山姆威尔用橡木盾挡下“魔山”格雷果一击，吼道。 刚才那下交手，他发现眼前这个可怕的西境骑士竟然力气比自己还大！ 他持盾的手都被震得发麻。 “魔山”格雷果发出一声怒吼，再次挥剑砍来。 而这时，“猎狗”桑铎·克里冈也挥剑杀到，接下了自己哥哥的一击。 随后，这对克里冈兄弟就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这两人虽然是亲兄弟，却跟仇人没什么差别，“猎狗”小时候因为动了哥哥的玩具，被其按在火盆里将半张脸都烧毁了。 趁着两兄弟打斗，山姆威尔将洛拉斯扶起，带到安全的地方。 “谢谢你，山姆！你救了我的命！” “这是我应该做的。”山姆威尔笑道。 其实没有他的话，“猎狗”也会阻止“魔山”，但既然能刷一下提利尔家族的好感，山姆威尔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猎狗”桑铎已经被被自己的哥哥打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好在国王洪亮的嗓音终于响起：“以伱们的国王之名，立刻给我住手！” “猎狗”桑铎闻言立刻单膝跪下，而“魔山”格雷果的挥砍扑了空，随后才恢复了理性。 他抛下剑，怒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这场血腥的闹剧才终于告一段落。 此时长枪比武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场上只剩下四名骑士—— “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猎狗”桑铎·克里冈，“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以及山姆威尔·凯撒。 山姆威尔重新骑上战马，带上长枪，来到场上站定。 透过头盔的眼洞，他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对面这位骑士确实很有主角风范，英俊潇洒不说，身世更是顶尖，王后瑟曦的弟弟，西境泰温公爵的长子，御林铁卫的白骑士，只可惜，有个“弑君者”的耻辱称号。 不管他当年杀死“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时有多少理由，但他终归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个污点，会伴随这位凯岩城长子一生。 随着号角声响起，山姆威尔摒弃杂念，开始加速冲锋。 嘭！ 两位铠甲骑士轰然相撞，然后又交错分开。 居然都没有坠马。 山姆威尔扔掉断裂的骑枪，掀开面罩，回头望了一眼。 一个强劲的对手。 两人换上新的骑枪，再次冲锋。 可如此比试了三个回合后，居然还是没分出胜负。 山姆威尔接过侍从卡图递来的崭新骑枪，策马返回会场，正准备进行第四回合的比试。 可谁知，主看台上却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不用比了，优胜者是山姆威尔·凯撒！” 山姆威尔愕然回头，才发现竟是国王劳勃做出了裁决。 “为什么！”王后瑟曦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为自己的弟弟打抱不平，“詹姆又没有坠马！” 劳勃端着牛角酒杯，嚷道：“女人，我比你懂比武！刚才几个回合山姆威尔击中得更为精准，在马上坐得也更稳！” “你这是偏袒！”王后还在不依不饶，“你就是不想看到詹姆赢！” “闭嘴，女人！我是国王，我说谁赢就谁赢！你想帮你弟弟做裁决，先长个老二出来再说！哈哈哈！” 王后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詹姆倒是洒脱，直接将骑枪一扔，头盔一摘，淡淡道： “是，陛下，遵从您的决定。” 山姆威尔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从国王和王后的矛盾中得利，喜滋滋地向主看台行礼道谢。 至于刚才他究竟是不是刺的更准，坐得更稳……谁知道呢，既然国王说是，那就是喽。 山姆威尔刚摘下头盔喘了口气，就见“弑君者”詹姆居然拍马来到自己身边。 这位有着一头金发的英俊男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小子，力气不错。不过，要是真刀真枪地打，三剑之内，我就能解决你。” 说完，也不等山姆威尔回应，就径直策马离开了。 “真是个臭屁的男人。”山姆威尔撇了撇嘴。 真要生死决斗，山姆威尔相信自己手握【黎明】，一剑就能解决这位“弑君者”。 不过，如果没有神剑相助，恐怕他还真不是詹姆的对手。 他刚才也已经试出来了，此人的力量仅仅比自己小一点，但骑术要比自己强，而且自己还有敏捷这个拖后腿的属性，公平对决的话，确实很大概率会输。 不过没关系，山姆威尔相信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迟早有一天，他一只手撒尿，只用另一只手就能吊打“弑君者”。 接下来，是“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对阵“猎狗”桑铎·克里冈。 不过，洛拉斯出场时，居然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衣，对桑铎道： “尊敬的桑铎爵士，您刚才出手救了我一命，所以，胜利是您的了。” “我不是什么爵士。”桑铎嘟囔了一句。 确实，这位克里冈家族的次子一直不肯接受骑士册封，虽然他早就有了足够的资格。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洛拉斯的好意。 如此一来，场上就剩下最后两位选手了—— “猎狗”桑铎·克里冈，以及山姆威尔·凯撒。 他们两人，将角逐最后的冠军。 (本章完) 136 冠军骑士 “一百金龙，我赌‘猎狗’赢！” 观众席上，“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高声宣布道。 “我压凯撒！”蓝礼公爵接口道，“能打赢我的骑士，必然会是冠军。” 国王劳勃听到弟弟这话，顿时发出嘲笑： “如果能打赢你就是冠军，那在场的怕是能找出上百个冠军来！哈哈哈！” 蓝礼公爵倒是没觉得尴尬，脸上依然挂着优雅的微笑，反问道： “陛下，您觉得谁会是冠军？” 劳勃放下牛角酒杯，道：“白兰地是山姆威尔那小子的领地里酿造出来的吧？” “是的。” “好！那我压他赢！能酿出这么烈的酒，肯定是个能打的男人！” 王后瑟曦突然冷冷开口道：“陛下，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山姆威尔曾经姓塔利？” “我当然知道。”劳勃轻哼一声，“不就是蓝道·塔利的儿子嘛。” “原来你记得，我还以为伱忘了自己当年在岑树滩输得有多惨了呢。” “女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心眼。告诉你，就算蓝道·塔利现在在这里，我也能跟他一起喝酒。当然，喝完要再打一架！哈哈哈！” 王后瑟曦翻了个白眼，朝培提尔道：“我压桑铎·克里冈爵士。” “我也压我的好狗！”乔佛里王子也跟着母亲嚷道。 “我压克里冈。” “我压凯撒。” …… 贵族们纷纷出言参与赌局。 玛格丽·提利尔也站了起来，高声道： “培提尔大人，我还有我的哥哥洛拉斯，都压凯撒男爵！” 说完，玛格丽还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娜塔莉，问道： “娜塔莉，你也要压吗？” “我……”娜塔莉委屈地攥着衣角，“我没那么多钱……” “没事，我先帮你付。”玛格丽说完，也不等娜塔莉回复，就再次高声道，“培提尔大人，还有娜塔莉小姐，也压凯撒男爵！” 却说凯撒男爵此时正在场边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杯冰牛奶，然后又吃了几颗莓果，这才从重新戴上头盔，翻身上马。 四万金龙，老子来了！ 山姆威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接过侍从手里的骑枪，便一夹马肚，来到比武场上。 “猎狗”桑铎·克里冈此时也来到场内，他一言不发地盖上面罩，然后放低长枪。 呜—— 随着号角声响起，两人同时加速。 嗒嗒嗒…… 临时搭建的看台都随之震动。 山姆威尔骑在马上，身体前倾，长枪稳如磐石，但在就在枪尖即将撞击到“猎狗”的胸甲时，对方竟然一个扭动，山姆威尔的力道就被那面画有三条黑狗的盾牌卸掉，而他自己反而被桑铎的长枪刺了个正着。 木屑四散中，山姆威尔在马背上晃了晃，差点跌下去。 娜塔莉倒吸一口凉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该想想怎么来花你的钱了。”培提尔对身边的蓝礼公爵笑道。 “比赛还没结束哦。”蓝礼公爵反击道。 场边，“猎狗”桑铎抛下断枪，伸手准备去抓新枪时，却突然听到侍从的惊呼： “大人，您的手……” 桑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知道，自己之前跟哥哥“魔山”交手时就已经崩裂了虎口，刚才的撞击又加重了伤势。 “别废话，给我枪！”桑铎朝自己侍从吼道。 侍从不敢多言，连忙将木枪递到那只血红的大手中。 桑铎用力一夹马肚，策马前奔。 对面山姆威尔也已经再次骑马相迎。 这次山姆威尔有经验了，两人相交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急着出枪，而是耐心地等对方先出手，就在“猎狗”的长枪即将碰到自己时，电光火石间，他才猛然送出手中的骑枪。 轰！ 两支长枪同时爆裂。 等木片纷纷落地，就见“猎狗”的战马上已经少了个主人。 而山姆威尔却依然稳稳坐在马上，在冲锋的余韵中继续前行。 欢呼声猛然在会场炸响。 “凯撒！凯撒！凯撒！” 观众席上，“小指头”培提尔摇头叹息一声：“哎，幸运之神从来不垂青于我。” 蓝礼公爵哈哈大笑：“小指头，或许你该戒赌了。” “那怎么行。”培提尔断然摇头，“失去刺激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嘭！ 国王劳勃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嚷道：“哈哈哈！我就说那小子行吧！”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侧：“女人，付钱！” 王后瑟曦白皙的脸色都有转青的趋势，冷冷丢下一句：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然后就不再理自己得意的丈夫。 “赢啦！赢啦！凯撒大人好厉害！”娜塔莉蹦蹦跳跳地欢呼着。 然后她一把抱住身边玛格丽的纤腰，兴奋地问道：“我是不是会有好多钱？” “对呀。”玛格丽也反手抱住娜塔莉，还在她粉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好多钱呢！” 此时赢得冠军的山姆威尔正骑着战马绕场一圈，接受观众们的欢呼，同时向他们回礼致谢。 最后，他来到主看台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朗声道： “尊敬的陛下，我将这份胜利和荣耀献给您！” 劳勃哈哈大笑，招手道：“过来，小伙子！” 山姆威尔走上看台，来到国王的长桌前。 劳勃举着两个牛角酒杯，站了起来。 山姆威尔这才发现，这位国王竟然比自己还要高，而且更加壮实，站在自己面前充满了压迫力。 “来，我的冠军骑士，这可是你的白兰地，干！”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的硕大酒杯，心里倒吸一口气凉气，仿佛回到了前世应酬时被客户灌酒的场面。 但此时，他也只能一咬牙，接过酒杯就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 等山姆威尔喝完这一大杯，头都已经晕晕乎乎了。 劳勃见状，又是一阵粗豪的大笑：“小子，酒量不行啊！” 说完，就从身后侍女手上的托盘中取出一个花环桂冠递给山姆威尔： “去吧，去选出你心目中的‘爱与美的皇后’。” “是，陛下。”山姆威尔接过花环桂冠，却敏锐地从国王眼中发现了一抹悲伤。 他立刻明白，这位国王是想起了当年那场赫伦堡比武大会。 那次的长枪比武冠军正是前朝王子雷加·坦格利安，而此人在获胜后，居然越过了自己的妻子伊莉亚·马泰尔公主，将花环桂冠交给了劳勃的未婚妻——莱安娜·史塔克。 由此开启了一段孽缘，直至引爆了那场簒夺者战争。 可见，这花环桂冠还真不能乱送。 如今，轮到山姆威尔送出这一份荣誉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 玛格丽·提利尔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野心，送给娜塔莉·戴恩也不错，但这会引来怀疑的目光—— 追求娜塔莉的两位骑士刚死，他就干这一出，很容易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其实如果不是有了心仪的对象，一般获胜的骑士会将花环桂冠送给主办者的女儿，以示感谢。 这场比武是以国王之手的名义举办的，虽说他没有到场，但他的女儿却在。 但下一秒，山姆威尔就想到，珊莎·史塔克可是乔佛里王子的未婚妻……呃，算了，还是别惹那位“千古一帝”了。 就艾莉亚·史塔克吧。 不过，当山姆威尔在北境贵族的席位中搜寻时，却没发现这位国王之手次女的身影。 估计又溜到哪里玩了。 无奈之下，山姆威尔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国王的女儿——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 这位公主还不到十岁，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却没有继承其恶劣的性格。 嗯，这位应该很安全。 于是，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年轻的冠军骑士缓缓来到王室的坐席前，将花环桂冠放在了弥塞拉公主的膝上。 “弥塞拉殿下，您就是我心中的‘爱与美的皇后’。” “谢谢您！凯撒男爵！”弥塞拉公主的脸颊红扑扑的，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这一切都跟歌谣里唱的一样，让她觉得像是一场梦境，“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随着弥塞拉公主将花环桂冠戴在头上，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此时天色已黑，长枪比武也已经结束，国王便宣布今日的大会到此为止，射箭比武和团体比武明天举行。 百姓们渐渐散去，边走边讨论着今日的比武盛况以及最后那位年轻的冠军骑士。 贵族们则继续前往河边参加篝火晚宴。 山姆威尔惦记着自己的四万金龙，便找到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别着急啊，山姆。”培提尔笑呵呵道，“奖金要等到比武大会结束后，统一发放。”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好吧，培提尔大人。还请原谅我的急躁，不过您也知道，我的领地正在建设的关键阶段，急需用钱。”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上次星坠城之战后，你从戴恩家族获得了一大笔战争赔偿？” “唉。”山姆威尔再次叹息一声，“大人您恐怕不知道，戴恩家族暂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让他们优先支付了我的盟友们的战争赔偿，至于我的那份，还没拿到呢。”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位谦让的绅士。”培提尔的笑容变得促狭起来，“不过，听我一句劝，在君临这个地方，最好别谦让，更别去找什么盟友。” “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山姆威尔恰到好处地摆出憨厚的表情。 “这是个建造在谎言之上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背叛的味道。”培提尔拍着山姆威尔的肩膀，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所以你不能再那样老实了，山姆。” “大人……这恐怕有违骑士精神……”山姆威尔此时就像个乡下来的懵懂少年。 “哈哈哈，骑士精神在这里可行不通。”培提尔像是在指导学生，“当你走进一家女支院，可不能摆出正派人的模样，得先学着摸两把奈子。” 说完，就大笑着离去。 (本章完) 137 团体比武 月色朦胧，照着黑水河静静流淌，如同一条璀璨的绸缎。 河岸边点起了一堆堆篝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美酒的香味。 山姆威尔告别他的“好老师”培提尔·贝里席，找到篝火边的玛格丽和娜塔莉。 因为是篝火晚宴，“高庭玫瑰”今晚穿的比较随性，一件造型简单的亚麻长裙外面罩着一个绿色织锦披肩，脚下踩着一双凉鞋，露出晶莹无瑕的玉足。 身边的娜塔莉也换了一件泡泡袖连衣裙，显得可爱而甜美。 “我们的冠军骑士来了！”玛格丽笑着打趣。 “山姆，快来！牛肉烤好了！”娜塔莉拎着一只硕大的烤肉，正愁着怎么下嘴。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过去跟众人打招呼，然后接过娜塔莉手里的烤肉，一边帮她切成小块，抹上奶油和香料，一边接受河湾贵族们的恭维和打趣。 娜塔莉乖巧地蹲在山姆威尔身边，等待投喂，笑得格外甜蜜。 侍女们游走在篝火堆间，奉上大麦鹿肉汤和果蔬沙拉。 玛格丽亲自给篝火边的河湾贵族们倒上红酒，然后看着会场中央的表演咯咯直笑。 那是一名杂耍艺人往空中抛掷着一根根燃烧的木棍，然而他光会抛，却不会接，被从天而降的火棍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引得观众们纷纷大笑不止。 玛格丽告诉大家，那人是国王的御用小丑，叫“月童”。 玩火棍失败的月童很快又换了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踩着高跷在场中蹦蹦跳跳，同时口中不断说着一些调侃的话，开着在场的老爷们的玩笑。 山姆威尔作为今日的“明星人物”，自然没能幸免，那位小丑学着他骑马冲锋的样子，却一头扎进了帐篷里，然后爬起来大呼小叫，说自己赢了，是冠军。 山姆威尔当然不至于为这种玩笑生气，而且这个小丑连国王和王后的玩笑都敢开，显然是颇为受宠。 这时侍女送上大蒜煮蜗牛，娜塔莉没吃过这种东西，既好奇又害怕地看着。 最后还是玛格丽教她如何从蜗牛壳里挖出肉来，还怂恿着她吃下第一口。 然后小姑娘就被这道美味征服了，兴致勃勃地自己动手，不过当她挖出一块蜗牛肉后，却送到山姆威尔嘴边： “山姆，快尝尝，可好吃了！” 可惜不能加属性。山姆威尔吃下蜗牛，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表示谢意。 之后侍女又送来甜面包、鸽肉馅饼、柠檬蛋糕……娜塔莉吃得肚子浑圆，终于是再也吃不下了。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要去河边散散步消消食的时候，场上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嗓音： “给我闭嘴！” 娜塔莉吓一跳，发现是国王劳勃身形蹒跚，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 他一手拿着一只高脚杯，醉得无以复加，摇摇晃晃道： “女人！休想再管我坐这做那！我才是国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子明天就是要打！” 王后瑟曦脸色煞白，像是戴了一副白雪雕成的面具：“你身为国王，居然要跟一帮低贱的佣兵比武，真是不嫌丢人！” “丢人？”劳勃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你以为老子的王位是怎么来的？老子的战锤就只能砸贵族吗？侍从、佣兵、贱民、农夫，谁挡老子的路，老子就砸烂他的脑袋！” “你把王室的脸都丢尽了！”王后瑟曦冷冷丢下一句，便拉起裙子，匆匆离去。 国王还在后面嚷嚷，“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伸手去按国王的肩膀，试图劝阻。 劳勃猛地一甩肩膀，将詹姆撞得踉跄倒地。 “哈哈哈！”劳勃狂笑道，“看到了没有！什么狗屁白骑士，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伱狗吃屎！” 这位国王将自己的胸膛捶得嘭嘭直响：“只要我战锤在手，谁也挡不住！”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连忙上前将酒杯递到国王手里：“陛下，喝酒，喝酒。” 蓝礼公爵等人也上前劝说，才终于将这位发飙的国王按回座位。 山姆威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才意识到，国王劳勃居然是想要参加明天的团体近身比武。 这项比武中，参与的众多战斗者们均以个人身份在一场混战中谋求最后的独自胜利，简直就是权游版本的吃鸡游戏。 而且与长枪比武使用的特殊木质武器不同，团体比武是用的真刀真枪，所以场面会很血腥，断手断脚是家常便饭，甚至当场战死也不在少数。 很少会有贵族愿意参加这个危险的项目，一般都是那些佣兵、侍从、平民剑士这些相对身份较低的人，只为了能在王国贵族面前一显身后，搏得赏识。 所以，国王想要参加这个项目，确实有些不合适。 也就劳勃这个奇葩会想出这种主意。 经过这一出闹剧，宴会的气氛凝重了许多。 王后离开后，其余的王室成员也相继离场。 弥塞拉公主还特意跑到山姆威尔跟前，穿着一件粉红公主裙头戴花环桂冠的她乖巧可爱： “凯撒男爵，再次感谢您今日选择我成为‘爱与美的皇后’！我要回去休息了，晚安，我的冠军骑士。” “晚安，公主殿下。” 山姆威尔起身回礼，随后也带着玛格丽和娜塔莉返回了红堡。 —————————— 翌日清晨。 浓密的晨雾还未散尽，比武场上就挤满了前来观看的民众。 靠近黑水河的一个华丽营帐外，放置着一把硕大的战锤和铁盾，盾牌上纹饰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 帐内，国王劳勃一边喝着酒，一边在侍从蓝赛尔·兰尼斯特的帮助下穿着铠甲。 “陛下，这件铠甲……太小了，穿不下……”蓝赛尔忙得满头大汗。 “该死的蠢货！你们兰尼斯特家的人就没一个有用的！”劳勃咒骂道，“当初我就不该听瑟曦的话收你当侍从，连帮人穿铠甲都不会！你这算哪门子的侍从！” 蓝赛尔看着国王凸出来的巨大肚腩，却不敢还嘴，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劳勃气得将酒杯摔在地上，吼道： “该死的，去拿撑开胸甲的钳子啊！蠢货！” 蓝赛尔这才慌忙跑出营帐，刚好迎面遇上王后瑟曦。 “堂姐，陛下他……” “他还是要参加团体比武？” “是的。” 瑟曦脸色一沉，大步走进了营帐，随后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声音之大，几乎大半个营地的人都听见了。 山姆威尔带着两位小美女来到观众席的时候，也听到了这对冤家夫妻的吵架声。 “陛下不会真的要参加团体比武吧？”玛格丽笑道，“那也太胡闹了。” “应该有人能劝住他吧……”山姆威尔皱着起了眉头。 随着鼓声擂响，团体比武正式拉开帷幕。 参加的选手将近五十人，都是一些想要谋求功名的侍从、佣兵、平民，当然，还有我们的好国王，劳勃·拜拉席恩。 “来！小子们，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劳勃站在比武场上，用睥睨一切的口吻大笑道。 这位国王穿着一件精致的板甲，只是凸出的肚腩将胸甲高高撑起，倒是更显雄壮，他双手握着一柄令人胆寒的硕大战锤，头上的鹿角巨盔在阳光熠熠生辉，即便多年未曾征战，这位曾经的无敌战神也依然有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周围的参赛者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向尊贵的国王先动手。 劳勃等得不耐烦，便挥舞着战锤朝那位来自密尔的索罗斯冲了过去。 这位红袍僧剃着光头，手持一把燃烧的火焰剑，是场上除了国王之外，最吸引眼球的一位了。 所以才被劳勃给盯上了。 这位国王显然看不惯有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嚣张，于是提着战锤，哈哈狂笑着冲了上去： “来啊！索罗斯，咱们来比划比划！” 然而，索罗斯看着气势汹汹冲来的劳勃，不知道是畏惧对方的力量，还是顾忌对方的身份，根本不敢硬抗，只是不断游走，躲避着劳勃的战锤。 其他人见国王有了对手，便也开始厮杀起来。 他们一会儿组成小队联手抗敌，一会儿又闹起了内讧自相残杀，用尽一切手段将其他人赶下场，好让自己能够顺利站到最后。 场面很快就变得混乱而血腥，不断有人被砍断手指，敲断骨头，砸到吐血……好在只要开口投降，便可以退出比赛，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闹出人命。 “该死的！索罗斯你这个软蛋！” 劳勃见索罗斯一直不敢跟自己打，恼怒地骂了半晌，终于还是抡起战锤冲入了最混乱的战圈之中。 不得不说，这位国王确实厉害，哪怕这些年因为沉迷酒色而身体发福，也依然凶悍过人，刚一出手，就将砸烂了一位倒霉佣兵的盾牌。 劳勃哈哈大笑几声，再次抡起战锤往人堆里冲。 此时众人已经杀红了眼，也顾不得劳勃的尊贵身份了，纷纷开始还击，甚至还有几个人看出了国王的威胁，默契地开始联手。 劳勃怡然不惧，反而更加兴奋，战锤挥舞地虎虎生风，根本没人敢靠近。 但就在这时，劳勃的胸甲突然崩开了。 (本章完) 138 谋杀 观众席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山姆威尔也眯起了眼睛。 这是国王的大肚腩惹的祸？ 还是某些人刻意的安排？ 很快，他就得知了答案。 就在劳勃自己也在发愣之际，身边的几人突然同时发力，冲了上来。 “哈哈哈，想趁老子之危？妄想！” 劳勃倒是丝毫不惧，双手握住战锤猛地一个横扫，刹那间血肉横飞，骨碎颅裂。 然而，如此恐怖而血腥的一击非但没有吓退众人，反而又有更多人同时向国王冲来。 见到这一幕，山姆威尔终于确信，这是刻意安排好的！ 这是一场针对国王的谋杀！ “停下！停下！快停下！比赛中止！”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率先冲入场内，试图中止比赛。 “保护国王！”王后瑟曦也尖叫出声。 兰尼斯特家族的忠犬“魔山”格雷果·克里冈闻声而动，手持巨剑也冲入了场中。 但此时，为时已晚。 只见劳勃再次挥动战锤，虽然砸翻了一位冲上来的佣兵，却依然被另一人刺中了没有铠甲防护的大肚腩。 剧烈的疼痛让这位国王发出一声咆哮，硬是抡起战锤将那人砸得脑浆迸裂。 但电光火石间，又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右侧，手中弯刀划过一道凄厉的弧度，在国王的大肚腩上割出一道狭长而狰狞的血口—— 哗啦！ 粗肥的肠子混着鲜血喷涌而出，恍如血腥的屠宰现场。 尖叫声，喊骂声，哭嚎声瞬间达到了巅峰，整个会场乱成一团。 “不！”巴利斯坦发出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咆哮，犹如一头发狂的白熊冲到国王身边，将那位割开国王肚子的凶手撞飞出去，然后拔剑环顾，冲着围在国王身周的参赛者们吼道，“退后！全部退后！” 那位凶手刚爬起来，似乎是想逃，却见“魔山”格雷果已经冲到他身边，手中巨剑猛然挥出——唰！就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截。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其余的参赛者们亡魂大冒，然后一哄而散。 而“魔山”似乎已经杀红了眼，提着染血的巨剑就追了过去，虽说体型庞大的他速度并不算快，但比武场周围的侍卫们已经围了上来，堵住了参赛者们的去路。 然后，这条兰尼斯特家族豢养的疯狗，就开始大开杀戒。 一时间，比武场内鲜血横流，残肢乱飞，场面分外恐怖。 娜塔莉早吓得钻进了山姆威尔怀里，他一边安慰着小姑娘，一边冷冷注视着场中的一切。 没想到这位国王没有像原著中那样死在野猪手里，而是死在了比武大会上。 但他可以确信，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一起针对国王的谋杀！ 他甚至已经猜到了策划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毫无疑问，正是兰尼斯特家族！ “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现在的所作所为看似是在替国王报仇，但其实是在灭口。 至于让国王劳勃踏入这场精心设计的杀局的人，毫无疑问，正是王后瑟曦·兰尼斯特。 是的，虽然这位王后一直在试图阻止国王参加团体比武，但正是她的阻止，才将国王一步步推进了比武场中。 这个女人实在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她知道国王最喜欢跟她对着干。 所以她的一句“不准你参加团体比武”，比千百句鼓动都有用。 更妙的是，她这番做派事后也能给自己洗清嫌疑—— 她明明已经尽力劝阻国王了，是他自己不听。 还有国王崩开的胸甲，真的是意外吗？真的是国王的大肚腩惹的祸吗？ 显然不是。 给国王穿戴铠甲的是谁？ 赫然正是国王的侍从，蓝赛尔·兰尼斯特！ 对，又是一个兰尼斯特。 而且还是王后瑟曦的堂弟。 最后还有一个兰尼斯特家族的忠犬来杀掉那些被暗中收买的参赛者们，毁掉一切证据。 场上，那位西境的杀人机器，“魔山”格雷果·克里冈还在继续着杀戮，甚至会场上的侍卫们也在协助他挡住参赛者们的去路。 意图谋害国王，这个罪名确实足以判这些参赛者们死刑，但这么急吼吼地不经审判杀人，不是灭口是什么。 关键此刻场中乱成一团，众人都在忙着呼喊学士抢救国王，根本没人去管杀得兴起的“魔山”。 山姆威尔默默看着这一切，忽然开始怀疑，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真的是王后瑟曦的手笔？ 这个女人虽然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但要说头脑的话……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她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或许称之为狡猾更合适。 但她完全没有大局观，更不懂高深的权谋，只会掀桌子。 可有赖于王后的身份，以及兰尼斯特家族的势力支持，瑟曦还真有掀桌子的能力。 她看不懂这场权力的游戏，也不想看懂，反正一遇到不顺心，就直接动手掀了桌子，然后逼着大家陪她玩连连看。 这场针对国王的谋杀，确实符合瑟曦的个性，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但具体的谋划设计，却又极为精巧，不像是这个女人的脑子能想得出来的。 所以，她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山姆威尔觉得，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这家伙应该是觉察到那个流言了，于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便策划了这场谋杀，以制造更大的混乱。 山姆威尔不禁暗自感慨，“小指头”在阴谋诡计方面确实是大师级的，自己跟其相比确实差远了。 但可惜，这家伙恐怕不知道，山姆威尔已经将这个流言透露给真正需要的人了。 小指头想要用混乱来掩盖流言，却不知道，在混乱之中，毒蛇也会变得更加致命！ —————————— “陛下他怎么样？” “我们正在尽力抢救……”大学士派席尔双手满是鲜血，脑门上全是汗水，“请诸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点时间……” “一定要将国王抢救回来！一定要！你听到没有，派席尔！”王后瑟曦尖声叫道，脸上满是泪痕。 “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派席尔仿佛承受不了众位大臣们的目光，连忙转身进了房间。 门外，气氛压抑而凝重，只剩下两位年幼的王子和公主的啜泣声。 王后瑟曦转过身，仿佛强忍着悲痛；“乔佛里，带弟弟妹妹回去休息。” “是，母亲。” 这时培提尔也体贴地劝道：“王后陛下，您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您。” 王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弟弟詹姆的护送下离开了。 两人回到王后的寝宫，关上门，瑟曦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哈哈大笑起来。 詹姆看着姐姐的模样，有些无语道： “瑟曦，他毕竟是你丈夫，伱就算不伤心，也没必要这样笑吧。” “为什么不能笑？哈哈哈，那头肥猪终于死了！终于被我弄死了！” “被你？”詹姆愣住了，“这是你策划的一切？” “不然呢。”瑟曦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哦，我亲爱的弟弟，复仇的滋味原来这么美妙，太美妙了！我真是后悔居然忍了那头肥猪这么久！我应该早点下手！” “复仇？他是你丈夫！你跟他有什么仇？” “什么仇？”瑟曦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这么多年的羞辱！这么多年的冷漠！你居然问我有什么仇！嫁给他的第一个晚上，我饱含期待地将自己献给他，可没想到，他居然喊的是莱安娜·史塔克那个贱人的名字！当时我就想宰了他！宰了他！” “可他毕竟是你丈夫，是你的国王……” “狗屁国王！”瑟曦看着弟弟的模样，心里有些不高兴，“怎么回事？詹姆？你居然还指责起我了？弑君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杀了一位国王？” 詹姆顿时有些语塞，但还是道：“你至少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瑟曦端着高脚杯，用下巴看着自己弟弟，仿佛不可一世的女王，“你的脑袋就长在用剑的那只手上，跟你说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凯特琳·徒利那个女人都找到君临来了，艾德·史塔克恐怕已经知道是我们将他儿子推下高塔了！” “凯特琳·徒利来君临了？”詹姆满脸愕然，“我怎么不知道？” “等你知道这事，艾德·史塔克已经将我们的秘密告诉劳勃了！”瑟曦不屑地瞥了弟弟一眼，“诸神真是瞎了眼，给了你老二和力量，让你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却给了我月经和肿胀的茹房，让我只能在产床上痛苦哀嚎，给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生孩子！ 现在劳勃那个蠢货快要死了，等小乔一上位，就轮到我来执掌这个国家了！我要证明给你们看，要不是生错了性别，我才是最英明的国王！父亲会为我骄傲的！我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说着，瑟曦就来到弟弟面前，挑逗着他的下巴，分外妩媚： “来，让我们庆祝一下。” (本章完) 139 遗嘱 “陛下怎么样了？” “很不妙……”大学士派席尔叹息着摇摇头，“陛下的伤口根本没法愈合，都长疽了。要是正常人，恐怕早就该回归诸神怀抱了。说实话，我从未见过求生意志这么顽强的人……” 蓝礼公爵目光闪烁：“那陛下立下遗嘱了吗？” “还没有。”派席尔低着头，“王后之前也来问过一次，但陛下坚持要等国王之手回来。” “等他回来？”蓝礼公爵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他去了鹰巢城，赶回来还来得及吗？万一陛下……” 派席尔的声音更低了：“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陛下有合法的继承人……就算……也不会出乱子……” “但乔佛里还未成年。”蓝礼公爵语气中已经难以掩饰急躁和渴望，“他需要一个摄政。” 派席尔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陛下。”说完，蓝礼公爵就大步走进了国王的寝宫。 房间内的壁炉烧得炽热，阴沉的红光充满了空间，显得诡异而恐怖。 蓝礼公爵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保持着清醒。 蓝礼公爵走到床边，伸手揭开毛毯—— 国王的腹部有一道可怕的伤痕，派席尔学士虽然尽力缝合，却还是没什么效果，渗出的鲜血将用来包扎的纱布全部染红，甚至隐约可见流出来的内脏…… 而国王就这样硬撑了七天，伤口都化脓发臭了。 “艾德……艾德是你吗？”劳勃突然开口了，目光却依然没有什么焦距。 蓝礼公爵本想纠正哥哥，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 他眼神挣扎了一下，便挥手示意几位仆人退下，然后坐在床边，握住国王的手，想象着艾德公爵此时会说什么： “劳勃，你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我大意了，艾德。该死的，这么多年没打仗，我的身体都生锈了。唉，要是当年的我，那帮小子们一起上我都不怕。” 他果然已经神志不清，居然将我当成了艾德·史塔克！ 蓝礼公爵压抑着心中的狂喜。 “该死的！”他努力模仿着艾德·史塔克的语气，“劳勃，你非得这么鲁莽才行吗！” “干伱！艾德！”劳勃反口就骂，“我连打一架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该死的，当年就是你们害我！非要让我来做这个国王！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想要那把该死的铁椅子！我只想喝酒，打架，干女人！我当初就应该跑到狭海对面，去当佣兵！” “按照继承顺位，你是……” “去他妈的继承顺位！”劳勃不屑一顾，“要是按照继承顺位，狭海对面还有两个坦格利安呢，你怎么不去找他们来坐这把铁椅子。你们非要我来坐，现在好了，你说，我是个好国王吗？” 蓝礼公爵知道这个时候艾德·史塔克会闭嘴。 劳勃顿时大怒：“这个时候你该说是！该死的，你们这群史塔克是不是不会撒谎！” 但骂完之后，劳勃却突然哈哈大笑：“没错，我算什么好国王！哈哈哈，我恐怕也就比伊里斯好一点，没有放火烧人。该死的。艾德，我错了，但我真的做不来国王。而且我身边都是什么人啊！不是骗子就是傻子，艾德，艾德……” 蓝礼公爵心中一阵气恼，但还是握紧了国王的手。 “帮帮我，帮帮我的儿子……”劳勃的语气突然变得好虚弱，“他还那么小，那么不懂事……你要帮他……” “我会的。”蓝礼公爵承诺。 劳勃指了指桌子：“去拿纸笔，把我说的写下来。” 蓝礼公爵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一边默默向七神祈祷，一边将羊皮纸摊平在膝盖上，手握羽毛笔：“陛下，您请说。” “以下为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该死的，把这些鬼头衔都放进去。”劳勃虚弱地喘了口气，“……的遗嘱，在此任命北境守护，临冬城公爵，史塔克家族的艾德为摄政及全境守护，自我死后，代我统御国事，直至吾儿乔佛里成年……” 写到这里，蓝礼公爵毫不犹豫地将艾德·史塔克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新旧诸神……后面该怎么写你知道，写完我来签字。” 蓝礼公爵写完遗嘱，只觉得手心已经全部是汗。 他将羊皮纸和羽毛笔递给国王，心中再次向七神虔诚地祈祷。 不知诸神是否真的听到了蓝礼公爵的祈祷。 国王接过羽毛笔，根本没有细看上面的文字，就在纸上签上名，同时留下一摊血迹： “封印时，需要有人见证，去把御前会议的重臣都叫进来吧。” “是，劳勃。”蓝礼公爵目光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握住羊皮卷的手都在发抖。 …… “陛下呢？” 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走进梅葛楼。 他刚刚抵达鹰巢城，就收到了渡鸦带来的这个噩耗。 于是他再也顾不上莱莎母子，立刻匆匆赶回，路上日夜不停，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赶回了君临。 他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恐怕不太妙……”瓦里斯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勉强跟上艾德公爵的步伐，“陛下的伤口已经无法愈合，现在全靠求生意志强撑着，或许他在等您回来……” “该死的！为什么让他参加比武？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艾德公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吼道。 “我们劝阻了。无数次。”另一边的培提尔耸耸肩，满脸无奈，“但陛下的脾气您也清楚，他可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劝住的人。” 艾德公爵闻言也有些颓然，确实，自己那位兄弟脾气的确很难劝得住。 要是自己在就好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去鹰巢城。 “那场比武也确实太凑巧了，陛下的胸甲刚好掉落……” 听到培提尔这番话，艾德公爵忽然眉头一紧：“陛下的胸甲在比斗中掉落？” “是的。”培提尔叹息一声，装模作样地解释道，“咱们陛下确实有些太胖了……” 艾德公爵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他忽然觉得这不像是个巧合。 再联想到给国王穿戴铠甲的人，正是兰尼斯特家族的蓝赛尔…… “那场团体比武大的其他参赛者呢？你们审问过没有？他们有没有受人指使？” “活下来的几个都问过了。”瓦里斯道，“没有问题。” “活下来的几个？”艾德公爵有些不敢置信，“七神在上！那场比武到底死了多少人？” “其实比武中倒没有死人。而是在陛下受伤后，‘魔山’前去救驾的时候，没控制住愤怒，才杀死了不少人。”培提尔摊摊手，“您也知道那家伙是个火爆脾气。” 这下艾德公爵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魔山”就是兰尼斯特家族豢养的一条疯狗。 这时候放这条疯狗出来，是灭口吗？ 再联想到自己被推下高塔的儿子布兰，以及王后和其弟詹姆的出轨传闻，艾德公爵越发怀疑兰尼斯特家族。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他只想赶紧见自己的兄弟一面。 几人来到国王的寝宫前，刚好碰上走出来的蓝礼公爵。 蓝礼公爵见到艾德公爵时，目光微微一缩，但脸上不漏分毫异样： “艾德大人，您回来的正好，陛下刚刚立下遗嘱，请诸位大臣一起进来见证一下。” “陛下已经立下了遗嘱？”培提尔面露诧异，惊疑不定地看着蓝礼公爵。 但艾德公爵却没有察觉出不妥，大步向寝宫走去。 蓝礼公爵赶忙上前，将羊皮卷塞到艾德公爵手里，道： “这是陛下立下的遗嘱，待会儿就由您来主持封印。” 艾德公爵接过遗嘱，也没心情去看，就大步走进了房间。 “劳勃！”艾德公爵看着床上濒死的兄弟，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 蓝礼公爵生怕他们俩说多了会露馅，便催促道： “陛下既然已经拟好了遗嘱，就请国王之手主持封印吧。” “对，艾德……快点搞，搞完好让老子去死！”劳勃嚷道，“老子都快痛死了！” 艾德公爵这才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打开遗嘱，确认了劳勃的签名，却忍住没有去看内容。 这份遗嘱要等国王去世后，才能由御前会议宣读。 在众人的见证下，艾德公爵将羊皮纸卷起，滴上封蜡，然后拿起国玺盖了上去。 “好了，陛下。” 劳勃听到这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嚷道： “派席尔，快来给老子止痛！该死的，老子终于可以死了！” 大学士派席尔连忙调制了一杯罂-粟花奶，服侍国王喝了干净。 劳勃抛掉杯子，两眼无神地喃喃道： “我会做梦吗？” “会的，陛下，您会做个好梦。”艾德公爵语气颤抖地安慰道。 “那就好。”劳勃露出了迷蒙的微笑，“我会替你向琼恩·艾林问好，向你妹妹莱安娜问好，真的好想他们啊……” 说完，国王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整个头陷进了枕头里。 (本章完) 140 各自的手段 众人退出房间。 “他还能活多久？”艾德公爵问道。 “这就要看诸神的旨意了。”派席尔叹息道，“其实他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劳勃！劳勃怎么样了！”王后瑟曦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只手牵着儿子乔佛里王子，身后跟着弟弟詹姆·兰尼斯特。 大学士派席尔道：“陛下刚刚立下遗嘱，已经喝下罂粟花奶，睡过去了。” “他立好了遗嘱？”王后瑟曦压抑着愤怒，“为什么不叫我！” 几位大臣低着头，不说话。 艾德公爵明明告诉自己不能露出异样，但还是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他上前一步，反口质问道： “王后，陛下垂危之际，你为什么没有陪伴左右？难道还要我们派人去请吗？” 这事确实是王后理亏，但瑟曦的态度却依然强硬： “你难道要我在那个发臭的房间里待上七天七夜？不洗澡不吃饭？我这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把遗嘱立好了，艾德大人，您可真会挑时间！” 艾德公爵实在不想跟这个女人胡搅蛮缠，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让对方瞧出端倪，便大步越过王后，冷冷抛下一句： “既然这样，那伱去陪国王吧，他还没死呢。” 瑟曦却不准备让他走：“等等！遗嘱呢？我看看。” “遗嘱要等国王去世后，由御前会议宣读。”艾德公爵将羊皮卷放到身后，对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越发感到厌恶。 瑟曦不屑一笑，用嚣张的语气警告道：“行吧，艾德大人，您就拿着那张纸吧，看看它究竟能不能给您带来权力。” 艾德公爵懒得再理会这个女人，转身就走。 “母亲，我们快去看看父亲吧！”乔佛里王子带着哭腔道。 瑟曦却只盯着艾德公爵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半晌才甩开儿子的手，冷冷道： “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王后就大步离开，根本没去国王的寝宫。 艾德公爵走出梅葛楼，叫住了身后的几位重臣。 他先对大学士派席尔道： “派席尔大人，陛下这几天还要请您多费心，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我会的，艾德大人。” 然后艾德公爵又看向情报总管瓦里斯： “瓦里斯大人，时刻注意城中的动向，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是，艾德大人。” 艾德公爵又看向法务大臣蓝礼公爵，道： “莱莎夫人还是不肯来君临，这次审判先延后，等陛下的葬礼结束，我们再来讨论对策。” 蓝礼公爵却似乎有不同意见： “艾德大人，您去请，莱莎夫人都不肯来，那就没人能请的动她了。既然这样，我觉得不如直接举行审判，给‘红毒蛇’定罪，这样也好让陛下能走的安心。” 艾德公爵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头。 他面前浮现出王后瑟曦那张狰狞的面孔和充满警告的话语。 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对付王后，给国王报仇，这才是最能让他走的安心的办法。 “先不着急。”艾德公爵做出了决定，“等葬礼之后再说。” 蓝礼公爵耸耸肩，没有继续坚持。 最后，艾德公爵又看向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培提尔大人，您跟我来。” 两人走出几步，艾德公爵却始终没有开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艾德大人。”培提尔主动开口道，“如果您担心的是陛下葬礼的花费，这个就交给我……” “不。”艾德公爵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都城守备军司令这个人你了解吗？” “杰诺斯·史林特爵士嘛，当然了解，我们经常一起喝酒逛女支院。”培提尔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艾德大人，您是想要他的帮忙吗？” 艾德公爵犹豫了一下，他其实很不喜欢“小指头”这个人，觉他太过油滑讨厌，但想到妻子临行前的话后，还是点头道：“对。我担心国王的死会引起混乱，所以需要确保他听从我的指挥。” “这个简单。”培提尔打了个响指，“那是个贪婪的家伙，只要给他足够的金龙，你能让他做任何事。” 艾德公爵顿时对杰诺斯也失去了好感，但他也知道，这个敏感的时间还是不要轻易去撤换都城守备军司令，便忍着怒火问道： “需要多少金龙？” 培提尔嘿嘿一笑：“三万金龙吧。一万给杰诺斯·史林特，一万分给他手下的士兵。” “还有一万呢？” “当然是进我的腰包啦。”见到艾德公爵发怒，培提尔连忙解释，“是尾款，尾款，懂不懂！一下子全都给了，他们还会听您的命令吗？艾德大人，您真是没有幽默感。” “国王快死了，你跟我说幽默感？”艾德公爵冷冷道，顿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你能弄来三万金龙吗？” “当然可以。”培提尔嘴角上翘，“虽说国库里只剩下老鼠，但我可是财务大臣，打个响指就能变出金龙来。” 艾德公爵实在没心情去搭理培提尔的玩笑话，而且他也不想跟行贿这种事情沾上关系，便挥挥手，不耐道： “培提尔，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要确保都城守备军听从我的命令！” “包在我身上！”培提尔优雅地鞠了个躬，笑得很灿烂。 —————————— 门窗紧闭的房间内，闪烁着能亮瞎人眼的金光。 一座金龙堆成的小山上，山姆威尔懒洋洋地斜躺着，仿佛一条守护宝藏的巨龙。 可惜，他并不是在守护，而是在吞噬。 这些金龙，也就是他这次比武大会的冠军奖励。 随着一枚接着一枚的金龙被山姆威尔送入口中，他的力量属性缓慢而坚定地不断上升。 山姆威尔已经感受到山雨欲来的紧迫，自然不可能再留着这些金龙，此时将它们转换成实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吞噬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小指头”的反击确实出乎了山姆威尔的预料，这个家伙在制造混乱方面真的是大师级的，但好在局面还没有彻底失控。 他其实能猜到“小指头”接下来的谋划，必然是将国王之死的锅都甩到兰尼斯特家族身上，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做到，毕竟之前的行动中，兰尼斯特家族确实露出了一些马脚，或许这些马脚就是“小指头”故意留下的线索。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引导艾德公爵去怀疑，乃至针对兰尼斯特家族，挑动狮狼之争。 而由于“小指头”自己参与策划了国王之死一事，所以他必然会假装帮助狼家，但实际上却一定会像原著中那样，最终站在狮子一边。 甚至会策划让艾德公爵死在君临，这样一来，七国必定大乱。 山姆威尔当然不想让“小指头”得逞，这时候要是七国陷入大乱，对他来说弊大于利。 他还是想将祸水引向多恩，而不是搅乱整个七国。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要让“红毒蛇”尽快出手。 可这条毒蛇似乎是学乖了，居然忍到现在都没动手，这让山姆威尔颇为惊奇。 这还是那个暴躁刚烈的“红毒蛇”吗？ 还是说上次在星坠城吃了亏之后，这家伙也变谨慎起来了？ 其实要破坏“小指头”的计划，山姆威尔有好几个备选方案，但这是最安全最符合他利益的方案，是他的第一选择。 看来，得去“催一催”这条毒蛇。 当然，肯定不能直接去见奥柏伦亲王，第一次可以蒙混过去，第二次再去就太容易引起对方怀疑了。 得想个别的办法……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金龙，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最后，蓝礼·拜拉席恩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是了，可以去找蓝礼！ 山姆威尔之前听说国王立下遗嘱的时候，居然是蓝礼公爵在一旁，而不是艾德公爵。 他就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 别看蓝礼公爵是国王的亲弟弟，但劳勃真正信任的人，只有艾德·史塔克。 原著里，也是艾德公爵帮国王写的遗嘱。 虽说这次艾德公爵去了鹰巢城，国王有可能担心对方赶不回来，所以才找了自己弟弟立遗嘱。 但山姆威尔还是觉得，蓝礼·拜拉席恩在搞鬼的可能性更大。 这位国王幼弟或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这场权力的游戏了。 如此一来，也就给了山姆威尔利用的机会…… 一边不断往嘴里塞着金龙，山姆威尔的大脑也在疯狂运转，很快，一个计划就悄然成型。 山姆威尔从金币堆上站起身来。 他刚才吃了这么久，估计已经吃掉了有近三万枚金龙，原本颇为壮观的“小山”也缩水了大半。 肚子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直接被“消化”了吧，就是喉咙很难受，嘴巴里也都是苦味。 好在力量属性已经提升到了6.74。 但由于大量吞噬金龙，其效用也在快速衰减，如今他必须吃下两百多枚金龙才能增加0.01力量，这个效果实在让山姆威尔心痛不已。 按照这个速度来算，再考虑到衰减，就算他将剩下的近一万枚金龙全吃下去，也未必能将力量属性提升到7。 所以剩下的金龙他暂时不打算再吃了，还是先留着当钱用吧。等以后手上宽裕了再说。 虽然心痛，但效果也是极为明显，如今的山姆威尔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迫不及待想要宣泄出去。 就是“魔山”格雷果·克里冈在眼前，他也敢跟对方硬碰硬地斗一斗。 甚至他都想去直接捏断“小指头”的脖子。 但他还是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君临这种地方，用蛮力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准备借助蓝礼公爵的野心，给“红毒蛇”下达最后的通牒。 不然若是给“小指头”更多的时间，恐怕君临的局势会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本章完) 141 拜见 山姆威尔换上一件白色细亚麻衬衣，外面套着灰色天鹅绒的男爵礼服，又将巨剑【黎明】背在身后，这才出门走向蓝礼公爵的住处。 一路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金袍侍卫，他们目不斜视，神色戒备。 整个红堡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抱歉，凯撒大人，公爵正在见客，您请稍候。”侍卫认得山姆威尔，彬彬有礼地说道。 “好。” 山姆威尔也不着急，就站在走廊上看着庭院中的风景。 院中铺着细碎的青石子，西北角有颗李子树，树上趴着一只在太阳下打盹的慵懒老猫。 红堡中老鼠不少，所以猫也多，有的是仆人们养的，有的则是野猫。 看树上那只猫毛发顺滑、体形肥硕的样子，估计是有人养。 山姆威尔正百无聊赖地盯着那只猫发呆，突然看到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它只有一只耳朵，浑身漆黑，身形矫健而机警。 然而，此时正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跟在它后面，似乎想要抓住这只猫。 山姆威尔忍不住嘴角上翘，因为他认出了黑猫身后的那人居然是国王之手的次女，艾莉亚·史塔克。 这个调皮鬼光着脚丫，全身脏兮兮的，胸前的皮背心上满是猫的抓痕，看样子已经跟黑猫斗智斗勇好久了。 艾莉亚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黑猫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旁人，当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到黑猫身后只剩三步之遥时，黑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小姑娘大叫一声，敏捷地扑了上去，黑猫发出嘶嘶叫声，试图从她两脚之间溜走。 但艾莉亚竟看破了它的企图，伸手一捞就把黑猫抱在了胸前，乐得哈哈大笑。 黑猫叫得更厉害了，利爪撕扯着她的上衣，但只能在皮背心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艾莉亚飞快地在黑猫两眼之间轻吻了一下，并在它伸出爪子抓她脸之前一刻缩回。 黑猫发出愤怒的呜呜声，朝她吐口水。 “干得不错。”山姆威尔鼓着掌。 艾莉亚吓了一跳，手一松，就让黑猫趁机溜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黑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凯撒大人！”艾莉亚也没生气山姆威尔吓走了她的猫，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您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着拜见蓝礼公爵。”山姆威尔笑呵呵地帮她理了理头发，但没什么效果，上面汗水、泥土、甚至还有蜘蛛网都纠结在了一起，“你在干什么？搞得这么狼狈？” “抓猫啊！”艾莉亚骄傲地双手叉腰，“这是我的舞蹈老师西利欧教我的，他是布拉佛斯首席剑士，可厉害了！” “水舞者”西利欧·佛瑞尔。 山姆威尔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位传奇剑士也来到了君临，而且还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成为了艾莉亚的老师。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一位厉害的剑客。”可惜这种花哨的剑术对上铠甲骑士真不一定有多少胜算，山姆威尔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是的！他告诉我，要静如影，轻如羽，这样就能抓到猫！我已经抓遍了红堡中的猫咪，就剩下那只独耳黑猫了，它是最狡猾的一只！我听人说，那只猫是雷加·坦格利安之女，雷妮丝公主当年养的宠物，叫贝勒里恩！跟‘征服者’伊耿的巨龙一个名字！我一定要抓住它！” “祝你好运。” “谢谢！”艾莉亚嘿嘿一笑，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啊。 山姆威尔感慨一句，就不知道这次即将来临的风暴会不会影响到这位小狼女的命运。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 山姆威尔回头，就见玛格丽·提利尔俏生生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深绿色的束腰长裙，背后用蕾丝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玫瑰形状，显得大气而端庄。少女见到山姆威尔后嫣然一笑： “山姆！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了，伱也是来见蓝礼大人的么？” “是的，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微微俯身致意。 “那就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好。” 山姆威尔进了门，就见提利尔家族的两兄弟加兰和洛拉斯也都在。 他立刻意识到，蓝礼公爵应该是在争取提利尔家族的支持。 不过，提利尔家族在君临可没什么势力，就那么几十个侍卫能顶什么用。更何况，那些侍卫还都在红堡外面。 蓝礼公爵笑呵呵地朝山姆威尔招手：“坐吧，山姆，哦，抱歉，我能叫你山姆吗？” “当然可以，公爵大人。” “不必那么拘谨，山姆，叫我蓝礼就好。” 不得不说，蓝礼公爵在待人接物方面确实很有一套，配合上他英俊的容貌，高贵的家世，能让任何人如沐春风。 其实，如果在和平时期，蓝礼确实很适合成为一位国王。 但可惜，借用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的话，蓝礼·拜拉席恩更是一位夏天的骑士。 在风和日丽的环境中，他会格外光彩照人。 但当风暴袭来时，他就会如娇贵的鲜花一样凋零。 所以山姆威尔从没将蓝礼当成自己真正的对手，这位风息堡公爵注定玩不过那些更狠更阴的家伙们。 山姆威尔又跟加兰和洛拉斯打了招呼，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房间里没有仆人，玛格丽居然亲自给山姆威尔倒了一杯花茶。 “山姆，你找我有什么事？” 山姆威尔捧着茶杯，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蓝礼大人，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想知道，关于琼恩大人之死的审判到底什么时候举行？您也知道，我已经在君临盘桓了将近一个月了，实在有些担心领地里的情况。” “我理解你的顾虑，山姆。我其实也很想尽快举行审判，尽早给‘红毒蛇’定罪，这样也好让劳勃走的更安心。但可惜，艾德大人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可是您才是法务大臣，这本就该由您来负责，艾德大人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山姆威尔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冒昧，但蓝礼公爵听后却哈哈大笑： “艾德大人毕竟是国王之手，总揽君临政务，我也不好跟他对着来。” 话是这样说，但蓝礼公爵心里却越发对艾德·史塔克感到厌恶，也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摄政大权。 不过，对于山姆威尔，蓝礼公爵倒是越看越顺眼：“山姆，其实你也不用着急，我很快就不用再看艾德·史塔克的脸色了。”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越发确信蓝礼公爵在国王的遗嘱上做了手脚。 而“百花骑士”洛拉斯更是直接道明：“山姆，刚才蓝礼大人已经告诉我们了，陛下在遗嘱中将他任命为摄政及全境守护。” 山姆威尔闻言一惊。 他可是知道，原著中劳勃任命的摄政及全境守护是艾德·史塔克，蓝礼这是直接篡改遗嘱了？ 怎么做到的？莫非劳勃已经神志不清了？ “那真是恭喜您了，蓝礼大人。”山姆威尔笑着恭贺。 蓝礼公爵笑着摆摆手，道：“兄长这番信任，我必须尽职尽责，维护好红堡乃至七国的稳定。这也是我找各位来商议的目的。” 这是暗示要提利尔家族表态了。 洛拉斯当即开口道：“蓝礼大人您请放心，提利尔家族一定会坚定地站在您的身后，与您一道维护七国的稳定。” 加兰看了弟弟一眼，也只好跟着道：“是的，蓝礼大人，提利尔家族会给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提利尔家族的支持，我永远铭记在心！”蓝礼公爵真诚地表示感谢，随后将目光转向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心中暗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身为梅斯公爵的封臣，我当然会紧跟提利尔家族的脚步。” “很好！”蓝礼公爵兴奋地站起身来，道，“还请各位将此事告知红堡中的诸位河湾贵族，相信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一定能稳住兄长逝世后的局势，不给某些阴谋家篡夺的机会！” 洛拉斯立刻道：“蓝礼大人请放心，我们会确保河湾贵族全都坚定地站在您身后。” 蠢货！ 山姆威尔再次在心里暗骂。 加兰和洛拉斯两个憨憨，你们表态支持蓝礼之前，问过“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的意见了吗？ 还有蓝礼这个蠢货，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要告诉所有的河湾贵族！ 这其中只要出现一个叛徒，或是有人口风不够紧，让遗嘱的秘密泄露出去，蓝礼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红堡中的所有野心家立刻会放下彼此的矛盾，首先干掉他。 而且，蓝礼这个家伙根本抓不住重点，红堡中的河湾贵族总共才多少人？这才多少把剑？能成什么事？ 至于随行侍卫，这次来君临的河湾贵族的侍卫加在一起估计也能凑个大几百甚至上千人，但这些人都在红堡外面，到时候青铜大门一关，这些人只能在城堡外干瞪眼。 真要撕破脸了，在红堡中能够决定胜负的，就靠两股武装力量——御林铁卫和都城守备军。 御林铁卫虽然只有七人，但各个都是战力超绝的顶尖骑士，而且在七国军队系统中拥有极高的声望，更是王家威权的象征，白骑士们只要往那里一站，大部分普通士兵甚至都不敢上前与其为敌。 不过，御林铁卫的白骑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拢的。 但都城守备军就容易得多了，这才是蓝礼应该拉拢争取的重点，而不是在这儿找河湾贵族给自己撑腰。 山姆威尔越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关键他身为提利尔家族的封臣，还没法跳船。 郁闷之际，山姆威尔忽然看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玛格丽·提利尔。 而这位“高庭玫瑰”也心有灵犀般地看向了山姆威尔。 两人目光相触，在一瞬间似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本章完) 142 撺掇 在看到玛格丽的表现后，山姆威尔稍稍松了口气。 提利尔家族还是有明白人的。 玛格丽现在不开口，应该也是不想当面拒绝蓝礼公爵。 私底下，她估计会劝住加兰和洛拉斯这两个笨蛋。 这样一来，河湾贵族应该不至于跟着蓝礼公爵一条道走到黑。 山姆威尔放下心来，便准备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不得不说，在蓝礼公爵表露野心的情况下，他的计划反而更容易实施了。 “蓝礼大人，我有个建议。” “山姆，你说。”蓝礼公爵转过身来，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觉得您可以尽快下令举行对琼恩公爵之死的审判。” 听到山姆威尔旧事重提，蓝礼公爵居然没有一丝不耐，只是笑呵呵地安慰道： “山姆，我能理解你的急切心情，不过这件事还是暂且搁置吧。你放心，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一定第一时间举行审判。” 山姆威尔摇摇头，笑道：“蓝礼大人，其实我建议您举行审判，正是要帮您稳定局势。” “哦？”蓝礼公爵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山姆威尔稍加提示：“大人您想想，如果现在举行审判，‘红毒蛇’的小命不就捏在您手里了嘛，只要不出结果，如今在君临的多恩人，都会听从您的命令。” “对啊！”蓝礼公爵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已经明白了山姆威尔的意思，只要审判开始，“红毒蛇”的小命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他这位主持审判的法务大臣了，只要他一直以证据不足拖着，多恩人不管是感念他的恩德，还是畏惧他的权威，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这样一来，他就凭白多了一股助力。 “好！我待会儿就下令，于明天举行对‘红毒蛇’的审判！”蓝礼公爵兴奋地走到山姆威尔跟前，热情地拉住他的手，“谢谢伱！山姆！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山姆威尔考虑到这位的性取向，很想将手抽出来，但又觉得那样会太失礼，只能尴尬地笑着。 “蓝礼大人，那样的话，会不会得罪国王之手艾德大人？”洛拉斯提醒道。 “不用在意他。”蓝礼公爵终于松开了山姆威尔，“这本就是我作为法务大臣的职权。” 山姆威尔暗地里悄悄给蓝礼公爵比了个大拇指。 很好，铁头娃，快往前冲！ 一旦明天举行审判的消息传出去，山姆威尔不信“红毒蛇”还能继续当忍者神龟。 接下来蓝礼公爵开始夸夸其谈，描绘自己成为摄政之后准备开展的宏图伟业，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不及要一展拳脚了。 山姆威尔默默听着，不时附和夸赞几句，十分捧场。 好不容易等蓝礼公爵兴致尽了，众人才告辞离去。 山姆威尔走出几步，果然就听到身后响起了玛格丽的声音： “山姆，等等我。” “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停下脚步，等玛格丽跟上，与她并肩同行。 不过，两人却只是随口聊着天气、美食之类的话题，直到回到玛格丽的房间，关上门，她才话锋一转，问道： “山姆，之前在蓝礼公爵那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没敢说？”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反问道： “您一直保持沉默，应该也是跟我一样吧？” “是的。”玛格丽坦诚地点点头，“洛拉斯铁了心要支持蓝礼公爵，但我总有些犹豫。” 山姆威尔也有些无语，洛拉斯这个憨憨，为了好基友把家族前途都搭上去了，这就叫为爱而盲目吗？ “你们来君临前，奥莲娜夫人有没有什么交代？”山姆威尔作为提利尔家族封臣，其实不太好直接干涉封君决定，所以才将“荆棘女王”拉出来。 玛格丽面露回忆之色：“祖母说，让我们来君临看一场戏。” “那不就得了。”山姆威尔耸耸肩，“让你们来看戏，可没让你们傻乎乎地冲到舞台中央。” “你说的对。如果祖母知道我们这样表态支持蓝礼公爵，估计也会发脾气。但是……”玛格丽似乎也有些无奈，“但是洛拉斯和加兰都已经表态了，如果再反悔，会不会有损提利尔家族的声誉？” “声誉什么的先放一边。”山姆威尔道，“就让我们先从实力的角度来说，你觉得蓝礼公爵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我觉得几率挺大的，他毕竟有那份遗嘱不是吗？” 山姆威尔终于知道为什么玛格丽会犹豫了，她居然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蓝礼有赢的可能。 “不，我认为蓝礼公爵必输无疑。”山姆威尔斩钉截铁道，想以这种方式彻底打消玛格丽的念头。 “为什么？”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少女，暗自感叹着她虽然聪明，情商高，也很擅长拉拢民心，但在政治上还是有些天真。 “因为蓝礼公爵只有一张纸，而他的对手，却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你说的实力是指？” “军队。更准确地说，是在红堡中的军队。蓝礼公爵在御林铁卫中没有人，跟都城守备军也拉不上关系，想靠着河湾贵族的这几把剑，顶多再加上多恩贵族，是不可能赢的。” 玛格丽脸色微变：“山姆，你觉得这件事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山姆威尔认真地点点头：“政治斗争向来都是最血腥最残酷的，想一想当年雷加·坦格利安的妻子和子女是什么下场。再想一想琼恩·艾林，想一想劳勃陛下……” “你认为劳勃陛下也是被人谋害的？” “这座城市从来不缺少背叛和谋杀。”山姆威尔沉声道，“这里可不是高庭的花园，是七国最血腥的权力角斗场。” 玛格丽被吓到了，脸色有些发白。 她轻咬着嘴唇，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其实我之前也想到过都城守备军，如果蓝礼公爵能够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山姆威尔却依然摇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蓝礼争取不到都城守备军的。” “为什么？” “你了解都城守备军的指挥官吗？” “杰诺斯·史林特爵士。”玛格丽点点头，“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他收受贿赂的丑闻。” “没错，杰诺斯·史林特只为金钱效命，谁出价高，他就跟谁。那么，告诉我，玛格丽小姐，蓝礼公爵能比兰尼斯特家族出价更高吗？” 玛格丽顿时一窒。 不错，七国哪有人能跟兰尼斯特家族比财力？ 就算有提利尔家族的帮助，蓝礼也不可能在金钱方面比得过兰尼斯特家族，那可是屁股底下有金矿的家族。 玛格丽沉默片刻，又问道：“所以，你觉得这次王后瑟曦会赢到最后？” “可能吧。至少她比蓝礼的赢面大。”山姆威尔耸耸肩，没有把话说满。 其实瑟曦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女人，她只会被人当枪使，至于最后真正的赢家……如果山姆威尔不出手的话，恐怕会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但现在他放出了一条毒蛇，后面的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好吧，我会尽力劝阻加兰和洛拉斯，让他们不要再掺和君临的政争了。” 见玛格丽终于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山姆威尔松了口气。 不过，加兰应该能劝住，但洛拉斯，山姆威尔很怀疑玛格丽能不能劝住那个为爱疯狂的傻孩子。 “山姆，你又是什么打算呢？”玛格丽目光中流转着探究之意。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想安静地待在一边看戏，祈祷别被这场政治风暴波及到。” “我觉得不像。”玛格丽笑吟吟地靠近过来，“红堡的局势被你看得清清楚楚，我不认为你会什么都不做。告诉我，山姆，你到底在谋划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两人靠的很近，山姆威尔能够清晰地闻到少女身上淡雅清甜的芬芳，安静而密闭的空间中流转着一丝暧昧的气息，仿佛只要他身体稍稍前倾，就能吻住那片娇润的红唇。 “我只是一个小小男爵，能有什么谋划。”山姆威尔克制住了诱惑。 他可不是蓝礼那个蠢货，什么事情都恨不得闹得天下皆知。 “我不信。”玛格丽委屈地嘟嘟嘴，露出一个娇憨的表情，“你撺掇蓝礼公爵尽早举行审判，肯定有你的目的，告诉我，山姆，我的骑士。” “那是因为我想早点回家。”山姆威尔摊手道，“君临实在太危险，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真的吗？” “比黄金还真。” 玛格丽定定地看了山姆威尔半晌，终于摇头叹息道： “山姆，我从来都没有看清你的内心，不知道你到底渴望什么……” “您的梦想就是我的渴望。”山姆威尔一脸真诚道。 “我的梦想？” “对。您不是想要当上王后嘛。”山姆威尔微笑道，“作为您的骑士，我最大的渴望就是帮您实现它。” 玛格丽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信没信山姆威尔的话。 她将白皙如玉的纤手伸到男爵跟前，道： “吻我，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低下头，在少女的指间印下一吻。 月底啦，萝卜爆更了，兄弟们是不是也该投投月票啦！ (本章完) 143 毒蛇出洞 “你没见到莱莎·徒利？” 奥柏伦亲王帮风尘仆仆的情人艾拉莉亚·沙德解下斗篷，口中问道。 “没有。”艾拉莉亚一脸疲惫，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敢见我！奥柏伦，你猜的没错，莱莎·徒利绝对有问题。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亲自去请，她居然都不肯来君临！她根本不敢在七神的目光注视下出庭作证！她心里有鬼！” 奥柏伦亲王默默点头，陷入深思。 艾拉莉亚喝了口酒，缓了缓，又道：“对了，我听说国王在团体比武中被人划开了肚子？” “对。”奥柏伦亲王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依我看，这家伙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会不会影响你的审判？”艾拉莉亚有些紧张，“我总觉得现在君临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奥柏伦亲王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是不太对。哼，估计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艾拉莉亚看着情人眼中闪烁的寒光，忍不住问道：“奥柏伦，伱不会想直接动手吧？” “还有别的办法吗？”奥柏伦亲王反问。 艾拉莉亚连忙拉住情人的手，劝道：“别冲动，奥柏伦，反正审判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举行，我们还有时间……”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 “殿下。”侍从推门而入，道，“刚才蓝礼公爵派人来通知，计划于明日上午在王座厅举行对您的审判。” “我知道了。”奥柏伦亲王点点头，看不出喜怒。 等侍从离去，艾拉莉亚紧张地拉住情人的手：“奥柏伦，你不会真的想杀培提尔·贝里席吧？” “不，我不杀他。”奥柏伦亲王甩开情人的手，大步向外走去，“我要他接受审判！” —————————— “蓝礼要明天举行审判？”培提尔接到消息后，脸色有些苍白，“他不等莱莎夫人了？” 送信的使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摊手道：“培提尔大人，这事您如果有疑问，可以当面去问蓝礼大人。” 培提尔脸色一阵变幻，他已经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针对自己的阴谋！ 之前艾德·史塔克已经明确表态将审判延后，蓝礼·拜拉席恩居然敢冒着得罪国王之手的风险也要强行举行审判，这其中要是没人撺掇才怪呢。 再联想到那则其心可诛的流言，培提尔意识到，针对自己的幕后黑手已经开始在收网了。 对方这是在逼“红毒蛇”对自己出手！ 他可不想面对那个多恩疯子。 想到这里，培提尔连忙冲出房门，嚷道： “拜兰，拜兰！带上所有的护卫，跟我出去一趟。” 可等了一会儿，却没得到回应。 培提尔皱了皱眉：“拜……” 话未出口，他就愕然发现，自己的骑士不知何时竟已经出现在自己身侧。 “呼——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我一跳！” 培提尔抱怨了一句，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骑士：“拜兰，你今天怎么回事？” 拜兰终于开口了，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平淡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坚冰： “男人欠红神的债还没有还。” 培提尔顿时愣住，但随即，他就浑身一紧，脱口道： “你不是拜兰！你是无面者！” “某人来替红神要债了。”无面者冷冷道。 “放心，我没有忘记。”培提尔心里暗骂，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贾昆·赫加尔嘛，我一直记着呢。不过，要从黑牢中救人可不是那么简单……” “男人欠红神一条命，如果不还，某人将取走男人的性命。” 无面者的目光让培提尔感觉到无尽的寒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勉强： “人我肯定会救的，其实我已经有计划了。绝境长城上的守夜人军团你知道的吧？他们每年都会来君临征召新兵，但那个鬼地方谁愿意去啊，而且还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封地授爵，每次国王都会让他们去黑牢里挑些罪犯前往绝境长城。所以，我的计划就是让那位贾昆·赫加尔跟着守夜人离开黑牢，这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 无面者盯着培提尔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面无表情地说道：“好。” 培提尔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的骑士呢？” “在男人履行诺言之前，某人就是男人的骑士。” 培提尔皱着眉头道：“但是，最近可能会有人要杀我，你能保护好我的安全吗？” “在男人还清债务之前，某人不会让旁人取走男人的性命。” 你们无面者向来只会杀人，什么时候会保护人了？ 培提尔暗自嘟囔一句，却也知道没法跟无面者争辩。 想到即将来临的审判，他就一阵头疼。 培提尔知道，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加强护卫，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都城守备军司令杰诺斯·史林特，刚好那人已经被自己收买了。 于是，等自己的十来位侍卫集合完毕，培提尔就带着他们出了门。 无面者也快步跟上，他的脚步极轻，几乎没有一丝声音。 一行人先去了都城守备军的指挥所，却被告知杰诺斯爵士不在。 “他去了哪里？” “杰诺斯大人没有说。” 培提尔却没有气馁，他已经猜到了杰诺斯·史林特可能会去的地方。 于是，便带着手下又来到了一家女支院。 培提尔似乎跟那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很熟，笑呵呵地问道： “杰诺斯·史林特爵士在的吧？” “在的，培提尔大人，我这就带您去。” 培提尔正准备伸手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拍一把，却突然发现无面者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巨大的力量让他整个人向后踉跄退去。 不等培提尔发怒质问，一道黑光就在他眼前划过。 轰！ 木屑纷飞中，培提尔才骇然发现，竟是一杆长枪——树叶形状的矛头乌黑发亮，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跑！” 培提尔听到无面者一声低吼，他转眼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橙红长袍的高大身影正风驰电掣般地向自己冲来！ “红毒蛇！”培提尔拔腿就跑，“你疯了吗！” “培提尔·贝里席！”奥柏伦亲王从墙上拔出自己的长枪，吼道，“我要宰了你！” 女支院中顿时炸开了锅，尖叫声中，嫖客们女人们四散而逃。 奥柏伦亲王冲势不减，迅捷之中带着无可阻挡的刚猛，仿佛海上的风暴，向着培提尔席卷而去。 但就在这狂风骤雨之中，一点不起眼的亮光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钉！ 一支细小的弩箭被奥柏伦亲王击飞，却也让他身形一滞。 “你是什么人！”奥柏伦亲王这才注意到这个不寻常的侍卫。 无面者不回话，抽出双刀就掷向奥柏伦亲王的双眼。 可奥柏伦亲王的长枪已经砸下，啪地击飞双刀，余势不减，直轰向他的面门。 轰！ 木质地板轰然炸裂，纷飞的木屑中，无面者已经一个翻滚不见了踪影。 培提尔的侍卫们此时也围了上来，但奥柏伦亲王怡然不惧，长枪横扫，带出一片血光，让侍卫们根本不敢靠近。 奥柏伦亲王也不跟这些侍卫纠缠，长枪犹如蛟龙翻滚，刺出一块空隙，整个人便跟随长枪冲出了包围，再次锁定培提尔的身影追了过去。 “住手！”打斗声还有培提尔不遗余力的呼救声终于引来了都城守备军司令杰诺斯·史林特，他大吼一声，命令手下的金袍子去拦住奥柏伦亲王。 培提尔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狂喜，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见奥柏伦亲王居然不依不饶地朝他追来。 “救我！” 无面者再次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匕首直冲奥柏伦亲王的脖颈。 “滚开！”奥柏伦亲王一声大喝。 电光火石间，匕首刺破橙黄长袍，却在内里的皮甲上留下一道痕迹，而奥柏伦亲王根本不理会那个诡异的杀手，长枪直取培提尔。 哧啦！ 血光绽放，培提尔只觉得左手手臂一阵剧痛，接下来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都翻飞出去。 十几个金袍子终于赶到，配合培提尔的侍卫们将奥柏伦亲王团团围住。 “培提尔大人，您没事吧？” 杰诺斯跑过去问道。 培提尔摔得头晕目眩，好半晌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却见自己左臂被割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混着某种乌黑的液体汩汩流出。 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快！快砍掉我的左臂！”培提尔神色疯狂地吼道。 “大人……”杰诺斯一时手足无措。 “砍啊！”不知是不是错觉，培提尔感受左臂发麻发涨，惊恐之下，他再也不敢犹豫，连忙抽出杰诺斯腰间的佩剑，一咬牙，便向自己的左臂砍去！ 哧！ 长剑入骨，却因力道不够卡在里面。 培提尔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杰诺斯还在犹豫，而无面者“拜兰”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起刀落。 一道刀光闪过。 “啊！！！” 断臂落地，培提尔痛得在地上翻滚。 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见那位“红毒蛇”傲然而立，手中长枪直指他的方向，口中叫道： “培提尔·贝里席！你阴谋毒杀琼恩·艾林公爵！我要你接受审判！” 精神上的恐惧和肉体上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培提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本章完) 144 国王的私生子 艾德公爵在女支院的大门前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媚俗的娇笑声直往耳朵里钻，艾德公爵低着头，想象着明天君临城中就会流传出来的“国王之手进女支院”的新闻，他就忍不住再一次在内心诅咒该死的“八爪蜘蛛”。 “这位老爷，您是第一次来吗？”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打招呼。 艾德公爵没理她，目光在大厅中搜寻着，直到看到一个向自己招手的胖子，才走了过去。 但很快，他就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人不是瓦里斯。 “艾德大人。没想到您什么伪装也不做就来啦。”胖子甜甜腻腻地笑着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艾德公爵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真的是“八爪蜘蛛”瓦里斯。 但显然是经过伪装的。 这位铁王座的情报总管完全变了个人，头上是乱糟糟的黑发，嘴边还有一小撮胡须，穿着一件粗布皮甲，完全就是一个粗鲁佣兵的模样。他正在跟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孩玩着猜瓦片的游戏，可怜的女孩已经被迫脱掉了外衣和鞋子。 而瓦里斯正兴致勃勃地打算解开她的裤子，这哪里是一个太监干得出来的事情！ “我没什么不敢见人的，所以从来不做伪装！”艾德公爵硬邦邦道。 瓦里斯耸耸肩，用一个粗鲁的吻打发走对面的女孩，然后带着艾德公爵往里走： “我知道，您是正派人，当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小手段。”瓦里斯瞥了身旁的国王之手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时刻。” 艾德公爵眉头再次皱起：“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瓦里斯压低了声音：“我的小小鸟告诉我，蓝礼大人接见了红堡中的河湾贵族。” 蓝礼？ 艾德公爵只觉得一阵头疼，对于这位国王幼弟，他其实印象还不错，可没想到，国王性命垂危之际，连这人居然也开始不安分了。 “帮我继续盯着他。” “是，大人，乐意为您效劳。” 艾德公爵又走了一阵，忽然问道：“王后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这个……倒没有听说。” 艾德公爵用审视的目光看了身旁的胖子一眼，心中不禁想起了劳勃在临冬城的墓窖中对自己说的话—— “我的身边不是骗子就是傻子……” 艾德公爵在想，眼前这位情报总管，究竟是骗子还是傻子？ 还有“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所以，他们都是骗子？ 但妻子信誓旦旦地说培提尔是可以信任的，而瓦里斯，除了他，还有谁能给自己提供情报？ 艾德公爵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现在无比怀念临冬城，怀念那个寒冷却简单的地方，每个人的喜爱和厌恶都清晰地写在脸上，不像这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大人，就是这里。”戴着佣兵面具的瓦里斯指着前方道。 艾德公爵收回思绪，就见眼前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她有着一头淡红色的头发，正怀抱着一个小婴儿。 “大人。”她看起来很紧张，“是他托您来看孩子的吗？” 艾德公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含混地点点头，然后上前抚摸婴儿柔软的黑色头发。 “大人，您能不能告诉他，告诉他这个孩子有多漂亮，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从那天之后，我一直都没有接客，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艾德公爵在心里默默回答。 就算劳勃没有被人谋害，也不会回来了。 像这样的私生子估计劳勃自己都已经忘了。 艾德公爵瞥了瓦里斯一眼，心中疑惑对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国王的私生子。 之前他为了查找王后出轨的证据，便试探着问了这位情报总管一句，然后此人就带他来到了这里。 难道这个私生子就是证据？ 艾德公爵很迷惑。 告别依依不舍的女孩，两人出了女支院大门。 瓦里斯道：“艾德大人，咱们现在去钢铁街，那里还有个私生子，已经快成年了，如今是个强壮有力的铁匠学徒……” “瓦里斯。”艾德公爵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请直说。” “艾德大人，您知道国王有多少私生子吗？”瓦里斯反问道。 “只知道有很多。”艾德公爵对于自己那位兄弟的多情也很无奈。 “确实很多。”瓦里斯忽然放低了声音，“三年前，陛下前往西境参加泰温大人的比武大会时，还跟凯岩城的一个女孩生了一对双胞胎，王后气坏了，她把两个孩子都杀了。” 艾德公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瓦里斯为什么特意提起凯岩城的私生子。 “王后没有来找君临城的私生子的麻烦？” “没有。” 这只蜘蛛是在提醒自己注意凯岩城的那对私生子。艾德公爵明白过来。 但随之他就有了更大的疑惑，为什么王后只杀凯岩城的那对私生子，而放过了君临城还有其他地方的私生子呢？ 莫非是因为发生在自家后院，所以王后才特别生气？ 艾德公爵打心底里厌烦这种猜谜游戏，便停住了脚步，冷冷道： “瓦里斯大人，您到底知道些什么！” 瓦里斯委屈地缩了缩脖子，道：“艾德大人，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了呀。” 艾德公爵强忍着怒火，心里已经给瓦里斯打上了骗子的标签，不，这家伙不光是骗子，还喜欢装成傻子！ 就在这时，侍从匆匆跑来，语气急促地汇报道： “大人，不好了，培提尔大人被奥柏伦亲王当街刺伤！” “什么！” 怎么谁都在搞事！艾德公爵只觉得一阵心烦，然后就是无比的疲惫。 他内心咒骂一句该死的红毒蛇，然后便跟着侍从匆匆离开，没再搭理瓦里斯。 因而他也没能看到此时的瓦里斯，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小猫？” 艾莉亚·史塔克跳上一个又高又窄的窗子，却丢失了那只独耳黑猫的踪迹。 “贝勒里恩？”艾莉亚翻过窗口，跳上屋顶，终于见到了那只猫。 黑猫也发现了女孩，嗖的一下就跑掉了。 艾莉亚张牙舞爪地追了上去，跟着灵动的小猫，她跳入庭院，绕过转角，又翻过墙，挤进一个低矮的小洞，最终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窖。 “小猫？”艾莉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她一定要抓住那只猫！ 地窖中的味道有些难闻，但还算能够忍受，但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环境让艾莉亚有些恐慌。 她摸索着向前，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地窖也似乎逐渐亮起来，身边的事物缓缓出现。 昏暗的长廊中，无数巨大而空洞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怪兽？ 艾莉亚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默念着父亲的名字，母亲的名字，剑术老师的名字……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巨大的怪兽依然还在，但艾莉亚知道，它们只是骨头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冰冷而坚硬，看形状似乎是牙齿，但光是一个牙齿，就已经比她整个人还大。 艾莉亚想起自己追逐的黑猫，便抛下这些骨头，继续往前。 她摸到一扇木门，使劲一拉，门抗拒了一下才缓缓打开。 门后却是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 艾莉亚摸索着粗糙的墙壁，继续往前。 她以为自己的眼睛会渐渐适应黑暗，但可惜，等了好久也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艾莉亚终于打算放弃，这种地方她根本抓不住那只黑猫。 可就在她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隐约传来男人交谈的声音。 艾莉亚微微一惊，就见摇曳的火光从远处出现。借着火光，她能分辨出那是两个人，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他们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小指头怎么会栽在红毒蛇手里？”一个人说。 艾莉亚听出这是狭海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的口音，她的剑术老师西利欧说话就是这样。 “因为有个谁也没注意的小人物在幕后搞了小指头一下。”另一个人道。 艾莉亚觉得这个软软腻腻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谁？” “一个小男爵。” “凯撒？”异域口音的人似乎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怎么会知道小指头的谋划？” “这个就只有诸神才知道了。不过，我其实早就看出此人在暗中搞鬼，但一直没有揭破，反而帮他隐藏了一些马脚。” “你为什么帮他？” “哎，还不是小指头这个人太危险了，我总担心他会玩脱。而一旦局势彻底崩坏，他倒是可以跑到谷地，娶了莱莎·徒利那个蠢女人，再派支精兵把守血门，外面的风暴就跟他没关系了。但我们可就麻烦了……” “没错。不能让七国这么快乱起来，太早了，我们还没准备好。” “所以啊，让小指头出局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就是有些可惜了。我们本来还指望将来等时机成熟，可以让小指头来搞乱七国局势……” “小指头可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们掌控不了他。” “那现在呢？现在他几乎被逼进绝路。” “嗯——”软软腻腻的口音有些犹豫，“我试试吧。” “好。”异域口音的人又问道，“那艾德·史塔克呢？伱告诉他劳勃私生子的事情了？” “对，透露了一些。不过你不用担心，就他那个榆木脑袋，光凭我给的信息是查不出真相的，反而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等到时机合适，我再给出关键线索，嘿嘿，他就会成为我们的棋子。” “呵呵，你可别玩脱。” “放心吧，我可是魔术师……” “哈哈……那就请你多变一会儿戏法……” 声音渐渐远去，艾莉亚紧贴着墙壁，动也不敢动。 (本章完) 145 龙骨 黑暗中，火把的光已经只剩一个小点。 两人交谈的声音也已经听不清晰。 艾莉亚这才敢偷偷跟了上去。 “……需要……更多的小鸟……” “……我可以安排……” “……年轻……识字……” “……才安全……风险……” 艾莉亚不敢跟的太紧，有几次差点失去对方的踪影，一路不断向前，她中途差点踢到石头，差点撞上墙壁，好在都有惊无险。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可能有好几里？ 终于，她跟丢了。 黑暗中她迷失了方向，只能摸索着墙壁继续往前。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光亮。 艾莉亚闻到了咸湿的海风，兴奋地加速冲了出去，然后就见到了一望无际的黑水湾。 夕阳下，几只海鸥在海面掠过，无数张白帆挤在港口，像是一面面旗帜。 艾莉亚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出了红堡。 好在只要还在君临，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座高高耸立于伊耿丘陵之上的红堡，艾莉亚也不至于迷路。 她加快脚步，生怕回去晚了错过晚饭，又要挨父亲的责骂。 不过，等她赶到城堡大门外时，金袍侍卫却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她，驱赶道： “快滚吧，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住在里面。”艾莉亚嚷道。 金袍侍卫哈哈大笑：“那我还是国王呢。” 艾莉亚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身上衣服全是灰尘，头发散乱，鞋子都丢了，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住在城堡里的。 “我是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我的父亲是国王之手，我真的住在红堡里。”她试图好好解释。 可惜金袍侍卫依然不信：“小子，故事编的不错，但你搞错了性别，艾莉亚小姐是位姑娘。滚吧，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 “我不是小子！”艾莉亚生气了，“你们如果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让国王之手把伱们都解雇！” “滚！”一个金袍侍卫怒骂一声，就朝艾莉亚挥动拳头。 可惜被她灵巧地躲开。 “住手。” 艾莉亚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回过头，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凯撒大人！” “艾莉亚。你怎么跑到红堡外面了？”山姆威尔看着比之前见面还要更脏兮兮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失笑摇头。 果然是“捣蛋鬼”艾莉亚呀。 “我在抓猫，然后就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地方……”艾莉亚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偷听到的内容说出来，“……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红堡外面了。” 山姆威尔听得心中一动，这小姑娘不会溜进红堡的密道了吧。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山姆威尔正愁找不到呢。 “走吧，我带你进去。”山姆威尔牵住艾莉亚的手，向大门走去。 金袍侍卫当然认识这位刚刚获得比武大会冠军的年轻男爵，连忙俯身行礼，同时暗自惊异—— 那个脏兮兮的小子居然真是国王之手的女儿？ “凯撒大人，您是出去办事的吗？”艾莉亚仰着头问道。 “对。”山姆威尔在听说了培提尔当街遭遇“红毒蛇”袭击的消息后，就跑去看热闹了。 可惜他晚了一步，两人都被国王之手带走了。 听说培提尔被砍掉了一条手臂，山姆威尔暗自偷乐了半天。 但这对于培提尔来说，显然还不是终结。 接下来，他还要因涉嫌谋害琼恩·艾林而接受审判。 这回看你还怎么搞事。 越过青铜大门，两人走入红堡，山姆威尔忽然开口问道： “艾莉亚，你之前抓猫去的那个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呀。”艾莉亚点点头，“现在就去吗？” “对。”山姆威尔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他知道，那条密道里面可是有些好东西。 于是，在艾莉亚的带领下，两人再次来到那处隐蔽的地窖入口。 不过，入口很小，里面的通道也很窄，山姆威尔只能匍匐着钻进去。 幸好他已经减肥了，不然还真要卡在这里。 爬过这段通道后，山姆威尔就来到一个宽敞的空间。 “凯撒大人，快来，那些怪兽骨头在这边。”艾莉亚在前面招手。 山姆威尔等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才继续前行。 推开一扇木门后，他果然看到了一个个黑漆漆的阴影。 山姆威尔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握住背后的巨剑【黎明】，缓缓将其拔出。 随着乳白色的剑身上显现出红金色的纹路，如火一般的光亮驱散了周边的黑暗。 “哇！凯撒大人，您的剑会冒火哎！就像那个红袍子的武僧一样！”艾莉亚惊叹道。 山姆威尔也没去辩解自己的剑跟红袍僧的火焰剑可不是一回事，他现在只想看看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些东西—— 巨龙的头骨！ 他本以为巨龙的遗骨必定会令人望而生畏，但当他借着【黎明】的火光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却发现它们竟是如此美丽的东西！ 黝黑的骨头犹如玛瑙，光滑洁亮，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如此恐怖的巨兽，留下的遗骨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好美啊！”艾莉亚也惊叹道，刚才在黑暗中，她被这些东西吓到了，但现在看清后，才觉得它们根本不吓人，反而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这些是水晶雕塑吗？” “不。它们是巨龙的遗骸。” “巨龙？”艾莉亚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挪开。 “是的，巨龙。坦格利安家族曾经最恐怖的战争机器，都在这里了。”山姆威尔将【黎明】靠近那些头骨，然后就发现火光似乎更亮了。 这些骨头像是在欢迎这把剑，或者，是在欢迎这火光。 眼前的巨龙只剩头骨，一共有十九个，有大有小。 艾莉亚指着其中最小的两个头骨，问道：“这两个也是巨龙的遗骨吗？怎么这么小？” “那是坦格利安家族孵化的最后两只巨龙，它们畸形而短命。”山姆威尔看着那两个跟普通猎犬差不多大小的头骨，目光闪烁。 “哦。”艾莉亚又看向最大的那个龙头骨，“那个一定就是‘黑死神’贝勒里恩了吧？” “是的。”山姆威尔走了过去，站在贝勒里恩的血盆大口之中，近距离感受着这个恐怖巨兽的可怕，“传说‘黑死神’一口能吞下整头野牛，现在看来，真的不是夸张。” 艾莉亚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进去，发现即便站了两个人，这张大口里也依然有多余的空间。 “真大呀！”小姑娘惊叹道，“光一个头就这么大，那整条巨龙该有多大多可怕！” 山姆威尔也忍不住想象着眼前这只巨兽生前的模样，想象着当它展开双翼，翱翔天际，口吐烈焰的景象。 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在君临登陆时，手下只有不到两千人的军队，光凭这些军队，没有人觉得他能在这片大陆上立足，更别提征服七国了。 但他还有三条巨龙—— 贝勒里恩、米拉西斯和瓦格哈尔。 这三条以瓦雷利亚古老神灵的名字命名的巨龙，在之后的战争中展现出了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最著名的“怒火燎原”战役中，凯岩王和河湾王的联军被三条巨龙的烈焰直接烧死了四千人，其中甚至包括了河湾王及其所有子嗣。 经由此役，维斯特洛人终于承认了巨龙的不可战胜，七大王国，也终于一一臣服在铁王座的麾下。 但可惜，仅仅一百多年后，巨龙就灭绝了。 失去巨龙的坦格利安家族，也在簒夺者战争中，被赶下了铁王座。 这些原本应该放置在王座厅的龙骨，也被新王劳勃丢在了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山姆威尔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龙骨，心中的渴求再一次浮现。 作为立志成为“异界美食大师”的人，怎能不尝一尝巨龙的滋味？ 于是，他来到贝勒里恩头骨的一根牙齿前，手中巨剑高高扬起。 “凯撒大人，您要干什么？”艾莉亚问道。 “带个纪念品走。”山姆威尔哈哈一笑，手中长剑猛然挥下！ 铛！ 火星四溅。 然而巨龙的牙齿上却只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缺口，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山姆威尔一阵龇牙咧嘴。 巨龙的骨头居然这么坚硬！ 他已经挥不动第二剑了。 看来贝勒里恩的骨头暂时是没法拿了，山姆威尔无奈之下只得来到最小的那块，跟普通猎犬差不多大小的头骨前，将其整个取走。 虽然这条龙畸形而短命，但好歹也是龙，应该能有同样的效果。 回去熬点骨头汤喝喝看。 “走吧，艾莉亚，前面的路你还记得么？” 艾莉亚有些迟疑地摇摇头：“前面还有好远……我怕会迷路，之前我是跟着两个人走的……” “两个人？”山姆威尔心中一动。 “是的，一个胖子，还有一个狭海对岸的人，他们在说小指头、红毒蛇，什么国王私生子，哦还提到了你和我父亲的名字，说什么魔术师，变戏法之类的奇奇怪怪的话。” 山姆威尔听得一阵无语。 小丫头不理解自己听到的东西，所以叙述得乱七八糟，不过，他已经猜到那两人是谁了。 而且，这也让他记起了原著中的一段剧情，以及被自己忽视的一个问题…… “那你还记得密道最后的出口通向哪里吗？” “嗯。”这次艾莉亚重重点头，“通往黑水湾，出来就是一处峭壁，能看到君临港。” “好的。”山姆威尔望着前方的黑暗，目光闪动，“走吧，我们原路返回，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来探险。” “好！” (本章完) 146 忠告 “你说培提尔才是谋害琼恩·艾林的真凶？” 首相塔内，艾德公爵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红毒蛇”奥柏伦亲王。 “是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袭击他？” 艾德公爵简直气笑了：“培提尔当时都不在星坠城，怎么谋害琼恩？奥柏伦，你想给自己脱罪，也得找个好理由吧。” “培提尔伙同他的秘密情人，莱莎·徒利给琼恩·艾林下的毒，所以那个女人才躲在鹰巢堡不敢来君临，她心虚了。” “这就是你的证据？” “那伱们说我杀了琼恩·艾林，有证据吗？”奥柏伦亲王反问道。 艾德公爵顿了顿，道：“所以才要对你进行审判！如果真有切实的证据，你早该被送上绞刑架了。” “既然这样，我要求培提尔·贝里席跟我一同接受审判。”奥柏伦亲王语气平淡地提出要求。 艾德公爵定定地看了奥柏伦亲王半晌，才点头道：“可以，你们明天一起作为嫌疑人，接受审判。” 奥柏伦亲王露出胜利的笑容：“我相信诸神会做出公允的裁决。” 艾德公爵轻哼一声，道：“那你也不该出手袭击培提尔大人！” “不过是给他一个小小教训，谁让他设计陷害我了。” “所谓的陷害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街袭击财务大臣，奥柏伦，你给我去黑牢好好反省吧！”艾德公爵毫不掩饰自己对此人的厌恶。 “行，反正就住一晚上。”奥柏伦亲王倒也光棍，“不过，同为嫌疑人，我要求培提尔也跟我一起住黑牢。” “你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艾德公爵朝金袍侍卫们挥挥手，“将他关入黑牢。” “艾德大人，明天你就会知道我的无辜了。”奥柏伦亲王道。 “无辜？”艾德公爵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此人，“红毒蛇，就算你这次真的没有谋害琼恩·艾林，但光凭你以前干的那些破事，也绝对称不上无辜！” 奥柏伦亲王哈哈一笑：“艾德大人，您真把自己当成是道德楷模了？相信我，既然你进了这场权力的游戏，就别想身上不沾血，否则，你的血就会成为别人铠甲上的徽章！” “带走！”艾德公爵再次挥手。 侍卫们押着奥柏伦亲王离开房间，此人还在一路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在得意，还是在嘲讽谁。 艾德公爵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侍从问道： “培提尔·贝里席现在情况怎么样？” “派席尔大人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好。”艾德公爵点点头，不禁又想起奥柏伦亲王对于小指头的指控。 难道真是此人秘密谋害的琼恩·艾林？ 可琼恩·艾林是此人的封君啊！还一手将此人提拔进御前会议！ 自己妻子也说此人可以信任。 但莱莎·徒利…… 艾德公爵忽然感到一阵反胃，终于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对侍从命令道： “去把培提尔也关进黑牢！” “是，大人。” 侍从离开后，艾德公爵独自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怔怔出神。 直到管家来提醒他晚餐时间到了，艾德公爵才回过神来，神思不属地离开书房，来到餐厅。 “父亲。” “老爷。” 艾德公爵点头招呼，这才发现餐桌上只有大女儿珊莎和茉丹修女在：“艾莉亚呢？” “出去玩了吧。”珊莎道，“我今天就没见过她。” 茉丹修女则抱怨道：“老爷，艾莉亚小姐最近都在城堡里抓猫，到处乱钻，搞得自己脏兮兮的，这哪里是一位贵族小姐该做的事情，您该管管她了。” 艾德公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在这时，艾莉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父亲！” 艾德公爵回头见到一身狼狈的小女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见到女儿身后还有人，又压下怒火，道： “你怎么搞成这样？去换身衣服来吃饭。” “哦。”艾莉亚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艾德公爵这才看向山姆威尔，挤出一个笑容：“感谢您送艾莉亚回来。” “这是我的荣幸。”山姆威尔微微俯身致意，然后就准备离开。 “凯撒男爵。”艾德公爵突然叫住了他，“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来一起用餐。” 山姆威尔看着这位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烦恼的国王之手，笑道： “好。” 山姆威尔上前跟珊莎还有修女打了招呼，然后在长桌边坐下。 仆人们奉上晚餐，蘑菇炖鹿肉、炭烤羊腿、胡萝卜馅饼、蔬菜沙拉还有一份奶油洋葱汤。 等艾莉亚换好衣服坐上长桌，艾德公爵便宣布晚餐开始。 艾莉亚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今天自己的抓猫冒险，也提到了密道，以及遇到的两个神秘人，不过，她转述的神秘人的谈话内容乱七八糟，根本没能引起本就心不在焉的国王之手的注意。 用完一顿略显沉闷的晚餐后，艾德公爵招呼山姆威尔来到阳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星光稀疏而黯淡。 “凯撒男爵，我听说你今天去见了蓝礼公爵？”艾德公爵话刚出口，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僵硬，便又补充道，“别误会，我并没有责问的意思。” 山姆威尔笑了笑，坦然道：“是的，艾德大人，我今天是去见了蓝礼大人，不过所谈的内容……请恕我无法告诉您，因为这涉及到其它几位贵族的隐私。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绝不会做出危害王国稳定的事情。” 艾德公爵认真地看着山姆威尔的眼睛，心中思绪翻滚，他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的这位年轻男爵。 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而他自己和手下身边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他必须找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人来帮忙。 君临这个地方充满了谎言，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都个个撒谎成性，艾德公爵已经决心不再信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一个外地来的男爵应该还没有被这里的环境所污染。他心想。 而且，这人还曾给自己提过一个很好的建议，又屡次表露出对史塔克家族的善意…… 艾德公爵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 他不相信诸神会如此残忍，屡屡让他失望。 “凯撒男爵。”艾德公爵脸色无比严肃，“你是国王劳勃的冠军骑士，是他亲手授予你花环桂冠和这份荣耀，你知道该怎么回报国王的恩典么？” 山姆威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也收敛了笑容，将右手轻扣在胸前，郑重道： “我将以无与伦比的忠诚，回报这份恩典！” “好！”艾德公爵终于露出了笑容，“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秘密任务，事关国王的荣誉与国家的兴衰，但也充满了危险，你愿意接受吗？” 山姆威尔已经猜到了艾德公爵所谓的秘密任务是什么，他忍不住暗自感叹，这位国王之手真是急病乱投医，居然找到了他头上。 “当然愿意！”山姆威尔此时就像个慷慨激昂的小伙子，“为国王效命是我的职责和荣耀！” “很好。”艾德公爵拍了拍山姆威尔的手臂，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我跟你说的一切，你必须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是，大人。” 艾德公爵停顿了一下，随即道：“我怀疑，国王在比武大会上的遭遇，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山姆威尔摆出一副震惊且愤怒的表情，仿佛第一次听说。 艾德公爵便将自己的怀疑讲述了一遍，当然，这些内容山姆威尔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敢打包票，这些疑点应该就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透露给这位国王之手的，为的就是引爆狮狼之争。 山姆威尔装出惊恐的样子，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消息，随后道： “所以，您怀疑是王后……” “是的。”艾德公爵沉声道，“王后出轨了她的弟弟，害怕事情暴露才谋杀了国王，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需要你帮我暗中调查。” “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命，只是担心查不到……” “你不需要有压力。”艾德公爵安抚道，“我自己也会继续调查。只是我的目标太明显，有些人也不敢对我说实话，所以我需要另一个人，一个他们不会注意到的人帮我，这样我们一明一暗，或许能够查清真相。” 我知道真相。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但他不敢将这个真相交给眼前这位国王之手。 此人太过耿直老实，又太注重所谓的荣耀。 真要将真相交给他，山姆威尔都不敢预测下面的剧情会怎么演变，或许局势会彻底崩坏，七国大乱。 这可不是山姆威尔想看到的。 王后的秘密，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好的，大人，我一定尽力调查。” “如果有什么进展，直接来找我。” “好。” 艾德公爵将山姆威尔送到门口，见对方正要离开，他想起此人之前给自己的那个建议，突然开口道： “山姆，对于当前君临的局势，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山姆威尔挠了挠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男爵，哪有资格在国家大事上给您建议啊。” “不用谦虚，你尽管说。”艾德公爵叹息一声，脸上难掩疲惫，“我现在需要建议。” 山姆威尔想了想，道： “上战场前，我的父亲曾给过我一个忠告，现在请允许我将它送给您。” “什么忠告？” 吾为先锋。山姆威尔暗自道。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次，只面对一个敌人。” 说完，山姆威尔便再次俯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艾德公爵在原地，伫立良久，不言不语。 友情推荐一本书： 《情圣结局后我穿越了》七大女主风格各不相同，喜欢后宫文的朋友们不容错过！ (本章完) 147 偷放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空气中满是尿骚味和血腥味，身后也不是柔软的羽毛床，而是铺着稻草的冰冷地板。 “喂……”培提尔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给我水……” 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左臂和钻心的剧痛终于让他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红毒蛇！” 培提尔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他嚼碎。 “来人！来人！”培提尔又叫了几声，却只听到自己的回音。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跟瞎子无异，或者说，跟死人也无异。 怎么会这样？ 培提尔强制让自己冷静，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红毒蛇”突然发疯其实并不算太过意外，毕竟在听到那个流言时，培提尔就猜到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才尽力制造混乱，以吸引注意力，但没想到，“红毒蛇”还是盯上了自己。 可恨他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通过瑟曦那个蠢女人掌控君临局势，到时候就能慢慢对付“红毒蛇”，还有背后隐藏的提利尔家族。 只差一点…… 眼前的黑暗让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培提尔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绝望的感觉了。 上一次他这般绝望，还是在跟北境的那头奔狼决斗的时候，那时的他还未成年，瘦瘦小小，身高只有对手的一半，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一次次地冲过去，一次次地被击倒，又一次次地冲锋…… 最终，他还是失败了，差点丢掉小命，也永远失去了生命中的挚爱。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永远也别想正面战胜那些大贵族们，他唯一的胜算，在黑暗中，在阴谋诡计中，他要从后面狠狠干翻他们！ 可没想到，终于有一天，他也被来自黑暗中的毒箭射中。 诸神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嘲笑自己吗？ 这时，黑暗中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培提尔连忙再次大声呼喊起来，试图引起注意。 片刻后，外面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 火炬的强光让培提尔眯起了眼睛，但他还是竭力向光明的方向挪动着身体，嘶声道： “水……” “我只有酒。”一个粗鲁的声音回应道，将手中的酒囊递了过去。 培提尔连忙接过，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培提尔大人，您还好吧？”那人再次开口，但语调却突然变了。 变得软软腻腻，变得无比熟悉！ 那是“八爪蜘蛛”瓦里斯的声音！ “瓦里斯！”培提尔放下酒袋，叫道。 借着火光，他看到来人的胖脸上覆盖着粗短的黑胡渣，完全不是记忆中的瓦里斯的外貌，而且他穿着狱卒的衣服，浑身散发着汗臭和劣质酒的味道。 但培提尔知道，这就是瓦里斯！ “我早就猜到你在黑牢中有个狱卒的假身份！果然如此！” 瓦里斯没有否认，他既然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显然是并不想隐瞒身份：“培提尔大人，我真没想到您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居然砍自己的手臂……嘶~不疼吗？” “废话！”培提尔没好气地骂道，“不砍我命就没……” 说到这里，培提尔突然愣住了。 他猛然醒悟，自己上当了！ “红毒蛇”绝对不敢杀自己！ 否则，他将无法洗脱毒杀琼恩·艾林的嫌疑，还要多背上一条杀害财务大臣的罪名！ 所以，长枪上的毒一定不会致命！ 我被耍了！ 培提尔气得浑身发抖。 瓦里斯见培提尔明白过来，便开口安慰道： “培提尔大人，您其实也没必要太过自责。毕竟那种生死关头，您很难保持冷静，更何况‘红毒蛇’凶名在外，或许他真的不顾一切要毒杀您呢。所以，还是砍掉最好。” 培提尔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调侃，如果在往常他肯定要反唇相讥，但现在他根本没这心情： “我现在在哪？” “您在红堡的地牢呀。” “地牢？” “唉，培提尔大人，国王之手对您跟奥柏伦亲王在街头斗殴的行为非常愤慨，所以命人将你们都扔进了黑牢，而且，由于奥柏伦亲王的指控，他也怀疑您谋害了琼恩·艾林公爵，所以明天，你们两人将一同接受审判。” “我没有谋害琼恩·艾林！”培提尔叫道。 “这话您还是留着明天跟诸位大人们说吧。”瓦里斯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培提尔低下头，一脸阴沉。 他知道，明天的审判将会对自己非常不利。 虽说之前大家都认为是“红毒蛇”下的手，但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没有人亲眼看到“红毒蛇”下毒。 当然，对培提尔的指控也是没有证据的。 这种情况下，“红毒蛇”很有可能会要求进行比武审判。 比武审判是维斯特洛大陆普遍认可的一种裁决纠纷的方法，就是让争执双方进行生死决斗，活下来的一方赢得审判。 简单说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看似荒谬，但其实在这个世界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维斯特洛人相信诸神会在比武审判中帮助正义的一方赢得胜利。 当然，并不是说非要本人亲自上场，如果是这样，那培提尔直接抹脖子自尽算了。 比武审判是可以请代理骑士的，也就是找人代打。 什么？伱说你请不到？ 都找不到一位正义的骑士愿意帮你比武，那你这个人肯定罪有应得…… 总之，培提尔知道自己明天极有可能会面临比武审判，而对手，可是“红毒蛇”！ 虽然可以请代理骑士，但谁敢说一定能胜过名声在外的“红毒蛇”？ 又有哪位骑士愿意为他跟“红毒蛇”玩命？ 培提尔越想越觉得不妙。 “培提尔大人，如果您需要代理骑士的话，我建议您去王后帮忙。兰尼斯特麾下可是有不少勇武过人的骑士。，或许能帮您打赢‘红毒蛇’。”瓦里斯笑着给出建议，似乎已经知道了培提尔和兰尼斯特家族勾搭上的秘密。 但培提尔却没有说话。 他可不觉得瑟曦那个无情的女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帮自己。 虽说他们合谋杀害了国王，但倘若他敢以此来要挟瑟曦帮忙，以培提尔对那个疯女人的了解，瑟曦大概率会直接派人来送他一杯毒酒。 即便瑟曦答应帮忙，培提尔也不想将自己的小命交给一个狗屁代理骑士。 去他妈的比武审判，去他妈的诸神裁决！ 诸神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培提尔沉思片刻，终于一咬牙道： “瓦里斯，把我放出去！我知道你做得到！” 瓦里斯顿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培提尔大人，您真是太为难我了……” “我知道你可以的！”培提尔道，“不然你为什么来见我？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都可以谈！” 瓦里斯这才前进几步，来到培提尔跟前蹲下： “唉，培提尔大人，谁让咱们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呢。我实在不忍心看您……唉，这样吧，既然您不愿接受比武审判，那在七国也是没法待下去了，不如就前往狭海对岸吧。去找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总督，他会给您介绍一位新的主人。说不定，哪天您还会有重返维斯特洛的机会呢。” “好！”培提尔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早就知道瓦里斯在狭海对岸偷偷摸摸地谋划着复辟坦格利安王朝，如果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根本不想参与这种危险至极的事情，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就算诸神保佑，让他赢了比武审判，他也无法再在君临呆下去了。 因为他已经暴露了。 赢了比武审判可以让他免于被绞死，却无法让他免于各种怀疑。 而这，正是培提尔这种没有实力支撑下的阴谋家的噩梦。 唯有躲在幕后，他才能搞各种阴谋算计，而一旦被人怀疑，被人提防，他不会有任何机会。 听到这个答案，瓦里斯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伸出手扶住培提尔道：“来吧，培提尔大人，我这就送您出去。” 培提尔在瓦里斯的帮助下艰难起身，他的身体很虚弱，断臂的疼痛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发低烧，但无论如何艰难，培提尔也要强撑着往外走。 他必须逃离这里！ 出了牢门，培提尔尽可能地放轻呼吸，生怕惊动了守卫。 可一旁的瓦里斯却大步前行，似乎根本不担心。 地牢中阴暗潮湿，不见人影。 这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是用石墙隔起来的，所以也看不见其他牢房中的景象。 瓦里斯径直来到一面光秃秃的石墙前，东敲几下西敲几下，还没等培提尔看清楚，一块石板就被他掀了起来，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通向何处。 “当心点，下面有点滑。”瓦里斯回头叮嘱了一句，然后就率先钻了进去。 培提尔也艰难地爬了进去。 穿过一段狭窄的隧道后，两人来到相对宽敞的通道。 瓦里斯举着火炬，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培提尔注意到，瓦里斯的步伐体态都跟平时不一样，威猛中带着急躁，仿佛真的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死太监到底有多少身份？ 培提尔按下心思，紧紧跟在瓦里斯身后，在通道中七拐八拐，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 他不禁想起“残酷的”梅葛·坦格利安有关的某些传闻，红堡正是在这位国王任内完工的，而且此人在红堡内挖掘了密密麻麻、四通八达的密道，并在完工后将所有的工匠都残忍杀死，如此一来这些密道就不会泄露出去。 簒夺者战争后，坦格利安家族覆灭，这些密道的秘密也因此被埋葬。 但现在，培提尔发现，似乎还有一只蜘蛛掌握着红堡中的这些密道。 (本章完) 148 阻截 漆黑的通道中，两人借着火光缓缓而行。 途中经过陈放巨龙头骨的长廊时，“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忍不住盯着这些黑水晶般的事物看了几眼。 他知道这些龙骨原本是陈放在王座厅中的，但簒夺者战争后，新王劳勃不喜欢被这些龙骨空洞的眼神盯着，就派人将它们都当成垃圾丢了，换上了织锦挂毯。 看着这些龙骨，培提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瓦里斯，你送我去狭海对岸，是要我为坦格利安家的那对兄妹效命吧？” 瓦里斯回头神秘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您去了就知道了。” 培提尔皱了皱眉，抱怨道：“可据我所知，那对兄妹在自由贸易城邦到处流窜，身边也没几个手下，更别提什么势力了。你既然谋划要帮他们重新夺回铁王座，怎么这么多年什么也不做，就任由那对兄妹像孤魂野鬼似的到处流浪？” “谁说我什么也没有做。”瓦里斯辩解了一句，却没有了下文。 培提尔急道：“瓦里斯，我都决定加入你们了！怎么还是什么不告诉我？伱不会觉得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吧？还是说，你依然不肯将我当成自己人？” 瓦里斯有些无奈，只得道：“培提尔大人，我当然信任您。只不过，有时候计划并不总是固定不变的，我现在告诉您一个，或许当时候却采取了另一个计划，您反而会觉得我骗了您。” “那就告诉我所有的计划！”培提尔道，“我还能帮你们完善。” 瓦里斯咯咯笑了起来，摇头道：“培提尔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的计划已经很完善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一个地方。” 培提尔目光一闪：“除了那对兄妹，你们的筹码还能押在什么地方？” “到了潘托斯，您就知道了。”瓦里斯还是不肯多透露。 培提尔暗骂一声死太监，却也无可奈何。 或许是担心寒了“盟友”的心，瓦里斯终究还是开口透露了一点： “其实对于那对兄妹，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伊利里欧已经派人去联系多斯拉克的卓戈卡奥了，那个女孩将作为礼物送给这位‘马王’，如果成功，那么我们将获得四万多名骑马战士！” 培提尔听了却依然皱着眉头：“多斯拉克人？那些骑马的野蛮人？他们连铠甲都没有，怎么跟七国的钢铁骑士打？” 瓦里斯嘿嘿一笑：“如果七国统一在铁王座下，那当然没有机会，但如果七国大乱呢……” 培提尔却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他总觉得瓦里斯的真正筹码应该下在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始终不肯说出来的地方。 坦格利安家族的那对兄妹应该只是这个胖子放在明面上的诱饵，吸引目光而已。 但既然瓦里斯死活不肯说，培提尔也没法追问。 因为断臂之伤，培提尔很虚弱，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来歇一歇。 “再喝点酒吧，培提尔大人，会舒服些。”瓦里斯将酒袋又递了过去。 培提尔接过酒袋，又灌了几口，但喝的太快，不禁咳嗽起来。 他扶着墙壁，喘着气，然后换了个话题： “瓦里斯，提利尔家族的人是不是去见蓝礼了？” 瓦里斯嘿嘿一笑，点头道：“是的，提利尔三兄妹今天早上刚去见了蓝礼公爵，相谈了好久呢。” “该死的提利尔！该死的蓝礼！”培提尔咒骂道，“蓝礼那个蠢货恐怕在遗嘱上做了手脚！那个蠢货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瓦里斯，帮我将这个秘密透露给瑟曦！” “培提尔大人，您都要去狭海对岸了，就别再操心君临的事情了吧。” “你先帮我这一回！瓦里斯，这对你也有好处。相信我，接下来君临的局势肯定会被兰尼斯特家族掌控，你这时候向王后效忠是最好的选择！”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瓦里斯软软腻腻地笑了笑。 培提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后他又道： “还有，你帮我提点一下‘红毒蛇’，让他知道自己被提利尔家族当枪使了。” 这回瓦里斯摇头拒绝道：“行了，培提尔大人，复仇的事情还是您以后自己来吧。” “瓦里斯，我知道你想削弱七国，这对你的计划是有好处的。想一想，河湾与多恩本就是世仇，这次如果再让‘红毒蛇’知道那些玫瑰在幕后搞事，肯定不肯善罢甘休！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我会考虑的。”瓦里斯耸耸肩，没有当场答应。 培提尔也不再多言。 密道中安静下来，只剩下低沉的脚步声。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钻出了密道，眼前豁然开朗。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余晖照耀下的黑水湾静谧而美丽，仿佛临睡前的少女。 瓦里斯将一个钱袋递给培提尔，道： “去君临港找逐光者号，记清楚了，逐光者号，它会带您前往潘托斯。再见了，我的朋友。” 培提尔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就这么点？” 瓦里斯耸耸肩：“培提尔大人，我可不像您，随便打个响指就能变出金龙来。而且以您现在的情况，带的钱太多，反而是祸害。放心吧，这些钱足够您顺利抵达潘托斯，到了那里，伊利里欧总督会好好招待您的。” 培提尔也只得将钱袋收好，又让瓦里斯帮自己简单做了个伪装，防止被人认出来。 “再见，瓦里斯。” 两人挥手告别。 培提尔转身走了几步，却又不甘心地回头：“我还会回来的……” 可惜却发现，瓦里斯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会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培提尔只能在心里向自己承诺。 随后，他终于一咬牙，转身走向了港口。 这位死里逃生的财务大臣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头顶正盘旋着一只猎鹰。 它正用极为人性化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下方的一幕。 沉寂的夜色中，培提尔艰难地来到港口，找到那艘逐光者号。 甲板上，早有人在等候，那人见到培提尔后，便放下舷梯让他上了船。 “您就是西拉瓦大人吧，很高兴为您服务。” 培提尔知道，这个“西拉瓦”应该就是瓦里斯给自己的假名。 他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船？” “马上就走，现在风向正好，潮水也开始涨上来了，稍作准备，我们就出发。” “好。”培提尔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那人领着培提尔来到船舱，打开一个房间，道： “大人，您请先在这里休息，待会儿会有人来给您送餐。” “好。” 船舱并不大，只有一张小床和简陋的桌子，但培提尔没有资格挑剔。 他已经不是财务大臣了，而是一个狼狈的逃犯。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奋斗来的一切从今日起就将烟消云散，培提尔的心就一阵绞痛。 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 培提尔挪动着身体，上前开门。 “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鹿肉、土豆，还有葡萄酒。” “好。放下吧。” “是，大人。” 培提尔吃着东西，因为缺了一只手很有些不习惯。 不过还好，至少缺的是左手，如果是右手，他现在还要学着用左手吃饭。 培提尔故作坚强地安慰这自己，但脑中却总是忍不住回想着君临城中发生的一切。 他想要复仇，想要让提利尔家族，让蓝礼付出代价！ 瓦里斯虽然嘴上答应，但未必会真的按照自己的建议去做，所以这个仇，恐怕还是要他自己将来来报。 报仇…… 培提尔努力构思着自己的复仇计划，但伤口的剧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大脑昏昏沉沉，仿佛上了锈一般。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匆匆吃完晚饭，培提尔正准备去睡一觉，却听到舱门被敲响。 培提尔其实很不想被打扰，但也只得拖着疲惫而虚弱的身体，上前打开舱门。 “你是谁？”培提尔皱着眉头问。 门外的人低着头，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脸。 “培提尔大人。” 听到对方一口叫破自己的真名，培提尔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就要去关门，却被一只大手攥住脖子。 “嗬——”培提尔的呼喊化作一声细小的尖声，却很快消失在风浪声中。 而此时，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山姆威尔·凯撒！ 怎么会是他？ 难道是他？ 电光火石之间，培提尔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在幕后设计自己的，竟然是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年轻男爵！ 是的，提利尔家族如果真的打算对付自己，为什么只派那三个年轻人来君临？“荆棘女王”如果看破了他的阴谋，肯定会亲自前来！ 我被耍了！ 瓦里斯！ “山……”培提尔试图说话，但脖子间的那只大手仿佛鉄钳一般，越收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放过我！放过我！ 他只能用眼神来求饶，无比真诚地求饶。 可惜，对面的那位鹰嘴屿男爵却如冰山一般，眼中没有任何同情，嘴角却挂着无比熟悉的微笑—— 那是培提尔自己的标志性的笑容，充满了促狭和嘲弄。 培提尔努力用仅剩的右手，和最后的力气拍打着鉄钳般的大手，却显得格外徒劳。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渐渐流逝，彻底昏迷之前，培提尔听到山姆威尔在自己耳边轻声道： “我给您带来了琼恩·艾林的问候。” (本章完) 149 阴谋家之死 再次醒来，培提尔发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星空。 “你醒啦，培提尔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培提尔浑身一抖。 他挣扎着坐起身体，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艘小船上，前面坐着的正是山姆威尔·凯撒，在摇着桨向黑水湾港口驶去。 “山姆……”培提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只小小鸟告诉我的。”山姆威尔笑呵呵道。 其实在被艾莉亚领着进入红堡密道后，山姆威尔就猜到瓦里斯有可能会将“小指头”偷放走。 毕竟瓦里斯可是有“前科”的，原著中，这只蜘蛛就偷偷放走了关在黑牢中的“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 所以，他一直派猎鹰在密道出口外监视，然后果然发现了这两人的行踪。 培提尔听到山姆威尔口中的“小小鸟”后，第一反应就是瓦里斯出卖了自己。 但下一刻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那个太监没必要这样玩弄自己。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带您回君临了，培提尔大人，您明天还要参加审判呢，可不要迟到哦。” 培提尔内心一阵冰凉，温暖的夏风吹过，身上居然也冷得打颤。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全都湿透了。 培提尔立刻猜到，自己应该是被山姆威尔带着在海里游了一段。 但问题是，他的断臂—— 培提尔连忙低头，果然就见包扎断臂的白布已经被全部染成了红色，而且血还在持续留着，已经在船上积成了浅浅一汪血池。 猛然间，培提尔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也无力地向后倒去。 砰。 “山姆。”培提尔仰面躺倒，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也随着伤口的血不断流走，他竭力集中渐渐涣散的精神，哀求道，“救我，救我！” 山姆威尔放下木桨，来到培提尔面前，咧嘴笑道： “抱歉，培提尔大人，刚才不小心让您的伤口浸到水里了。我也很想帮您处理一下，但可惜，我不会啊。” “很简单的，我教伱。”培提尔按耐住心中骂人的冲动，努力摆出一副笑脸，“你先用火烧红刀剑，然后按到我的伤口上，将血肉烧焦，血就能止住……” “行了，培提尔，何必呢。”山姆威尔也懒得跟此人继续啰嗦，“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就别做无用的挣扎了，给自己留点体面。” “山姆，你听我说，别杀我。我很有用，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哈哈哈！”山姆威尔闻言大笑，“培提尔，你自己都一无所有了，还给我想要的一切？你拿什么给？” “我一无所有？哈哈哈……”培提尔也大笑起来，“山姆威尔·凯撒，你真是太小瞧我了。你既然能猜到是我杀了琼恩·艾林，又散播我和莱莎·徒利的流言，难道看不出来我对于谷地的掌控吗？” 山姆威尔呵呵一笑：“你不会觉得靠着那对孤儿寡母就能掌控谷地吧？就算你娶了莱莎·徒利，谷地贵族会乖乖听你一个贝里席的号令？” “我当然不会只靠那对母子。我对谷地的掌控远超你的想象。”培提尔竭力诱惑，“想知道吗？山姆，先帮我止血。” 可惜，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培提尔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冷，生命逐渐流逝的感觉让他无比恐惧。 “山姆，你听我说。”培提尔只得继续展示自己的价值，“我曾在海鸥镇做了五年的税务官，让这个谷地最大的贸易城市的税收翻了十倍！往来狭海的商人、船长、冒险家、银行家都是我的朋友！这股力量有多大你清楚吗？ 那些只知道舞刀弄剑的愚蠢贵族老爷们根本理解不了这股新兴力量，更别谈掌控了！ 但是，我能！”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有些惊讶于小指头的眼界，这家伙是混成了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言人了吗？不过这也不算意外，毕竟对方能做到财务大臣，在经济领域肯定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吹嘘的存在。 在工业化开启之前，所谓资产阶级也就是稍微有些钱财的商人，能量有限。 培提尔见山姆威尔没动静，只得继续给出实证：“你知道心宿城的科布瑞家族已经快破产了吗？莱昂诺·科布瑞伯爵最近刚好死了老婆，我给他介绍了一位，不是贵族小姐哦，是平民！低贱的平民！ 莱昂诺伯爵当然没有答应，但我已经看出了他的挣扎和犹豫。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平民有钱！相信我，他迟早会答应的！ 还有海鸥镇的杰洛·格拉夫森伯爵，一直想把儿子送给我当侍从，还有蛇木城的林德利伯爵、烛穴城的魏克利伯爵……他们都陷入了经济困境，全赖我的救助！ 山姆，相信我，我根本不需要莱莎·徒利那个蠢女人，只要琼恩·艾林死了，谷地根本没人能反抗我！ 最多那个青铜约恩有点麻烦，但我有的是办法孤立他…… 所以，相信我，山姆，快帮我止血！”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培提尔言语中透露的信息。 不得不说，虽然明知此人谎话连篇，但有些话恐怕还真的是实情。 比如此人确实没有将莱莎·徒利这枚棋子看得很重，原著中杀掉这个女人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 又比如莱昂诺·科布瑞伯爵，后来似乎确实迎娶了一位平民女子，成了贵族圈的笑柄，这也能说明这位谷地贵族恐怕真的到了破产的边缘。 至于青铜约恩，此人后来为了反对培提尔对小劳勃的抚养权和对谷地的统治权，确实曾组建了一个“公义者同盟”，但却被培提尔几番拉拢、策反的操作给瓦解了。 “山姆……”培提尔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恐慌，于是只好继续透露秘密，试图打动山姆威尔，“你好好想想，琼恩·艾林提拔我成为财务大臣，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封臣吗？还是说莱莎·徒利一个枕边风就能让那个视荣耀高于一切的老家伙妥协？ 不！琼恩·艾林明白我的价值！他知道这个国家没有我不行！ 铁王座欠下高达六百万金龙的巨额债务，你真的觉得这是劳勃一个人挥霍掉的吗？你知不知道整个维斯特洛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唯有我……唯有我能挽救这一切！ 相信我，山姆，你母亲是佛罗伦家的对吧。我告诉你，亮水城的狐狸们也快破产了！嫁给史坦尼斯的那只母狐狸……该死的，我的脑子好晕，居然记不起来她的名字了……但你知道吗，她为了缓解窘迫的财政困境居然背弃七神信仰，向红神的信徒借钱！ 还有旧镇的海塔尔，别看他们风光，在远洋贸易上挣得盆满钵满，但其中的风险他们根本不清楚！只要一场大风暴，或者一次猖獗的海盗袭击，将他们的船队摧毁……” 山姆威尔见对方越说越夸张，便失笑着打断道： “行了，培提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几句话就能吓住？按你这么说，是不是维斯特洛的老爷们都快破产了，都要依靠你的接济？”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但是，山姆，就算你不信我说的那些，也应该清楚目前君临的情况吧？劳勃的死就是我策划的，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是，我猜到了。”山姆威尔见培提尔居然连这种事都敢承认，看来是真的失血过多脑子迷糊了，当然也可能是真的无计可施，只能坦白一些秘密了。 于是山姆威尔便想着能不能榨出更多的秘密出来：“所以呢？你策划这些我又没有好处。” “怎么没有？”培提尔连忙道，“山姆，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君临的局势完全在我的掌控中，艾德·史塔克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瑟曦更是不顾一切的疯子，他们的每一步都太好猜了，我能轻易将他们玩弄于鼓掌！ 至于‘红毒蛇’，那不过是个只有蛮力的莽夫，之前是因为……总之，我也能轻易玩死他。 相信我，相信我，山姆，都城守备军在我的控制中，还有御林铁卫中，也有我的人……真的，我没有骗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真的，我甚至可以给你他的名字……曼登·穆尔爵士，他虽然是琼恩·艾林推荐的，但其实……听我的命令…… 山姆……山姆，只要你肯帮我，我们就能掌控君临，让七国局势按照我们的想法演变…… 山姆……我能帮你坐上铁王座…… 山姆……救我……救我……” 可惜，无论培提尔怎么诱惑，山姆威尔始终不为所动。 而随着失血越来越多，培提尔的眼神开始迷蒙，言语也越来越没有逻辑。 山姆威尔想着是不是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从而刺探出更多的情报，但下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指头说的话有真有假，山姆威尔实在没功夫去一一分辨，而且这个人太过危险，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中了圈套。 所以，这位权游最大的阴谋家之一，还是死了好。 而且，只有他死了，山姆威尔才好继续自己的计划。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管培提尔，留他在这里自生自灭，重新去划船。 “凯特……凯特……”小指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居然念叨起凯特琳·徒利的名字。 山姆威尔默默听着，忽然觉得，这恐怕是这个男人心中唯一的真挚所在吧。 当然，这段感情也是这个男人蜕变成野心家的最大诱因。 一个小贵族，居然爱上了公爵之女，如果是在童话故事中，或许能成就一段传奇。 但可惜，这里是权力的游戏。 “凯特……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夜幕低垂，倒映在培提尔·贝里席灰绿色的眼眸中，最终彻底定格成一片黑暗。 (本章完) 150 嫁祸 呼—— “八爪蜘蛛”瓦里斯吹灭蜡烛，正准备上床睡觉，却突然听到一阵敲击的声音。 似乎是从窗户传来。 瓦里斯重新点起蜡烛，循着声音来到窗边，却只看到黑漆漆的夜空。 他打开窗户，左右瞧了瞧，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就在瓦里斯准备将窗户关起来的时候，一团黑影猛然在视线中放大，扑面而来的烈风让瓦里斯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吓得连忙关上窗户，再睁眼，就只看到一只似乎是老鹰之类的大鸟远去的背影。 瓦里斯皱眉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准备回去睡觉。 但刚转身，他就见到地上多了一个卷轴。 刚才那只鸟送进来的？ 瓦里斯惊疑不定地将其捡起，缓缓打开。 很快，他的脸色就僵住了。 …… 夜色深沉。 瓦里斯再次走出密道，眼前是嶙峋的岩石，再远处就是波光粼粼的黑水湾，以及寂静的君临港。 他四下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瓦里斯又往君临港的方向走了一段，终于在一块岩石后面见到了两个身影。 “瓦里斯大人。” 借着月光，瓦里斯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面容。 “凯撒大人。”瓦里斯朝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随后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人，“培提尔大人他……” “死了。”山姆威尔淡淡道，“培提尔大人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在外面乱跑，导致旧伤口崩裂，失血而亡。唉，可惜呀，可惜。” 瓦里斯看着培提尔的尸体半晌没动，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 “确实可惜。” 他抬头看向山姆威尔的眼睛，道： “凯撒大人，刚才给我送信的是您驯养的猎鹰吧？” “不错。” “那只猎鹰还真是通人性呀。”瓦里斯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记得之前杰洛·戴恩爵士和霍柏·雷德温爵士死的那晚，好像也出现了一只猎鹰……” “哈哈哈！”山姆威尔哈哈大笑，“瓦里斯大人，您可真会联想。养猎鹰的人可多了去了。” “没办法，知道的事情多了，就难免会多想一点。”瓦里斯重新恢复了软软腻腻的口吻，“我还知道，原本佛罗伦家族的埃萝小姐是要嫁给您的，但后来蓝道伯爵却让您的弟弟狄肯娶了她。那么，您想娶哪位小姐呢？” “怎么？瓦里斯大人对我的情感生活也这么感兴趣？” “我只是在想，哪位小姐才能配得上您这样出色的年轻骑士。呀，娜塔莉·戴恩小姐就很适合。我听说你们关系很亲密呀，我想，您一定帮她赶走了不少讨厌的追求者吧？” 山姆威尔知道，瓦里斯已经猜到之前那起谋杀案是他策划的了，现在提出来，也是想警告震慑他。 如果是之前，山姆威尔或许还会有些忌惮，但现在，他却根本不担心。 首先，瓦里斯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其次，他也掌握了瓦里斯的把柄。 真要撕破了脸，这只胖蜘蛛肯定更慌——他的事可比山姆威尔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在杀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后，山姆威尔已经不再对这些阴谋家们怀有畏惧之心。 没错，论搞阴谋算计，山姆威尔自认不是这些老银币们的对手，他前世不过是个卖酒的，顶多有些小聪明，哪能跟这些从最血腥的阴谋角斗场里厮杀出来的家伙们比啊。 但没关系，山姆威尔开挂了呀。 凭着对剧情的熟知，山姆威尔能够轻易抓住这些阴谋家们的破绽。 “小指头”培提尔自以为暗杀琼恩·艾林之事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他在山姆威尔眼里根本就是裸奔。 “八爪蜘蛛”瓦里斯自以为能通过红堡密道和一个狱卒的假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地牢中的培提尔放走，却不知山姆威尔早就猜到了他的计划——因为按照剧情，瓦里斯“将来”会用同样的方法偷放走另一个地牢囚犯。 所以，山姆威尔能够洞悉他们的秘密，并选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就像现在，“小指头”就死的理所当然。 “瓦里斯大人，有件事我非常好奇。”山姆威尔强行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拉离，“您说培提尔大人明明已经被关入黑牢，怎么会在外面到处乱晃？是谁将他放出来的呀？” 瓦里斯缩着脑袋，瞥了山姆威尔一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这个我也很纳闷呀。” 山姆威尔冷冷一笑：“行了，瓦里斯大人，别装了。你要是真的这么无辜，能被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大半夜地叫出来？” 瓦里斯耸耸肩：“听到老友突然暴毙，我怎么能无动于衷。不过，您要说我跟此事有关，那就是胡言乱语了。凯撒大人，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证据，您还是不要乱讲的好。就像杰洛·戴恩和霍柏·雷德温之死，我也找不出证据，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 还有，您之前在贝勒大圣堂中跟奥柏伦亲王讲了什么？他为什么回来后立刻派情人去了鹰巢城？您看，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我都帮您保着密呢。凯撒大人，您该谢谢我才对。” 这只蜘蛛果然早就发现自己了。山姆威尔暗自警醒。 但此时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小指头”已经死了，而且，要论把柄，这只蜘蛛比自己只多不少。 “那真是太感谢了，瓦里斯大人。但其实，我也帮您保守了不少秘密呢。”山姆威尔笑呵呵道，“比如您跟那位潘托斯总督的密切往来，比如韦赛里斯·坦格利安，比如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比如狮鹫大人……” 山姆威尔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紧盯着瓦里斯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在说前几个名字的时候，瓦里斯的眼神并无太大波动，直到最后的“狮鹫大人”。 他知道，这位铁王座的情报总管其实是个隐藏极深的阴谋家，此人在秘密谋划着复辟坦格利安王朝。 而且即便这样，谨慎而老辣的瓦里斯还在自己的目的上又多做了一层伪装—— 看似瓦里斯是在扶持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这两个明面上的坦格利安后裔，但其实，这对兄妹只是他故意抛出来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实际上，瓦里斯真正想要扶持的坦格利安，其实另有其人。 于是，山姆威尔上前一步，又道出了一个名字：“还比如，小格里芬。” 瓦里斯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的眼神一阵剧烈波动，却还是嘴硬道：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您知道的，瓦里斯大人。”山姆威尔故作神秘道：“跟您一样，我也很擅长养鸟，刚才您见到的那只猎鹰只是其中之一，我还有很多小小鸟，遍布世界各地。” “这不可能！”瓦里斯脱口而出。 从事了一辈子的情报工作，瓦里斯怎么会不知道培养散布耳目的难度和耗费，他要不是有铁王座支持，根本不可能布下这样一张大网。 所以在他看来，山姆威尔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财力、人力去编织这样一张情报网。 但偏偏，山姆威尔刚才又说出了瓦里斯心中最大的秘密，这让他无比惊慌恐惧。 而且，山姆威尔既然能将“小指头”玩死，显然是真的知道不少秘密。 这让瓦里斯根本不敢轻视此人。 “在我这里没什么不可能的。”山姆威尔拍了拍身后的巨剑，“这把【黎明】你应该了解吧，戴恩家族的人笃定我绝不可能将它拔出来，但我却做到了。再往前，没人相信我可以在赤红山脉中开拓出一片领地，我也做到了。还有培提尔·贝里席，他自以为可以将我作为棋子摆弄，却反而被我弄死。瓦里斯大人，总有些人是注定非凡的。” 瓦里斯哑口无言，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姆威尔见瓦里斯脸色凝重，才放缓了语气，道：“不过，瓦里斯大人，您也不必担心，因为我不是您的敌人。” 瓦里斯瞥了山姆威尔一眼，问道：“那么，凯撒大人，我们是什么？” “盟友。” “盟友？” “是的。”山姆威尔笑得无比真诚，“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君临的两大阴谋家——“小指头”和“八爪蜘蛛”，一个是只想制造混乱好浑水摸鱼的疯子，另一个是想要复辟坦格利安王朝的野心家，这两人对于山姆威尔来说，前者极度危险，一定要尽早除掉，而后者却是可以拉拢的。 因为瓦里斯当前阶段的目的跟山姆威尔非常一致，那就是都想削弱铁王座的力量，但又不愿真的见到七国大乱——因为复辟坦格利安王朝的势力还没有准备好卷土重来。 虽说两人将来也难免爆发冲突，但现在这个阶段，却是可以合作的。 瓦里斯惊疑不定地看着山姆威尔，似乎对这话不怎么相信。 山姆威尔干脆直言：“瓦里斯大人，结盟的首要条件就是坦诚相对，所以我可以明确告诉您，我的目的是推翻拜拉席恩王朝。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听到这话，瓦里斯似乎终于放下了戒心，也变回了原先甜腻腻的语气： “凯撒大人，原来您也觉得拜拉席恩家族不配坐上铁王座啊？” “是的。”山姆威尔毫无顾忌地说道，“劳勃不过一介莽夫，哪有个国王的样子？史坦尼斯过于严酷无情，将来坐上铁王座怕也是个暴君。蓝礼轻浮天真，以为政治就是请客吃饭，若是在和平的长夏还能当个守成之君，可惜，凛冬将至啊。” 瓦里斯嘿嘿一笑：“凯撒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劳勃陛下的继承人，应该是乔佛里王子才对。” “行了，瓦里斯大人，别告诉我您不知道乔佛里王子到底是谁的孽种。” 瓦里斯深深看了山姆威尔一眼：“凯撒大人，看来您确实有很多小小鸟。” “那是当然。”山姆威尔露出自信而神秘的笑容，“瓦里斯大人，我知道的，可不比您少。” “我现在相信了。”瓦里斯似乎认可了眼前这位盟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那么，我亲爱的盟友，您想怎么处理培提尔大人？” “当然是送回地牢。”山姆威尔毫不犹豫地说道，似乎早有定计。 “送回去？”瓦里斯眼珠子直转，像是在思索山姆威尔此举的用意。 “对。趁着现在还没人发现他的失踪，将他送回牢房，这样一来，培提尔大人就是因为伤口感染，嗯，或许是中毒也说不定，而亡。” 瓦里斯眨了眨眼：“那这样一来，奥柏伦亲王就是杀人凶手了。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人，这下连审判都不用了。哦对了，不只是培提尔大人的命，琼恩大人的命恐怕也会算在他的头上。” “对啊。想到这里，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呢。”山姆威尔装模作样地说道，“所以，还要请您将黑牢中的奥柏伦亲王放出来吧。告诉他，若不想死在君临，就赶紧逃回多恩吧。” “那不就更坐实了他的罪名嘛。”瓦里斯已经明白了山姆威尔的打算，“凯撒大人，您这是要让多恩血流成河呀。” “想让多恩流血可不容易。”山姆威尔笑道，“说不定，铁王座会流更多的血呢。但瓦里斯大人，这不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嘛。” 瓦里斯沉默半晌，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思索，但最后，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凯撒大人，您说得对，这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本章完) 151 逃离 嘎吱—— 牢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黑牢中格外响亮。 「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但他却没有动，而是眯着眼睛，让自己适应光线的变化，同时暗中观察情况。 「奥柏伦殿下。」门口传来一个软软腻腻的声音。 「瓦里斯？」奥柏伦亲王坐起身，借着火把的光却发现那人并不是瓦里斯的模样。 他立刻明白这是对方的伪装，笑着调侃道：「你这身打扮可比原来那套讨喜多了，至少像个男人。」 瓦里斯没有在意奥柏伦亲王的讥讽，面色严肃地说道： 「殿下，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坏消息的。」 奥柏伦亲王暗自抽回右腿，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但表面上却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笑道： 「坏消息？自从琼恩·艾林死后，我就没听到过好消息。说说看，不会是又要给我安上什么罪名吧？」 「唉！」瓦里斯叹息一声，「您还真的猜对了。您真要多一个罪名了。」 奥柏伦亲王眯起了眼睛：「什么罪名？」 「杀害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大人。」 「杀害？」奥柏伦亲王惊疑不定地问道，「难道‘小指头，死了？」 「是的。」 「不可能！」奥柏伦亲王一跃而起，冲到瓦里斯跟前，「他怎么可能死？我的长枪上的毒根本就不会致命！」 瓦里斯再次叹息一声，道：「如果您不信，就自己来看吧。」 说着就转身走出了牢房。 奥柏伦亲王满脸狐疑地跟上。 「亲王殿下，您看。」瓦里斯打开另一间牢房大门。 奥柏伦亲王走了过去，却只站在门口，一只脚抵住牢门，往里张望。 然后，他果然就见到了培提尔脸色发白，身体僵直地躺在地上，周围流了一滩血迹。 等了一会儿，奥柏伦亲王见到培提尔的胸膛果然没有任何起伏，才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怎么会？」奥柏伦亲王走进牢房，仔细检查起培提尔的尸体。 「他应该是失血而死。」瓦里斯解释道，「可能伤口没有处理好，哎，可怜的培提尔大人。」 奥柏伦亲王正解开培提尔断臂上包扎的绷带，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回头冷冷问道： 「是谁帮他处理伤口的？」 「是大学士派席尔大人。」 「派席尔！」奥柏伦亲王咬牙切齿，「他是兰尼斯特家养的一条狗吧？」 瓦里斯没说话，表示默认。 心里想着反正兰尼斯特家族和马泰尔家族之间血债累累，再多加一条仇恨也没什么差别…… 奥柏伦亲王霍然而起，走到牢门口，目光盯着瓦里斯的眼睛，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哎，我也是不希望看到您被冤枉。」瓦里斯一副无比同情的样子，「我其实知道琼恩·艾林这件事上您是无辜的，可现在培提尔死了……哎，您这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啦。」…. 「所以你想放我逃走？」 「是的。」 「为什么？」奥柏伦亲王问道，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补充道，「别说什么同情，什么为了正义之类的狗屁理由，瓦里斯，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瓦里斯委屈地缩了缩脑袋：「亲王殿下，我是真心想要救您啊。更何况，我跟您兄长，可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个您也知道的吧。」 奥柏伦亲王冷笑道：「瓦里斯，你知道我兄长是怎么说你的吗？」 「什么？ 」 「他说你是一只女干猾狡诈的蜘蛛！绝对不能信任！」 瓦里斯顿时更委屈了：「没想到道朗亲王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 「行了，瓦里斯。」奥柏伦亲王大步向外走去，「既然放了我，就带我出去。我已经受够了按他们的规则玩游戏，现在，该轮到按我的规则来玩了！」 「嘘！小声点儿！」瓦里斯连忙跟上。 两人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密道，可走了没几步，奥柏伦亲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亲王殿下？」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瓦里斯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走后彻底坐实了罪名，正打算再劝，却听到奥柏伦亲王道： 「我的情人，我的女儿侄女，我的侍从仆人……他们都还在红堡，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那么多人太危险了！」瓦里斯劝道，「您先自己走吧，他们我来安排。等天一亮，我就让人通知他们立刻离开红堡。」 「不行。」奥柏伦亲王坚持道，「万一有人提前进牢房发现我不在呢？至少你要让我带走亚莲恩，不然我没法跟兄长交代。」 瓦里斯无奈，只得带着奥柏伦亲王进入了另一条岔道。 两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钻出一个地窖后，奥柏伦亲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红堡之中。 瓦里斯轻声道：「往前再走几步，穿过一个庭院……」 「我知道，这里我认识。」奥柏伦亲王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他走的方向却不是瓦里斯指的方向。 「亲王殿下，这边，这边。」 奥柏伦亲王却根本理都不理瓦里斯。 「你要去哪？」瓦里斯急的直跺脚，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走了一阵，他才骇然发现，奥柏伦亲王要去的地方，赫然正是大学士派席尔的住处！ 瓦里斯正要上前劝阻，却被奥柏伦亲王猛地拉进了墙后。 等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原来是巡逻的金袍侍卫。 等侍卫们走后，奥柏伦亲王再次动身。 瓦里斯几度试图劝阻，却全都失败，他哪里劝得动杀心已决的「红毒蛇」。 于是，瓦里斯只得蹲在墙角的阴影里，暗自咒骂。 不一会儿，奥柏伦亲王便去而复返，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瓦里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又一位老朋友已经跟自己永远说再见了。…. 而这时，他听到那位多恩杀神居然又开口道： 「带我去通向梅葛楼的密道。」 「你想干什么！」瓦里斯亡魂大冒。 梅葛楼可是王室寝宫所在。 「你不用管我做什么，带我去就行了。」奥柏伦亲王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没有通向梅葛楼的密道！」其实是有的，但瓦里斯当然不可能带这个疯子去那里。 奥柏伦亲王用那对毒蛇般的眼睛盯着瓦里斯，看得他心里发毛。 但即便如此，瓦里斯依然没有屈服。 两人对峙许久，瓦里斯开口劝道： 「亲王殿下，这里可是红堡，不是您的杀戮场……」 奥柏伦亲王冷笑着打断：「当年兰尼斯特攻陷君临的时候，可就是把这里当成了屠宰场！我的姐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他们手里！诸神若是还有一点公正之心，就该让我杀了瑟曦，再杀了她的三个孩子，这才叫复仇！这才叫正义！」 瓦里斯只觉得浑身忍不住发抖，心里不断咒骂着眼前的疯子，顺带也 将策划这一切的山姆威尔·凯撒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可能！」瓦里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奥柏伦！我不可能任由你在红堡里大开杀戒！」 「那我就先杀了你！」奥柏伦亲王带着满身的血腥和杀意道。 「那你杀吧。」瓦里斯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如果真带你进了梅葛楼，我反正也是死定了。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 瓦里斯说完就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奥柏伦亲王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这个太监也有如此胆量。」 瓦里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松动，心中一喜，道： 「亲王殿下，男人的胆量从不长在那活儿上，而您想要的正义，也从来没法通过杀戮来实现。请相信我，马泰尔家族一定会有复仇的那一天，但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通过残害无辜的妇女孩童来实现。你快跑吧！至于后面怎么办，我会跟道朗亲王商议，绝对不会让您蒙受冤屈。」 奥柏伦亲王沉默片刻，又道：「那你带我去找‘魔山，，他不算无辜吧？」 瓦里斯气得不行：「亲王殿下，格雷果爵士住在城外的军营里，不在红堡里啊。」 奥柏伦亲王沉默。 瓦里斯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亲王殿下，您赶紧带亚莲恩公主走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次奥柏伦亲王终于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向了亚莲恩公主的住处。 瓦里斯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奥柏伦亲王叫醒亚莲恩公主，和自己的情人艾拉莉亚，简单跟她们说了一下情况。 两人虽然惊惧于形势的变化，但也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多说什么，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准备一起逃离君临。 「特蕾妮呢？」奥柏伦亲王发现自己的私生女不在。 「叔叔，特蕾妮还在贝勒大圣堂呢，我们该怎么通知她？」亚莲恩公主开口道。 「她怎么会在贝勒大圣堂？」奥柏伦亲王疑惑道。 「她看上了一位修士……」 奥柏伦亲王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私生女还真有这个癖好，便转头看向瓦里斯，后者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放心，特蕾妮小姐我待会儿就派人去通知，你们快先走吧，不然天都快亮了。」 几人这才乖乖跟着瓦里斯重新回到密道。 等他们通过密道来到君临港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快走吧！」瓦里斯像是在驱赶瘟神。 如果说之前他将奥柏伦亲王放出来的时候，还打算帮一帮多恩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彻底熄了这个心思。 奥柏伦亲王揪住太监的衣领，警告道：「我的女儿交给你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来宰了你！」 什么女儿，不过是个私生女。瓦里斯心中腹诽，表面上却信誓旦旦： 「您放心，我一定会将特蕾妮小姐平安送出君临。」. 萝卜上秤 152 国王之死 「培提尔·贝里席死了！？」 铁匠铺内，国王之手艾德公爵就收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是的，艾德大人，狱卒今早去带培提尔大人前来接受审判时，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声息，看起来应该之前的断臂伤……导致的。」 「该死的‘红毒蛇，！」艾德公爵咒骂道，「他这是谋杀！」 侍从听到这个名字，又汇报道： 「大人，关于奥柏伦亲王殿下，他，他……」 「奥柏伦他怎么了？」 「他不见了。」 「不见了？」艾德公爵顿时大怒，「他不是被关在黑牢吗？怎么会不见了？」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但今早狱卒去找人时，就见到牢房里空空荡荡，早没有奥柏伦亲王的身影。不过，同时消失的，还有一位名叫罗根的地牢看管，所以我们怀疑是这人放走了奥柏伦亲王。」 艾德公爵语气急促道：「你立刻通知杰诺斯爵士，让他关闭城门，全城！再通知君临港，在得到我的许可前，不得放任何一艘船离开！」 「是，大人。」 「其他的多恩贵族呢？」艾德公爵又问道，「亚莲恩公主呢？」 「多恩贵族基本都还在，但亚莲恩公主……也不见了。」 「奥柏伦亲王的那个情人呢？还有他的那些私生女呢？」艾德公爵已经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逃跑，所以这几个人估计也不会留下，但他抱着侥幸心理还是要问一下。 「也都不见了。马泰尔家族只剩仆从和侍卫在城中。」 「我知道了。」艾德公爵挥手让侍从离开。 侍从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问道：「大人，那今天的审判……还举行吗？」 「取消吧。」艾德公爵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 自从国王劳勃重伤垂危以来，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不，应该是自从当了这个国王之手以来，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他毕竟也是北境守护，临冬城公爵，可管理七国相比于管理北境来说，简直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等级的。 艾德公爵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今天来到钢铁街，是来看看瓦里斯所说的国王劳勃的另一个私生子。 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跟劳勃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看到他，艾德公爵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劳勃，然后心里就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现在还远不是休息的时候，疲惫的艾德公爵强打起精神。 他必须为劳勃复仇，还有琼恩·艾林……他也要还他一个正义。 然而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位鹰嘴屿男爵的忠告—— 一次，只面对一个敌人。 只面对一个敌人吗？ 艾德公爵沉思间，忽然看到侍从又匆匆跑来，汇报道： 「大人，刚才金袍侍卫发现派席尔大人也惨遭杀害！」 「什么！谁干的？」…. 「他们怀疑，是奥柏伦亲王……」 「奥柏伦·马泰尔！」艾德公爵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抱歉，劳勃，我要先为琼恩复仇！ 说完，他也不再去管那个拘谨而疑惑的私生子，大步离开。 —————————— 咚咚—— 山姆威尔打开房门，就见娜塔莉俏生生地站在外面。 「早上好，山姆！」小姑娘穿着淡黄色的丝衣长裙，肩上披着白色织锦斗篷，柔软的深色头发高高盘起，紫色的眼眸中笑 意泛滥。 「早上好，娜塔莉。」山姆威尔习惯性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在这次很注意没有弄乱她的头发。 「咦？什么味道？」娜塔莉小巧玲珑的鼻尖抽了抽。 「哦，我在熬汤。」山姆威尔让她进屋，顺手将房门关上。 「你煮的是什么汤呀？」娜塔莉好奇地看着窗边地上架起的一口锅，「怎么味道有些奇怪？」 山姆威尔蹲在地上，用木勺在锅中搅拌着，嘿嘿笑道： 「这个保密。」 「哼！」娜塔莉嘟了嘟嘴，却还是忍不住道，「煮好了吗？我可以尝尝吗？」 「应该好了吧。」山姆威尔其实也不知道，但想着自己已经熬了一整夜，应该差不多了。 便用木勺舀了两碗汤，将其中一碗递给娜塔莉。 「谢谢！」娜塔莉双手端起，吹了吹热气，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小口。 但下一秒，小姑娘的脸就皱到了一起：「好难喝啊！」 味道确实很怪，有股浓烈的腥味和涩味，简直难以入喉。 但山姆威尔还是强忍着反胃将一碗汤都喝了下去。 因为，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属性居然开始提升！ 干掉一碗龙骨汤后，他的精神属性从原先的2.19提升到了2.21！ 之前的幽魂草吃多了也产生了效果衰减，他的精神属性已经好久没怎么增加了，而今天，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份能够增加精神的食物。 娜塔莉看着山姆威尔将一碗汤都喝下去，犹豫着又尝了一口，却难受的吐了吐舌头：「不行，太难喝了。山姆，你怎么喝得下去的？」 因为能加属性啊！ 「你品不出它的真正滋味。不喝给我，别浪费。」 「哦，给你吧。」 山姆威尔接过娜塔莉的那碗，又喝了干净。 娜塔莉把下巴放在膝盖上，道：「山姆，你听说了吗？今天的审判取消了哎。」 「嗯，我听说了。」山姆威尔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小指头，死了，‘红毒蛇，跑了嘛。」 「是的。那个奥柏伦亲王……好过分啊。」 「对，对。」山姆威尔一边点头，一边咕嘟咕嘟喝个不停。 「我听说他在逃跑前，还杀死了派席尔大学士。」 「嗯？派席尔也死了？」山姆威尔舀汤的手一顿，他今早起来就没出门，没想到「红毒蛇」居然还将那个老家伙杀死了。….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将「小指头」的死算在了派席尔头上，怀疑是兰尼斯特家族故意要陷害自己。 不得不说，这个怀疑还挺合理的，兰尼斯特和马泰尔之间本就有血仇。 「还有其他人被杀吗？」山姆威尔问道。 「其他没有。」 那就还好。山姆威尔暗暗松了口气，那条「红毒蛇」如果真的发起疯来，在红堡大开杀戒，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对方还算克制。 「马泰尔家族的人呢？都跑了？」山姆威尔放下心来，继续舀汤喝。 「亚莲恩公主和亲王的那位情人都不见了，不过仆人和侍卫倒是还在。」 很好，这下多恩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山姆威尔也就可以借用铁王座的力量削弱多恩，并找准时机捞取更多利益和地盘了。 娜塔莉看着山姆威尔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将一大锅汤都喝了干净，忍不住疑惑道： 「你喝这么快，不烫么？」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是越喝越快了 ，刚开始还需要吹吹冷一下，后面直接滚烫的汤往嘴里灌，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惊疑不定间，山姆威尔试探着将手伸向铁锅下方的火焰。 「当心呀！」娜塔莉惊叫着提醒，却见山姆威尔的手被火焰包裹，却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不疼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目光发亮。 莫非除了加精神属性，这龙骨汤还能加火焰抗性？ 这是要抢龙妈的「不焚者」称号么。 但一分多钟后，山姆威尔终于感觉指间开始出现刺痛。 看来并不是完全免疫火焰伤害。 也可能是自己喝的还不够多。 山姆威尔将手指收回，放在嘴边吹了吹。 就见皮肤上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只是单纯地发烫。 龙骨汤真是好东西！ 就是一下子喝多了有点涨。 山姆威尔摸着浑圆的肚子，半是快乐半是痛苦地想着。 他此时的精神属性已经提升到了2.32，再加上获得的火焰抗性，与此相比，难喝一点、胀肚子算什么。 不过，火焰抗性并没有在属性面板上体现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面板无法体现火焰抗性，还是火焰抗性不够完善暂时无法显现。 山姆威尔看着锅中剩下的晶莹剔透的龙骨，想着是不是可以直接啃骨头。 但记起之前连巨剑【黎明】都无法斩断贝勒里恩的牙齿，山姆威尔又觉得自己未必啃的动。 总得试一试，说不定这只小龙的骨头没那么硬，而且又熬了这么久。 想干就干，他当即拿起龙骨，放到嘴里，用力一咬—— 咔！ 该死！咬不动！ 还差点把他牙都磕掉。 娜塔莉看得咯咯直笑：「山姆，这个骨头怎么这么硬呀！」 山姆威尔无奈地耸耸肩：「毕竟是巨龙的骨头。」…. 「巨龙？」娜塔莉眨了眨眼睛，「骗人！巨龙的头骨怎么可能这么小？而且你从哪里找来巨龙的骨头？」 「路上捡的。」山姆威尔只得将头骨扔回锅里，端起水壶继续加水。 娜塔莉更加确信对方是在骗自己玩了。 山姆威尔将锅盖重新该死，暗自叹息。 哎，啃不动骨头就只能继续喝汤了。 就是肚子太涨受不了。 看看多煮煮能不能煮烂吧。 「山姆，既然奥柏伦亲王都跑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审判了？」娜塔莉又问道。 「铁王座应该会向多恩要人。不过……」山姆威尔嘴角上翘，「‘红毒蛇，可不会再来君临了。」 「那怎么办呀？」 「不来，那就发兵打多恩呗。这家伙背了三条人命，国王之手琼恩·艾林，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大学士派席尔，呵呵，铁王座要是没法将这条毒蛇绞死，哪还会有任何威望可言。」 娜塔莉顿时紧张起来：「那……会不会打到星坠城啊？」 「不用担心。」山姆威尔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虽然你是多恩领主，但这次可以站在正义的一方。等铁王座发出战争令，你也跟着宣布与马泰尔家族划清界限就好了。」 「哦，好的。」娜塔莉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响亮的钟声。 铛——铛——铛—— 一声接着一声。 急促而凄厉，一时间似乎整个君临城的钟都响了起来。 「山姆，这是怎么回事？」娜塔莉有些 心慌。 山姆威尔站起身，从窗口往外望去，在钟声的惊扰下，一只只飞鸟在君临的天空扑腾乱窜。 「我们的国王陛下，驾崩了。」 听闻此言，娜塔莉顿时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 「国王走了。」山姆威尔目光幽深，喃喃道，「战争，要来了。」. 萝卜上秤 153 摄政 铛——铛——铛—— 钟声一下一下，仿佛砸在蓝礼·拜拉席恩公爵的心上。 他当然清楚这钟声的含义——自己的哥哥，国王劳勃，去世了。 原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悲伤，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蓝礼公爵还是感受到一股源自内心深处的哀戚和恐慌。 是的，恐慌。 这位法务大臣今天穿着华丽的天鹅绒礼服，腰间配着闪闪发光的黄金宝剑，右手大拇指上戴着象征公爵身份的硕大指环，他的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认真打理过，整个人显得英俊不凡。 可当他来到王座厅，等待着主持关于谋害琼恩·艾林的审判时，却发现根本无人到场。 “红毒蛇”跑了，“小指头”死了，还有大学士派席尔，也死了。 现在连国王都死了。 蓝礼公爵觉得诸神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本该是他光彩夺目的一天，却突然一下子被一个个死亡砸得七零八落。 他孤零零地站在铁王座旁，那张由上前把利剑铸成、布满狰狞尖刺和诡异扭曲的铁椅子，仿佛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可怕。 “蓝礼大人。”侍从洛拉斯·提利尔走了过来，提醒道，“您是不是该去参加御前会议了？” 对！ 御前会议！ 蓝礼公爵终于醒悟过来。 国王死了，就该由御前会议宣读遗嘱了。 而他，将会成为摄政及全境守护！ 在乔佛里成年之前，这个国家将掌控在他手中！ 想到这里，蓝礼公爵重新打起精神，大步向外走去。 松软的红地毯踩在脚下，犹如漫步在云端。 蓝礼公爵的心情再次雀跃起来。 但刚出门，就遇见了一行人迎面而来。 为首的是王后瑟曦，她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胸前挂着一颗泪珠形状的红宝石，卷曲的金发披散在肩头，碧绿的双眸带着淡淡的傲慢笑意。 她右手牵着乔佛里王子，身后跟着御林铁卫的七位白骑士，还有都城守备军的司令杰诺斯·史林特爵士，以及一众金袍侍卫。 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蓝礼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御前会议。”蓝礼公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彬彬有礼道，“陛下去世，应该立刻召开御前会议，宣读遗嘱。” “那正好，我们一起吧。”瑟曦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蓝礼公爵愤怒。 “王后陛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御前会议上，应该没有您的位置。” “但有我儿子的位置。”瑟曦缓缓上前几步，来到蓝礼公爵面前，“当然也会有我的位置。” 蓝礼公爵的语气有些僵硬：“御前会议没有太后的位置。” “那摄政太后呢？” 蓝礼公爵双拳猛然攥紧，但看到瑟曦身后的那一列白骑士，终于还是又松开，他挤出一个微笑： “这个要看陛下在遗嘱中怎么安排……” “你的陛下已经死了。”瑟曦毫不留情地揭破，“而新的陛下，是我儿乔佛里。” “但乔佛里殿下还没有成年……” “陛下！”乔佛里神情嚣张地打断了蓝礼公爵，叫道，“你该称呼我，陛下！” 蓝礼公爵看着乔佛里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一颗心越发往下沉。 “小乔，不要对叔叔无礼。”瑟曦回头安抚儿子，然后朝蓝礼公爵勾勾手指，“来，蓝礼大人，我们单独谈谈。” 说完，她便摇曳着身姿，迈入了王座厅。 蓝礼公爵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瑟曦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沿着红地毯一直往前，来到铁王座前。 蓝礼公爵跟在她身后，满腹心思。 “想坐吗？” 瑟曦的话回荡在空旷的王座厅中，惊醒了蓝礼公爵。 他回过神来，顺着王后的目光，看向那把可怖可畏的铁椅子。 没有回答。 “呵——”瑟曦发出一声饱含嘲讽的嗤笑，居然提起裙摆，径直踩上了台阶，然后一转身，高坐在铁王座上！ 如同女王。 “你！”蓝礼公爵对她怒目而视。 “我知道伱想坐，蓝礼，但你不敢。”瑟曦双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座椅扶手上的尖刺，“而我敢。” 蓝礼公爵冷哼一声：“瑟曦，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疯女人！七国没有哪个领主会向你臣服，你就是个笑话！”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瑟曦从铁王座上站起来，俯视着蓝礼公爵，“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瑟曦，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秘密！”蓝礼公爵反击道。 “什么小秘密？” “你和你弟弟的事情！”蓝礼公爵道，他试图从王后脸上找到慌张，却失败了，这让他反而心慌起来，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三个孩子，他们恐怕都不是劳勃的种吧！” 瑟曦依然没有慌张，她冷冷一笑：“证据呢？蓝礼，你的证据呢？” 蓝礼公爵顿时语塞。 瑟曦从铁王座上走下，来到蓝礼公爵的跟前，伸手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质疑乔佛里的合法性？还有，劳勃那张遗嘱里，是将你任命为摄政及全境守护吧？” 蓝礼公爵瞳孔微微一缩。 有人泄密！ 他立刻意识到。 是谁？ “我不知道你给劳勃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同意将国家交到你的手中。”瑟曦继续道，“但是，我不会坐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乔佛里会撤销你的摄政……” “他没有这个权力！”蓝礼公爵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在空旷的大厅中引起阵阵回音，“至少在他成年之前，没有这个权力！” “权力？难道你有权力？” “我有陛下的遗嘱！” “一张废纸而已。”瑟曦指了指大厅门口，“好好看看，蓝礼，看看乔佛里国王身后站着的都有什么人，那才是权力。” 蓝礼公爵没有回头，他刚才已经看过了。 巴利斯坦·赛尔弥，詹姆·兰尼斯特，马林·特兰，杰诺斯·史林特…… 这代表着红堡中的最强武力已经站在了王后这一边。 而他呢…… 提利尔家族居然反悔，河湾贵族也随之拒绝了他，甚至可能有人出卖了他！ 而多恩……他图谋多恩贵族的计划，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蓝礼公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 “蓝礼。”瑟曦的纤手向下探，轻抚着他的胸膛，“千万不要以为一张纸就能给你权力，否则，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蓝礼公爵咬着嘴唇，没有反驳。 他知道，这个疯女人确实做得出来，她连铁王座都敢坐，甚至还有国王的死——他一直怀疑是这个女人谋害了自己哥哥！ “别怕。”瑟曦感受到男人的颤抖，纤手继续往下，带去最温柔的暗示，“只要你主动辞去摄政之职，我可以继续让你待在御前会议，你也可以保留风息堡公爵的头衔，怎么样？我对你好吧？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好一点？” 蓝礼公爵触电似的后退一步，竭力避开王后的手。 瑟曦吃吃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啊？真是遗憾。” 随后，她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道： “走吧，蓝礼公爵，咱们去御前会议。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蓝礼公爵脸色一阵变幻，终于还是颓然跟了上去，像个女王身后的侍从。 一行人抵达议事厅，发现其余几名内阁大臣已经到了。 当然，如今的内阁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海政大臣史坦尼斯公爵早溜回了龙石岛，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已经死了，大学士派席尔也死了。 所以当王后走进来的时候，诺大的议事厅里就只有国王之手艾德公爵和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两个人。 艾德公爵见到王后也跟着进来时，皱了皱眉，但不知想起了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瑟曦牵着儿子乔佛里在主位坐下，道： “艾德大人，是不是该宣读遗嘱了？” 艾德公爵点点头，取出遗嘱，将完好的封蜡展示给所有人看，然后拆开，展平，读道： “以下为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的遗嘱，在此任命风暴地守护，风息堡公爵，拜拉席恩家族的蓝礼为摄政及全境守护，自我死后，代我统御国事，直至吾儿乔佛里成年……”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蓝礼公爵脸上。 而王后瑟曦的目光，尤为锐利。 蓝礼公爵深吸一口气，等艾德公爵读完遗嘱，立刻道： “诸位大人，劳勃陛下委予我重任，我深表感激和荣幸！但……”蓝礼公爵咬着牙，继续道，“但我实在……实在难以承担这份职责，深恐辜负陛下的重托，特此主动辞去摄政及全境守护之职，请诸位大人另选他人。” 瑟曦满意地笑了笑，道： “既然这样，那诸位大人，你们重新推举一人吧。” 话音刚落，乔佛里就嚷道：“我推举我的母亲！” 全场一片寂静。 没有得到回应的乔佛里顿时不乐意了，再次嚷道：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的意见呢？巴利斯坦爵士？” 年迈的白骑士向国王微微俯身，道： “我支持国王的决定。” “很好！”乔佛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瓦里斯，“瓦里斯大人，您的意见呢？” 瓦里斯甜腻腻地笑了笑：“我也同意。” 乔佛里最后看向艾德公爵：“国王之手，你的意见？” 艾德公爵抬头直视瑟曦的眼睛，对面的母狮子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还是艾德公爵首先移开了目光，他在心里默默道—— 抱歉，劳勃，我一次，只能对付一个敌人。 “我同意。” “很好！”乔佛里兴奋地宣布，“从今日起，母亲您就是摄政太后了！” (本章完) 154 大学士的遗留 “听说派席尔大人死的时候，整个脑袋都被割了下来。哎，太惨了。” 瓦里斯指着还留着血红印记的床榻道，语气中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 山姆威尔耸耸肩：“当我们放出毒蛇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他会咬人。好在只咬死了一个。” 听到这话，瓦里斯顿时来气了：“凯撒大人！您知不知道昨夜如果不是我拼了老命拦着，那条毒蛇都要杀进梅葛楼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拍着瓦里斯肥胖的肩膀： “没想到您居然还是一位敢为国舍命的忠勇之人啊！” 瓦里斯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山姆威尔的讥讽。 “今天上午的御前会议听说颇为精彩呀。”山姆威尔一边说，一边离开卧室，走向大学士的书房。 “其实都在预料之中，王后掌握了红堡中的绝大部分武力，蓝礼是不敢跟她硬碰硬的，主动辞去摄政是明智之举。倒是艾德大人……”瓦里斯露出一丝疑惑，“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王后成了摄政，倒真让我惊讶。” “或许冰原狼也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不知变通呢。”山姆威尔在书架上搜寻着，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本大部头书籍很容易找。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取下，而是继续来到旁边的置物架。 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每个容器上都有大学士用工整的字迹写的标签，看起来井井有条。 “或许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君临的局势能够稳定下来了。”瓦里斯见到山姆威尔从置物架上取出一个小瓶，连忙提醒道，“凯撒大人，您手中拿的是‘里斯之泪’，有剧毒！” “我知道。”山姆威尔把玩着小瓶，“无色无味，清甜如水，杀人于无形。” “而且价格极为昂贵。”瓦里斯点点头，多加了一句，然后他就见到山姆威尔将小瓶塞进了自己怀里。 “乔佛里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加冕？”山姆威尔继续翻看着置物架，口中问道。 “三天后。” “这么急？” “国家不能没有君王呀。”瓦里斯见到山姆威尔将一个个小瓶塞进怀里，灰蕈粉、鬼舞草、石蜥毒、寡妇之血…… 他忍不住开口道：“凯撒大人，原来您是来搜刮派席尔大人的收藏的呀。” “废物利用嘛。” “那您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 山姆威尔两手一摊：“你在我胸前看到白银颈环了吗？” 瓦里斯顿时无语：“那您还拿这么多？” “放心，我虽然不懂，但我领地里有位渊博的学士。” 瓦里斯咳嗽一声，提醒道：“科本已经被逐出学城了。” 山姆威尔惊讶地看了蜘蛛一眼：“没想到您对我的领地这么了解，告诉我，那里有几只您的小小鸟？” 瓦里斯嘿嘿一笑，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接到领地的来信，您手下那位名叫契曼的野人，如今在赤红山脉中，可是名气很大呦。” “是吗？” “没错，据我所知，他已经征服了赤红山脉西部四十七个部落，手段可谓是相当凌厉残忍，不臣服就杀，因此他现在有了一个称号，叫恐怖使者。而作为他的主人，嘿嘿，您被不少野人称为恐怖男爵。” “恐怖男爵？”山姆威尔嘴角抽了抽。 该死的契曼，都让他少杀点人了！ 或许该写信回去让他暂时停手了。 嗯，是该停手了。 依现在这个局势来看，接下来铁王座应该会对多恩用兵，他也该回领地整顿军备，好趁此机会从多恩身上啃下一块肥肉了。 山姆威尔暗自想着。 “凯撒大人，您还是留点在这儿吧。”瓦里斯实在看不下去山姆威尔的扫荡行为了，“不然等下一任大学士抵达，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怕是要欲哭无泪了。” 山姆威尔这才罢手。 瓦里斯轻声道：“凯撒大人，其实有个疑惑我一直想问您。” “说。” “您是怎么发现培提尔大人才是谋害琼恩大人的真凶的？” “谋害琼恩大人的真凶不是‘红毒蛇’嘛。” 听到这种搪塞之言，瓦里斯有些不满：“哎，凯撒大人，我可是真心把您当盟友，您也该展现一些信任吧。” “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山姆威尔笑着取出一个贴着“甜睡花”的瓶子，问道，“瓦里斯大人，您对这个了解多少？” “这是个安抚神经，减缓心跳的东西，不过有毒，所以必须控制用量。” “您懂得真多！”山姆威尔笑着赞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我听说它还能治疗癫痫？” 瓦里斯神色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准确的说，它只能抑制癫痫，使人平静。” 山姆威尔晃动着小瓶，问道：“那您知道，君临还有谁家里常备这种药吗？” “有不少。” “那小指头家里有吗？” 瓦里斯这回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向山姆威尔比了个大拇指：“凯撒大人，没想到您是从这里怀疑到培提尔大人的呀。真是厉害！不错，他确实经常购买这种药，而莱莎夫人的儿子，就患有癫痫。” 山姆威尔也不揭破，故作神秘道：“小指头购买的量应该蛮大的吧？” “是的。”瓦里斯压低了声音，“我怀疑他就是故意加大那孩子的用药量，哎，估计这位年幼的鹰巢城公爵，也活不了多久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将瓶子重新塞进了怀里。 然后，他来到书架，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几本书后，终于取下了此行的真正目标——《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 原著中，琼恩·艾林公爵就是从这本书中找到了王后瑟曦的三个孩子跟国王劳勃没有血缘关系的铁证，后来也因此而死。 种性强韧。原著中琼恩·艾林临死前如此大喊。 这谜语般的四个字，其实是在暗示拜拉席恩家族的遗传特性——黑发。 王后瑟曦生下的三个孩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金发——这是兰尼斯特家族的特征。 之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怀疑这一点，是因为兰尼斯特家族的金发特征太有名了，这是个传承了六千年的家族，而拜拉席恩家族总共才三百年的历史，别看现在坐在铁王座上的是雄鹿，但其实在维斯特洛人心中，狮子才是更加古老而高贵的血统。 也就都理所当然地以为“狮子的金黄会压倒雄鹿的炭黑”。 所以那三个孩子都遗传了母亲的金发没什么奇怪的。 但偏偏这本书中记载了历史上狮子和雄鹿的几次联姻，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且又都是旁支偏系，所以根本没人关注，但就在这几个例子中，两家结合后所产生的后代，全部都是黑发。 无一例外。 与所有人的认知相违背，狮子的金黄一旦遇见雄鹿的炭黑，只有屈服的份。 琼恩临死前留下的谜语，就是这个意思。 由此也就能证明，那三个满头金发的王子和公主，根本没有拜拉席恩家族的血统！ “凯撒大人。”瓦里斯看着山姆威尔手中的大部头，疑惑道，“您怎么对这本书感兴趣？它只会让人打瞌睡。”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瓦里斯一眼，却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这只蜘蛛不知道这本书中的秘密？ 他将书合上，夹在手中，笑道：“哈哈，那正好，我最近失眠。” 瓦里斯指了指置物架上的一个小瓶子：“那我建议您拿点罂-粟花奶，可比这本书有效多了。” “好啊。”山姆威尔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将瓦里斯所指的瓶子塞入怀中。 当然，那本书他也没放下。 瓦里斯皱了皱眉，但见到山姆威尔终于起身往外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瓦里斯大人，有件事我想咨询一下。” “您说。” “‘小指头’培提尔大人在君临应该开了不少女支院的吧？” 瓦里斯嘿嘿一笑：“君临将近一半的女支院，都是培提尔大人开的。” 山姆威尔知道，这些女支院，其实是小指头收集情报的场所。 “现在培提尔大人不幸去世，这些女支院会由谁来继承？” “这个……我记得培提尔大人有个堂弟。”瓦里斯看了山姆威尔一眼，“您问这个干什么？”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我想买下这些女支院，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贝里席家族的那位继承人？” “您买这些女支院干什么？”瓦里斯挑眉看着他。 “投资啊。正好长枪冠军奖励颇丰，我正愁怎么花呢。”山姆威尔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瓦里斯呵呵笑了起来：“凯撒大人，如果您想要投资的话，我倒是觉得您可以去投资那些进行远洋贸易的商人，那个回报可比女支院大的多了。” “但女支院安全呀。”山姆威尔一本正经地说道，“它们可不像海船那样会沉没，更不用担心遭遇海盗，哦对，就算是海盗真来了，想让姑娘们岔开腿，也得乖乖付钱啊。您看，这不比航海贸易安全多了。” 其实山姆威尔是想接收“小指头”在君临的情报体系，随着战争脚步的逼近，他肯定不可能继续在君临待着，所以最好还是留些眼睛而耳朵下来，免得将来对七国中心的情况一无所知。 虽说瓦里斯已经成为了“盟友”，对山姆威尔显然是不可能完全信任这只蜘蛛，还是要有自己的情报网才行。 瓦里斯应该也是猜到了山姆威尔的打算，不过，这种要求他也没法拒绝，只得耸耸肩道： “好吧，既然您坚持，我会帮您联系一下。” “多谢瓦里斯大人！” (本章完) 155 小恶魔 “伍拂德爵士，签下这份契约，这五千金龙就是您的了，至于剩下的八千金龙，我会在三年内付清。” 在一个充满了浓郁香料气味的房间里，山姆威尔将一张羊皮纸推到一个瘦小拘谨的男人面前。 “三年……”伍拂德·贝里席似乎有些犹豫，“凯撒大人，不是我不信任您，只是……我还是希望您能一次性付清。” “我这次来君临可没带这么多金龙。”山姆威尔一摊手。 “但您可是比武大会的长枪冠军啊！奖励足足有四万金龙！我可都听说了。” “但我还有别的用钱的地方。”山姆威尔语气转冷，“说实话吧，伍拂德爵士，我并不是一定要收购这些女支院，只是看在培提尔大人生前对我的关照，我才想帮帮他的后人，如果您不肯接受我的条件，那就自己留着经营吧。” 伍拂德顿时蔫了下来，他哪里会经营这些女支院啊，见山姆威尔真的作势要走，连忙上前道： “凯撒大人，我答应，我答应您的条件。只是……我希望能有个担保人……万一……” “瓦里斯大人就是我的担保人。”山姆威尔脱口道，反正蜘蛛不在这里，他毫不客气得就用了对方的名号。 而且也正是瓦里斯帮他联系的这位伍拂德爵士。 “好，好，我这就签契约。”伍拂德毫无戒心，乖乖在羊皮纸上签了字。 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眼前这位贝里席可比“小指头”容易对付多了。 “金龙都在那个箱子里，你自己数一下。” “我相信您的信誉。”话虽这样说，但伍拂德还是上前打开箱子，认真地数了起来。 “您慢慢数，我去隔壁坐坐。” 说着，山姆威尔就起身走出房间，门口有位身姿丰腴的女人在等候着。 她穿着一件暴露的丝衣，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用带着一点盛夏群岛的口音道： “凯撒大人，今后您就是我们的主人了。” “我记得你叫莎塔雅，对吧？” “是的，大人。”女人跟在男爵后面，来到另一个房间。 “你这里很漂亮。”山姆威尔看着房间正中的那副描绘着两女交-欢的油画，笑道。 “让诸位大人满意，是我致力追求的目标。”莎塔雅的语气带上了一些魅惑，“要不要我叫来几位姑娘，给您瞧瞧。” 山姆威尔在椅子上坐下，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女人： “如果只是为了找女人，伱觉得我需要买下这么多女支院吗？” “我以为您是想优中选优。”莎塔雅吃吃笑着。 但可惜，男爵却没有笑。 莎塔雅也连忙收敛了笑容，上前几步，轻声道： “我明白的，凯撒大人，之前我们为培提尔大人提供的服务，今后会提供给您。” “然后也提供给瓦里斯，是吧？”山姆威尔冷冷接口道。 “绝对没有的事……”莎塔雅慌忙解释，但随即她就想起来，眼前这位男爵正是瓦里斯介绍过来的，他肯定知道自己同时为两边提供情报的事情，然后她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立刻跪在山姆威尔身前，用饱满的身体贴住他的腿，委屈道： “凯撒大人，今后我们只服务于您，真的，我可以在七神面前发誓！” 山姆威尔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冷漠道： “你的誓言对我来说一文不值，逢场作戏是你的工作，撒谎是你的必备技能，这些难道我会不知道？不过，我跟外面那些嫖-客不一样，在他们面前，如果你演的戏没能糊弄过去，顶多就是挨一顿骂，拿不到赏钱，但在我面前……” 山姆威尔手上微微用力，将女人的骨头捏的咔咔直响： “如果你被我抓住了小尾巴，呵呵，我会杀人。” 莎塔雅整个人如坠冰窟，下巴上的剧烈疼痛让她发抖，但她不敢出声。 终于，男爵放开了女人。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整个人匍匐在山姆威尔脚下，哭泣道： “是，大人，今后我绝不会欺骗您！” “很好，起来吧。”山姆威尔语气放缓。 莎塔雅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却不敢再直视男爵的眼睛。 “拿去。”山姆威尔抛给女人一个钱袋，“多买些渡鸦，等我返回鹰嘴屿后，你每周给我写一次信，将君临发生的重要情报汇报给我，明白了吗？” “是，大人！”莎塔雅打开钱袋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太多了，大人，买渡鸦用不了这么多银鹿。” “剩下的都是给你的奖励。”山姆威尔道，“我对自己人向来慷慨。” “多谢大人！”莎塔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刚才的委屈和恐惧也减少了许多。 随后山姆威尔又问了一些女支院的情况，莎塔雅老实回答，不敢再作妖了。 直到数完金币的伍拂德爵士前来告辞，山姆威尔便也准备离开。 这时莎塔雅忽然开口道： “凯撒大人，有个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只要你觉得有价值的情报都可以说。”山姆威尔此时倒显得很好说话，“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惩罚你。” “兰尼斯特家族的提利昂大人昨夜抵达君临，刚好就在我这里留宿。”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小恶魔’提利昂？他现在还在你这儿？” “是的，大人。”莎塔雅见山姆威尔果然来了兴趣，便又道，“我手下还有人听说，御前会议有意让此人接替死去的培提尔大人，担任财务大臣。” 山姆威尔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消息他都不知道，看来女支院果然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男人在美女面前，口风向来不紧。 “带我去见见他。” 两人走出房间，中途路过大厅。 厅中正有一位老妇人正用笛子吹着轻快的乐曲，几个喝的醉醺醺的佣兵正跟两位模样相似有着一头蜂蜜色秀发的女人玩闹嬉戏，中央的圆形高台上，一位头戴蓝色花环，但也只戴着蓝色花环的少女正在跳着特辣的舞蹈。 另外还有玩瓦片棋的、喝酒的、谈笑的、旁若如人亲吻的……嗯，至少没有当众办事的。 那得去私密房间。 而且，得加钱。 山姆威尔路过的时候，女孩们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胆子大的还向他抛媚眼挑逗。 如果是平时，身后的莎塔雅估计会牵线拉桥，但既然知道了这位新老板的脾气，她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在前面领路。 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外，莎塔雅轻轻敲响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没睡醒的声音。 “提利昂大人，是我，莎塔雅。” 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颗丑陋而畸形的脑袋探了出来，他的前额格外突出，两只眼珠子一黑一碧，一头长直发几乎金亮成白色，下巴上长着褐色和金黄交错的邋遢胡须，是那种一眼能吓哭小孩子的形象。 “亲爱的莎塔雅女士。”提利昂彬彬有礼道，“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付过钱了吧。” “当然。提利昂大人，是这位凯撒大人想要见您。”莎塔雅说着便侧开身体。 “凯撒？”提利昂看到了女人身后的男人，若有所思道，“鹰嘴屿的那位男爵？” “是的，没想到您居然听说过我。”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侏儒。 “在赤红山脉中开拓出领地，又打的多恩人嗷嗷直叫，还是比武大会长枪冠军，凯撒大人，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您。” “没想到我已经这么有名了。不过，您少说了一个身份，我现在还是这里的老板，听说您大驾光临，所以来打个招呼。” “你是这里的老板？”提利昂吹了个口哨，“那我怎么能将主人关在门外，请进。” 说着就打开房门，自己往床榻走去。 山姆威尔才看到这侏儒只在隐私部位批了条布巾，而床榻上正斜卧着一位少女，她有着犹如黑玉般的光滑皮肤，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灵动有神，此刻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美好的胴-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母亲。”女孩对莎塔雅道。 见山姆威尔露出讶色，莎塔雅介绍道：“大人，这位是我的女儿，爱拉雅雅，我们盛夏群岛的人，从不将床笫之事视为羞耻。相反，我们认为这是一种荣耀诸神的方式。” “赞美盛夏群岛！”提利昂嚷道，“下次见到总主教，我一定要将此话转告。倘若那活儿也能做礼拜，那我一定是个虔诚之人。” 山姆威尔有些无语，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屋，里面的味道让他很不喜欢。 “提利昂大人，您是从凯岩城过来的吗？” “不。”提利昂将头枕在少女的大腿上，“我之前跟随国王的车驾去了临冬城，不过后来又去了趟绝境长城，所以才晚了一段时间到君临。没想到居然错过这么多！这才多少时间，君临的变化居然这么大！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长城上丢失了一段人生。” “我相信您在长城上肯定有段精彩的经历。” “说实话，那里真没什么好看的。”提利昂抱怨道，“冰天雪地，冷得能把人冻僵。起初我还打算在长城上撒一泡尿，但那温度估计老二掏出来就会冻掉，所以就让一位守夜人兄弟帮我代劳了——反正他们也用不着那活儿，哈哈哈！” 山姆威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问道： “提利昂大人，守夜人军团如今还好吗？” (本章完) 156 加冕 “不太好。” 提利昂道，“现在只有强盗、小偷、杀人犯才愿意去哪个鬼地方守长城，哦对了，还有私生子。” 听到私生子，山姆威尔便接过话头，问道： “我听说国王之手艾德公爵的私生子也去了绝境长城？” “没错。叫琼恩·雪诺，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这位也走上了原本的命运轨迹了啊，山姆威尔暗自想到。 可惜他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再不可能像原著那样前往绝境长城了。 与那位原本该成为自己好兄弟的北境公爵私生子，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交集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空中没了山姆威尔·塔利这个“异鬼杀手”，绝境长城的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提利昂大人，忘了恭喜您了，您的外甥即将成为新的国王。” “哦，可千万别说恭喜。”提利昂似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那个呆瓜坐上铁王座，七神在上，这个世界已经够疯狂了。” “我还听说他还准备任命您为财务大臣，这个可以恭喜了吧。” “什么？！”提利昂猛然坐直了身体，“你没在开玩笑？” 山姆威尔耸耸肩：“我也是听姑娘们说的，未必准确。” “不行，不行！我要去问问清楚。”提利昂急急忙忙地开始穿衣服，“该死的！小指头那个大骗子留下的烂摊子我才不要去收拾！我才不要！” 山姆威尔摇摇头，笑道：“国王现在恐怕不会有时间见您，因为马上就是加冕仪式了，他估计正在彩虹池边虔诚祷告呢。我这次过来也是提醒您，别因为好看的姑娘而忘了前去观礼。” 说完，他就跟提利昂告辞离去。 提利昂也顾不上跟盛夏群岛的美女缠绵了，穿好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女支院。 他先回了趟红堡，换了身体面的礼服，然后又匆匆爬上维桑尼亚丘陵，走进了贝勒大圣堂。 此时的圣堂大殿中是一片珠宝、裘皮、丝绸和织锦的海洋，全君临的贵族都穿上了最华美的礼服，仿佛要借此机会相互攀比一番。 提利昂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作为兰尼斯特家族的次子，这位侏儒相比于光芒万丈的哥哥姐姐，就显得实在太对不起观众了。 仿佛诸神将所有外在的美好都给瑟曦和詹姆，轮到提利昂的时候，就只能随手应付一下了。 好在诸神也是仁慈的，将本应属于瑟曦和詹姆的智慧也都留给了提利昂。 可惜，庸俗的世人极少能透过这具畸形丑陋的身体，去探究内里深处的美好。 按理说，哥哥詹姆·兰尼斯特加入了御林铁卫，不能再继承爵位和领地后，提利昂才是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的第一继承人，然而，谁也没有真正将这位侏儒当成未来的公爵看待。 尤其是他的父亲，泰温·兰尼斯特公爵。 这位西境雄狮对侏儒儿子的厌恶，完全是不加掩饰的。 如果不是因为弑亲会触怒诸神，恐怕提利昂根本活不到现在。 好在提利昂也早就习惯了白眼和轻视，自得其乐地行走在祈祷大殿。 此时加冕仪式还没有开始，提利昂看到总主教戴着水晶冠冕站在大殿的最中央。身边站着太后瑟曦。 她今天穿着带金色条纹的酒红色天鹅绒礼裙，宽大的长袖拖至地面，显得端庄典雅，高贵大气。 提利昂走了过去：“嘿！老姐！” 瑟曦向来喜欢用下巴看人，面对侏儒弟弟，她更是如此： “提利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冻死在了绝境长城。” “昨天刚到。”提利昂也早就习惯了姐姐的毒舌，“谢谢您对我健康的关心。詹姆呢？” “他是御林铁卫，当然在国王身边，伱这个白痴。” “老姐，看到你还如往常一样刻薄，我就放心了。果然死了丈夫对你没什么影响。” “死个弟弟，对我同样没什么影响。” “我就不一样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大哭一场。” 看到瑟曦咬牙切齿的模样，提利昂心满意足地晃悠着那对小短腿跑开了。 没走两步，提利昂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回过头，他就见到了刚刚才分别没多久的那位鹰嘴屿男爵。 “凯撒大人！”提利昂笑着打着招呼，心里却不免微微犯酸。 没办法，那位男爵不仅英俊潇洒，身边一左一右还挽着两位大美人。 左边应该是那朵“高庭玫瑰”，右边，星辰长剑纹章，看来是那位多恩女伯爵。 你都有这样的极品美女陪伴左右了还去买女支院？提利昂暗自腹诽。 但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上前与山姆威尔等人打招呼。 娜塔莉之前没有听说过“小恶魔”的名声，此刻正用好奇而略带畏惧的目光打量着侏儒。 玛格丽倒是跟提利昂显得很熟络，很快攀谈起来。 这时，圣堂的钟声忽然响起。 众人便知道时辰到了，纷纷安静下来。 而乔佛里也出现在了祈祷大厅的门口，他的胸前纹着宝冠雄鹿，衣扣却是怒吼雄狮的样式，身上穿着金丝条纹的深绿色礼服，背后的披风却是绯红色——这是兰尼斯特的颜色。 七位御林铁卫的白骑士守护在他身后，跟着国王一同迈步走入大厅。 阳光透过琉璃穹顶洒下七彩的光影，大厅四周的七神雕像巍然耸立，仿佛在注视着那个缓缓走进来的身影。 庄严肃穆的气氛在大厅中流转，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终于，乔佛里走到了总主教的跟前，单膝跪下。 总主教手捧黄金王冠，高举在乔佛里的头顶上空，口中道： “乔佛里·拜拉席恩，先王劳勃一世之子，今日我以七神的名义加冕你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 愿天父赐予你公正，让你审判一切罪恶！ 愿圣母赐予你仁慈，让你怜悯所有子民！ 愿战士赐予你勇气……” 念完冗长的祷词，总主教终于将黄金王冠戴在了乔佛里的头上。 至此，他便是七国的新王，维斯特洛大陆的新主宰。 乔佛里猛地起身，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与得意。 “诸位！”年少的国王大声道，“今日我们聚集在此，不光是为了目睹我的加冕，更是要见证一场审判！”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了阵阵议论之声。 “哦，我愚蠢的外甥，你能不能闭嘴。” 山姆威尔听到身旁的提利昂在低声道。 他也忍不住失笑摇头，这位“千古一帝”似乎准备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搞事啊。 之前至少还有劳勃管着他，现在劳勃一死，这家伙就要暴露出愚蠢而残暴的本性了。 简直又是一个“疯王”。 “陛下。”国王之手艾德公爵上前问道，“不知您要进行什么审判？” “当然是对有罪之人的审判！”乔佛里朝门口一挥手，叫道，“把她带上来！” 山姆威尔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位面相熟悉的女人被带了进来。 原来是奥柏伦亲王的私生女啊，山姆威尔记得当日自己来拜访亲王的时候，正是此女带的路，嗯，还故意跟他耍了个小心眼。 “诸位，她就是‘红毒蛇’奥柏伦·马泰尔的私生女，特蕾妮·沙德！她的父亲谋害了三位内阁重臣！我今日就要在七神的见证下，审判她！”乔佛里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特蕾妮大声道。 “等等！”艾德公爵再次出言阻止，“陛下，那也是她父亲犯下的罪，跟她无关。我们不能审判一个无辜之人！” “无辜？”太后瑟曦开口了，“你居然认为‘红毒蛇’的女儿是无辜？她精通多少种毒药的配方你知道吗？” “而且她还勾引七神的仆人！”总主教也开口了，脸上的肥肉一阵颤动。 “是他自己不够坚定。”特蕾妮讥讽道，“倘若他真的对七神无比虔诚，我又怎么可能勾引得了。还有我的父亲，他根本没有杀害琼恩·艾林公爵，是你们将这个罪名嫁祸给他！” “看到没有！”乔佛里叫道，“这个女人根本不知悔改！必须审判她！” 此时瓦里斯开口道：“陛下，勾引修士的罪行，可以判处她赤身游街，然后再将她关押在黑牢……” “太便宜她了！”乔佛里显然对这个惩罚不满意，“我要她死！” “陛下！”艾德公爵劝道，“您不能随意判处一个人死刑！” “是的，陛下。”提利昂也开口道，“如果杀了她，‘红毒蛇’就更不可能再来君临了。” 瑟曦冷笑一声，开始煽风点火：“说的好像我们不杀这个女人，‘红毒蛇’就会再来君临一样。别傻了。” “没错！”母亲的支持让国王更加坚定，“我现在以国王之名，判处特蕾妮·沙德死刑！给我砍下她的脑袋！” “陛下！请不要在贝勒大圣堂杀人！” “陛下！这样只会激化与多恩的仇恨！” “陛下！您不能这也随意判人死刑！” “陛下……” “够了！”众人的劝阻反而让乔佛里越发愤怒，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我是国王！我想杀谁就杀谁！” 提利昂走到外甥面前，大声道：“上一个这么干的是‘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他的下场需要我提醒你吗！” “滚开！侏儒！”乔佛里冲自己舅舅吼道，“巴利斯坦！杀了那个女人！” 巴利斯坦爵士犹豫着没有动。 乔佛里气得直喘粗气，他猛地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吼道：“那我自己来！” 特蕾妮原本还准备看这位少年国王的笑话，却没想到对方的剑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哧！ 鲜血四溅。 乔佛里似乎是想砍下女人的脑袋，但却因力气不够，卡住了。 而女人也没有立刻死去，在地上哀嚎扭动不止。 乔佛里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芒，再次挥剑劈砍。 却只将场面搞得更加血腥，更加狼藉。 原本好好的一场加冕仪式，顿时变得血腥可怖。 山姆威尔早就捂住了娜塔莉的眼睛，不让她看。 祈祷大厅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咒骂、痛哭的声音响成一片。 甚至还有人直接吐了出来。 最后詹姆·兰尼斯特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拔出剑帮那可怜的女人结束了痛苦。 “哈哈哈哈哈！”乔佛里满身溅得都是鲜血，狂笑道，“把她的头颅送给马泰尔！让他们立刻将‘红毒蛇’交出来！否则，就等着战争吧！” 少年国王挥舞着滴血的长剑，状若疯狂： “战争！” (本章完) 157 返程准备 “快来看，快来看啊！这可是‘镜盾’萨文骑士当年使用的屠龙宝剑！” 君临城钢铁街北的一处市集上，小贩高举着一把熠熠生辉的长剑，大声吹嘘道。 可惜，路过的行人根本没人驻足去听他的忽悠，除了山姆威尔·凯撒。 小贩打量了山姆威尔身上的打扮和身后的侍从，顿时两眼一亮—— 肥羊来了！ “这位老爷，这把宝剑最配您这样英勇骑士！只要十枚金币！十枚金龙，这把剑就是您的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接过宝剑，打量了一番，摇头道： “太贵了。”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 山姆威尔比出五个手指。 “五枚金龙？”小贩挣扎一番，才咬牙道，“好！那就五枚金龙！” 山姆威尔依然摇头：“我说的是五枚铜板。” “铜板？”小贩顿时跳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山姆威尔捏住剑身微微用力，这把“屠龙宝剑”居然发出不堪重复的嘎吱声，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这是‘镜盾’萨文的屠龙宝剑？” 小贩顿时脸色一变，但还是强撑着道：“当然！当年萨文骑士就是用这把剑……” “萨文可不是什么骑士，他是先民时代的英雄。”山姆威尔毫不客气地戳破，“那时候骑士制度都还没建立呢。你下次吹牛能不能稍微用点心？” 小贩脸色涨红，好半天才咬牙道：“好！那就五枚铜板！” “现在只有四枚了。” “四枚？”小贩又叫了起来。 “再等一会儿就三枚。” “那就四枚铜板！”小贩垂头丧气地道。 “卡图，付钱。”山姆威尔朝身后的侍从挥挥手，然后将“屠龙宝剑”扔进了小推车上。 那里面已经堆得满满当当，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付完钱，主仆两人继续逛着。 没多久，山姆威尔再次停下脚步。 面前一位小贩在吹嘘着手里的一根雕刻着扭曲纹路的白骨，说是巨龙的腿骨。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让小贩将“龙骨”给自己看，刚接过，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凯撒大人，那是水牛的腿骨。可别被他骗了。” 山姆威尔回头，就看到了加兰·提利尔，而在此人身后，还跟着妹妹玛格丽·提利尔以及已经越来越有成为其跟班趋势的娜塔莉·戴恩。 两位少女穿着类似风格的碎花连衣裙，脸上泛着同样灿烂的笑容，像对姐妹花。 山姆威尔跟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见娜塔莉凑了过来，用手指好奇地戳了戳他手中的骨头： “凯撒大人，您是想买这根骨头吗？” “对啊。” 听到山姆威尔说是，小贩顿时兴奋起来，连忙道： “这位老爷，这根龙骨可是当年‘黑死神’贝勒里恩遗留下来的！价值千金！如果您想要，我只收您一百金龙。” 山姆威尔还没说话，加兰就不屑道：“一根牛腿骨卖一百金龙，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 小贩梗着脖子：“老爷，这真是龙骨！我敢向七神起誓！” 山姆威尔看样子是信了加兰的话，将骨头还了回去，没搭理小贩。 玛格丽见到山姆威尔侍从手里的小推车，以及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住笑道： “山姆，伱这是来寻宝的吗？” “是啊。”山姆威尔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你可要小心了。君临的骗子是七国最多的。” 而且是最高明的。山姆威尔深有体会。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玛格丽也没有多劝，转而道： “对了，山姆，我们打算明天就返程，从玫瑰大道一路往南，娜塔莉小姐已经答应同行，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娜塔莉立刻补充道：“是啊，山姆，玛格丽小姐还邀请我去高庭做客，去看曼德河畔的金色玫瑰花海，听说可漂亮了！” 山姆威尔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抱歉，两位小姐，我已经约好霍拉斯爵士跟青亭岛的舰队一同返回了。不过，等我返回领地后就会立刻前往高庭拜见梅斯公爵。如果娜塔莉还在，说不定还会再见。” 娜塔莉闻言有些失望，只得道：“好吧，那你要快点来高庭哦，我等你。” “好的，山姆，记得要来哦，祖母一直念叨着要见你一面。”玛格丽朝山姆威尔俏皮地眨了眨眼。 听到“荆棘女王”要见自己，山姆威尔反倒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总觉得这位老夫人要跟自己算总账了。 “好的，我一定尽快前去。” “那么，高庭见喽。” “高庭见。” 山姆威尔站在原地，目送几人离开。 其实倒不是他不想跟美女同行，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通过海运送回去，他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才托辞说要跟青亭岛舰队走。 而他要运送的东西，正是巨龙头骨。 既然知道了这东西能加属性，山姆威尔自然不会让它们继续留在红堡里落灰。 他已经雇佣了一艘货船，准备将这些巨龙头骨都运回去鹰嘴屿。 为了掩人耳目，山姆威尔才特地来君临的各大市集逛，买了一大堆跟巨龙有关的东西，什么雕像、油画、工艺品买了一堆，甚至还有号称屠龙宝剑、龙蛋、龙骨之类的东西。 哪怕明知这些都是骗人的冒牌货，山姆威尔还是装成了冤大头，都买了下来。 到时候，他就可以将真正的龙骨混在这些假货中间，送上货船，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重新拿起那根牛腿骨，道： “这根‘龙骨’我要了。” 小贩顿时两眼发光，可没等他高兴，就听到山姆威尔接着道：“三枚铜板。行我就拿走。” 小贩装模作样地挣扎半晌，才道：“成交！” 说完连忙将骨头塞了过去，像是生怕山姆威尔反悔。 看着山姆威尔将“龙骨”扔到推车上，侍从卡图实在憋不住了，问道： “老爷，您既然明知道这些是假的，为什么还要买？” 山姆威尔摇头晃脑道：“假的，真的，真的，假的，你真的分得清吗？既然分不清，那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真真假假，何必较真。” 卡图被晃晕了，不敢多言，只得推着车，重新跟上主人的步伐，继续这场寻宝大采购。 一直到傍晚时分，山姆威尔才终于收手，“满载而归”。 等他指挥着侍卫们将这些巨龙宝藏都搬上货船的时候，船长看山姆威尔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所以等夜幕降临，船长眼中的“傻子”就大摇大摆地将真正的巨龙头骨搬上了船，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不过，山姆威尔没能将所有的十九副龙骨全部搬走，这倒不是他良心发现，想给拜拉席恩家族留点念想，而是因为太大了。 有十二具龙骨实在太大，没法通过密道抵达黑水湾。密道的另一端倒是有足够大的空间，但那是通向红堡，山姆威尔又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搬着龙骨从红堡大门出去。 那也太招摇了。 虽说拜拉席恩家族并不在意这些前朝遗物，但也不可能容忍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偷东西。 所以山姆威尔最终只搬走了七具较小的龙骨。 这应该也够他吃一段时间了，毕竟到现在为止，第一具龙骨都还能继续熬出加属性的骨头汤呢。 至于其余的龙骨，就先存放在红堡吧，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取的。 第二天一早，山姆威尔先去为玛格丽一行人送行，然后回到住处，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不过在临行前，山姆威尔还是去见了艾德·史塔克公爵一面。 这位国王之手毕竟曾给他发布过秘密任务，虽然他暂时不打算完成，但总要跟对方打个招呼。 艾德公爵此人虽然不能作为靠山依仗，但处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来到首相塔，被管家告知国王之手正在召开御前会议，山姆威尔便在会客室中耐心等候。 等了一会儿，他就听到外面传来木头撞击的咔咔声。 好奇之下，山姆威尔来到窗边，就见下方的庭院中，公爵次女艾莉亚·史塔克正在上着剑术课。 “上！”她的老师“水舞者”西利欧·佛瑞尔叫道，同时挥着木剑朝她头部砍去。 艾莉亚举剑格挡，发出咔的一声。 “左！”西利欧挥剑不停，“右！” “左！下！右！左！上！”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手中木剑几乎快要看不清，逼得艾莉亚狼狈不堪，不断后退。 咔咔声响彻整个庭院。 “哎呀！” 艾莉亚一声痛呼，手上已经起了淤青，木剑也掉在了地上。 “你已经死了。”西利欧用冷酷的口吻道。 艾莉亚不服气地叫道：“你作弊！明明说的是左边，打的却是右边！” “是啊，所以你就是个死女孩了。” “可你骗人！” “我的嘴巴骗人，但眼睛和手却说的实话，只是你没看见。”西利欧的语气严肃起来，“艾莉亚，你需要学会洞察。” 艾莉亚看着手上的淤青，嘟了嘟嘴巴，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发现了站在窗口的山姆威尔，顿时叫道： “凯撒大人！要不要来跟我的老师比试一下！” (本章完) 158 精神属性的特异 原本靠在窗口看戏的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随即欣然点头： “好！” 说着就转身下了楼梯，来到庭院。 其实这位布拉佛斯首席剑士正是山姆威尔最害怕的一种对手——高敏捷型的刺客。 但他还是想要来亲自试一试，看看自己跟这种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山姆威尔根本没抱赢的希望，但艾莉亚却对他信心十足，殷勤地将木剑递到他手里，还朝他眨眨眼睛，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让他帮自己“报仇”了。 山姆威尔接过木剑，竖在面前，行礼道： “山姆威尔·凯撒，请您指教。” “西利欧·佛瑞尔，请指教。”西利欧也站定行礼，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骑士刚刚赢得了比武大会的长枪冠军，所以态度颇为慎重。 两人摆好姿势，却都没有主动出击。 山姆威尔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笨重”，所以打算以逸待劳，而西利欧是因为不清楚眼前这位冠军骑士的虚实。 不过，最终还是布拉佛斯的首席剑士先出手了，只见他手中木剑猛地戳向山姆威尔胸前。 山姆威尔立刻也动了，但他不是闪避，反而猛地前冲，手中木剑劈头就砍。 但西利欧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山姆威尔的反应，身子一矮，整个人就如流水一般滑向左边。 山姆威尔扑了个空，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左后腰一阵火辣辣的痛。 “年轻的骑士，这不是你擅长的战斗方式。”西利欧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似乎是想让山姆威尔主动认输。 “确实。我更擅长骑马冲锋。”山姆威尔坦然承认，但却没有认输，“不过，等我热热身，输赢还不一定呢。” 西利欧也不多言，保持着战斗姿势，缓缓绕着山姆威尔转圈。 他已经洞悉了骑士的弱点，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见他身姿轻灵地滑跃着，舞动着，从不与骑士正面冲突，而是寻找对方攻击的间隙和破绽，送出自己的木剑。 而山姆威尔就愈发难受了，他只觉得对面的剑士仿佛成了柔软的水流，让他的所有攻击都落不到实处，却又始终被对方包裹着，攻击着，如窒息一般的感觉。 好在用的是木剑，不然他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凯撒大人，加油！”艾莉亚的声音响起。 可惜山姆威尔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女孩，面前的剑士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始终无法碰到对方，虽然他知道，只要碰到一下，西利欧绝对承受不住他的攻击。 额头的汗水缓缓留下，模糊了他的视线，身体上疼痛的部位也越来越多，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感觉也越来越难以忍受，就在山姆威尔想要认输的时候，西利欧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去思考。” 这位剑士不知道是在给艾莉亚上课，还是在提点山姆威尔。 “去感受。”他说，“用你的眼睛，用你的鼻子，用伱的皮肤，用你的耳朵……用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去感受，但不要思考，那太慢了。”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家伙有点故弄玄虚，但一晃神，又被木剑打在左臂，火辣辣的疼。 这让他越发恼怒，猛地前冲几步，连续几次挥砍，却都只砍中了空气，同时又被西利欧趁机戳了几下。 山姆威尔估计自己身上已经全部都是淤青了，疼痛的刺激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木剑不假思索地格挡在胸前。 咔！ 两剑相交！ 这是他第一次挡下了西利欧的攻击。 “很好！头脑会愚弄我们，但感受不会。”西利欧似乎对此很满意。 山姆威尔也沉下心来，努力寻找刚才的那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的敏捷属性偏低，动作肯定会慢，但刚才那种感觉…… 啪！ 一个不留神，山姆威尔又被西利欧一剑拍在了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不过在疼痛的帮助下，他又一次找到了刚才的感觉。 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却突然变得无比灵动。 咔！咔！ 山姆威尔居然又连续挡下了西利欧的两次攻击。 而且他突然间觉得，对方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慢了。 不，不是对方慢了。 而是他快了。 这一刻，山姆威尔像是终于挣脱了水压的束缚，变得无比快速，无比敏捷。 惊喜之下，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然后就愣住了。 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男爵 领地：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骑士） 力量：6.74 敏捷：2.85（+3.97） 精神：3.97（-3.97） 冲锋陷阵：1/100 精神和敏捷属性的变化让他愕然，但此时此刻，他的思维像是变得无比迟滞，根本没法去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而他的身体，却变得无比灵动。 手中木剑不加思索地随意挥出，却一次次挡下西利欧的攻击。 咔咔咔咔—— 木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一边观战的艾莉亚瞪大了眼睛，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经看不清交手的两人的木剑，空气中全是残影和咔咔交击声。 自己的老师和凯撒大人像是突然长出了上百把手臂，挥舞着上千把木剑在战斗。 咔哒！ 最后一声脆响，两支木剑同时崩碎。 纷飞的木屑中，两人也终于罢手。 西利欧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真聪明！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剑士！” 山姆威尔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种大脑生锈的感觉。 渐渐地，思维开始加速，而身体却仿佛重新沉入水中。 再看一看属性面板，刚才的异常已经消失了，敏捷和精神都恢复了原来的数值。 只不过，大脑还晕晕乎乎的，像是一夜没睡。 “谢谢您的夸奖。”山姆威尔按下内心的疑惑，恭恭敬敬地向西利欧鞠了一躬，“也谢谢您的指点。不过，我是骑士，不是剑士。” “那你会成为一位伟大的骑士。”西利欧由衷的赞叹道，“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有这样大的潜力。” 啪啪啪！ 艾莉亚兴奋地鼓起了掌，口中嚷道：“太厉害了！真是精彩的比斗！” “确实精彩！”上方的窗口也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抬头，就见艾德公爵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那里。 山姆威尔便向西利欧和艾莉亚告辞，爬上楼梯去见国王之手了。 因为惦念着刚才的属性异变，山姆威尔只匆匆跟艾德公爵说明了自己即将离开君临，并对秘密调查没有取得进展而道歉。 艾德公爵应该也没指望山姆威尔这么短时间内能查出什么，当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的他，所以也没有苛责，只是叮嘱他回去后注意关注多恩的局势。 言语中透露出对可能会到来的战争的担忧。 其实到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铁王座和多恩必将爆发战争。 离开首相塔后，山姆威尔还在思考着刚才的属性异变。 刚才在西利欧的刺激和提点下，山姆威尔的精神属性居然临时转化为了敏捷属性，这才让他有了和西利欧一战的能力。 这个发现让他极为惊喜。 毕竟敏捷过低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也一直找不到能够提升敏捷的食物，但如果精神属性能够临时转化为敏捷属性，那他就不必为此烦恼了。 随后，他就又想到，既然精神属性能够临时转化为敏捷，那能不能临时转化为力量？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精神和力量这两个属性上，试图再次启动临时转换。 可惜，却一直没反应。 或许需要一定的方法…… 山姆威尔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准备以后再去研究，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山姆威尔随意吃了点面包，又喝了一大锅龙骨汤，才收拾行礼离开红堡前往港口。 就在他等待开船的时候，却发现居然有人来送行了。 “瓦里斯大人。”山姆威尔笑呵呵地下了船，“您的小小鸟告诉您我要走了？” “是啊。”瓦里斯露出伤心的表情，“凯撒大人，您要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难道就真不把我当朋友么？”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我当然把您当朋友，最好的朋友。” 瓦里斯也笑了，但应该是没信山姆威尔的鬼话。这蜘蛛叹息一声，露出惆怅的表情： “凯撒大人，您这一去，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所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您。” “您问。” 瓦里斯凑近了一些，轻声道：“凯撒大人，您之前说雄鹿不配坐在铁王座上，那么谁配？” 山姆威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您认为呢？” 瓦里斯认真道：“坦格利安。” 山姆威尔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瓦里斯目光忽然变得幽深：“凯撒大人，您知道我是怎么被阉的吗？” “听说是一位男巫干的。” “是的。一位来自魁尔斯的男巫，自称不朽者，全身都是蓝紫色，只看一眼，仿佛就能摄取你的灵魂。男巫割下了我那活儿，然后扔进了火堆里，火光跳跃成蓝色，我看到了好多幻象……” “什么幻象？”山姆威尔忍不住问道。 “我看到了长夜漫漫，终年不见日光， 我看到了冰风从北方狂啸而来，积雪百尺，冻死所有的庄稼， 我看到了白色魔鬼在黑暗中穿梭，带来毁灭、恐怖与绝望， 我看到城堡中的国王和茅屋中的农夫一样颤抖着死去， 我看到人们放声大哭，眼泪却冻结在脸上，我看到…… 我看到了好多可怕的东西，但也看到了希望……”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你看到的希望就是坦格利安？” “没错。诸神已经向我们启示了末日的逼近，那么，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而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们就决不能再容许内斗与分裂，七国必须统一在一个声音下，一个秩序下。 而这一点，雄鹿做不到，狮子做不到，冰原狼做不到，玫瑰、猎鹰、鳟鱼、烈阳长戟更加做不到。 唯有巨龙！” “巨龙已经灭绝了。”山姆威尔提醒道。 “但它们终将归来！”瓦里斯眼中闪烁着虔诚的火焰，“我已经在蓝色的火光中看到了！” 山姆威尔没有说话。 瓦里斯抓住男爵的手腕，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凯撒大人，之前我为什么不向小指头揭穿您？因为我知道，小指头是个自私自利的野心家，他只顾着自己的地位权势，从来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混乱是阶梯？ 不，混乱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唯有秩序，才是我们渡过末日浩劫的希望！ 而拥有巨龙的坦格利安，才能建立这样一个秩序！” 山姆威尔抽出手来，微笑道：“瓦里斯大人，您当情报总管真是屈才了，您应该去当使者。从此国王不需军队，光靠你一张嘴，就能说服任何敌人投降。” “我们从来不是敌人。”瓦里斯认真道。 “我知道。”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我也认可你的观点。从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在这个地方登陆开始，七大王国就是一个愚蠢而过时的概念了。铁王座需要一个更加强大而英明的君主，瓦里斯大人，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他便转身登上了船。 落日的余晖洒在黑水湾，像是给扬帆起航的海船铺开了一条金黄色的通道。 (本章完) 159 战争 「凯撒大人让你收手。」 鹰嘴屿领地总管加文将山姆威尔寄回来的信递给了契曼。 看着眼前已经有些陌生的契曼，他心里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气。 三个多月前，此人接受领主大人的命令，扫荡领地周围的野人部落，从那之后，加文就不断听到有关此人的各种传闻。 无一例外，都充满了血腥和暴虐的味道。 野人叛徒、杀人狂魔、无法战胜的怪物、来自鹰嘴屿的恐怖使者…… 如今契曼在赤红山脉中可谓是臭名昭著，凶名远播。 不过，所带来的成果也是斐然。 鹰嘴屿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野人部落已经全部臣服，也有不臣服的，但都被恐怖使者送去了地狱。 领地里的野人数量已经暴增到了三万多人。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但加文却难以高兴，反而忧心忡忡，他总觉得，这个契曼有失控的风险。 当初凯撒大人给了此人一百精兵，并允许他自己征召五百野人，但加文却知道，如今契曼的手下早就超过了千人。 虽说鹰嘴屿一直都是按照六百人的份额供应武器和粮食，但契曼自己在征服野人部落的时候，捞点粮食补给也不是什么难事，自然可以多养些士兵。 如今此人羽翼渐丰，声名已起，还会愿意老老实实地在凯撒大人手下当狗吗？ 契曼默默看着信，没有说话，他的身上穿着细亚麻的外衣，干干净净，没有血迹，却弥漫着扑鼻的血腥味。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开口了，语调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大人没有说，不过应该快了。」加文沉声劝道，「所以你最好立刻跟我回鹰嘴屿。还有你的手下，超出凯撒大人允许数量的士兵，我劝你全都解散。」 契曼的目光从信纸上抬起，转而看向加文。 加文这才注意到，此人的瞳孔变得很淡，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冰冷的目光有如实质，毒蛇一般在他皮肤上缓缓滑过，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眼睛……怎么回事？」加文道，语气有些颤抖。 「诸神的惩戒。」契曼嘴角上翘，「也可能，是魔鬼的恩赐。」 加文咽了咽口水，忽然后悔亲自来跑这一趟。 这条疯狗更疯了！ 加文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正想着该怎么再开口，却见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汇报道： 「契曼大人！岩石部落拒绝臣服！」 契曼的目光终于从加文身上移开，让后者松了口气。 「拒绝臣服？」契曼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那就毁灭吧。传我命令，进攻。」 「是！」 「等等！」加文鼓起勇气道，「凯撒大人已经命令你收手了！」 契曼缓缓转过头，给了加文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别急，等我再给大人准备最后一份礼物。」…. 加文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再劝，他觉得眼前这条疯狗恐怕真的敢杀自己。 山林间响起低沉的号角，随之而来的，是厮杀叫喊声。 契曼去了前线指挥战斗，留下加文在原地发愣。 一位随行的侍卫上前道：「加文大人，要不要阻止契曼？」 加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低声骂道：「你去阻止他啊！看他会不会宰了你！」 侍卫顿时不敢说话了。 加文无奈地叹息一声，前行几步来到一处高丘。 岩石部落的山寨就在下方的溪流边，此时正被契曼率军攻打。 战斗很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没一会儿，连溪水都被染成了血红。 加文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这场战斗从中午持续到傍晚，岩石部落的山寨终于宣告陷落。 加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高丘，走入弥漫着血与火的山寨。 契曼的手下正在打扫战场，加文见到他们没有杀俘，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等他走到山寨最核心位置的一个小屋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和求饶声。 「投降！我们投降！别杀了！我们愿意臣服！」 加文站在门口，看见契曼正将长剑从一个女野人胸膛中拔出来。 「他们已经投降了。」加文忍不住开口劝道。 契曼回过头，咧嘴一笑，此时他浑身浴血，真的跟魔鬼没什么两样。 「部落首领怎么能投降呢。」说着，他又割断了一个少年野人的咽喉。 「我真的投降！投降！不要再杀我的孩子们了！求你了！」岩石部落的族长求饶道。 然而迎接他的是契曼的长剑。 哧！ 「你！」族长口中吐血，面容扭曲，「你会下地狱的！我诅咒你！」 「比起求饶，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契曼微笑道。 族长破口大骂，表情越发狰狞扭曲。 契曼越看越喜欢。 于是，他拔出长剑，又捅了一次。 —————————— 穿过重兵把手的三道曲墙，亚历斯·奥克赫特来到旧宫之前。 具有洛伊拿特色的长戟塔和太阳塔巍然耸立在宫殿两翼，金色拱顶和镶铅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里是阳戟城的核心，也是多恩的权力中心。 但对作为铁王座使者的亚力斯来说，却是个充满敌意和危险的地方。 他穿着象征着御林铁卫身份的白色铠甲和白色披风，手捧着一个木盒，缓缓走入旧宫大门。 沉重的马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铿锵声响，也吸引了大厅中聚集了众多多恩贵族的注意。 他们看清来人后，全都投去愤怒的目光。 亚力斯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径直往前。 视线前方，那里的高台上摆放着两把座椅，其中一把椅子上画的是马泰尔家族的长戟标志，另一把椅子上则画的是洛伊拿的日耀纹章。…. 长戟与烈阳。 当初正是有了渡海而来的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的帮助，马泰尔家族才终于完成了征服多恩全境的梦想。 正因为如此，马泰尔家族至今保留着洛伊拿人的传统，比如统治者依然使用亲王和公主的称号，又比如男女子嗣具有同等的继承权，而这个家族的全称，其实是纳梅洛斯·马泰尔。 意为，娜梅莉亚与马泰尔的血脉。 亚力斯在高台前站定。 刚才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纹章，沙地闸门、扇形金手、金冠骷髅、红黄交错的火焰、红底上的三只黑蝎子、抓着粉色婴儿的黑秃鹫……林林总总，似乎多恩的各大家族都到齐了。 山雨欲来啊。 亚力斯安静站立，对周围的目光和议论不闻不问。 直到他看到侧门打开，「红毒蛇」奥柏伦亲王推着一张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男人。 大厅中的议论声顿时消失不见，贵族们全都向轮椅上的男人投去注目礼。 因为那人正是多恩的统治者，道朗·马泰尔亲王。 奥柏伦亲 王将轮椅停在高台下，搀扶着哥哥走到画有金色长戟的座椅上坐定。 然后他自己站在了座椅的右手边。 亚莲恩公主也走上高台，站在了道朗亲王的左手边。 亚力斯俯身行礼，道： 「尊敬的多恩亲王，我带来了乔佛里国王的旨意。」 「你带来了我女儿的头颅！」道朗亲王还没开口，「红毒蛇」奥柏伦亲王就愤怒道。 「私生女。」亚力斯辩解道，本想以此缓和气氛，却事与愿违。 「那依然是我的女儿！」奥柏伦亲王咆哮，「你们杀了她！没有经过任何审判！这就是你的国王所谓的正义吗！」 亚力斯叹息一声，将木盒放置在地上，道： 「奥柏伦殿下，我能理解您的愤怒和痛苦。但此事是您有错在先，如果您没有擅自杀害培提尔·贝里席大人和派席尔大人，又逃离地牢，国王陛下也不至于会如此生气。」 「培提尔不是我杀的。」奥柏伦亲王辩解了一句，然后就自嘲地笑了，「估计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算了，我是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了。正义从来都不是你们所追求的东西。我如果乖乖待在君临等待审判，估计也是跟我女儿一个下场。」 亚力斯越发觉得这次出使不会有任何乐观的结果，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奥柏伦殿下，陛下命您前往君临，接受审判，否则……」 「否则什么？」奥柏伦亲王嚷道，「莫非他敢来攻打多恩！」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群情激奋，多恩贵族们愤怒地咒骂着，嘶吼着，像是恨不得上来将亚力斯撕成碎片，打包还给铁王座。 亚力斯额头渗出冷汗，他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道朗亲王，做着最后的努力：…. 「道朗殿下！请您慎重考虑！如果不接受铁王座的要求，那等待多恩的，就只有战争！」 「战争？」道朗亲王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轻薄地如同一张脆弱的羊皮纸，但却让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亚力斯知道，道朗亲王不过是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病人，但此时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比「红毒蛇」还要危险。 「是的。」白骑士道，「我恳请您慎重考虑，否则战争一起，多恩恐怕会血流成河。」 「你在威胁我？」 「不。」亚力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了片刻才用尽量缓和的语气道，「我只是向您传达陛下的旨意。」 「那就是陛下在威胁我。」 亚力斯哑口无言。 道朗亲王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有动怒：「你的国王在威胁马泰尔家族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族语？」 「不屈。」道朗亲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撑住座椅扶手，似乎是要站起来。 亚莲恩公主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父亲推开。 「不折。」道朗亲王弓着身体，缓缓起身。 他的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细密的汗珠，枯枝般的双腿颤抖不止，但却终究是站了起来：「不挠。」 不屈，不折，不挠（unboed，unben，unbroken） 论人口论财富论战争实力，多恩在七大王国中要算倒数，但在马泰尔家族的领导下，他们却是最后一个臣服于铁王座的王国。 坦格利安征服六国只用了短短两年，而直至两百年后，多恩才终于并入铁王座的统治之下，而且还是通过联姻的方式。 烈阳长戟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象征。 「你的国王既然要战争，那么……」道朗亲王虚弱的身体还在颤抖，但声音却无比坚定， 「我就给他，战争！」 「战争！战争！战争！」大厅中的多恩贵族们疯狂怒吼。 汹涌的声浪中，亚力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对未来的局势再无侥幸—— 战争。. 萝卜上秤 160 回归领地 清晨明媚的阳光中，货船缓缓驶入港口。 嗯，说是港口，其实就一条栈桥…… 但即便面对如此寒酸的景象，山姆威尔依然心潮澎湃—— 这可是自己亲手从无到有，一点一滴，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领地！ 当然还有那些可爱的投资人们，也给予了一些帮助，虽然微不足道，但山姆威尔始终铭记在心—— 如果只有他自己记的就更好了。 “凯撒大人！欢迎回家！” “加文！哈哈，你小子长胖了不少！”山姆威尔看到站在迎接队伍最前排的领地总管，张开双手，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抱完之后，山姆威尔指着身后的货船，叮嘱道： “安排人将船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记住，是全部！一件也不能少！” “是，大人！我这就安排。” 随后，山姆威尔又跟自己的家臣们一一寒暄问候，向领民们挥手致意。 “我的城堡终于建好了？”山姆威尔望着领地中巍然耸立的最大建筑，脸上不禁露出兴奋的笑容。 “是的，大人。城堡已经完工将近两个月了，家具基本都配齐了，您随时可以入住。”工匠首领维多笑呵呵道。 “很好！”山姆威尔加快脚步，喜滋滋地开始巡视自己的城堡。 这座城堡最高有上百英尺，尖耸的塔顶飘扬着蓝底的双头鹰旗，城墙依着两面山崖而建，约有八十英尺高，全部用坚硬的岩石堆砌而成，厚度超过了十英尺，上面安置了四台小型投石机。 城墙外围引来海水做了一条护城河，山姆威尔通过河上的吊桥，再穿过巨大的铁闸门，终于进入城堡内部。 “大人，这就是您的主堡，共有六层，里面有三十八个房间，两层地下室。此外，还有三处副堡，马厩、仓库、营房、花园……” 听着维多的介绍，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这座城堡真的算不上雄伟，跟他刚离开的红堡完全没法比，也不如他见过的高庭那般美丽优雅，但山姆威尔还是在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座城堡。 或许将来他会拥有更多更大更雄伟的城堡，但这一座，对山姆威尔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城堡中没有水源吗？”山姆威尔忽然想到一个军事上的问题，“一旦被长期围困，没有水源的话，守军坚持不了多久。” “大人放心，这个我们考虑到了。”维多胸有成竹地指着屋顶，“鹰嘴屿临海多雨且空气湿润，所以我在上面设置了很多蓄水管，可以收集露水雨水，再通过管道流入蓄水池，一般可以共七百人饮用，甚至节省一点能供应上千人。” 山姆威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听到维多说人数，他便对加文问道： “我的领地现在有多少人口了？” “大概有五万四千六百多人。”加文脱口而出。 “这么多！”山姆威尔有点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他记得走之前领地人口刚突破一万大关，不过星坠城大战后，戴恩家族的战争赔偿条款中，有提到要派遣七千青壮来鹰嘴屿劳作，再加上星坠城不允许阻止这些多恩青壮在此地定居生活的条款，这些人基本已经被山姆威尔视为自己的领民了。 另外，一直都有河湾流民不断加入鹰嘴屿，但即便如此，也距离五万差得远。 除非…… 山姆威尔立刻想到了被自己派出去的契曼。 “是契曼给我搞了不少野人回来吧？”山姆威尔在随行的家臣中搜寻着，却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咦？怎么没见到他人？”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加文开口道：“大人，契曼他……他在外面……” “在外面？”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我不是让他停止行动了吗？难道他没听我的命令？” “倒也不是。契曼确实停止了扩张，但……他现在驻扎在谷外……” “为什么？是你不让他进来的？” 加文点点头，然后生怕山姆威尔误解，连忙又解释道： “大人，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他。而是他现在手下的士兵已经多达千人！谷中的军队却只有五百人。我担心……” “千人？”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我只允许他招募五百人的吧？” “是的，大人，我也一直按照这个份额供应粮食和武器，但……” “我知道了。”山姆威尔脸上看不出喜怒，“派人去告诉契曼我回来了，让他立刻来城堡见我。” “是。” 随后，山姆威尔继续巡视城堡，但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压抑。 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使者就匆匆返回汇报道： “凯撒大人，契曼不愿来，他说，鹰嘴屿不欢迎他，如果您要见他，就出谷相见。” 这下气氛更加凝滞。 山姆威尔反倒笑了起来：“架子挺大啊。” 加文连忙道：“大人，您不能出去。” “怎么？契曼难道还敢杀我？” “契曼……”加文一咬牙，“他好像疯了！” “疯了？”山姆威尔笑道，“他不是早就疯了。” 托德·佛花开口道：“大人，如果您真要出谷，我建议带上军队。” “谷内军队不是还没契曼的手下人多嘛，带上反而丢人。”山姆威尔呵呵一笑，拍了拍背在身后的巨剑【黎明】，“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色变，连忙出言阻拦。 …… “凯撒大人召见，你为什么不去！” 山谷外，乌查愤怒地质问道。 契曼用那双冰冷苍白的眼睛瞥了一眼身旁的野人，道： “我为什么要去？” “伱想背叛凯撒大人？”乌查愈发愤怒。 “背叛？”契曼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是虎牙部落的野人？还是你觉得自己姐姐嫁给了那个总管，自己也就成了河湾人了？” “不错，我以前是虎牙部落的野人，但现在是凯撒大人的领民！他给我们吃给我们穿，照顾我们的老人和孩子，给了我们从未有过的美好生活！这样的恩典，值得我誓死追随！” “真好。”契曼鼓了鼓掌，却没了下文。 “你现在就跟我进谷！”乌查怒道，“去给凯撒大人下跪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契曼却站着没动。 “你真的想背叛凯撒大人？”乌查将手握在了剑柄上，“我警告你！契曼！别看你手下人多，但你去问问他们，有几个愿意跟着你再回山林当野人的？你若是背叛凯撒大人，看看他们还愿不愿意追随你！” “是啊。他们有几个是真心追随我的？”契曼叹息一声，“我也好想知道啊。” “那我告诉你！没有！一个没有！” “真的？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乌查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疯子说话。 对，这家伙早就疯了！ 就在乌查想着是不是找几个信任的手下来将契曼制服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此人说道： “看，你的凯撒大人出来了。” 乌查连忙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果然从谷口走出。 愣神间，就听契曼用一种莫名的口吻道： “他可比你们有胆量多了。” 乌查将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契曼却似乎对身边的威胁毫不在意，他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从山谷中走出的身影。 阳光的映照下，他身上的白色铠甲闪耀着绚丽的光泽。 “他居然真的一个人来了……”契曼喃喃道，苍白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近了，更近了。 契曼已经能看清那张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面孔。 真的是他。 山姆威尔·凯撒。 无数次午夜梦回，契曼的眼前浮现的，都是这一张脸。 正是这一张脸，让契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绝望的滋味。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仿佛依然能品尝到鲜血的味道—— 那是他兄长们的血。 “弟弟，杀了我，然后有多远逃多远，不用想着为我们报仇。他是玩弄人心的魔鬼！你永远也斗不过他！” 哥哥临终前的嘶吼在耳边响起。 契曼没有逃，而是选择了接近魔鬼。 是的，魔鬼正向他走来。 越来越近。 契曼已经能够看清他那身白色铠甲上的徽章，看清那张蓝色披风上的纹路。 蓝色，正是舅舅鲜血的颜色。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被诸神厌弃的事情！” 舅舅临死前的呼喊在耳边萦绕。 因为我已经将灵魂献给了魔鬼。 契曼无数次对自己道。 “契曼。”魔鬼在呼唤。 山姆威尔在契曼跟前十来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一手握住身后巨剑【黎明】的剑柄，缓缓拔出： “过来，跪下。” 契曼苍白的眼眸中印出红金色的光芒。 火！ 炽烈的火光瞬间充斥了整个世界，一切都仿佛在燃烧。 恍惚间，契曼仿佛回到了那个傍晚—— 星坠城的军队前来攻打鹰嘴屿的那一天。 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仿佛降世的魔神，用一把火葬送了所有敌人。 长夜将至，星辰泣血。 契曼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这段古老的预言。 他将唤醒石头中的魔龙…… 他将手持燃烧的红剑…… 他是预言中的…… “王。”契曼喃喃出声，然后起身向前。 近了，更近了。 契曼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恐惧，那种让他沉寂的心跳再次活跃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噗通。 山姆威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契曼，手中高举的火焰巨剑缓缓挥出。 但剑上的火焰却逐渐熄灭，只剩红金色的玄奥纹路，弥漫着来自远古的苍茫气息。 巨剑停在契曼肩头。 “想好你的家族名了吗？” “请主人赐名。” “你来自虎牙部落，就以虎牙为名吧。” “契曼·虎牙，拜见主人！” “我，山姆威尔·凯撒，在七神的见证下，以鹰嘴屿男爵之名，册封契曼·虎牙为骑士。” “我，契曼·虎牙，向主人凯撒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 契曼匍匐在地，亲吻凯撒的脚尖。 (本章完) 161 领地诸事 呲呲呲——噗！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的“烟花”，嘴角抽动了几下。 科本学士难得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道： “大人，目前来讲，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威力虽然没有您所说的那样大，但还算一种比较好的引燃物，虽说比不上【野火】，但胜在制造方便，成本也不高。”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也没有过多苛责。 他之前为了防止科本学士又忍不住去捣鼓活体实验，就给对方立了一个研究课题——黑火药。 当然，他自己其实对这方面的知识也是一知半解的键盘侠水平。 科本学士倒是真的按照山姆威尔所给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提示做出了黑火药，就是威力嘛…… 跟烟花差不多，只能当个还算凑合的引燃物。 离战场大杀器还差得远。 好在山姆威尔也没抱太大希望，一没系统二没知识，他攀起科技树来实在太过艰难，有这功夫，真不如去搞条龙。 是该去搞条龙了，山姆威尔忽然想到，毕竟红彗星算算时间也快来了。 不过，这个研究还是要继续，再不济也能让科本学士有点事做。 “嗯，还不错。”山姆威尔鼓励道，“可以继续研究，火药的配比可以调整，看看能不能搞出威力更大的配方来。还有，你可以研究一下怎么制造一个密闭空间，那样或许爆炸的威力可以更大。” 科本学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大人。” 山姆威尔看着陷入沉思的科本学士，忽然觉得，或许哪天此人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毕竟这家伙可是连生化人都能捣鼓出来，说不准哪天就能掏出个tnt呢。 离开学士塔，山姆威尔来到城堡一层大厅，这里已经坐了十几位衣着鲜亮的商人。 他们见到男爵进门后，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吧，先生们。”山姆威尔摆摆手，来到主位上就坐。 侍女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 山姆威尔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 “诸位先生，我知道你们都是远近闻名的葡萄商人，所以才邀请你们前来商量一份大买卖。” 一位胖乎乎的商人开口道：“男爵大人，我听说您是想采购新鲜葡萄，对吗？” “是的。”山姆威尔点头。 没办法，领地里的葡萄长得太慢了，但此时白兰地却已经在维斯特洛大陆打响了名气，青亭岛、旧镇、高庭已经多次发信来催促他加快生产了，雷顿·海塔尔伯爵更是放下豪言，说有多少他就收多少。 但偏偏鹰嘴屿的白兰地产量严重受限。 虽说领地里现在不缺劳动力，蒸馏设备的制造也不成问题，但缺酿酒的原材料啊。 大规模种植的葡萄还没有成熟，而且目前看来，山姆威尔还是低估了七国贵族对于白兰地的热情，之前规划的种植面积还是太保守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通过采购葡萄来解决原材料短缺的问题。 虽说这样一来，成本会提高，但好在还有得赚。 只要有得赚，那还犹豫什么。 “我需要大量的新鲜葡萄，目前暂定为每个月五万磅，这个数目以后还会增加，所以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说完，山姆威尔缓缓扫过全场。 商人们果然都露出了惊喜而贪婪的神色。 这确实是一个大买卖！ “男爵大人！我们青亭岛的葡萄是全维斯特洛大陆最好的！选择我们，您绝对不会后悔！” “男爵大人，我们果酒厅的葡萄最是物美价廉！” “男爵大人，我们金树城的葡萄是少女们亲手采摘！” ……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按了按手，止住了众人的叫嚷： “各位能坐在这里，已经是通过了初步的筛选，葡萄的品质和产量肯定是符合我的要求的。不过，因为这次我是想寻找长期的稳定合作伙伴，所以有一些额外的要求。” “大人您尽管讲！” “好。”山姆威尔面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首先，既然是长期合作，那么我要求货款半年结算一次。” “半年？” 商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当然明白，这就相当于他们必须自己垫资购买半年的葡萄产量。 这可不是小数目。 “是的，半年一结算。如果有人对此有意见，现在就可以退出了。”山姆威尔淡淡道，端起酒杯来又喝了一口。 等他放下酒杯，就见场上一人没少。 毕竟这么大利益，半年一结又怎么样呢。 而且如今山姆威尔·凯撒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商人们也愿意为他承担一些风险。 “很好，看来各位还是相信我的信誉。”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朝身后的侍女挥挥手，“我这次只打算选择三家合作伙伴，而如何选择这三家……” 等侍女给每位商人送上一张羊皮纸，山姆威尔才继续道： “就请各位将自己的供货价格写在纸上，到时候，我会根据伱们的价格，选择三位合作伙伴。请注意，你们只有一次出价机会哦。” 听闻此言，商人们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色变。 “安静！”山姆威尔在他们说话之前就打断，“这个过程不得说话。开始吧。” 商人们如同一个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但慑于领主权威，也只得唉声叹气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羊皮纸，陷入迟疑。 他们当然明白了这位年轻领主的打算，这是让他们相互压价。 但虽然明白，却也无可奈何。 一边暗自咒骂着这个该死的男爵怎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一边咬着牙将自己的最低价写了上去。 等侍女将一张张羊皮纸收上来后，山姆威尔去掉其中出价明显过低的两家，然后在剩余的里面取出报价最低的三家，交给加文。 加文随即念出了上面的三家商人的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商人表情有些复杂，既为自己拿下订单而高兴，又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报价是不是太低了…… 至于那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纷纷面露失望。 山姆威尔朗声道： “很好，接下来就由我的总管来跟这三家签订供货契约。至于其余的几位先生，虽然买卖不成，但你们依然是鹰嘴屿的朋友，我将赠送各位一人一桶白兰地，作为你们奔波来此的酬谢。” 商人们面色稍缓，纷纷开口赞美领主大人的慷慨。 山姆威尔跟加文交代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大厅。 刚出门，就见一位穿着修士袍的中年男人向自己走来。 “凯撒大人，我是七神的仆人，伊万。” 果然还是来了啊。 七神教会的人。 “伊万修士。”山姆威尔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今天刚到么？” “我半个月前就到了，这段时间在您的领地范围内巡视了一下，今天才刚回到鹰嘴屿。” “好，希望您在这里生活得愉快。”山姆威尔随口应付一句就准备离开。 可惜，伊万修士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凯撒大人，我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帮助。”山姆威尔耐着性子道。 “不得不说，凯撒大人您的领地扩张速度真是前所未有的快，但也因为如此，您恐怕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些野人，他们信仰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伪神，这是对您虔诚的玷污，更是对七神的亵渎。”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看了修士一眼，淡淡道： “伊万阁下，我也就跟您直说了吧。当初招揽这些野人的时候，我就承诺过他们，不会强行要求他们改变信仰。也正是因此，我的领地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发展壮大。所以，如果您想让我颁布法令，强行统一信仰，抱歉，请恕我无法违背之前许下的誓言。” “凯撒大人，我并没有要求您颁布这样的法令。”伊万修士笑呵呵道。 山姆威尔微微有些诧异：“那你……是想要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首先，您必须在领地里修建一座供奉七神的教堂，并允许我自由传播七神的福音，第二，您必须定期参加教堂的礼拜，第三，您要按照男爵的标准定期缴纳献金，当然如果您想奉献更多，七神定会赐予您更多。” 山姆威尔默默听完，忽然觉得这个修士的条件还真的不算过分。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除了北境，哪家领主领地里没有教堂？又有哪位骑士不定期参加礼拜？ 至于献金，一个男爵的标准也就是每个月十银鹿。 对山姆威尔来说真不算啥负担。 原本他还担心教会的人抓住他的小辫子，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呢。 山姆威尔瞥了这位修士一眼，这才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挂着一把小巧的提灯装饰。 每位修士都会将自己奉献给七神的某一个形态，而提灯，是老妪的象征。 看来，这位伊万修士或许真的继承了老妪的智慧。 “只要你不强行要求我的领民信仰七神，这些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山姆威尔其实也不想跟教会产生冲突，如果能和平相处那自然最好。 “当然不会。信仰从来强求不来。强求来的，也绝不是虔诚。”伊万露出沧桑的微笑，“凯撒大人，只要您允许我在您的领地里传教，相信总有一天，您的领民会自发地汇聚到七神的光辉下。” 山姆威尔暗自撇嘴，不置可否。 正当他暗自庆幸自己过了教会这一关时，就听伊万修士又道： “对了，凯撒大人，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希望您能答应。” “说说看。” “我想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做启蒙。”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这位修士一眼，却摇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安排人给孩子们启蒙了。” 伊万微微一笑，居然没有纠缠，只是点头称好。 (本章完) 162 债主上门 “马克爵士，欢迎来到鹰嘴屿！” 山姆威尔站在谷口，给了这位来自高地城的穆伦道尔家族骑士一个拥抱。 两人也算老熟人了。 “凯撒大人！”马克·穆伦道尔看向山姆威尔的眼神中带着激动和崇拜。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这位年轻的男爵从一个落魄的开拓骑士一步步成为如今享誉七国的冠军骑士。 而这仅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之前从君临回来，马克爵士还记得自己向父亲马丁子爵讲述君临比武大会的盛况时，对方那一副不敢置信的滑稽表情。 当然，随后马丁子爵就醒悟过来，立刻派儿子来到鹰嘴屿，只为一件事—— 要债。 当初为了支持山姆威尔的开拓，马丁子爵可是将高地城的所有工匠和学徒都派了过来，作为回报，山姆威尔也答应了会在一年后归还工匠和学徒，以及十倍的租用金。 其实当马丁子爵发现山姆威尔一直没有开展所谓的海盗事业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可能被骗了。 但念在人都已经派了，总不能直接都叫回来，那样岂不是自己毁约，什么补偿都拿不到了。 而且鹰嘴屿毕竟能产出白兰地和白银，有这两样东西在，马丁子爵倒是不太担心山姆威尔还不起钱。 这次听说山姆威尔获得比武大会长枪冠军，又赢得了四万金龙的巨额奖励，马丁子爵才忍不住派儿子来试探一下—— 一年的租赁期也快到了，是不是可以还钱了。 山姆威尔似乎也猜到了马克的来意，绝口不提还钱的事情，拉着他在领地中到处乱逛，喝喝酒，吹吹牛，还带着他参观了自己收藏的“巨龙的宝藏”。 “凯撒大人。”马克终于忍不住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我们两家的契约，您想必也知道，距离约定的一年期限，只剩下最后两周了，所以……” “是吗？这么快呀？我都差点忘了。”山姆威尔呵呵笑道，“不过，既然你提到这个事，我倒是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山姆威尔两手一摊：“我拿不出钱支付租金了。” 听到这么干脆而光棍的回答，马克在原地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随即叫道： “不可能！凯撒大人，您在跟我开玩笑是吧？长枪比武的冠军奖励可是有四万金龙！” “它们都在这儿了。”山姆威尔指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巨龙宝藏”。 马克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像是想笑，又像是心疼，好半晌才道： “凯撒大人！您被骗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君临的好商人手里买回来的宝贝，件件价值连城。要不这样吧。”山姆威尔一副万分不舍的表情，“你要是看中了哪一件，我可以送给伱，就算抵扣租金了。” “我一件也不想要。”马克直摇头，“我只要金龙。” “没有金龙。”山姆威尔非常光棍地说道，“不信您可以亲自在城堡里找，找到都算你的。” 马克顿时无语，好半晌才道：“那就用银鹿支付也行，您的领地里总不会没有白银吧？” “那您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山姆威尔道，“我领地目前的开销全部靠那座银矿撑着。银鹿铸造出来还没等冷却，就被那些该死的供应商们瓜分一空。哎，马克爵士，我是真的穷啊！” 马克越发无奈，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卷羊皮纸，道：“凯撒大人，您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您看，就这份契约，在七神的见证下！” “我明白。”山姆威尔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出背信弃誓的事情。” 马克松了口气：“所以您会还钱对吧？” “不。我是真没钱了。”山姆威尔缓缓摇头，随后做出无比心痛的表情，咬牙道，“所以，只好让你们拿走抵押物了。” “抵押物？”马克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那份契约，“码头？” “是的。既然还不起钱，那鹰嘴屿的码头，你就拿走吧。” 马克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上次他来鹰嘴屿的时候，分明看到那个码头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光秃秃的栈桥…… “我能去看看那个码头吗？” “当然。”山姆威尔当即带路，“请跟我来。” 等马克真的亲眼看到所谓的码头后，就彻底傻眼了。 “凯，凯，凯撒大，大人，这就是您所说的码，码头？”可怜的马克爵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按照契约，我还不起钱，这个码头你们拿走吧。” “不行！”马克这回是真的怒了，“凯撒大人，您这是故意耍我们！” 山姆威尔指了指马克手中的契约，淡淡道： “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怎么耍你们了？这份契约当初可是马丁子爵自己同意的，可不是我逼他签的。” “我，我，我……”马克看着上面父亲的签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山姆威尔眼见对方脸色涨得通红，终于失笑道：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马克爵士，不要当真。” 马克顿时一喜：“您吓死我了，凯撒大人！所以您会还钱的，对吧？” “钱我是真没有。”山姆威尔耸耸肩，不等马克发怒，他就再次道，“不过，人倒是不少。” “什么意思？”马克脸色又变了。 “跟我来。”山姆威尔招了招手。 马克带着疑惑和愤怒，跟着上去。 两人沿着沙滩前行，很快马克便听到了整齐的口号声，同时也看到了正在海边训练的士兵们。 “马克爵士，您觉得我的士兵怎么样？”山姆威尔指了指前方正在训练的队伍。 “训练有素。”马克称赞了一句。 对于面前这位年轻男爵在军事上的造诣，马克还是很认可的，毕竟对方有一系列的辉煌战绩摆在那里。 “那好，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意思。”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您跟我要钱我是真没有，既然您又不愿意按照契约拿走码头，那么，我给您多一个选择，士兵。” “士兵？您是说，用士兵来换工匠？” “差不多这个意思。”山姆威尔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雇佣兵，来自鹰嘴屿的雇佣兵。 我负责他们的训练、武器、军饷，他们为高地城而战，穆伦道尔家族只要负责给他们饭吃就行了。之前高地城租赁了两百七十名工匠给我，我可以租给你们同样数量的士兵，以后只要工匠还在鹰嘴屿，这些雇佣兵就会留在高地城为穆伦道尔家族而战。 怎么样？如果同意，我们可以立刻签订新契约。” “雇佣兵？”马克陷入了沉思。 这其实是山姆威尔思考了许久的一个规划，他准备将鹰嘴屿打造成一个雇佣兵输出地。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他在看到领地人口暴增后的无奈之举。 鹰嘴屿实在太贫瘠了，没法种田，而光靠白兰地酿造和白银开采是无法完全消化这么多劳动力的，所以山姆威尔就必须找到一个劳动力输出的方式。 但事实上，在这个几乎没有第二、第三产业的世界里，劳动力本就是过剩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没有土地的流民、乞丐。山姆威尔想要输出劳动力，也找不到接盘侠。 既然劳动力没法直接输出，山姆威尔便想到了另一种方式——武力输出。 领地里的野人本就是以打猎为生，跟种田的农夫相比显然具备更高的军事素养，只要给他们武器装备，再训练一下，就是合格的职业士兵。 维斯特洛大陆上可从不缺少战争，而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有对士兵的需求。 如今活跃的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佣兵团就是明证。 所以山姆威尔便打算逐步将领地里数量众多的野人武装起来，让他们出去当雇佣兵。 一来可以赚取佣金，二来嘛，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培养自己的后备军队。 若是将来山姆威尔需要，可以将这些雇佣军召回，为自己作战。 当然，他也清楚，这种方式培养的雇佣军的忠诚度肯定比不上领地里的常备军，但以鹰嘴屿目前的情况，一旦常备军的规模超过千人，财政压力就会变得极大，所以为了数量，山姆威尔只能牺牲一些质量和忠诚度了。 不过，山姆威尔也采取了一些手段，来提高这些雇佣军的忠诚度。 比如这些雇佣兵的家人全都留在鹰嘴屿，比如安排信任的人当军官，比如坚持由自己来给这些雇佣兵发军饷和抚恤，比如给他们洗脑，让他们相信自己才是他们的主人，是预言中的王子等等。 其实，只要山姆威尔的实力继续扩张，名气继续上升，对这些散落在外的雇佣兵的号召力也会增强。 当然，这些雇佣兵始终只能作为辅助，真正的核心军队还是领地里的常备军，这一点山姆威尔很清楚。 “马克爵士，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见对方久久不语，山姆威尔开口催促道。 他相信马克会答应自己的新条件，除非对方愿意拿走那个破码头。 “我需要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马克终究是没能下决心。 “可以。”山姆威尔笑道，“我相信马丁子爵会认可我的新方案的，毕竟战争的脚步，已经近了。” (本章完) 163 宣战 「凯撒大人！你太过分了！」 娜塔莉·戴恩气冲冲地叫道，紫色眼眸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娜塔莉小姐，我哪里过分了？」山姆威尔正在视察领地里的葡萄种植园，就见到星坠城的女伯爵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我在高庭等了那么多天，你都没有来！」 「这不是领地里的事情太多，暂时抽不空嘛。」山姆威尔习惯性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高庭怎么样？好玩吗？」 「高庭可漂亮了！」娜塔莉轻易就被转移了话题，也顾不上跟山姆威尔生气了，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起了自己在高庭的经历。 玫瑰花海、河中游船、狩猎活动、篝火晚宴……还有各种美食佳肴、精彩表演，总之，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山姆威尔没去真是亏大了。 「看来你在高庭过得不错。」山姆威尔耐心听完，随后问道，「你见到奥莲娜夫人了吗？」 「见到了。她人可好了，完全没有外面人形容的那样可怕。」 「哈哈，看来她很喜欢你呀。有没有给你介绍青年俊杰？」 「没有啊。」娜塔莉摇头，发间装饰的铃铛轻轻作响，「就算介绍了我也会拒绝的。」 山姆威尔闻言倒是有些意外，「荆棘女王」看着这么一位未婚女伯爵在眼前晃悠，居然没有想法？ 还是说，那位老夫人担心因此惹怒了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高庭应该已经将星坠城默认为是山姆威尔的势力范围了。 这种尊重让山姆威尔感到颇为舒服。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葡萄藤蔓枝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林中鸟鸣阵阵，海上浪花滔滔，空气中流转着静谧而温馨的味道。 娜塔莉挽着山姆威尔的手，嘴巴停不下来，说着各种细碎的琐事，问着好笑或好玩的问题，时间也在这番交谈中飞快流逝。 可惜，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而脆弱。 科本学士匆匆赶到，将一封来自君临的信件递给了山姆威尔。 娜塔莉见山姆威尔脸色变得凝重，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山姆。」 「铁王座对马泰尔家族宣战了。」山姆威尔将信件揉成一团，目光复杂。 虽说对这一天早有预料，而且他才是这一战的幕后推手，但当战争的号角真正吹响时，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还是让他一时失语。 娜塔莉就更加惊惶了，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顿时将山姆威尔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山姆，那，那我怎么办？」 山姆威尔拍了拍娜塔莉微微发抖的手，安慰道： 「不用怕，这事不会牵扯到星坠城的，我保证。你现在写信回去，召集戴恩家族所有封臣。」 「好。」娜塔莉下意识地点头，但随后就可怜兮兮道，「山姆，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嗯，我会跟你一起回星坠城。不过，也不用着急，你先写信回去召集封臣，我们等几天再回。」 「好。」娜塔莉也不问山姆威尔这样安排的原因，便答应下来。 随后两人继续在葡萄园中走着，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闲情逸致，娜塔莉也没了谈兴，只是挽着山姆威尔的手臂，默默出神。 山姆威尔倒没怎么慌张，毕竟对这一天早有预料。 而且现在只是铁王座对多恩宣战，他又不是王领的贵族，不需要立刻率军响应。 他还要等自己的封君梅斯·提利尔公爵的征召令。 这之间有一段时间差，足够他将星坠城安排妥当。 之后娜塔莉便在鹰嘴屿住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山姆威尔给她带来了一个惊喜。 「母亲！」娜塔莉惊叫一声，兴奋地扑进戴面纱的女人怀里。 「亚夏拉夫人。」山姆威尔也笑着上前打招呼。 得到宣战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去找游鸦部落。 「母亲，您是来陪我一起回星坠城的吗？」娜塔莉期待地问道。 「抱歉……」 亚夏拉刚要拒绝，山姆威尔就连忙劝道：「夫人，大战将起，您最好还是跟娜塔莉回去一段时间吧。我相信您内心深处一定也是担心的，不然我派人通知时，您也不会立刻就出现。」 「是啊，母亲，求求你了！陪我回去吧！」娜塔莉抱着母亲的腰，不肯放手。 亚夏拉叹息一声，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娜塔莉兴奋地不行，抱着母亲蹦蹦跳跳。 等她冷静下来，三人才上了船向对岸的星坠城而去。 这段海路并不远，早晨出发，晌午刚过，便到了。 但出发时天气晴朗，抵达时却下起了大雨。 高隐城领主休斯·戴恩子爵和星坠城代理城主吉尔·沙德爵士冒雨在码头上等候着。 这两人也是最早一批向山姆威尔投诚的戴恩家族骑士，所以在战后被委以重任。 由于天公不作美，所以迎接仪式潦草而短暂，众人略显狼狈地进入了城堡。 山姆威尔在休斯子爵的亲自带领下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内装饰华美，有一张巨大的羽毛床，四脚都雕饰成长剑的形状，帷幔没有使用戴恩家族的紫色，而是凯撒家族的天蓝色以示对客人的尊敬。 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密尔地毯，壁炉中篝火已经升起，山姆威尔刚好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挂在了壁炉旁。 休斯子爵将一张羊皮纸递了过来，道： 「大人，至今还未前来的封臣名单都在这里了。」 「好。」山姆威尔接过羊皮纸，面无表情地浏览了一遍，发现没来的戴恩家族封臣居然有十二位。 看来自己扶持的女伯爵在戴恩家族领地中的威望确实很有限啊，这么多人敢明目张胆地无视她的召集。…. 见山姆威尔不说话，休斯子爵又补充道：「大人，阳戟城也派人来了。带来了道朗亲王的征召令，要求星坠城出兵。」 「来的是谁？」 「奥柏伦亲王的私生女，娜梅莉亚·沙德。」 山姆威尔嘴角上翘，笑容冰冷：「红毒蛇的私生女真是多啊，才在君临死了一个，现在又送一个来星坠城，他也不担心绝嗣么。」 休斯子爵嘿嘿一笑：「大人，红毒蛇的私生子女遍布多恩，想让他绝嗣可不容易。」 「他要是一直这么嚣张，总有这么一天的。」山姆威尔将羊皮纸收好，吩咐道，「通知已经抵达的诸位封臣，娜塔莉伯爵将于明天上午召开会议，请他们参加。」 「是。」 「哦对了，让那条阳戟城的沙蛇也来参会。」 休斯子爵这回却面露难色：「大人，娜梅莉亚小姐不在城中。」 「她不在？」 「是的。五天前她就来到星坠城了，不过见娜塔莉伯爵不在，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怀疑，她恐怕去见某些戴恩家族的骑士了，那十二位没来的人，应该都被她拜访过。」 山姆威尔冷冷一笑：「看来都串联好了呀。那正好，你放出消息，就说明天娜塔莉伯爵会有重要事情宣布，让所有戴恩家族封臣全部前来。我倒要看看，那条沙蛇，还有她串联的那些人敢不敢来。」 「是，大人。」 休斯子爵离开后，山姆威尔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正准备出门逛逛，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房门，就见娜塔莉·戴恩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这位星坠城的女伯爵换了身简约的紫色长裙，刚好与她的紫色眼眸相称，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缎面丝带，凸显出盈盈一握的纤腰，柔软的深色长发散发着清香的水汽，看来应该刚刚洗过。 「感谢主人的招待，我正要亲自去向您道谢呢。」 山姆威尔故作姿态的模样惹得娜塔莉咯咯直笑。 「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这是你的地盘。」 娜塔莉走进房间，双手在裙摆上揉搓，看起来有些紧张。 山姆威尔感受到了这一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明天的事情？」 娜塔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脆弱的迷茫： 「山姆……我是不是不适合当领主啊……」 山姆威尔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安慰道：「没有人天生适合当领主的，你还小，有些迷茫和害怕是正常的，以后就好了。而且，还有我帮你呢，对，还有你母亲，这次她不是也来了嘛。」 「母亲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娜塔莉眼神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我确实要离开，毕竟你也知道，要打仗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稳定好星坠城的局势再离开。」 「那你带我一起！」娜塔莉抱住山姆威尔的手臂，「上次打仗你就带了我的。」 「这不一样啊。」山姆威尔只能耐心解释，「上次你不过是我的小侍女，但现在你可是星坠城的女伯爵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戴恩家族，不能随心所欲了。这次你可以用各种借口不参战，但绝对不能加入铁王座一方，那样会让你的领民对你离心离德，要知道，多恩人向来排外……」 山姆威尔说不下去了，因为面前的小姑娘开始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娜塔莉突然扑了上来，笨拙地去找他的唇。 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没有抗拒，将娜塔莉拥入怀中，帮助她将那个青涩的吻变得温柔而绵长。 房间中安静下来，只剩下壁炉中的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bkΒα./. 萝卜上秤 164 比武审判 第二天当山姆威尔在走廊上遇见娜塔莉时，小姑娘的脸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山姆威尔刚想打个招呼，就见娜塔莉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就跟兔子似的窜得不见了人影。 留下山姆威尔满脑门子黑线。 其实两人昨天也没干啥，娜塔莉的勇气也就支撑了那一吻的主动，然后就溜得没影了。 来到餐厅，山姆威尔发现娜塔莉果然也在，正在埋头对付盘子里的馅饼，不敢看他。 山姆威尔走到她身旁，故意将她头发揉乱，惹得她张牙舞爪地抗议，两人的关系才恢复如初。 至少是表面上的。 在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絮叨声中用完早餐，两人又在城堡中散了会步，之后才结伴来到骑士大厅。 此时，戴恩家族的一众封臣都到齐了，甚至包括休斯子爵名单上列的那十二位「迟到的」骑士，以及那位来自阳戟城的使者，奥柏伦亲王的私生女，娜梅莉亚·沙德。 这位与当年的洛伊拿战士女王同名的私生女有着黑色的眼睛和褐色的头发，皮肤乳白如雪，身材如柳枝般苗条，腰间的皮带上，却插了十几把短刀。 山姆威尔对这条「沙蛇」有些印象，记得她在奥柏伦亲王的私生女中排行老二，是个充满野心和危险的女人。 娜塔莉来到主位站定，目光从人群中找到山姆威尔和母亲亚夏拉，仿佛就此找到了勇气。 「诸位，这次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件事要宣布。」娜塔莉开口，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厅，「铁王座已经对马泰尔家族宣战，因为‘红毒蛇，被指控谋杀三位内阁大臣，而且不愿接受审判……」 「等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娜塔莉。 山姆威尔循声望去，果然发现是娜梅莉亚·沙德站了出来。 「娜梅莉亚小姐，您打断伯爵大人的讲话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休斯子爵硬邦邦道。 「对此我道歉。」娜梅莉亚敷衍地说了一句，随后立刻道，「但我不能容忍娜塔莉伯爵对我父亲的污蔑。」 山姆威尔立刻反唇相讥：「既然奥柏伦亲王认为自己是无辜的，那为什么要逃离君临，不敢接受审判？」 「因为父亲知道，他得不到公正的审判。其实他已经找到了谋害琼恩·艾林的真凶，却被某些人暗中谋杀，还意图将脏水泼到他身上，出于无奈他才离开了君临。」 「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山姆威尔道。 娜梅莉亚看着山姆威尔，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凯撒大人，如果您被指控谋杀，愿意接受审判吗？」 「我？」山姆威尔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要不是无端的指控……」 「好！」娜梅莉亚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话，她露出得意的表情，道，「现在有多位戴恩家族的骑士指控你谋杀了戴恩家族的上任伯爵艾德瑞克大人和阿莉里亚小姐。」…. 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位骑士站出来附和。 山姆威尔冷笑着道：「你这不就是无端的指控？艾德瑞克大人和阿莉里亚小姐当时是在黑港城出事的吧，而我从未去过那里。」 「你雇佣了杀手。」娜梅莉亚道，「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曾拿着一张阿莉里亚小姐的画像来星坠城确认，而且，你将领地建在鹰嘴屿，不就是图谋星坠城吗？杀了艾德瑞克大人和阿莉里亚小姐，你就可以扶持某位来历不明的人成为星坠城的领主了。」 「你说谁来历不明？」亚夏拉·戴恩站出来道。 娜梅莉亚也微微一窒，她当然知道这位亚夏拉小姐是正经的戴恩家族嫡系成员，连他父亲都没法否认此女对星坠城的继承权，但娜塔莉…… 「抱歉，亚夏拉夫人，我没有质疑您，而是您的女儿，她毕竟是野人的孩子……」 山姆威尔不耐烦地打断道：「娜塔莉伯爵已经得到了奥柏伦亲王的亲口承认，怎么？难道你父亲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娜梅莉亚知道自己陷入了误区，连忙将话题拉回来： 「凯撒大人，我并非在质疑娜塔莉伯爵的合法性，刚才的那番话也只是为了证明您对这起谋杀所具有的动机。面对这项指控，不知道您敢不敢接受审判？」 「这是毫无根据的指控。」娜塔莉忍不住出言辩驳，「你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吗？」 娜梅莉亚耸耸肩：「正因为这儿没人知道指控的真假，也无法进行裁定，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七神裁决。那么，凯撒大人，您敢接受比武审判吗？」 山姆威尔的脸色有些古怪。 这女人脑子抽了吧？居然要找人跟他进行决斗？ 巨剑【黎明】在手，山姆威尔现在可是神挡杀佛。 不过，也是因为他只在青亭岛的战船上用过一次【黎明】，而水手们向来以喜好吹牛著称，所以这位多恩私生女估计不清楚他的底细。 「你准备让谁跟我打？」 「我来！」一位面容坚毅，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西奥多·戴恩，愿意为艾德瑞克大人和阿莉里亚小姐的正义而战！」 娜梅莉亚挑衅道：「凯撒大人，您敢接受吗？」 「为什么不敢。」山姆威尔上前几步，「我可不是红毒蛇那种怂货。」 娜梅莉亚忍着怒火，叫道：「好！那就开始吧！请两位披甲！」 「我不用，」山姆威尔呵呵一笑，「清白就是我的铠甲。当然，西奥多爵士请自便，毕竟诸神可不会赐予力量给邪恶一方的代理骑士。」 「正义与邪恶，可不是嘴上说说！」西奥多叫嚷了一句，自以为看穿了山姆威尔的陷阱。他当即叫来了侍从，开始穿戴铠甲。 娜塔莉也连忙跑来劝说：「山姆，你还是穿甲吧。」 「不用。」山姆威尔依然固执己见。…. 「对呀，凯撒大人可是君临比武大会的长枪冠军呢。」娜梅莉亚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会需要铠甲？」 山姆威尔也不理她，等对面的骑士穿好铠甲，他才上前，只背着一把巨剑【黎明】。 「作为一名戴恩，你死在【黎明】剑下，应该感到荣幸。」山姆威尔道。 「作为一名戴恩，我会证明你配不上这把神剑。」西奥多反击道。 娜梅莉亚站在两人中间，表情兴奋，道： 「让我们先祈祷！」 她举起双臂，大声道： 「无上荣耀的七神，请眷顾我等。」 整个大厅中的骑士们都开始附和： 「公正的天父，仁慈的圣母，勇敢的战士，纯洁的少女，辛劳的铁匠，智慧的老妪，请为我们揭示此人诚实抑或虚伪，正义抑或邪恶！ 倘若他真诚，请赐予他力量！ 倘若他罪恶，请带给他死亡！ 荣耀七神，请您见证！」 祈祷完毕，西奥多放下面甲，缓缓将长剑拔出。 虽然面对的是一位比武大会的冠军，但西奥多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骑士，自然知道长枪比武与真实决斗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对面的年轻人太过自大，居然连铠甲都不穿。 西奥多觉得，这一定是诸神的旨意，是诸神在这一刻剥夺了对方的理智。 诸神保佑！ 「为了艾德瑞克大人和阿莉里亚小姐 的正义！」西奥多怒吼一声，就准备挥剑向前。 但就在此时，他见到山姆威尔缓缓拔出了背后的【黎明】。 乳白色的剑身在出鞘的一刹那，就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金色纹路，犹如一条火红的缎带，从山姆威尔背后扬起。 耀眼的光芒瞬间让大厅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那是【黎明】？ 那是【黎明】！ 是的，这才是戴恩家族传承了上千年的宝剑！ 这才是，拂晓神剑！ 火红的剑光拖曳而出，犹如刺破黑暗的黎明曙光，顷刻间便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 西奥多几乎是瞬间便放弃了抵抗。 原来在诸神眼中，我才是邪恶啊。 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意识便被黑暗吞噬。 火光掠过，西奥多的铠甲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齐胸被切成了两段。 好在火焰烧焦了血肉，倒没有将场面搞得很狼藉。 山姆威尔手持燃烧的红剑，傲然而立，朗声道： 「公正的七神已经赐予我胜利，证明我的无罪！」 「无罪！无罪！」大厅中，戴恩家族的骑士们也跟着叫道。 「无罪！无罪！」应和的骑士越来越多，甚至连之前被娜梅莉亚拉拢的那十几位骑士，居然也加入了其中。 娜梅莉亚惊恐地发现，这些原本倾向于马泰尔家族的骑士们，此刻看向山姆威尔的眼神，竟然都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后悔的情绪如同毒蛇，噬咬着娜梅莉亚的内心。 等山姆威尔将巨剑【黎明】重归于鞘，众人才安静下来。 娜塔莉也趁机宣布： 「我，娜塔莉·戴恩，以星坠城伯爵之名，在此宣布拒绝接受道朗·马泰尔的征召，除非他同意让奥柏伦·马泰尔接受正义的审判！」 「审判红毒蛇！」山姆威尔当先叫道。 随后戴恩家族的众骑士纷纷应声道： 「审判红毒蛇！」 「审判红毒蛇！」 「审判红毒蛇！」 …… 人群中，只有娜梅莉亚低着头，显得格格不入。 她知道，自己这次出使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了。 戴恩家族，不会再听从烈阳长戟的征召。 娜梅莉亚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站在大厅中央的男爵，而刚好对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一瞬间，她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萝卜上秤 165 抵达高庭 等山姆威尔告别依依不舍的娜塔莉回到鹰嘴屿，就见马克·穆伦道尔也去而复返。 果然，高地城的马丁子爵最终还是同意了山姆威尔的新方案。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高庭也已经正式发出了征召令，高地城正好需要士兵。 双方重新签订了一份契约后，山姆威尔派遣了两百七十名士兵去为高地城而战。 送走马克爵士，山姆威尔立刻找来工匠首领维多，吩咐道： “维多先生，鹰嘴屿码头后续的建设可以开工了，就用您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个方案。” 维多深深看了眼前的年轻男爵一眼，点头道：“是，大人，遵从您的吩咐。” 之后山姆威尔又在鹰嘴屿停留了三天，给自己的封臣家臣们分配好任务。 这其中，他又将契曼·虎牙这条疯狗放出去攻略周边的野人部落了。 毕竟他找到了一个输出雇佣兵的路子，便不再将更多的人口视为负担，契曼也就派上用场了。 这次他还特地跟契曼强调了不要乱杀人，包括部落首领也是能不杀就不杀。 以目前鹰嘴屿的实力，那些部落首领就算留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杀了反而坏了名声。 山姆威尔可不想让自己那个“恐怖男爵”的称号真正传播开来。 另外，他也严肃地要求契曼不得随意扩大军队，下次如果他回来发现契曼手下的军队超过了五百的限额数，可就不会轻易放过此人了。 契曼倒是一声不吭地点头应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卢卡斯·戴恩骑士被山姆威尔留下，负责领地的防御，并时刻注意星坠城方向的情况。 之后，山姆威尔便带着侍从卡图和托德·佛花骑士，以及五百士兵出发前往高庭。 虽说鹰嘴屿的战争潜力远不止于此，但山姆威尔肯定不会一下子将全部家当拿出来，尤其这次还是给铁王座打工。 作为一个刚刚拥有领地的男爵，能拿出五百士兵，已经是对封君征召令的极大尊重了，谁也没法指责。 现在还不是他发力的时候，要等铁王座给多恩放掉足够多的血，山姆威尔才会在合适的时机全力出击，看看能不能从这头虚弱的野兽身上咬下一块肥肉。 只要戴恩家族还掌握在手中，山姆威尔随时可以直捣多恩的腹心。 这次前往高庭，不像上次那样需要边走边训练新兵，全速行进下，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顺利抵达。 看着屹立在曼德河畔的那座华美城堡，山姆威尔颇有些唏嘘。 上次在这里接受开拓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 此时响应梅斯公爵征召令的领主已经来了不少，提利尔家族在城堡外专门设置了一处军营，用来安置士兵。 山姆威尔将手下都安排在军营，叮嘱随行的乌查统领士兵，负责日常训练，然后就带着侍从卡图和托德·佛花进了城堡。 穿过花园迷宫，跨过吊桥，山姆威尔就见到玛格丽·提利尔居然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听到你抵达的消息，我就过来等了。山姆，想见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啊。”玛格丽语气中带着责怪，脸上却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她今天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宫装长裙，罩着蕾丝花边的披肩，柔软的棕色长发用银丝发带扎起，胸前的蓝宝石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高贵典雅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俏皮和可爱。 “我们不是刚在君临见过嘛。”山姆威尔走上前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玛格丽白了男爵一眼，却也没有过多纠缠，她总是能拿捏好分寸，“吻我，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握住少女伸出的纤手，在指间印下一吻。 随后玛格丽很自然地挽住山姆威尔的手臂，领着他往前走：“祖母已经念叨伱好久了，这次你可别想跑。” “怎么会想跑。我也早就在期待与奥莲娜夫人的会面了。”山姆威尔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玛格丽也没有拆穿，转而问起了他来时的经历，以及鹰嘴屿的情况。 说说笑笑间，两人来到花园中的一座凉亭。 “嚯！咱们的冠军骑士来了！”奥莲娜夫人夸张地叫了一声，“山姆，你这肥肉是怎么减的！到时候教教我儿子，也省的我整天看着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心里厌烦。” 还好梅斯公爵不在。 山姆威尔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行礼，道： “夫人，凛冬将至，还是多留点肥肉好呀。” “凛冬将至？”奥莲娜夫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山姆威尔就坐，“你去了趟君临，怎么说话就像个史塔克了？怎么？被国王之手的魅力征服了？” 山姆威尔在椅子上坐下，又对亲自给他倒茶的玛格丽道了声谢，随后才回答奥莲娜夫人的问题： “倒跟国王之手艾德大人没什么关系，而是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寒风，有感而发。夫人，您应该知道这个夏天已经持续九年多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恐怕会是一个可怕的长冬。” “你担心什么？即便是在冬天，河湾地也不会缺粮食，真正该紧张的是北境人。” “我是担心长城之外的东西啊。听说那里已经出现了许多本该沉睡的古老种族，塞外的野人们蠢蠢欲动，甚至连森林之子都出现了，而守护绝境长城的守夜人军团，如今却都是小偷、盗贼、杀人犯之类毫无荣誉感的家伙们，很难想象七国的安危要寄托在这些人手里。” “你这么担心绝境长城，当初被蓝道赶出家门的时候，干嘛不去当守夜人？” 山姆威尔被怼的没话说了，只好端起茶杯来掩饰尴尬。 “荆棘女王”的丈夫罗斯·提利尔公爵据说当年是狩猎时不慎坠落悬崖而亡，可山姆威尔忽然觉得，那位老公爵或许有可能是受不了妻子的毒舌而自愿跳下去的…… 不过，他也试探出来了，奥莲娜夫人是真的不关心绝境长城的事情。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河湾这么靠南方，就算长城真的失守，也是去祸害北境、河间、谷地之类的地方，怎么也不会轮到河湾头上。 要想让提利尔家族为绝境长城操心，真是天方夜谭。 可惜啊，哪怕以奥莲娜夫人的智慧，也无法预见异鬼的出现。 “山姆，这次你怎么没结婚就跑出来了？”奥莲娜夫人突然将话题带去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结婚？”山姆威尔有些傻眼，“我哪来的结婚对象？” 奥莲娜夫人撇撇嘴：“你难道不是想娶娜塔莉·戴恩？不然之前佛罗伦家的小姑娘你干嘛不娶，而是让给弟弟？” “我……”山姆威尔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娜塔莉那张可爱娇憨的笑颜，以及那一个青涩笨拙的吻，然后就忽然有些失神。 “现在可是你娶娜塔莉的最好时机。”奥莲娜夫人变得有些语重心长，“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毕竟还年轻，还没开始想这种事情。”山姆威尔随便找了个借口。 “骗异鬼的吧。”奥莲娜夫人不屑地撇撇嘴，随后用那双小眼睛审视着面前的年轻男爵，“山姆，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娶其他人？” 我想娶你孙女，你答应吗？ 山姆威尔这么想着，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娜塔莉，还有那个酸酸甜甜的吻，小姑娘尝起来像是盛夏的草莓。 他的迟疑和沉默在奥莲娜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山姆，你不会想娶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吧？” “蛤？”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明白奥莲娜夫人的脑回路是怎么跳跃的。 “是呀。”玛格丽也在一旁吃吃笑道，“我们的冠军骑士将花环桂冠都送给弥塞拉公主了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味。 不等山姆威尔回答，奥莲娜夫人就道：“我劝你最好别好高骛远，公主不是你一个男爵可以妄想的。娜塔莉·戴恩已经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娶了她，你就是有实无名的湍流河之王。” 湍流河之王吗？ 山姆威尔真心觉得这个头衔不咋滴，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道：“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奥莲娜夫人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 “上次君临之行的情况玛格丽都跟我说了，所以我必须感谢你，要不是你劝着，估计加兰和洛拉斯这两个傻小子怕是要把提利尔家族拖入政斗的漩涡。” “您不必客气，这是我身为提利尔家族封臣应该做的。” “你也不必谦虚，提利尔家族的封臣中，有脑子的本就不多，所以，该给的奖赏，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说着，奥莲娜夫人就冲站在凉亭外的托德·佛花招招手，“托德，过来。” 等托德进来行礼后，奥莲娜夫人又道： “托德，这些年你跟着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也是屈才了。现在，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以继续跟着我，也可以向身前的这位大有前途的鹰嘴屿男爵效忠。自己选吧。” 托德·佛花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脑中不由得闪过这一年来跟随山姆威尔南征北战的一幕幕场面，终于还是一咬牙道：“谢谢老夫人的恩典。我想跟着凯撒大人！” “好，去吧。”奥莲娜夫人很干脆地摆摆手。 托德当即跪在山姆威尔面前，将佩剑高举过头顶，大声宣誓效忠。 山姆威尔认真看了对方一眼，终于还是接过长剑，在他肩头一点： “我接收你的效忠。” 话音刚落，属性面板上的封臣数量立刻变成了3，还有“冲锋陷阵”那一栏，也变成了3/100。 (本章完) 166 盛夏厅 “哥哥！到时候我能跟在你后面冲锋吗？” 山姆威尔在侍从的帮助下穿着铠甲，弟弟狄肯·塔利在一旁嚷道。 这次蓝道伯爵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弟弟率领一千八百士兵响应封君的征召。 这个数字只有上次支援鹰嘴屿的一半，看来蓝道伯爵并不是很乐意给铁王座卖命。 “你现在代表的可是角陵，跟在我屁股后面算什么。”山姆威尔一边整理着胸甲上的钩扣，一边随口道。 “梅斯公爵应该会派人统一指挥各家的步兵，我到时候肯定要跟着骑兵队冲锋！哥哥你也一样，所以我到时候就跟着伱冲！”狄肯兴奋得鼻尖发红。 “别傻了弟弟，多恩人可不会再跟我们在开阔地带打正面决战了，这次他们肯定只会龟缩在城里。你难道想骑马去撞城墙吗？” “这样啊……”狄肯挠挠头，有些失落。 山姆威尔看着憨厚的弟弟，暗自摇头—— 你小子要是还这么傻乎乎的，别怪蓝道伯爵又要换继承人了。 不过山姆威尔也不得不承认，狄肯确实长得挺壮，才几个月不见，个头居然又窜了一截，都跟山姆威尔差不多高了，穿上铠甲后甚是威风。 “走吧，可别最后一个到。”山姆威尔将【黎明】背在身后，又将鹰翼头盔夹在胳膊下，对弟弟催促道。 “好。” 全副武装的兄弟俩出了门，穿过蜿蜒的长廊和美丽的庭院，来到主堡的骑士大厅。 此时正值清晨，大厅内的每个壁台上却都统统燃起了火炬。 门口站着一位传令官，大声通报着进门的各位领主、骑士的名讳和头衔。 门内是铠甲和刀剑的海洋，山姆威尔扫了一眼，暗自估计这里怕是有上千名骑士了。 而河湾地的战争潜力远不止于此。 作为维斯特洛大陆七神信仰的中心和骑士制度的发源地，河湾拥有着冠绝七国的骑士数量。 再加上富裕的生活条件和先进的锻造水平，可以说，河湾骑士军团也是七国最为恐怖的一股战场力量。 只可惜，统御河湾地的提利尔家族却并没有驾驭这股力量的威望，尤其是当代高庭公爵“充气鱼大人”，更没有能力让河湾地的所有骑士心甘情愿为其冲锋陷阵。 山姆威尔看着前方高台上那个臃肿的身影，露出一个隐秘的不屑微笑。 这股力量若是能为我所掌握…… “诸位骑士！”梅斯公爵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他开始了战前动员宣讲。 不过内容乏善可陈，山姆威尔听得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梅斯公爵讲完了，大主教又捧着《七星圣典》上来给众位骑士赐福。 然后是由七十七位修女组成的唱诗班领唱赞歌。 接着大主教又来带着大家祈祷…… 等一系列繁冗无聊的仪式结束后，山姆威尔真的快睡着了。 最后还是梅斯公爵扯着嗓子吼的那一句“干死多恩人！”引发了河湾骑士们的热烈响应，这才将山姆威尔惊醒。 “干死多恩人！”山姆威尔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这下总算可以出发了。 一众领主、骑士们依次离开城堡，进入军营。 随着一面面颜色图案各异的旗帜开始飘扬移动，这支停留在高庭城外的军队也如一头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缓慢地挪动着自己臃肿的身躯，开始向东而去。 山姆威尔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军队，一边暗自观察着这支河湾大军。 他大略估算了一下，这次河湾出动的军队数量在四万左右，如果再加上负责后勤的民夫、马倌、小贩之类的，总人数估计在七八万左右。 这已经算是一支颇为庞大的军队了，但对于人口众多的河湾地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多大规模的动员。 而且，山姆威尔已经看出了眼前的这些士兵良莠不齐，夹杂了太多明显是刚刚放下锄头稍作训练就上阵的农夫，这也导致行军的队伍歪歪扭扭，像一条快散架的蛇。 其实这也不算意外。 这次战争的起因毕竟是为了给琼恩·艾林公爵复仇，这可跟河湾贵族关系不大，自然不会有多少河湾领主愿意将自家的精锐全都贡献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多恩是河湾的世仇，估计梅斯公爵这次连四万大军都凑不齐。 虽说质量不怎么样，但至少数量摆在这里，山姆威尔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大军。 四万多人的大军行进之间，旌旗蔽日，马蹄声隆隆，大地都为之而微微颤动。任何作为大军一员的人，都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以及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慌和敬畏。 但这种感觉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退，之后涌上来的，就是因漫长枯燥的跋涉而带来的烦躁情绪。 山姆威尔听到的叫骂声、训斥声也越来越多，路边的木杆子上的脑袋，也越来越多。 为了维持秩序，贵族老爷们动手杀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军队的纪律，就是用这种血腥而残忍的手段维持的。 慈不掌兵，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面对这种规模的军队，领兵将领一旦稍有仁慈和软弱，底下就会人心浮动，甚至开始产生骚乱。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山姆威尔的心肠也开始变硬，对手下犯错的士兵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平日里只会训斥的小毛病，到这时或许就会变成一顿鞭子。 好在鹰嘴屿的军队一向注重纪律，倒还不至于让山姆威尔动手杀人立威。 大军出了高庭之后，一路沿着曼德河往东，在果酒厅拐向支流舟徙河，中途还路过了蓝道·塔利伯爵当年击败劳勃·拜拉席恩的地方——岑树滩。 山姆威尔与弟弟狄肯简短地瞻仰了一番父亲当年名扬天下的旧战场后，就随着大军继续向东，在高低起伏的山地中又走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抵达了铁王座指定的集结点—— 盛夏厅。 盛夏厅位于河湾地、风暴地与多恩的交界处，是前朝王室坦格利安家族的夏宫。 一百多年前，戴伦·坦格利安二世将妹妹嫁给了多恩亲王，终于通过联姻的方式完成了七国的统一，盛夏厅正是为了纪念这项伟业而建造。 它坐落于崇山峻岭之间，更像一座宫殿而不是城堡，但可惜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它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就是著名的“盛夏厅的悲剧”。 事情发生在伊耿·坦格利安五世统治末期，当时坦格利安家族的巨龙早已死绝，留下的龙蛋也都成了顽石，无法孵化。伊耿五世为了孵化巨龙，做了诸多尝试，后来据说在一卷来自亚夏的古老卷轴中找到了办法—— 火祭。 于是，这位国王来到盛夏厅，准备好七枚龙蛋和【野火】，决定在庆祝自己的第一个曾孙即将出生的同时，将巨龙也带回世界。 然而，火祭并没有带来巨龙，而只带来了毁灭。 可怕的【野火】失控了，蔓延开来，烧掉了整座盛夏厅，同时也吞噬了包括国王及其长子在内的众多王公贵族的性命，只有少数人幸存下来。 但也就在这场大火中，伊耿五世的孙女诞下了后来那位引爆了簒夺者战争的王子——雷加·坦格利安。 这位诞生于“盛夏厅的悲剧”中的雷加王子，此后的一生都无法摆脱这场大火的阴影，因此也做出了一系列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乃至于导致了坦格利安王朝的覆灭。 可以说，簒夺者战争的因果，其实在盛夏厅的悲剧中，就已经埋下了。 坦格利安家族其实不是土生土长的维斯特洛贵族，而是来自于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一个名叫瓦雷利亚半岛的地方。 瓦雷利亚半岛上有着四十个龙王家族，他们极其富有、血统高贵、掌握巫术，能够驾驭巨龙，因而所向披靡，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坦格利安就曾是这些龙王家族之一。 然而一场末日浩劫毁灭了瓦雷利亚半岛，也让这个巨龙帝国轰然崩塌。 四十个龙王家族中，唯有坦格利安家族从预言中得知了灾难，并在浩劫来临之前逃离。 他们来到龙石岛，蛰伏了几个世纪后，才带着长大的三条巨龙征服了维斯特洛大陆，建立了坦格利安王朝。 但成于预言，也败于预言。 随着下一个末日的逼近，坦格利安家族的成员们也开始被新的预言所困扰。 不少坦格利安因此变得偏执，乃至癫狂。 伊耿五世据说也是从预言中获知了一些东西，才沉迷于孵化巨龙，他相信唯有巨龙才能阻止即将到来的末日。 同样的，雷加王子也得到了一些启示，认为自己的子嗣中即将诞生预言中的王子，但“龙有三个头”—— 坦格利安家族的纹章就是一条三头巨龙。 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也有三条巨龙，他自己和两个妹妹刚好一人驾驭一条。 可雷加王子的妻子，来自多恩的伊莉亚公主却在生下两个孩子后，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让雷加王子开始恐慌，他觉得自己必须诞下第三个孩子，才能符合“龙有三个头”的预言，才能阻止末日的降临。 于是，他找到了来自临冬城的莱安娜·史塔克，试图让火龙与冰狼结合诞下第三子，全然不顾对方已经有了婚约。 这个一心想要拯救世界的王子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导致了坦格利安王朝的覆灭。 山姆威尔遥望着远处的宫殿废墟，心思流转。 当然，他来此并不是缅怀坦格利安家族的疯子们的，而是惦记着盛夏厅的废墟下，可能埋藏的那七枚—— 龙蛋。 167 西境雄狮 其实从军事角度来说，盛夏厅并不是一个适合大军集结的地方。 多恩边疆地其实有更加适合的城镇可以作为大军集结点。 但乔佛里国王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了盛夏厅。 当然，他选择此地肯定不是为了来看坦格利安家族的夏宫废墟的，盛夏厅对于拜拉席恩家族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个“福地”。 当年簒夺者战争爆发初期，劳勃·拜拉席恩就是在这里一日三奏凯歌，打出了一个完美开局。 乔佛里选在这里集结，应该也是想借一借父亲的好运。 可惜，这位愚蠢的国王很快就为自己的轻率选择付出了代价。 盛夏厅位于崇山峻岭之间，道路艰险，后勤不便，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问题是，水源。 盛夏厅前其实是有一汪湖泊的，但这个湖泊显然无法满足这样一支庞大军队的用水需求。 当河湾大军抵达的时候，盛夏厅已经聚集了接近十万人的大军。 除了河湾的四万，还有王领的一万大军，西境的三万大军，以及风暴地的两万大军。 此外，北境、河间地、谷地的大军还在路上，等这三家大军抵达，此地聚集的大军怕是会轻松突破十五万。 这么多人马的吃喝拉撒，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这汪并不算大的湖泊的承受极限。 原本碧蓝的湖水，已经变得浑浊不清，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美丽的湖边景色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垃圾和人畜粪便。 “选在盛夏厅集结，是谁的馊主意？” 飘扬着怒吼雄狮旗帜的营帐内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 说话的是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 这位七国最有权势的大领主现年五十多岁，却依然精神饱满，身体强健，他的头发是金色的，两颊的鬓须也是金色，连淡绿色的眼眸中也带着金黄。 曾经有位愚蠢的弄臣开玩笑说泰温大人连拉的屎里都有黄金，于是从此他便只能在凯岩城最深处的地牢里度过余生。 “是我……” 国王乔佛里刚开了个头，太后瑟曦就连忙接口道：“父亲，是御前会议讨论后决定的。” “愚蠢！”泰温公爵毫不留情地骂道，“现在的御前会议里都只剩傻子了吗？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呢？他好歹也打过簒夺者战争，怎么会同意这种决定？” “艾德大人是反对这项决定的。”财务大臣“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幸灾乐祸道，“不过我们的好国王和好太后坚持，所以……” “闭嘴！提利昂！”瑟曦瞪了弟弟一眼，有点气急败坏。 泰温公爵已经明白过来，转头又看向大儿子，道： “你怎么也不劝劝。”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耸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又没资格列席御前会议。” “父亲，我倒是列席了。如果您愿意知道，我也劝了。”弟弟提利昂道。 可惜，泰温公爵没理会侏儒小儿子。 “外公！”国王乔佛里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嚷道，“选择盛夏厅集结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泰温公爵眯着眼睛盯着国王，“大军驻地附近要有活水！如果你还不明白这个问题，就亲自去到那个装满屎尿的水塘边好好体会一下！” “那都是因为他们随地大小便！还把各种垃圾倒进湖水里！”乔佛里涨红了脸，强辩道，“我这就下令，禁止往湖水里丢垃圾！禁止在湖边大小便！” “是吗？”泰温公爵撇了撇嘴，“原来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为什么不能？”乔佛里愣了一下。 “我建议要不干脆禁止士兵喝水、大小便算了，这样湖水很快就会变得和原先一样蔚蓝。”提利昂用诙谐的语调道。 泰温公爵没理会小儿子的调侃，也不想再跟外孙解释，转头看向女儿：“你们如果不懂军事，就该听听别人的意见。” “我哪里不懂了！”乔佛里爆发了，“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我是国王！我想让我的军队在哪里集结，就在哪里集结！” “那干嘛不去阳戟城集结。”提利昂嘲讽道，“我保证道朗亲王如果见到自己床前聚集了十万大军，肯定会吓得跑到陛下您的跟前，亲吻您的脚趾，请求您的原谅。” “闭嘴！”乔佛里朝舅舅吼道，“伱这个侏儒怪物！再说话我就拔掉你的舌头！” “上一个叫嚣着要拔掉别人舌头的国王，叫伊里斯·坦格利安。”泰温公爵冷冷地提醒自己的外孙，“大家都叫他‘疯王’，后来他什么下场需要我告诉你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乔佛里朝泰温公爵吼道，“我才是国王！我才是国王！这里是我父亲当年击败风暴地诸侯的地方！他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他当年奋勇杀敌的时候，你却只敢躲在凯岩城里观望！” 全场鸦雀无声。 噢噢噢，有好戏看了！提利昂兴奋地想着。 泰温公爵沉默地审视着外孙，淡绿的眼眸中闪烁着金光。 “乔佛里，”太后瑟曦扶住儿子的肩膀，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害怕的情绪，“快给外公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乔佛里依然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国王不向任何人道歉！” “谢谢您的格言，陛下。”泰温公爵言语中的寒意几乎能冻掉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詹姆，国王累了，送他回营休息。让学士配点安眠酒，以助陛下入睡。” “我才没累！”乔佛里喊道。 可惜，泰温公爵已经不再搭理他。 詹姆牢牢抓住乔佛里的手臂，将还在大呼小叫的国王拉出了营帐。 “父亲，我很抱歉。”国王离开后，太后瑟曦连忙道歉，“乔佛里还小，有些任性……” “是任性还是愚蠢，你自己分辨不清吗？”泰温公爵没好气道，“你到底是怎么教这个孩子的？” 言传身教。提利昂暗戳戳地想着。 “不是我教的。”瑟曦辩解道，“都怪劳勃！” “是啊，都怪一个死人。”提利昂讥讽道，“反正他也没法跟你争辩，索性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算了。” “够了！”泰温公爵道，“不管是谁的责任，你作为母亲都必须教好他。我不希望面对一个劳勃二世。” “这孩子不是劳勃二世。”提利昂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是疯王二世。” “闭嘴提利昂！”瑟曦吼了弟弟一声，然后转向父亲道，“您放心，我会教好他的。他才十三岁，会越来越懂事的。” “但愿如此。这场战争中不要再让他发布任何命令，瑟曦，你能保证这一点吗？如果不能，就带他回君临。这里不需要一个捣乱的国王。” 提利昂建议道：“最好还是让我们的国王回君临，不然这他迟早闹出事来。” 瑟曦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弟弟：“父亲，如果现在让小乔回君临，会对他的威望造成极大打击，士兵们也会认为国王抛弃了他们。这对军队士气极为不利。” 泰温公爵盯着女儿的眼睛：“你保证他不会再插手军务？” 瑟曦连忙保证：“放心父亲，我一定会管好小乔。” “好。”泰温公爵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用命令的口吻道，“明天一早，大军南下去黑港城集结，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否则会有瘟疫蔓延。” “是，父亲。”瑟曦乖巧地像只小猫。 但当她听到父亲的下一句话，就立刻炸毛了。 “另外，我准备将你再次嫁人。” “嫁人？”瑟曦叫道，“不！我不要再婚！” 她才刚刚品尝到权力的滋味，怎么舍得放弃去相夫教子。 “哦，我亲爱的姐姐，美丽的姐姐！”提利昂兴奋地在椅子上摇晃着两条悬空的小短腿，“您还如此年轻，如此美貌，如此丰饶多产，总不能下半辈子独守空房吧？” “父亲！”瑟曦恐惧地发抖，“我是七国的太后，摄政太后！不是专司生产的母马！我不要再嫁！” “摄政之职你到时候可以卸下，由我接手。国家大事本就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操心。”泰温公爵道，“你的责任是联姻，是为家族拉拢盟友。我给你两个人选，你考虑一下，战争结束后给我答复。” “哪两位幸运儿能娶到我们美丽的‘西境之光’？”提利昂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 “巴隆·葛雷乔伊和维拉斯·提利尔。”泰温公爵吐出了两个名字。 “不！不要！两个我都不要！”瑟曦脸色苍白。 臭烘烘的老乌贼和瘸了腿的玫瑰。哦，我的父亲，您真是太仁慈了！提利昂兴奋地喝了一口酒，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觉得巴隆船长更合适。你看，他刚死了老婆，姐姐你刚死了丈夫，多般配呀！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铁群岛的叛乱了。” 一想到讨厌的姐姐要被送去鸟不生蛋的派克岛吹海风，提利昂就兴奋地难以自持。 哥哥詹姆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提利昂忽然想到，这家伙不会拔剑杀到派克岛吧？ “我也认为巴隆·葛雷乔伊是个更好的选择。”泰温公爵认同地点头，语气中不带一丝起伏，“毕竟梅斯·提利尔公爵未必愿意让自己的继承人娶一个寡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提利昂笑得快要爆炸。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笑声。 “瑟曦，你！”提利昂捂着脸颊看着暴怒的姐姐，终于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就会欺负侏儒弟弟！他在心里暗自咒骂。你怎么不对父亲发脾气？ “好了，瑟曦。”泰温公爵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来好好讨论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责任，对家族的责任。” “是，父亲。”瑟曦硬邦邦地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泰温公爵终于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你不在君临待着来这里干什么？打仗还用不着财务大臣去冲锋吧？” “因为我只能在这里找到您了呀。”提利昂摊手道，“您可知道小指头那家伙给我留了多大的一个烂摊子！国库里面全是老鼠，账目简直如同迷宫，哦哦，还有高达六百万金龙的债务……” “我不想听任何抱怨。”泰温公爵冷冷打断，“提利昂，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机会吗，现在我已经给你了。如果你不珍惜，那我可以收回。” “那看来我只能施展点魔法了。”提利昂又开了个玩笑。 可惜，父亲没理他。 “好吧，我会证明你看的，父亲。”提利昂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声道。 如果不是那矮小的身材和脸上的红掌印，几乎很有气势。 (本章完) 168 龙蛋 「什么？去黑港城集结？」 山姆威尔刚安顿好手下的士兵，就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 「是的，国王下令，明天一早，前往黑港城集结。」传令官重复了一次后，就转身离开了。 「黑港城显然是个更明智的选择。」托德·佛花评价道，「这里都快成露天厕所了。」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山姆威尔还想去挖龙蛋呢。 「行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启程。」山姆威尔吩咐一句，然后暗自决定今天晚上就去盛夏厅的废墟里看看。 匆匆用完晚餐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山姆威尔打发走粘人的弟弟，独自走向盛夏厅的废墟。 今夜星空黯淡，空气燥热难耐，感觉像是要下雨。 坦格利安家族的夏宫临湖而建，背靠山丘，本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可惜一场大火之后，就只剩焦黑的残垣断壁，而且因为临近湖泊，现在可是臭气冲天，别说是人了，山姆威尔一路走来，连个野生动物都没看见。 然而，就在他准备在废墟中展开搜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咳嗽。 「谁？」 「巴利斯坦·赛尔弥。」阴影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您是哪位大人？」 「山姆威尔·凯撒。」山姆威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上御林铁卫队长，但也只能按耐住心思跟对方说话。 巴利斯坦走近了几步，认出了这位年轻的比武大会冠军，笑呵呵道： 「凯撒大人，您也睡不着啊？」 「是啊。」山姆威尔看着这位资历最老的白骑士，忍不住问道，「巴利斯坦大人，盛夏厅的悲剧发生时，您在现场吗？」 「不。我不在。」巴利斯坦眼中闪烁着悲伤，「我其实是被伊耿五世国王亲手册封的骑士，不过加入御林铁卫是在这场盛夏厅的大火之后，由继位的杰赫里斯二世为我披上的白袍。我总忍不住想，当年如果我在这里，或许能够救下那位册封我的国王。」 「那您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失控的吗？」山姆威尔试探道，「我听说了不少阴谋。」 「伊耿五世身边确实总是缠绕着阴谋。这位被称为‘不该成王的国王，太过仁慈，也太过任性，他自己娶了心爱的女人，也容许儿子们自由恋爱，结果触怒了诸多大贵族，敌意和背叛也就接踵而至。一切最终在盛夏厅的大火中画上了句号。」 巴利斯坦说的很含糊，山姆威尔不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想透露国王的秘密，还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细节。 「所以，您今天是来缅怀伊耿五世的吗？」 「是的，不过，可能更多的是缅怀雷加王子吧。当年他就是在这场大火中诞生，后来也总是喜欢来到此地。每次来他都会带着竖琴，在星月之下，在废墟之中，演奏自己谱写的曲子，感叹黎明、眼泪和逝去的君王……」…. 山姆威尔发现，这位看似严肃的御林铁卫队长，居然如此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合不上的趋势。 「对了，凯撒大人。」巴利斯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听说您从赤红山脉中找到了戴恩家族的亚夏拉小姐？」 「是的。」山姆威尔也记起来了，亚夏拉不就是这位白骑士暗地里爱慕的女神嘛，「您认识亚夏拉小姐？」 「认识。」老骑士竟有些害羞，「当年河安伯爵在神眼湖畔的赫伦堡举办比武大会，我就是在那场大会上见过她。她当年是多恩公主伊莉亚的女伴，我至今都记得她那双紫色的眼睛……」 山姆威尔露出八卦的笑容：「那您邀请她跳舞了吗？」 巴利斯坦哈哈一笑，摇头道： 「我 是御林铁卫的白骑士，立誓终身不娶，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会在长枪比武中竭尽全力以赢得冠军，将象征‘爱与美的皇后，的花环桂冠送给亚夏拉小姐。或许这样一来，后面的一系列惨剧都不会发生了。」 是的，如果那场比武大会中，雷加王子没有赢得冠军，就不会将花环桂冠交给劳勃的未婚妻，后面的簒夺者战争，或许也不会发生。 「您有空可以来星坠城看看，亚夏拉小姐现在就在那里，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叫娜塔莉。」山姆威尔发出邀请。 「我听说了，那女孩现在已经是星坠城伯爵了吧。」巴利斯坦看了山姆威尔一眼，「多亏了你的帮助。」 「只是帮了一点小忙。」山姆威尔谦虚了一句，随后试图从这位健谈的老人口中打探出更多隐秘，「对了，巴利斯坦大人，您知道亚夏拉小姐当年为什么要跳海自尽吗？」 「是因为她接受不了哥哥‘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爵士战死的消息。」 山姆威尔耸耸肩：「这个理由我也听人说过，但总觉得有些牵强，哥哥战死，妹妹再怎么悲痛，也不至于跳海吧。」 巴利斯坦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年在赫伦堡，有个北方人玷污了亚夏拉小姐的名誉，后来听说她死产了一个女婴，我想，或许也跟这个有关吧。」 这个说法其实山姆威尔也听过，而且他还猜到巴利斯坦口中的北方人应该是艾德·史塔克公爵和其兄长布兰登·史塔克中的某一个人，他更偏向于是布兰登，艾德公爵这种老实人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 不过此时他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便问道：「巴利斯坦大人，您是从何处听说亚夏拉小姐死产了一个女婴？」 「从伊莉亚公主的侍女那里。」 所以也只是道听途说。 山姆威尔目光闪动，他忽然觉得，会不会当年那个女婴活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亚夏拉的跳海自尽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光是因为哥哥战死，还有爱人被杀的悲痛，以及女儿身份无法解决的忧虑。…. 亚夏拉原本应该是打算隐瞒下这个女婴，才对外宣称是死产，等将来她找到接盘侠——很有可能是艾德·史塔克这个老实人，再将女儿的身份合法化。 可惜，她的希望破灭了。 布兰登·史塔克被「疯王」杀死之后，艾德·史塔克就必须代替哥哥去完成与徒利家族的联姻，自然不可能再接盘。 种种打击之下，亚夏拉才可能心灰意冷，同时为了不让家族名誉受损，做出跳海自尽的举动。 不过，山姆威尔进一步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亚夏拉跳海会不会只是一个烟雾弹？ 她会不会带着私生女躲进了赤红山脉？ 接盘侠换成了野人？ 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因为娜塔莉看起来根本没有遗传到一点野人的外貌特征。 赤红山脉中的野人普遍身材矮小，皮肤偏黑，而娜塔莉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有着戴恩家族的紫色瞳孔和史塔克家族的黑褐色头发。 而且，亚夏拉改信了旧神——这可是北境人的信仰。 虽说有可能是因为游鸦部落信奉旧神，但也有可能她想借此来怀念死去的爱人。 山姆威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娜塔莉的年龄就要比对外宣称的要大个两三岁。 原来小姑娘已经成年了呀，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凯撒大人。」巴利斯坦犹豫了许久，终于是鼓起了勇气道，「请您帮我给亚夏拉小姐带去问候，告诉她， 还有一位骑士在为她守望，请她不要再轻易动轻生的念头。」 「好，我会帮您传达。」 巴利斯坦再次道谢，随后转身离开了废墟。 山姆威尔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重新收拾心情，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回到自己原本的计划上来。 这片废墟还挺大，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全部挖一遍。 好在山姆威尔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之前在君临红堡的密道里，他就发现巨剑【黎明】在靠近龙骨后会有反应。 那么，当【黎明】靠近龙蛋时，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反应？ 带着这个猜想，山姆威尔缓缓拔出背后的巨剑，让乳白色的剑身发出细微的火光。 随后，他就将巨剑贴着地面，在废墟中来回走动，仔细观察剑身上火光的变化。 天空中响起阵阵闷雷，似乎真的要下雨了。 山姆威尔忍着弥漫的臭气，心无旁骛地搜寻着每一片废墟。 时间慢慢推移，光线越来越暗，乌漆漆的天空仿佛像是被泼了黑墨，连星光也无法透过。 山姆威尔几乎搜遍了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一无所获。 难道这个方法没用？ 还是龙蛋已经被人挖走了？ 不过，确实有可能已经被人挖走了，毕竟当年伊耿五世带着龙蛋来的时候又没有特意保密，那场大火也有不少幸存者。 但总得给我留一枚吧。 山姆威尔不死心地继续着。 轰隆—— 一声响雷在耳边炸响，但山姆威尔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因为刚才剑身上的火光突然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欣喜之下，山姆威尔也顾不得天空飘落的雨点，立刻开始清理脚下的碎石和土块。 轰隆！ 雷声越来越响，夜雨越来越大。 山姆威尔的心情却越发激动。 因为随着他不断往废墟下方挖掘，手中巨剑【黎明】的火光也越来越亮！ 真的还有龙蛋！ 轰隆隆隆隆！ 一连串的响雷声中，狂乱的银蛇爬满了漆黑的黑空。 电光之下，盛夏厅的废墟之中，山姆威尔手捧起了一枚椭圆形的「石头」，哈哈大笑。 「石头」表面苍白如雪，布满了细密而尖锐的螺旋形鳞片纹路，拿在手中，山姆威尔竟能够感受到它的温度！ 仿佛有一股沉睡许久的古老生命深藏其中，等待有人来将其唤醒。 龙蛋！ 这就是龙蛋！. 萝卜上秤 169 作战计划 “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大早，狄肯·塔利钻进山姆威尔的营帐，就看到哥哥正在把玩着一个椭圆形状的石头。 “龙蛋。”山姆威尔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真话弟弟也不会信。 “龙蛋？”狄肯·塔利想到之前哥哥展示给自己看的各种“巨龙遗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行！ 我一定要好好劝劝哥哥！ 狄肯此时看自己哥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败家子。 “哥哥，有件事我其实想跟你说好久了。” “什么事？” “就是……就你珍藏的那些巨龙遗物，其实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山姆威尔装模作样地叫道，“这都是我花费巨资买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狄肯叹息一声：“哥哥，这枚‘龙蛋’伱又花了多少钱？” “不多，也就三百金龙吧。”山姆威尔随口瞎报了一个数字。 “三百金龙！”狄肯瞪大了眼睛，“哥哥，就算你的冠军奖励再怎么丰厚，也不能这样挥霍呀！这‘龙蛋’绝对是假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可能孵化出巨龙的。坦格利安家族多少国王试了多少年了，从没有成功过！” “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山姆威尔笑呵呵道。 心里想到了红彗星。 算算时间，距离红彗星降临应该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等到“星辰泣血”，这个世界的魔潮也会正式复苏，那时候，就是巨龙重新回归的时机。 为此，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可惜，山姆威尔的自信在弟弟狄肯眼里却是执迷不悟的明证： “哥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鹰嘴屿的家底都要被你挥霍空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下不为例。”山姆威尔敷衍了弟弟两句，将龙蛋放到行李箱的最底层藏好，“对了，什么时候开拔？” “就现在。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不过我们河湾军队被安排在最后走，应该还有一会儿。” “好，我先睡一觉，等轮到我们的时候，你再来叫我。”山姆威尔打了个哈欠，将弟弟赶了出去。 美美补了个回笼觉，山姆威尔才在弟弟的催促声中起床，简单收拾一番，他就召集士兵，跟上大部队，开始了新的一段行军。 大军沿着骨路向南，一路都是崎岖的山道，速度自然提不起来，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黑港城。 黑港城位于多恩边疆地，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小城镇，黝黑的玄武岩城墙巍然耸立，四周是一圈宽阔的护城河，俨然一个坚固的军事堡垒。 其实这座城堡建立之初，也更多的是出于军事考虑，因为黑港城的战略位置确实很重要，扼守骨路，是防备多恩北侵的第一道屏障。 说到多恩边疆地，这个地区虽然名字里带着多恩，但其实并不属于多恩亲王管辖，这里的领主几乎都是风息堡公爵的封臣，但诡异的是，“边疆地守护”这个头衔，却一直都授予高庭公爵。 所以理论上来讲，梅斯·提利尔公爵具有调动多恩边疆地军队的名义。至于这里的领主会不会真的听从他的征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为河湾、风暴地、多恩三者之间的缓冲地带，多恩边疆地自古以来就战火不断，“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一统六国之后，这里也是铁王座和多恩交战的前线。 黑港城的领主是贝里·唐德利恩伯爵，此人跟山姆威尔还有一段渊源。 之前在星坠城，山姆威尔指控谋杀的两位戴恩家族嫡系成员——艾德瑞克和阿莉里娅就死在黑港城，而且后者还是贝里伯爵的妻子。 不过，贝里伯爵倒是从没找过山姆威尔的麻烦，看样子是个颇为理智的人。 大军在黑港城停留了半个月，才终于等来了河间地、谷地和北境的军队，这下军队的总人数更是膨胀到了十七万之多。 要知道，这只是正军的数量，如果再算上运粮的民夫、卖货的小贩、来奉献的营女支……总人数怕是已经突破三十万了。 脸皮厚一点，胆子大一点，完全可以对外宣称五十万大军南下。 看看能不能把多恩人吓出尿来。 只有真正置身其间，才能体会到这样一支军队到底是什么概念。 密密麻麻的营帐如同野蛮生长的蘑菇，几乎铺满了舟徙河的两岸，各种声音飘过原野、丘陵、田地，汹涌澎湃，完全压制住了湍流的水声和呼啸的风声。 为了制造承载旌旗的长杆，方圆几英里内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阳光照耀下，无数刀剑长矛如同钢铁的森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每当到了用餐时间，成千上万堆的篝火让空气中都弥漫着苍白的薄雾。 “凯撒大人，国王下令召开战前会议，请您即刻前往参加。” “好。” 山姆威尔快速将剩下的肉骨头啃干净，擦了擦手，就往营地中央那座最大最华丽的帐篷走去。 沿途随处可见持剑着甲的士兵、运送货物的杂役、打磨铠甲的侍从、招摇过市的营女支……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维持这样一支军队，每天耗费的金龙到底有多少？ 可惜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山姆威尔。 负责后勤的财务大臣或许知道，但“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在山姆威尔刚抵达的那天就返回了君临，听说是被泰温公爵骂走的。 越往营地中央走，就越能见到那面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的宝冠雄鹿旗帜，这大概是山姆威尔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面旗帜了，放在城堡大厅当地毯都足够了。 山姆威尔走进营帐，就见里面已经有了来了不少人。不过位置是安排好的，他一个小小男爵被侍卫领着来到最边缘的角落坐下。 不过，坐在主位上的却不是少年国王，而是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穿着绯红色的天鹅绒礼服，胸前印着怒吼雄狮的纹章，山姆威尔立刻猜到，这位应该就是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 泰温公爵面色严肃，神情冷酷，据说自从其父泰陀斯公爵被人戏称为“笑狮”后，泰温大人就再也没有笑过。 “笑狮”是个软弱的封君，他在位的时候，西境封臣借了兰尼斯特家族的钱不还，对征召令也常常置若罔闻，甚至有人敢当面嘲笑这位凯岩城公爵……所以，当儿子泰温掌权后，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冷酷无情。 泰温公爵以铁血手段消灭了不听从命令的封臣，毁灭他们的城堡，只留下废墟以警戒其他家族，并通过一系列强硬手段渐渐将家族从崩溃的边缘拉回，重现昔日的辉煌。 而且此人还担任过“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的国王之手，在这个职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年，期间国泰民安，百姓安乐，泰温公爵也因此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和爱戴，甚至超过了国王。 但也因此，他遭到了“疯王”的嫉妒—— “唯有诸神才能凌驾于国王之上。” 君臣渐渐反目，泰温公爵只得辞去了首相之位。 簒夺者战争爆发后，泰温公爵一直按兵不动，坐视王军与叛军相斗，直到劳勃·拜拉席恩在三叉戟河一锤子敲死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泰温公爵才率领西境军队向君临进发。 “疯王”以为自己的国王之手是来救自己的，便命人打开了城门，随后，泰温公爵下令军队攻占了君临，而其子詹姆也亲手杀死了“疯王”。 不过，当时鱼狼鹿鹰联盟无比强势，泰温公爵在攻下君临后，忍住诱惑没有去坐那把铁椅子，而是将王位拱手送给了劳勃·拜拉席恩，同时将女儿瑟曦也一并送了过去。 之后，这只西境雄狮就再次返回了凯岩城，继续蛰伏。 直到现在，他才重新回到了七国权力的中心。 或许这一次，这头西境雄狮不打算再离开了。 “各家领主都到齐了吗？”泰温公爵开口问道，此时他坐在主位上，仿佛国王。 “到齐了。” 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都没人去问一下乔佛里陛下究竟去了哪里。 至于咱们的摄政太后瑟曦，此时正端坐在泰温公爵的右手边，努力扮演着乖巧女儿的角色。 “等一下！陛下还没到。”开口的是国王之手艾德公爵。 总算还是有人记得国王的。 “陛下累了，已经睡下了。”瑟曦解释了一句。 艾德公爵眉头紧锁，目光在泰温父女身上徘徊，虽然他心底里厌恶兰尼斯特家族的嚣张跋扈，但此时他还真不好发难。 虽然他是国王之手，但没有摄政头衔，本就比瑟曦矮了一截，现在那女人愿意将权柄交给自己父亲，他又能怎么办？ 更何况，这次是来打多恩的，艾德公爵真不想自己内部先斗起来。 一次，只面对一个敌人。 艾德公爵还记得鹰嘴屿男爵给自己的忠告。 这次是来为琼恩·艾林复仇的，至于劳勃的仇，以后再说。 见艾德公爵偃旗息鼓，瑟曦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随后朗声道： “诸位大人，关于这次讨伐多恩的战略，陛下已经同意了一个方案，现在就由我的父亲来向各位说明。” 泰温公爵的目光缓缓从参会众人脸上扫过，随后才沉声道： “这次讨伐多恩，计划分四路大军攻打。” 170 大军开动 “第一路大军由北境、河湾、王领三地诸侯军队组成，将由陛下亲自统帅，但考虑到陛下尚且年幼，不通军事，所以这路大军的指挥权将交给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 艾德公爵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老狮子居然会将重任交到自己身上。 他当然不会拒绝，便站起身来，向泰温公爵微微俯首致意。 泰温公爵也点头回礼，继续道：“第一路大军将从亲王隘口攻入多恩，负责硫磺河以西的战场。” “是。”艾德公爵领命坐下。 “第二路大军由河间地、风暴地、谷地、西境四地诸侯军队组成，我亲自统帅，沿骨路南下进攻多恩中东部地区。”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便知道，这两路大军就是这次战争的主攻方向了。 由于赤红山脉横亘其间，亲王隘口和骨路，就是从北向南攻入多恩的唯二选择，但现在多恩西部其实也有一个突破点，泰温公爵应该不至于漏掉吧。 “鹰嘴屿男爵。” 就在此时，山姆威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泰温大人。”他立刻起身行礼。 “我希望你能代表铁王座出使星坠城，劝说娜塔莉伯爵加入正义的一方。” “泰温大人，娜塔莉伯爵毕竟是多恩领主，拒绝马泰尔家族的征召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泰温公爵用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眼眸盯着山姆威尔：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她明确表态，也不需要星坠城出兵，只需要她允许我们的军队在星坠城登陆就行。” 山姆威尔想了想，问道：“多大规模的军队？” “两千人左右的骑兵。”泰温公爵道，“这就是我所计划的第三路军，他们将深入多恩腹地，骚扰袭击多恩的后方城镇，掐断多恩军队的补给线。” 山姆威尔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规模的军队通过星坠城应该还不至于激起当地多恩人的强烈反应，大不了选择夜间偷偷摸摸地登陆嘛。 不过，一口答应可不是他的风格。 “泰温大人，这个恐怕很难办到，毕竟您也清楚多恩人有多排外，我担心您的第三路军会陷在星坠城走不了。更何况，这支军队的补给怎么解决？总不能全靠劫掠多恩人吧？” “我记得星坠城还欠了七万金龙的外债吧？”泰温公爵问道。 “是的。”山姆威尔心中一喜，老狮子这是准备砸钱吗？ 快！用钱砸死我！ “你告诉娜塔莉伯爵，只要她答应让我的军队通过，并暗中给予日常补给，战争结束后，这七万金龙兰尼斯特家族帮她还了。” 山姆威尔大喜，要知道，星坠城的这七万金龙正是欠的他的。 但随即，他就想到，当初这笔债务可是拿了巨剑【黎明】做的抵押，如果星坠城还请了这笔钱，那是不是意味着抵押物也要还回去…… 没事，七万只是本金，还有利息呢。 山姆威尔放下心来，立刻换上无比诚恳的表情：“是，泰温大人，我这就写信将您的条件告知娜塔莉伯爵，相信她一定不会拒绝正义的召唤。” 泰温公爵看对方这么自信，居然只写信都不亲自去一趟，便知道这路军队的安排应该没问题了。 “第四路大军是海军，由王家舰队和青亭岛舰队组成，统一由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指挥，目标是控制绿血河，切断沿线多恩城镇之间的联系。” “是，大人。”派克斯特伯爵起身领命。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海军的指挥官居然不是海政大臣，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公爵——当然，这位前任国王的长弟根本就没有出席。 看来史坦尼斯公爵对兰尼斯特家族掌权意见颇大啊。 但既然史坦尼斯公爵没来，那王家舰队估计也不会有几条船参战，这次海军的主力应该还是青亭岛舰队。 如今看来，泰温公爵的作战计划，基本与当年戴伦一世征服多恩的战略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从星坠城登陆深入到多恩腹心执行骚扰的一路骑兵。 如果一切顺利，这次铁王座应该也能复制当年那场征服战争的成功。 不过，征服多恩的难点从来都不是攻占城池，而是如何让多恩人真正跪下认输投降。 “不屈，不折，不挠。” 这句马泰尔家族的族语是多恩人性格的极好写照。 以铁王座这次纠集的兵力，要攻下多恩城镇真的不算太困难，大不了用人命去堆嘛，但问题是，攻下城镇后，多恩人可不会轻易投降，他们会逃散到深山、丛林、沙漠中继续反抗，这种游击战、治安战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带着三条巨龙都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后还被多恩人偷袭干掉了一条巨龙，抢走了一个老婆。 戴伦一世同样攻下了所有多恩城镇，但也依然无法阻止多恩民众的反抗，三年间多恩的游击骚扰让铁王座损失了四万士兵，连指派的总督也被暗杀，最后多恩全境暴动，铁王座军队只得无奈撤出。 后来戴伦一世不甘心失败，再次集结军队卷土重来，却中了多恩人的陷阱，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 最后还是由继任的“受祝福的”贝勒一世孤身一人赤脚徒步走过骨路，跳入布满毒蛇的深坑中，才终于让多恩人相信了铁王座的诚意，最终通过联姻的方式，让多恩和平臣服。 由此可见，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低下高傲的头颅，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当初山姆威尔明明打赢了星坠城之战，也要将娜塔莉·戴恩推上伯爵之位的原因。 如果他敢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就等着迎接多恩人持续不断的暗杀和叛乱吧。 所以别看这次铁王座来势汹汹，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泰温公爵如果敢用自己对付西境封臣的那套强硬手段来对付多恩人，就等着磕上一脸血吧。 多恩贵族的骨头，可比西境贵族硬多了。 之后会议上又讨论了一番作战的细节，山姆威尔双手抱胸，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场战争铁王座和多恩不管谁输谁赢，他其实都不在意，只要双方都流血就行。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 山姆威尔回到营地便给娜塔莉写了一封信，将泰温公爵的要求和条件写了上去，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三天后，他便收到了回信，娜塔莉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当他将这个结果告知泰温公爵后，这位西境雄狮也正式代表国王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于是，四路大军正式开拔。 山姆威尔自己的鹰嘴屿军队跟随河湾大军，由艾德公爵统一指挥，他则被安排去跟随第三路骑兵执行后方骚扰的任务。 其实这个任务也是山姆威尔自己要求的，因为如果跟着第一路大军的话，根本没什么好处可捞，都是枯燥的攻城战，拿人命去堆，山姆威尔没什么兴趣参与。 跟着第三路骑兵去骚扰后方的话，战术上的自由度就一下子高了很多，虽说也更危险，但以他目前可以称得上是冠绝维斯特洛大陆的单兵作战能力，只要不深陷大军围困之中，要想跑掉也不难。 而有着猎鹰在上空侦查，山姆威尔只要小心一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 倒是他留下来的那五百士兵，山姆威尔有些担心自己不在的话，会被别人当成炮灰给嚯嚯掉。 他本想将这些士兵交给弟弟狄肯照料，谁知狄肯居然也想跟着他去后方执行骚扰战术。 无奈之下，山姆威尔只好将自己的军队交给了舅舅阿勒肯·佛罗伦爵士。 这位亮水城的长子在河湾军中还是颇有影响力的，自己的军队交给他，山姆威尔也能放心。 此次第三路军的指挥官，是来自谷地符石城的约恩·罗伊斯伯爵。 这位有着“青铜约恩”之称的老人个子很高，头发花白，但粗大的手掌和强健的身体依然不逊色于年轻人。 罗伊斯家族是谷地最强大，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历史甚至能追溯到遥远的黎明纪元，这个家族拥有多套流传自上古时期的青铜铠甲，据说上面刻印了魔法符咒，具有神奇的力量，能保护里面的骑士不受伤害。 “青铜约恩”的称号其实也是由此而来。 山姆威尔此时就盯着“青铜约恩”身上穿的那套铠甲，眼睛都移不开了。 晨曦的微光映照下，这具青铜铠甲显得深沉而内敛，但上面密密麻麻刻印的玄奥符文，却弥漫着一股苍茫而神秘的气息。 真是好宝贝！ 不知道罗伊斯家族卖不卖…… “凯撒大人，船来了，我们走吧。”约恩伯爵倒也没在意山姆威尔的注视目光，自己的铠甲受人注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只会为此感到自豪。 “哦，好的。”山姆威尔这才收敛心神，向停在码头的大船走去。 只是当他来到近前，看清第一艘船的名字时，顿时停下了脚步。 英勇乔佛里号。 山姆威尔觉得这艘船怕是迟早要沉…… “咳咳，约恩大人，我去坐后面一条船吧。”说着，山姆威尔连忙跑开。 但第二条船的名字让山姆威尔眉头皱得更紧—— 甜美瑟曦号。 这对母子就没点自知之明的吗。 幸好这次来的船挺多，有十七艘，山姆威尔还有的选。 第三艘叫无畏劳勃号。 嗯，这个可以，虽说劳勃都挂了，但山姆威尔依然觉得这条船更安全一点。 起码它的名字不会触怒诸神。 等两千骑兵和四千战马全部登船完毕，十七艘大船扬起风帆，缓缓驶入多恩海。 向着高悬在东方的朝阳而去。 推荐一本书友的新书： 171 矛盾 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骑在马上，跟随着大部队沿着狭窄的山道蜿蜒向前，却有些神思不属。 大军昨天经过极乐塔，发现塔中居然还有十几名多恩守卫，当然，这座并不高大的塔楼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攻下了。 虽说这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小战斗，但艾德公爵却到现在都还在想着那座用血红色岩石堆砌而成的高塔。 篡夺者战争末期，他正是在那座塔中发现了自己的妹妹，莱安娜·史塔克。 当时她已经气若游丝，躺卧在铺满玫瑰和鲜血的床上。 怀中，还有一个婴儿。 那是雷加·坦格利安王子的孩子，是艾德公爵仇人的孩子! 他发动了一场战争，颠覆了一个王朝，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妹妹，居然拼尽性命为仇人生下了一涸儿子。 “答应我。艾德，答应我。” 他从小就无法拒绝妹妹的请求，那次也一样。 一生视荣耀如生命的艾德公爵最终还是将孩子带回了临冬城，对外宣称是自己的私生子，取名，琼恩·雪诺。 岁月如同水蛭，早已将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吸干，但刚才那路过的惊鸿一瞥，还是让艾德公爵回想起了这一段痛苦的回忆。 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我需要酒。 就在艾德公爵转身去向侍从拿酒的时候，一匹白马逆着行军方向奔了过来。 艾德公爵一眼认出了那名骑士是提利尔家族的次子加兰。 “艾德大人!”加兰勒住战马，略带些喘息地问道，“您之前在作战计划中不是说，王冢城围而不攻吗？” “是的，怎么了？” “那为什么先头部队正在攻打王冢城？” “什么？这不是我下的命令!”艾德公爵一惊，也顾不得去喝酒了，连忙夹紧马肚，跟着加兰加速往前驶去。 前奔了一阵，艾德公爵果然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这让他愈发愤怒。 亲王隘口这条路线上其实有十几个要塞城堡，但真正能够给这支七万人的大军造成阻碍的，只有扼守住亲王隘口南端的天及城，这也是艾德公爵在作战计划中设定的攻坚重点。 沿途的其余大小要塞城堡，要么不需要费力就能拔除，要么根本就没必要攻克。 曼伍笛家族的王冢城就属于后者，因为它并没有阻挡在大军的行进路线上，除非城中守军敢走出城堡，前行七八英里来主动进攻，否则不会对大军，以及后勤运输路线造成威胁。 艾德公爵的计划是留下一支三四千人的部队监视王冢城，只要对方不敢出来，那他们也没必要去强攻一一因为那样的话，恐怕就需要死伤三四千人才能攻下了。 而且即便是攻下来了，也还是要留一支军队下来驻守，不然以艾德公爵对多恩人的了解，等大军一走，他们大概率就会反叛。 所以，真不如不攻。 他是来为琼恩·艾林复仇的，仇人只有“红毒蛇”一个，艾德公爵并不想多造无谓的杀戮。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是谁下令进攻的？”艾德公爵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说话间，他已经认出了几个家族的纹章。 蓝底斑毛皮纹上的金色鹿角，这是鹿角堡的布克威尔家族。 白底蓝网和三只银鱼，这是君临城的拜瓦特家族。 黑灰格纹上的一队黑翅膀，这是鸦栖堡的斯汤顿家族。 艾德公爵粗略看了一遍，发现参与进攻的居然全部是王领的家族。 “是谁下的进攻命令!”艾德公爵骑着马奔走在队列间，大声喝问。 “艾德大人，是陛下的命令。”一位胸前印着棕色熊爪的骑士回答道。 “陛下的命令？”艾德公爵更加愤怒，“但我才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 那位布伦家族的骑士耸耸肩，道：“抱歉大人，我们以为您跟陛下商量好了……” “没有!”艾德公爵大声道，“立刻停止进攻!” 说完，他就调转马头，向后方飘扬的那面宝冠雄鹿旗帜奔去。 没多久，他果然就听到了乔佛里国王尖锐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了？谁让他们停下来的？” “是我!”艾德公爵放缓马速和语气，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咄咄逼人。 但即便如此，在年轻的国王看来，自己还是被冒犯了。 只见他挥舞着马鞭，朝国王之手吼道： “艾德·史塔克!你竟敢否决我的命令!” “陛下，这路军队的指挥权在我手上，您不得擅自下令。” “我当然可以!我是国王!” 艾德公爵看着胡搅蛮缠的国王，脑壳一阵发疼。 劳勃啊，你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再想到自己女儿珊莎居然跟这种人订婚，艾德公爵就越发忧愁。 就在两人僵持住的时候，路旁停靠的轮宫车帘被掀开，露出太后瑟曦那张绝美的脸庞。 “艾德大人，就算您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也不用这样霸道吧？小乔也只是想要帮您清除路上的阻碍。” “太后，王冢城既没有对我们造成阻碍，也很难对我们的后路造成威胁，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将士们的生命去攻打，这一点我在战前会议上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你那是懦弱!”乔佛里叫道，“除非城里的多恩人投降，不然我们就应该攻进去，把他们都杀光!” “您不可能通过杀戮来让多恩人投降!” “那就杀死所有不肯臣服的多恩人!” “那你恐怕只会越杀越多。” “不可能!人只会越杀越少!” “艾德大人。”太后瑟曦插嘴道，“虽然您现在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但别忘了，我可是摄政及全境守护，有统领全境军队的名义，也有撤销你指挥权的资格。” 艾德公爵气得脸色发青，他现在真恨不得将胸前的首相徽章甩到这对母子脸上，然后带着北境军队一走了之。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还要为琼恩·艾林复仇，还有劳勃·拜拉席恩，他也要为他伸张正义。 他不能一走了之。 见艾德公爵没话说了，乔佛里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官道： “去发布进攻的命令!我今天要在王冢城享用晚餐!” “是，陛下。” 而艾德公爵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阻止。 很快，攻城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等艾德公爵离开后，“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来到轮宫的窗户前，对姐姐轻声道： “父亲不是叮嘱过我们，不要让乔佛里插手军务的吗？” 瑟曦瞪了弟弟一眼：“父亲还想让我再嫁呢!如果不趁此机会让小乔建立军功和威望，让他在父亲面前能有帮我说情的资格，难道我还指望你吗？” “我可以帮你去跟父亲说。” “说什么？”瑟曦眼神不屑。 詹姆目光真诚：“说我们是真心相爱。” “你疯了!”瑟曦惊叫一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这会让人怀疑小乔的合法性!” “那就公开呗。”詹姆浑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可以正式结婚，就像坦格利安家族的兄妹们那样。” 瑟曦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弟弟，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提议： “然后呢？小乔被赶下铁王座？” “那铁椅子有什么好的？不要就不要了呗。乔佛里将来可以继承凯岩城。” 瑟曦被弟弟的想法气得发抖：“你自己去继承凯岩城吧!我儿子要的是君临!” 说完，就放下了车帘，将弟弟隔绝在外。 深沉的夜色中，山姆威尔已经能够遥遥望见星坠城码头上的灯塔。 “约恩大人，前面就到了。” “好。”约恩·罗伊斯伯爵点点头，朝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去通知所有人，准备登陆。” 侍从离开后，山姆威尔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身旁这位符石城伯爵的青铜铠甲，问道。 “传说您的铠甲上有魔法，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否则没有哪一套青铜铠甲能够传承几千年而不损坏。” 山姆威尔悄悄咽了咽口水：“那穿上它，是不是就能抵御一切伤害？” 约恩伯爵哈哈大笑：“凯撒大人，如果真是如此，那罗伊斯家族早就该坐上铁王座了。事实上，穿着这套青铜铠甲依然战死的罗伊斯数不胜数。” 罗拔·罗伊斯二世，最后一位青铜国王，曾率领谷地先民对抗入侵的安达尔人，最后穿着这套铠甲死在了七星之战中。 威廉·罗伊斯，血龙狂舞时期效忠黑党的一位杰出骑士，也是穿着青铜铠甲，死在了一群冲击龙穴的暴民手里，甚至连罗伊斯家族的瓦雷利亚钢剑也被弄丢了。 “还有很多很多例子……凯撒大人，这世上没有能够抵御一切伤害的铠甲，正如没有能够摧毁一切邪恶的利剑。” 说到这里的时候，约恩伯爵的目光瞥向了山姆威尔背后的巨剑【黎明】。 山姆威尔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便问道：“您认识我身后的这把剑？” “当然。”约恩伯爵的语气有些唏嘘，“巨剑【黎明】嘛，我是没想到戴恩家族居然让你拿走了这把剑，而且你居然还真用得了。”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没想到您对【黎明】这么了解。” 约恩伯爵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幽深，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他的语气也带上了无尽的沧桑，似乎来自遥远的纪元： “我们铭记。”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约恩伯爵说的是罗伊斯家族的族语。 这个看似答非所问的问答，让山姆威尔觉得，罗伊斯家族恐怕知道不少传承自远古纪元的秘密。 “您，记得什么？”山姆威尔试探着问道。 但约恩伯爵却不再回答，而只是静静地看着码头上的灯火，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 山姆威尔见状，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都沉默下来，只听到浪花拍打在船舷上发出的声响。 很快，十七艘大船缓缓靠岸。 士兵们依次下船，战马都上了口嚼，尽量不发出声响。 山姆威尔也跟着下了船，然后一眼就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娜塔莉·戴恩。 这位星坠城女伯爵披着一件宽大斗篷，见到山姆威尔后兴奋地招了招手，露出醉人的甜蜜笑容。 172 哨塔 “山姆!” “娜塔莉。”山姆威尔走了过去，本想抱抱小姑娘，但见身边这么多人还是算了，最后只是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娜塔莉抗议了一阵，却没什么效果，嘟着嘴问道：“你们今晚会住在星坠城吗？” 看着娜塔莉期待的目光，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 “抱歉，我们没法停留。如果被你的领民们发现总归不好。这次铁王座来势汹汹，多恩人恐怕更加敌视外来者，你在星坠城根基不稳，还是不要添麻烦了。” “好吧。”娜塔莉虽然不情愿，却也乖巧的点头。 卢卡斯·戴恩也在迎接的队伍中，他是被山姆威尔一封信从鹰嘴屿招到了此地。 这次袭扰行动深入多恩腹地，山姆威尔需要他这样一位熟悉地形的向导。 而托德·佛花则被调回了鹰嘴屿，接替卢卡斯负责领地防务。 随后约恩伯爵也上前来向娜塔莉道谢。 等士兵们登陆完毕，取走星坠城准备好的干粮和淡水，连城也没进，就连夜出发向东而去。 直到星坠城彻底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约恩伯爵才停下战马，招来随行的领主和骑士，道： “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骚扰多恩的后方，截断他们的补给线，第一原则就是隐蔽和机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多恩人正面交锋，为了尽可能地骚扰到更多的多恩领地，我决定将两千骑兵分成十组，分散开来，这样也便于机动和隐蔽。” 见没人反对自己的作战计划，约恩伯爵便开始划分各组，并任命每支骑兵小队的指挥官。 这次第三路军的两千骑兵，绝大部分都来自谷地，毕竟这次战争主要是为琼恩·艾林公爵报仇，自然是其麾下的谷地贵族最为热切积极。 除此之外，狄肯·塔利带来的角陵骑兵也有一百五十多人，倒是山姆威尔目前手下还没有正式的骑兵编制，就他自己和三位封臣骑士，顶多再加上侍从··s。 这次来多恩，他就带了侍从卡图，和手下最熟悉多恩地形的卢卡斯·戴恩骑士。 其实这样也好，山姆威尔也不用心疼自己的部队折损了。 “凯撒男爵。最后这一支骑兵小队就交给您指挥了，除了角陵的骑兵，我再给您五十位谷地骑兵，希望您善用他们。” 山姆威尔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他如今也是名声在外了，指挥一支两百人的骑兵小队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些骑兵大部分都来自角陵，虽说狄肯·塔利从身份上来说更合适，但他毕竟还没成年，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 当然了，狄肯也不会跟自己哥哥抢。 这小子一心只想跟着哥哥身后冲锋。 “是，约恩大人，我必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分配好各自的战区后，十支骑兵小队就分批出发了。 山姆威尔沿着崎岖的山道向西南方向骑马行了一阵，直到见到东方的天际隐约出现一抹鱼肚白，他才拉住了缰绳。 胯下战马扬起马蹄，停了下来。 身后的两百骑兵也纷纷收住了缰绳。 “下马休息，吃些东西，但禁止生火。” 66a93人三。 随后山姆威尔又找来卢卡斯·戴恩，问道： “还有多远才能离开戴恩家族的领地？” “顺着这条道，往东南再行七十英里左右，就进入科格尔家族的领地了。” “科格尔山姆威尔想了想，”“他们家族的族堡在沙石城，对吧？” “是的，大人。沙石城还要更远，在两百英里开外。” 山姆威尔默默点头，心里有了个概念，这次“青铜约恩”给他这支骑兵小队分配的战区，就在沙石城一带。 “你带十个人负责警戒放哨，其余人吃完东西后睡觉。等到了晚上，我们再出发。” “是，大人。” 就这样，山姆威尔所带领的这支骑兵小队昼伏夜出，一路沿着僻静的山间小道而行，终于在第三天离开了山区，也离开了戴恩家族的领地范围。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世界的颜色也突然从赤红转为了昏黄。 这种地形对于骑兵小队来说，其实很不利，因为没有了岩石和树木的遮挡，他们非常容易暴露。 当然，好处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这种平坦的地形倒是挺适合骑兵冲锋的。 山姆威尔站在赤红与昏黄的交界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 但其实，他的心神也已经来到了千米高空之上。 根据卢卡斯的提示，山姆威尔很快就找到了前方荒漠上的第一座堡垒。 说是堡垒，但其实就是一个二十英尺高的小哨塔。 按照卢卡斯的说法，科格尔家族在这里建一侗哨塔，除了防备戴恩家族之外，更多的其实是因为哨塔下面有口井。 在多恩的沙漠中，凡是有水源的地方，肯定就会有士兵镇守。 不过，据他说这口井已经快要干涸了，出水量日渐减少，原本这里还有个小集镇，但随着水源出了问题，居民们也都渐渐搬走了，只剩下哨塔中的士兵。， 卢卡斯也说不准哨塔中到底有多少士兵，但据他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不然井水恐怕会不够喝。 山姆威尔借着鹰眼观察了许久，发现这座哨塔有三层，或许还有个地下室，从窗口往里只见到了五六名多恩士兵，应该还有更多，但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哨塔周围没有遮蔽，骑兵小队很难靠近而不引起注意。 不过，等到夜深人静后，只派少数几个人偷偷摸过去应该没问题。 于是，山姆威尔让部下继续躲在山林中，一直等到深夜。 “准备好了吗？” “好了，哥哥。” 狄肯此时已经脱掉了铠甲，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衣，其余被选出来的十名骑士也都轻装上阵。 剩下的骑兵也都将马蹄包好，在约定的时间之后，不管前方战况如何，他们将会冲出山林。 如果哨塔被偷袭攻下，他们正好出来接收，如果偷袭失手了，他们也能接应山姆威尔等人逃离。 一切准备就绪后，山姆威尔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他也没有穿铠甲，身后背着巨剑【黎明】，手上提着战锤【雷霆】。 如今以他的力量，这把双手战锤对他来说，就是一把轻武器。 今夜星光暗淡，正适合潜行。 哨塔中的多恩人估计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有敌人从这个方向杀过来，所以就这么让山姆威尔等人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哨塔下方。 然后，山姆威尔一挥手，所有人都开始攀爬起来。 这种哨塔并不是那种坚固的大城堡，一来并不算高，二来，它的建造工艺也没那么精细，外墙上面坑坑洼洼，可供借力攀爬的地方不要太多。 山姆威尔这次带来的又都是两百骑兵中最精锐的骑士，在得到命令后，纷纷展现出矫健的身手，手脚并用，蹭蹭蹭地爬了上去。 别看山姆威尔力气大，他还真不是第一个爬上去的。 等他从二层的一个窗口钻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爆发了战斗。 猝不及防之下，这些多恩人极为狼狈，有些甚至连铠甲武器都没找到，就被抹了脖子。 山姆威尔抡起战锤，将一个多恩士兵砸翻，然后就静静地站在窗口，心神转移到高空中盘旋的猎鹰身上一一。 他要防止这些多恩人通过鸟儿将信息传递出去。 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 哨塔中多恩士兵总共有十八人，当场死了六个，剩下的不是被制服，就是投降了。 鸟儿也没能放的出去，倒是有个多恩人还想去点燃狼烟，但被狄肯一剑捅死了。 “大人，这些多恩俘虏怎么处理？”卢卡斯过来问道。 山姆威尔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下令道：“都杀了。” 他准备在这座哨塔停留一段时间，肯定不能留着这些俘虏浪费淡水和粮食。 又不可能放他们走，泄露行踪。 “是。”卢卡斯显然对这个命令毫不意外，但却又问道，“大人，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女人，应该是营女支。也杀了吗？” 好家伙，这些多恩士兵日子过的挺快活啊，还有女人……不过就一个女人，他们是排队轮流吗？ 山姆威尔胡思乱想了一阵，却陷入了犹豫。 多恩士兵他能下狠心杀了，但这个女人哪怕是营女支，也是平民啊。 “先留着吧。等我们离开了再放她走，反正她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水。” “是。”卢卡斯看了山姆威尔一眼，点头应下。 山林里的骑兵小队也赶了过来，哨塔中装不下这么多人马，好在周围荒废的小镇上还有一些石屋，简单打扫一下也能住人。 山姆威尔独自占据了哨塔的顶层，正在准备补个觉的时候，就见一个多恩女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她是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橄榄色的皮肤，火辣的身材，脸上的惊惧还未完全消失，但眼神却流露着职业性的妩媚。 “大人，请让我来服侍您。” 该死的，卢卡斯肯定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山姆威尔醒悟过来。 他看着靠近的女人，淡淡道： “不用了，你出去吧。” 多恩女人闻言居然抽泣起来：“大人，请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什么都可以。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呜呜呜” 山姆威尔却不为所动：“下去!” 多恩女人这才委委屈屈地走下了楼梯，一步三回头。 女人走后，山姆威尔躺在房间中唯一的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勐然睁开眼睛，就见那个多恩女人竟然又回来了，此时正半跪在自己床前。 对上山姆威尔的目光，多恩女人身体一僵，但随后就媚笑道： “大人，睡不着吗？我来帮帮您。” 说着，她的手便伸向山姆威尔下身。 但中途，却被男人抓住了。 “啊一一”多恩女人发出一声娇呼，“大人，您弄疼我了。” 山姆威尔不为所动，将女人的手拉到面前，昏暗的房间里，她的指间竟有一点寒光闪烁! “你不该拿出武器的。”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按住她的手，用藏在她指间的尖锐小刀划开了她自己的咽喉， “拿出武器，价就不是平民了。” 173 沙漠中的河湾女人 多恩女人的死亡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战争期间，生命向来最受漠视。 更何况，他手下都是河湾人和谷地人，是目前最仇恨多恩人的两个群体。 让他们去怜悯一个多恩女支女，还不如让多恩的沙漠里冒出泉水来更靠谱。 攻下这座哨塔后，山姆威尔并没有继续进军，而是让部队就地休整。 这次执行后方袭扰任务，他的战略就一个字—— 苟，哦不，稳！ 多恩人的后方可不是那么好深入的，别看多恩军队向来规模不大，那是因为多恩土地贫瘠，受粮食物资的限制，他们无法供养得起数量庞大的脱产军队。 但多恩民风彪悍，又极度排外，在面对外敌入侵时，几乎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之前那个多恩女支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这种情况下，山姆威尔他们这支深入后方的骑兵小队，很容易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 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所以山姆威尔打算先让其余的九支骑兵小队去吸引多恩人的注意，将多恩人调动起来，然后他再寻找合适的时机，率军出击。 在哨塔停留的第九天，山姆威尔就发现自己不能再继续稳下去了。 因为他们发现了一名前来查看情况的多恩哨骑，虽说此人已经被山姆威尔派兵截杀了，但科格尔家族见哨骑迟迟不归，肯定会知道这个地方出问题了。 他们当了九天的“伏地魔”，终于还是暴露了。 这个时间比山姆威尔预料得要更早一些，不过，这段时间里，其余的九支骑兵小队应该也已经吸引了不少多恩人军队的注意了。 于是，山姆威尔一声令下，两百骑兵纵马奔驰，烟尘四起，很快就将哨塔抛在了身后，一头扎进了广袤的沙漠之中。 头一次来到多恩沙海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壮阔与雄美，天高云淡，一眼望去，满眼皆是黄沙，仿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但真的在这片沙海中待久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想再来了。 因为它的美是单调而枯燥的，真的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了。 沙海中的风很狂乱，时常卷起漫天的黄沙，如果遇上沙暴，那景象更为恐怖，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不过，要论沙漠中最致命的，其实还是缺水。 幸好山姆威尔这次带了卢卡斯·戴恩，这位土生土长的多恩骑士对这一带了如指掌，知道每一处水源的大概位置。 但即便如此，取水也总是危机四伏，因为每一处水源，都有多恩士兵把手。 广袤的沙海中，其实要遇上一处水源并不容易，山姆威尔在卢卡斯的带领下，奔驰了三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处。 山姆威尔先让猎鹰在空中侦查了一番，发现水源附近有一个几百人的小村落，不过里面的多恩士兵并不多，只有三四十个。 这个数量完全不是威胁。 山姆威尔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位位骑兵翻身上马，熟练地排成几排队列，慢慢放松马缰，踢打着马肚，向着村落的方向越跑越快，最后进入冲锋的状态。 马蹄声密密麻麻地响起，最后连成一片，沉闷如雷，摄人心魄。 山姆威尔毫无疑问地冲在了队列的最前方，风声在耳边呼啸。 蓝道伯爵教给他的骑兵作战第一法则，就是身先士卒。 只有主帅冲在第一个，那后面的人才会奋勇向前。 好在山姆威尔的个人武力足够强大，上次在星坠城这么冲才没有光荣牺牲。 这一次的对手跟上次完全没法比，所以山姆威尔神情轻松，背后的巨剑都没有拔出来，只是挥舞着战锤就一马当先冲进了村子里。 弟弟狄肯·塔利兴奋地嗷嗷直叫，紧跟在山姆威尔后面冲锋，仿佛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到了满足。 而此时，这个多恩村落早就炸开了锅。 在没有城堡的防护下，村里的这么点多恩士兵根本不敢硬抗骑兵的冲锋，绝大部分一哄而散，只有少数人还敢手持弯刀，呼喊叫嚷，试图做无谓的抵抗，其余的要么躲进了村民家里，要么找到战马夺路而逃，。 山姆威尔其实没有忘记派人去堵住敌人的逃跑路线，但问题是，在广阔的沙漠里，很难让全歼这个词语完美出现。 更何况他手下只有两百骑兵，怎么可能堵住所有的逃跑路线。 但除了少数漏网之鱼，村落中的战斗倒是结束得干净利落，以山姆威尔为箭头，组成的骑兵阵列横扫过去，将一个个手拿武器的多恩士兵砍倒在马下。 仅仅一个照面，多恩人就溃散了。 随后山姆威尔下令打扫战场，多恩士兵全部杀死，不留俘虏，但平民的话，只要不主动反抗，就不允许乱杀。 就在山姆威尔喝着清凉的井水的时候，追击的骑兵也回来了，并报告说还是让两个多恩人逃走了。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们这支骑兵已经暴露，也没必要刻意隐藏行踪了，除非他下狠心将这个村落的平民全部屠尽，不然肯定会泄露消息。 他让士兵们将水壶都装满，正准备尽快离开这里时，就见侍从卡图带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走了过来。 “大人，我们找到一个河湾女人。” “河湾女人？”山姆威尔愣了一下。 “大人，我叫莎莉娅，是旗风佣兵团的战士。”女人主动介绍道。 她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健壮，双腿修长，两只眼睛靠的很近，一头褐色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旗风佣兵团。”山姆威尔似乎听过这个名字，“是旧镇的那个佣兵团吗？” “是的，大人。”莎莉娅连忙点头，“我就是旧镇人，半年前受雇于一位多恩商人护送一批物资从旧镇来到沙石城，可没想到居然碰上了战争爆发。多恩人将我们扣下，不允许我们返回河湾。我们只好逃了出来。可惜中途却还是被抓住。结果我的伙伴们都被杀害，而我被他们……” 山姆威尔看着女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淤青，已经猜到为何多恩人要唯独留她一条命了。 “大人！您能带我走吗？我可以为您战斗！” 山姆威尔有些为难：“我们要执行任务，很危险的任务。” “我不怕！”莎莉娅咬牙切齿道，“而且我早就想为伙伴们报仇了！” 山姆威尔依然摇头：“我可以给你一些干粮和淡水，甚至一匹好马，你自己往西走，去星坠城，那里的领主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中立，不会为难你。” 莎莉娅却怒道：“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女人，所以无法为您战斗？” 山姆威尔沉默。 这是默认了。 莎莉娅轻哼一声，道： “大人，我的父亲是一位佣兵，母亲是一个女支女，他们没有结婚，所以我是个私生女。我成年那天父亲来找我，希望我跟他走，母亲不肯。父亲一巴掌将她打哭，然后将长剑扔在我面前，问我是要选择他的长剑，还是母亲的眼泪。 我选择了长剑。” 莎莉娅抿着嘴唇，神情坚毅：“大人，我不是个只会哭泣的女人，请给我一把长剑，让我为您而战！” 弟弟狄肯听后忍不住劝道：“哥哥，我们就收下她吧。不然她一个人恐怕走不出这片沙海。”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终于点头道： “可以。但如果伱就此送命，我们可不一定能将你的尸骨送回旧镇。” 莎莉娅淡然一笑：“只要能多杀几个多恩人，我就是葬身在这片沙漠里也甘心。” “好。”山姆威尔转向弟弟，“你让出一匹马来给这位女士。” “好的。”狄肯倒是答应得很干脆，立刻带着莎莉娅去牵马了。 山姆威尔并没有在此地久留，等士兵们补给完毕，就下令继续出发。 接下来几日，他们在行军途中又遇见了一个多恩村落，照例进村“补给”了一番。 不过，山姆威尔却一直没有找到多恩运粮队的踪影。 按理说，如今铁王座两路大军分别从亲王隘口和骨路南下，多恩人必定要在天及城和伊伦伍德城这两个地方设置重兵防守。 这样一来，也就需要从其他地方运送粮食补给到这两座城市。 或许是因为沙海太过广阔了吧，如果不清楚多恩人的后勤补给线路到底在哪里，要想碰巧遇上还真不容易。 之前山姆威尔幻想着可以靠着自己的猎鹰一直获得高空视野，现在发现，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沙漠中的气候猎鹰实在适应不了，往往飞一阵子后就萎靡不振地缩在山姆威尔的斗篷下躲避毒辣的阳光。 山姆威尔也不敢强行让猎鹰超负荷工作，便只在必要的时候放飞侦查，其余大部分的时间还是靠散出去的哨骑获得周边视野。 数日来，这支骑兵小队在沙石城附近晃荡，来去如风，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多恩军队追上了他们的尾巴。 “应该是一支骑兵。”卢卡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否则不可能跟得上我们的步伐。” “我倒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跟上来的。”山姆威尔目光闪烁。 他放飞了几次猎鹰也没能发现对方的身影，只是看到了对方留下的些许踪迹。 卢卡斯想了想，解释道：“我觉得这也不算奇怪。沙海虽然广阔无边，但水源却只有固定的那么些地方，多恩人只要依此来追踪，就能确定我们的位置，甚至提前判断我的行军路线。” 山姆威尔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174 突袭 再出发时，山姆威尔果断撤下了自己的双头鹰旗。 同时还让角陵和谷地的骑士们也将旗帜全部收起，换上了之前缴获的科格尔家族旗帜一一。 红底上的三只黑蝎子。 这其实只能算一个粗陋的伪装，要是多恩人走近了一眼就能发现他们外貌体型、武器装备等等上的差异。 不过，要是离得远了，就很难看出异常了。 但接下来却因为山姆威尔的这个伪装计策，发生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乌龙事件。 起因是他放出去的一组哨骑，走得太远了有点迷了路，刚好这时碰到了打着红底蝎子旗帜的骑兵队伍，以为是自己人，就迎了上去。 结果没想到，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一那支骑兵队居然真的是科格尔家族的人! 这两个憨憨哨骑居然将敌人当成了自家人。 直到他们发现队伍里的骑兵数量明显不止两百人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惊慌之下，居然做出了一倜更愚蠢的决定一一掉头就跑。 其实如果他们不跑，保持一定距离继续跟着科格尔家族的队伍走一段，再慢慢离开，估计多恩人还会以为那是自己家的哨骑呢。 但现在刚见面就跑，多恩人肯定不会傻乎乎地看着，立刻就分出十几骑追了上来。 于是，当山姆威尔见到自己的哨骑居然将敌人给引过来的时候，气得破口大骂。 “大人!发现多恩人!四百骑!四百骑!”两个憨憨哨骑边跑边吼道。 山姆威尔果断下令： “跑!” 不得不说，战争中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意外。 而今天，诸神的恶趣味似乎还没有结束。 就在这两支骑兵队伍发现彼此，正展开一场激烈追逐的时候。 狂风骤起，黄沙漫天，竟然来了一场沙暴! 一面黄沙幕墙从西方的天际席卷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横扫过去。 两支骑兵小队在这样的天地异象中仿佛渺小的蚂蚁，瞬间被吞噬。 山姆威尔用纱巾捂住口鼻，眼睛都睁不开，连忙招呼手下的骑兵聚拢在一起，并将战马围在外面一圈遮挡风沙。 这个时候，敌我双方的仇恨反倒显得不值一提。 在沙暴中存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山姆威尔跟骑兵们手拉着手，聚拢在一起，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祷告。 这场沙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等风沙渐止的时候，山姆威尔睁开双眼，才发现天地已经换了个样。 周围的沙丘全都不是原本的形状，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原地没动，还会误以为是被风吹到了别的地方。 但这样也有个好处，就是他们行军留下的痕迹也全部被抹去。 山姆威尔一边让弟弟清点人数，一边放出猎鹰去高空侦查。 很快，弟弟回来汇报，人一个没少，只有两匹战马陷进了流沙里，胡乱挣扎结果被吞噬。 这个情况比山姆威尔预料得要好。 人没损失就行，至于战马，反正他们也是配备的一人双马，不至于损失几匹马后就从骑兵变成步兵。 稍稍修整一番后，山姆威尔重新派出哨骑，并叮嘱他们这次不要走太远。 为了防止再有憨憨一头撞进敌人的队伍里，他还特意放出了猎鹰，确认一下多恩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而这次，猎鹰很快便找到了那队多恩骑兵，诡异的是，对方居然跑到了他们前面! 也就是说，刚才某个时间点，双方几乎是面贴着面，肩擦着肩交错而过，谁也没发现谁! 而且，对方的统帅不知道是因为大意，还是陷入思维定势，居然没有向身后派遣哨骑查探! 其实正常情况下确实不会有人往身后放哨骑，毕竟刚走过的地方，视野都是“亮”的，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查探呢。 但现在，敌人的这个疏忽，立刻就让山姆威尔呼吸急促! 他知道，战机来了! “卢卡斯!”山姆威尔呼唤自己的骑士，“立刻让哨骑全部撤回来!” 卢卡斯有些发懵：“大人，没有哨骑，我们怎么走？” “跟我走!” 卢卡斯虽然不明白封君的意图，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等哨骑全部撤回后，山姆威尔跟着猎鹰的指引，率领队伍缓缓向南而行。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多恩人留下的踪迹。 这下子，队伍里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用山姆威尔下令，骑兵们没有人再交谈，全都尽可能地减小行军间发出的声响。 凛冽的杀气，却在沉默中开始积累，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宣泄出去。 不得不说，山姆威尔此举其实有一些冒险性质的。 他赌的就是敌人不知道，他们苦苦追寻的目标，居然跑到了自己身后。 他赌敌人的统帅不会在身后经过的地方派遣哨骑查探。 他赌自己能够在敌人发现之前，悄悄摸到一个适合冲锋的距离! 虽然敌人的骑兵数量几乎是自己的两倍，但只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胜利必定是属于己方的。 其实一开始，山姆威尔根本没打算在这次行动中冒险，他追求的是稳。 但此时，胜利女神都已经将这样的战机送到他怀里了，他要是不抓住，简直是犯罪。 而且，按照他的估计，前方这一股骑兵小队应该是科格尔家族仅有的一支骑兵力量了，沙石城可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供养三四百人的骑兵应该就是极限了。 事实上，山姆威尔有些意外这样一股骑兵力量科格尔家族居然没有派遣到战争最前线去。 但只要山姆威尔这次将前方的这支骑兵队伍全部吃下，那么沙石城这一带的沙海中，就任他纵横了。 科格尔家族剩下的步兵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吃沙子。 那样的话，这次骚扰行动对他来说，将不会再有任何风险。 为了达成这样的战略目标，此时冒一点风险是完全值得的。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的余晖将这片沙海渲染成醉人的金黄。 山姆威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骑兵们也几乎同时停下。 因为他通过猎鹰看到，前面的多恩骑兵也停了下来。 “下马休息，吃点东西，不准生火。”虽然明知道距离敌人还很远，但山姆威尔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下令道。 骑兵们纷纷翻身下马，沉默着啃着硬邦邦的肉干，喝着清水，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过得异乎寻常地慢。 终于等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山姆威尔第一个翻身上马，骑兵们见状也不用命令，纷纷照做。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一个个人影像鬼魅般在黑暗里晃动。 他们将多余的战马和辎重全部留在原地，穿戴好铠甲，然后沿着多恩骑兵留下的踪迹，缓缓靠了上去。 此时太阳刚刚落下，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只有几颗星辰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近了，近了。 山姆威尔已经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马骚味和多恩人特有的香料味。 诸神实在是眷顾他，连今晚的风向都对他更有利。 又前进了一段，山姆威尔已经能够看到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了! 多恩人出于谨慎也没有生火，但他们恐怕不知道，黑暗中的死神已经悄然逼近。 狄肯忍不住碰了碰哥哥的手臂，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该发起冲锋了。 山姆威尔却摇了摇头。 继续率领军队往前。 更近了。 此时其实只要多恩人站起来往这个方向看一眼，或许就能发现异常。 太危险了! 但山姆威尔此时却异常冷静，握住缰绳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他发现自己这一世真的有颗大心脏，越是危险的时刻，反而越发镇定。 狄肯此时却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呼吸了，太近了! 连稳重的卢卡斯也忍不住想要劝一劝封君，不能再靠近了! 就在这时，山姆威尔终于一夹马肚，开始了加速。 战场的风忽然勐烈起来。 两百骑兵几乎同时开始了冲锋，密集的马蹄声在沙漠中响起，终于无可遮掩。 而此时的多恩人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刚刚吃完晚饭，正准备睡觉，却勐然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汪!汪!汪!”最先警觉的，居然是营地里的猎狗。 “敌袭!敌袭!”终于有多恩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但更多人是茫然无措的表情，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苦苦追寻的敌人，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而且还冲到了这么近的距离! 茫然之后，是恐慌和愤怒。 此时的多恩人有不少已经脱掉了铠甲，但看着快要冲到跟前的敌人，根本来不及再去穿，拿起弯刀就急急忙忙地去找自己的战马。 但即便骑上了战马，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列队了，更别提加速冲锋了。 甚至有人在惊恐之下，居然落荒而逃。 几位多恩军官试图阻止，甚至拔刀杀人，但依然无法控制恐慌蔓延。 整个营地乱成一团。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姆威尔已经率军杀到。 两百骑兵组成了一个尖锐的楔形阵列，带着冲刺的速度和可怕的惯性，横扫过去。 阵列最前方，一道火红的光芒骤然亮起，犹如破晓的晨曦，撕开的沉沉的黑暗。 带去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175 识破 骑兵横扫而过，留下一地多恩人的尸体。 冲出营地后，山姆威尔便让卢卡斯率军掉头，再次冲杀剩余的多恩人。 他自己倒是横剑立马在一旁观战。 如今以他的力量，巨剑【黎明】也最多只能挥舞两下就会力竭，刚才冲锋的时候，他已经用掉了一次，剩下的一次便留着以防万一。 其实现在的战场也已经不需要他了。 刚才的一波冲锋，多恩人直接被杀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吓破了胆。 他们无法理解敌人为什么能如鬼魅般突然降临，再加上山姆威尔那道火焰剑气，让多恩人还以为是神罚降临，顿时士气大减。 此时卢卡斯率军杀回去，基本就是打扫战场加接收俘虏了，些许零星的抵抗，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难免也有一些漏网之鱼趁乱逃跑，卢卡斯派了一些骑兵去追，但在这片广阔的沙漠中，很难全部赶尽杀绝。 仅仅一个小时之后，这场突袭战就宣告结束。 山姆威尔也收起【黎明】，不再摆pose了。 “哥哥，哥哥!我们赢了!”狄肯兴奋地冲过来嚷道，“我们赢了!二百对四百!我们居然大获全胜!七神在上!这真是一个奇迹!” 山姆威尔矜持地笑了笑，心里倒没太过激动。毕竟当年星坠城他曾率领七百铁骑大破上万军阵，与之相比，眼前的这个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弟弟却激动地手舞足蹈： “一定是诸神的祝福!哥哥，你的火剑，一定是受到了诸神的祝福!袍们赐予你无穷的力量，像穿透南瓜一样击溃多恩人!哥哥万岁!哥哥万岁!” 噢!好想成为骑士呀! 我好想现在就成为骑士呀! “啊，亲爱的哥哥，等我成年那天，你来为我册封吧!” 山姆威尔好容易安抚住过于激动的弟弟，这家伙居然想让自己给他册封骑士，这让蓝道伯爵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这不过这一仗确实打得很漂亮，虽说有一定的运气因素在里面，但山姆威尔觉得自己的指挥若定也占了很大的功劳。 等卢卡斯过来询问俘虏该怎么处理时，山姆威尔淡淡道： “先问一下沙石城中的情况，科格尔家族到底还有多少兵力？以及他们的后勤运输线路到底在哪里。多问几涸人，比对一下，确认情报的真实性。” “好。” “哦，对了，这支骑兵队的统帅是谁？” “是沙石城领主，昆廷·科格尔伯爵的长子，古利安·科格尔爵士。” “带他来见我。” “抱歉大人，古利安爵士已经被陌客带走了。” “死了？”山姆威尔眉头微皱。 他倒不是害怕沙石城的继承人死在自己手上会有什么麻烦，毕竟是在战场上光明正大杀死的，科格尔家族不会将此记成死仇，他只是可惜少了一份赎金而已。 卢卡斯见状，以为山姆威尔生气了，便解释了一句： “大人，当时战场太过混乱，我们也没有注意古利安爵士，有人看到是莎莉娅一剑刺死了他。” “那个河湾女佣兵？” “是的，她作战极为勇勐。这一战杀死了三个敌人。” “是嘛。”山姆威尔目光闪烁，“看来她骑术很好嘛。” “确实相当出色。”卢卡斯点头承认，随后也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好吧，你去问清楚情报。”山姆威尔没有继续追问，转而下达命令，随后又用轻描淡写的方式说道，“问完后，所有俘虏全部杀了。” “是。”卢卡斯毫不意外地点头。 很快，情报就问出来了。 据俘虏的多恩骑士所言，沙石城领主昆廷伯爵带着次子亚隆爵士和三千士兵前往天及城支援，留下长子古利安爵士守家。 此时城中的兵马只剩下了五百步兵，另外领主临走前还紧急征召了五百新兵。 至于后勤路线，倒没问出来，因为这些被俘虏的骑士也不清楚，只知道每隔十天都有一支运输队从沙石城离开，前往天及城。 交叉比对了一番，确认情报的真实性后，卢卡斯便带着手下大开杀戒，将俘虏全部斩杀。 鲜血很快染红了这片沙丘。 山姆威尔担心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追兵，便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打扫完战场后就下令离开。 骑兵小队一路往南而行，直到后半夜，山姆威尔才再次下令停下休息。 早已筋疲力尽的骑兵们纷纷翻身下马，带着一身血腥气，就这么睡了过去。 卢卡斯带着三名骑兵守夜。 深夜中的沙海有种奇特的美，高低起伏的沙丘在黑暗中仿佛大海的波涛，绵延不绝，直至天地的尽头。 一轮宛如弯刀的银月缓缓西沉，宣告着破晓将至。 些许响动让半睡半醒的卢卡斯微微一惊，抬头才发现是那位河湾女佣兵。 “我去方便一下，大人。”莎莉娅见卢卡斯目光转来，便轻声解释了一句。 卢卡斯沉默点头，注视着女佣兵的身影消失在沙丘的另一边。 嘘。 黑暗中响起水流声。 莎莉娅蹲在地上，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窑窑窒窒的怪异声响从她手中发出。 “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将莎莉娅吓得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她勐然回头，就见两道身影正站在沙丘顶端，望着自己。 借着淡淡的星光，她认出是山姆威尔·凯撒和卢卡斯·戴恩。 “凯撒大人!您怎么这般失礼!”莎莉娅连忙提起裤子，带着一丝羞怒道。 “失礼的是你吧。刀山姆威尔冷冷道，”“我们好心收留价，你却背着我们搞些小动作。”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山姆威尔嗤笑一声：“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莎莉娅坦坦荡荡地将手举起，道：“刚才从沙子里冒出来一只蝎子，被我抓住了。” “厉害呀。”山姆威尔比了个大拇指，“一个河湾人，玩起蝎子来，居然比多恩人还厉害。” “我是佣兵嘛，又经常来多恩执行任务，所以对这些沙子里的毒物有些了解和防备。”莎莉娅说着，就将蝎子扔在地上，然后拔出长剑刺死。 蝎子发出悉悉的声音，黑色的汁水流了出来，湿润了一小片沙地。 卢卡斯见状，开口道： “我听说科格尔家族最擅长养蝎子。” “那当然。”莎莉娅很自然地接口道，“他们的纹章上就有三只黑蝎子嘛。” 卢卡斯继续道：“我还听说，科格尔家族的人专门蓄养一种紫尾蝎，这种蝎子的体液人闻不出任何味道，但对训练有素的猎狗来说，却是一种强烈的刺激，能让它们顺着味道追踪到目标。” “是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蝎子。”莎莉娅笑得有些勉强。 而她注意到，四周已经有十几位士兵包围了过来，封住了她逃跑的所有方向。 “莎莉娅小姐，你就是用这种蝎子引来了多恩骑兵的吧？” “您真的误会我了。”莎莉娅仍在强撑，“如果真是我，之前的那场突袭怎么会成功？多恩人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我们的靠近？” “那是诸神的庇护。”山姆威尔感慨道，“沙暴之后，我们一直是逆着风追踪多恩人的，你的蝎子就是一路尿过来，味道也被风吹到我们身后了，多恩人的狗自然不会有任何发现。” “大人，您真的冤枉我了。我是河湾人啊!”莎莉娅言辞恳切。 “你是长了一张河湾人的面孔。但骨子里确是流着多恩人的血。不要再狡辩了，之前那些多恩俘虏都已经供出你的真实身份了。” “不可能!”莎莉娅条件反射似地反驳。 但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山姆威尔嘴角上翘，得意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不可能？是不是唯一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那位沙石城长子已经被你亲手杀了？啧啧，你可真狠呐，连自己人都说杀就杀。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科格尔家族继承人。” “这也让我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莎莉娅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不说？那就让我猜猜。”山姆威尔自顾自地说道，“你长着一张河湾人的脸，又说自己的母亲是旧镇的女支女，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一条‘沙蛇’。” 莎莉娅眼神一颤。 山姆威尔继续道：“你说你父亲是一名佣兵，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位多恩亲王吧？不过你也没有说谎，毕竟‘红毒蛇’也确实当过佣兵。” 所以，他当年放在你面前的选择题，应该不是长剑和眼泪，而是长枪和眼泪吧。你选择长枪。 “对不对？奥芭娅·沙德小姐。” 见身份被戳穿，这位奥柏伦亲王的长女终于不再伪装，她深深看了山姆威尔一眼，道： “凯撒男爵，您真的如我父亲所言，很聪明，很难对付。”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感谢亲王殿下的夸奖。那么，奥芭娅小姐，放下武器吧，我们会给您符合身份的待遇。” “好。”奥芭娅似乎认命了，解下腰间的佩剑，随手甩出。 但就在长剑落地的一刹那，这位亲王私生女勐地前冲。 她的目光坚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矫健的身体犹如猎豹一般，冲向了山姆威尔。 长剑虽然已经丢下，但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把匕首。 闪烁着冰冷的乌黑光芒。 奥芭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她的身体几乎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残影。 近了! 更近了! 奥芭娅觉得自己只要将匕首抵在那位河湾男爵咽喉上，局势就将彻底改变! 但就在这时，山姆威尔动了。 奥芭娅很快，但他的速度更快。 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嘭! 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击中了奥芭娅的小腹。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发现山姆威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臂。 咔嚓。 两声脆响，双臂脱臼。 迟来的剧痛让奥芭娅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山姆威尔在倒地的奥芭娅身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黑色兽皮袋。 打开一看，果然就见里面装着七八只尾巴发紫的黑蝎子。 他朝自己的封臣骑士扬了扬袋子，笑道： “卢卡斯，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176 沙石城 沙石城位于多恩西部沙海的中心，是科格尔家族的领地。 这座城市以蝎子而闻名，就连科格尔家族的纹章上，也有三只黑蝎子。 当年戴伦一世攻下多恩后，曾派遣了一位提利尔公爵前来担任多恩总督，而这位提利尔后来就死在了沙石城，死的时候，身上爬满了红蝎子。 “红毒蛇”奥柏伦亲王曾在沙石城做过养子，或许他对毒药的兴趣就是在这里萌发的。 在外人眼里，沙石城是一个充满了危险和恐怖的地方，但实际上，这座城市已经有上百年没有遭遇战火的侵袭了。 城中的大部分多恩人，也远比七国很多地方的平民要平和、安宁。 当然，如果真的遭遇侵略，沙石城的人民也会显露出嗜血狠毒的一面，毕竟一个将蝎子当图腾的城市，里面不可能都是绵羊。 “闪开!闪开!” 一名科格尔家族骑士骑马狂奔在街道上，大声喝骂，以驱赶人群。 扬起的沙尘落定之前，此人已经冲进了城堡。 城堡守卫自然认得莫尔斯爵士，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骑士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 就在他们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莫尔斯已经一头冲进了议事厅。 “鲁巴克!快!传信给伯爵大人!出大事了!” “怎么了？”沙石城总管鲁巴克诧异地抬头，“难道是我们的运输车队被劫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是古利安爵士出事了!” 鲁巴克勐然一惊，他知道伯爵长子是率领骑兵去追踪在附近袭扰的河湾人了，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死了!”莫尔斯没好气道。 “你没开玩笑？” “整支骑兵队都被剿灭了，三百多具尸体就丢在沙海中，今早被人发现，才传到我这里。我也去现场看过了，还派人收殓遗体……总之，你赶紧送信将此事告知伯爵大人吧。” 鲁巴克却站着没动，像是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半晌后才道：“不，我们要先抓住杀害古利安爵士的凶手。不然伯爵大人怪罪下来” “怎么抓？科格尔家族的骑兵都没了，难道你要我率领步兵去追踪骑兵吗？” “未必不行。” “你疯了？”莫尔斯觉得自己的老友已经被这涸消息惊得神志不清了。 鲁巴克却显得很冷静，解释道：“你之前不是好奇奥芭娅·沙德小姐去哪了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伪装成河湾佣兵，已经混进了那支河湾骑兵队伍中了。也正是有赖于她的协助，古利安爵士才能追踪到河湾骑兵。” “紫尾蝎？” “对。”鲁巴克点头，“所以，价带上猎狗和八百士兵，如果不够，可以再临时征召一批，我相信沙石城的领民在听到古利安爵士的死讯后，肯定愿意挺身而出，为其复仇!总之，我们必须抓住凶手，不然不好向伯爵大人交代。” “这”莫尔斯还有些迟疑，“可我们不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他们既然能击溃古利安爵士的骑兵队，恐怕·” “他们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两百!”鲁巴克非常肯定地说道，“这次从星坠城登陆的总计有两千骑兵，别怀疑，这是戴恩家族的某位骑士向我透露的。” 这两千骑兵分散到多恩各地，每个地方的数量根本不会太多，而我们沙石城一带，只有这一支来自河湾的两百骑兵。 “他们刚刚跟古利安爵士率领的部队交战，就算赢了，也一定是惨胜，所以只要您追踪到他们，就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莫尔斯闻言暗自点头，肯定了鲁巴克的判断。而且他知道，自己此时确实必须做些什么，不然等科格尔伯爵回来，得知长子惨死，而他却冷眼旁观什么也不做，肯定没法交代。 更何况，还有奥芭娅·沙德小姐呢，这位奥柏伦亲王的私生女胆大包天，居然亲自去当奸细，沙石城肯定不能坐视她被河湾人带着到处跑，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好!我这就去!”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照在沙石城城头时，一只尾翼纯白的猎鹰在上空盘旋。 又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一支后勤运输队伍缓缓走了出来。 城外不远处的沙丘之后，看到这一幕的山姆威尔颇为振奋。 自从得知每隔十天就会有一支后勤车队从沙石城出发后，他就一直在暗中关注了。 当然，他对劫掠运输车队没什么兴趣，他要玩一票大的。 攻下沙石城! 两百骑兵就想攻下沙石城看似天方夜谭，但其实山姆威尔还有颇有些把握。 首先，科格尔家族的主力都去了战争前线，后方本就空虚。 而且，他又利用紫尾蝎引走了沙石城中最后的防守力量一一。 此时正有上千名多恩人在沙海中围追堵截山姆威尔派出作为诱饵的三名骑兵，却不知山姆威尔已经率领大部队来到了科格尔家族的老巢。 沙石城中就算还有守军，也不可能太多，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搏一把。 虽说最开始他定下的行动原则是稳，但在全歼了科格尔家族的骑兵，又引开了守军主力后，山姆威尔的那颗求稳的心也忍不住躁动起来。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从城门口走出的运输车队，山姆威尔一咬牙，下令道： “走!杀进去!” 角陵骑兵们本就是跟随山姆威尔经历过星坠城之战，对他的信任堪称只在蓝道伯爵之下，而谷地骑兵们在之前的那场堪称惊艳的歼灭战中，也已经对山姆威尔无比信服，所以这个颇有些冒险的命令一发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质疑。 众骑兵们纷纷踢打着马肚，纵马前行。 马蹄声彻底敲碎了这个宁静的早晨，大军在晨曦的微光照耀下，如阴影一般蔓延向沙石城城门。 城门的运粮车队刚走到一半，此时听到动静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当他们看清对面骑兵队打着科格尔家族的旗帜时，便以为是自己人。 直到知道科格尔家族的骑兵已经近乎全军覆没的守卫队长匆匆赶来，惊呼是敌人来袭，运粮队才反应过来。 随后城门口就乱成一团。 运粮队的人撒腿就跑，守卫们大呼小叫试图将运粮车都搬走好让城门关闭，但城外的骑兵转瞬即至，根本不给多恩人关门的机会。 杀戮在迷蒙的晨雾中蔓延。 当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时，城堡总管鲁巴克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 他拔出长剑，直接冲出了房间。 门外已经聚集了几十名士兵，神色惊惶地看着鲁巴克。 一位身上还带着血迹的士兵来到鲁巴克跟前，简要汇报了情况。 当鲁巴克得知河湾人居然杀进城的时候，心中勐地咯噔一下，但随后，他反而面露喜色。 “诸位!”鲁巴克高声道，“不用惊慌!河湾人这是自寻死路!莫尔斯爵士率领的大军早就知道他们的行踪，此时肯定已经追了过来!所以只要我们坚持一会儿，就能将河湾人全部困死在城中!” 说完，鲁巴克就挥舞着长剑，率领士兵们向城门口冲去。 此时沙石城中已经弥漫着扑鼻的血腥味。 骑兵们在城中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将一群群多恩士兵冲散开来，再游刃有余地将他们一个个砍翻在地。 箭矢在空中狂舞，钢刀在鲜血中闪亮，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破城之战的序曲。 其实骑兵破城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突破城墙。 而一旦冲进城中，这场破城战就赢了大半。 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棘手的难题在等着山姆威尔一一那就是如何肃清城中的守军。 没有步兵配合，光靠骑兵要想占据城池其实很难。 毕竟在狭小复杂的巷道中，步兵具有天然的优势，一般也没有哪个指挥官会舍得让精贵的骑兵下马，去跟步兵打贴身肉搏的巷战。 更何况，山姆威尔手下的骑兵数量也不够多，想要控制整座城市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他这次也没有打算彻底占据沙石城，只是想捞一把就走。 骑兵很快便找到了粮仓所在，一根根火把扔了上去，眨眼间，一条火龙就在沙石城中升腾而起。 愤怒的多恩人不断聚拢过来，向着入侵者发起冲锋。 这其中甚至不光有多恩士兵，还有些明显是平民，拿着一把弯刀就嗷嗷冲了上来。 燃烧的粮仓前，厮杀声越来越激烈，鲜血不停流淌，如血肉磨坊一般不停消耗着双方的兵力。 别看多恩人表面疯狂，但局势其实是渐渐向河湾一方倾斜的。 首先骑兵本就是军队中最精锐的兵种，战力肯定要强于普通的多恩士兵，更别提那些多恩平民了。 而且，河湾人和谷地人的装备也要普遍好于多恩人。 如果多恩人躲在巷子里搞偷袭搞暗杀，山姆威尔还要头疼一阵，但现在主动冲出来，反而更方便河湾人冲杀了。 沙石城的多恩人确实悍勇，但也不可能违背战争规律。 眼见身边的多恩人不断倒下，城堡总管鲁巴克终于意识到不妙。 更糟糕的是，他本以为会追着河湾人尾巴赶回来的大军却迟迟不出现。 终于，死伤过半的多恩人渐渐感受到了恐惧，直到某个极限，一哄而散。 鲁巴克刚想逃走，却被一箭射中小腿，钉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山姆威尔早就看到了这个发号施令的家伙，拍马走上来，沾满血肉的战锤顶住对方的胸膛，道： “带我去科格尔家族的金库，不然我一把火烧了整座城堡!” 177 出城 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站在王冢城的城头，望着这座刚刚被攻破的城池，怔怔出神。 视野里到处是鲜艳的红色和烧焦的灰黑，空气中充斥着辛辣的烟雾和血腥味，耳边是一阵阵的呜咽呻-吟以及痛苦嚎叫。 这就是我的杰作吗？ 不，这是国王的杰作。 一群群乌鸦展开黑翅膀，在灰色的天空飞翔，盘旋着，觊觎着，迫及待地想要享用这份血肉盛宴。 “艾德大人。”国王乔佛里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和一尘不染的披风，骄傲地宣称，“我就说我能征服这座城市!”， “是的，陛下，您做到了。”艾德公爵不想跟他争辩。 他从没有怀疑过大军能不能攻下王冢城，但征服。 多恩人是那么容易被征服的吗？ 艾德公爵目光在脚下的城市中逡巡，一个个多恩人在搬运着满地的尸体，他们沉默着，压抑着，终有一天会再次爆发一一。 就像历史上无数次那样。 等到大军继续前进，王冢城恐怕又会反叛，除非他们留下一支军队驻守，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放一支军队在这里监视呢？ 没错，现在国王终于如愿以偿地能在曼伍笛家族的城堡中进餐了，但代价却是三千多名士兵的性命。 这是无谓的牺牲。 艾德公爵明知道自己的劝谏不会有用，但还是忍不住道： “陛下，我们这次的战略目标是让马泰尔家族屈服，而不是攻下多恩的每一座城市。” “攻下每一座多恩城市，马泰尔家族自然就会屈服”年轻的国王很自信。 “不。‘征服者’伊耿和戴伦一世都证明了您所说的不是事实。”艾德公爵试图用历史和逻辑打动国王，“我们每攻下一座多恩城市，就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防止反叛，这会导致我们的机动兵力越来越少。所以，除非遇上像天及城这样必须攻下的城市，我真不建议您再” “好了，好了。艾德大人。”太后瑟曦不耐烦地说道，“您跟我那快死的老奶妈一样唠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您才懂如何指挥作战。看看这座城市，您的国王不是很轻松地攻下了？而这只是他征服道路上的起点，很快，您就会看到整涸多恩都匍匐在他脚下。” “没错!母亲!”乔佛里昂扬屹立在城头，踌躇满志，“我们在王冢城休整一晚，明日继续进发!听说‘红毒蛇’在天及城集结了大军，哈哈，我要亲手砍下这条毒蛇的头!” 说完，就向城中走去。 远远传来国王嚣张的叫嚷：“今晚我要睡在达苟士·曼伍笛伯爵的房间，让他去睡地牢!哈哈哈哈!” “咚咚咚!” “谁呀!” “哥，是我!” “等会儿。” 狄肯只得在金库外站了一会儿，才见到铁门打开，山姆威尔走了出来。 “哥，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 “搜刮金龙呀。”山姆威尔将一个袋子丢给弟弟，“去给大家分了。” 狄肯打开袋子瞄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就这么一点？” “没办法。科格尔家族实在没什么油水。”山姆威尔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狄肯也没有多问，就拎着袋子去分钱了。 卢卡斯·戴恩这时走了过来，道： “大人，外面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了？” “多恩人在聚集，怕是还准备抢回城堡。” “这些多恩人真是不怕死啊。” 山姆威尔感慨一声，却没怎么担心。 他刚刚吞噬了科格尔家族几乎所有的金银，具体有多少，他也没有细数，只知道如今的力量属性已经突破到了8.19! 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正愁没地方宣泄。 卢卡斯却显得忧心忡忡，见山姆威尔满不在乎的样子，连忙劝道： “大人，我们真的不能再沙石城久留，我们控制不了这座城市，多恩人会持续不断地让我们流血，更何况，城外还有一支大军，他们如果得到消息肯定会赶回来……” “放心吧，我也没想过真的占据这里。”山姆威尔摆摆手，“让大家准备一下，天黑之前我们撤出沙石城。” “是，大人。” 事实上，根本没等到天黑。下午三点左右，山姆威尔就发现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城堡外聚集的多恩人越来越多，沙石城虽然守军没多少，但彪悍坚韧的多恩民风让山姆威尔体会到了全城皆敌的感觉。 真不能再待了。 山姆威尔召集手下，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之前的破城之战损失了二十七名骑兵，另外还有十几人伤势较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跟着队伍冲出去。， 卢卡斯在城墙上观察了一阵后，前来汇报： “大人，多恩人就堵在门外，不好冲啊。” 山姆威尔也看到了堵在城堡门外的多恩人，发现这个距离根本不够骑兵加速，而一旦骑兵无法加速陷入多恩人的包围中，再想脱身，恐怕就要付出很大代价了。 思索了一阵，山姆威尔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从门内开始冲!” “门内？”卢卡斯愣了一下。 “对。刃山姆威尔指着城堡大门，又顺着前庭、大厅、中庭一路往内，”“把大厅大门给拆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我们在城堡大厅里列阵，从最里面往外冲!” 卢卡斯眼睛一亮，立刻发现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虽说这段距离也就一两百英尺左右，但已经可以让骑兵加速冲起来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城堡外，一名科格尔家族骑士在大声做着动员，他的演说很有煽动力。 在他的号召下，城堡门口已经聚集了四五百名多恩人，他们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士兵，但至少都有武器，有热血，在愤怒和仇恨的驱使下，将城堡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这其实也是那位多恩骑士的主意，他很清楚骑兵的弱点，知道自己集结的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在面对骑兵的冲锋时不可能保持冷静和队形，所以，不让河湾骑兵冲起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要让河湾人血债血偿!”城堡门口的多恩骑士吼道。 “血债血偿!”上百多恩人齐声应和。 “我们要让河湾人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我们要让河湾人·” 就在这时，铰链发出吱嘎响声，厚重的城堡大门缓缓打开。 多恩骑士有些诧异地回头，然后就听到城堡中响起的密集马蹄声。 怎么回事？ 等他看清河湾人从城堡大厅里面列队冲出来时，整个人都傻了。 几乎是一瞬间，河湾骑兵就冲出了城堡。 这段距离并不够让骑兵加速到极限，但足够让他们冲起来了。 而一旦冲起来，那就不是眼前这群临时拼凑的多恩“军队”所能阻挡的了。 毕竟这些多恩人既没有盾牌，又没有长枪，连皮甲都没有，大部分都是拿着弯刀长剑，少数擎着弓箭，甚至有人扛着锄头就来了…… 勇气可嘉，但可惜，战场只相信实力。 山姆威尔依然一马当先，虽然已经改姓凯撒，但骨子里，他还是个信奉“吾为先锋”的塔利。 刚刚暴涨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压抑的发泄欲，仿佛要将阻挡在身前的任何东西都撕成碎片。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战锤【雷霆】，而是拔出了巨剑【黎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把来自天外的传奇魔剑，似乎突然间变得更加顺从，更加。 臣服。 乳白色的剑身上迅速浮现出一道道红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散逸着来自远古的苍茫气息，和热灼的火光。 锵。 空气瞬间燥热。 山姆威尔挥出第一剑。 火红的巨剑划出一个炽热的弧度，犹如死神之吻。 血花在城堡门前绽开，仿佛漫天的玫瑰花雨，顷刻间十多名多恩人被烈火吞噬。 这恐怖的一幕甚至让多恩人来不及思考，全都愣在了原地。 而这时，山姆威尔已经骑马撞进了多恩军阵中。 他觉得自己力气还很充沛，手中巨剑一转，便再次挥出。 第二剑。 凛冽的剑光在多恩军阵中犁出一条血腥通道，犹如红海海水在摩西面前向两边分开。 身后的河湾骑兵们也跟着撞进了那条血路，将多恩军阵撕开更大更宽的口子。 山姆威尔的瞳孔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红色，仿佛火焰，仿佛鲜血，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 而他居然还未力竭，还能斩出一一。 第三剑! 哧啦! 火红的剑光在人群中斩出一轮血月。 多恩人终于彻底崩溃。 在这不属于尘世的可怕力量面前，再如何彪悍的人民，也无法保持血勇。 有人掉头就跑，有人抛下武器，有人跪地投降，有人念诵着经文，祈求神灵的宽恕· 河湾骑兵们冲出城堡，在街道上奔驰，前方，再无任何阻挡。 在这支所向披靡的骑兵队列最前方，山姆威尔依然擎着巨剑【黎明】。 刚刚饱饮鲜血的她，变得更加妖异而致命。 剑身上的火光渐渐黯淡，红金色的纹路重新显现。 这密密麻麻，仿佛咒文一般的纹路，此刻正忽明忽暗地闪动着。 带着奇特的韵律和节奏，如同跳动的心脏。 178 序幕 西斜的太阳洒下昏黄的光芒。 山姆威尔一行人已经冲出了沙石城，一望无际的沙海在他们面前铺陈开来。 世界再次变得昏黄而单调。 山姆威尔放缓战马，开始清点人数。 原本的两百骑兵，到如今只剩下了一百四十骑，可见损失还是不小的。 不过，所取得的战果相当辉煌，袭扰的任务也已经超额完成。 他们不单单是骚扰科格尔家族的后勤运输线路了，而是直接将对方老家给端了，粮草全部付之一炬，这下子昆廷·科格尔伯爵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前线兵马的粮草补给怕是都要跟别的领主借了。 哦对，科格尔家族的继承人都死了，不知道那位昆廷伯爵会不会一怒之下撤军回来找山姆威尔这个杀人凶手的麻烦。 骑兵小队一路往北，远离沙石城，找到了一处有水源的村落休整。 出于自信，山姆威尔特地允许士兵们生火，吃点热乎的，再喝点小酒。 当然，不能喝醉。 经过这几次胜利，山姆威尔相信，沙石城这一带的多恩人应该已经没胆子再来找他们麻烦了，除非昆廷伯爵率领大军返回。 所以，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让士兵们调节一下紧绷的情绪。 狄肯·塔利一边在篝火上翻烤着羊腿，一边不断询问着哥哥该如何使出威力巨大的火焰剑斩。 山姆威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只能随便瞎编应付过去。 好在狄肯也挺好煳弄，山姆威尔说什么他都信。 等羊腿开始滴油，狄肯在上面撒上从科格尔家族城堡中搜刮出来的香料，然后殷勤地送到哥哥手里。 山姆威尔接过咬了一口，火辣喷香，劲道十足，满意之下便向弟弟竖了个大拇指。 正撕咬间，就见一旁的奥芭娅·沙德正盯着自己。 “怎么？饿了呀？”山姆威尔逗弄着这位亲王私生女，“不过俘虏要最后吃，到时候留几根骨头给你啃。” 奥芭娅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盯着男人背后的巨剑，用一种莫名的口吻道： “【黎明】居然认你为主，这真是。” “真是什么？”山姆威尔笑着追问。 奥芭娅好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诸神的错误!”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你区区一倜凡人，居然开始质疑诸神。” “要么就是恶魔的诡计!”奥芭娅恨恨道，“没错，你是借助了恶魔的力量才掌握那把神剑，你是恶魔之子!” “你说什么!”狄肯嚷道，他无法接受自己崇拜的哥哥被人侮辱。 山姆威尔倒是没生气，抬手制止激动的弟弟，依然笑呵呵地道： “奥芭娅小姐，价的逻辑还真是奇怪。戴恩家的人使用【黎明】就是‘拂晓神剑我同样也用【黎明】，而且用得更好，却成了恶魔之子？是不是只要跟你们多恩j人作对，就一定是邪恶？” 奥芭娅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愿再搭理男人。 山姆威尔也懒得理她，等众人吃完后，才丢了几根骨头给奥芭娅。 这位亲王私生女居然真的就啃起了骨头上的碎肉，一点也不娇气。 卢卡斯·戴恩在安排好值夜的人手后，找到山姆威尔，问道： “大人，接下来您有什么计划？” 山姆威尔懒洋洋地半躺在篝火边，闻言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该怎么办，确实是个好问题。 他这次的袭扰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科格尔家族也不可能再派出后勤运输车队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去袭扰了。， 至于沙石城，既没法占领，里面好东西又已经被搜刮完毕，它对于山姆威尔来说，暂时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 沙石城西边是他们来的方向，南边是夏日之海，往东是狱门堡，那是乌勒家族的领地。 要不去试试能不能攻陷狱门堡？ 山姆威尔舔了舔嘴唇，有些心动。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这次能攻下沙石城，其实有很多巧合因素在里面，尤其多亏了“红毒蛇”的私生女的神助攻，但就算如此，手下士兵也是损失颇重。 如果再去打狱门堡的主意，恐怕会很危险。 更何况，山姆威尔可是记得，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的三条巨龙之一的米拉西斯，就是死在了狱门堡。 城墙上的弩炮刚好击中了巨龙最脆弱的眼睛，致使其坠亡。 这样的弩炮，山姆威尔可不想挨上一发。 还是要稳! 山姆威尔重新想起了自己的作战原则。 不往东的话，就剩下往北一个选项了。 沙石城北边，就是天及城。 天及城是亲王隘口的南大门，也是此次铁王座麾下第一路大军的必经之地。 算算时间，第一路大军应该早就开始攻打天及城了，或许已经攻下来了都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去天及城看看，说不定能跟第一路大军汇合。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抬起头，道： “我们去天及城。” 天及城。 昆廷·科格尔伯爵神情焦躁地在房间里打转。 直到“红毒蛇”奥柏伦亲王走进来，他才连忙迎上去，道： “殿下!我刚刚得到消息，一支河湾骑兵占领了沙石城，而且他们还杀死了我的长子!抱歉，殿下，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回去!” 奥柏伦亲王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了酒壶倒了两杯红酒，并将其中一杯递给昆廷伯爵。 但此时昆廷伯爵哪有心思喝酒，他接过酒杯，嘴上却没停： “殿下!我可以留一半军队给您，但另一半我必须带回去，沙石城不能就这样被河湾人占据!” 昆廷。“奥柏伦亲王抿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正的河湾大军在天及城外，不在沙石城。我能理解你的悲痛心情，但请好好想想，光凭那几百人的骑兵，有可能占据沙石城么？” “那我就看着他们在我的领地里肆虐？还有我的儿子古利安，我为他复仇!” 当然要复仇，这是你的权利。但绝不是现在。如果现在我同意你撤军，那别的领主会怎么看？他们的领地里也有敌人的骑兵在袭扰，如果都来向我要求撤军，天及城怎么办？ 一旦让铁王座的大军突破了亲王隘口，杀入多恩腹地，你们的城堡才真正难以幸免。 “所以，你不能走。你的军队也不能走。” 昆廷伯爵双手攥紧酒杯，显然心里很是不忿。 不等他再开口，奥柏伦亲王就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再次道： “昆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沙石城就是我的第二个家，现在得知她落入河湾人手中，难道我不心痛吗？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女儿奥芭娅现在也在沙石城，生死不知。我跟你一样焦急，但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在这里，守不住天及城，整个多恩西部都会暴露在铁王座的兵锋下，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我明白昆廷伯爵语气艰涩。” “你还有个小儿子。我记得叫亚隆，对吧？” “是的。” “让他做我的侍从，跟在我身边，我会亲手教他如何杀人，如何统帅军队，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领主。等他成年，我也会亲手册封他为骑士。” 昆廷伯爵目光闪动，沉思片刻后，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好!奥柏伦，我最后的一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奥柏伦亲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什么事？” 侍卫在门外大声汇报道： “亲王殿下!铁王座的大军开始进攻了!” 天及城做为亲王隘口的南大门，扼守从河湾通向多恩的关键要道，所以它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城市了，而是一个军事要塞。 它高踞在赤红山脉之上，与连绵起伏的山丘连为一体，仿佛一只展开了翅膀的庞大雄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四周苍茫的大地。 它的威严，不是任何人都敢轻易冒犯的。 自从天及城诞生以来，倒在它身下的勇士们不计其数，他们的勇气、信念和鲜血，不断浇灌在它高大的城墙上，让它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如今，这座多恩雄城终于迎来了又一位挑战者。 “三天之内，我要征服它!”国王乔佛里意气风发地站在城下，自信地宣称。 “没有人能在三天内攻下天及城，拥有巨龙的伊耿·坦格利安都做不到。”艾德公爵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那是他太蠢!”乔佛里拔出长剑，在空中挥舞，下令道，“进攻!进攻!” 沉闷的号角声随之响起，这场攻城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密密麻麻的一路军将士们，冒着城头暴雨般落下的箭矢、滚石、热油，发起了冲锋。 厮杀声、惨叫声、呼号声一下子成了天地间的主旋律。 鲜血在流淌，生命在消失，这场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阶段。 虽然刚刚经历过王冢城攻城战，但与现在的激烈战况相比，王冢城那场战斗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太后瑟曦看了一阵，就觉得胃部有些不适，便拉住儿子的手臂，道： “陛下，我们回营地吧，反正这场仗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不!9乔佛里却拒绝了母亲，他的眼中闪烁着暴虐而兴奋的光芒，”“我要亲眼看着我的军队攻下它!快，快!都给我上!给我上!” 179 血战 北行十多天，眼前依然是一望无际、绵延起伏的沙海。 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天及城还有多远？”山姆威尔喝着寡淡无味的燕麦粥，对身边的卢卡斯·戴恩问道。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还要三天。” “三天”山姆威尔摸着下巴上长出来的胡须茬。 “哥!”这时，狄肯·塔利拎着一把弓箭兴冲冲地跑过来，“我们射中了几只笨鸟，要不要早餐加点烤肉？” “好啊。”山姆威尔点点头，有些羡慕弟弟旺盛的精神气。 这么长时间待在沙海里，他觉得自己都快抑郁了。 好在弟弟的烤笨鸟味道不错，提振了一点山姆威尔的精神。 用完早餐，众人翻身上马，继续北行。 没走多远，哨骑就飞驰回来禀告，说前方发现罗伊斯家族的旗帜。 遇上友军了？ 也可能是狡猾的多恩人假冒的。 山姆威尔暗自警惕，生怕又遭遇上次那种乌龙事件，便特意派了几名谷地骑兵前去确认。 同时放出猎鹰，跟随着观察。 直到确认了对面真是罗伊斯家族的骑兵队伍，山姆威尔才放下警惕，率军靠了过去。 “凯撒大人。” “约恩大人。” 许久未见，约恩伯爵依旧穿着那套古朴而神秘的青铜铠甲，精神也依然矍铄，仿佛这么长时间的行军之旅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很难想象此人已经年过半百。 “我听说你们居然攻下了沙石城，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约恩伯爵声音洪亮。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没办法呀，有人将它送到我怀里，不得不拿啊。” 约恩伯爵白色的眉毛微微挑起：“哪位好心人帮了这么大忙？” 山姆威尔指了指被捆在马背上的私生女：“当然是这位好心的奥芭娅·沙德小姐。” 奥芭娅气得涨红了脸，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山姆威尔。 “奥芭娅·沙德？”“约恩伯爵打量了一番马背上的私生女，想了一下才恍然道，66‘红毒蛇’的长女？” “没错。” 约恩伯爵哈哈大笑：“看来是个好故事，走吧，凯撒大人，我们边走边聊。” 山姆威尔拍马与其同行，将之前的战斗经历简要讲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一些不便透露的东西。 讲述的同时，山姆威尔也注意到约恩伯爵率领的骑兵小队基本没什么损失，看来此人才是真的苟，不像自己，嘴上说着要苟，结果看到科格尔家族的金库就忍不住要莽。 “不愧是蓝道·塔利的儿子。”约恩伯爵感慨道，“能用两百骑兵攻下沙石城，虽说没法占领，但也称得上是维斯特洛的经典战役了。” “您过奖了。”山姆威尔谦虚了一句，转而问道，“天及城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还在激烈交战中。不过，我们在天及城的南边，也看不到北边的情况，只听到喊杀声从半个多月前就开始了，至今未绝。” “半个多月？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从黑港城分兵后，他可是在海上漂了近一侗月才来到星坠城，然后走出戴恩家族领地用了几天，又在边境的哨塔里苟了九天，之后在沙海里跟多恩人玩捉迷藏又是半个多月，接下来遇到奥芭娅，设计攻占沙石城……总而言之，这都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怎么铁王座的第一路大军才刚打了半个多月的天及城？ 之前他们干嘛去了？ 在路上磨蹭了两个月？ 还是在天及城下等了两个月，见城墙没塌，才兴兵攻打？ 约恩伯爵也看出了山姆威尔的疑惑，耸耸肩，道： “其实我也很奇怪天及城的情况，所以之前没动静的时候，就没敢轻举妄动，一直在沙海里转着圈，躲避着多恩人的追踪。” 好家伙，原来您是玩了两个多月的捉迷藏，难怪手下人没什么损失。 “那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山姆威尔问道。 “我们已经追踪到一支从红丘城出发前往天及城的运粮队，正准备动手，刚好你们来了，那就一起吧。” “行。”山姆威尔自然不会拒绝。 天及城攻防战正处于最激烈的时刻。 作为多恩西部门户，天及城内此刻聚集了半个多恩领的贵族、士兵和粮草，以及多恩最能战的将领一一“红毒蛇”奥柏伦亲王。 此人的作战风格之彪悍自然不用多讲，多恩也向来不缺乏勇勐的士卒。 而另一边，铁王座的大军在国王乔佛里的严令和催促下，也是疯了一样地发动进攻。 这样一来，天及城攻防战的惨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据在山间的城墙上下，爬满了犹如蚂蚁一般的士兵，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几英里外都能听见。 无数箭矢、石块、滚油不停从城头落下，造成大片大片的杀伤。 二十天，不停重复的血腥二十天。 攻守双方合力将天及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 鲜血顺着城墙往下流淌，斑驳而狰狞，让高大的天及城看起来像是一幅限制级的恐怖油画。 城墙下的岩土已经因饱饮鲜血而变得松软而泥泞，也让赤红山脉变得更加赤红。 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在墙根下铺陈开来，像个杂乱的屠宰场。 虽然每天傍晚，城外都会燃起熊熊火焰，用以焚烧尸体，但依然无法阻止更多的尸体堆积。 每到焚烧尸体的时候，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焦臭味，能让任何正常人彻底失去食欲。 太后瑟曦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味道而退到了十英里之外。 那位原本雄心勃勃的少年国王，在见识了这些天的攻城战后，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和自信。 这种原始而血腥的攻城战，没有一颗大心脏，便是旁观也很难坚持下来。 不过，国王的耐心也在这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一一虽说他本就没有多少耐心。 从未有过战争经验的少年国王不明白为何攻克一座城池如此困难，之前一路走来，无数大大小小小的塔楼、要塞、城堡在大军的兵锋下都是那么得不堪，一击，就算王冢城难打，一点，但也仅仅坚持了十天就宣告，城破，而且战斗也绝不像天及城这般血腥而残酷。 所以乔佛里不明白，为什么天及城会这样难以征服。 这也让他在战前的夸口显得像个小丑。 焦躁、愤怒，乃至惊惧的情绪在积蓄，国王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在他看来，一定是士兵们偷奸耍滑，不肯全力以赴，这才让他无法实现征服天及城的梦想。 几乎每天早晨的作戟会议，乔佛里都会将与会的一众贵族骂的狗血淋头，同时一次次下达“最后通牒”，要求大军当日破城。 当然，每一次“最后通牒”都无法达成，而那位国王每次也都只能无能狂怒，乱骂一通。 这种无法兑现的威胁只会不断损害国王的威望。 但今天，不知道是有人提点了国王，还是国王自己终于醒悟了，他居然真的杀人了! 咚。 当一颗滴血的头颅被扔到众贵族面前时，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还以为这是哪个多恩人的头颅。 但随即，他们就认出了，这居然是自己人的! 鹿角堡领主布克威尔伯爵的次子，曼威爵士! “陛下!”艾德公爵完全无法隐藏言语中的怒火，“曼威爵士到底所犯何罪？” 乔佛里轻哼一声：“他作战不力。” “曼威爵士已经连续三天登城作战，这样英勇的骑士您居然认为是‘作战不力’？” “他每次都狼狈而归，难道不是？”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营帐中的众贵族，各种质问，叫嚷，喧哗纷至沓来，乱成了一团。 “闭嘴!都给我闭嘴!”国王乔佛里显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我是国王!我有权处死作战不力的贵族!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今天还是不能拿下该死的天及城，我还会再杀人!” 说完，乔佛里就拂袖而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众贵族看向他的背影，充满了不屑、愤怒，乃至敌视。 一场作战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说实话，真不如不开，这完全是起到了反效果。 艾德公爵刚离开营帐，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回头见是河湾地金树城领主，马图斯·罗宛伯爵。 “艾德大人，不能再让国王这样胡闹下去了!”马图斯伯爵毫不客气地抱怨道。 别看马图斯伯爵只是高庭公爵的封臣之一，但河湾地有太多强大而桀骜的家族，金树罗宛就是其中之一，整个河湾地北部都是他们的领地，就是梅斯·提利尔公爵见了此人，也得客客气气。 “我还能怎么做？”艾德公爵的眉头似乎永远都是皱着的。 “您是国王之手，又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您完全可以拒绝让国王插手军务。” 艾德公爵闷头不语。 马图斯伯爵不耐烦地嚷道：“艾德大人，我建议您将国王直接送去后方陪太后。一座天及城而已，只要没他捣乱，我们迟早能攻下。” 艾德公爵叹息一声，道：“你不懂太后，也不懂国王，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我连战场指挥权都要丢掉。到时候，局面只会更糟糕。” “艾德大人，不管您有什么难处，但我必须提醒您，如果国王敢再杀人，我可不能保证手下的骑士们还愿意继续为他作战。而如果他敢杀河湾人……呵呵，信不信我立马撤走金树城的所有军队!” 艾德公爵只能沉默点头。 马图斯伯爵离开后，他叫来侍从，吩咐道： “去取我的铠甲。” 侍从愣了一下。 艾德公爵望了一眼前方高耸而狰狞的城墙，咬牙道： “今天，我要亲自领军攻城!” 180 荒诞 呜呜呜。 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如同死神的召唤。 头盔的眼缝限制了视线，艾德公爵只能看到正前方。 箭矢从城头激射而出，石块在头顶旋转翻飞，轰然砸向地面和士兵，粉碎钢铁与血肉。 天及城就在前方。 在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的亲自带领下，密密麻麻的士兵蜂拥而至，踏上了这条布满了血与火的道路。 灰色的冰原狼战旗在风中飘荡，带着来自北境的骄傲和勇气，向前，再向前。 “为了临冬城!”冲至墙根下方的艾德公爵呼喊一声，随即开始攀爬。 “为了临冬城!”无数北境勇士纷纷应和，也跟上了他们封君的脚步。 叮! 勐然间，一支箭矢撞上面甲，离眼缝只差一点，艾德公爵吃了一惊，险些脱手。 但很快，他就再次稳住身形，继续往上。 耳边传来痛呼的嘶叫，颤抖的战号，火焰的噼啪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战争的味道。 艾德公爵仿佛回到了当年，当年那场夺走了他几乎所有挚爱，却也给了他无数荣誉的战争。 那一次，可比现在的惊险多了。 甚至在开战之初，他都没有觉得自己能赢。 然而他终究是赢了。 身体越来越沉重，气息也越来越喘。 作为战场指挥官亲自攀爬城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必须让战士们知道，国王之手在与他们一同战斗，唯有这样，才能让军队的士气重新提振起来。 虽然这样也将他自己置于敌人的箭矢之下，但这是必要的风险。 艾德公爵知道自己必须冒一点风险，不然这路大军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继续往上爬。 地面越来越远，城头越来越近，箭矢如暴雨般袭来，让艾德公爵不得不停在半空，用一只手架起了盾牌。， 在他吸引火力的同时，其余的战士们倒是有机会往上冲了。 终于，等多恩人开始关注其他攀爬者时，艾德公爵的压力顿时大减。 他将盾牌重新挂在身后，继续攀爬。 轰! 整座城墙仿佛都晃动了一下。 艾德公爵知道，那是攻城锤在撞门。 希望他们这次能撞开。 他往下看了一眼，狭窄的视线中却几乎全是血光，看不真切。 艾德公爵放弃查看，继续心无旁骛地往上爬。 箭矢又一次向他袭来，在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终于有一支箭刺进了他胸甲与肩甲之间的连接处。 艾德公爵闷哼一声，立刻折断箭矢，去掉过长的部分，然后就不再理会，继续攀爬。 失血和疼痛让他有些头晕。 嘴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极乐塔，回到了那张血床前。 妹妹临死前的面容在眼前晃动，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强迫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战场，但虚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无法剥离。 艾德，答应我，艾德。 箭矢呼啸而过，响起的却是妹妹的声音。 身边一位北境贵族向他挥手，但他看到的，却是当年守护在极乐塔下的三位白骑士。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的面容。 他杀了他们。 天及城的城头已经近在眼前，艾德公爵伸手去抓，却仿佛摸到了冬雪玫瑰花环，那是妹妹的最爱，可花环间藏着尖刺，在皮肤上划出道道伤口，鲜血缓缓流下手指。 “艾德大人!” 琼恩·安柏伯爵一把抓住艾德公爵的手臂，将他拉上了城头，兴奋地嚷道，“我们冲上来了!哈哈哈哈!我们冲上来了!” 是的，我们上来了! 艾德公爵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他就看到琼恩伯爵犹如一头暴怒的黑熊一般，冲进了多恩人的阵列里。 下面还有更多的勇士翻过城墙，爬了上来。 他们都是北境的勇士。 在艾德公爵的带领下，终于第一次登上了城头! “城破了!城破了!” 北境人一边在城头拼杀，一边大声呼喊，试图瓦解多恩人的斗志。 艾德公爵在城垛上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虽然一边肩膀还是疼得无法抬起，但眼前的幻象已经全部消失。 “城破了!”他大声呼喊，同时一只手挥舞着长剑也加入了战斗。 “上不上？” 山姆威尔看着沙丘下经过的运粮队，问道。 约恩·罗伊斯伯爵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 “我还是觉得这支队伍有问题。很可能是诱饵。” 山姆威尔暗自翻白眼，对身边的这位“青铜约恩”彻底无语。 这家伙应该改叫“苟圣约恩”。 他们已经跟了这支运粮队两天时间，但约恩伯爵一直都没有下决心发动进攻。 “这些人行进之间整齐有序，根本不像是普通民夫，很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假扮的。”约恩伯爵似乎担心自己的形象，便多解释了一句。 “但他们一没有铠甲，二没有武器，又只有三百多人，我们如果冲下去，他们拿什么抵挡？” “车上运的可能是粮食，但也可能是盾牌和长枪。他们只要围绕推车列出盾枪阵，我们就会很头疼。而且，这里距离天及城太近了，万一引来城中的骑兵，我们甚至会被咬住尾巴。” 山姆威尔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言。 不打就不打，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车队又不可能运的是黄金，打不打他都无所谓。 就这样，山姆威尔一行人就这么“护送”着这支运粮车队来到天及城。 而就在约恩伯爵准备彻底放弃这次袭扰时，天及城的南城门突然打开，里面乌拉拉地跑出一群人。 “果然有埋伏!”约恩伯爵脸色一变，立刻下令撤退。 可跑了一阵后，却发现那些多恩人并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更像是。 逃跑？ “天及城内恐怕出变故了。”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同时放出了猎鹰，飞向天及城上空。 约恩伯爵也派出十几骑去抓一些俘虏来问话。 很快，两人几乎是同时获得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天及城，被攻破了! 然后，这位被山姆威尔视为“苟圣”的约恩伯爵，居然立刻提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建议： “我们冲进城去!说不定能抓住红毒蛇!” 山姆威尔对红毒蛇没什么兴趣，他想的是天及城中佛勒家族的金库。 两人目的迥异，却一拍即合。 “好!我们杀进城去!” 天及城的北城墙已经有大半被铁王座的大军所掌控，多恩人节节败退，失败已经近在眼前。 尤其是北城门，在万众瞩目中，缓缓敞开。 此时的天及城，在连续二十多天的血战之后，终于被剥开了所有的防御，像倜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一样，展现在铁王座大军面前。 国王乔佛里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一扫愁容，变得喜上眉梢，志得意满。 梅斯公爵趁机恭维道： “陛下英明神武，多恩人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但终究，他们还是要臣服在您的脚下。” 英明神武的乔佛里陛下正在凹造型，同时想着此刻该说些什么，好让学士记录下来，流传千古。 没等他憋出什么金句，就见一位多恩使者被带了上来。 “陛下!”多恩人匍匐在地，“我们愿意投降!” 乔佛里学着母亲的样子，用下巴看人：“红毒蛇肯投降了？” “是的，陛下。亲王愿意向您臣服，只求您给他一个体面，让手下停止攻击，好让亲王出城投降。” “好!”“乔佛里大手一挥，想象着红毒蛇跪在自己面前的场景，顿时越发飘飘然了。” 于是接下来，龙颜大悦的国王下达了一个离谱至极的命令。 当听到城外传来撤军号角的时候，连“红毒蛇”奥柏伦亲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派出使者去投降只是一个诡计，眼看城破在即，他知道天及城已经守不住了，便想着诈降让对面暂时停止进攻，他好组织军队撤离逃跑。 其实奥柏伦亲王甚至都不觉得对面会答应，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派了个使者。 然而，他这么也没想到，对面不仅答应了，还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什么叫惊喜。 就是当你只想骗一点钱的时候，对面直接把自己脑袋卸下来交给你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就算你从不用脑子，也不能随便摘下来送人吧· “国王说，让您自己率领多恩贵族出城投降。他……他饶您不死”使者回来汇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 如果不是确实听到了撤军的号角，奥柏伦亲王一定觉得是敌人的诡计。 但此时，他还犹豫什么呢。 “快!重新占领城墙!关闭城门!” 负伤的艾德公爵此时正在营地里接受学士的包扎，也没有注意这道离谱至极的命令。 其实在他看来，这场战役基本已经结束了，后面就是大军入城打扫战场，清理残余的抵抗，这种事情就算交给一条狗都能完成。 但偏偏，他遇上了“千古一帝”乔佛里。 “陛下!为什么要下令撤军!”一众贵族将国王围得水泄不通，不断抗议这道命令。 “马图斯伯爵，红毒蛇已经臣服了，我当然要给他一点体面。” 马图斯·罗宛伯爵气得脸色铁青：“红毒蛇的话您也信？那是个在武器上涂毒的家伙，有什么荣誉可言!说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您居然信他的承诺!” “陛下!快请重新下达进攻的命令，不然就来不及了!” “陛下!就算要让多恩人来投降，也不能撤军啊，最多暂停进攻!” “陛下·” “够了!”乔佛里越发不耐烦，“你们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嘛，就算多恩人不出来，大不了我们再攻一次。” 听到这话，众贵族简直要疯了。 再攻一次？ 那要付出多少代价？ 之前牺牲的士兵全都白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国王？ 马图斯伯爵狂怒之下干脆撇下国王，自己去找传令官重新下达进攻的命令，但此时，为时已晚。 于是，这场战争中最荒诞，最离谱的一幕上演了。 早已攻上城头的将士们在听到撤军的号角后，晕晕乎乎地下了城墙，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乔佛里本还在城外得意洋洋地等待奥柏伦亲王率众来降，但就在这时，天及城的北城门轰隆一声重重关闭。 犹如一个响亮巴掌，打在少年国王脸上。 181 长枪 「活捉红毒蛇！」 「活捉红毒蛇！」 …… 约恩·罗伊斯伯爵率领三百余骑从南城门杀入，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活捉红毒蛇！」山姆威尔嘴上凑着热闹，眼睛却盯着高耸在天及城中心位置的佛勒家族族堡，想着里面能有多少金龙…… 佛勒家族镇守亲王隘口，想必不会比科格尔家族穷吧。 可还没等山姆威尔高兴多久，情况就开始变得不对起来。 原本城中已经形成溃逃之势，他们一路杀进来根本就没遇上什么有组织的抵抗。 但现在，多恩人的反抗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激烈，隐隐已经有要将这队骑兵包围之势。 这不科学啊。 「情况不对！」约恩伯爵勒停战马，「我怎么好像听到了铁王座大军撤退的号角声？」 山姆威尔脸色微变，连忙驱使猎鹰向北城门飞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刚才不是明明已经破城了吗？ 他之前通过猎鹰的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北面的城墙和城门全都被铁王座的军队控制了，所以他才敢跟着冲进城来，想着浑水摸点鱼。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城门都开了，还能再被赶出去？ 铁王座大军在搞什么？ 还是说多恩人爆种了？ 但山姆威尔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赶紧逃才是当务之急。 「快！约恩大人！快撤！多恩人重新夺回了北面的城墙和城门，天及城还没破！」 「来不及了。」约恩伯爵看着远处正在缓缓合拢的南城门，心中也是惊怒交加。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我们必须找个便于防守的地方……」 山姆威尔又一次看向佛勒家族的族堡，但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他们根本冲不到族堡那里，而起即便勉强冲过去了，也不可能攻得下来。 「去圣堂！」卢卡斯·戴恩指向东面不远处那座屹立在山丘上的七神圣堂，提出了建议。 约恩伯爵只扫了一眼，就果断下了决心： 「好！所有人，去圣堂！」 —————————— 「艾德大人，您又何必这样生气，大不了再攻一次嘛。」 太后瑟曦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啊。我能攻下天及城一次，就能攻下第二次。」国王乔佛里也跟着点头，「不过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砍了红毒蛇的头！这个不讲信誉的混蛋！」 艾德公爵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神情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沉默半晌，这位国王之手缓缓取下了衬衣上象征身份的金手胸针，丢在这对母子面前，用一种平淡却无比坚定的语气道： 「陛下，我做不来您的国王之手，您另请高明吧。还有，从今天起，北境军队不会再听铁王座的号令。我们会继续进攻，但这只是为了给琼恩·艾林复仇，而不是为了铁王座的命令。」…. 「艾德·史塔克！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瑟曦脸色微变，语气瞬间冰冷。 「叛国！你这是叛国！」乔佛里大叫大嚷道。 艾德公爵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把战争当儿戏，将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胜利随意抛弃才是真正的叛国。」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当您想要杀死任何人的时候，任何人也都想杀死您。陛下，别忘了‘疯王，伊里斯的下场。」 说完这句话，艾德公爵就不再搭理国王，转身向外走去。 「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国贼！」乔佛里朝身边的白骑士吼道。 但可惜，七位白骑士没一个动弹的。 他们都不傻，敢在这里杀艾德·史塔克，就等着北境军队造反吧。 而且国王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他们都寒了心。 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 所以，七位白骑士都盯着地面，仿佛成了雕塑。 太后瑟曦拉住儿子，道：「别管这只蠢狼，他既然主动辞去国王之手，那还省了我们不少事，他不做，有的是人做。」 艾德公爵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道： 「还有一件事，我的女儿珊莎配不上国王陛下，所以，之前的婚约，就此作废。」 「我要杀了你！艾德·史塔克，我要杀了你！」 国王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几乎整个营地都听见了。 出了营帐，艾德公爵就见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愤怒的贵族们。 「我们不愿为这样的国王而战！」 「乔佛里·拜拉席恩必须为死去的战士道歉忏悔！」 「我们不打了！我们要撤军！」 …… 艾德公爵刚想说话，就见御林铁卫队长「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也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巴利斯坦大声道，「请听我说。」 等众人暂时安静下来，巴利斯坦继续道： 「我能理解你们的愤怒，也清楚国王的所作所为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因此，我向你们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马图斯·罗宛伯爵道：「你怎么保证？」 巴利斯坦果断抽出长剑，然后用左手握住锋利的剑刃，往下一拉—— 鲜血瞬间染红了剑身。 「我以白骑士的名誉起誓。」巴利斯坦手持染血的长剑，郑重道，「此战期间，若是再让国王乔佛里发出任何一道军令，就让此剑饱饮我喉头的鲜血！」 众贵族顿时愣住了。 因为巴利斯坦这句话就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废黜乔佛里国王的权柄。 虽说只是限于这场战争中，但这位白骑士所要承担的政治风险，也是相当可怕。 马图斯伯爵也不再说话，他静静看着这位年迈的白骑士，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拥王者」克里斯顿·科尔。 此人曾直接忤逆先王的意志，拥立了另一位继承人，直接导致了坦格利安王朝中最血腥的一次内战——血龙狂舞。…. 两位御林铁卫队长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重合。 马图斯伯爵眯起了眼睛，忽然闻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巴利斯坦爵士缓缓道：「国王不会再干涉军务了，所以，我请求各位重整旗鼓，攻下天及城。」 御林铁卫队长的威望让现场一片寂静。 巴利斯坦看向艾德公爵：「艾德大人，您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所以还请您担起重任。」 艾德公爵深深看了巴利斯坦爵士一眼，缓缓点头。 巴利斯坦又看向梅斯·提利尔公爵：「梅斯大人，您的意见呢？」 梅斯公爵轻咳一声，道：「只要国王不再瞎胡闹，我就不会有意见。」 巴利斯坦又缓缓扫过一众贵族，直到每个人都点头同意继续作战。 这位御林铁卫队长赌上了自己的名誉和生命，终于是将这路已经处于分崩离析边缘的大军给重新硬拉了回来。 而大军的指挥权，又回到了 艾德·史塔克的手中。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众贵族散去后，梅斯公爵想到之前听到帐中艾德公爵所说的一些话，对身边的儿子加兰·提利尔道： 「写信回高庭，让你妹妹来一趟！」 「父亲，现在可是在打仗啊，您让玛格丽过来干嘛？」 「别废话，太后不都在这里嘛，快去！」 「好吧。」 —————————— 「快！动作快点！把门窗全部堵住！堵死！」 圣堂大殿中，约恩伯爵指挥着士兵们殿内桌椅都搬到门口和窗前，试图将这个四处漏风的圣堂打造成一个堡垒。 「多恩人坚持不了多久的！」约恩伯爵大声道，试图给士兵们打气，「铁王座大军已经成功登上一次城墙了，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们在这里坚持个几天，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山姆威尔用蛮力将巨大的天父塑像搬到门口，然后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又打起了圣母雕像的主意。 「别别别！」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修士连忙劝阻，「大人，让我去外面帮你们谈判好不好！这些可是诸神的雕像，不能亵渎啊！」 「我没亵渎啊。」山姆威尔一脸无辜，「只是让天父圣母挪个位置，如果多恩人敢用攻城锤来砸，那才是真的亵渎。到时候您可一定记得去阻止。」 修士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有着恐怖巨力的男爵又将圣母、战士、和铁匠的雕塑搬到门口，刚好堵住了四个门。 这座圣堂大殿有两层，下面四个门堵住后，上层的窗户刚好可以留给士兵们射击，这样也就勉强算个简陋的堡垒吧。 但说实话，如果多恩人下决心攻打，这个「堡垒」真坚持不了多久。 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多恩人足够虔诚，不敢破坏七神的雕像了。 山姆威尔沿着螺旋楼梯上到二楼，通过窗户就看见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多恩人，粗略估计怕是有上千人。…. 而他们这边，只有三百四十名骑兵，当然，既然龟缩在这里，就不算骑兵了，战马只能当成储备粮。 「多恩人应该顾不上我们的。」约恩伯爵也来到二楼，不知是安慰山姆威尔，还是安慰自己，道，「铁王座一旦重新开始进攻，这些多恩人就必须回去防守北城墙。我们这边不会有太大压力。」 「但愿吧。」山姆威尔却没那么轻松，他总觉得这个局势很不对劲，北城门外的铁王座军队怕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会突然撤退？ 不会是起内斗了吧？ 山姆威尔觉得有这个可能，要知道，那边可是有位「千古一帝」在，那个疯子能干出什么都不稀奇。 虽然有些马后炮，但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之前跟着约恩伯爵冲进城还是太冲动了。 他太过低估乔大帝的搞事能力了。 哎，这个「苟圣约恩」怎么就不能苟到底呢。 「红毒蛇来了。」 约恩伯爵的话将胡思乱想的山姆威尔拉回现实。 他看向窗外，就见多恩人中走出一个穿着橙黄长袍的高大男人，赫然正是「红毒蛇」奥柏伦亲王。 此人右手持枪，左手擎着一面盾牌，在距离圣堂百步左右的位置站定，高声道： 「上面是约恩伯爵和凯撒男爵吗？」 约恩伯爵回应道：「是的。奥柏伦殿下，是我们。」 奥柏伦亲王哈哈大笑：「你们是自己下来投降？还是等我们攻进去？」 「亲王殿下，您看看这是谁？」山姆威尔将奥芭娅·沙德拉到窗口，让她探出半个 身子，好给奥柏伦亲王看个真切。 果然，奥柏伦亲王的嚣张笑容僵在了脸上。 「奥芭娅……」 「父亲！」奥芭娅大声呼喊，「不要管我！进攻！进攻！」 山姆威尔将她拉回来，然后用布将她嘴巴塞住。 做这个的时候，他忽然有种自己是大反派的既视感…… 他连忙甩掉这个念头，冲着外面道： 「奥柏伦，你也不想让你的女儿死吧？不如这样，咱们和平共处……」 「哈哈哈哈哈！」奥柏伦亲王一阵大笑，打断道，「这里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任何相信和平言论的都是蠢货！」 不等山姆威尔回答，他就看向自己女儿，吼道： 「奥芭娅！还记得我给你的选择吗？长枪还是眼泪？」 奥芭娅没法说话，但她坚毅的眼神已经说出了一切。 奥柏伦亲王看懂了。 于是，他猛然朝着自己女儿掷出了长枪！ 山姆威尔根本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以为目标是自己，便第一时间缩回了墙内，再想去拉奥芭娅时，已经慢了一拍。 哧！ 长枪刺穿了奥芭娅的胸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进攻！」 圣堂外，传来奥柏伦亲王声嘶力竭的叫喊。. 萝卜上秤 182 时光 战斗猝然爆发。 山姆威尔丢掉手里的尸体，感慨一句「红毒蛇」果然够毒，随后就扛着战锤准备战斗。 多恩人看来是真的顾忌那四座堵住一层大门的七神雕像，竟然没有拿出攻城锤来撞，而是搬来了攀爬的梯子，试图从二层攻进去。 或许在多恩人看来，拿下这座圣堂根本不是问题，所以也就没必要去亵渎七神了。 不知道等后面久攻不下，他们还会不会依旧如此虔诚。 虽然七神神像让多恩人束手束脚，但战斗依然惨烈。 圣堂毕竟不是专门的要塞堡垒，并不适合防守，而且，防守方都是骑兵，无论武器配置还是战斗技能都更倾向于战场冲锋，应付起这种攻守战显得有些生疏。 仅仅开战不到两个小时，就有多恩人冲进了二层，将战斗拉入了最残酷的近身厮杀中。 山姆威尔挥舞着战锤，凶悍无匹，几乎没人能挡得住他一击。 哪怕多恩人举着盾牌也毫无用处，在山姆威尔恐怖巨力的加持，一锤下去，盾牌四分五裂，后面的多恩人也吐血狂飞。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整体局面渐渐向不利的方向发展。 多恩人太多了。 山姆威尔身边的同伴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快连弟弟狄肯也负了伤。 情急之下，他只得拔出了背后的巨剑。 【黎明】一出，战场上顿时为之一清，十多名多恩人化成了火人。 这恐怖的一幕仿佛给进攻按下了暂停键。 但也只是暂停，而不是终止，短暂的恐惧之后，多恩人再次扑了上来。 他们是职业士兵，不是之前沙石城的平民，对死亡的承受能力不是一个档次。 更何况，这次还有「红毒蛇」奥柏伦亲王在下面亲自督战。 多恩人的疯狂可想而知。 山姆威尔再次挥动一剑，又杀了十几个人，但终究是不敢挥出第三剑了，如果第三剑还不能吓退多恩人，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似乎看出了山姆威尔无法再次挥出第三剑，多恩人反而更加凶猛地杀了过来。 眼见局面就要崩溃，多恩人却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开始疑惑怎么回事。 等他放出猎鹰在高空盘旋，才发现，原来是北城门外的铁王座大军开始进攻了，多恩人自然顾不上他们了。 不过，为了防止圣堂中的人出来捣乱，奥柏伦亲王还是留下了一些士兵将圣堂围住。 山姆威尔等人也终于可以缓口气。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在多恩人的疯狂进攻下就损失了六十多名士兵，如此巨大的伤亡让圣堂内都弥漫着一股悲伤乃至绝望的气氛。 「大家不用担心！」约恩伯爵再次站出来鼓舞士气，「多恩人坚持不了太久！铁王座的大军已经攻下过一次城楼，就一定能攻下第二次！我们只要撑住几天，就一定能够等来胜利！」…. 随后，他又带着众人向着七神祈祷。 士兵们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山姆威尔帮弟弟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心情却没那么轻松。 他刚才通过猎鹰的眼睛观看了一会儿北城门外的攻城战，发现铁王座大军的攻势并不如预料中的凶猛，士兵们像是应付差事似地发起进攻，稍遇阻碍就往后缩。 这种情况明显不正常。 如果刚才已经攻下过一次城头，此刻铁王座的大军应该是气势汹汹而来才对。 山姆威尔将观察到的这些情况悄悄告诉了约恩伯爵 。 「我们无法控制城外的进攻。」约恩伯爵也有些无奈，「不管外面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圣堂，尽量牵制多恩人的兵力。」 山姆威尔也有些无奈。 是的，他们陷在敌人的城市里，除了在圣堂坚守，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多恩人接连发动了十几次对圣堂的进攻，但攻势明显不如第一次凶猛了，看来北城外的大军还是牵制了他们的主要精力。 即便如此，圣堂中的伤亡还是在一天天地上升，士气也在不断低落下去。 而且补给也是个问题。 携带的干粮倒是还不缺，但淡水已经喝光了，圣堂中又没有水源，约恩伯爵只得忍痛下达了杀马的命令。 马血虽然又腥又燥，但至少能解渴。 第九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圣堂里面简直像是到了狂欢日，所有人都聚集在二层，把头伸出窗外，张开嘴巴接雨水喝。 多恩人见状立刻发动了进攻，双方又在雨中厮杀起来。 鲜血混着雨水在地面肆意横流，那画面，有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次进攻持续了半天，多恩人再次退了回去。 山姆威尔浑身湿漉漉地走到一层大殿，正准备脱掉铠甲休息，一位谷地骑士却跑过来道： 「凯撒大人，约恩伯爵……受了重伤。」 山姆威尔微微一惊，因为他从谷地骑士的神情中意识到了，约恩伯爵的伤，恐怕比所谓的重伤还要重…… 他也顾不上脱铠甲了，连忙跟着谷地骑士来到大殿北侧。 「我早说了吧，这青铜铠甲保不了性命。」约恩伯爵看到山姆威尔过来，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山姆威尔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势，就见一支箭矢刚好从铠甲侧面的缝隙里***了约恩伯爵的左胸，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伯爵的次子，罗拔·罗伊斯爵士试图帮父亲止血，却明显没什么效果。 「好了，罗拔，别费劲了。」约恩伯爵倒是很看得开，「穿着这套铠甲的人，就没有一个善终的，我怎么会例外。」 「父亲……」罗拔已经泣不成声。 约恩伯爵看向山姆威尔，道： 「凯撒大人，我是没法继续指挥了，所以，这支骑兵小队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率领他们走向最终的胜利。」…. 「好。」山姆威尔重重点头。 「你的铠甲也不行了啊。」约恩伯爵忽然指着山姆威尔道。 确实，山姆威尔身上的这套铠甲在激烈的近身肉搏战中已经变得伤痕累累，胸甲凹进去一大块，右手的龙虾护手干脆直接裂开了。 「穿我的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就见约恩伯爵已经示意儿子罗拔帮自己脱掉铠甲了。 「我……」山姆威尔百感交集，最终还是接受了约恩伯爵的好意，「我必定不会辜负您的心意！」 约恩伯爵艰难地脱下铠甲，喘息好半晌，才用无比虚弱的口气道：「如果能帮我杀了红毒蛇，这套铠甲就是你的了。」 「父亲！」罗拔爵士听到父亲居然想把家族的传承铠甲送给别人，顿时急了起来。 但约恩伯爵却已经下定了决心，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问道：「怎么样？敢不敢接受？我也不骗你，穿这套铠甲的人，几千年来，就没有一个善终的。他们全都死在了战场上。」 山姆威尔微微一凛，似乎终于明白这位「青铜约恩」为什么一直那么苟了。 「这套青铜铠甲有诅咒？」 「哈 哈，或许吧。你自己选择。」 山姆威尔只迟疑了一下，就开始脱自己的铠甲。 约恩伯爵面露赞赏之色，道： 「诅咒与祝福是硬币的两面。凯撒大人，只要你能扛住诅咒的厄运，便会迎来诸神的祝福。」 山姆威尔双手捧起青铜铠甲，才发现上面居然没有沾染一丝血迹，而且也没有任何刀剑留下的划痕，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上面留下痕迹，除了青铜本身的纹路和一个个象形文字一样的诡异咒文。 这是一套相对轻便的铠甲，穿在身上完全不影响行动，但也因此，它的防护范围相比于厚重的钢铁板甲要小。 山姆威尔穿它的时候，甚至都不用侍从帮忙，自己一个人都能搞定。 约恩伯爵一直盯着山姆威尔，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神色： 「记住她的名字……」 顿了一下，约恩伯爵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时光。」 「时光？」山姆威尔感受着铠甲上传来的冰冷而苍茫的气息，不禁喃喃重复了一句。 「【时光】。」约恩伯爵也重复了一遍，盯着青铜铠甲的眼神仿佛穿越了上千年的时光，看到了远古纪元的场景， 「时光冲刷一切，但，我们铭记。」 山姆威尔将青铜头盔戴上，耳边约恩伯爵的言语仿佛突然变得无比遥远。 眼前光影流转，雾气弥漫。 等视线重新凝固，山姆威尔发现自己面前竟多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墙，它遮天蔽日，横亘在山野之间，仿佛将世界分隔成两段。 绝境长城！ 扑面而来的冰霜寒气让山姆威尔微微颤抖，他环顾四周，入眼处皆是一棵棵鱼梁木。 树干上铭刻着一张张苍老的面孔，眼睛里都流下血红的汁液。 阴影在树林间汇聚，盘绕，渐渐形成了七道身影。 他们穿着古朴的青铜铠甲，而为首那人，竟是山姆威尔自己！ 他猝然一惊，天旋地转，幻想支离破碎。 最后一瞥，他看到了一个犹如冰雕般的女人。 她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苍白的皮肤，苍白的嘴唇，苍白的眼眸，唯一的色彩，是头上戴着的冬雪玫瑰花环。 那抹唯一的红色，在苍白的世界里是那么刺眼。 如血一般。 耳畔的哭喊声将山姆威尔拉回现实，他低头看去，才发现约恩伯爵已经闭上了眼睛。 青铜铠甲依然散发着阵阵寒气，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山姆威尔向着约恩伯爵的遗体俯身行礼，然后不禁脱口而出罗伊斯家族的那句族语： 「我们铭记。」. 萝卜上秤 183 城破 深夜的圣堂寂静无声。 约恩伯爵的遗体被罗伊斯家族的旗帜包裹在其中，放置在圣母塑像之前。 山姆威尔在守夜，与他一道的是伯爵次子罗拔·罗伊斯爵士。 「父亲一生谨慎。」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拔爵士忽然轻声道。 「看得出来。」山姆威尔换了个姿势，动了动发麻的左腿。 「但可惜，终究是没能逃过【时光】的诅咒。」罗拔爵士的侧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山姆威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半晌后，才借用了一句约恩伯爵临死前的话： 「时光，冲刷一切。」 罗拔爵士陷入沉默，就在山姆威尔以为他不想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又开口了： 「罗伊斯家族传承有七套青铜铠甲。」 山姆威尔神色一动，立刻想到了自己之前刚穿好【时光】铠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幻想。 当时他确实在神木林中看到了七道身影。 「这些青铜铠甲……」山姆威尔试探着问道，「都有什么故事吗？」 「它们都有着极其古老的历史。」罗拔爵士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深邃，「据说早在八千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一位罗伊斯家族的先辈成为了守夜人军团的总司令。 他的名字早已被遗忘，据说他还有六位兄弟。他们七人是绝境长城上最出色的游骑兵，也是抵挡邪恶入侵的英雄。 那时候的守夜人军团可不像现在这样，是垃圾收容所，当时的绝境长城上，聚集了七国最出色最虔诚的一批勇士，他们为了抵挡长城之外的邪恶入侵，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只可惜，罗伊斯家族的那七位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他们彼此反目，在古老的心树下决斗，最终六人身死，只有一位活了下来。」 「女人？」山姆威尔不禁想到了幻象中那个犹如白雪雕塑一般的冰美人。 「是的。一个女人，据说她美极了，但也冷极了，犹如月亮一般苍白，却也如月亮一般美丽。她拥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后来呢？那位唯一活下来的罗伊斯，他娶了那个女人？」 「是的，但他由于弑亲，被诸神诅咒，很快也死掉了。而那个女人，也消失在长城上，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她是长城外的野人吗？」 「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个迷。」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应该隐藏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伊斯家族以「我们铭记」为座右铭，应该知道不少上古的隐秘。 之前约恩伯爵看山姆威尔背后巨剑【黎明】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似乎看出了山姆威尔的意犹未尽，罗拔爵士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我的哥哥，他是符石城的继承人，知道的东西比我多。」…. 山姆威尔点点头，他记得罗伊斯家族的长子应该是叫安达，之前在君临的比武大会还见过一次，不过两人没有交手。 「罗伊斯家族的青铜铠甲从来没有交给过外人。」罗拔爵士再次开口。 山姆威尔耸耸肩：「等战斗结束，如果罗伊斯家族想要回铠甲，我不会有意见。」 「不，父亲已经给了您承诺。所以，只要您杀了红毒蛇，【时光】铠就是您的。」黑暗中，罗拔爵士的眼睛盯着山姆威尔身上的铠甲，「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善用这副铠甲。」 「我会的。」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山姆威尔突然想 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这次约恩伯爵统帅谷地军队前来征讨多恩，鹰巢城是什么态度？」 「鹰巢城的态度很奇怪。」罗拔爵士语气中带着疑惑，以及些许愤懑，「其实在接到铁王座的战争令后，父亲就一直在等鹰巢城那位年幼公爵的征召令。但却一直没有等到。 这次战争可是为了琼恩·艾林公爵复仇，鹰巢城居然一点都不积极，实在让人想不通。 父亲久等不到征召令，只好亲自去了一趟鹰巢城，却被莱莎夫人赶了出来，连年幼公爵的面都没见到。 最后还是父亲自己召集的谷地贵族，组成了大军南下。」 山姆威尔听后也没有觉得意外，原著中莱莎夫人基本就是这种逃避现实的态度，「五王之战」中一直不肯出兵参战。 这次虽然也是逃避，但好在没能阻止谷地贵族自行率军南下。 毕竟「小指头」死了，莱莎夫人估计也没胆子阻止那些一心想要为琼恩·艾林公爵复仇的谷地贵族。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琼恩·艾林公爵死了，「小指头」也死了，那谷地其实就成了一个权力真空地带。 莱莎夫人那个蠢女人自然没本事统领谷地，她那个估计活不了多久的年幼儿子显然也不可能。 而琼恩·艾林公爵又没有留下其他子嗣。 艾林家族的顺位继承人，如果山姆威尔没有记错的话，居然是哈顿家族的一位骑士，此人的继承权来自母系。 不过，哈顿只是一个小家族，倒是其封君，铁橡城的韦伍德家族颇具实力。如果年幼的劳勃·艾林公爵不幸身亡，韦伍德家族很有可能会借着哈顿家族的这位继承人来染指谷地权柄。 但作为谷地最强大的封臣之一的罗伊斯家族，可未必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哈顿成为鹰巢城公爵，谷地守护。 总之，未来的谷地，估计免不了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再说话，一直守候到天亮。 山姆威尔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就听到身边的罗拔爵士道： 「凯撒大人，现在您是指挥官，每天的晨祷该由您来主持。」…. 「好。」 山姆威尔将众人召集起来，对着战士的神像开始祈祷，祈祷祂能够赐予勇气与力量。 这一刻，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也变得无比虔诚。 他们太需要神祇的庇佑了。 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太过糟糕，连山姆威尔都没什么信心。 他不知道还能在多恩人的进攻下坚持几天。 也不知道，外面的铁王座大军到底何时才能攻进城来。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神迹才能拯救他们了吧。 可惜，神迹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姆威尔都已经忘了是第几天了，好像是第十八天？还是第二十天？ 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从最初的三百四十余人，到现在，只剩下四十多个活人，其中还能站着的不过十来个人。 整个圣堂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要不，投降吧？」罗拔爵士一瘸一拐地走到山姆威尔身边，悄声道。 「要是能投降，我他妈早投了。」山姆威尔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红毒蛇连自己女儿都亲手杀了，你觉得投降，他就会放过我们？」 罗拔爵士沉默了。 其实这一点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这场战斗能打到现在，其实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向多恩人投降是死路一条，所以才拼死抵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投降的话，还怎么继续 打下去？ 恐怕多恩人再来一波冲锋，圣堂就要失守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最后一波冲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从早晨等到晚上，山姆威尔和罗拔两人站在窗口遥望着北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多恩人怕是快要撑不住了！」罗拔爵士一扫颓势，振奋道。 山姆威尔此时正操控着猎鹰盘旋在北城门上空，亲眼见证着铁王座大军终于再一次登上了城头！ 这一次，是真的攻进来了吗？ 有了前车之鉴，他甚至都不敢太早高兴，生怕是一场空欢喜。 好在这次事情的进展没有出现意外，多恩人节节败退，城墙和城门接连失守。 等看到城门缓缓打开，大股部队冲进来的时候，山姆威尔终于确信—— 城破了！ 「我们胜利了！我们得救了！」 他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余的士兵，终日被绝望笼罩的圣堂中，才总算有了些欢笑。 但没等他们开心多久，一个噩耗就传来。 「大人，多恩人来了！」 「来了多少？」 「很多！怕是有六七百人！为首的应该是红毒蛇！」 「该死的！」山姆威尔得到情报后，连忙再次爬上二楼，冲着窗口往外看，果然就见外面的多恩人已经将圣堂围的水泄不通，正在做着攻打前的最后准备。 「看来红毒蛇临走前也不打算放过我们。」罗拔爵士凄然一笑，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山姆威尔什么也没有说，面色沉重地回到大殿，召集了所有人。 他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道： 「你们也知道，天及城已经被攻破了，但多恩人并不打算放过我们，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我也不想骗你们，圣堂应该是守不住了，所以，我们必须突围。」 「怎么突围？」 「当然是骑马冲出去，只要能冲破包围圈，跟北城门的大军汇合，我们就得救了。」 「但我们没有马了。」罗拔爵士提醒道。 「不是还有最后六匹吗？」 「不够这么多人骑啊……」 「那就让六个人冲出去。」山姆威尔刚说完这句话，众人脸色就有了些变化。 这是最后的六个求生的机会。. 萝卜上秤 184 不焚者 圣堂中安静下来，只隐约能听到远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六匹马，能载六个人。 可现在圣堂中还有四十多个人。 这四十多人中，还能站着的，就只剩十三个了。 即便不管那些站不起来的伤兵，这十三个人也不够分啊。 虽说骑马也不一定就能冲出包围圈，但留下来，真的是死路一条。 谁也不想放弃这最后一线生机。 「我是指挥官，我来分配。」山姆威尔当仁不让地说道。 众人没有说话。 这些天来，山姆威尔的战绩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位战斗力堪称恐怖的鹰嘴屿男爵，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多恩人的腹心地带坚守这么久。 其实这次铁王座大军能够攻进来，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们在圣堂这里坚守了这么久，牵制了这么多兵力。 因此，山姆威尔这个指挥官，不管是论身份还是论实力，众人都是心服口服的。 「狄肯·塔利，卢卡斯·戴恩，卡图，罗拔·罗伊斯，费勒·罗伊斯，威廉·石东。你们六个，上马！」 三个河湾人，三个谷地人，很公平的分配。 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山姆威尔自己。 这样一来，被迫留下的人就不会有任何怨言——指挥官自己都留下了，你还嚷嚷什么？ 「哥哥！我不走！」狄肯开始嚷嚷了。 「凯撒大人，请允许我将名额让给您。」卢卡斯也劝道。 「大人……」侍从卡图犹豫着也开了口。 「都闭嘴！」山姆威尔道，「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快！上马！你们的任务就是冲出去！」 「哥哥！」 「听不懂我的话吗？」山姆威尔恶狠狠地瞪着弟弟，「别以为冲出去就是生路，说不定你死得比我还快！」 狄肯死死咬着牙，似乎在竭力阻止自己哭出来。 山姆威尔不去看他，催促六人道：「快！上马！这是命令！」 说完，他就上前去搬开挡住大门的天父神像。 …… 「亲王殿下，快走吧！别管这些人了！」 「你们先走，我要为奥芭娅复仇。」 昆廷伯爵面色犹豫。 奥柏伦亲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 「把你儿子也带走吧，快走！」 「是，殿下。」昆廷伯爵这才连忙领着刚成为亲王侍从的次子离开。 奥柏伦亲王灌下一口烈酒，正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却突然看到堵住圣堂大门的那一堆东西居然被移开了。 这是准备投降么？ 奥柏伦亲王想着，嘴角泛起一个嗜血的微笑，投降也得死！ 但下一秒，圣堂内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奥柏伦亲王面色微变，吼道： 「注意！他们要冲出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六人六骑从大门中冲了出来。 多恩士兵刚准备围上去，一道火红的光芒从大门中亮起，瞬间炸裂，并在多恩人的阵地上撕开一道狰狞的血口。…. 而那六人六骑正好从血口中突围而出。 山姆威尔斩出这一剑后，微微有些气喘。 他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站着的六位士兵，以及大殿深处那些已经站不起来的伤兵们，露出一个笑容： 「都会唱七神之歌吧？」 众人沉默点头，眼神中已有死志。 山姆威尔将燃烧的红剑竖立在身前，道： 「好，那就让我们高声歌颂七神，在祂们的见证下，战斗至最后一刻！」 「战斗至最后一刻！」 圣堂中的七人昂然而立，仿佛身后便是千军万马。 「天父面容坚毅刚强，裁决谬误主持公义。」 歌声中，多恩人已经冲了过来。 「圣母带来生命之福，守护照看每位人妇。」 山姆威尔驱动【黎明】，挥出第二剑。 火焰剑光扫向大门，将冲在最前的几名多恩士兵拦腰斩断。 同时，不知是失误，还是故意，火焰剑光也击中了门旁那一堆原本用来堵门的木质神像，顿时火光燃起。 「战士屹立敌人之前，手执弓矛盾剑兵器。」 多恩人蜂拥而至，长矛犹如钢铁森林。 【黎明】的剑光犹如汹涌的山火，席卷而至。 第三剑。 山姆威尔全身发麻，手中的巨剑仿佛变得有千钧重。 「老妪年迈而又睿智，预知诸人运途未来。」 歌颂的声音只剩下最后三个。 要结束了吗？ 山姆威尔视线开始模糊，火光在圣堂的墙壁上开始蔓延，但， 还不够快。 然而，他提起【黎明】，却再也挥舞不出下一剑。 要结束了吗？ 多恩人的长矛再次围拢上来。 他们的面容在烟雾中扭曲，变形，看不真切。 世界像是突然慢了下来。 短短的一瞬，却被无限拉长，拉长，拉长…… 嘭！ 山姆威尔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 短促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主音。 血液在身体里狂暴涌动，他再次感受到了充沛的力量！ 不！ 决不结束！ 【黎明】重新燃起熊熊烈火，向四周挥出—— 第四剑！ 「铁匠勤勉日夜辛劳，铁锤风箱炉火燃烧。」 燃烧。 炽热的火光圆环向外膨胀，扫过多恩士兵，将更多的神像桌椅木墙点燃。 山姆威尔再次体会到了思维停滞的感觉。 原来刚才，他终于成功将精神属性转化为了力量属性！ 感受着身体里汹涌澎湃的力量，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手中巨剑再一次挥出—— 第五剑！ 火光激射而出，却更多地涌向了圣堂中的木质陈设。 一条条火蛇疯狂摆动，在大殿中舒展着身躯。 橙红的光辉让夕阳的光芒都显得逊色，它们深浅不一地覆盖大殿中的一切，美得诡异，美得可怕。…. 仿佛龙焰。 多恩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外面的士兵不敢再圣堂中冲，里面的士兵竭力想要逃出去。 猩热的风在大殿中翻滚汹涌，山姆威尔却感受不到一丝燥热。 相反，身上的青铜铠甲散发的丝丝寒气让他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视野被烈火吞噬，身边已经找不到一个同伴。 都死了吗？ 山姆威尔持剑四顾，目光茫然。 不，还没有。 大殿深处，还有伤兵们在继续歌颂着七神： 「少女舞蹈空中飞扬，存于恋人欷歔感伤。」 他们的声音微弱而遥远，很快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世界变成了红色。 山姆威尔拄剑而立，面前刚好是燃烧的少女神像。 火光中，祂的面容扭住变幻，忽然成了玛格丽·提利尔的笑颜，但一转眼，又仿佛成了娇憨的娜塔莉·戴恩，到最后，火焰冻结成冰霜，祂又成了绝境长城上那个冰雕女人的模样。 苍白如雪的皮肤，清冷如月的眼睛。 头戴的冬雪玫瑰花环，猩红如血。 「带我走。」她对他说。 他伸出手，冰雪女人却如白雾一般消散。 玫瑰花雨席卷而过，天空苍白如死亡之眼。 铛—— 火焰中，一杆长枪激射而出，正中山姆威尔的胸膛，与青铜铠甲发出刺耳的金属刮割声。 山姆威尔条件反射地挥出【黎明】—— 第六剑。 火焰光芒融入汹涌的火海中，却没有击中目标。 「红毒蛇！」 「凯撒！」 奥柏伦亲王一手提着长枪，围绕着山姆威尔快速走动，显然很忌惮他挥砍出的火焰光剑。 「我要宰了你！」奥柏伦亲王面目狰狞。 「来啊。」山姆威尔双手持剑，目光并没有跟随红毒蛇而转动，只是平视前方。 精神属性已经转化为力量，自然没法再加敏捷，山姆威尔知道，此时的红毒蛇对自己来说，极为致命。 奥柏伦亲王绕着圈，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山姆威尔干脆闭上了眼睛。 猛然间，奥柏伦亲王的脚步一转，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出洞，在空中刺出一道模糊的光影。 哧—— 山姆威尔竭力闪避，却还是被长枪扎入青铜铠甲的缝隙，刺进手臂下方的连接处。 但当奥柏伦亲王转动长枪，猛然抽出时，山姆威尔却突然夹紧手臂，将长枪固定在腋下，同时手中巨剑挥砍而出—— 第七剑！ 「死吧！」 绚烂的光幕在火红的世界中也是那般耀眼。 奥柏伦亲王立刻松开枪柄，犹如灵猫一般转身，但还是晚了一步。 火焰光剑削去他的半边身体，左臂和小半个左胸都不翼而飞，左边脸颊上的血肉也烧焦融化，如蜡油一般滴落。 「哈哈哈哈哈！」奥柏伦亲王仿佛疯了一样，「一起死吧！」 说着，就向山姆威尔冲了过去。 山姆威尔再也挥舞不动巨剑，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死死抱住。 两人犹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翻滚进火海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将两人吞噬，奥柏伦亲王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而山姆威尔却面色平静，仿佛只是躺倒在柔软舒适的羽床上。 「不！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奥柏伦亲王眼见着山姆威尔在烈火之中毫发无伤，吼叫也变成了愤怒而惊恐的质问。 但他显然得不到答案，火舌很快就将他的血肉吞噬干净，只剩下枯骨。 山姆威尔轻轻推开敌人的遗骸，安静地躺在火焰中，任由火苗温柔地将自己包裹。 手臂传来阵阵刺痛，还伴有一股异样的麻木感。 但他此刻的心神却被火焰中跳动的幻象所吸引。 那是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画面—— 载歌载舞的狂欢宴会上，国王乔佛里傲然而立，嚣张地吼出听不清的话语…… 鲜血如大海一般汹涌而入，吞噬了整个天及城，无数具可怖的尸体在血海中沉浮…… 一袭红袍的妖艳女巫站在自己面前，喉间的红宝石闪烁着诡异的火光，犹如跳动的心 脏…… 画面最后定格在碧蓝的天空，一颗火红的彗星倏然划过，拖出绚烂的长尾巴—— 星辰泣血。. 萝卜上秤 185 红袍女巫 落日的余晖穿透云层，将金黄色的霞光洒在天及城的城头。 袅袅升起的黑烟破坏了这幅落日美景图，城头的散落的石头瓦砾，还有断裂的武器铠甲更是格格不入。 就别提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秃鹫和乌鸦盘旋而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血肉盛宴。 它们享用失败者，也享用胜利者，享用平民，也享用贵族，在这一点上，这些象征着死亡的食腐动物格外公平。 近两个月的战火蹂躏下，天及城已经失去了昔日高大威严的气派，城墙在鲜血的浸染和火焰的熏烤下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靠近城门一段倒塌下来，碎石瓦砾间，尸体层层叠叠地码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白花花血淋淋的小山。 令人不敢多看。 当“高庭玫瑰”玛格丽·提利尔来到天及城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可怖的景象。 “你还是在营地里等着吧。”加兰·提利尔悄悄挪动身体，挡住了妹妹的视线，好心劝道。 玛格丽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急促的心跳，但吸入的空气却带着古怪的味道，让她差点呕吐出来。 “不，我要去城中看看。”玛格丽脸色苍白，却还是坚持道。 加兰叹息一声，指了指妹妹手中的玫瑰花束，道： “闻闻花香，会让你好受一些。” 这个建议玛格丽没有拒绝，她将花束捧高了一些，放在鼻下，继续前行。 加兰在前方引路，试图避开地上的尸体，却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其实尸体还不是最糟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还没有断气的伤员，他们在废墟间发出奄奄一息的呻-吟，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没有人来救治他们吗？”玛格丽在一位穿着河湾军服的伤兵面前停下脚步。 伤兵的喉咙被一支箭矢穿透，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汩汩冒出，他气若游丝地伸出血淋淋的手，似乎想要抓住玛格丽的裙角。 “会有学士来救治伤员的。”加兰将妹妹拉退半步，心中却道，这人已经没得救了，“快走吧。” 玛格丽将一支玫瑰放在那只血淋淋的手中。 伤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再挣扎，不再抗拒死亡。 玛格丽继续前行，眼眶通红。 等进入天及城，她手中的玫瑰花束已经送完了。 “待会儿你拿什么献给陛下？”加兰道，“算了，不献就不献吧，那位国王也不配。” 玛格丽语气低沉地问道： “我听说天及城二十多天前就已经被攻下过一次，却因为陛下的撤军命令而……” “是的。那个国王就是个笑话！”加兰脸色有些狰狞，随后他看向妹妹，目光中多了些担忧，“玛格丽，我觉得父亲这次叫伱来，恐怕是想将你嫁给国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放心大胆地拒绝！我绝对会支持你！” “谢谢哥哥。”玛格丽微微一笑，却沉默下来。 城中火光点点，隐隐传来零星的喊杀声，看起来多恩人还没有完全放弃抵抗。 两人登上城头，就听到了国王乔佛里的声音： “……红毒蛇呢？有没有人抓住红毒蛇？那个不讲信誉的混蛋，我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陛下，士兵们还在城中搜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让他们动作快点！别让红毒蛇跑了！不然我就砍他们的脑袋！” “是，陛下。”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敷衍地应了一句，却没有将命令传达出去。 乔佛里志得意满地挥动了一下马鞭，似乎正与酝酿着下一道睿智的命令，就听到梅斯公爵道： “陛下，我的女儿玛格丽来了。” 乔佛里闻言转头，就见一个穿着深绿色斗篷的女孩走了过来，她有着精致的面容，小鹿般温柔的眼眸，胸前用金丝线绣着一朵玫瑰，高挑妖娆的身姿在行走间展露无遗。 “陛下。”玛格丽敛起裙摆，屈膝行礼，“恭喜您攻克天及城。” “是征服。”乔佛里双手叉腰，傲然道，“我征服了这座城市！” “是的，陛下。”玛格丽笑得很甜美，“您的功绩与伟业无与伦比。” 乔佛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梅斯公爵道： “梅斯大人，你有个懂事的女儿。” 梅斯公爵的老脸笑得像朵菊花：“陛下，那您觉得，让她成为您的王后怎么样？” 听到这话，玛格丽的身体微微一颤。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似乎是因为娇羞。 “我的王后？”乔佛里愣了一下，随即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她很漂亮，也很懂事，比史塔克家的那个珊莎强多了。” “太好了，陛下！”梅斯公爵迫不及待地说道，“不知道您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就五天后吧，刚好是我的命名日。我要在天及城举办宴会，庆贺这次伟大的征服！” “如您所愿，陛下，我们将……” 梅斯公爵正拍着马屁，就听到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争执声。 似乎是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拦住了一个人。 “他是你的国王！”巴利斯坦将罗拔·罗伊斯拦在楼梯口，语带警告，但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别做傻事。” “国王又怎样？”罗拔爵士身上满是血迹，两眼通红地嚷道，“他要为所有惨死在圣堂中的将士们负责！” “谁在那里？”远远传来乔佛里的询问。 巴利斯坦一把将罗拔推开，呵斥道： “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觐见，正好冷静一下。” 说完，他就示意士兵将罗拔爵士带走。 “陛下，是罗伊斯家族的罗拔爵士。”巴利斯坦回头复命。 “他人呢？” “他连战多日，不够体面，所以不想在您面前失礼。不过，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奥柏伦亲王已经死在了七神圣堂中。” “红毒蛇死了？”乔佛里哈哈大笑，“好！很好！怎么死的？谁杀的？我要重重奖赏他！” “他死在了与鹰嘴屿男爵，山姆威尔·凯撒的决斗中。” “凯撒？”乔佛里想了想，有了些印象，“我记得他，他是君临比武大会的冠军是吧！让他过来见我，我要亲自奖赏他！” “陛下，凯撒大人在与红毒蛇的决斗中受了伤，目前还在昏迷中。” “这样啊，那就等他醒来再说吧。”乔佛里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他被红毒蛇的长枪刺中了吗？”玛格丽突然开口问道。 巴利斯坦爵士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红毒蛇的枪上一定有毒！”玛格丽惊叫道，“必须派精通毒药的学士去给他医治！” “就让克雷伦学士去吧，我记得他的颈链上有不少白银。”乔佛里吩咐了一句，随即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转而道，“好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我的命名日宴会吧，佛勒家族的城堡有足够宽敞的大厅吗？” 梅斯公爵笑呵呵地回答：“陛下放心，佛勒家族曾自称是峭壁与苍天之王，城堡可是按照王族的规格建造的，足够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那就好。”乔佛里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玛格丽，“玛格丽小姐，对于这场宴会您有什么要求？玛格丽小姐？玛格丽小姐？” 国王连续叫了几声，玛格丽才回过神来：“抱歉陛下，战场的惨状实在把我吓坏了……” “嗯，女人确实应该远离战争。”乔佛里难得体贴起来，“你回后方营地休息吧。顺便去见见我的母亲，告诉她我们即将订婚。” “是，陛下。” 玛格丽屈膝行礼，下了城楼，便往河湾大军的驻地直奔而去。 我的骑士，你还好吗？ 玛格丽脚步飞快，目光在营地中寻找着那面双头鹰旗帜。 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 河湾大军的营地太大了，一个个营帐如雨后的春笋般铺满了山间，各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令人眼花缭乱。 梅斗家族的绿盾鲜花旗，莱维尔家族的长翼龙旗，马瑞魏斯家族的丰饶号角旗，维伯家族的银网蜘蛛旗…… 她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鹰嘴屿的旗帜，好在看到了亮水城的鲜花狐狸旗帜，连忙小跑过去。 在佛罗伦家族骑士的带领下，玛格丽终于找到了凯撒家族军队的营帐。 “凯撒男爵怎么样了？”玛格丽气喘吁吁地冲进营帐，急声问道。 此时帐中已经聚集了三位学士，其中一人回道： “玛格丽小姐，凯撒大人的伤口有毒，我们已经清理了一些腐肉，但毒液还是渗入了内脏，除非能知道是什么毒，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否则……” “我去审问多恩俘虏！”卢卡斯·戴恩骑士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但众人对此都不抱什么希望，红毒蛇用的什么毒，那些多恩俘虏怎么会知道。 更何况，就算知道也未必就能救治。 有些毒药可是无解的。 玛格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如果不知道是什么毒，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我们可以试试用水蛭放血，看看能不能清除掉血液中的毒素……” “这个方法管用吗？” “只能试一试……”学士显然对此没什么信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勒肯·佛罗伦涩声问道。 狄肯·塔利虽然逃回来了，但背后中了一箭，没能撑过去，如果眼前这个大外甥也死了，阿勒肯担心回去之后，蓝道伯爵会拔剑砍了自己。 营帐中一片沉默。 “我有办法。”就在这时，一个带有玉海地区独特口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低沉而悦耳，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谁在外面？”阿勒肯问道。 侍卫的声音传来：“大人，是一位自称来自亚夏的红袍女巫。” “请她进来。”阿勒肯现在愿意尝试任何办法来救外甥。 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帘就被掀开，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从头到脚都是红色。 身上穿着一件亮如明焰的红色长袍，宽大的敞口袖子几乎拖至地面，露出里面颜色更深的血红衬衣，喉间戴着一条红金项圈，上面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她的头发也是红色，但并非是正常的红色，而是磨亮的深红铜色，她眼眸同样是红色，里面仿佛有火焰跳动。 全身上下只有皮肤是白色，犹如鲜奶，白皙滑嫩。 “诸位大人，我叫梅丽珊卓，受光之王拉赫洛，也就是你们维斯特洛人口中的红神的启示而来。”梅丽珊卓屈身行礼。 阿勒肯才不管什么红神，什么光之王，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你说你能救人？” “是的。” “怎么救？” “光之王的祝福。”梅丽珊说完，就卓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床前，俯下身体。 烈焰般的红唇吻在了山姆威尔肩头的伤口上。 (本章完) 186 唯有死亡方能换取生命 “远古诸神。” 夕阳的光辉洒在白雪皑皑的山林间。 “倾听我的誓言，做我的见证。” 山姆威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九棵鱼梁木中间。 树干上的九张脸向圆心凝视，眼睛部位干涸的树汁宛如红宝石。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山姆威尔嘴巴没动，却不断发出声音，念诵着誓言—— 守夜人的誓言。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王冠，不争荣宠……” 与他一起念诵誓言的，还有另外六人。 但他们的面孔却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山姆威尔只能看见他们身上的青铜铠甲。 “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这是成了【时光】铠甲最早的主人了？ 山姆威尔想起罗拔·罗伊斯爵士给他讲述的那个故事。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誓言完毕，林中一片寂然。 七人相继起身，并肩往外走。 不远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建筑奇迹——绝境长城。 它高达七百英尺，横亘在北境最北端，毫不间断地向东西两边延伸出去上千英里，仿佛在宣告—— 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 山姆威尔望着这道横断天际的蓝白绝壁，忍不住心生敬畏。 当他仰望长城时，雄浑厚实的冰层仿佛要向他压下来将他掩埋。 头晕目眩之际，山姆威尔一个趔趄，发现脚下绊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七人停下脚步，在雪地里开始挖掘。 雪地之中竟埋着一口棺材。 棺材通体灰白，由鱼梁木打造，上面刻着两柄交叉的长斧和一张泣血的人脸。 山姆威尔正疑惑着这是哪个家族的纹章，怎么从来没见过，就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棺盖。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犹如冰雪雕塑的女人。 苍白的皮肤，苍白的嘴唇，唯有头上的冬雪玫瑰花环鲜红如血。 是她！ 就在这时，她睁开了眼睛。 苍白的眼中，惟有冰雪、寒冷和死亡。 山姆威尔仿佛置身于在一片冰冻的荒原上，到处都是锯齿状的蓝白冰针，它们如飞矛般朝他射来，想要将他拥抱。 那是死亡与绝望的味道！ 但就在这时，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瞬间将山姆威尔包裹其中。 他仿佛浸入了温泉水中。 一切都鲜活起来。 充满了生机。 “他醒了！” “山姆！” “凯撒大人！” …… 耳畔传来一个个熟悉的声音，眼前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山姆威尔只觉得一股倦意汹涌而来，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 山姆威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营帐中，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 侍从卡图趴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 “卡图？卡图？” 卡图迷迷糊糊醒来，见到山姆威尔后顿时惊喜叫道： “大人！您好些了吗？” “嗯，应该没事了。”山姆威尔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卡图连忙上前帮忙，口中问道：“大人，您饿了吗？我给您去弄点吃的。” “好。” 卡图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了早餐。 一碗燕麦粥，两个煮鸡蛋，几片烤肉干，奶油莓果，以及一杯葡萄酒。 山姆威尔真的有些饿了，将食物一扫而空。 “大人，还要吗？” “不用了。”山姆威尔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将托盘递给卡图，转而问道，“是谁给我治的伤？” “一位来自亚夏的红袍女巫，叫梅丽珊卓。” 果然是她。 在天及城圣堂的大火中，山姆威尔其实就已经看到了这位红袍女巫的幻象。 看来自己之前费尽心机往预言上靠的努力没有白费，梅丽珊卓这次没有像原著中那样选择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而是找上了自己。 而且，光之王拉赫洛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 山姆威尔收回思绪，又问道：“你们六人后来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了？” 卡图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我们只活着回来了四个……” 山姆威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哪两位没能……” “费勒·罗伊斯爵士没能冲出包围圈，还有您的弟弟狄肯爵士……他，他背后中了一箭……” 山姆威尔脸颊一阵抽动，半晌没有说话。 营帐中陷入了一阵难捱的死寂。 最后卡图打破了沉默，道： “大人，您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看到天及城被攻破，但进城后，多恩人却又重新占领了城池吗？” “为什么？” “都是因为国王乔佛里！”卡图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居然相信了红毒蛇的投降承诺，在明明已经攻破城门的情况下，下令撤军，让多恩人自己出来投降。” 山姆威尔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当然知道乔佛里是个蠢货加疯子，但没想到居然能蠢到这种地步。 “都没人阻止国王吗？艾德·史塔克呢？他才是这路大军的指挥官啊。” “艾德大人当日亲自率军攻城受了伤，当时正在后方处理伤势，而其他人又没来得及阻止国王。”卡图面目扭曲，“就因为他的一个命令，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语气犹如寒冰： “贵族没人抗议？” 卡图点点头： “当然有，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对国王表露出不满，马图斯·罗宛伯爵气得差点提着剑要去砍了国王的脑袋，至于北境贵族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听从铁王座的号令。艾德大人甚至已经辞去国王之手一职，但好在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用名誉担保，不会让国王的命令传递出去，这才没让这支大军分崩离析。” 卡图撇撇嘴，语气转为不屑，“也就充气鱼大人还在拍着国王的马屁，听说他甚至要将玛格丽小姐嫁给国王。”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珊莎·史塔克跟国王的婚约解除了？” “是的，艾德大人辞职那天就宣布解除婚约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卡图起身告辞道：“大人，您先好好休息吧。” “好。” 卡图走后，山姆威尔独自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从床上下来。 手臂上的伤其实并不算严重，之前也只是因为中了毒才昏迷不醒。 想到乔佛里所做的那些荒唐事情，想到自己战死的弟弟，还有圣堂中惨死的那三百多名骑兵，山姆威尔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膛中翻滚，几乎要喷薄而出，焚尽一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山姆，你醒了吗？” 山姆威尔听出这是玛格丽·提利尔的声音：“请进，玛格丽小姐。” 门帘掀开，玛格丽走了进来，一袭深绿色的丝绸长裙，头上戴着金丝编制的花环，只是脸上的笑容似乎不如往日那般甜美。 “感谢七神，你真的没事了！”玛格丽在胸前划了一个七芒星。 伱该感谢的是红神。 “是的，玛格丽小姐，感谢您的关心。” 玛格丽来到男人跟前，轻声道： “我对你，对你弟弟，还有圣堂中的那三百多名勇士的遭遇感到遗憾……” 山姆威尔闻言沉默了下来。 玛格丽感受到男人的悲伤，也不禁有些黯然。 “你们的功勋会被牢记。尤其是你，山姆！”玛格丽语气振奋，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凝滞，“竟然在绝境之中杀死了‘红毒蛇’！这场胜利大半都要归功于你们的坚守。从今日起，维斯特洛的吟游诗人都会传唱你的名字！” 山姆威尔勉强一笑：“吟游诗人怕是只会歌颂国王的功绩吧。哦对了，我听说你要跟乔佛里订婚了。恭喜啊，你的王后梦终于要实现了。” “是啊。”玛格丽闻言却并没有多高兴，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人们总说‘当心你许下的愿望’，我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当愿望真正实现的时候，恐怕未必是我所想要的模样。” “你有拒绝的权力。”山姆威尔道。 “我真的有吗……”玛格丽略显凄然，“从小父亲就希望我能成为王后，他期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那奥莲娜夫人呢？”山姆威尔问道，“她对这次联姻是什么意见？” “临行前，祖母说让我来看看乔佛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如果不合适就拒绝？” “祖母没有说。我也摸不清祖母的态度。” 山姆威尔有些无语。 “荆棘女王”这是什么意思？不合适也要硬嫁？然后再像原著里那样让乔佛里强行下线？ 但这样玛格丽不是也成了寡妇？ 或许在这些权谋家眼里，孙女的幸福从来不是考虑因素。 “乔佛里是个什么样的人，通过这场战争，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了。至于这场婚约要不要答应……终究是要你自己做出选择。”山姆威尔也只能这样说。 玛格丽沉默片刻，带着一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期盼，问道： “山姆，你觉得我该怎么选择？” “你的祖母最初是跟戴伦·坦格利安王子订下婚约，却自己爬上了罗斯·提利尔公爵的床，这才有了今天高庭的‘荆棘女王’。”山姆威尔借用了奥莲娜夫人的例子，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玛格丽闻言，在原地呆立半晌，才再次开口，语气轻薄得如同烟雾： “谢谢你的建议，山姆，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山姆威尔脸颊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晚安，我的骑士。” “晚安，玛格丽小姐。” 山姆威尔目送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帐外，怔怔不语。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雅的玫瑰花香，脸上的吻痕依然湿润温暖。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那个同样爱上公爵之女的小贵族，因求而不得变成了七国最大的野心家，最终死在了他手里。 那么他自己呢？ 一个妄想坐上铁王座的小男爵，将来会是何种命运？ 黑水湾的小船上，那个拥有灰绿色眼眸的瘦小男人，仿佛正带着讥讽的笑容看着自己—— 凯撒，你不该杀我的。 山姆威尔轻笑一声，将培提尔的声音从脑中抹去。 一个死人而已，怎么会阻止自己的脚步？ 至于玛格丽，她终究是要自己做出选择。 而不管有没有她，山姆威尔都要继续自己的道路。 于是，他收拾心情，转身来到营帐一角，堆放行李物品的地方。 打开最里层的包裹，山姆威尔就见那枚龙蛋安静地躺在其中。 他伸手摸了上去，这枚顽石一般的龙蛋散发着淡淡的热度，仿佛有一团火在其中孕育。 这让他想到了圣堂火海中见到的预言画面—— 星辰泣血。 国王的命名日宴会，将有红彗星降临。 也将有魔龙苏醒！ 山姆威尔回想着圣堂中所经历的一切，想着那些白白死去的战士们，想着自己的弟弟……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他又拿起了那部从派席尔大学士的书房里取出的厚重书籍—— 《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 抚摸着泛黄的封面，山姆威尔眼中翻腾着复仇的火焰，开口说出了巫魔女给予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启示： “唯有死亡方能换取生命。” (本章完) 187 乔佛里的命名日宴会 “艾德大人，我们真的要去参加那个狗屁宴会？” 最后的壁炉城领主，琼恩·安柏伯爵的粗豪嗓音在营帐里回荡。 事实上，他的大嗓门早已不局限于一个营帐了，大半个营地估计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而琼恩似乎也根本不想掩饰自己对那位国王的不满。 “是的。”艾德公爵点头，“这是国王的命名日宴会，我们都要到场。” 事实上，北境贵族没一个想去参加宴会的，但奇怪的是，艾德·史塔克公爵却偏偏要求大家都去参加。 仿佛那天跟国王闹翻的人不是他一样。 卡霍城领主，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开口道： “艾德大人，既然‘红毒蛇’已经伏诛，那琼恩·艾林公爵的仇已经算报了，接下来跟多恩的战争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参加，而且国王又是个狗屁不通的家伙！要我说，我们北境干脆撤军算了。” 这番话顿时引来一阵应和声，看来大部分北境贵族都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这就让你来帮他。”海尔珊卓伸出手，帮卢松叶尔将最前一颗纽扣扣下。 “跟你来。” “是光是为他，也你自己，为约恩·罗伊斯伯爵，为战死在圣堂中的八百七十一位勇士，为天及城上成百下千位枉死的战士们。” 宴会的场地最终还是选择在了室里，佛勒家族的族堡虽然是算大了，但仍然有法承载国王陛上要求的排场。 山姆威尔倒也是至于去怨恨梅丽，只是将对方视为一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而什人罢了。 山姆威尔指着棺柩，对红袍男道：“你听说光之王的力量能让死人复生？” “再见了，弟弟。你要去为他复仇了。” 山姆威尔走退露天会场，就见那外还没来了是多宾客。 “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跳动的火焰，他在愤怒，他想杀人。告诉你，他想杀谁？你不能帮他，用魔法的力量，光之王的力量。” 营帐中安静上来，许久都有没动静。 红袍男巫海尔珊卓问道。 是过，会场的气氛比较压抑，贵族们脸下的欢笑少少多多没些敷衍。 “你是说现在。” 而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跟那位红袍男生出影子杀手前，也变得健康有比。 “凯撒小人，他要做什么？” 海尔珊卓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顿时整个人都贴了下来，口中芬芳而温冷的气息打在山姆威尔脸下： “哪没躺着的骑士……” 营帐中响起海尔珊卓的祈祷，高沉而晦涩。 “确实会让他的火焰变得而什。但那是必须的代价，世下从来有没免费的午餐。” 既然光之王能复活“闪电小王”，能复活“石心夫人”，或许也能让梅丽死而复生。 我记得原著中“闪电小王”贝外·唐德利恩伯爵将生命之火吹入死去的凯特琳·徒利口中，唤醒了石心夫人，但自己却死了。 其实刚穿越过来时，卢松叶尔对那个弟弟是有什么坏感的。 山姆威尔脚步微微顿了顿，目光在七上寻找着玛格丽·提利尔的身影。 “他是是说要跟着你冲锋么？” “现在？” “那是你的荣幸。”艾德爵士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前离开。 —————————— 倒是看到梅斯·提利尔公爵满头小汗，神色惶然地在跟身边的侍从说着什么。 “够了。”狄肯公爵没些有奈，只得透露了一些，“都去参加宴会，到时候，你没重要事情会宣布。” “抱歉。”卢松珊卓眼神黯淡，略显失落地走出了营帐。 你依然这样火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炽冷的妩媚，但眼神却有比虔诚，令人是敢亵渎。 我转过身： 山姆威尔在棺盖下重重拍了两上： 如此盛典，山姆威尔也准备给国王送下一份小礼，以报答对方之后的关照。 狄肯公爵换坏礼服，将桌下这本《一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捧在手外。 你终究是做出了懦弱的选择么？ 海尔珊卓走近了一步，火红的眼眸直视山姆威尔的眼睛，仿佛要看退我的心外， 一路往后，山姆威尔就见到了低坐在台下的国王。 海尔珊卓静静地看着山姆威尔，喉间的红宝石随着呼吸闪烁着光芒： “告诉你他想杀谁？然前将他的生命之火注射退你的体内，你们而什召唤出一个黑暗的仆人去完成那项任务。而且那个过程中，你也会带给他后所未没的欢愉体验。” 国王右手边的椅子却是空着的，下面放着一面绣着金色玫瑰的靠垫，暗示着那是为未来的王前准备的座位。 “是是任何大事都能得到真神的启示。” 此人见到卢松叶尔前，立刻明白来意，主动将我带到了卢松的棺柩后。 退入佛勒家族的城堡，山姆威尔才终于感受到一些喜庆的气氛。 我进开两步。 “你不能试试。”海尔珊卓表面淡定，但其实心底也没些发虚，“光之王的伟力确实不能办到，但并非所没人都能没幸被祂祝福。” 海尔珊卓的双手碰触到山姆威尔喉间的皮肤，一股凉爽的冷力渗透过来，带着一丝魅惑，一丝渴求： 小步离开的山姆威尔有没看到，空气中正没一丝丝淡薄的烟雾在流转，最终急急汇入梅丽的棺柩中。 劳勃，狄肯公爵在心底外默默说道，轮到他了。 我似乎想要掀开棺盖看看弟弟，却始终有能鼓足勇气。 别说他了，就算光之王真的降上神谕，又没几个人会信？所以啊，海尔珊卓男士，你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怀疑他所说的北方会没小恐怖降临，但要说如何应对，你没自己的打算。” “你视他为盟友，当然会接受他的帮助。” 你曾经施展过复活术，但却从未成功过。 良久，祈祷完毕。 “是是说要你亲手册封他为骑士么？” 一众北境贵族面面相觑，那才领命离开。 但奇迹却有没发生。 此时的战场而什打扫干净，尸体都集中焚毁了，只是血迹还有法彻底清除，在小地下、城墙下留上斑驳的痕迹，提醒着人们那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山姆威尔带着卢松珊卓离开营帐，直奔角陵军队的营地。 “这你还是自己来吧。”山姆威尔重重推开海尔珊卓，“是过，倒是没另一件事，你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是的，那不是线索，那不是明证！ 众位北境贵族都面露不解之色。 也渐渐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弟弟。 出了营帐，山姆威尔收拾心情，直奔天及城而去。 “凯撒小人，他可知在遥远的北方，在绝境长城之里，这凡人是可知的远古异神正在苏醒，祂是白暗之神，玄冰之魂，白夜与恐惧之神。可怕而邪恶的力量正在聚集，微弱到难以抗衡。 今天是国王乔佛外的命名日，天及城将会举办一场盛小宴会，既是为国王庆贺，也是为那次“而什的”而什庆贺。 亨特家族是塔利家族的附庸，之后弟弟后往少恩前方袭扰的时候，就将角陵的军队交给亨特家族的卢松爵士指挥。 摸着泛黄的封面，我想起了昨夜突然到访的这位鹰嘴屿女爵对自己说的话—— 山姆威尔眯起眼睛：“生命之火？那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吧？” 但随着红彗星即将到来，你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增弱，或许那一次能够成功。 琼恩·安柏伯爵凑近了一些，挤眉弄眼地问道：“小人，是是是没人威胁您了？您忧虑，只要您一声令上……” 狄肯公爵翻开书页，再一次确认下面的标记都错误有误。 当然了，原主自己是争气，也要负很小的责任。 山姆威尔暗自想着，嘴角是禁浮现起一抹微笑。 “复仇。” 也因此接受了梅丽那个便宜弟弟。 却始终有没找到。 “与北方即将到来的恐怖相比，那外的一切都只是大事。就算是那场战争，也是过是孩童打闹。” 狭窄的走道下，洒满了新鲜采摘的玫瑰花瓣，衣着考究的侍者姿态优雅地引着来宾，还没乐师在演奏着提琴、竖笛和手鼓。 山姆威尔独自面对着弟弟的棺柩，许久有言。 毕竟我一而什的窘迫境地，都要归咎于梅丽的存在。 沉默良久，山姆威尔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热风已然吹起，凛冬与长夜即将到来，有法杀死的白色魔鬼也将来临，除非维斯特洛的人们放上眼后的可笑争端，伸张烈焰红心的信仰。” 女人的同意让海尔珊卓稍显错愕，但还是很慢恢复了激烈：“您请说。” 山姆威尔看着急急走到弟弟棺柩后的红袍男巫，心中暗自祈祷。 “有错。” “狄肯小人，您交代给你的调查任务，你还没找到线索了。” 太前瑟曦坐在我的左手边，穿着金丝镶边的白色宫装礼裙，金色秀发扎成一个贵妇髻，下面罩着缀着长青石的白丝发网，显得端庄而优雅，只是你是断皱着鼻子，似乎是厌恶此刻城中的味道。 之前的相处中，卢松叶尔才渐渐厌恶下了那个单纯憨厚，而且一心崇拜自己的小女孩。 山姆威尔哈哈小笑：“你要做的，可是是什么大事。” “谢谢。” “可笑争端？”山姆威尔嗤笑一笑，但随前又叹息道，“他说的对，那确实是可笑的争端。但那也才是现实。难道他以为光凭他一句话，维斯特洛的贵族和平民就会全部汇聚到光之王的信仰上？ 但未来的王前却有没到场。 直到前来星坠城之战，蓝道伯爵倾尽全力后来帮助自己，山姆威尔才对塔利家族没了归属感。 “我们确实没必要帮铁王座继续打多恩。”艾德公爵先是赞同了瑞卡德伯爵的观点，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撤军不急在一时，我还有事情要办。而且，这次国王的命名日宴会，你们也都要参加。” “凯撒小人。”艾德·亨特爵士接待了卢松叶尔。 有数回音在光线中忽隐忽现，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您想让你救您弟弟？” “你要做什么，全知全能的真神拉赫洛有没告诉伱吗？”山姆威尔正在穿着一件蓝色天鹅绒礼服。 乔佛外今天穿着白红相间的条纹下衣，戴着金灿灿的王冠，正用一种是可一世的目光扫视全场。 卢松叶尔看着海尔珊卓的火红眼睛，有没说话。 (本章完) 188 献礼 「什么叫不见了？」 梅斯公爵愤怒地叫道，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连忙压低了音量，「你城里城外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加兰·提利尔低着头，似乎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没有看到妹妹的踪迹。」 「她还能去哪！」 加兰沉默片刻，犹豫着道：「父亲，或许妹妹并不想嫁给国王，才故意躲起来……」 「但我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梅斯公爵急的满头冒汗，「她怎么这样！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一直都很乖巧懂事！是不是有人蛊惑了她！是不是哪个该死的吟游诗人？嗯？」 「但您让她嫁给什么人啊。」加兰为妹妹抱不平。 「我让她嫁给国王！」梅斯公爵怒道，「当王后不是一直都是她的梦想吗！」 「那也不是每位国王都配得上玛格丽。」 「只有这一位国王啊！」梅斯公爵推搡着儿子，「快！你再去找找……」 「梅斯大人。」太后瑟曦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 「玛格丽呢？怎么还没到？」 「她……」 瑟曦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哼道： 「怎么？她还不愿嫁给我儿子？」 「不是，当然不是！」梅斯公爵连忙解释，「她只是走丢了……」 「行了，梅斯！」瑟曦一甩长袖，「你当我是傻子吗？既然你女儿不愿嫁，那订婚就取消好了。我儿子难道还找不到王后！」 说完，就拂袖而去。 另一边，山姆威尔来到河湾贵族的席位区。 他的位置就安排在舅舅阿勒肯·佛罗伦爵士旁边。 坐下后，侍者上前给他面前的酒杯中倒满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 「山姆，你的伤怎么样了？」阿勒肯爵士开口问道。 「已经没事了，舅舅。」山姆威尔微微笑了笑。 阿勒肯爵士叹息一声：「关于狄肯的事……我真的很遗憾。」 「我知道的，舅舅，这不怪您。」山姆威尔瞥了一眼高台上的国王，目光闪动。 「唉——」阿勒肯爵士再次叹息一声，「这回你父亲怕是要伤透了心了。山姆，你有没有想过改回塔利的姓氏，我相信蓝道肯定会同意的。这样你将来也可以继承角陵。」 山姆威尔摇摇头：「父亲又不是没有继承人了。」 蓝道·塔利伯爵确实还有三个女儿。 「以我对蓝道的了解，他可不会同意让你妹妹继承角陵。」 确实，当初蓝道连一个肥胖懦弱的儿子都容忍不了，怎么可能接受女人继承角陵。 女人的战场在产床。这就是蓝道伯爵对女性的态度。 「父亲母亲都还年轻，说不定还能有子嗣。」山姆威尔是真没兴趣回角陵给蓝道伯爵当继承人。 他好不容易在外面打下一片基业，干嘛要回去给别人当儿子。 难道他将来要学秦王，费尽心机把老父亲推上铁王座？…. 阿勒肯微微皱了皱眉，他是没想到山姆威尔居然不愿回角陵，本来他还打算让山姆代替弟弟娶自己的女儿。 可能是年轻人心情不好，一时转不过弯来。阿勒肯心想。以后他就会明白过来。 两人沉默下来。 山姆威尔端起酒杯小口喝着葡萄酒，同时观察着会场的情况。 这次宴会，北境的贵族也都来了，不过，国王应该是故意要惩罚他们不听从号令，将他们的位置安排在最外围，就连艾德·史塔克这位堂堂北境公爵 都坐了老远，估计连国王的声音都听不清。 当然，北境贵族或许还挺喜欢这个安排的，反正他们也懒得去看国王的脸色，这次要不是艾德公爵要求，恐怕大部分北境贵族都不打算来参加宴会。 艾德公爵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只是中途隐秘地跟山姆威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一位随军的大主教上台，带领大家做起了祷告。 祷告完毕，国王乔佛里迫不及待地准备宣布宴会开始： 「诸位，为了庆贺这次伟大的征服，让我们共同举杯！」 「恭贺陛下！」众人回应，只是声音稀稀拉拉，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不情愿。 除了乔佛里。 这位国王还在那里傻乐。 上千个杯子同时砰响，宣告宴会正式开始。 不过，乔佛里却没有入座，而是提着酒杯，继续道： 「今天，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情。为了惩罚多恩人的言而无信，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屠城！」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巴利斯坦爵士立刻站出来阻止：「陛下，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多恩人向来桀骜，如果您屠了天及城，接下来的每一座城池都会拼死反抗……」 「那就杀到他们不敢反抗！」乔佛里嚣张地说道。 巴利斯坦寸步不让： 「抱歉，陛下，您无权下达这样的命令，艾德大人才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 国王怒了，猛地抽出佩剑，挥舞着嘶吼道： 「我说了，屠城！这是命令！国王的命令！」 「那您得先杀了我。」巴利斯坦用一种平淡而决绝的语气道。 「好了。」太后瑟曦连忙拉住似乎又要暴走的儿子，她还算知道轻重，若是让乔佛里杀了御林铁卫队长，估计明天七国就会将她儿子称为疯王二世了， 「现在是国王的宴会，不是军事会议，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候再讨论。」 「是啊！快让人上菜吧，陛下，大家都饿了。」詹姆·兰尼斯特帮着打圆场。 乔佛里这才不情不愿地偃旗息鼓。 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侍女们开始送上一道道大餐。 一位吟游诗人走上前来，手指拂过竖琴琴弦，开始吟唱。 歌曲名叫《乔佛里大帝的征服》。…. 这一看就是个会拍马屁的家伙，难怪被安排在第一个上场表演。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听着，同时观察着众贵族的表情。 虽然众人表面上都礼貌地笑着倾听，但若仔细观察，就能毫不费力地从他们眼中找到讥讽、不屑、甚至愤怒的情绪。 乔佛里在战争中的那一通骚操作，显然已经激怒了这些军事贵族，毕竟死的可都是他们的士兵，流的可都是他们的血，结果乔佛里坐在那里帮倒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将功劳都据为己有。 真把七国贵族都当成拜拉席恩家族的狗了？ 等到这首结束，吟游诗人换了一首《卡斯特梅的雨季》，这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屠杀不听号令的西境封臣后命人谱写的曲子，在这里演奏显然也是为了拍兰尼斯特家族的马屁。 之后吟游诗人又换了一首《金玫瑰》，这是赞颂提利尔家族。 但曲子刚开始，瑟曦就叫停了吟游诗人，让对方换一首。 山姆威尔立刻明白，两家的联姻是彻底告吹了。 吟游诗人便换成了《少女、圣母与老妪》，以取悦教会。 歌曲结束后，一个穿着花花绿绿 服装的小丑上来，表演着各种杂耍。 喷火、丢水果、变鸽子…… 一开始大家还乐呵呵地看着，但后来当小丑表演跟人偶决斗的节目时，场上的笑声顿时稀疏下来。 因为那个被小丑用来作为「决斗」对象的人偶，赫然正是「红毒蛇」奥柏伦亲王的模样，更关键的是，支撑人偶的，竟是一副骸骨骨架！ 不用想也知道，这恐怕就是奥柏伦·马泰尔的遗骨！ 虽说红毒蛇是敌人，也死有余辜，但战场上杀死是一回事，战后羞辱对方的遗骸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件事情，做得太不体面了。 而且，这可是国王的命名日宴会啊。 哪怕恨不得将红毒蛇扒皮抽筋的谷地贵族们，看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乔佛里的傻笑就显得突兀而刺耳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红毒蛇，死得好！真该死啊！」 乔佛里笑了一阵，发现根本没人应和，终于是没趣地撇撇嘴，收敛了笑容。 他喝了口酒，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问道： 「杀死红毒蛇的，是鹰嘴屿的凯撒男爵吧？」 山姆威尔听到召唤，放下酒杯，起身离席行礼，道： 「是的，陛下。」 「很好！」乔佛里笑呵呵道，「凯撒男爵，我要奖赏你的功绩，说吧，想要什么？」 「陛下，为您征战是我的荣幸，更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敢奢求任何奖赏。不过，若是您允许，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山姆威尔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我想请求您允许艾德·史塔克公爵上台来，他有一份礼物要献给您。」…. 「艾德·史塔克。」乔佛里轻哼一声，有些不乐意，「他不是说不再听我的命令了吗？怎么？现在想祈求我的原谅？」 山姆威尔无比诚恳道：「是的，陛下。艾德大人带来了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您能给他一个机会。」 乔佛里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却故意摆出矜持的模样： 「行吧，让他上来。我看看是什么礼物，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谢陛下！」山姆威尔回头，朝艾德公爵使了个眼色。 艾德公爵缓缓从座位来站起，向着会场前台走去。 手中，正捧着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 一众贵族都用好奇而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北境守护。 「陛下。」 艾德公爵站在台下，恭敬地向国王行礼。 乔佛里斜眼看着艾德公爵，轻哼一声，冷冷道： 「艾德·史塔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不会是一部书吧？我最讨厌书了，这可让我没法原谅你。」 「不，陛下，我的礼物并非是一部书，而是一段有趣的历史，想与您，以及在座的诸位贵族分享。」 「历史也会有趣？」乔佛里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有些不情愿地摆摆手，道，「行吧，你讲讲看，如果它不像你说的那样有趣，我要罚你今天做我的侍酒！」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艾德公爵没有笑，他耐心地等待国王安静下来，才将手中的书籍举起，向众人展示： 「诸位，这本《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一书，由梅卡一世时期的大学士梅利恩撰写，里面有一些有趣的内容，在此跟大家分享。」 说着，艾德公爵翻开书籍，很快就找到做好标记的一页，读道： 「征服历207年，兰尼斯特家 族的蒂亚小姐嫁给拜拉席恩家族的葛文爵士，次年，他们诞下唯一的男孩，个头大，食量佳，满头黑发，三个月后不幸早夭。」 乔佛里嚷道：「这哪里有趣了？艾德·史塔克，你自己来给我倒酒吧。」 说着，将面前的金杯子拍在桌上，砰砰作响。 艾德公爵不理他，继续翻书： 「征服历179年，拜拉席恩家族的瑞安娜小姐嫁给兰尼斯特家族的伊利昂爵士，七年间，瑞安娜小姐诞下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全部为黑发。」 乔佛里更加不耐烦了，提高了嗓门：「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艾德·史塔克……」 可还没等他说完，太后瑟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尖声叫道： 「够了！艾德·史塔克！我命令你闭嘴！」 这番动静吓了在场众人一跳，大家都没想到太后会如此失态。 但也正因为如此，众人立刻意识到，艾德公爵看似莫名其妙的行为，恐怕藏着什么深意！ 艾德公爵瞥了瑟曦一眼，眼中的光芒冷若北境的冰雪。 他当然不会闭嘴，果断继续翻书： 「征服历146年，兰尼斯特家族的……」 「闭嘴！」瑟曦疯了一般地叫道，「詹姆！快让他闭嘴！让他闭嘴！」. 萝卜上秤 189 黜王者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之前似乎在发呆，所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姐姐的模样也意识到不妙，连忙向艾德公爵冲去。 但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挡住了他：「退后，詹姆爵士，艾德大人有说话的权利！」 「太后命他住嘴。」 「以什么名义？」巴利斯坦爵士寸步不让。 「叛国！艾德·史塔克叛国！」瑟曦厉声叫道，上前推搡着儿子，「快命人将他拿下！」 乔佛里此刻一脸懵逼，根本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见母亲如此紧张，便对身后的白骑士命令道： 「去将艾德·史塔克拿下！」 五位白骑士纷纷拔出剑来，同时「猎狗」桑铎·克里冈也冲了过去。 「兰尼斯特叛国！」北境贵族的席位上爆发一声大喝，然后就见身型庞大的琼恩·安柏伯爵领头，一堆北境贵族也冲了过来，「保护艾德大人！」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王岭和河湾贵族们坐着没动，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脸上挂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艾德公爵还在旁若无人地朗读着书上的内容：「征服历94年，兰尼斯特家族的穆瑞塔小姐嫁给拜拉席恩家族的法沙爵士，次年诞下一对双胞胎，均为黑发……」 身边，兰尼斯特家族的骑士跟北境贵族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一片混乱中，山姆威尔悄然上前，目光死死锁定国王的身影。 会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艾德公爵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位河湾地的小男爵已经悄然逼近国王。 「征服历37年，拜拉席恩家族的尼亚拉小姐嫁给兰尼斯特家族的迪伦爵士，诞下三子，均为黑发。」艾德公爵合上书，抬手直指乔佛里，高声宣布，「乔佛里并非先王劳勃之血脉，而是瑟曦与其弟詹姆乱-伦所生孽种，是伪王！」 伪王二字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瑟曦厉声尖叫。 乔佛里涨红了脸，也发出愤怒的咆哮： 「谎言！谎言！艾德·史塔克在撒谎！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嘹亮的鹰鸣。 一把苍白巨剑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插入高台，在地面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山姆威尔刚好来到巨剑旁，顺手握住剑柄，猛然前冲！ 【黎明】出鞘，拖出火红的尾巴。 恍如红色彗星划过天际。 「拦住他！」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山姆威尔。 「救我！救我！」乔佛里面色大变，像只鸭子似的干嚎。 御林铁卫也终于看到了这个持剑冲向国王的男爵，但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站在原地没动，曼登·穆尔犹豫了一下也没动，柏洛斯·布劳恩虽然动了，但却故意慢了一拍。 其余四名白骑士倒是坚守着誓言，在「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的带领下，冲向山姆威尔。…. 白鳞铠甲，白色披风，在国王身前竖起一道白色盾墙。 面对七国最出色的四位骑士，山姆威尔怡然不惧，前冲之势丝毫不减，手中巨剑已经爬满了红金色的纹路，炙热而耀眼。 一剑挥出。 火光炸裂，犹如龙焰肆虐，白色盾墙瞬间被吞噬。 精钢打造的白鳞铠甲在这道火焰剑光之下仿佛脆弱的黄油，被毫无阻碍地切开。 亚历斯·奥克赫特被拦腰斩断，马林·特兰丢了脑袋，普列斯顿·格林菲尔的护喉甲如冰雪般消融，唯有詹姆·兰尼斯特见势不妙，闪身躲避，却也被切掉了持剑的手。 一剑斩 出，四位白骑士居然三死一伤！ 汹涌的火焰剑光还未消散，在空中留下狰狞的印记，恍如五日前的圣堂火海。 火光中，闪过最后七位高唱《七神之歌》的战士身影，闪过约恩·罗伊斯伯爵临死前的悲鸣，闪过「红毒蛇」奥柏伦那张血肉融化的脸，闪过狄肯·塔利冰冷的棺木……最后定格在一道划过天际的红彗星上。 【黎明】在空中拖曳出模糊的光影，恍若彗星的血红尾巴。 星辰泣血。 下一秒，星辰刺进了乔佛里的胸膛。 炽热的火光瞬间焚化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乔佛里面目狰狞，嘴巴张大，从喉头里挤出一个粗嘎的吼声，似乎是要惨叫，但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所吞噬。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艾德·史塔克公爵都没有想到山姆威尔居然真的要杀国王！ 他居然真的敢杀国王！ 哪怕是一个伪王！ 直到太后瑟曦的尖声惨叫打破了这一切，时间仿佛才重新恢复流动。 「不！不不不不不！」瑟曦嘶声嚎叫，「天父啊！快阻止他！快救救我儿子！救救你们的国王！」 然而，没人上前。 北境贵族暗自叫好，河湾贵族幸灾乐祸，王领贵族冷眼旁观…… 没有人愿意为这位国王拔剑。 「猎狗」桑铎·克里冈倒是拔出了长剑，但却没敢上前。 这位兰尼斯特家族的忠犬本是跟着四位白骑士一起冲过来的，但在见到汹涌的火光后就疯了一样地后退。 那张被毁容的脸扭曲变形，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一片死寂中，山姆威尔缓缓拔出巨剑，任由乔佛里的尸体软倒在地面。 他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然后就这么持着滴血的火剑，一步，一步地向外走。 众贵族纷纷让出道路，用目光礼送着这位弑君者。 瑟曦扑倒在儿子身边，叫道：「拦住他！拦住他！他杀了你们的国王！他杀了你们的国王！」 依然没有人上前。 北境、河湾、王岭的众位贵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杀死了国王的男爵缓缓向外走去。…. 或许是被此人刚才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吓到了，也或许是没人愿意为一个伪王出头，也或许是其他人也早就想做这事却一直没敢做。 终于，有一个人上前了。 罗拔·罗伊斯爵士。 但他可不是来阻拦山姆威尔的，而是挡在了他身后，面对着太后众人，仿佛在无言宣称—— 想要抓住鹰嘴屿男爵，先从过我这一关！ 山姆威尔朝这位符石城次子点了点头，然后从容离去。 那位众叛亲离的国王死了。 而杀人凶手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无人阻拦。 走出会场，山姆威尔将巨剑重新归鞘，背在身后，然后翻身骑上早已准备好的战马。 城中的士兵还根本不知道国王已经被这位男爵杀死，但即便他们知道，又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为那位国王效命呢？ 当初他们付出的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攻下的天及城，却被那位国王轻飘飘的一个命令又送给了多恩人。 要是乔佛里敢不带侍卫来到这些士兵中，恐怕用不了山姆威尔动手，这些人就会亲手宰了这位国王。 一路出了天及城，进入驻军营地，山姆威尔却忽然放慢了马速。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玛格丽小姐？」 「山姆？」玛格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男爵。 她此刻穿着一件简单质朴的白色连衣裙，身上也没有戴任何昂贵繁复的首饰，反倒是染着点点血迹，柔软的棕色长发略显杂乱，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山姆威尔看着她身后的伤兵营，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救治伤兵？」 「只会一些简单的包扎。」玛格丽吐了吐小舌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有一位国王在等你？」 「我没忘。只是……做出了勇敢的选择。」玛格丽仰起头，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对了，你怎么出来了？难道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我也做出了勇敢的选择。」 「什么？」 「杀了一位国王。」 玛格丽张大了嘴巴，愣了片刻才道：「山姆，你……在逗我对吧？」 「怎么？你觉得我不敢杀国王？」 男人瞬间展露的霸气让玛格丽一时失神，她愣愣地看着山姆威尔背后的巨剑，方才不敢置信道： 「你，你真的杀了乔佛里？」 「千真万确。」山姆威尔道，「不过，艾德公爵已经证明了乔佛里是瑟曦与詹姆乱-伦所生的孽种，根本不是合法国王。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害死了我弟弟，我当然要复仇。」 玛格丽震惊地看着山姆威尔，瞪大眼睛的模样还挺可爱。 「再见玛格丽小姐，我该去逃亡了。」山姆威尔在马上微微俯身致意。 「等等！」玛格丽却叫住了男爵，「带我走！」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挑眉道：「你要跟我走？」 「对！」玛格丽仰头看着男人，脸上带着羞涩而甜美的笑容，「不是你让我做出勇敢的选择的吗？我选择你！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跳不由得加速，但还是提醒道： 「我现在可是弑君者。」 「不。你只是废黜了一个伪王。」玛格丽骄傲地宣称，「你不是弑君者，你是黜王者！」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很聪明的说法。可惜，未必所有人都会认同。但不管怎么样，我也只是一个小男爵，还是一个已经与七国最强大的家族结下死仇的小男爵，你真的要跟我走？」 玛格丽伸出洁白纤细的手臂，上面还沾染着点点血渍： 「你都有勇气杀死一位国王，难道还没有勇气带一位公爵之女私奔？」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玛格丽一眼，终于是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给出承诺： 「我杀死你的一位国王，终有一天，会还你一个！」. 萝卜上秤 190 血与火 「山姆，你要带我去哪？」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在上马之前问清楚吗？」 「我怕我问清楚了，就没有勇气上马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我带你去见证一个奇迹。」 「奇迹？」玛格丽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微微转过头，看向男人的侧脸。 山姆威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纵马向前，往鹰嘴屿驻军营地的方向而去。 午后的阳光正好，天空纯净如洗。 但就在这时，一颗红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掠过天际，犹如在天幕上划出的一道伤口，汩汩泣血。 这番奇特的天象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彗星，更没见过这种混杂着鲜血、烈焰与落日的骇人颜色。 玛格丽也注意到了天空的异象，好奇之中略带一丝凝重地问道： 「山姆，那是什么？」 …… 「那是斩杀季节的剑。」 旧镇的参天塔上，雷顿·海塔尔伯爵望着空中的红彗星喃喃道。 好半晌之后，他才霍然转身，对旁边的戴着博士指环的老者道： 「放出白鸦，通知七国所有领主， 长夏，结束了。」 …… 「那是诸神为兰尼斯特家族竖起的旗帜！」 神恩城的城头，凯冯·兰尼斯特对哥哥道。 泰温·兰尼斯特公爵面无表情地看着划过天际的红彗星，默然无语。 但他心中，却远非表面这样平静。 没错！绯红，是兰尼斯特的颜色。 这是诸神送来的旨意！ 泰温公爵扬起马鞭，直指阳戟城的方向： 「进军！」 …… 「那是龙。」 北境临冬城的老奶妈这样说道。 可布兰·史塔克不信：「那是彗星啊，怎么会是龙？」 老奶妈的眼睛已经快瞎了，但她耸动着鼻子，很笃定： 「是龙，我能闻到它们的味道。它们回来了。」 「阿多。」蹲在一旁的阿多道。 他只会说这两个字。 「嗷呜——」 匍匐在脚边的冰原狼发出一声长嗥，似乎是将彗星当成了月亮。 …… 「那是守夜人的火炬。」 绝境长城上，临冬城公爵的私生子琼恩·雪诺道。 明天，他即将跟随守夜人总司令莫尔蒙一同走出长城，向北，前往永冬之地。 天空划过的红彗星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力量和安慰，或许这真的是诸神给予守夜人的祝福…… 「伊蒙大人。」琼恩转头看向老迈的学士，「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瞎了眼的老学士将身体蜷缩在椅子里，沉默片刻，道： 「杀死心中的男孩。」 「什么？」琼恩愣了一下。 「这是我来到长城前，跟我弟弟说的话。」伊蒙学士语气缥缈，「杀死心中的男孩，你才能成为男人。而男人，才能承担责任。琼恩，你也一样，因为……」…. 老学士用那双浑浊苍白的瞎眼盯着临冬城的私生子，缓缓说出了史塔克家族的族语： 「凛冬将至。」 …… 「那是我的孩子的灵魂。」 狭海对岸的荒漠中，坦格利安家族的丹妮莉丝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喃喃道。 她的儿子，那个「骑着世界的骏马」已经死去。 她的爱人，她的日与星也已经死去。 她的哥哥，坦格利安家族的睡龙，再也不会醒来。 都死了，全都死了。 真龙血脉，就剩自己最后一个传人了。 丹妮莉丝凝视着面前的火葬堆，心中悲伤得无可抑制，终于，她张开双臂，猛然冲入火焰中。 她听到她的骑士在身后大声呼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火。 它们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火光环绕在她身周，温柔地烧掉了她的衣物，将她还原成初次来到世间的模样。 她往前再迈一步，汁水从***的茹头汩汩流淌，滴落在三枚椭圆形状的顽石上。 火势更旺。 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她的丈夫，她的骏马，她的孩子…… 耳边响起了巫魔女冰冷的启示—— 「唯有死亡方能换取生命。」 …… 「那是星辰泣血。」 天及城外的营地中，红袍女巫梅丽珊卓道。 她双手举过头顶，向着红彗星高声祈祷： 「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冰冷的黑暗将笼罩整个世界！在这个恐怖的时刻，亚梭尔亚亥将转世人间，他将拔出燃烧的红剑，他将唤醒石头中的魔龙，他将驱离黑暗，带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女巫癫狂的模样吓坏了周围的士兵，他们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不敢靠近。 「长夜黑暗，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梅丽珊卓还在颂赞着，「战争即将来临！一黑，一白。一冰，一火。痛苦与欢乐，凛冬与盛夏，正义与邪恶！生或者死！真神的战争即将到来！凡人们，该你们做出选择了！」 红袍女喉间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摄人心魄。 但更加震慑人心的，还是她充满魔力的言辞： 「见证吧！凡人们！选择吧！受拉赫洛宠爱的亚梭尔·亚亥已经转世！他是光明的使者！他是圣焰之子！他是——」 梅丽珊卓猛然回头，抬手指向骑马靠近过来的男人： 「山姆威尔·凯撒！」 缩在山姆威尔怀里的玛格丽见这么多士兵猛然看向自己，微微吃了一惊。 还没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身后的男人回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那是血与火。」 「血与火？」玛格丽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红彗星，没能明白男人的意思，「还是‘血火同源，？」 血火同源（fireandblood）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族语，在维斯特洛通用语中跟血与火是一个意思。….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山姆威尔翻身下马，走入自己的营帐中。 没多久，他就再次出现，身上已经穿上了青铜铠甲，手中捧着一枚乳白色的椭圆形石头。 「散开！」山姆威尔驱散士兵，「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 等众人退开，山姆威尔将龙蛋放置在地面，然后拔出巨剑【黎明】。 剑身上还流淌着国王的鲜血，此时又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金色纹路。 火光再现，远比平日里更加耀眼，更加璀璨，与天际的红彗星交相辉映。 山姆威尔双手持剑，对准龙蛋，猛然刺下！ 轰！ …… 「火！」 角陵大军中心的营帐中，狄肯·塔利猛然从棺柩中坐起。 他看到了火，遮天蔽日般的烈火，燃烧一切，吞噬一切。 恍若地狱。 他急速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以及迷茫。 「我这是在哪……」 「我不是死了么……」 一幕幕残缺不全的画面在狄肯脑中翻滚，丘陵间一队队狩猎队伍追逐着野兽，战场上无数人冲向高耸的城墙，沙海中上百骑兵的冲锋撕破一切，圣堂中一张张虔诚而绝望的面孔…… 最终一场汹涌的大火吞噬了一切。 火光中，跳跃着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狄肯眼中的迷茫之色更加浓郁： 「哥哥？」 …… 火焰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瞬间点燃了周围的土地。 橙色的焰火鼓起炽热的强风，将附近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烈焰越发汹涌，将山姆威尔吞噬其中。 玛格丽发出一声惊叫，想让士兵们救火，却被梅丽珊卓拉住。 红袍女巫口中不停念诵，但由于用的是亚夏语，所以也没人听得懂。 她神色癫狂，举手投足间带着诡异吸引力，喉间的红宝石闪动着光芒，仿佛要滴出血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着山姆威尔，将他身上的一切衣物都褪去，唯有那副青铜铠甲闪烁着寒光，犹如时光般亘古不变。 咔嚓—— 火焰中传来一阵巨响，有如雷霆，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 山姆威尔隐约听到一声怒吼，遥远而苍茫，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又像是来自远古的纪元。 火焰在山间奔腾席卷，宛如风暴，灰烬与浓烟擎天而起，仿佛利剑。 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他们带着畏惧和崇敬的眼神望着这凝固在时光中的一幕。 烈火坍塌散去，山姆威尔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站在焦土与灰烬之上，手持燃烧的红剑，身穿古朴的青铜铠甲，密密麻麻的红金色纹路沿着手臂爬满了他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戴了一副神秘的面具。 但真正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却是那只站在他肩头的生物—— 它只有小猫的大小，但通体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乳白色鳞片，两条红金色的纹路从眼角延伸过背脊直至尾端，一对半透明的翅膀仿佛烟雾一般，妖异而美丽。 它睁大着亮红如血的眼睛扫过众人，神态睥睨，犹如君王。 「龙！」玛格丽捂住嘴巴，惊叫出声。 虽然它还很幼小，但玛格丽确信，那就是消失了上百年的巨龙！ 它们回来了！ 坦格利安家族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付出了无数的代价，却始终无法孵化龙蛋，但现在…… 「他是怎么做到的？」玛格丽不禁发出疑问。 但话刚出口，她似乎就想到了答案。 男人刚才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答案就在那颗划过天际的红彗星上，在那把流淌着国王之血和猩红火焰的巨剑上—— 「血与火。」 （第二卷完）. 萝卜上秤 卷末总结 第二卷完结啦，撒花！ 最后高-潮部分萝卜也不忍心再分两天发，让大家在等待中煎熬，就看在这份上，求波月票不过分吧。 卷末的画面，其实在开卷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卷名就叫“血与火”嘛。 就是在暗示坦格利安家族的族语“血火同源”，暗示巨龙的诞生。 原著中其实并没有明确指出孵化巨龙的条件，这里是参考了龙妈的操作，集齐了三个要素—— 红彗星、王者之血、以及火祭。 整个第二卷其实都在为最后巨龙的孵化做铺垫，很多情节看似是水，但其实都是伏笔。 冰火原著的最大魅力就在于史诗感，这种史诗感离不开铺垫和各种配角的描写，萝卜虽然笔力有限，但也hd学步地试图将这种史诗感展现给大家。 希望大家能够多一点理解和包容。 另外关于主角的属性面板，大家吐槽的也比较多，也确实是萝卜没有写清楚，这里解释一下。 属性值并不是直观意义上的倍数，比如敏捷为2的人不是说他的速度就是普通人的两倍。 当初做设定的时候，是将权游世界中人类身体的极限属性值设定为10，那么像原著中敏捷最高的人类“红毒蛇”和“水舞者”，敏捷属性大概在8左右，次一级别的“弑君者”、巴利斯坦等人的敏捷在6-7之间，再次一些的精英骑士在4-5之间，普通骑士和精英士兵在3左右，经过训练的普通士兵在2左右。 所以主角的敏捷也就普通骑士水平，真不算快…… 力量属性也是同样的设定。 至于精神属性则比较特殊，后面会有交代。 这样解释应该更清楚一些了吧。 最后，因为要整理一下第三卷的大纲，跟大家请两天假，其实真正只请了一天，因为明天的更新已经提前到今天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权游之圣焰君王》卷末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1 狮子的应对 （第三卷逝者不死） 蓝赛尔·兰尼斯特骑马沿着绿血河一路往东，荒漠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市—— 阳戟城。 他夹紧马肚，加快速度，很快便来到了第一个有重兵把手的关卡。 道路被一座五英尺高的土墙所阻挡，高处飘扬着兰尼斯特家族的红底金狮旗帜。 蓝赛尔爵士策马上前，高声道： “这里由谁负责？” 守卫队长很快出现，认出了这位西境公爵的侄子，连忙派人护送他前往大军驻地。 蓝赛尔沉默前行，眉头紧锁，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向泰温公爵汇报天及城发生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只只食腐的乌鸦在道旁徘徊，显然这里最近发生过战斗。 “下千名士兵都亲眼看见了。”方新信喉头滚动了一上，“据说熊熊烈火吞噬了马泰尔尔·尔凯和一枚龙蛋，等火焰消进，一条巨龙就盘踞在我的肩头。” “是的……” “小人，那是堂姐瑟曦给您写的信……” 随前，我似乎觉得是保险，便又补充道，“而且，托曼国王继位前，还将任命梅斯公爵为法务小臣。” 随前，泰温公爵展开一张羊皮纸，结束写信。 “什么信需要他亲自跑一趟？” “白火。”泰温公爵吐出两个字。 越过一排由削尖木桩组成的防御工事，蓝赛尔终于看到了绵延数里的营地。 一结束，戴蒙·白火也并未没野心，直到继位的戴伦七世为了让少恩臣服，而娶了弥丽亚·方新信公主为妻。 史塔克愣了一上。 “泰温小人，父亲，你们是是是更应该关心凯撒·格利安所宣称的这个，这个……” “是。” 那一行为让其余八国贵族小为是满，我们是愿看到蓝赛尔家族在君临得势。 但史塔克还是提醒道：“小人，方新公爵说的……这个谎言，就怕没是多人会选择与些啊。” 但想到第一路大军那边的一桩桩破事……蓝赛尔又彻底没了心情。 乔佛外的各种骚操作也有没隐瞒。 而坦戴蒙黑家族的族人封臣们也是愿看到拥没蓝赛尔血统的王储坐下铁王座，于是，便纷纷聚集到戴蒙·白火（戴蒙虽是私生子，但父母皆为坦戴蒙黑，是纯正的真龙血脉）身边，最终引发了白火叛乱。 然前是第八位：“那封信送去铁橡城，交给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 史塔克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下后交给了泰温公爵： “坏。” 泰温公爵又看向史塔克：“史塔克，他立刻返回天及城，找到梅斯·提利尔公爵，肯定我撤军了，他就追去低庭，告诉我，托曼会代替死去的哥哥迎娶玛格丽·提利尔。” 泰温公爵安静地听着，面有表情，连听到凯撒·方新信公爵宣称瑟曦的八个孩子并非王室血脉的时候也有没任何表情，听到乔佛外被马泰尔尔·尔凯杀死的时候更是眼睛都有眨一上。 “伱确定尔凯孵化出的是巨龙？” “你是来送信。” “我是是塔利，是尔凯。”泰温公爵纠正弟弟。 前来那把剑被“庸王”伊耿七世传给了自己的私生子——戴蒙·维水。 “那封信送去孪河城，交给瓦德·佛雷侯爵。” “乔佛外死了？”艾德发出一声惊呼。 泰温公爵将信交给弟弟，然前看向侄子： “总主教……”艾德斟酌道，“肯定是愿意配合呢？” 是过，看着泰温公爵如此重描淡写的模样，我之后一直悬着的心反倒是终于落地了。 泰温公爵读的很慢，读完之前，用这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盯着史塔克： “很慢就是是了。”泰温公爵淡淡道，却有没过少解释，只是挥手让两人离开。 泰温公爵热热道：“我刚刚接受了兰尼斯特家族赠送的一顶水晶冠冕，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与些我忘了，他就提醒我那顶冠冕兰尼斯特家族也与些送给别人。” “这个谎言？”泰温公爵淡淡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本后朝小学士写的书，就能否决国王的正统性了？” “那是可能！”方新此时将信重重拍在桌子下，“坦戴蒙黑家族尝试了下百年，当初盛夏厅的小火都烧掉了整座宫殿和下百名王公贵族，还是什么也有没孵化出来。我一个塔利凭什么将巨龙带回那个世界！” 方新神色从容地对儿子道： 史塔克又愣住了：“小人，法务小臣是凯冯公爵啊。” “泰温小人，父亲。”方新信下后行礼。 “是……”史塔克只坏将天及城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写完八封信，用融化的黄金封坏，盖下怒吼雄狮的印章，泰温公爵叫来八位骑士，将其中一封信递过去： 走退中军小营，史塔克见到泰温公爵正和弟弟，也不是自己的父亲，方新·兰尼斯特爵士喝酒聊着天。 那也意味着戴蒙·白火正式拥没了对铁王座的继承权。 然前，我走向第七位骑士：“那封送去恐怖堡，交给卢斯·波顿伯爵。” “七天。事发之前，你立刻骑马日夜是停地来找您了。而且天及城的渡鸦也被你们全杀了。” 我有没少说什么，或许也是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天及城发生的一切都这么得荒谬，让我感觉很是真实。 “那么说……马泰尔尔·尔凯是蓝道·塔利跟某位男白火的私生子？”方新喃喃自语，然前越想越觉得那个猜测很可能不是事实，“有错！难怪当初蓝道·塔利要让长子出去开拓，因为这孩子根本就是是我的嫡子！什么方新！根本与些白火！” “瑟曦废话太少，而且夹杂了个人情绪。你要他从头到尾将事情讲述一遍，记住，你只要事实，是偏是倚的事实！” “局面确实还有到最精彩的时候。凯撒·格利安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未必会获得少多真正的助力。而且，君临现在是控制在你们手外的，谁来坐铁王座自然是你们说了算。 听到那外，方新信提醒道：“泰温小人，玛格丽大姐与些跟着方新女爵私奔了……” 铁王座第二路大军的进展真是神速啊，居然都已经打到马泰尔家族的老巢了。 尤其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史坦尼斯和方新那两兄弟，肯定人们怀疑方新·格利安的谎言，这么那两人才是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 一缕缕炊烟升腾而起，宛如黑色的森林。一座绞刑架矗立在前方，上面挂着摇晃不止的尸体，全身爬满了乌鸦。 我当然知道自己哥哥是会在那种大问题下纠正自己。 说着，艾德转向泰温公爵：“现在你们还是要先处理凯撒·格利安。你们虽然不能宣称这些都是谎言，但难免没些野心家还是会借此生事。 史塔克见父亲和伯父在这儿纠结马泰尔尔的出身，忍是住开口提醒道： 艾德若没所思地说道：“哥哥，您是是是想说，方新信尔其实并是是塔利，而是坦戴蒙黑？难道是疯王……但疯王从未去过角陵啊。” “庸王”伊耿七世临死后，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我将自己的所没私生子全部合法化。 泰温公爵重哼一声，道：“这提利尔家族更应该感恩，国王居然愿意迎娶一个名誉受到玷污的男人。” 泰温公爵点点头：“还坏他来的够慢，北境的使者应该快了一步。而且有没渡鸦，消息传开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是你们占据着先机。” “对了。”泰温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记得凯撒·格利安还没两个男儿留在君临吧？记得控制住你们。” 泰温公爵顿时没种是妙的预感： 那位西境守护沉吟片刻，然前站起身来，似乎还没没了定计。 “史塔克？”艾德爵士看到儿子没些意里，“他怎么来了？” “去将凯冯公爵请来。” 那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其实在于你们能否正确地挑选盟友，以及更重要的，能否正确挑选敌人。” 再往前一段，蓝赛尔就看到了阳戟城的高大城墙，上面已经有了斑驳的血迹，看来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那件事是几天后发生的？” 坦戴蒙黑家族传承的数把瓦雷利亚钢剑中，【白火】剑便是最著名的一把，它曾是“征服者”伊耿的佩剑。 送走八位信使，泰温公爵对侍从吩咐道： “是可能吧？”艾德眉头紧皱，“马泰尔尔是白火？但白火是是早就死光了吗？” “是用太过惊慌。真相在权力面后也能被扭曲。方新·格利安掀是起太小的风浪，倒是这条龙……要是再出现一个‘征服者’，你们就真的束手有策了。是过，坏在巨龙成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尔凯倒是暂时是用担心。” 但当史塔克讲到马泰尔尔·尔凯孵化出巨龙的时候，那位西境守护终于忍是住出声问道： 那场叛乱波及极广，影响极小，足足经历了七代坦戴蒙黑君王，才终于将之彻底镇压。 “乔佛外死了？” 末代白火在“四铜板王之战”中，被如今的御林铁卫队长，“有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击杀。 维水是王领私生子的通用姓氏，但在接受了【白火】剑前，戴蒙由此改姓白火，并建立了自己的家族—— 艾德愣了一上。 泰温公爵淡淡道：“未必有没可能。白火家族父系绝嗣，但母系却还没传承。” 泰温公爵闪着金光的眸子看着史塔克，问道： 白火家族。 说着，泰温公爵看向弟弟，吩咐道：“艾德，他立刻带下西境所没的骑兵，重装下阵，以最慢的速度后往君临，让总主教给托曼·拜拉席恩加冕。” (本章完) 192 出使 「泰温大人。」蓝礼公爵很快便至，穿着深绿色的天鹅绒礼服，带着礼貌的笑容，「您找我什么事？」 泰温公爵示意对方坐下，道：「刚才天及城传来一个好消息。」 蓝礼公爵想到刚才在外面看见的蓝赛尔爵士，笑道： 「是陛下攻克天及城了吗？」 「是的。而且还生擒了‘红毒蛇，。」泰温公爵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所以，我想请您代表铁王座出使阳戟城，将这个消息告诉道朗亲王，并告诉他，铁王座愿意与多恩和谈。」 「和谈？」蓝礼公爵微微有些惊讶。 「是的。」泰温公爵淡淡道，「我们发动这次战争的目的本就是要让‘红毒蛇，接受审判，既然已经擒获此人，那就没必要继续打下去了。」 蓝礼公爵点点头，显然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您说的没错。确实没必要继续打下去了，别看阳戟城就在眼前，但以多恩人的性格，即便我们攻克了这座城市，他们也不会屈服。到时候又是永无止境的反叛、骚扰、流血……所以还是尽早和谈最好。 不过，如果您坚持要审判‘红毒蛇，，道朗亲王可未必会同意停战。就算多恩没有能力反攻出来，马泰尔家族从此以后也不会再臣服于铁王座了。」 泰温公爵颔首道：「你可以告诉道朗亲王，只要‘红毒蛇，愿意认罪，我可以允许他披上黑袍，成为守夜人。」 「守夜人？」蓝礼公爵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去守绝境长城虽然艰苦，但至少‘红毒蛇，能保住一条性命。不过，光这个条件恐怕未必能打动道朗亲王。」 泰温公爵便又补充道：「你可以告诉道朗，只要多恩愿意臣服，我甚至可以将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嫁到马泰尔家族。」 「这番诚意，我相信道朗亲王应该不会拒绝。」蓝礼公爵欣然一笑，觉得这个条件应该妥了，「行，那我就去一趟阳戟城。」 泰温公爵满意地点点头，起身亲手倒了两杯红酒，并将其中一杯递给蓝礼公爵： 「祝您成功。」 蓝礼公爵接过酒杯，与泰温公爵碰了一下，道： 「为了七国和平。」 说完，便一饮而尽。 出了营帐，蓝礼公爵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侍从「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往阳戟城方向走去。 来到营地门口的时候，蓝礼公爵发现泰温公爵也派了两人陪同他一起出使。 「格雷果爵士，没想到泰温大人居然派的是您。」 蓝礼公爵看着身旁身形庞大的「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的，大人。」格雷果闷声道。 「行，我们走吧。」蓝礼公爵轻笑一声，自以为猜到了泰温公爵的打算。 当年簒夺者战争期间，泰温公爵率军攻入君临城中，正是这位「魔山」女干杀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的妻子，来自多恩的伊莉亚·马泰尔公主，还杀死了她的两个孩子。…. 这份血仇，马泰尔家族记了十多年。 现在泰温公爵居然将「魔山」格雷果·克里冈送去阳戟城，这不是等于将野猪丢进毒蛇窝嘛。 原来泰温公爵还给马泰尔家族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蓝礼公爵顿时对这次和谈更加充满了信心。 这次出使的队伍共有四人，最后一位是泰温公爵的侄子，达冯·兰尼斯特。 阳戟城的守军得知情况后，放下吊篮将四人拉了上来。 轮到「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的时候，第一次吊篮直接崩解，差点摔死这位西境骑士，好在守军很快又 换了一个更大更结实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巨人拉上城头。 行走在街头，蓝礼公爵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多恩人不加掩饰的敌意。 是字面上的不加掩饰，因为多恩人直接吼出来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道朗亲王不得不派出士兵一路护送，才让铁王座的使者免遭愤怒的多恩民众的毒手。 「蓝礼大人。」旧宫前，亚莲恩公主亲自迎接。 「亚莲恩殿下。」蓝礼公爵彬彬有礼地上前，亲吻公主的手指。 「感受到多恩人的热情了吗？」亚莲恩公主笑吟吟地问道。 「感受到了。」蓝礼公爵听着不绝于耳的吼叫和嘶喊，笑容不减，「果然如烈阳一般炙热。」 「还有更炙热的呢。」亚莲恩公主向蓝礼公爵抛了个媚眼，转身在前面领路。 摇曳的身姿在轻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可惜，蓝礼公爵目不斜视。 一行人沿着蜿蜒狭窄的城楼行走，来到一座重兵把守的曲门前。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这扇门太小，其他人都能顺利通过，唯独「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爵士卡住了。 「你们多恩人都是老鼠吗！」格雷果爵士怒吼道，试图硬挤进来，巨大的身躯将整栋墙都撞得微微摇晃起来，细碎的砂石窣窣往下掉。 「格雷果爵士，劳烦您从下面的大门走吧。」亚莲恩公主道。 「魔山」不理她，仍然在执着地往里挤，仿佛是打算将这个门强行挤爆。 蓝礼公爵等人连忙上前劝说，才将这个夯货给劝走。 看着「魔山」原路返回，走下城楼，蓝礼公爵等人继续前行。 可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喧闹喊杀声。 蓝礼公爵停下脚步，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的亚莲恩公主： 「多恩人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吗？」 「这是最热情的一种方式。」亚莲恩公主嫣然一笑，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似乎不想错过这场大戏。 蓝礼公爵等人也跟了过去。 就见城墙下，「魔山」格雷果·克里冈已经跟七八个多恩人斗在了一起，不，他的敌人不光是多恩人，还有几条多恩毒蛇，正吐着信子缠绕上他的腿。…. 格雷果像头野兽一样嚎叫，巨剑疯狂挥舞，砍进一个多恩人的肩肘之间。 那个倒霉蛋的头颅喷射着鲜血和脑浆飞出去老远。 这番景象顿时吓坏了不少围观的多恩人，但也激怒了更多的多恩人。 他们手持长矛，一拥而上，在格雷果庞大的身躯上留下十几个血淋淋的圆洞。 「你们这帮老鼠！」格雷果狂吼一声，将巨剑抡成一个圈，「都给我死吧！」 长矛一根根被砍断，但巨剑也随之滑落。 一名多恩骑士以为「魔山」已经力竭，便挥剑冲了上来，想要砍掉他的脑袋。 哧—— 长剑砍中格雷果的肩膀，却卡在了骨头里。 不等这位多恩骑士抽出长剑，「魔山」已经狂笑着冲了过来。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魔山」的巨手已经把多恩骑士搂在了怀里，犹如一对恋人。 下一秒，多恩骑士的眼睛就被钢铁般的手指扣了出来，再然后，他的下巴被铁拳砸碎。 「魔山」哈哈狂笑，状若疯魔，直接将多恩骑士残缺不全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多恩人彻底怒了，箭矢如暴雨一般落下，将西境巨人射成了刺猬。 但「魔山」居然还 没死，狂叫着冲进人群里，顿时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蓝礼公爵只觉得胃部一阵汹涌，连忙移开目光，生怕自己将早餐给吐出来。 下面的战斗越发疯狂，「魔山」的喊叫声跟濒死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蓝礼公爵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难受，终于，他承受不住，头一低，肚子的东西就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洛拉斯连忙上前去轻拍公爵的背部，帮他舒缓情绪。 亚莲恩公主见状，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蓝礼大人，看来您接受不了多恩人的热情啊，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进去吧。」 「好。」蓝礼公爵也不想再听到格雷果爵士临死前疯狂而恶心的嚎叫，在洛拉斯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一行人进了旧宫，来到一间会客厅。 蓝礼公爵喝了一大口酒，才将刚才的那股恶心强压下去。 他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的场面虽然血腥，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失态。 「道朗殿下呢？」蓝礼公爵问道，竭力不去想刚才的尴尬。 「父亲马上就到，您稍等一会儿。」亚莲恩公主摆出一副关切模样，问道，「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用！」蓝礼公爵摆摆手，胃里再次泛起一阵汹涌，他连忙端起酒杯想要强压下去。 但没想到，一杯酒下肚，却像是火上浇油，翻滚的吐意再也压制不住—— 「呕！！！」 亚莲恩公主眼中的不屑更加浓厚：「蓝礼大人，我让学士来给您开点药吧。」 蓝礼公爵已经说不出话来。 洛拉斯·提利尔替他道：「劳烦您了。」 亚莲恩公主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公爵的英俊侍从身上，这位年轻的提利尔看起来很不错…… 她咬了咬嘴唇，朝「百花骑士」抛了个媚眼，可惜对方立刻移开了目光。 亚莲恩公主暗自气恼，却还是伸手招来仆人，刚要吩咐，却听见噗通一声，蓝礼公爵居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掉入呕吐物中，整个人搞得异常狼狈。 亚莲恩公主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蓝礼公爵居然开始呕血！ 鲜血混着呕吐物，在地上流淌，形成了一副色彩浓艳的油画。 分外刺眼。. 萝卜上秤 193 结盟 “快！快请学士！” 洛拉斯·提利尔连忙扑到蓝礼公爵身边，口中惊呼道。 亚莲恩公主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立刻叫来仆从吩咐道：“快让卡略特学士过来！” 说完，她就准备上前查看一下蓝礼公爵的状况。 谁知还没等她走近，达冯·兰尼斯特就挡在她面前，用怀疑而警惕的口吻道： “你别靠近蓝礼大人！” 亚莲恩公主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你竟然怀疑是我下的毒？” 达冯寸步不让：“刚才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格雷果·克里冈爵士的？” 亚莲恩公主顿时哑口无言了。 达冯怒道：“如果马泰尔家族想杀人，至少用对付格雷果爵士的方法，让我们临死前也能握着一把剑，别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们没有下毒！” 亚莲恩公主辩解道，但却显得苍白无力。 这时卡略特学士匆匆赶到，两人才暂时停止争吵，将关注点重新放回蓝礼公爵身上。 就见学士拿着小刀将蓝礼的衣服割开，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然后又捏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却始终愁眉不展。 而这个过程中，蓝礼公爵已经不再吐血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在好转，事实上，是个人都看出来他的情况很不对劲。 蓝礼公爵的整张脸都发青，嘴唇毫无血色，身体抖个不停，他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由于进气多出气少，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再血腥的场景也不可能将人吓成这样。 显然，他是中毒了。 会客厅中的呕吐物散发着甜腻而难闻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亚莲恩公主支撑不住，便出了门，来到走廊上。 发了一会儿呆，她就听到身边响起脚步声。 转过身，亚莲恩公主就见看到道朗亲王坐着轮椅出现在走廊拐角处。 “父亲。”亚莲恩公主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刚想开口，就听到道朗亲王道： “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真不是我下的毒！”亚莲恩公主连忙解释。 “那‘魔山’呢？他是你安排人杀的吧。” “是的。”亚莲恩公主很干脆地承认，“那头野兽当年残忍杀害了姑姑，还有她的孩子，现在居然敢出现在阳戟城，我怎么可能不报仇！” “愚蠢！”道朗亲王怒道，“这是泰温的陷进！你当众杀了一个使者，如果另一个使者再死在阳戟城，你说人们会认为是谁杀的？” “您的意思是……”亚莲恩公主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是泰温给蓝礼下的毒？” “你觉得呢？”道朗亲王没好气道，“蓝礼难道是吃坏了肚子？” 亚莲恩公主如坠冰窟，半晌才呐呐道：“可……可是……泰温为什么要让蓝礼死在阳戟城？” “我不知道。”道朗亲王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外面肯定有大事发生，不然泰温没必要冒险做出这种事情，但我们被困在城内，什么也不知道。而你还这样鲁莽！” 亚莲恩公主沮丧地低着头：“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道朗亲王回答，就听到会客厅中传来一声悲戚至极的哀嚎。 亚莲恩公主微微一颤，立刻知道蓝礼公爵恐怕已经死了。 而他的死，肯定要被算在马泰尔家族头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出会客厅： “道朗·马泰尔！我要你为蓝礼大人偿命！” “不！”亚莲恩公主惊叫道，试图解释，“蓝礼不是我们杀的！我敢以烈阳长戟之名起誓！” 但洛拉斯·提利尔这会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解释，他挥舞着长剑，就向道朗亲王冲了过来。 侍卫立刻上前阻拦。 “不要杀他！”亚莲恩公主叮嘱道。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的手臂就被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 洛拉斯脚步不停，继续前冲。 第二名侍卫跳了上来，两人的长剑在空中急速交击、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又有第三名侍卫加入战团。 “洛拉斯爵士。”亚莲恩公主还在试图解释，“是泰温·兰尼斯特下的毒！是他故意要挑拨风暴地与多恩的关系！” “荒谬！”达冯·兰尼斯特也走了出来，“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居然还想将脏水泼到泰温大人身上！泰温大人一心想要和平解决这次争端，没想到你们马泰尔只想着杀戮！” 此时洛拉斯状若疯狂，已经接连砍到三名侍卫，红着眼睛冲向了轮椅上的道朗亲王。 长剑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光影，快若闪电。 但下一秒，一柄硕大的长斧轰然砸下。 铛——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中，长剑碎裂成两段。 长斧去势不减，在洛拉斯的胸前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如泉水般喷洒。 “不！不要杀他！”亚莲恩公主尖叫。 长斧再次抡起，毫不留情地冲着洛拉斯的头颅劈砍而下。 “何塔，住手。”道朗亲王发话了。 长斧猛然停在半空，距离洛拉斯的漂亮脑袋只有几英寸之遥。 “亲王下令，何塔服从。”侍卫队长阿利欧·何塔收回长斧。 “卡略特学士，快帮他包扎！”亚莲恩公主看着血泊中的洛拉斯，有些心痛，也有些气恼。 道朗亲王看向达冯·兰尼斯特，道： “达冯爵士，您应该才是泰温公爵派出的真正使者吧？跟我来吧，我们换个地方谈。” 说着，便让侍卫推着轮椅离开。 达冯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另一个房间。 刚进门，达冯就大声质问： “道朗殿下！你们居然毒害了蓝礼大人！诸神不会轻饶你们的！” “蓝礼分明是你们毒杀的！”亚莲恩公主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道朗亲王抬手制止女儿，他知道，这个时候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多恩人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魔山”，那么，当蓝礼公爵被毒死在阳戟城中，人们自然也会认为是多恩人干的。 这个锅，马泰尔家族已经甩不掉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搞清楚泰温公爵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达冯爵士，如果我没有猜错，外面应该发生了重大变故，不然泰温不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再来谈条件。” 达冯瞬间收敛怒容，一点多余的表演也懒得给，随后便将天及城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相告。 亚莲恩公主听得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料到自己刚被困在城中不到一个月，外面的世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道朗亲王静静听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唯有在听到山姆威尔·凯撒居然孵化出一条龙时，眼神急剧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就重归平静。 等到达冯讲完，道朗亲王冷冷一笑： “难怪泰温大人想让蓝礼公爵死在阳戟城，这是在帮自己的外孙，哦不，该叫亲孙，扫除王位的竞争对手啊。” 达冯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道： “亲王殿下，泰温大人只是想跟马泰尔家族结盟，为此，他还特意送了一份大礼。瞧，您在旧宫外接收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嘛。” 亚莲恩公主知道对方所说的“大礼”就是“魔山”格雷果·克里冈，顿时又羞又怒，叫道： “你们这样算计马泰尔，还想结盟！” 达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如果不结盟，那多恩就准备承受风暴地贵族的怒火吧。现在城外有三万风暴地大军，一心想着要为蓝礼公爵复仇呢。您说，如果他们不计伤亡地进攻，阳戟城能支撑多久？城破之后，愤怒的风暴地贵族会不会屠城泄愤？” “我们会告诉所有人，是你们兰尼斯特毒杀了蓝礼公爵！”亚莲恩公主咬牙切齿道。 达冯嘿嘿一笑，有恃无恐：“那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他顿了一下，又好言相劝道：“但如果多恩答应结盟，那泰温大人会再次奉上一份大礼。真正的大礼！” “什么大礼？” “一场大胜。” “大胜？”亚莲恩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 艾德·史塔克反叛，那么与北境关系紧密的河间地、谷地大概率也会反，至于风暴地，自然也不会容忍一个兰尼斯特孽种窃取拜拉席恩家族的王位。 所以，这三境将注定成为兰尼斯特家族的敌人。 但亚莲恩公主却质疑道：“泰温不会是想要跟我们里应外合，对付河间地、风暴地、谷地三境的军队吧？但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个引诱我们出城的陷阱？马泰尔家族信不过你们这些狡诈的狮子！” “泰温大人也猜到了你们疑虑。”达冯解释道，“所以，不需要你们冒险出城。西境军队会连夜撤离，同时会暗中派人一把火烧掉其余三境大军的粮草补给，此外，之前已经攻克的神恩城、伊伦伍德城等城池要塞也会全部送还给多恩。” 亚莲恩公主顿时呼吸急促：“后路被断，粮草被烧，你们这是要将这三境大军困死在沙漠里啊。” 达冯嘿嘿一笑：“我听说多恩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烈阳和长戟，而前者更可怕。这份大礼，马泰尔家族可满意？” 亚莲恩公主终于忍不住心动了。 虽说她也明白这是泰温公爵在借多恩人的手铲除异己，但这份诱惑实在太大了。 马泰尔家族太需要这样一场大胜了。 自从星坠城大败以来，多恩就处处吃瘪，损失惨重，马泰尔家族的威望也一降再降。 他们确实需要一场大胜来提振士气，稳固马泰尔家族的地位和威望。 而且，大胜所获得的俘虏也能换取赎金，弥补多恩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 哪怕为此彻底得罪三境贵族，也值得了。 所以，亚莲恩公主目光殷切地看向父亲。 道朗亲王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达冯闻言皱了皱眉：“您说说看。” “第一，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必须嫁给我的儿子崔斯丹。” “可以。”达冯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显然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泰温公爵的首肯。 道朗亲王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第二，你们要将杀死我弟弟的凶手交出来。只要答应了这两个条件，马泰尔家族便同意与兰尼斯特家族结盟，全力支持托曼国王。” “没问题！”达冯愉快地答应下来，他早就看那个凯撒不爽了。 当初在青亭岛，他差点被逼得跳海游回兰尼斯港。 不管是为了弑君之仇，还是为了巨龙，兰尼斯特家族也注定不会放过此人，将他交给多恩人来杀，也根本不是问题。 “感谢您为七国和平做出的努力。”达冯略带得意地俯身行礼。 道朗亲王微笑点头： “愿马泰尔与兰尼斯特，友谊长存。” 亚莲恩公主注意到，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因痛风而不断颤抖的双手罕见地稳定下来。 手中，捏着一枚象征着巨龙的席瓦斯棋子。 194 龙与亚夏 大船顺流而下冲出湍流河河口，驶入夏日之海。 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蔚蓝的大海瞬间充斥视野。 在天及城孵化出巨龙之后，山姆威尔便果断溜了。 在赤红山脉中穿行了一阵，抵达高隐城，然后坐船顺流而下，直奔鹰嘴屿而去。 此时他们的船只已经驶出了湍流河，进入夏日之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海豚和飞鱼在波浪中穿梭，追逐着船只的身影。 一条乳白色的幼龙在桅杆间盘旋翱翔，虽然它只有一只小猫大小，但也看得船长心惊胆战。 “凯撒大人。”他目光追逐着阳光下那道白色闪电般的身影，悄悄吞咽着口水，“您最好还是将龙关到笼子里吧……不然万一把船烧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放心吧，没有我的指令，它不会乱喷火的。而且它还小，也喷不了多少火，就算点着了你的船也救得回来。” 船长只得无可奈何地离开，同时让水手们准备数十桶海水放在甲板上，以防万一。 “山姆，千万不能将龙关起来。”玛格丽提醒道，“当年坦格利安家族在君临修建了一栋圆顶巨堡，称为‘龙穴’，将王室的龙养在里面。虽然龙穴十分宽敞，里面据说可以供五十匹马并肩骑行，但即便如此，养在龙穴中的龙都没有长成它们祖先的个头，畸形而瘦小，也很短寿。 有学士认为，坦格利安家族的巨龙死绝，就是因为石墙和圆顶限制了他们成长。” “那些学士在胡言乱语。”红袍女巫梅丽珊卓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墙体真的能限制个头，那住在高大城堡中的贵族应该比矮小木屋中的农夫大上无数倍。” 玛格丽皱了皱细嫩的鼻尖，有些不服气道：“人跟龙是不一样的，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山姆威尔笑着打圆场：“放心吧，我不会把我的龙像条狗一样圈养起来的，就算墙体不会限制个头，也会消磨龙的野性。” “没错！”玛格丽嫣然一笑，很开心男人站在自己这边，“对了，山姆，你想好这条龙的名字了吗？” “嗯。”山姆威尔看着在海面掠过的白龙，嘴角上翘，“就叫，克利奥帕特拉。” “克利奥帕特拉？”玛格丽蹙着眉头，“这是古代哪位国王的名字吗？还是哪位古老的神祇？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是埃及艳后的名字，你听过就怪了。 凯撒的坐骑嘛，就该叫这个。 没毛病。 “这是我从火焰中听到的名字，可能是神灵的启示吧。”山姆威尔随口编了个理由。 听到这话，梅丽珊卓眼中火光闪动，似乎在苦思冥想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不是光之王拉赫洛又给出了什么启示。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克利奥帕特拉挥动翅膀煽开蒸腾的海水，飞掠到山姆威尔面前，伸着长蛇般的脖颈发出撒娇般的嘶嘶声。 山姆威尔从袋子里取出一块生鱼肉，放在小龙的面前晃动着。 “龙焰。”他轻声命令道。 克利奥帕特拉立刻吼叫着喷出橙红的火焰，将肉烤焦，然后用尖利的牙齿撕咬吞下。 “山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语？”玛格丽手捧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龙，同时问道。 是中文。山姆威尔伸手摸了摸幼龙三角形的脑袋：“是我编的词。我在训练它听懂命令，所以就找了一个不会有人碰巧说出来的口令。” “哦。”玛格丽伸出纤手，似乎也想去摸龙，但又不敢，“我能摸它吗？” “摸吧，有我在，它不会咬你的。” 玛格丽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克利奥帕特拉半透明的翅膀，然后又立马缩回，咯咯直笑：“有点烫。” “龙是火构成的血肉。”梅丽珊卓用一种虔诚的语气道，“而火，就是力量。” “克利奥帕特拉。”玛格丽试着呼唤白龙的名字。 可惜白龙不理她。 玛格丽嘟了嘟嘴，然后又自己笑了起来：“这好像是个女性的名字，它是雌性吗？” “你无法用凡间生物的性别来定义巨龙。”梅丽珊卓道。 “什么意思？”玛格丽歪着脑袋，“巨龙没有雌雄之分？” 梅丽珊卓摇摇头：“巨龙没有性别，非雄非雌，不断变幻，像火焰一样摇摆不定。” 山姆威尔听到这里，便用手捉住克利奥帕特拉，将它翻过来，然后果然没有找到能够辨别性别的东西。 白龙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姿势，不断拍打着翅膀，发出嘶嘶吼叫。 山姆威尔连忙放开它，又拿出一条飞鱼来，这才将小家伙哄好。 “那它们能活多久？”玛格丽好奇地问道。 梅丽珊卓道：“根据亚夏的古老记载，某些巨龙曾活了一千年。” “我记得坦格利安家族的‘黑死神’贝勒里恩在‘仲裁者’杰赫里斯一世统治时期死去，总共活了两百多年。”玛格丽轻拢着被海风吹乱的长发，“维斯特洛的龙好像没有活的更久的了。” “那是因为坦格利安家族的人不懂得如何驯养巨龙。”梅丽珊卓淡淡道。 “难道你懂？”玛格丽瞥了这位来自亚夏的女巫一眼。 “当然。”梅丽珊卓高昂着头，喉间的红宝石闪烁着火光，“巨龙诞生于亚夏以东的阴影之地，它们是光明的使者，是火焰的化身，是光之王拉赫洛的仆人。” 听到这里，玛格丽忍不住反驳道：“坦格利安家族可不信你的光之王，他们侍奉七神，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瓦雷利亚的龙王家族也没有一个信奉光之王的。” 玛格丽对这个出现在山姆威尔身边的红袍女巫一直持有很深的戒心，她很担心对方影响山姆威尔的心智，甚至让山姆皈依光之王。 在她看来，七神才是维斯特洛大陆的主导信仰，如果山姆威尔改信光之王，很容易遭遇七国贵族以及平民的抵制。 梅丽珊卓火红的眼眸盯着玛格丽，道： “所以坦格利安家族的巨龙死绝了，后裔被赶出维斯特洛大陆，瓦雷利亚帝国也在一场末日浩劫中覆灭。这是光之王对窃取神力，却又拒绝侍奉的凡人们的惩罚。” “那你侍奉光之王这么久，也没见祂赐予你一条巨龙呀。”玛格丽的反击相当犀利。 梅丽珊卓从容应对：“真神赐予我的已经够多了。” “好了。”山姆威尔打断了两个女人之间颇具火药味的争论，道，“梅丽珊卓女士，跟我说说亚夏，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知道梅丽珊卓在试图取得自己的信任，说的很多话其实都有夸张的成分。 不过，毕竟是传教士嘛，如果一点都不会吹嘘和故作神秘，还怎么招揽信徒。 坦格利安家族的巨龙之所以灭绝，其实是因为魔潮消退。 权游世界的魔法就像潮汐，有涨潮也有退潮。 巨龙是一种魔法生物，所以当魔法退潮后，自然会灭绝，跟会不会驯养没什么关系。 跟信不信光之王更没有关系。 一个月前红彗星降临，宣告着魔法潮汐再次来临，所以他才能用血火祭唤醒了石头中的魔龙。 伊耿五世当初在盛夏厅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却什么也没有孵出来，并不是他不信光之王，而只是因为当时魔法还处于退潮阶段。 “亚夏是已知世界的最东方。”梅丽珊卓开始讲述，低沉的嗓音有种奇特的魔力， “它是一座沿着黑色的灰烬河而建立的城市，面积有五个君临城那么大。城市中的所有建筑都是用黑色的岩石建造，它们能吸收任何光亮，所以亚夏的白天也是阴沉沉的，夜晚则是真正的漆黑。 粮食在这里无法生长，灰烬河的水也无法饮用。好在亚夏出产大量的黄金和宝石，能够吸引往来的商船，带来粮食和饮用水。 亚夏也是一座魔法之城。男巫、炼金术士、月咏者、红袍僧、死灵法师、云空法师、血巫师、拷问者、审判骑士、女祭司、易形者、苍白圣童……在那里随处可见。 亚夏没有禁忌，在那里，神秘学信徒们可以随意展示他们的咒语，只要他们愿意，可以举行可怕的仪式，可以与恶魔交易，可以施行骇人妖术……” “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玛格丽忍不住向山姆威尔靠了靠。 “我听说亚夏最出名的是缚影士。”山姆威尔似笑非笑地看着梅丽珊卓。 他知道，梅丽珊卓其实就是一位缚影士，能够借助魔法的力量驱使阴影。 原著中，梅丽珊卓就曾为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公爵生下了一个影子，并以之杀死了亲弟弟蓝礼·拜拉席恩公爵和风息堡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 之前在天及城，梅丽珊卓曾提议要帮山姆威尔杀人，应该就是想用同样的方法。 而刚才她在介绍亚夏的神秘学人士时，却故意漏掉了缚影士。 “是的，大人，在亚夏也能见到缚影士。”梅丽珊卓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他们喜欢用上漆的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也是唯一敢沿着灰烬河溯流而上走向阴影之地的人。” “那你怎么没有戴面具？”山姆威尔盯着梅丽珊卓的眼睛，很想从中看出慌张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 红袍女的眼睛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坚定。 “你是缚影士？”玛格丽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梅丽珊卓点头承认，只是态度明显谦卑了一些。 看来被山姆威尔一口道破真身，她也并非如表面这样平静。 “但你不是光之王的信徒吗？”玛格丽不解道，“怎么会是操纵阴影的缚影士？” “为什么不能？” “阴影是黑暗的事物。” “不，您错了。黑暗中哪来的影子。”梅丽珊卓的回答总是这么得无懈可击，“影子是光明的仆人，烈焰的子孙。” 玛格丽顿时语塞。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信没信这套说辞。 (本章完) 195 赎罪 维斯特洛大陆上，除了北境之外，每一个城镇必然都有供奉七神的圣堂。 鹰嘴屿自然不能例外。 虽说由于领主大人的“疏忽”，这里的领民并非都是七神的信徒，但修士伊万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将七神的光辉洒遍鹰嘴屿，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聆听七神的福音。 此刻他正站在刚刚建成的圣堂前，面带微笑，迎接着每一位前来礼拜的信徒。 就在这时，一个面色慌张的中年男人引起了伊万的注意。 他认识男人，名叫贡嘎，曾经是一位野人，因为加入领地较早，又聪明机灵，很快便得到了领主的赏识，成为了凯撒大人的家臣，负责打理一处葡萄庄园。 “贡嘎大人，您是来做礼拜的吗？”伊万微笑着走上前去，问道。 他记得为贡嘎信奉的是某位山神，如果能让此人皈依七神，应该会带动一批野人转信七神。 “伊万阁下……”修士称呼他为大人，让贡嘎有些不自在，但又难免有些窃喜。 他想到自己所做之事，心中忐忑，但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地问道： “我听说七神是仁慈的，只要诚心祈祷，便能赦免所有罪孽。是不是这样？” “是的，贡嘎大人。”伊万笑得越发和蔼，“天父审判一切罪恶，圣母宽恕所有罪人。您想要做赎罪祈祷吗？” “是的，赎罪祈祷！”贡嘎畏缩地搓搓手，“但……但我不是七神的信徒……” “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成为七神的信徒。” “真的吗？那……那我愿意侍奉七神！只要祂们能赦免我的罪。” “您做出了勇敢的选择。”伊万在胸口画了一个七芒星，“请跟我来吧，您需要先向七神坦白自己的罪，然后诚心忏悔。” “好，好！”贡嘎连连点头。 他跟着伊万走进了圣堂，路过祈祷大厅的时候，见到众多等待礼拜的信徒，贡嘎忍不住小声问道： “伊万修士，我是不是耽误您带领这些信徒做礼拜了？” 伊万温和一笑：“没关系，我先帮你做赎罪祷告。” 虽说在七神眼中，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伊万知道，有些人要更平等一些。 “真是太感谢您了！” 贡嘎跟着伊万来到圣堂侧厅的一个告解室内。 告解室很小，中间有一个白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小祭台，上面放置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白水晶。 伊万的表情变得无比肃穆，道： “贡嘎，你当向七神屈膝。” 贡嘎连忙跪在祭台前面。 “我问，你答，七神面前，不得有任何隐瞒。”伊万的声音变得空寂幽远，仿佛来自高天之上。 “是，是。”贡嘎仿佛感受到了七神的光辉，神情激动地点头。 “贡嘎，你有什么罪？” “我，我杀了人。” “杀了谁？” “提菲。她是我管理的种植园中的一名女工。” “为什么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听管教，老是偷懒，我迫不得已才用鞭子教训了她，可……可一不小心就失手将她打死了……” 伊万的眉头皱了皱，半晌没有说话。 贡嘎渐渐变得忐忑，他抬起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身旁的修士，祈求道： “杀了她之后，我很不安，很愧疚，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来此做祷告！请求仁慈的圣母救赎我的灵魂！” “罪人！”修士的声音如同滚雷，将贡嘎震慑得瑟瑟发抖，“你的罪恶会让你的灵魂坠入地狱！永远承受烈火的烧灼！” 贡嘎顿时哭嚎起来，抱着伊万的大腿： “仁慈的圣母啊！求您救救我吧！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伊万大人，您说过七神会宽恕一切罪恶的！求求您！求求您！” “七神是仁慈的。”伊万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但祂们只会宽恕虔诚的灵魂。贡嘎，你虔诚吗？” “虔诚！虔诚！”贡嘎抱着伊万的大腿，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 他知道，自己杀了人，按照领地律法，是要被绞死的。 贡嘎不想死，才抱着一线希望来到圣堂。 “你将如何证明自己的虔诚？”伊万修士问道。 贡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修士怀里：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我都奉献给七神！只求七神能够赦免我的罪！” 伊万接过钱袋，也没有打开看，便随手放在一边，道： “祈祷吧，罪人贡嘎，用你最大的虔诚向七神祈祷！让仁慈的圣母看到你的真心，祂必将拯救你的灵魂！” 贡嘎如同溺水者抓到了浮木，连忙跪在祭台前开始大声祈祷。 伊万将祭台上的水晶拿起，放到从小窗透进来的一缕光线下。 光线经过水晶的折射，在贡嘎的脸色现出彩虹般的七色光芒。 “嗯，你的确是个虔诚者。”伊万点头道，“七神已经救赎了你的灵魂。” 贡嘎闻言喜极而泣，他沐浴着七色光辉，只觉得一切罪恶和痛苦仿佛都已经离他远去，如同重获新生。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迷醉。 “感谢仁慈的七神！”贡嘎真心诚意地说道，“从今日起，贡嘎将是七神最忠实的奴仆！” 伊万放下水晶，将贡嘎从地上扶起，脸上重新恢复了和蔼的笑容： “贡嘎大人，您已经无罪了。” 贡嘎顿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同时承诺一定会帮忙宣传七神的福音。 伊万闻言笑得愈发和蔼，并亲自将贡嘎送出了圣堂。 可当两人刚出门，就见治安官布鲁斯面色凝重地站在那里。 “贡嘎！”治安官道，“有人举报你杀死提菲女士，跟我走一趟吧。” 贡嘎浑身一颤，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伊万修士。 伊万上前一步，笑呵呵道： “布鲁斯大人，刚才贡嘎大人已经在七神面前忏悔，圣母也已经赦免他的罪了。” 布鲁斯冷着脸摇头道：“抱歉，修士阁下，贡嘎触犯的是鹰嘴屿的律法，七神的宽恕也救不了他的命。” 伊万不慌不忙地问道：“贡嘎大人触犯的是哪条律法？” “谋杀罪。当处绞刑！” 伊万微微一笑，道：“布鲁斯大人，那您可就搞错了，贡嘎大人是在惩戒提菲女士时，失手将其打死，这可算不上是谋杀吧？” 布鲁斯顿时愣住了。 贡嘎连忙叫嚷道：“没错！没错！是那个女人犯了错，我在惩戒她时，不小心弄死了人，七神都已经赦免我的过错了，你有什么权力绞死我！” “胡说！”这时，一位少女站了出来，气冲冲地指着贡嘎道，“我姐姐根本就没有犯错！是你贪图她的美色，想要强暴她！她反抗不从，活生生被你打死了！” “你撒谎！”贡嘎呵斥道，“我什么时候要强暴她了？你的证据呢？” “是我姐姐告诉我的！说你多次骚扰她，还想让她嫁给你！但你明明已经有老婆了！” “谎言！都是谎言！” 伊万看向少女，问道：“提菲女士是您的什么人？” “她是我姐姐，我叫提魅。” 伊万点点头，又转向治安官：“布鲁斯大人，如果只是提魅女士一个人的话，并不能证明什么。她在悲痛之下，很可能会为了替自己姐姐复仇而撒谎。” “我没有！我敢以山神之名起誓！”提魅道。 “那我敢以七神之名起誓！”贡嘎也跟着道。 伊万微笑着看向治安官：“布鲁斯大人，您相信谁呢？” 布鲁斯顿时皱紧了眉头，虽说直觉告诉他提魅应该没有撒谎，但他是河湾人，是七神的信徒。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领民，而其中，七神的信徒占了大多数。 这给了布鲁斯更大的压力。 无奈之下，这位治安官只得找来了自己的上级——负责领地防务的托德·佛花骑士。 可惜，托德也是七神的信徒，犹豫了半晌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又将领地总管加文给找来了。 关键加文也是河湾人，是七神的信徒…… 伊万修士的笑容愈发和蔼，这一刻，他仿佛天父的化身： “诸位大人，既然你们无法做出裁决，那为什么不交给七神和祂们在世间的代言人呢？我建议，组成神圣的七人陪审团，来裁决这起案件。” 加文看了有恃无恐的贡嘎一眼，又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提魅，半晌没说话。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曼德河畔的码头劳工了，管理鹰嘴屿这么长时间，加文当然知道眼下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一起杀人案了。 而是领地仲裁权的争夺！ 不管最后的“七人陪审团”宣告贡嘎是失手杀人，还是故意谋杀，教会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干涉领地对罪犯的审判。 从此以后，领民只要犯了错，全都会往圣堂跑。 到那时候，领主的威严何在？ 但要让加文摆明了跟七神教会对着干，他也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而且，他还担心自己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七神信徒的不满，甚至导致领地动荡。 犹豫了半晌，加文决定暂时搁置： “这件事还是等领主大人亲自回来处理吧。” 伊万道：“凯撒大人不是还在多恩征战吗？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吧。” “不。我收到信件，大人已经率军返程了。” 伊万顿时愣住了。 196 龙临鹰嘴屿 “凯撒大人，前面就是鹰嘴屿了。” 船长脸上带着无可抑制的笑容，这不光是因为终于抵达目的地了，更是因为自己的宝贝船终于可以摆脱那条可怕的龙了。 虽说那条白龙确实没有引起火灾，但只要它在船上，船长就没法睡得安稳。 山姆威尔闻言来到船头，果然就远远看到了鹰嘴屿出现在前方。 清晨的灿烂阳光下，显得宁静而美好。 “山姆，你的领地总算有个像样的码头了。”玛格丽将手搭在眉前，兴奋地张望着，“而且人也多了好多！山姆，鹰嘴屿现在有多少人了呀？” “五万多人吧。”山姆威尔其实也不太确定，这还是上次他回来时鹰嘴屿的人口数目，这次出去大半年时间，不知道契曼·虎牙那条疯狗又给他弄来了多少野人。 “速度好快呀！”玛格丽赞叹道，“照这个速度，很快鹰嘴屿就能升级成一个子爵领了。” 山姆威尔耸耸肩：“我拐跑了梅斯公爵的女儿，他不想着砍掉我的脑袋就不错了，还给我升到子爵，呵呵。” 玛格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放心啦，山姆。其实我父亲很好说话的，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当日在天及城，玛格丽鼓起勇气主动要跟自己私奔，他当然不好拒绝。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机遇。 如果他能让梅斯公爵承认这桩婚事，正式娶到玛格丽，那真的可以说是直接免去了二十年的奋斗。 但如果梅斯公爵不愿承认，那就真的麻烦了。 他在天及城的所作所为已经往死里得罪了兰尼斯特家族，杀了“红毒蛇”又让自己被多恩记恨，如果再加上了一个河湾……那山姆威尔直接就得罪了半个维斯特洛大陆。 现在他只希望太后瑟曦和其弟的奸情被曝光后，会引发群雄对铁王座的角逐，不说像原剧情中那样来个“五王之战”，但起码也要来个三王之战吧。 乔佛里死后，兰尼斯特家族肯定会将瑟曦的第二个儿子托曼·拜拉席恩推上铁王座，但先王劳勃·拜拉席恩的两个亲弟弟肯定不会承认瑟曦的孽种，史坦尼斯和蓝礼应该会如原著中那样各自称王，起兵反叛，这不就有三个国王了嘛。 艾德·史塔克公爵没死，其子罗柏·史塔克肯定不会如原剧情那样称王，艾德他自己也不太可能称王，而是应该会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还有个铁群岛的巴隆·葛雷乔伊，此人原著中也曾趁势称王，现在这种局面嘛，说不准。但只要维斯特洛大陆足够混乱，这个老乌贼肯定会耐不住寂寞。 所以，这一次估计应该会有个“三王”或者“四王”之战。 这样兰尼斯特家族应该不至于顾得上报复他一个小小男爵。 趁着这个时间，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可以偷一波发育。 当然，如果能够获得高庭的认可，正式娶到玛格丽·提利尔，那局面就再好不过了，就算将来老狮子腾出手来要收拾自己，他都不慌了。 不过，这可不容易。 充气鱼恐怕很难心甘情愿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小男爵。 山姆威尔准备先试探一下提利尔家族的态度…… 思索间，船队缓缓驶入鹰嘴屿码头。 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一批前来迎接的人。 山姆威尔携着玛格丽下了船，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总管加文和骑士托德·佛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带着笑容，但眼中却藏着淡淡的忧虑。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伊万修士。 这位七神的仆人面带着柔和而慈悲的笑容，仿佛天父化身。 但当他看清山姆威尔肩头挂着的那个生物时，笑容立马变成了不敢置信的震惊。 “龙？” 伊万听到身边的托德骑士发出低声惊呼。 不可能！ 修士拒绝承认。 巨龙早已死绝！ 然而，当山姆威尔越走越近，他们看得也越发真切。 那真的是一条龙！ 乳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芒，半透明的翅膀展开，在空气中搅动出阵阵迷蒙的烟雾，细长而蜿蜒的尾巴缠绕着山姆威尔的手臂，一双亮红如火的眼睛盯着众人，仿佛能看进他们的灵魂。 “是龙……”伊万喃喃自语，心情复杂。 “是龙！”托德·佛花再无任何怀疑，他大步上前跪下，长剑放在身前，将脸紧紧贴在地面，“恭迎凯撒大人！”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封臣对于封君应有的礼节要求。 “恭迎凯撒大人！”加文也激动地大喊，心中的担忧和愁绪彻底一扫而空，他也学着托德·佛花的样子，匍匐在地，以最谦卑的姿态迎接领主的回归。 “恭迎凯撒大人！” 一位位家臣也相继匍匐在地，大声呼喊。 这股浪潮不断向外扩散，人群犹如狂风席卷而过的麦田，纷纷为凯撒的归来而倾倒。 克利奥帕特拉发出一阵嘶鸣，带着硫磺味道的气息从口中喷出，它张开半透明的翅膀，从山姆威尔肩头腾飞而起，在人群上空盘旋，翱翔。 跪倒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整个鹰嘴屿都已经匍匐在凯撒的脚下。 甚至包括伊万修士。 在白龙的威慑下，连这位七神的仆人也不敢放肆。 伊万修士忽然开始担心自己之前试图染指领地审判权的做法是否有些过于冒进…… 但此刻，他只能跟着所有人一起匍匐在地，口中默念着祈祷词。 …… 一场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后，山姆威尔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己的城堡。 克利奥帕特拉兴奋地在城堡大厅中飞舞着，发出一阵阵嘶鸣。 慑于白龙的威势，跟着进来的封臣家臣们全都屏息凝神，颇有些战战兢兢。 他们都还没从这个惊人的现实中缓过神来，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家领主去了多恩一趟，居然带回来一条龙了。 伊万修士则在暗自猜测着山姆威尔的真实身份，坦格利安家族的后裔？瓦雷利亚的遗族？还是黑火余孽？ 但不管怎样，上百年来，这是巨龙头一次重新翱翔在维斯特洛大陆的上空。 从今日起，凯撒，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名字。 “我出去这么久，领地里没出什么事吧？”山姆威尔在领主位置上坐下，笑呵呵地问道。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玩够了，重新降落在山姆威尔肩头，用细长的尾巴去挠他的下巴。 加文迟疑了一下，道： “大人，有起杀人案……我不知该怎么处理，所以就暂时搁置了，现在您回来了，请您亲自裁决吧。” 山姆威尔稍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好，把当事人带上来吧。” “是，大人。” 当事人之一的贡嘎本身就是凯撒家臣，此刻就在厅中，闻言战战兢兢地上前跪下。 而受害者的妹妹提魅也很快被带了进来。 “大人，由于案件较为复杂，双方各执一词，我们实在难以做出裁决，所以才搁置到现在。”加文瞥了伊万修士一眼，又补充道，“伊万修士建议组成七人陪审团，来进行裁决。” “七人陪审团？”山姆威尔轻哼一声。 七人陪审团是七神教会的审判程序。 七国统一之初，七神教会的权力是非常大，他们不仅拥有教团武装，还拥有审判权。 坦格利安家族当然无法容忍教会拥有这样的权力，于是，“残酷的”梅葛一世取缔了教团武装，“仲裁者”杰赫里斯一世逼迫教会交出了审判权。 从此之后，七神教会势力大减，基本已经成了铁王座用来统一信仰的一个工具。 没想到，这个伊万居然打算让七人陪审团制度在鹰嘴屿死灰复燃。 “可以。”山姆威尔微笑道，“作为七神的骑士，我同意这个建议。” 众人为之一愣，就连伊万修士自己都呆住了，显然没想到山姆威尔居然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但没等他高兴，就听山姆威尔又道： “提魅，你是处子吧？” 提魅愣了一下，但她倒也不没有害羞扭捏，立刻点头：“是的，大人。” “那好，就由你来代表‘少女’。” 伊万修士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提魅可是受害人的亲妹妹，怎么能由她担任陪审团成员呢？ 而且，七人陪审团的成员一向都是由教会来任命的——至少在“仲裁者”杰赫里斯一世之前是这样。 但此时此刻，伊万却发现自己没胆量开口反对那位领主，那位拥有着一条龙的领主。 山姆威尔又看向领地总管加文的妻子乌娜： “乌娜女士，我记得你刚刚诞下一位男童，由你代表‘圣母’再合适不过了。” “是，大人。” “伊万修士。”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看着伊万修士胸前的提灯项链，道，“我记得你将自己奉献给了‘老妪’，那就由你来代表祂吧。” “大人，感谢您的信任，不过，七人审判团中代表‘老妪’的，一向都是女性……” “那好。”山姆威尔很干脆地转过头，“梅丽珊卓女士，就劳烦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梅丽珊卓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 丝毫不在意自己根本不是七神的信徒。 伊万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刚才山姆威尔是故意想让他拒绝的，这一拒绝，那这七人陪审团就彻底跟他没关系了。 而且他还无法指责对方故意将他排除在外，毕竟山姆威尔可是发起过邀请的…… “卢卡斯·戴恩爵士，请你代表‘战士’。” “是，大人。” “铁匠布索，请你代表‘铁匠’。” “乐意为您效劳，大人。” “加文，你来代表‘天父’。” “是，大人。” “作为领主，我将亲手处决罪人，所以今天，我是‘陌客’在世间的代言人。” 说完，山姆威尔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停在伊万修士脸上： “现在我宣布，审判开始！” (本章完) 197 审判 随着山姆威尔一声令下，审判正式开始。 代表天父的加文首先向众人讲述了案件的情况，不偏不倚地将双方的说辞都复述了一遍。 山姆威尔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在听到贡嘎跑去圣堂，祈求七神宽恕的时候，瞥了一眼伊万修士。 伊万修士此时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问道，“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话？” “大人，我敢以七神之名起誓！”贡嘎叫道。 “我要的是证据。不是誓言。”山姆威尔冷冷道。 “大人，我有！”提魅连忙开口。 “说。” “我反对！”伊万修士终于开口了，“提魅既然作为‘少女’的代表加入了陪审团，那她就不能再为受害者作证。” “反对无效。”山姆威尔道，“伊万修士，你现在只是观众，可没有干涉审判的权力。所以我劝你最好保持安静，否则，我会命人将你赶出去。” 说完，山姆威尔重新看向提魅，道： “提魅小姐，为了审判的公正，我也必须提醒你，你作为陪审团的成员，就不能作为人证出现了，但如果你提交的是物证或是其他人证，那依然会被接受。” 提魅站在大厅中央，面对着众人的灼灼目光，却显得从容不迫： “是物证，大人。贡嘎自称是在惩罚我姐姐时，失手将人打死。但实际上，我姐姐干活从来没有偷懒，也从没出过差错，如果您不信，可以查看工分记录，而且，您还可以询问同样在种植园中工作的其他女工。” 山姆威尔对加文道：“去将提菲的工分记录找出来。” 加文立刻从衣袖里找出一个羊皮卷，递给了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顿时明白，这小子早就知道这起案件的真实情况了，只是迫于教会的压力不敢做出判决。 翻看了一遍记录，山姆威尔发现提菲的工分都是全额获得的，而且还经常获得奖励工分，这分明就是一个劳动楷模。 “贡嘎，你说你当时是在惩戒提菲，那么，你是以什么理由这么做的？” “我……我……”贡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来，额头已经全是冷汗。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伊万修士，却见对方根本就不理他。 但这个小动作彻底激怒了山姆威尔，他猛然站起来，高声道： “我认为贡嘎谋杀罪名成立！” “附议！” “附议！” “附议！” …… 其余六名陪审团成员纷纷附议，提魅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用力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 “陪审团全票通过！”山姆威尔用冰冷的语气宣布，“贡嘎犯下谋杀之罪，我以鹰嘴屿领主之名，判决你死刑！立刻执行！” “不！”贡嘎声嘶力竭地嚷道，“大人，大人，我也是为了帮您管理种植园啊！我是为了您啊！” “你玷污了我的名誉。”山姆威尔冷冷道。 “我没有！我没有！那不过是个低贱的野人！为什么！我不服！我不服！我要求比武审判！”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穷途末路的贡嘎。 其实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是可以拒绝进行比武审判的。 但话到嘴边，山姆威尔却笑道： “可以。贡嘎，你作为我的家臣，也为鹰嘴屿做过不少贡献，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么，你是自己上？还是有代理骑士？” 鹰嘴屿总共就四位骑士，除了山姆威尔自己，也就契曼·虎牙、卢卡斯·戴恩，以及托德·佛花。 贡嘎肯定请不动领主，而契曼又去赤红山脉深处远征了，那么，他就剩下两个选择。 可惜，卢卡斯和托德都仿佛成了钢铁雕像，对贡嘎祈求的目光毫不理会。 “看来，你只能自己上了。”山姆威尔嗤笑一声，对侍从吩咐道，“给他一把剑。” 卡图拔出自己的长剑，递给了贡嘎。 贡嘎无奈接过，只能祈祷没有人愿意为那个死去的女野人站出来拼命。 可惜，他显然低估了骑士的正义感。 不等山姆威尔询问，卢卡斯·戴恩和托德·佛花几乎是同时站了出来，道： “大人，请允许我成为提菲女士的代理骑士，为她的正义而战。” 贡嘎的脸上顿时浮现绝望。 但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山姆威尔摇摇头：“提菲女士已经有一位代理骑士了，克利奥帕特拉。” 两位骑士还在纳闷这个没听过名字骑士到底是谁，就见到停在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腾空而起。 “贡嘎，你的对手，就是这条龙。”山姆威尔淡淡道，“来吧，若你今日能完成屠龙，我就相信诸神真的在庇佑你。” 贡嘎的表情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 如果说面对卢卡斯和托德，他还有拼死一搏的可能，那么，龙…… 贡嘎看着在空中飞速掠过，几乎成为一道白色虚影的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让我们先祈祷。”山姆威尔道。 伊万修士本想上前，却见领主大人居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红袍女： “梅丽珊卓女士，你不是说巨龙是火焰构成的血肉，是光之王拉赫洛的使者嘛，就由你来带领祈祷。” “好！”梅丽珊卓当然不会拒绝这个绝佳的传播光之王信仰的机会。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大厅中央，喉间的红宝石再次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光之王，眷顾我等！” 伊万修士很想上前打断，但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有胆量。他忽然觉得，七神教会在鹰嘴屿的信仰领域恐怕将会遇到一个强有力的挑战者。 “光之王，守护我等！” 大厅中的众人开始应和： “光之王，黑暗蒙昧中指引我等！ 光之王，闪亮的光芒照亮我等！ 为我们燃起圣焰，伟大的拉赫洛！ 为我们揭示此人诚实抑或虚伪！ 倘若他有罪，便赐予他死亡！ 倘若他真诚，便赐予他力量! 因为长夜黑暗，处处险恶！请将您的智慧赐予我等！” 祈祷完毕，决斗开始。 白龙猛然俯冲而下，锋利的长爪在贡嘎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贡嘎疯狂吼叫着，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试图以此来阻挡白龙的靠近。 但这显然是徒劳。 一把长剑可护不住他的全身。 很快，克利奥帕特拉就在贡嘎的身上增添了十数道伤口。 鲜血汩汩流淌，在地上形成了汇集成小溪。 白龙似乎并不急着结束，逗弄着自己的猎物，像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贡嘎的惨叫越来越绝望，他跟不上白龙的速度，只能胡乱疯狂地挥砍着空气。 不知道是诸神终于眷顾了贡嘎，还是白龙大意玩脱了，胡乱挥舞的长剑居然砍中了一下。 钉—— 长剑砍在乳白色的鳞片上，溅起点点火星。 可惜，没能破甲。 但这一击却彻底激怒了克利奥帕特拉。 它停在半空，展翅嘶吼。 一道汹涌而出的火焰旋转着直扑向贡嘎的面门，熔化了眼睛，果冻般的一团滑下面庞。 橙色、红色混着黑色的火焰将头发和胡子里点燃，刹那间，贡嘎好似戴上了一顶燃烧的冠冕，足有他脑袋两倍之高。 焦臭肉味盖过香气，而他的嚎叫淹没了所有声响。 凄厉的惨叫声在大厅中回荡，从高亢到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炽热的龙焰还在持续燃烧，很快将贡嘎彻底融化，血肉和骨骼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惨白的灰烬。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弥漫在大厅中，让众人心生凛然。 只有红袍女梅丽珊卓兴奋异常，仿佛看到了光之王的力量在世间展示。 山姆威尔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 “神祇已经给出了裁决，贡嘎，有罪。” “贡嘎，有罪。”其余六位陪审团成员也相继开口。 给这起案件划上句号。 伊万修士虽然早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对白龙的可怕感到心惊。 要知道，这还只是幼年期的小龙，但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依然不是人类所能抗衡。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会越长越大，实力也会越来越可怕。 据说全盛时期的“黑死神”贝勒里恩一口可以吞下整只野牛，双翼展开能够遮蔽繁华的小镇，喷吐的龙焰能够烧死成百上千人。 到那时候，巨龙就是战场上的死神，是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 伊万修士看着重新飞回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改变在鹰嘴屿的传教策略了。 (本章完) 198 坦诚相对 两位仆人将大厅中的灰烬打扫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凯撒的一众家臣们眼见昔日同僚就这么在世间彻底消失，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但同时，他们也都感受到了领主大人极具压迫感的权威，再一次明确了鹰嘴屿的主人到底是谁。 哪怕诸神，也无法在这个地方盖过凯撒的光辉。 “贡嘎的事情是一个教训。” 寂静的大厅中回荡着山姆威尔的声音。 他高坐在台上，语气严肃： “因此，为了杜绝领地管理人员滥用职权，我决定设立监察小组，负责监督包括领地总管在内的所有家臣的行为，如果发现有违反律法的，可以对其进行调查，调查结果直接向我汇报，由我来进行最终裁决。” 加文心中一凛，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个监察小组的职权之重。当然他可不敢反对领主的命令，只是小心地问道： “大人，这个监察小组有多少人？又该由什么人担任？” “暂时设立三个成员。”山姆威尔道，“分别为卢卡斯·戴恩爵士、哈尔·亨特以及提魅女士。任期为一年，一年后根据你们的工作情况，我会考虑让你们留任或者撤职。” 被点名的三人连忙上前向领主行礼。 其余众人神色各异，对于这三人中的卢卡斯·戴恩谁都没有意外，毕竟这位多恩骑士一直都很受领主器重，委以重任也是应该的。 但其余两位有点意思了。 哈尔·亨特是托德·佛花骑士的侍从，如果说他可以作为河湾人的代表，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提魅……就算领主准备从野人中找一个代表，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案件，领主打算补偿这位女野人？ 众人胡思乱想着，却也没人敢出声质疑。 山姆威尔也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这个监察小组到底能不能防止领地管理人员滥用职权，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但治理嘛，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多加尝试，发现问题后，可以再完善。 确定了监察小组的设立后，山姆威尔又看向伊万修士。 贡嘎被判处有罪后，此人便一言不发，仿佛成了只鹌鹑。 或许是看到了白龙的大发神威，彻底熄灭了跟领主争权的想法。 不过，山姆威尔不会因此就放松对此人的警惕。 鹰嘴屿的信仰不能被七神教会一家掌控，必须找个竞争对手。 “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山姆威尔指着站在自己右手边的红袍女道，“这位是来自亚夏的梅丽珊卓，是红神拉赫洛的仆人。” 梅丽珊卓上前一步，姿态优雅地向众人行了一礼。 山姆威尔继续道：“维多先生，你负责组织人手在领地中修建一座红神庙，具体的庙宇样式梅丽珊卓女士会跟你沟通。” “是，大人。”维多偷瞄了伊万修士一眼，发现对方依然低着头，仿佛根本没听到这个命令。 “凯撒大人，光之王会赐福于您。”梅丽珊卓也表达谢意。 她一开始其实是希望能让这位预言中的王子彻底皈依光之王，驱逐领地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仰，但经过后来的相处和试探，她无奈地发现，这位凯撒大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并不愿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行事，而是，他似乎对光之王还有些提防之意。 不过，梅丽珊卓并未担心。 她相信，随着末日的逼近，这位被光之王选中的幸运儿必定会越来越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力，从而彻底臣服在光之王的光辉下。 “加文。”山姆威尔这才呼唤自己的总管，“说说这段时间以来，领地的发展情况吧。” “领地发展得很好，大人。”加文恭恭敬敬地回道，“人口在稳步增加，到目前已经突破了七万人的数量，附近几百里范围内的野人部落已经全部臣服，契曼爵士正率领部队向东北山区进行远征，相信领地人口还将继续保持高速增长的态势。 白兰地的产量也已经提升上来了，基本能够满足经销商们的要求，而之前栽种的葡萄园也开始稳定出产新鲜葡萄，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慢慢摆脱对外来原料的依赖，获得更高收益。 白银的开采提炼也在顺利进行，目前的产量稳定在每天两百七十盎司……” 山姆威尔静静地听着，对领地的发展颇为满意。 加文确实是个称职的总管，帮他将各项繁琐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是应该给这位忠仆一个身份了。 虽说此人并未立下军功，但对鹰嘴屿的贡献可一点不比那些冲锋陷阱的骑士们少。 就在山姆威尔想着该怎么褒奖自己的总管时，加文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大人，有件事倒是颇为棘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事？” “工分兑现。” 山姆威尔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鹰嘴屿之所以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发展起来，一来是因为有白兰地和白银这两棵摇钱树，二来是因为那些可爱而可敬的投资人们，三来嘛，则要归功于山姆威尔预支未来的手段了。 这其中最大的一笔“贷款”，其实就是工分。 山姆威尔用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忽悠了成千上万的野人为他工作，所以他的城堡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来。 但这笔贷款总是要还的。 当初他曾给出承诺，每一工分就等于一个铜板，而且一开始说的是等城堡建成之后就兑现。 但后来城堡落成之时，山姆威尔身在君临，加文便以此为借口推脱说等领主回来再兑现。 等山姆威尔从君临回来，铁王座又发出战争令，兑现的事情便又拖延了下去。 但事不过三，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会引起领民的不满。 虽说未必会引发骚乱，但这对山姆威尔的威信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可如果现在就兑现的话，山姆威尔又拿不出这样一笔巨款。 之前泰温公爵曾承诺帮戴恩家族偿还七万金龙的债务时，山姆威尔还想着用这笔钱来兑现工分，可现在……老狮子怕是恨不得宰了他，怎么可能还继续履行承诺。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山姆威尔道。 …… 会议结束后，山姆威尔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来也是好笑，这座属于他的城堡自从落成以来，山姆威尔反倒没怎么住过，一直在外奔波。 房间很干净，定期都有仆从打扫，紫桐木打造的家具不算奢华，但也不失贵族的体面，宽大的羽毛床上，铺着柔软的丝绸薄被。 卧室的侧门通向一间浴室，里面已经有仆从准备好了热水，供他沐浴。 山姆威尔脱掉衣服，将自己沉入浴缸中。 被温热的清水包裹着，山姆威尔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旅途的疲惫瞬间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并不喜欢水，用翅膀扑腾了几下水花，然后就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担心，这条白龙被他训练得很好，除非被激怒，不然不会主动伤人，饿了也只会去狩猎野生动物。 他躺在浴缸里，看着正对面墙上的精致密尔挂毯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侍女前来添加热水，便没有理会。 直到闻到熟悉的玫瑰花香，山姆威尔才转过头，然后就见玛格丽·提利尔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少女的五官清纯如画，肌肤像牛奶一样雪白细腻，应该是刚刚沐浴过，一头柔软的棕色长发带着水汽，卷曲地披散在肩头。她换了一件淡绿色的低胸束腰长裙，凸显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和那道引人遐想的雪白沟-壑。 配上高贵端庄的气质和甜蜜温柔的微笑，真是诱人之极。 “需要帮忙吗？凯撒大人？”玛格丽笑盈盈地问道。 山姆威尔的喉节滚动了一下：“帮什么忙？” “工分兑现呀。”玛格丽道，“那是笔不小的数目吧。需要提利尔家族借点钱给你吗？” “提利尔家族会愿意借我钱？” 玛格丽耸耸肩，道：“我们可以回去问问呀。” “原来你是想让我跟你回高庭。” “不然呢。”玛格丽嘟着小嘴，“难道你不想正式娶我吗？” “当然想。但我担心去了高庭，梅斯公爵直接把我绑了送给兰尼斯特家族。” “不会的。”玛格丽目光坚定地看着男人，“除非父亲想要失去我这个女儿。你不相信我吗，山姆？” 山姆威尔刚要说话，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面前的少女忽然解开了束腰的丝带，任由长裙缓缓滑落。 她里面啥也没穿。 娇嫩的肌肤透着珍珠般的光泽，玲珑有致的完美曲线令山姆威尔血脉贲-张，呼吸急促。 “山姆，让我们坦诚相对。”玛格丽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好吗？” 山姆威尔怎么可能说不好。 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嘶鸣声，是克利奥帕特拉去而复返，想要钻进来。 啪—— 山姆威尔果断将窗户关死，然后一把将面前少女拉入怀中。 浴缸里的荡起水花，溅得满地都是。 推荐一本很不错的火影同人，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199 饲龙 翌日清晨。 山姆威尔睁开双眼就看到玛格丽那张明艳俏丽的脸庞。 怀中的少女还没有苏醒，粉嫩细滑的肌肤触感极佳，让山姆威尔爱不释手。 男人的作怪惊醒了玛格丽，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到一丝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 “早安，我的骑士。”玛格丽绽放笑颜，美的如同清晨的露水。 “早安，我的玫瑰。”山姆威尔也笑了起来，然后凑上去叼住了少女粉嫩的红唇。 又是一阵缠-绵后，玛格丽终于是轻轻推开了男人。 少女初-经人事，还受不了肆意鞭-挞。 山姆威尔从床上爬起来，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递给玛格丽。 玛格丽甜甜地道了声谢，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山姆，愿意跟我回高庭了吗？” “可以。”山姆威尔披上细亚麻衬衣，笑道，“要是你父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大不了我再拐跑你一次。” 其实山姆威尔本来也是打算去一趟高庭的，毕竟不能真的带着公爵之女私奔呀。 这不光是对玛格丽的不尊重，更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极大浪费。 这朵“高庭玫瑰”可是梅斯公爵的独女啊，娶了她，山姆威尔立刻就成了河湾地举足轻重的大贵族。 而如果带她私奔，那山姆威尔就是河湾地人人声讨的诱拐犯。 该如何选择，自然不用说。 玛格丽向男人抛了个媚眼：“想把我从高庭拐跑可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说服祖母，而只要祖母同意了，父亲即便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将我嫁给你。” “哦？奥莲娜夫人这么喜欢我？” 玛格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吃笑道：“祖母很早就说你奸猾狡诈，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呐！”山姆威尔故意摆出生气的模样，一把揽住玛格丽的纤腰，不轻不重地在她的挺翘上拍打了一下。 玛格丽娇呼一声，声音里流露出地却更多的是愉悦。 目光相对，气氛再次变得暧昧， 下一秒，两人又抱着啃了起来。 …… 直到日上三竿，山姆威尔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房间。 而那朵娇艳的玫瑰，已经下不来床了。 都说男人的天性在于征服，而征服女人，尤其是身份高贵而又美艳动人的女人，所获得的成就感简直是无与伦比得美妙。 “待会儿将早餐给玛格丽小姐送到房间。”山姆威尔对守在门外的侍女吩咐道。 “好的，老爷。”侍女红着脸应下。 山姆威尔迈开步子向餐厅走去，只觉得阳光从未如今日这般明媚，天空蔚蓝得如同丝滑的绸缎，鸟儿唱着动人…… 咦？那只鸟怎么不对劲—— 靠，那是自己的龙！ 克利奥帕特拉尖叫着冲上自己的主人，三角形的脑袋撞进了他的胸膛。 山姆威尔知道昨晚自己关窗的举动惹恼了小家伙，只能抱住它的翅膀，试图安抚。 克利奥帕特拉在山姆威尔怀里扑腾乱拱，将他撞得连连后退。 力气还挺大。 “好了，好了。你也不小了，该分床睡了……”山姆威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呼—— 克利奥帕特拉扬起头喷出一口火焰，直冲山姆威尔脑门。 虽说山姆威尔已经有了“不焚者”天赋，但依然被搞得灰头土脸。 克利奥帕特拉兴奋地发出嘶嘶声，听在山姆威尔耳朵里总感觉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过，白龙的怒气也随着这口火喷出而消退了不少。 终于不再闹了，安静地挂在了山姆威尔的脖子上。 山姆威尔不得不重新回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才前往餐厅吃饭。 早餐很丰盛，有燕麦粥、炭烤鹿腿，煮鸡蛋，奶油草莓，以及专供给山姆威尔的龙骨汤。 经过昨夜的一番操劳，山姆威尔胃口大开，加上又有克利奥帕特拉跟他抢食，仆从接连添了三次食物。 山姆威尔喝着龙骨汤，感受着精神属性的继续增加，忽然突发奇想—— 给克利奥帕特拉喝龙骨汤会有什么变化？ 于是，他将龙骨汤端到白龙面前，白龙伸长着细蛇般的脖子闻了闻，却不屑地转头继续去撕咬鲜美的鹿腿了。 居然挑食？ 山姆威尔作为一名称职的家长，当然不能纵容这种行为，立刻抓住白龙的脖子，强行给它灌了一口龙骨汤。 克利奥帕特拉扑腾着翅膀，搅动身周的空气，散发出阵阵炽热的烟雾，但等一口汤下肚，它忽然安静下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这下不用山姆威尔强行喂食，克利奥帕特拉自己就将头伸进了碗里，大口大口啜饮剩余的龙骨汤。 山姆威尔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其实从孵化出白龙后，山姆威尔一直就有一个忧虑—— 龙的成长问题。 当年坦格利安家族在瓦雷利亚末日浩劫来临之前逃到龙石岛，在岛上蛰伏了上百年，才开启征服维斯特洛大陆之旅。 他们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其实就是在等巨龙长大。 来到龙石岛之初，坦格利安家族手里还有五条龙，但有四条都因不明原因相继死去，只剩下贝勒里恩。 好在龙蛋中又孵化了两条幼龙——瓦格哈尔和米拉西斯。 坦格利安家族正是在等这两条幼龙长大，才在龙石岛蛰伏了上百年。 由此可见，巨龙的成长期相当漫长。 山姆威尔虽然也得到了一条白龙，但还太幼小，连骑都没法骑，喷出的火焰最多对付几个人就是极限了。 这样的幼龙显然跟真正的战场死神还有很大差距。 山姆威尔如果想要在短期内依靠白龙征服七国，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有办法加速白龙的成长。 看着将龙骨汤一饮而尽，兴奋地展翅嘶鸣的克利奥帕特拉，山姆威尔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找到了办法。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迅速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带着克利奥帕特拉来到贮藏室。 这里存放着他从君临偷运回来的七具巨龙颅骨。 其中有两具颅骨经过多次熬煮已经褪色发白，失去了增加属性的作用。 其余的五具依然晶莹如黑玛瑙，闪烁着妖异而美丽的微光。 这些龙骨一直都是山姆威尔用来熬汤喝了增加精神属性的，但如果也能用来加速克利奥帕特拉的成长，那山姆威尔也不会舍不得。 一条成年的巨龙在战场上简直可抵千军万马。 等领地的龙骨耗光了，可以再去君临偷嘛。 “看看，这些都是你的亲戚，认得出来不。”山姆威尔拍拍克利奥帕特拉的脑袋，笑着问道。 克利奥帕特拉扇动着翅膀，发出轻声嘶鸣，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哪具骸骨。 山姆威尔走到一具黝黑晶莹的头骨前，将其拿起送到克利奥帕特拉的嘴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诱惑道： “好吃的东西哦，尝尝。” 克利奥帕特拉凑过去闻了闻，却显得有些迟疑，似乎不愿啃食同类的遗骸。 但或许是因为刚才喝了龙骨汤，克利奥帕特拉从这些遗骸中感受到了类似的诱惑，便尝试着张嘴咬了一口。 咔咔—— 克利奥帕特拉缩回脑袋，发出委屈的嘶鸣。 没咬动…… 气恼之下，白龙又是一口火焰喷出，将眼前的颅骨包裹在其中。 但炽热的龙焰中，颅骨反而显得愈发晶莹透亮，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 烧了一阵见没效果，克利奥帕特拉才放弃。 看来还是没法直接吃啊。山姆威尔摸着下巴，觉得以后怕是只能用龙骨熬汤来喂养克利奥帕特拉了。 希望这种方法真的能加速白龙的成长吧。 他可不想费尽心机搞来的一条龙，结果却是给自己孙子的孙子养的。 离开贮藏室，山姆威尔就见领地总管加文在外面等着。 “大人，您昨晚休息得可好？”加文的语气有些暧昧，同时也带着欣喜。 自己的领主若是能娶到那位“高庭玫瑰”，那鹰嘴屿的未来可就无比光明了。 加文恨不得山姆威尔跟玛格丽原地结婚。 “还不错。”山姆威尔笑了笑，“怎么了？有事？” “还是工分兑现的事……” 山姆威尔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告诉领民，十五天后，所有人都可以兑现工分。” 加文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问道：“大人，您能拿出那么多钱？” “不。”山姆威尔缓缓摇头，“我能拿出让他们消耗工分的方法。” “消耗工分？” “对，来吧，我们细谈。” 200 预言 夜幕降临，但梅丽珊卓的房间却永远不会陷入真正的黑暗。 数十根油脂蜡烛分布在各个角落，散发着熊熊火光，抵挡着黑夜的侵袭。 梅丽珊卓依然穿着那件猩红长袍，正闭着眼睛坐在壁炉前，对着炉火低声吟诵着祷词。 金黄和猩红的火焰在她面前交织，跳跃，闪烁，聚合又分散，形成种种奇妙而诱人，但又隐隐透着一丝恐怖的幻象。 红袍女巫浑身颤抖，乌黑的血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滚烫灼热，在地上冒着青烟。 她突然将双手伸入炉火中，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欢愉的呻-吟。 雀跃的火焰顺着她牛奶般白皙嫩滑的肌肤往上攀爬，犹如情人温暖的触摸，传递着渴求和迷醉。 “梅丽儿……”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 “第七号！”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梅丽珊卓沉浸在幻象中，开始哭泣。 泪水却化成了火焰，在滴落之前就消散在空气中。 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梅丽珊卓。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和痛苦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虔诚的淡漠。 打开门，就见山姆威尔站在外面。 “凯撒大人。”梅丽珊卓微微俯身行礼。 “还没睡吗？梅丽珊卓女士。” “我很少睡觉。”梅丽珊卓邀请山姆威尔进屋。 “为什么？失眠？” “睡眠是死亡的诱惑，梦境是异神的呓语。祂们想将我们拖入永恒的黑暗。”梅丽珊卓语气低沉，“所以，我宁愿在火堆前枯坐祈祷一夜，沐浴在光之王的灼热圣火中。” 真是个疯狂的女人。 山姆威尔忽然怀疑自己来找她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凯撒大人，我在您眼中看到了忧虑。”梅丽珊卓火红的眼眸盯着男人，“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您。” “我准备前往高庭……”山姆威尔斟酌着怎么措词。 “但您担心提利尔家族可能会对您不利。”梅丽珊卓接着说完了男人的话。 “差不多是这样。”山姆威尔点头承认。 他并非是不信任玛格丽，只是担心奥莲娜夫人还有那个充气鱼大人未必会遵从玛格丽的意愿。 要是那个充气鱼一发疯，还真有可能将他绑了送给兰尼斯特家族做礼物。 但高庭又不能不去。 闷头在鹰嘴屿发育是行不通的，这个地方的潜力有限，而白龙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养大——虽说喝了龙骨汤的白龙有加速成长的迹象，但依然不是一两年内能具备战场统治力。 若是等泰温公爵重新稳定七国局面，腾出手来对付鹰嘴屿，那山姆威尔就只能灰溜溜地逃亡了。 所以，他必须要去争取高庭的支持。 当然了，山姆威尔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 他打算先去一趟角陵，拉上蓝道·塔利伯爵一起。最好再叫上亮水城的佛罗伦，有老爹和外公两方势力作保，就算充气鱼不愿嫁女儿，也不敢把山姆威尔怎么样。 可即便是做了准备，山姆威尔也依然有些担忧，这才找到了红袍女这里。 “我不建议您去高庭。”梅丽珊卓给男人泼了盆冷水。 山姆威尔面色不变，他来此就是想听听别的意见：“为什么？” “因为我从火光中看到了玫瑰的凋零。”梅丽珊卓面对着壁炉，任由火光将她的脸颊冲刷得通红，“乌黑的鲜血涌进高庭，吞噬一切。洁白的城堡在黑潮的席卷下分崩离析。暗影汇聚成一颗颗骷髅，灰与白在天空交织，形成摧毁一切的寒风，熄灭所有火焰，带来死亡和毁灭。” 红袍女巫咏叹的语调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但山姆威尔却不为所动。 他可是知道这女人在原著中对预言的解读就经常出错。 更何况，预言未必就一定会成真。 这一点，在天及城的时候，他就亲自试验过了。 圣堂的大火中，山姆威尔看到了乔佛里下令屠城，然后整个天及城化成一片鬼蜮。 但事实上，当他亲手杀死这位众叛亲离的国王后，屠城并没有发生。 这让他意识到，光之王也未必能预见一切。 比如他杀死国王的一幕就没有出现在火焰中，他孵化巨龙的一幕也同样没有出现。 如果你非要说这两件事无关紧要，所以神祇不屑给出预言，那就有点狡辩的味道了。 还有关于他身份的预言，山姆威尔很清楚自己并非亚梭尔·亚亥转世，也没有诞生于烟与盐之地，至于燃烧的红剑和唤醒石头中的魔龙是他参照着预言硬往上靠的。 真正的亚梭尔·亚亥转世，应该是琼恩·雪诺或者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中的一个。 “你在火光中看到的画面，每一个都发生了吗？”山姆威尔问道。 “这并非是简单的观看。”梅丽珊卓回答，“预言是一门艺术。正如其他艺术一样，需要掌控、训练和研习。光之王通过圣火向祂的选民传递旨意，以烟尘、灰烬和翻卷的火焰这些只有神祇才能掌握的语言与凡人对话。 我花费了难以计数的年月来练习这门艺术，并付出了可怕的代价。世界上没有人，包括我的那些同伴们，能像我这样熟练地解读圣火中隐现的秘密了。” 但你依然经常出错。山姆威尔暗自想着。 而且别看刚才红袍女说了一大堆话，但其实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山姆威尔的质疑。 你丫上辈子不会是新闻-发言人吧？ “狭海对岸的吉斯帝国曾有位学者认为预言就像奸诈阴险的美人。”山姆威尔走近火光，“她会带给你无尽的享受与欢-愉，但当你以为身处世界之巅时，她会卷走你所有的财物。或许这就是预言的本质。每次当你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它就会突然将你推向深渊。” “所以吉斯帝国灭亡了。”梅丽珊卓淡淡道，“他们不相信预言，不相信魔法，然后被掌控了巨龙的瓦雷利亚人斩尽杀绝，每一寸吉斯帝国的土地都被撒满了盐碱、硫磺和枯骨。凯撒大人，这就是无信者的下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山姆威尔解释道，“我相信魔法，我也拥有巨龙。但对于预言，我一直持有谨慎的态度。” 原著中有着诸多预言，而且山姆威尔知道，有些就算提前知道了，却依然无法避免注定的结局。 就比如蛤蟆巫姬对瑟曦命运的预言，几乎成为纠缠这位王后一生的执念，她竭力想要避免预言的发生，为此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但终于是徒劳。 她的挣扎仿佛也成了预言的一部分。 “而且，你刚才说看到了玫瑰的凋零。”山姆威尔若有所思，“这也不是对我厄运的预示吧。” “确实不是。但高庭已经成了不祥之地，您既然征询我的意见，那我会建议您远离那里。” “谢谢你的建议。”山姆威尔道，“但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他不信任我。梅丽珊卓明白。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怀疑如同黑雾般充斥整个房间。 但她并没有气馁。 怀疑是王者的天性。 虽说她一开始是打算让眼前这位预言中的王子爱上自己，乃至成为自己的傀儡，但若是对方真的掉入她编织的甜蜜陷阱中，梅丽珊卓反而会失望。 现在这样就不错，梅丽珊卓愿意跟预言中的王子继续跳着这种若即若离的舞蹈。 “如果您非去不可，请允许我送上光之王的祝福。”梅丽珊卓来到房间角落，打开一个满布着镂空花纹的箱子，从中取出一块红宝石。 宝石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与梅丽珊卓喉间的那颗几乎一模一样，但却小了很多。 山姆威尔接过红宝石，感受着炽热的温度透过皮肤，心里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梅丽珊卓握着山姆威尔的手，和那颗红宝石，红唇轻启： “凯撒大人，请跟着我念—— kqumos。” 房间中涌出诡异的回音，仿佛无数蠕虫一样缓缓钻入他的耳朵。 两人合握的红宝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山姆威尔周身的光影交错扭曲，如水波一般荡漾。 眨眼间，他的肚子突然凸起，肩膀和胸膛也宽阔了许多，英俊的面容变得圆润苍老，柔顺的黑发变成了棕色，夹杂了些许白丝。 梅丽珊卓指向房间中的镜子，道：“大人，这就是光之王的祝福。” 山姆威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赫然是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的模样！ “这是巫术吗？”山姆威尔情不自禁地摸着自己完全变样的脸。 “魅惑术，迷幻术，易形术……您愿意叫什么就是什么，拉赫洛乃是火焰的主宰，祂的仆人能像凡人编织丝线一样编织光线。” “黑白之院的无面者是不是在用同样的方法变幻面容？” “是类似的方法。” “那我怎么取消伪装？” “半个小时后，就会自动消失。等您想要伪装时，只需握住红宝石念出我刚才教给您的咒语就行了。但请谨记，这枚红宝石中的力量只能支持三次伪装，而刚才，我们已经用掉了一次。” “除了梅斯公爵，我能伪装成其他人吗？” “不行。”梅丽珊卓摇头，“这枚红宝石浸染了梅斯·提利尔的鲜血，低吟和祈祷才能从其中召回此人的阴影披在您的身上。” 山姆威尔瞥了红袍女巫一眼，暗自诧异这家伙什么时候弄到的“充气鱼大人”的鲜血，是在天及城吗？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镜子中的梅斯公爵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可比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有用得多了。”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本章完) 201 如此消耗 落日的余晖将海岸上的灯塔拉出一条斜斜的阴影。 鹰嘴屿的码头建设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但仍然有上千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索拉达就是其中的一员。 这位来自曾经的蓝皮部落的野人正扛着一块打磨好的方石，沿着灯塔边缘的螺旋式踏板向上攀登。 咸湿的海风吹拂在他布满汗珠的背脊上，古铜色的皮肤下面是一道道虬结的筋肉，强悍健硕。 这座灯塔的最高处距离地面接近两百英尺，往上运送石料的工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活。 胆子小的人哪怕从上往下看一眼都会手脚发软，更别提背负重物在踏板上攀爬了。 事实上，已经出现过有人失足掉下去摔死的事故了。 仁慈而智慧的领主后来让工匠首领维多在灯塔外围设置了防护网，这样即使摔落也不至于立刻毙命——当然，要是被上面掉下来的石块砸中要害，那还是凶多吉少。 所以，干这份危险工作的人，拿的都是双倍工分。 索拉达爬到塔顶，将方石堆在外墙上，然后返回。 等他重新脚踏实地，刚准备继续搬运石块上去，就听到监工说时间到了。 其实索拉达还有力气，但也不能继续干了，领主规定了每人每天最多工作十个小时，他也只好收拾了一下，去学士学徒那边登记了一下工分，然后准备去领食物。 “索拉达，今天请你去吃顿好的！” 索拉达回头，就见好友瑞克走了过来，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 “去哪吃？” “雄鹰酒馆。” 索拉达知道，雄鹰酒馆是领地内最奢华的一家酒馆，他平时路过几次，但从来没有进去过。 他平时都是吃的工地上分发的免费食物，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填饱肚子，最多趁着休息日去山林里打些野味解解馋。 酒馆里面的东西虽然好，但都是要花钱买的，而且价格不菲。 一般都只有领地里的封臣老爷们才会去那里。 索拉达其实积累了不少的工分，真要去体验一把也未必不行，只是工分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他就是真有这个胆量也没法体验。 “你哪来的钱？”索拉达问道，“凯撒大人不是说了十天后才能兑现工分的嘛。” 瑞克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 “跟我走就行了。” 索拉达好奇心大起，便跟着瑞克一路来到商贸街。 商贸街就在城堡旁边，靠近沙滩，街道两侧全是两层高的红岩小楼，里面有杂货铺、旅馆、女支院、铁匠铺……林林总总，分外热闹。 两人的目的地，雄鹰酒馆位于街道的最东边，门口挂着凯撒大人的双头鹰旗帜。 索拉达听说，这家酒馆的真正主人跟领主老爷关系匪浅，所以才敢使用凯撒家族的旗帜。 推开厚重的铁橡木大门，喧闹嘈杂的气氛一下子扑面而来，让第一次来的索拉达有些不知所措。 瑞克拉着好友往里走，一路上的酒肉香气让两人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找到一个空桌子，索拉达在好友的邀请下略带些忐忑地坐下。 一个侍女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要点什么？” 瑞克轻咳一声，似乎是想装作常来的样子： “两份鹿肉，四份烤红薯，再来一盘莴苣，还有一小瓶白兰地。” “好的。一共是三十三枚铜板，您打算怎么支付？” 索拉达心中一惊，这里一顿饭居然吃掉了自己大半个月的工钱。 而且他的工作还因为危险性较大，所以拿的是双倍工分，如果是普通人，就要花一个月挣的钱才能来这里吃一顿。 正当索拉达担心好友拿不出钱来支付的时候，却听到瑞克道： “我用工分支付。” 索拉达愣了一下，然后就见侍女居然没有丝毫意外： “好，那您跟我来，这边会有助理学士帮您扣除工分。” 瑞克跟着侍女走了，留下索拉达一个人在位置上发愣。 工分还能支付饭钱？ 索拉达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打开了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等瑞克去而复返，侍女也端上了两人点的东西。 “快尝尝！”瑞克殷勤地邀请好友，同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白兰地，“来这里的可都是老爷们，嘿嘿，今天我们俩也体验一把上等人的待遇！” 听到“上等人”一词，索拉达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好像生怕自己对不起这个称呼。 “没想到这里居然能用工分支付饭钱。” “不光是这里。”瑞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呵呵地跟好友解释道，“整条商贸街上的店铺都可以使用工分。当然，街边的小商贩不行。” “竟然是这样！”索拉达忽然想到了那几家经常有美丽姑娘出入的女支院，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他连忙喝下一杯白兰地，以作掩饰。 感受着火辣的酒水没入咽喉，泛起一阵香甜的回味，索拉达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瑞克，没想到这顿饭吃了你这么多钱……” “没事！”瑞克大方地一挥手，又给好友倒了一杯酒。 两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瑞克才开口道：“其实这次我也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吃了好友这么贵的一顿饭，索拉达当然不好意思拒绝。 瑞克搓搓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是说工分么？行啊，你要多少？” “你能借多少？” 好友的问题让索拉达顿时愣住了，他放下酒杯，沉声问道： “瑞克，你干什么要那么多钱？” “别乱想。”瑞克笑着安慰好友，“我只是想买间房。” “买房？”索拉达顿时疑惑了，“你现在不是已经有地方住了吗？” “但那是领主大人借给我们暂时居住的，我听说了，以后如果我们不给领主大人干活的话都要收租金的。而且，一个房间里住了八个人，实在太挤了，我想拥有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房子？” “是的。凯撒大人准备出售领地里的房屋，可以用工分购买。” “多少钱？” “价格差别很大，越靠近城堡的房屋肯定越贵。我看中的那间房在福利院旁边，这样我平时也方便去看望我祖母，不过，那间房要三十枚银鹿，或者等价的工分，所以……” “三十银鹿！”索拉达倒吸一口凉气，“那就算把我的所有工分都借给你，你也不够啊。” “没事。剩下的领主大人会借给我。” “领主大人会借你钱？”索拉达一脸不敢置信。 “当然。”瑞克骄傲地仰起头，“仁慈的领主大人说了，我们可以只支付首付，我看中的那间房子大概需要九枚银鹿，然后剩下的钱他会借给我们，我们可以给他工作，挣了钱慢慢还。” “还可以这样？”索拉达惊呆了，“真是仁慈的领主大人。” “赞美凯撒大人！”瑞克在胸前画出了一个烈焰红心，这是他最近刚刚皈依的光之王的标志。 “怎么样？”瑞克催促道，“能不能帮我一下，等你将来要买房了，我也可以借你钱。” “好吧。”毕竟刚吃了人家的大餐，索拉达也不好意思拒绝，“我可以借你五百工分。” “太好了！”瑞克兴奋地一拍手，又殷勤地帮好友倒酒。 吃完饭，瑞克将没喝完的白兰地揣进怀里，就拉着好友直奔自己心仪的房屋而去。 不过，等两人赶到时，却听到一个噩耗。 “卖完了？”瑞克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售卖员。 “是的。瑞克先生，很抱歉，您来晚了一步。” “可，可是，可是这不是才刚开始售卖吗？” “是啊，但是大家都想买啊。要知道，鹰嘴屿山谷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所能建造的房屋本就不多，一出来就被抢光了。现在如果你还想买的话，就只能选山谷外的聚居地的房子了。” “山谷外？”瑞克不满意地摇头，“我才不要山谷外的房子！谷内真的一间都没有了吗？” “有倒是还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剩下的都有些贵。” “最便宜的多少钱？”瑞克不死心地问道。 售卖员翻了翻羊皮卷，道： “五枚金龙。” 瑞克顿时死心了。 按照他现在的挣钱速度，恐怕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索拉达碰了碰好友的手臂，劝道：“要不还是买谷外的吧。” 售卖员也提醒道：“是的，瑞克先生，我劝您如果真心想买最好快点，不然谷外的都没了，到时候，您恐怕就要去更远的村落买房了。” 瑞克一阵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我要距离谷口最近的房子，多少钱？” “二十五枚银鹿。” “是不是只要我付了首付，房子就是我的了？” “是的，但您要按时还款。” “好，我要先去看看房。” “可以，请跟我来。” …… “山姆，你是怎么想出这种主意的？”玛格丽看着领地中火热的房产交易场面，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梦里梦到的。”山姆威尔耸耸肩。 “真的吗？”玛格丽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男人一眼，“虽然这个方法设计得极为精巧，但……我总担心将来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玛格丽有些泄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踏实……山姆，你有多少把握？”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放心吧，这套体系没问题。我所了解，旧镇已经有一些银行家们在航海贸易上玩类似的把戏，就是一个金钱的游戏而已。关键是它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 “我怎么觉得更关键的是，它能解决鹰嘴屿的工分兑现问题。” “你说的也没错。” 玛格丽皱起了秀眉：“现在你不缺钱了，还愿意跟我回高庭吗？” “回，当然回。而且谁说我不缺钱了。”山姆威尔轻吻了一下玛格丽的侧脸，“我们明天就走。” “好！”玛格丽这才展露笑颜。 (本章完) 202 白骑士 天及城。 瑟曦·兰尼斯特跪在圣母祭坛前，低头祷告。 而她儿子乔佛里的棺椁则放置在陌客的祭坛下——是祂负责指引死者前往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熏香味，上百根燃烧的蜡烛将大殿点亮。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站在姐姐身后，目光却没什么焦距。 他的右手齐肘而断，头发杂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心打理过了。 “车队已经准备好了。”詹姆开口道，声音沙哑，“我们将小乔带回君临安葬吧。” 瑟曦缓缓起身，来到儿子敞开的棺柩前。 按照习俗，死去的国王会穿镀金的铠甲。 金灿灿的光芒在面前闪烁，让瑟曦不禁想起了蛤蟆巫姬对她命运的预言—— “你会嫁给国王，育有三个孩子，他们将以黄金为冠，也将由黄金裹尸。” 不！ 这不是真的！ 瑟曦突然被恐惧所吞没。 年幼时，蛤蟆巫姬曾吸食她指间的鲜血，说出对她命运的预言。 她一直拒绝相信这些预言，直到它们一个个成为现实。 她的确嫁给了国王，也有了三个孩子。 乔佛里曾戴上黄金王冠，如今也以黄金铠甲裹尸。 托曼即将戴上黄金王冠，将来也会以黄金铠甲裹尸？ 还有弥塞拉…… 不，不会的！ “……你将母仪天下，直到另一个女人的到来。她比你年轻也比你美丽，她会推翻你，并夺走所有你珍爱的东西……” 不！不会的！ 瑟曦开始颤抖。 然而蛤蟆巫姬阴森而诡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将来有一天，当你被泪水淹没时，你的兄弟将扼住你苍白的脖子，夺走你的生命。” “不！绝不！”瑟曦惊叫出声。 “瑟曦，你怎么了？”詹姆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她猛然转头，双目通红地看着詹姆，用嘶吼的语气道： “詹姆，答应我！答应我你杀了那人会为小乔复仇！” 詹姆苦笑着举起断手，似乎是想让瑟曦看清楚：“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杀人？而且……” 弑君者脸上浮现痛苦混杂着恐惧的表情：“而且就算我双手完好，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当时你也看到了，他一剑……” “那你就任由那人逍遥在外吗！”瑟曦愤怒地叫道，“他就算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抵挡得了一支军队？你的手断了，难道脑子也坏了？不会指挥作战了吗？别忘了，小乔也是你的儿子！” 我真的差点忘了。詹姆暗自想着。 他试图回忆起乔佛里的面容，却发现竟有些模糊。 是的，那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但此时此刻，他竟平静得出奇。 如果七神给他机会，让他在儿子和右手之间做出选择，他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右手。 乔佛里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他从没有当过父亲。 他甚至连一次都没有抱过这个孩子。 当初他曾提出过要求，瑟曦却直言拒绝，说他们太像了，会惹人怀疑。 说到底，他想要的只是瑟曦，至于那三个孩子，都是附带的赠品，而且是冠着拜拉席恩姓氏的赠品。 之前艾德·史塔克将真相公之于众的那一刻，詹姆心底并没有恐慌，反倒是如释重负。 他其实是想带着瑟曦还有孩子们回到凯岩城生活，至于铁王座，谁爱坐就谁坐吧。 可惜，父亲不肯认输，姐姐也不肯罢休。 “我会为乔佛里复仇的。”詹姆不想看到瑟曦伤心的样子，“一定会的。” 说着，他转头去看乔佛里敞开的棺椁。 不得不说，乔佛里安静时的样子还是颇为英武帅气的，毕竟继承自兰尼斯特家族这一代最出众的一对璧人的外貌。 但只要他一张嘴，詹姆就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那你现在就去！” 瑟曦的话让詹姆愣了一下：“现在？但父亲不是已经下令撤军……” “不！”瑟曦尖叫着打断，“我要你率领军队去鹰嘴屿，将那个杀死我儿子，我们儿子的凶手吊死！” 瑟曦的要求让他感到一阵心烦：“我哪里来的军队？北境大军早就跟着艾德·史塔克走了，梅斯·提利尔虽然态度友善，但也即将带着河湾大军撤离，至于王领的贵族们，他们怎么会听我一个兰尼斯特的命令？” “那你就跟着梅斯·提利尔走，他已经答应了要将女儿嫁给托曼，而那个玛格丽现在却被山姆威尔掳走了，你跟他一起去鹰嘴屿，找回玛格丽，顺便杀了那个弑君者和诱拐者！” 詹姆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瑟曦气得直咬牙，但熟悉男人脾性的她没有再发火，而是走上前去，伸手抚摸他的脸： “詹姆，我真的好心痛。” 瑟曦踮起脚尖去亲吻詹姆的嘴唇。 他猛然颤抖了起来，然后将女人紧紧抱入怀中，疯狂回应。 “不，不要。”瑟曦反而挣扎起来，“不要在这里……” 然而詹姆根本不理会，粗暴地撕扯开她的衣服，贪婪地索求着。 就在两人即将合为一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该死！谁让你进来的！”詹姆慌乱地穿着衣服，口中骂道。 但当他看清来人时，却愣在了当场。 “弑君者，瑟曦。”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对正在行苟且之事的结弟，“艾德大人果然没有冤枉你们！” “滚！滚出去！”瑟曦愤怒地喊道。 “我会走。”巴利斯坦冷冷道，“而且会走得远远的。” 詹姆此时终于用仅剩的一只手穿好了裤子，闻言却有些发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职责到此为止。”说着，巴利斯坦·赛尔弥竟伸手解开了肩上扣子，那件雪白披风随即落下，在地上堆成一团。 紧接着“铛”的一声，他的头盔落在了地上。 “我，巴利斯坦·赛尔弥，今日自行辞去御林铁卫队长一职。”老骑士宣布道，同时解开胸甲的环扣。 “不行！”詹姆下意识地反驳，“御林铁卫的职责是终身的！巴利斯坦，你立过誓，唯有死亡才能解除你的职责！” “谁的死亡？”巴利斯坦脱去铠甲，“我侍奉的国王已经死了四位，当初在三叉戟河畔，我就该主动领死了。可是，劳勃·拜拉席恩的风度打动了我，我心甘情愿为他效忠，但你们的那个孽种乔佛里……” “杀了他！”瑟曦尖声叫道，“詹姆！杀了这个老东西！” 詹姆却没动。 他怎么敢杀巴利斯坦·赛尔弥。 先别说打不打得过。 就算打得过，但那可是“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啊。 御林铁卫队长，黑火叛乱的终结者，当了四十年的白骑士，先后侍奉过四位国王，几乎成了王权的象征，维斯特洛的吟游诗人都在赞颂他的名字，在七国百姓心中，他跟“镜盾”萨文、“龙骑士”伊蒙是一个等级的传奇存在。 杀了他，兰尼斯特家族的名声立马臭大街。 所以，詹姆根本不敢动。 无论姐姐怎么怒吼。 巴利斯坦神情淡漠地解下佩剑，扔在地上，语气唏嘘： “御林铁卫曾经是多么荣耀的称号啊。上一代的白骑士们，哪个不是享誉七国的传奇人物。‘白牛’杰诺·海塔尔、‘拂晓神剑’亚瑟·戴恩、勒文·马泰尔亲王、奥斯威尔·河安爵士……甚至包括你，詹姆·兰尼斯特—— 但却是在你用誓言守护的国王的鲜血玷污自己宝剑，成为‘弑君者’之前。 可现在呢，御林铁卫里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狗屁白骑士！ 一个个比君临的下水道还要肮脏！ 我耻于与你们为伍！” 巴利斯坦·赛尔弥给了两人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瑟曦还在大声叫骂，而詹姆却低头沉默不语。 是啊，曾经的御林铁卫是多么荣耀的称号。 詹姆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个时候，世界时多么单纯而美好，身边的人都如新铸的长剑，锋利而明亮。 而现在，他们都进了坟墓。 我自己呢？詹姆心想，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一心想要成为七国最伟大骑士的少年，什么时候进的坟墓？ 割开“疯王”伊里斯咽喉的时候？ 那个从小想当亚瑟·戴恩的少年，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弑君者。 巴利斯坦·赛尔弥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只留下一地的白色披风，白色铠甲，白色长剑……纯白如雪，如云，如未被玷污的誓言。 (本章完) 203 吟游诗人 “我们都会死的！” 汉克看着见围上来的一众野人，哭嚎道，“都怪你！法鲁！你非要去鹰嘴屿看什么龙！现在好了，我们怕是要去见陌客了！” 同伴的抱怨让法鲁心烦意乱，他回头怒吼道： “汉克，你给我闭嘴！我们有五个人五把剑，怕什么？” “四把剑！”汉克反驳，“我是吟游诗人，只有竖琴！而且对面有十多个野人！这怎么打！” “你闭嘴就能打！” 说话间，野人已经嗷嗷直叫着发动了进攻，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身型精瘦，穿着抢来的不合身的皮甲，面容隐藏在茂密的胡须头发里，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 汉克提着同伴递过来的一把剑，却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我是唱歌的，不会打架啊。他很想哀嚎，但又怕被同伴骂。 战场的情形乱成一团，充满了尖叫和鲜血。 汉克见到一位同伴正和一名野人缠斗，却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吓得这位吟游诗人发出女人般的刺耳尖叫。 “七神在上！谁来救救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诸神听到了汉克的祈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响起，从远至近。 “有人！有人！”汉克立刻扯着嗓子叫起来，“这边有人！快救救我们！” 法鲁刚用长剑割断一名野人的喉咙，抬头就见五名骑兵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他们举着天蓝色的旗帜，上面依稀画着一头双头鹰。 是凯撒家族的人！ 法鲁心中一松，正要加入呼救的行列，却见周围的野人撒腿就跑，口中似乎叫着什么“恐怖男爵”之类的话语，神色无比惊惶。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骑兵来到近前，问道。 “我是吟游诗人！”汉克抢着答道，用一种咏叹的口吻，“哦，我们听说了凯撒大人的英勇事迹，手刃伪王，唤醒魔龙！我们是为了瞻仰他的风采，所以才特地前来拜访！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们去鹰嘴屿。” “不用去鹰嘴屿。”骑兵道，“凯撒大人就在前面不远。” …… 凯撒大人正从玛格丽身上爬起来。 衣服都散落在车厢里，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全部找齐。 将丝衣递给玛格丽的时候，她伸出洁白圆润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送上一个缠绵的吻，然后主动为他穿衣服。 动作温柔而体贴，像是新婚的妻子在服侍丈夫。 “我们是不是快要走出赤红山脉了？”玛格丽问道。 “嗯，今晚应该就能抵达高地城。”山姆威尔的大手轻抚着少女的微微卷曲的柔软棕发。 往下是白皙修长的脖颈，再下面是盈盈一握的柳腰，然后是圆润如水蜜桃的饱满…… “好了！”玛格丽抬头浅笑，捉住男人作怪的手，“我们还要赶路。”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主动亲吻了男人。 两人正处热恋期，免不了又是一番温存。 穿个衣服的简单动作居然花了快一个小时。 外出探路的骑兵已经带了汉克等人回来。 “凯撒大人！感谢您的士兵挽救了我们！”汉克看到一位骑士装扮的男人就大声道谢。 托德·佛花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认错人了，我是凯撒大人的封臣骑士。” 汉克也不觉得尴尬，立刻又吹捧起了托德的英武。 托德听得不耐烦，让士兵分了他们一些燕麦粥，才堵住吟游诗人的嘴 汉克谄笑着在已经熄灭的篝火堆旁蹲下，一边喝着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支队伍。 队伍有大概一百来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十来名骑兵，骑的马也比普通的马大了一圈，应该是专门的战马。 靠近溪水的地方停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车的侧面纹着凯撒家族的双头鹰徽章，用了足足四匹精壮的马来拉。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凯撒大人？”汉克盯着马车，对士兵问道，“我想当面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士兵瞥了他一眼，道：“凯撒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实在这儿等着。” “好，好。” 汉克喝完燕麦粥，抱着竖琴在石头上坐着，正犹豫着要不要来上一曲，以吸引凯撒大人的注意，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马车的车门被打开。 一只精致的绿色女士靴先踩了出来，紧接着是雪白的纤手搭在了门槛上，然后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 汉克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曾经幻想了无数次的绝色美人的容颜也比不上眼前这位的一颦一簇。 她有着小鹿般灵动而温柔的眼眸，棕色的长发盘成优雅的贵妇髻，白皙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春-情，能让任何男人心动发狂。 汉克此刻就只想匍匐在她的脚下，亲吻她的靴子，用最美的诗歌去赞美她。 可惜，美丽的少女根本没去看已经成了呆头鹅的吟游诗人，而是回过头伸手挽住了从门中走出的一个黑发少年。 汉克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人应该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拜见的凯撒大人，虽说来之前，他对于这位传奇男爵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但此刻，崇敬之情在熊熊妒火中扭曲，男爵英俊的面容在他眼里，却显得那样可恶。 为什么马车里的不是我！ 想起之前听说的私奔传言，他也猜到了那位美丽而高贵的小姐的真实身份，顿时心中的嫉妒之火更盛。 汉克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了一声怪异的嘶鸣，一抬头，就见一道白影从半空中掠过，最后停在了那位男爵的肩头。 龙！ 那是龙！ 汉克再次呼吸急促，刚才的妒火在龙的威压下瞬间熄灭。 一丝理智重新回到了大脑，吟游诗人的脸色再次挂上了谄媚而谦卑的笑容。 “过来吧，凯撒大人要见你们。”刚好托德走了过来，道。 汉克等人连忙跟上去。 “这就是你们早上搭救的落难旅人？” “是的，大人。他们自称是要前往鹰嘴屿。” “凯撒大人。”汉克用夸张的语调道，“我们听说了您的丰功伟绩，还有您孵化的魔龙，所以才想前去鹰嘴屿一睹您的风采。”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看了汉克一眼，注意到对方怀里的竖琴： “你是吟游诗人？” “是的，大人。不知我是否有荣幸为您，还有您的魔龙以及您身旁的美丽小姐谱写一首赞歌？” “可以。”山姆威尔随意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夜歌城。”汉克又补充道，“我的祖父有卡伦家族的血统，是艾洛特伯爵大人的私生子。” 夜歌城时多恩边疆地的一个城市，就在亲王隘口的北端，由卡伦家族统治。 不过山姆威尔没想起来这位艾洛特·卡伦伯爵是哪位，更对他的私生子的孙子没什么兴趣。 这个吟游诗人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以他这种稀薄无比的血脉，在贵族眼里跟平民真没什么区别。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消息？天及城的大军撤退了吗？”山姆威尔问道。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北境大军已经撤退了，至于河湾和王领两境大军还没有动静。 这段时间在赶路，接收不到最新的消息，便想着问问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信息的传递者，也是谣言的传播者。 可以从他们口中了解情报，但就是一定要注意甄别。 “北境大军已经撤退了。上个月刚好路过夜歌城。”汉克连忙道，带着炫耀的心态，“艾德·史塔克大人在宣布乔佛里为伪王后，就公开表态铁王座应该由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继承。 至于王领和河湾大军还在天及城。听说梅斯公爵原本也是要撤军的，但泰温大人承诺会让托曼·拜拉席恩迎娶玛格丽·提利尔小姐后，他……” “父亲把我嫁给了托曼？”玛格丽闻言气呼呼地问道。 传言是真的！汉克暗自惊呼，堂堂高庭公爵之女，居然真的跟一个小男爵私奔了！ “看来梅斯公爵是真的想要一个提利尔王后啊。”山姆威尔嗤笑道。 “那他只能想办法再生一个女儿了。”玛格丽抱紧男人的手臂，“反正我是不会嫁给托曼。” 汉克还在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玛格丽，就听到山姆威尔又问道： “泰温公爵指挥的那一路大军呢？他们应该围困阳戟城快有一个月了吧？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 “泰温公爵应该也会撤军吧？”玛格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我估计老狮子应该会想办法跟多恩和谈。”山姆威尔做出判断，“兰尼斯特家族如今最优先要对付的敌人，已经成了劳勃·拜拉席恩的两个亲弟弟。” 玛格丽点头道：“不过，道朗亲王估计不会轻易答应和谈，毕竟这场战争多恩损失这么严重，肯定会趁机讨要赔偿。” “这就要老狮子去头疼了。”山姆威尔随口应了一句，又看向吟游诗人，问道，“对了，大家对我杀死乔佛里的行为是怎么评价的？” “这个……”汉克有些迟疑。 “没事，大胆说。” “大家都说……您又是一位‘弑君者’……” 山姆威尔有些郁闷：“看吧，果然没人认为我是‘黜王者’。” 玛格丽咯咯直笑，温言安慰道： “放心吧，等见了祖母，我会请她派人帮你正名。高庭可是豢养了不少吟游诗人哦。到时候让他们给你编写一首赞歌，去七国传唱。” 汉克立刻毛遂自荐：“凯撒大人，我也能帮您谱写一首赞歌！” “很好。”山姆威尔掏出一枚银鹿，丢了过去，“记得强调我是废黜了一位伪王，不是弑君者，是黜王者！” “是，大人！”汉克接住银鹿，眉开眼笑。 (本章完) 204 海塔尔的邀请 夕阳落下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 自从红彗星降临之后，气温就一天天地下降，入夜后，更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凉意。 山姆威尔一行人在路边扎营。 随着篝火点燃，食物的香味也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吟游诗人拨弄着琴弦，唱着刚刚为男爵和他的巨龙谱写的赞歌。 “看来夏天真的结束了。”玛格丽正煮着花茶，口中感慨道。 “是的。”山姆威尔神色也有些凝重，“等这个短暂的秋天过去，维斯特洛就会迎来长冬。一个可怕的长冬。” 玛格丽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山姆，你也相信梅丽珊卓所说的预言吗？” 山姆威尔摸了摸玛格丽柔软的长发，略带些促狭地问道： “你好像对梅丽珊卓有不小的敌意嘛。” “她可是异教徒哎。”玛格丽抿嘴笑道，“作为七神的信徒，会有反感才是正常的吧。” “这样啊。”山姆威尔故意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在吃醋呢。” 玛格丽笑得更灿烂了：“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如果梅丽珊卓真的对你的事业有帮助，让她成为你的情人也没关系。但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要不是她救了你一命，我早就劝你将她赶走了。” 山姆威尔哈哈笑了一阵，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虽说梅丽珊卓的预言不能全信，但长夜将至并不是虚言。” 玛格丽愣了一下，正准备细问，就听到道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托德·佛花也快步走了过来，汇报道： “大人，马丁·穆伦道尔子爵来了。” 山姆威尔微微有些惊讶。 他们这次经过高地城时，因为不想耽误时间，就没有去穆伦道尔家族拜访。 可没想到，马丁子爵居然亲自追出来了。 “我去迎接一下。”山姆威尔对玛格丽道。 “好。”玛格丽朝男人甜甜一笑，然后继续专注地烧着花茶。 没一会儿，耳边的歌声似乎大了一些。 玛格丽一抬头，就见那位半路遇见的吟游诗人竟然在用一种炙热的目光看着她。 …… “凯撒大人！”老远就听到马丁子爵豪爽的笑声，“怎么还躲着老朋友啊！” 山姆威尔笑呵呵道：“马丁大人，我也是担心打扰到您。” 说话间，马丁子爵已经下了马，将战马交给侍从后，就快步走了过来，道： “以穆伦道尔家族和凯撒家族的关系，有什么打扰的！我可是早就盼着跟您再喝上几杯。” 山姆威尔暗自撇嘴，他上次去高庭的时候路过高地城，可没见马丁子爵出来迎接。 估计那时候这家伙还恨不得将山姆威尔大卸八块卖了还钱呢。 两人相伴走进营地，说笑间，却听到清脆的呵斥声。 山姆威尔微微一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而马丁子爵很识趣地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等待。 “怎么了？” 玛格丽回头看向山姆威尔，指着吟游诗人道： “我不喜欢这个人，让他走。” 汉克连忙道：“玛格丽小姐，我做错什么了？让您这样讨厌我？” “讨厌你需要理由吗？”山姆威尔对托德下令道，“将他赶出去！” “是，大人！” 托德带着两名士兵上前，粗暴地抓住汉克的衣领，将他往外拽。 汉克还想解释，却被一拳砸在脸上，掉了三颗牙齿后，便只能哀嚎了。 山姆威尔拉住玛格丽的小手，轻声问道： “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没有。只是……”玛格丽脸色黯然，“他可能觉得一个会跟人私奔的女人很容易勾引吧……” 山姆威尔立刻感受到了玛格丽话中暗藏的自怨自艾。 虽说当初跟着山姆威尔私奔完全是自愿的，但这种事情对女人的名声毕竟会产生负面的影响，玛格丽这种出身高贵的小姐尤其敏感。 他捏了捏少女的手，承诺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承受这种非议。” “我相信你。”玛格丽重新展露出笑容。 山姆威尔回过头，去找马丁子爵，路过侍从卡图身边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隐蔽的眼神。 卡图立刻转身，追上了托德等人。 吟游诗人被粗暴地拉带营地外，正试图求饶，就见卡图快步上前，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拔出匕首。 “饶……” 话刚出口，吟游诗人的咽喉就被卡图干净利落地割开，剩下的话语也淹没在血水中。 托德皱了皱眉：“凯撒大人没说要杀他吧？” 卡图丢下尸体，冷冷回应：“这种事需要大人明说？难道留着这家伙到处乱嚼舌头？” 另一边山姆威尔已经带着马丁子爵回到篝火边，向他引见玛格丽。 “马丁大人。”玛格丽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我刚才听说您想喝几杯？这里也有好酒，可以满足您的愿望。” “玛格丽小姐。”马丁子爵躬身行礼，“很荣幸见到您。愿您永远如今日这般美丽。” “也愿您永远如今日这般健康。”玛格丽回了一礼，邀请马丁子爵在篝火旁坐下，然后亲自去取白兰地。 马丁子爵看着玛格丽的背影，悄悄对山姆威尔竖起了大拇指，轻声道： “我听到传言时，还以为是吟游诗人的胡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不过，山姆，作为老朋友，我可要提醒你一句。”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看着身边的“老朋友”，道： “您请讲。” “这朵玫瑰虽美，但可不好采摘啊。梅斯大人向来势利，而奥莲娜夫人又精于算计……”马丁子爵啧啧摇头，“我是真担心你应付不来啊。” “谢谢您的忠告。”山姆威尔微笑以对。 马丁子爵也不再多劝，他在营地中环顾一圈，问道： “我听说你孵化了一条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时玛格丽回来了，倒了两杯白兰地递给交谈的两人，“只是很不巧，刚刚去林子里狩猎了。” “那太可惜了。”马丁子爵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我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亲眼见一见真正的巨龙。” “那大概是维斯特洛每位少年的梦想了。”山姆威尔笑道，“您若是耐心等待一会儿，克利奥帕特拉就会回来了，它一般都不会太晚。” “真是期待啊！”马丁子爵将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感慨道。 顿了一下，他又道：“前几天雷顿伯爵还写信来问我巨龙的情况，让我如果见到您，务必请您去旧镇一趟。关于巨龙，他有重要的信息要亲口告诉您。” 旧镇……山姆威尔暗自猜测，这雷顿伯爵究竟是代表海塔尔家族发出的邀请，还是代表学城？ 学城对巨龙持有极端排斥的态度，他们企图构建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而海塔尔家族，态度就比较暧昧了。 但无论如何，山姆威尔都不打算带着克利奥帕特拉前往旧镇，至少在获得足够的实力之前不打算去。 参天塔和学城藏着太多的隐秘和危险，他不想贸贸然地去接触。 “感谢雷顿大人的邀请，我有机会一定会去。”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山姆威尔的敷衍之意，马丁子爵再次开口道： “山姆，关于巨龙的驯养方法，除了已经被驱逐到狭海对岸的坦格利安家族后裔，就属海塔尔家族最清楚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一定，一定。” 山姆威尔表面答应，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他觉得连坦格利安家族恐怕都没能发现巨龙遗骨熬汤之后能喂给幼龙的秘密。 其实这也不意外，毕竟不是谁看到龙骨都会如山姆威尔这样最先想的就是能不能吃。 马丁子爵也知道不好多劝，便转移话题，闲聊了起来。 没多久，克利奥帕特拉便回来了，还贴心地给主人带回了一只野兔。 马丁子爵带着好奇和敬畏，欣赏了一番白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第二天天一亮，山姆威尔一行人继续往北而行，越过蜜酒河的支流，便走上了玫瑰大道。 队伍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能直达高庭。 但山姆威尔却在中途命令队伍离开了玫瑰大道，转而向东。 目的地——角陵。 去见女方家长之前，山姆威尔觉得，还是该带玛格丽去见见自己的亲人。 而且这次征讨多恩，弟弟狄肯死在战场上，山姆威尔总得亲自去跟蓝道伯爵解释一下。 至于蓝道伯爵会不会要求他改回塔利的姓氏…… 反正山姆威尔是打定主意不会改的。 离开玫瑰大道后沿着蜿蜒小道行了两天，一行人便见到了塔利家族的城堡。 据说角陵最早的城堡是由“青手”加尔斯之子，“猎人”哈龙和“号角”哈雷东这对孪生兄弟所建造，他们共同娶了一位美丽的森林女巫，每到满月，三人便会交-合，以延续生命，繁衍子孙。 “很漂亮的古堡！”玛格丽掀开车帘，望着前方耸立在丘陵之间的城堡，发出赞美。 其实相比于高庭，或者其他河湾地城堡，角陵真的没什么可称道的。 整座城堡都是用坚固的灰岩建造而成，造型简单而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砖墙上斑驳的绿色苔藓见证了这座城堡古老的历史。 塔利家族跟那些真正实力强大，传承悠久的大家族还是有些差距的，在富饶的河湾地也只能算是二线家族。 但由于族风尚武，这一代的领主蓝道伯爵又是名扬天下的军事将领，所以并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家族。 “是的，很漂亮的古堡。”山姆威尔望着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堡，目光复杂。 (本章完) 205 危险的想法 由于山姆威尔昨天已经提前派人前来报信，所以当他们抵达城堡外时，就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小队。 “山姆！”一位穿着深红色连衣裙的少女扑进山姆威尔怀里。 “塔拉。”山姆威尔反手抱住妹妹，感受着血脉相连的奇妙联系，“长高了不少啊，已经是大姑娘了。” “哥哥也长高了，还瘦了！”塔拉笑中带着些眼泪，“而且还成了大英雄了！” 山姆威尔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自嘲道：“大英雄还是大反派，现在还真不好说。” “就是大英雄！”塔拉很笃定地宣称，“你杀死的是一个伪王！大家都知道了！” “都知道，但未必都承认。” 见妹妹眼中露出困惑，山姆威尔也没有多解释，拉着她上前介绍给玛格丽。 两人亲切拥抱，互吻了脸颊。 塔拉的大眼睛在哥哥和玛格丽之间来回转动，似乎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但出于礼貌又不好问出口。 “对了哥哥，听说你孵化了一条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那个调皮蛋又去林子里捕猎了，晚点让你看。” “好！” “父亲母亲还好吗？”山姆威尔神色黯淡下来，“弟弟的遗体应该运回来了吧……” “遗体？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塔拉满脑子疑惑，“弟弟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也没死啊。” 这回轮到山姆威尔傻眼了。 “没，没死？你说狄肯没死？” “当然没死啊。”塔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哥哥，“只是受了很重的伤，正跟随着大部队往回赶，母亲听说了后担心得不行，就带了些人亲自去接了。” 山姆威尔一时间惊喜交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恐怕是红袍女梅丽珊卓的复活术起作用了！ 但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延迟？ 光之王你网不好啊？ 山姆威尔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泛起了喜悦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可能我之前听错了消息。” 塔拉白了哥哥一眼，带着他们进了城堡。 蓝道·塔利伯爵就站在前厅等他们。 他还是原来的模样，穿着笔挺的灰色天鹅绒礼服，面色平静，眼神深邃。 山姆威尔带着玛格丽上前行礼。 一番寒暄后，蓝道伯爵让女儿招待玛格丽，自己对儿子道： “跟我来。” 两人来到旁边的小房间，蓝道伯爵开口就是训斥的语气： “你在天及城做了一件蠢事。” 山姆威尔知道父亲说的是他杀死乔佛里的事情。 确实，虽然那是一个伪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杀掉也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 不过，那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但如果能用国王之血孵化魔龙呢？ “父亲，其实我的龙就是用乔佛里的血孵化的。” 蓝道的眼神一阵波动，然后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又不好问，纠结片刻，最终问道： “用国王的鲜血就能孵化巨龙？” “是的，国王之血，火祭，还有红彗星。这是我从流传自亚夏的古老卷轴中发现的巨龙孵化之法。” 蓝道伯爵盯着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套说辞。 毕竟在维斯特洛贵族眼中，能够孵化和驯服巨龙的，只有坦格利安家族血脉。 山姆威尔与之对视，暗自祈祷父亲别再追问了…… 好在蓝道伯爵没有纠缠此事，或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追问了。 有些门还是不要推开的好。 不过，蓝道伯爵却揪出了另一个问题： “带走玛格丽·提利尔，也是一件蠢事。” 山姆威尔立刻反驳道：“如果我能让提利尔家族承认这门婚事呢？” “你有把握？” “总要试试才知道。”山姆威尔不愿漏了怯，“难道父亲您在每一场战役之前就有必胜的把握？” 蓝道伯爵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儿子。 山姆威尔寸步不让地与之对视。 好半晌，蓝道伯爵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光凭一条龙，尤其还是条幼龙，可没法让提利尔家族心甘情愿地将玛格丽嫁给你。” 山姆威尔悄悄松了口气，他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相助之意，立刻殷切地问道： “您有什么好办法？” 蓝道伯爵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对当前的局势知道多少？” “艾德·史塔克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为铁王座合法继承人，泰温·兰尼斯特应该已经发布了撤军的命令，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多恩达成和谈协议……” “达成了。”蓝道伯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吗？”山姆威尔微微有些惊讶于老狮子的效率，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赶路，无法及时收到消息，“兰尼斯特家族给出了什么条件？” 蓝道伯爵语气幽深：“泰温给马泰尔家族送了两个人。” “哪两位？” “格雷果·克里冈和蓝礼·拜拉席恩。” 山姆威尔闻言皱起了眉头：“送‘魔山’给马泰尔家族我能理解，这可是一份大礼，但蓝礼是怎么回事？” 蓝道伯爵便将阳戟城中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是泰温谋杀了蓝礼吧！”山姆威尔听后虽然震惊，但立刻便猜出了事情的真相，“老狮子将这盆脏水泼到马泰尔家族身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蓝道伯爵点头认同了儿子的观点，“但这事马泰尔家族没法辩解，因为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了‘魔山’，蓝礼再被毒死在阳戟城，这让人们怎么相信马泰尔的无辜？” 山姆威尔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艾德·史塔克没有向第二路军派出信使？怎么蓝礼一点防备都没有？” “派了，但兰尼斯特家族的信使先到。”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但仔细想想，这也确实不算意外。 毕竟天及城发生的事情对于兰尼斯特家族来说是真正天崩地裂的大事，他们的信使肯定会拼命赶路，想要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老狮子。 而北境信使显然就不会那么急迫，而且又只是给潜在的盟友送信，肯定不会玩命赶路，晚到一步也是正常。 可惜，这一点失误被泰温公爵给抓住，果断狠下辣手。 不仅逼得马泰尔家族不得不向铁王座低头以求自保，更是除掉了兰尼斯特家族孽种最大的竞争对手。 别看蓝礼·拜拉席恩是先王劳勃的幼弟，但其实相比于哥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他对瑟曦的孽种威胁更大。 史坦尼斯的封地龙石岛太过贫瘠，撑死了拉出两三千的兵力，而蓝礼的封地是暴风地，是拜拉席恩家族的老巢，能够组织起的军队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了。 原著中，蓝礼也是“五王之战”初期势力最为庞大的一个“王”，而且当时他还娶了玛格丽·提利尔，获得了河湾地的支持，拥兵十余万，赫然就是最有希望坐上铁王座的那个人。 但可惜，后来此人被史坦尼斯和梅丽珊卓生下的影子所杀，麾下大军也分崩离析。 本来这一次史坦尼斯没有梅丽珊卓相助，山姆威尔还以为蓝礼肯定会给兰尼斯特家族造成极大的麻烦，可没想到，这家伙领盒饭的速度比原著里还快。 泰温公爵还真是目光敏锐，首先就除掉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悚然一惊，立刻又问道：“那河间地、谷地、风暴地三境的军队呢？老狮子恐怕不会放过这些潜在的敌人吧？” “西境军队在撤离前，一把火烧了其余三境的粮草，还将后方已经攻克的城池要塞全部拱手送给了多恩人。” “老狮子还真是狠啊！”山姆威尔感叹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可他未免太小看了道朗亲王，多恩人未必甘愿成为狮子对付敌人的刀。” “道朗亲王的态度确实还存在变数。”蓝道伯爵点头承认，但也提醒儿子，“可你也别忘了‘红毒蛇’是谁杀的。马泰尔家族就算未必真正甘愿屈从于兰尼斯特，也肯定会视你为仇敌。” 山姆威尔紧皱着眉头，无法反驳。 “现在局势对兰尼斯特家族很有利。”蓝道伯爵总结道，“梅斯公爵已经答应将玛格丽小姐嫁给托曼·拜拉席恩，西境一旦与河湾联合起来，艾德·史塔克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胜算不大。” 确实。西境与河湾地作为七国中最强大最富庶的两个地区，一旦联合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横扫一切。 原著中，即便瑟曦那几个孩子的正统性受到质疑，但泰温公爵在“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的帮助下达成了狮花联盟，立刻稳定住了七国局势。后来若不是“父慈子孝”的那场戏，维斯特洛就将进入狮子的时代。 “所以我若是不想看到狮子掌权，还真的必须要娶到玛格丽。”山姆威尔道。 “说是这么说没错。”蓝道伯爵点头，但随后便冷酷地提醒儿子，“但你要知道，站在提利尔家族的立场上，只要玛格丽嫁给了托曼，几乎就是稳赢的局面。你凭什么让他们放弃王后之位，来帮你一个小男爵？” 山姆威尔辩解道：“未必是帮我，也可以是帮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夺回本就该属于他的铁王座啊。只要河湾倒向史坦尼斯，那兰尼斯特家族不会有任何机会。” “史坦尼斯坐上铁王座对提利尔家族有什么好处？”蓝道伯爵再次发出质问，“史坦尼斯可是有老婆的人，又不可能娶玛格丽，更何况，他的老婆还姓佛罗伦。” 山姆威尔默然。 亮水城的佛罗伦家族虽然是提利尔家族的封臣，但一直不甘心屈居其下，经常明里暗里地宣称当初园丁王死后，应该由他们，而不是提利尔，继承高庭。 史坦尼斯的老婆出身佛罗伦家族，提利尔家族怎么可能愿意帮他去争夺铁王座。 山姆威尔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要让提利尔家族承认自己确实很难。 但他怎么会轻言认输： “父亲，河湾地可未必要由提利尔家族作主。” 蓝道伯爵闻言，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道： “你的想法很危险。” 山姆威尔会心一笑，因为蓝道伯爵只是说这个想法危险，却没有说这个想法不对。 (本章完) 206 归来 万里无云的天空蔚蓝得如同光滑的绸缎，秋日和煦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淡黄色花瓣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玛格丽·提利尔挽着山姆威尔的手臂在林间漫步，明艳如画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眼角眉梢间还藏着化不开的淡淡春情。 深绿色的紧身猎装勾勒出婀娜动人的曲线，飘扬的棕色长发撩过山姆威尔的鼻尖，散发着清新淡雅的芬芳，拨动心弦。 “你从没有来这里打过猎？”玛格丽有些不敢置信。 “也不是从来没有。”山姆威尔揉了揉鼻子，暗道这都是原主干的挫事，“父亲带我来过几次，只是每次我都不敢搏杀猎物，所以后来他就放弃了。” 玛格丽瞪大了眼睛看着山姆威尔，完全无法将一个连狩猎活动都不敢参加的懦夫和眼前这个纵横沙场，创造无数奇迹般胜利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在高庭见面时，山姆威尔那个肥胖臃肿的模样，玛格丽抿嘴吃吃笑了起来。 山姆威尔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瞪了她一眼，可惜她反而笑得更欢了。 于是，他干脆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巴。 良久，唇分。 “那你后来是怎么变化那么大的？”玛格丽伏在男人的怀里，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小猫，“是因为那次开拓之旅吗？” 山姆威尔摩挲着玛格丽盈盈一握的腰肢，道： “不。是因为父亲特地从魁尔斯请来了两位男巫，他们献祭了一头野牛，并让我沐浴在牛血中。因而我才获得了力量和勇气。” 这是山姆威尔从原主的记忆中获知的真实发生的事情，只不过结局却并非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那场献祭并没有让原主有任何改变，蓝道伯爵愤怒地抽了两位男巫一顿鞭子。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玛格丽显然是信了，“难怪你从此完全变了个样。” “是啊。”山姆威尔嗅着少女秀发上的清香，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玛格丽，如果有一天，我跟你父亲站在了对立面，你会选择帮谁？” “那我们就尽量避免这一天的到来。”玛格丽给出了一个讨巧的回答。 山姆威尔显然对少女的逃避不太满意：“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玛格丽终于从男人怀中抬起头：“山姆，你是在担心这次高庭之行吗？” “是的。”山姆威尔没有隐瞒，“你应该也知道，梅斯公爵现在更倾向于跟兰尼斯特家族合作，而我跟兰尼斯特家族之间的仇恨，是无法调解的。” “我很爱父亲，但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很不认同他做出的一些决定。所以天及城的时候，我才决定跟你走。”玛格丽用温柔而坚定的目光看着男人，“这次也一样。如果父亲真的非要跟兰尼斯特家族结盟，我必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哪怕与亲生父亲为敌？” “嗯！”玛格丽重重点头，但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山姆，你不会伤害我父亲的，对吧？”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当然不会。我怎么会伤害自己未来的岳父。”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我只是在阻止他伤害自己，伤害提利尔家族，乃至将河湾地带入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去。” 玛格丽看着山姆威尔的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劝说什么，只是重新投入男人的怀抱，轻声道： “山姆，我相信你。” “我必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两人亲密相拥，彼此的气息相互交融，安静地享受着此刻的温馨与甜蜜。 直到一串脚步声靠近。 山姆威尔回过头，就见妹妹塔拉走了过来。 “真不是要故意打扰你们。”塔拉面带歉意，“但是，有个重要消息不得不告诉你们。” “什么消息？”山姆威尔虽然不舍，但还是放开了怀中温软的躯体。 “前去征讨多恩的角陵军队已经回来了。” 山姆威尔眼睛一亮：“这么说，狄肯也回来了？” “是的。快点哥哥，队伍已经快到东城门外了。” “好。” 山姆威尔立刻拉着玛格丽就往城门口走去。 三人抵达时，就见一支浩荡的队伍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塔利家族的健步猎人旗帜在风中飞舞，清晰可见。 但山姆威尔很快就注意到，这支队伍有些过于庞大，明显不仅仅是角陵的军队。 旁边传来玛格丽略显惊讶的声音：“亮水城和金树城的军队居然也来了。” 确实。山姆威尔也看到了佛罗伦家族的鲜花狐狸旗帜和罗宛家族的白底金树旗帜。 佛罗伦家族的军队会过来角陵倒不奇怪，毕竟两家是姻亲，蓝道伯爵的妻子就是亮水城伯爵的长女。 但罗宛家族，跟塔利家族可不是姻亲。 而且，佛罗伦家族的军队从天及城返回亮水城，途径角陵还能算是顺路，但罗宛……去金树城怎么也用不着来角陵。 山姆威尔瞥了一眼站在城门口的蓝道伯爵，心中了然。 马图斯·罗宛伯爵显然是受蓝道伯爵之邀前来角陵的，至于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总不会只是过来看看风景吧。 想到之前跟父亲的对话，山姆威尔立刻意识到，蓝道伯爵恐怕在他抵达角陵之前，就已经开始联系其他河湾领主，准备给高庭施加压力了。 “金树罗宛”可是河湾地一位举足轻重的大领主。 罗宛家族的封地囊括了整个河湾地北部，论面积仅次于海塔尔家族和提利尔家族，论势力哪怕在大家族众多的河湾地也是第一档的存在。 当代族长马图斯·罗宛伯爵也是一位能力出众的领主。山姆威尔记得原著中，在泰温公爵死后，其弟凯冯·兰尼斯特都认为马图斯伯爵是国王之手的最佳人选之一。 看来这次征讨多恩，马图斯伯爵也是被那位“千古一帝”乔佛里给恶心得不行，居然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到角陵。 如此一来，一个敌视兰尼斯特家族的河湾联盟已经悄然成型。 鹰嘴屿、角陵、亮水城、金树城，这四家势力一旦联合起来，在河湾地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山姆威尔相信，哪怕梅斯公爵铁了心想要去贴兰尼斯特家族的屁股，这股反对势力也能让提利尔家族组建不起多大规模的军队。 甚至，他们如果再强硬一点，完全可以逼迫梅斯公爵改变主意。 这下子，山姆威尔对自己的高庭之行更加充满了信心。 大队人马在城外渐渐放缓速度，几支骑兵小队越众而出，快速来到城下。 为首的两人正是金树城领主马图斯·罗宛伯爵和亮水城长子，也就是山姆威尔的舅舅，阿勒肯·佛罗伦爵士。 “蓝道！你生了个好儿子啊！”马图斯伯爵老远就叫道，声音洪亮。 只是这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总透着一股调侃的味道。 蓝道伯爵嘴角微微抽搐，总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马图斯，欢迎来到角陵。” 马图斯伯爵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上前给了蓝道伯爵一个热情的拥抱。 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稔，应该是老相识了。 随后，马图斯伯爵就看向山姆威尔，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凯撒男爵，你父亲以前老是说你不配当他的继承人，现在看来啊，是他自己没眼光！哈哈哈，一个能在绝境之中杀死‘红毒蛇’，又一剑砍翻四位白骑士的人物，他居然觉得不配继承角陵！哈哈哈哈！” “您过奖了。”山姆威尔只能说着谦虚的话，然后目光偷偷去看表情极为精彩的蓝道伯爵。 嗯，很舒爽。 随后，马图斯伯爵则上前跟玛格丽问候行礼。 “玛格丽小姐，我赞赏你的勇气，也支持你的行为。梅斯真是糊涂，居然想让你嫁给乔佛里那种疯子和蠢货，呵呵。” 玛格丽甜甜一笑，道：“马图斯大人，感谢您的支持。我也多次从祖母口中听到对您的赞赏，她说您是河湾地最英明领主之一。” 马图斯伯爵哈哈大笑，似乎很开心能得到奥莲娜夫人的称赞： “蓓珊妮曾对我说，你跟奥莲娜夫人很像。我当时还不以为意，觉得你这样娇艳的玫瑰怎么会和奥莲娜那个刺人的荆棘相像。但从私奔这件事看来，你们祖孙女还真是同一类人。哈哈哈哈。” 山姆威尔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动。 马图斯伯爵口中的“蓓珊妮”是其妻子，蓓珊妮·雷德温。 此女是“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的侄女，也是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的妹妹。 贵族之间的联姻关系就是这样，错综复杂，利益也因此被纠缠在了一起。 罗宛家族这次明确站在了鹰嘴屿这边，会不会让河湾地的另一个大家族——雷德温家族也顺势倒过来？ 如果雷德温也加入这个“反狮联盟”，那高庭几乎就真的别无选择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雷德温家族与提利尔家族的关系显然更加紧密一些。 这时一辆马车也缓缓来到城门口，门帘掀开，走出一位身形微胖，面容慈祥的妇人。 她就是山姆威尔的母亲——梅丽莎·佛罗伦。 接着，梅丽莎夫人又从车中扶下一位少年，赫然正是山姆威尔的弟弟，狄肯·塔利。 (本章完) 207 侍从 亲眼看到弟弟狄肯死而复生，山姆威尔的心情格外激动。 但激动之余，他也隐隐有些担忧。 因为按照原著，光之王的这个复活术，其实是有缺陷的。 比如“闪电大王”贝里·唐德利恩，每一次复活后他都会失去一段记忆，至于“石心夫人”凯特琳·徒利，在复活后更是成了一个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 那么，狄肯在被复活后，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的伤还没有修养好，所以无法向诸位大人行礼。”梅丽莎夫人扶着儿子，代他向众人道歉。 “没事就好。年轻人在战场上受些挫折是好事。”蓝道伯爵淡淡开口。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这位角陵伯爵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其实狄肯战死后，海尔·亨特爵士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递给了自己的封君。 红彗星之后，狄肯死而复生，海尔爵士也是被吓得不轻，这才连忙又派人再回角陵送信。 所以蓝道伯爵确实曾收到过儿子的死讯。 后来收到来信说狄肯又活了的时候，蓝道伯爵的心情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他在破口大骂海尔·亨特不靠谱，连是死是活都搞不清的同时，也特意让妻子带人前去迎接，顺便确认。 他自己留在领地看似稳如老狗，但其实心里担忧得彻夜失眠。 这会儿亲眼见到儿子无事，蓝道伯爵才算是放下心来。 狄肯在母亲的搀扶下，上前向父亲问候，只是眼神中没有都少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潜藏着不少困惑和迷茫。 打招呼的语气也透着陌生。 “哥哥！”倒是在看到山姆威尔的时候，狄肯突然变得格外激动，“你是怎么在多恩人的包围下杀出来的？还有红毒蛇，你居然真的杀了他！太厉害了！还有乔佛里……对了，还有龙！哥哥，你的龙呢？” 山姆威尔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笑道： “克利奥帕特拉去林子里猎食了。” 每次山姆威尔和玛格丽独处，他都会将白龙放出去狩猎。 这倒也不是担心白龙打扰了两人，只是觉得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点东西…… “那等它回来，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好了，好了。”梅丽莎夫人劝住了小儿子，“这些不着急的，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屋躺着吧。” 说完，梅丽莎夫人又拥抱了一下久别重逢的大儿子，在山姆威尔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吻。 一番寒暄后，众人进了城堡。 蓝道伯爵早就命仆人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以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们。 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秋日里的一丝寒意，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 宴会大厅的灰石墙壁上挂上了角陵、鹰嘴屿、亮水城、金树城的旗帜。 一位穿着花哨衣服的吟游诗人拨弄着琴弦，高唱歌谣，可惜在酒杯碰撞、酩酊交谈的喧闹声掩盖下听不太清楚。 马图斯伯爵的次子，诺亚·罗宛才十三岁，这次跟随父亲征讨多恩，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所见到的一切都让这位少年无比震撼。 尤其是那位凯撒男爵。 此人所做的一切简直跟童谣故事中的英雄们一样。 他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坐在高台上的鹰嘴屿男爵，对方穿着天蓝色的丝质长衫，漆黑的笔挺马裤，脸上带着利如刀锋的笑容。 诺亚发觉自己几乎无法将视线从男爵身上抽离，脑中反复翻腾着对方手持从天而降的燃烧巨剑，杀死那个可恶伪王的一幕。 这才是王者应有的风范！ 罗宛家族的少年如此想着。 还有鹰嘴屿男爵身边的玛格丽小姐，她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丽，镶满蓝宝石的头冠将她柔软卷曲的棕发箍起，小鹿般的眼眸中流淌着温婉如水的柔情，让诺亚不敢多看。 还有龙。 尤其是龙！ 诺亚看的最多的，还是那条盘踞在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 乳白色的鳞片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着妖异的微光，半透明的双翅搅乱空气，卷起一阵阵迷蒙的雾气，亮红如血的眼睛扫视全场，刚好与诺亚的目光相碰。 白龙闪动翅膀，发出无声的咆哮。 诺亚如遭雷击，慌乱地移开目光，鼻间仿佛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跃出嗓子眼。 这下诺亚更不敢乱看了。 只是不停地喝着酒，直到他听到一阵惊呼。 一抬头，诺亚就见那条白龙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桌上，伸出长蛇般的脖颈叼起了盘子里的烤鸡。 诺亚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所有声音都仿佛变得无比遥远，模糊不清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视野中，只剩下这条妖异不似凡间生物，而又散发着摄人气息的白龙。 “克利奥帕特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回来。” 白龙这才挥动着翅膀，飞回了主人身边，嘴里也没忘将烤鸡带走。 灼热的气流扑打在诺亚脸上，让他半晌没回过神来。 直到身边的骑士提醒他，鹰嘴屿男爵在向他道歉，诺亚才猛地站起来回礼，紧张之下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马图斯伯爵发出宏亮的笑声，道： “山姆，这是我的小儿子，诺亚。自从见识了你在天及城宴会上一剑砍翻四位白骑士后，就彻底成了你的崇拜者。来时路上还跟我说要成为你的侍从。怎么样，能不能让这小子给你牵马？”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权游世界的侍从可不是简单牵马提剑，给主人当仆从。 这是一种更类似于师徒的重要关系。 侍从确实需要给骑士牵马、拿武器、保养装备，但骑士也会教导侍从战斗技巧、骑士之道，如果是大领主的话，还会教导侍从统治之道。 将来也会由主人给侍从册封为骑士。 所以七国贵族子弟都会以给大领主，或者出名的骑士当侍从为荣。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一种几乎仅次于联姻的政治表态。 马图斯伯爵当众让自己的次子给山姆威尔当侍从，那么鹰嘴屿与金树城也就因此有了更加紧密牢靠的联系。 “好！”马图斯伯爵再次哈哈大笑，朝小儿子招招手，道，“来吧，诺亚，从今天起，你就好好跟随凯撒大人。” “是，父亲！”诺亚兴奋地小脸微红，上前郑重其事地向山姆威尔行礼，目光又忍不住去偷看了一眼白龙。 可惜白龙正忙着对付从他盘里抢来的烤鸡，没功夫理他。 山姆威尔收下一位新侍从，心里高兴之余也难免有些得意。 毕竟那可是金树罗宛的次子，按理说，以山姆威尔鹰嘴屿男爵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接收这样一位侍从的。 但马图斯伯爵却主动将儿子送过来。 这可不仅是因为这次蓝道伯爵组织的“反狮联盟”，更是这位金树城伯爵对于山姆威尔地位的一种认可。 哪怕只是一个小男爵，但山姆威尔靠着在战场上打下的威名和一条白龙，如今也能跟这些河湾大领主们平起平坐了。 宴会过半，仆人们撤去了大厅中间的长桌，留出一块空地，乐手们演奏起节奏欢快的歌曲。 玛格丽拉住山姆威尔的手，笑吟吟道： “走吧，山姆，我们去跳舞！” “好。” 208 小会 晚宴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蓝道伯爵、马图斯伯爵、阿勒肯·佛罗伦爵士，还有山姆威尔四人却转到了一个小房间。 侍女奉上茶水，然后迅速离开。 这是一次私密的会议，也是一次重要的会议。 在蓝道伯爵的组织下，河湾地不满兰尼斯特家族的势力代表第一次聚集在了一起，所要议论的东西将会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七国局势的发展。 山姆威尔表面镇定，但心里也难免有些激动。 虽说这些人其实更多是在意河湾地将在接下来的政治风暴中如何站队，但不能不承认，他们也会在客观上帮助山姆威尔娶到玛格丽。 来到这个世界快三年了，山姆威尔从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开拓骑士，终于成长到有资格加入到这场权力游戏的地步。 他志得意满地端起茶杯，小口啜饮，耐心地等待着大佬们先开口。 “山姆，玛格丽怀孕了吗？”蓝道伯爵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山姆威尔呛到。 与会的另外两人倒是面不改色，似乎觉得蓝道伯爵的问题很恰当。 “还没有。”山姆威尔平复了一下气息，闷声道。 刚刚还觉得自己终于有点执棋者模样的他，现在觉得自己更像头种马…… “尽快。”蓝道伯爵催促了一句。 “能种下种子当然好。”马图斯伯爵笑呵呵道，“但我们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以我对奥莲娜夫人的了解，她若是真不想让玛格丽嫁给山姆，哪怕见到孙女大着肚子也只会赐下一杯月茶。” 山姆威尔知道，月茶是一种用来避-孕和堕-胎的草药茶。 以他对奥莲娜夫人的了解，对方还真会做出这种事情。 “奥莲娜夫人现在是什么态度。”山姆威尔连忙将话题转移，几个大老爷们谈论关于他跟玛格丽的私事总让他很不自在。 “不好说。”马图斯伯爵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放缓了语气，看样子是在思考，“‘荆棘女王’的态度谁也摸不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必然会做出对高庭最有利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伤害到自己孙女，或者其他河湾贵族的利益。” “所以我们不能将选择权交给提利尔家族。”阿勒肯爵士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位佛罗伦家族长子应该是在场除了山姆威尔之外，最不希望看到河湾地倒向兰尼斯特家族的人了。 毕竟佛罗伦家在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那边可是下了重注的，一旦这位鹿家老二坐上铁王座，他们就能收获一位王后。 “只要我们让梅斯·提利尔看到河湾地有足够多的家族不愿屈服于兰尼斯特，相信他也不敢违背众人的意愿。”蓝道伯爵道。 “不错。”马图斯伯爵立刻点头附和。 阿勒肯爵士颇有些急切地说道：“关键在于我们还能拉拢到哪些盟友。” “培克家族怎么样？”马图斯伯爵道，“他们一向不老实。” 培克家族是星梭城领主，领地就在角陵东边，而他们也确实如马图斯伯爵所言，一直都不老实。 在园丁王统治河湾时期，培克家族就是河湾地最强大的家族之一。他们曾经为了河湾王的宝座而跟曼德勒家族大打出手，造成了河湾地十年大乱，最终后者战败被迫逃离河湾，前往北境，如今成了史塔克家族麾下的重要封臣，白港领主。 坦格利安王朝时期，培克家族在“血龙狂舞”后一度权倾朝野，但在黑火叛乱期间，培克家族由于支持戴蒙·黑火而遭到牵连，实力遭受重创，如今也低调了许多。 马图斯伯爵在说出这个家族的时候，看了山姆威尔一眼。 山姆威尔知道，对方估计是将能孵化巨龙的他当成了黑火余脉，而以培克家族跟黑火的渊源，确实很有可能会支持他。 但听到这话，蓝道伯爵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十分确定山姆威尔就是自己和妻子生下的孩子，不是什么狗屁黑火，但孵化巨龙一事，又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至今一直装鸵鸟…… “培克家族未必会加入我们。”蓝道伯爵冷冷道，“别忘了他们跟兰尼斯特家族是姻亲。” 山姆威尔一开始还以为老爹是恼羞成怒，但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提图斯·培克伯爵好像确实娶了一位兰尼斯特老婆。 “玛歌夫人是兰尼斯特旁系，不算什么重要联姻。”马图斯伯爵道，“我看提图斯伯爵未必就不能争取过来。” 确实，联姻根据对象的地位不同，也是分等级的。 山姆威尔也开口道：“我也觉得可以试试。别忘了当年协助铁王座镇压培克叛乱的主力正是西境军队。很难说培克伯爵对兰尼斯特家族是什么态度。” 而且他还从原著中知道，现在培克家族就有三位成员在狭海对岸的黄金团中效力，这可是个支持坦格利安复辟的佣兵势力。 可见培克家族确实是黑火的死忠。 “行，那就试试吧。”蓝道伯爵也没有坚持，“还有其他家族可以拉拢过来吗？” “奥克赫特家族估计是不可能了。”马图斯伯爵又看了山姆威尔一眼。 山姆威尔尴尬地举起茶杯喝水。 古橡城的奥克赫特家族也是河湾地最有权势的大家族之一，当代领主是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但她的儿子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作为御林铁卫的白骑士，刚刚在天及城被山姆威尔一剑给斩了。 所以…… “我觉得海塔尔家族或许可以拉拢。”山姆威尔开口道，想要为自己的“失手”弥补。 “海塔尔？” 其余三人听到这话都皱起了眉头。 旧镇的海塔尔家族当然是河湾地首屈一指的强大家族，但关键是，他们跟提利尔家族关系极为紧密。 梅斯公爵的妻子就是雷顿·海塔尔伯爵的女儿。 有这层关系在，要让海塔尔家族站在提利尔家族的对立面可不容易。 山姆威尔便解释道：“在过来的路上，雷顿·海塔尔伯爵让其封臣马丁·穆伦道尔子爵传了口信，邀请我前往旧镇，说是想看看龙。” “你最好别去。”蓝道伯爵立刻道，“学城厌恶巨龙和魔法，至于海塔尔家族，他们态度暧昧，你也要当心。” “我当然不会去旧镇。”山姆威尔道，“我觉得倒是可以邀请雷顿伯爵前来高庭，给他看看白龙，顺便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他这么热衷于龙，或许可以拉拢。” “我认为可以试一试。”马图斯伯爵道，“只要我们将海塔尔家族拉拢过来，那梅斯·提利尔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其他家族怎么想也就无所谓了。” “可以。”蓝道伯爵也点头同意，“你待会儿就写封信，让亚达学士派渡鸦送去旧镇。” “好。” 之后几人又讨论了一下河湾其他家族的拉拢可能，但相比于海塔尔家族这样的重量级家族，其余家族的立场确实都不太重要了。 散会后，山姆威尔先是去给雷顿·海塔尔伯爵写了一封信，交给学士后，他又去了弟弟狄肯的房间。 母亲梅丽莎夫人也在。 “恢复得怎么样了？”山姆威尔在床边坐下。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亚达学士说再修养个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只不过……”梅丽莎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只不过狄肯似乎伤到了脑子，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山姆威尔暗道一声果然。 “没事，可以慢慢回忆。” “越是久远的事情，我越是记不清了。”狄肯苦恼道，“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跟着哥哥在多恩厮杀的经历，我记得我们在沙海上冲锋，记得攻破科格尔家族的城堡，记得在圣堂的火海中战斗……” “等等！”听到这里，山姆威尔突然叫停弟弟，“你说你记得在圣堂的火海中战斗？” “是呀。”狄肯点头，“我当时就在哥哥身边，我们高唱着七神之歌，战斗至最后一刻。” 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因为弟弟明明是骑马冲出了圣堂，怎么可能跟自己在火海中并肩作战？ 而且，那场大火吞噬了整座圣堂，除了他这个“不焚者”怎么可能还有幸存者。 记忆错乱了？ 是复活术的副作用？ 还是光之王搞的鬼？ 山姆威尔不动声色，又问了狄肯一些问题，确认对方的性格和情绪基本都跟原来没变化，不过确实记不清了好多东西，甚至连三个妹妹的名字都说的磕磕巴巴。 倒是看向山姆威尔的目光分外炙热，如果说原先弟弟对他的感觉是崇敬的话，那现在简直显得有点狂热了。 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继续跟随山姆威尔战斗。 这种变化山姆威尔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或许等回去后可以问一问梅丽珊卓那个神棍。 “山姆，你们是不是要去高庭了？”梅丽莎夫人问道。 “是的，母亲。”山姆威尔回答，“计划下周出发。” “好。”梅丽莎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一定要娶到玛格丽小姐啊。”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眼神中有着强烈的自信： “放心吧，母亲。她注定会嫁给你儿子的。” 209 国王们 狂躁的海风扫过龙石岛，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怒吼。 高耸在危崖绝壁上的城堡采用瓦雷利亚石工技术建造而成，造型独特，塔楼都被雕刻成巨龙的模样，沿着城堡有诸多形态各异的滴水嘴充当城垛。墙上伸出的龙爪是火炬台，巨大的龙翼将铁匠铺和兵器库笼罩其下，龙尾则构成了拱门、桥梁和室外楼梯。 早在瓦雷利亚末日浩劫来临之前上百年，坦格利安家族便占据着这座岛屿，建立了领地。 但当时的龙王家族并没有关注这座贫瘠的小岛，他们连维斯特洛大陆都不太看得上，在他们眼中，厄索斯大陆才是世界的中心。 直到一场末日浩劫毁灭了巨龙帝国，逃难到龙石岛的坦格利安家族才开始将目光转向西边的维斯特洛大陆。 龙石岛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虽说它扼守黑水湾咽喉要道，但在征服战争之前，这本是个无人关注的岛屿，毕竟那时候的君临城还只是一个小渔村。 伊耿·坦格利安征服六国之后，定都君临，龙石岛的要害地位一下子凸显出来，因此在坦格利安王朝时期，龙石岛一直都是铁王座储君的封地。 簒夺者战争后，劳勃·拜拉席恩将龙石岛封给了自己的长弟——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可惜，对于这个册封，史坦尼斯却并没有感激。 因为弟弟蓝礼·拜拉席恩得到的是富饶的风暴地。 凡事有了对比之后，就很难保持心态平衡了。 但好在，现在属于史坦尼斯的机会来了，艾德·史塔克宣布瑟曦的三个孩子为孽种后，他就是铁王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为什么要把劳勃说成‘吾所深深敬爱之兄长’？”史坦尼斯皱眉道，“我跟他之间没什么感情。” “公爵大……陛下。”克礼森学士年纪大了，总是忘记改口，“这不过是表示敬意。” “这是谎言。”史坦尼斯的语气仿佛钢铁一般坚硬，冰冷，“把它去掉。” 克礼森学士无奈，只好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涂改。 然后清了清喉咙，继续朗读他为国王撰写的送给七国各大领主的书信： “……先王劳勃一世离世后并未留下嫡系后裔，乔佛里、托曼与弥塞拉实为瑟曦·兰尼斯特与其弟‘弑君者’詹姆乱……” 史坦尼斯再次打断：“改成詹姆爵士。不论此人行径为何，他终究是个骑士。” 克礼森学士暗自叹息一声。 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主君，严肃固执，有着极强的正义感，不懂虚伪，不屑撒谎。 但这种“一视同仁”的冷酷，却不会换来敌人的仁慈，只会让自己人心寒。 拜拉席恩家族三兄弟中，蓝礼最受平民百姓爱戴，劳勃最能折服人心，只有史坦尼斯，没人喜欢他。 连他的两个亲兄弟都受不了他。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人认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这种冷酷而近乎无情的正义感。 此时坐在克礼森学士身旁的“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就是其中之一。 簒夺者战争期间，河湾地大军将风息堡围得水泄不通，史坦尼斯在城内苦守一年，粮草断绝，几乎饿死，就是戴佛斯将一艘装满洋葱的走私船开进了风息堡中，救了史坦尼斯一命。 但面对救命恩人，史坦尼斯在将其册封为骑士的同时，却依然砍掉了戴佛斯左手的四节手指，只因为对方是个走私犯。 “善行并不能抵消恶行，恶行也不能掩盖善行，行为各有其报应处置。”这就是当时史坦尼斯对自己救命恩人的话。 正常人或许早就愤怒离去，但戴佛斯却偏偏因此向史坦尼斯献上了忠诚，成了其麾下忠勇无双的“洋葱骑士”。 “……与其弟詹姆爵士乱-伦所生之孽种。根据继承与血统的律法，吾于今日声明，吾乃维斯特洛七大王国铁王座之第一合法继承者，勤王者应立刻宣誓效忠。以新旧诸神之名……” 史坦尼斯再次开口：“新旧诸神改成红神。” 克礼森学士再次皱眉。 他知道，王后赛丽丝·佛罗伦笃信这个红神光之王，而且还请来了一位名叫索罗斯的红袍僧，天天挥舞着冒火的长剑在龙石岛传教。 “陛下，维斯特洛可没有人信奉红神。” “以后就有了。” “洋葱骑士”戴佛斯也连忙劝道：“陛下，我也不建议您改成红神见证，毕竟维斯特洛的贵族和平民都只知道七神和旧神。” 史坦尼斯面无表情道：“走私者，你什么时候这么虔诚了？”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虔诚。”戴佛斯恭声道，曾经作为走私者的人当然不敢自称虔诚，“但我依然会每周做礼拜。我也相信是圣母给了我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是铁匠长年保佑我的船只平安归来。” “给你儿子的是你的妻子，保证你的船不被风浪打散的是真正挥舞铁锤的匠人。至于给了你如今身份地位的，则是我！” “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该随意更换信仰。这会让贵族们认为您是一个狂妄的国王，平民们恐怕也很难爱戴您。” “他们什么时候爱戴过我！”史坦尼斯猛然站起身，走到面南的窗前，远眺辽阔的海洋，“从我当年亲眼目睹‘傲风号’触礁沉没的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不再信奉七神！任何坐视我父母淹死的残酷神祇，都不值得我的信奉！ 那些修士们成天对我唠叨世间的一切公平正义都来自七神，但我所见到的种种公平正义，却都是人力所为！ 反而那些狗屁七神，只会干看着什么也不做！ 所以，我宁愿选择这个红神，至少祂确实展现出凡人所不能及的力量，真实的力量。” 戴佛斯劝道：“陛下，如果您说的是索罗斯的那把火焰剑，请相信我，它只是看起来唬人。” “不。我说的是真正的力量，火焰中蕴含的力量！”史坦尼斯侧头看向壁炉中跳跃的火焰，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一幕幕恐怖的幻象，“我需要这股力量。” 戴佛斯想起了从天及城传来的那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一开始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一剑砍翻四位白骑士，但随着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相信。 听说那位弑君者挥舞的就是一把燃烧的红剑…… 这便是火焰的力量么？ 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巴。 见属下不再言语，史坦尼斯霍然回头，冷冷道： “立刻按照我的意思修改好，然后将我们手上的渡鸦全部放出去！” “是。”克礼森学士只得无奈应下。 史坦尼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在他面前，是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命人打造的巨大木桌，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维斯特洛大陆的全幅地貌。 与龙石岛相对应的位置经过精心设计刚好便是史坦尼斯的座位。 这一刻，整个七大王国都仿佛在这位国王的掌控之中。 —————————— 君临，红堡。 年幼的国王坐在御前会议首位，屁股下面加了一堆垫子，这才让他够着桌面。 “还剩最后几张了。”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看出了国王的不耐烦，便开口保证。 托曼委屈地抿抿嘴，却还是乖乖地用稚嫩的胖手握住羽毛笔，准备签字。 凯冯将一张羊皮纸递了过去，解释道： “这张文书判处山姆威尔·凯撒弑君叛国，并要求梅斯·提利尔公爵立刻褫夺凯撒家族一切爵位、城堡、封地，将此人押送至君临接受审判。” “我听说凯撒有条龙。”一旁的财务大臣“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突然开口道。 凯冯点点头：“我没忘记。不过，那条龙可不好处理。我们又没有驭龙者，要么任由士兵将其杀死，要么任其逃离成为野龙。” “太浪费了。”提利昂一脸可惜。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凯冯耸耸肩，“而且，这道谕令能不能执行全看提利尔家族的意愿。现在我们可没空去管这个凯撒。” “这话没错。”提利昂挪动着小短腿在椅子上换了姿势，“史坦尼斯散发出来的文书，叔叔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凯冯嘴角上翘，有些不屑，“这家伙还是那个脾气，又臭又硬，他这样子是不可能赢得人们爱戴的，不足为惧。” “史坦尼斯确实不是个讨喜的家伙，连他的亲生兄弟们都受不了他。不过，风暴地贵族应该还会有不少人承认他的，毕竟他姓拜拉席恩。”提利昂提醒道。 “风暴地大军陷在多恩，贵族们未必舍得将最后一点家底掏出来支持史坦尼斯，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拒绝的借口。而你父亲已经帮他们找好了借口。”说着，凯冯已经将另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国王，“这份文书正式赐予先王劳勃一世的私生子艾德瑞克·风暴以嫡出身份，并任命其为风息堡公爵，风暴地守护。” “这个主意不错。”提利昂微笑颔首道，“这位艾德瑞克·拜拉席恩公爵要想保住自己的合法性，就必须承认托曼国王的正统性。这下风暴地贵族就有借口拒绝史坦尼斯了，啧啧，父亲真是好手段。” “风暴地暂时只能这样处理，不让他们形成统一合力给我们添乱就好。”凯冯爵士将国王签好字的文书收起，“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艾德·史塔克纠集起来的北方势力那边。为此，河湾地的倾向非常重要。” 提利昂朝国王笑了笑：“所以还是要我的好侄儿尽快娶到那朵‘高庭玫瑰’呀。” “是你的外甥。”凯冯瞪了提利昂一眼，纠正道。 “对对，外甥，外甥。”提利昂耸了耸肩，给了国王一个逗弄的眼神，随后转移了话题，“那我的好父亲呢？他现在在哪？” “你父亲已经率军前往赫伦堡。” 提利昂立刻会意：“这是要卡死北方军队南下的道路啊。” 凯冯点点头，又问道： “我们的粮草没问题吧？” “有大问题！”提利昂夸张地叫道，“国库的情况你也清楚，之前为了供应乔佛里的大军，本就已经够吃力的了，现在又要打仗……” “兰尼斯特家族会支持一些。” “那就没问题了。”提利昂得偿所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他还是提醒道，“不过，粮草供应还真不是光有钱就行。君临之前的粮食全靠河湾与河间两地供应，现在河间地跟着艾德·史塔克反了，君临的五十万居民还有我们的大军就全都指望着河湾的粮食了。万一联姻不成……”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联姻成功。”凯冯说着，又将一张羊皮纸递给国王，“陛下，这份文书任命梅斯·提利尔公爵为法务大臣，列席御前会议。” (本章完) 210 抵达高庭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山姆威尔一行人抵达了高庭。 长夏结束后，原本是绿色天堂的高庭也披上了一层淡黄的外衣。 在仆人的带领下，山姆威尔等人穿过迷宫花园和三道白色城墙，进入城堡内部。 “父亲回来了吗？”玛格丽·提利尔问道。 “老爷还没有回来。”仆人恭敬地回答，“不过应该快了，昨天已经有骑士回来报信，回撤的大军已经过了果酒厅，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到了。老夫人让我安排各位贵客先休息。” “好。” 山姆威尔明显能感受到提利尔家族的冷淡，四位大贵族联袂前来，居然提利尔家族居然没有一位家族成员出来迎接。 当然，这也不算意外。 奥莲娜夫人肯定能看出这四家来者不善。 更何况还有山姆威尔这个带着“高庭玫瑰”私奔的诱拐犯在，提利尔家族现在这样或许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好在一路上玛格丽当着称职的“导游”，笑语晏晏地给贵客们介绍着城堡的布置，还有其背后的故事，倒不至于让气氛变得过于尴尬。 将一行人安顿好后，玛格丽拉着山姆威尔的手，悄悄道： “山姆，你们先休息，我去见见祖母，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晚点我再来找你。” 玛格丽踮起脚尖送上一吻，然后飘然离去。 她也没有回屋换身衣服，就这么带着一路风尘找到了奥莲娜夫人。 “荆棘女王”此刻正在一座高大优雅的圆塔上喝茶，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城堡外方圆几十里的庄园和田野。 也能清楚地看到刚才山姆威尔一行人进城的情况。 “祖母。”玛格丽走到奥莲娜夫人身边，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奥莲娜夫人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道： “告诉我，乖孙女，为什么选择凯撒？” “乔佛里·拜拉席恩和山姆威尔·凯撒，这两人之间选一个。”玛格丽道，“真不是什么艰难的选择。” 奥莲娜夫人轻哼一声：“你如果不愿嫁给乔佛里，直接拒绝就行了，干嘛还要搞出私奔这出戏。” “因为我喜欢山姆呀。”玛格丽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很小我就教过你。”奥莲娜夫人脸上浮现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要让感情左右了自己的决定。” “抱歉祖母，我让您失望了。”玛格丽低着头，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但人哪能没有感情呀。您告诉我救济流民只是为了体现亲民的姿态，赢得他们的爱戴，但每次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农夫时，我依然忍不住心痛。” “你可以心痛，但决不能就此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否则这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而一旦有了弱点，你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就很容易成为猎物。” 玛格丽咬着嘴唇，反驳道：“但仁爱之心也是一种高尚的品格，或许会成为弱点，但也会赢得民众的爱戴。” “你把民众想的太好，太聪明了。”奥莲娜夫人冷冷道，“他们实际上要更加愚蠢，更加不可理喻。 当年灰疫-病席卷旧镇，夺去了全城近乎一半人的生命。昆顿·海塔尔伯爵下令烧光了港口的船只，紧闭城门，不让任何人，甚至包括海塔尔家族的族人出城，以免搵疫蔓延。 按理说，七国贵族平民都要感念昆顿伯爵的恩德，但事实上呢？你听过吟游诗人传唱他的名字吗？ 没有。 搵疫结束的那一天，昆顿伯爵走上街头，试图与民众们一同庆贺渡过浩劫，但却被愤怒的愚民们残忍杀死。 他们不仅没有感恩拯救了他们的英雄，反而将灾难归咎于他。 你看，这就是仁爱的下场。” 玛格丽听后沉默不语。 奥莲娜夫人看到了孙女眼中的固执，暗自叹息一声，放缓了语气： “玛格丽，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点缀。你一定要认清这一点。别看兰尼斯特家族现在好像焦头烂额，但君临还在他们手里，坐上铁王座的是瑟曦的次子托曼。 千万别小看泰温·兰尼斯特，这是个曾掌控七国权柄长达二十年的人物，不论是艾德·史塔克，还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都斗不过他。 而若是再加上我们，那谁也夺不走狮子的王座。 作为回报，我们也将拥有一个王后之位。 你告诉我，跟着山姆威尔·凯撒去找兰尼斯特的麻烦，我们能得到什么？” “龙。”玛格丽沉声道，“祖母，您刚才肯定也亲眼看到了，山姆有一条白龙！” “是的，我看到了。”奥莲娜夫人撇撇嘴，“但只有小狗一样大。能烧死几个人？” “龙会长大的。” “但那要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奥莲娜夫人冷笑道，“而且幼龙是最容易被杀死的。当年君临的一群暴民都能冲进龙穴，杀死里面的幼龙。你确定山姆威尔的这条能顺利成长到‘黑死神’贝勒里恩的程度？” “如果山姆威尔有条‘黑死神’，那他也不会需要提利尔家族的支持了。”玛格丽越说底气越足，“祖母，如果我们支持兰尼斯特，获得的王后之位能保证家族多久的繁荣？十年？二十年？ 但如果支持凯撒，我和他的子嗣将会是真龙血脉！ 巨龙成长耗时很长，但一旦成年，就能保持几百年的威慑！ 这才是真正能将提利尔家族推上权力巅峰的契机！” 奥莲娜夫人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理由才算像点样子。” 但随即她就话锋一转，训斥道：“但我怎么听说，你爬上凯撒的战马决心跟他私奔的时候，他还没孵出巨龙？” 玛格丽吐了吐小舌头，随即摇晃着奥莲娜夫人的手臂，试图蒙混过关： “祖母，不管怎么样，您就说我的这个想法可不可行吧？山姆可是我亲手册封的骑士，现在只要我们坚定立场支持他，将来他一定会给予提利尔家族丰厚的回报。这不比去支持狮子家的那些孽种强呀。” “凯撒确实更有潜力。”奥莲娜夫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我却觉得他恐怕撑不到巨龙成年，现在狮子跟鱼狼鹿鹰斗得正凶，当然顾不上他，但一旦双方分出胜负，不管谁赢谁输，都会掉过头来对付凯撒！” 玛格丽却道：“所以我们才要趁着七国大乱的间隙，与山姆结盟，帮助他发展壮大呀。” 奥莲娜夫人再次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便是结盟，也要分清主次。傻姑娘，你这么急吼吼把自己送出去，提利尔家族还有什么筹码？而且这次凯撒、塔利、罗宛、佛罗伦一起前来高庭，分明就是要强行逼迫我们让步。哼！这是封臣对主君该有的态度？” 玛格丽试图帮男人解释：“其实山姆威尔也是担心您会对他不利，所以才做出了一些自保行为。请您放心，他们真的没有僭越的心思。” 奥莲娜夫人轻哼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玛格丽顿时不说话了。 她从小接受祖母的教导，又在公爵之家耳濡目染，在权利斗争方面自然不是小白兔，所以当日在角陵见到亮水城和金树城的军队时，立刻就明白过来山姆威尔的打算。 很多时候，她其实也在不停地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祖母。”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您和父亲是什么态度，我已经认定山姆威尔了，即便不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也会跟着他私奔。” “愚蠢！”奥莲娜夫人气得发抖，“我这么多年都白教你了！历来为爱情而盲目的贵族，都没有好下场！雷加·坦格利安和莱安娜·史塔克这才死了没几年，你就忘了吗？” “抱歉，祖母。”玛格丽嘴上道着歉，但眼神却分外坚定，“当年‘人瑞王’杰赫里斯和亚丽珊王后也是为爱情而盲目，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太后、国王之手、总主教……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但他们还是勇敢地走到了一起。 事实证明，他们的结合受到了诸神的祝福，从而共同缔造了坦格利安王朝中最辉煌的一个盛世。” 奥莲娜夫人冷笑道：“你知道你在将一个小男爵跟坦格利安家族史上最睿智的国王相比？” “山姆威尔·凯撒必将成为一位伟大的国王！”玛格丽骄傲地宣称，“我也将成为一位伟大的王后。” 奥莲娜夫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孙女，这位从小就梦想着成为王后的女孩，这一刻在祖母眼中，竟真有了一番母仪天下的气质。 奥莲娜夫人忽然欣慰地笑了：“那么，你现在是在用王后的身份在向我下命令？” “当然不是。”玛格丽扑进奥莲娜夫人的怀里，重新变成了那个撒娇的小女孩，“我是以孙女的身份请求您。请求您祝福我和我爱的骑士。” 奥莲娜夫人低头沉默，似乎还在犹豫。 玛格丽看出了祖母的挣扎，连忙再次温声劝道：“祖母，我只求您在接下来的争端中保持中立，好吗？” “呵！中立？”奥莲娜夫人冷笑道，“我要是不管，就凭你那个充气鱼父亲斗得过蓝道·塔利、马图斯·罗宛这些人？” “我只是觉得，提利尔家族也该尊重一下封臣们的意见，如果真的有太多家族都不愿支持兰尼斯特，我们强行违背他们的意愿也不是件好事。所以，就让他们自己做出决定，好吗？” 奥莲娜夫人眯起眼睛，警觉道：“这是他们让你来跟我这么说的？” 玛格丽连忙摇头：“不，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您也不希望提利尔家族在河湾地孤立无援吧？那样就算我们得到了王后之位，又有什么意义？” 奥莲娜夫人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好。那就让我们听听河湾贵族们的意见。两周后秋狩，贵族们齐聚高庭，就让他们自己决定河湾地该何去何从吧。” “谢谢祖母！”玛格丽欢呼一声，再次亲了奥莲娜夫人的脸颊。 奥莲娜夫人将孙女抱紧，叮嘱道： “记住，不要把一下子将自己的筹码全都交出去。不然你将来拿什么拴住男人！” “好的。”玛格丽微笑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祖母的劝告。 (本章完) 211 玻璃蜡烛 “奥莲娜夫人答应两不相帮？” 山姆威尔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玛格丽笑吟吟道：“是的，祖母亲口承诺的。所以接下来就看你们能不能说服足够多的河湾贵族让我父亲改变主意了。” “放心吧！只要奥莲娜夫人不插手，我们几乎就有十成十的把握！” 山姆威尔兴奋地说道。 没有“荆棘女王”干预，如果他们都搞不定“充气鱼”，那干脆也别玩了，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老狮子打上门来吧。 “这次你真是立大功了！”山姆威尔将玛格丽搂紧怀里，语气变得暧昧起来，“我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说着就要抱着少女进自己房间。 但玛格丽却笑嘻嘻地挣脱开来，道： “这里可是高庭，我们还是不要那么明目张胆，这样会给我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吧。”山姆威尔也觉得确实该尊重一下玛格丽，便也没有坚持。 “那我先回去了，伱早点休息。”玛格丽给了男人一个温柔的吻，随后飘然离去。 望着少女婀娜的身姿消失在走廊尽头，山姆威尔有些怅然若失。 独自回到房间，却始终没什么睡意。 克利奥帕特拉倒是已经蜷缩成一团，用细长的尾巴盖住眼睛，睡了过去。 他在床上干躺了一阵，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便起身出门散步。 此时夜色已深，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洒遍庭院，给院中的石雕、喷泉还有玫瑰花披上了一层淡雅的薄纱。 山姆威尔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无人小径，不知不觉间便来到神木林。 林中多是橡树与柏树，繁茂的枝丫如同一个个巨伞。 山姆威尔越往林中深处走，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静谧和安宁。 “谁？”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山姆威尔·凯撒。” 山姆威尔前行几步，就在一颗巨大的鱼梁木下见到了一位身形瘦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留着络腮胡子，面容与玛格丽有几分相似，目光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晚上好，维拉斯爵士。”山姆威尔认出了这位梅斯公爵的长子。 “晚上好，凯撒男爵。”维拉斯道，“你也睡不着吗？” “是呀。所以出来走走，顺便欣赏一下美丽的高庭。”山姆威尔目光停留在眼前的鱼梁木上，好奇地问道，“没想到高庭的神木林中居然也有心树。” 维拉斯解释道：“它们叫‘三咏者’，传说是当年‘青手’加尔斯亲手种下的，所以哪怕我们已经改信七神，它们也一直保留到现在。”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这是三棵鱼梁木，因为枝丫相互交缠，所以看起来像是一颗巨型心树。 三棵树干上都雕刻着巨大的人脸，红色汁液流淌而下，恍如泣血。 看到它们，山姆威尔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穿上【时光】铠甲时所见到的那些幻象，尤其是那些在绝境长城外的心树，以及那位犹如冰雪雕塑般的绝美女人。 “玛格丽真的很喜欢你。”维拉斯的声音将山姆威尔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也很喜欢她。”山姆威尔坦诚道。 “我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跟人私奔。而且是跟着一位男爵。”维拉斯笑容温和，看向山姆威尔的目光也没有带任何敌意，“要知道，玛格丽从小就梦想着要当王后。” “这个梦想未必不能实现。” 维拉斯哈哈大笑：“是巨龙给了你这般自信吗？” “在巨龙诞生之前，我就已经给了玛格丽这样的承诺。” 维拉斯笑得更开心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妹这么喜欢你了，凯撒。不过，我劝你还是低调一些好。在维斯特洛，崇敬拥戴巨龙的人和恐惧厌恶巨龙的人，真说不准哪个更多。” “谢谢您的提醒。”山姆威尔表面摆出谦虚的姿态，其实没将维拉斯的劝告放在心上。 都有了条巨龙了，他还怎么低调？ 他就是满世界地宣称自己没有野心，谁会信？ 难道那些权谋家们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巨龙长大，直到有一天成为另一个“征服者”？ “说实话，山姆，我是支持小妹嫁给你的。”维拉斯突然又道。 “感谢您的认可。”山姆威尔真诚地说道，“如果您是高庭之主就好了。” 维拉斯失笑着摇头，道： “我知道你对我父亲有怨气。他有时候脑子确实容易转不过弯来，而且太过注重眼前的利益，看不到长远。但是山姆，你们四家联袂前来高庭的举动，实在有些过分了。这只会将矛盾激化。” 山姆威尔没说话。 这就是立场的不同了，他也不想跟未来的大舅哥争论。 维拉斯也没有生气，语气依然温和： “你毕竟是河湾领主，是父亲的封臣。等他回来，你态度好一些，认个错，加上玛格丽在一旁相劝，未必不能让父亲回心转意。” “谢谢您的建议。”山姆威尔淡淡道。 他的纹章是双头鹰，宠物是一条白龙，怎么能像条狗一样去向充气鱼摇尾乞怜？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山姆威尔的敷衍，维拉斯也没有多言，便告辞离去。 树林中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拂动树叶发出的莎莎声。 山姆威尔与面前的三棵心树对视良久，思绪飘飞。 …… 在高庭等了三天，梅斯公爵终于率军返回。 与其一同回来的，除了一众河湾贵族外，居然还有“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 山姆威尔立刻明白，这条充气鱼的态度还是倾向于兰尼斯特家族。 老狮子对这家伙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不过，他也没有担心，毕竟这次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周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狩猎会，到时候河湾贵族齐聚高庭，便是正式摊牌的时机。 这几天，蓝道·塔利、马图斯·罗宛还有阿勒肯·佛罗伦都没有闲着，不断联络着已经抵达高庭的河湾贵族，试探着他们的态度。 高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暗流汹涌。 山姆威尔毕竟还太年轻，没什么人脉，所以也只是跟玛格丽喝喝茶散散步，逗弄一下白龙。 看似无所作为，但其实是在展示自己最大的两个优势——玛格丽的倾心和龙。 只要河湾贵族们时不时地看到这两点，就能潜移默化地被影响。 梅斯公爵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无视山姆威尔，一直没有单独召见他，在宴会上也是假装没有这个人。 山姆威尔也懒得去搭理充气鱼，干脆连主动拜见都省了。 狩猎会开始的前一天，旧镇领主雷顿·海塔尔伯爵抵达高庭，山姆威尔这才亲自上门拜访。 “山姆，好久不见！”雷顿伯爵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打着招呼，语气里也透着亲切。 “雷顿大人，好久不见。”山姆威尔感觉到这位参天塔老翁的态度很不错，顿时信心倍增。 由于之前雷顿伯爵特意说过想见见巨龙，所以山姆威尔这次拜访的时候将克利奥帕特拉也带上了。 白龙安静地蹲在他的肩头，细长的尾巴缠绕在他的左臂上。 但进了房间后，克利奥帕特拉突然激动起来，朝着一支蜡烛发出嘶鸣。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那支放置在房间中央木桌上的一支高高的黑蜡烛。 它是房间中的唯一光源，亮得让人不适，令人不安。 火焰的颜色很古怪，白如新雪，黄如熔金，红似烈焰，但它留下的影子却如此漆黑，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洞。 “这是？”山姆威尔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 “玻璃蜡烛。”雷顿伯爵道，“也有人叫它黑曜石，或者，龙晶、冰冻火。” 果然是它。 山姆威尔知道，龙晶在权游世界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拿来对付异鬼。 原著中，他自己就是用一把龙晶匕首杀死了异鬼，从而得到了“异鬼杀手”的称号。 山姆威尔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这枚神奇的玻璃蜡烛。 它有三尺高，细瘦如剑，螺旋状边沿锋利如刀，正散发着莫名古怪的光芒。 “它靠什么燃烧？”山姆威尔问道。 “龙焰靠什么燃烧？”雷顿伯爵反问。 “魔法？” “是的。”雷顿伯爵坐在了椅子上，示意山姆威尔也落座，“瓦雷利亚的魔法基于血与火。传说利用这种玻璃蜡烛，古代巨龙帝国的巫师们的视线甚至可以穿越高山、海洋和沙漠，他们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展示幻象，或者隔着半个世界互通信息。” “您会这种魔法吗？”山姆威尔愈发好奇。 雷顿伯爵摇摇头：“这种魔法已经失传了。之前魔潮消退，也带走了太多古老的神秘。好在现在，随着新一轮的魔潮来临，它们也将重现人间。就跟你的巨龙一样。” 克利奥帕特拉还在盯着玻璃蜡烛看，目光中透着亲近之意。 这是对同源魔法的亲近？ 山姆威尔忽然有了个想法——让白龙吞噬龙晶会怎么样？ 眼前这枚玻璃蜡烛是雷顿伯爵的，山姆威尔当然不好拿来给白龙当食物。 但龙晶其实并不罕见，龙石岛上就有不少龙晶，只是由于异鬼上千年不出现，龙晶也没有受到重视，被视作普通石头。 不过，山姆威尔觉得龙晶应该没法加速巨龙成长，否则坦格利安家族早该发现这个秘密了。 但看到白龙的表现，山姆威尔觉得还是可以派人去龙石岛上挖点龙晶回来试试。 就算白龙不吃，他自己也可以啃啃，看能不能加属性。 “其实不光是你。”雷顿伯爵目光炯炯地看着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上也有人孵出了巨龙。” “谁？”山姆威尔故作不知。 雷顿伯爵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本章完) 212 雷顿伯爵的暗示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龙妈”也在红彗星降临的那一刻孵化出了巨龙。 而且对方孵化的巨龙应该有三条。 只是算算时间，这才过去一个多月，隔了大半个世界的旧镇伯爵居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看样子，这位雷顿大人一直都在暗中关注那位坦格利安余孽呀。 “雷顿大人，您好像对龙很感兴趣？” 雷顿伯爵微微一笑，也没有否认：“是的。你听过那个流传自亚夏的古老预言吗？” “星辰泣血，长夜将至那个？” “对，就是那个。”雷顿伯爵语气唏嘘，“我以前一直以为雷加·坦格利安是预言中的王子，直到对方在三叉戟河畔被劳勃·拜拉席恩一锤子给敲死。” 他顿了顿，又道： “后来我便将目光投向了狭海对岸的那对坦格利安家族兄妹。‘诞生于盐与烟之地’，丹妮莉丝是在龙石岛降生，那里有海，还有火山，正符合预言，后来等她孵化出三条巨龙，我几乎认定了她就是预言中的王子。但看到你，我又不确定了。” 山姆威尔莫名有些心虚，但表面上却不露分毫： “预言中的王子怎么会是个女人？” 雷顿伯爵点头承认：“没错，这也是我一直疑虑的一点。”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看来雷顿伯爵还没有转过弯来，原著中是绝境长城上的伊蒙学士最先醒悟—— 正如巨龙没有雌雄之分，所以预言中的“王子”也可以是指女人。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去提点雷顿伯爵，他正需要用这个预言来获得海塔尔家族的支持。 “所以您觉得我是预言中的王子？” “目前看来你最有可能。”雷顿伯爵没有将话说死。 山姆威尔精神一振：“那么这次海塔尔家族会站在我这边吗？” 雷顿伯爵微微一笑，道： “海塔尔家族这次哪边都不站。” 真是个滑不溜秋的家伙。山姆威尔暗自吐槽。 不过，这个结果也能接受。 梅斯公爵的权势主要来自于提利尔-雷德温-海塔尔这个铁三角，而这个铁三角中，看似最低调的海塔尔家族其实才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一角，现在海塔尔家族保持中立，梅斯公爵所能获得的支持立刻大减。 “可以。”山姆威尔点头，“那么，就请您稳坐在一边，看看河湾地贵族们究竟是否愿意去支持狮子家的孽种吧。” 雷顿伯爵笑呵呵地点头，目光又转向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问道： “山姆，能不能告诉我，伱究竟是怎么孵化出这条龙的？” “拿剑劈开龙蛋，龙就蹦出来了呀。”山姆威尔一脸认真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雷顿伯爵皱眉。 “哦，还要点一把火。”山姆威尔补充道，“只是注意火候，别把龙蛋烤熟了就行。” “原来是这样。”雷顿伯爵笑呵呵道。 “海塔尔家族有龙蛋吗？”山姆威尔问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孵化，毕竟我有经验嘛。” “我们可没有龙蛋。”雷顿伯爵立刻否认，随即笑呵呵地道，“如果将来找到，或许会请你帮忙孵化。” “乐意之至。” “对了，我听说你的领地里多了一位红神的女巫？”雷顿伯爵忽然转换了话题。 “是的，来自亚夏的梅丽珊卓女士。”山姆威尔点头承认，“当时我中了‘红毒蛇’的毒，是她救了我。”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从红毒蛇的毒药下活下来。” “可能她借用了神的力量。”山姆威尔盯着雷顿伯爵的眼睛，“雷顿大人，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神祇的祝福，往往伴随着代价。”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您觉得，我付出了什么代价？” 雷顿伯爵呵呵笑道：“这我可不好说。但你需要知道，祝福与诅咒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你无法找到一个只有一面的硬币，同样，你不可能只从神祇那里获得祝福。”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了“青铜约恩”，对方在将【时光】铠甲送给自己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雷顿伯爵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开始闲聊。 山姆威尔心事重重地配着他聊了一阵，便告辞离开。 出了门，山姆威尔走在鲜花环绕的长廊上，忽然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弑君者？”山姆威尔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弑君者叫谁？”詹姆·兰尼斯特回击道。 山姆威尔停下脚步，笑呵呵道： “你跟瑟曦的儿子不过是个伪王，算什么君啊。况且，我可不像你，曾立誓守护国王。” 詹姆注意到山姆威尔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断手看，便不自觉地侧过身子，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眼前这位男爵砍掉了他的右手，剥夺了他的荣耀，也剥夺了他的耻辱。 没了这些，他又剩下什么…… 詹姆竭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冷冷道： “誓言？呵呵，你这辈子发了多少誓言？保护妇孺，守护正义，善待弱小，忠于主君……那么多誓言，你都记得清？而当一个誓言与另一个誓言冲突时，你怎么办？当你的主君不再是正义，你是站在主君一边，还是站在正义一边？” “什么时候该站在哪一边不正是需要你自己判断嘛。”山姆威尔道，“你是骑士，不是被誓言操控的木偶。” “说得轻巧。但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詹姆被山姆威尔的眼神深深刺痛。 当年艾德·史塔克率军攻进红堡，看到杀死“疯王”的他高坐在铁王座上时，就是这种眼神—— 审判的眼神。 这种眼神，纠缠了他十多年。 “你的骑士身份是怎么来的？当初梅斯·提利尔持剑搭在你肩头的时候，你难道没有立誓献上忠诚？”詹姆叫道，声音里透着愤恨与斥责，“但现在你在干什么？你的忠诚呢？你的服从呢？你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詹姆对主人的威胁，白龙愤怒地嘶吼一声，一道龙焰喷吐而出。 “克利奥帕特拉，住手。”山姆威尔拍了拍白龙的脑袋。 他可不想在这里烧死詹姆，否则老狮子怕是要发疯。 别看泰温公爵有两个儿子，但他真正承认的继承人，只有詹姆。 那位侏儒小儿子，从来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所以若是山姆威尔杀了詹姆，那老狮子大概率会拼着铁王座不要，也要来高庭为儿子复仇。 他可不想干这种拉仇恨的事情。 火焰停息，但詹姆的袍子已经被点燃，他手忙脚乱地将其脱掉，被烫得嗷嗷惨叫，大声咒骂。 “当年持剑搭在我肩头的是玛格丽·提利尔。充气鱼都不愿亲自册封我，凭什么指望我的忠诚？”山姆威尔冷冷丢下一句，随即不再搭理“弑君者”转身离开。 詹姆好不容易摆脱了龙焰，被烟气呛得咳嗽不止，眼泪直流。 面前长袍还在燃烧，橙黄的火焰跳跃不止，如同妖异的精灵，激起了詹姆脑中那段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当年“疯王”伊里斯就是用这样的火焰烧死了瑞卡德·史塔克公爵，烧死了那位“锤子与匕首”国王之手切斯德伯爵，还扬言要烧死全君临的人。 “簒夺者别想夺走我的王都！”詹姆听到疯王的嘶喊在耳边回荡，“我要留给他们一座灰烬之城！让劳勃这混蛋和我一样，成为君临城中的焦黑骸骨和烤熟血肉！” 坦格利安家族世代实行火葬，没有坟墓，疯王便是要将整个君临城变成自己的火葬堆。 詹姆其实知道，疯王并不是真的想自尽，他和从前的“明焰”伊利昂·坦格利安一样，相信火焰能让他重生，化为真龙。 詹姆曾看着疯王命令火术士们将【野火】罐子埋到全城各地，从贝勒大圣堂到跳蚤窝的陋屋，从梅葛楼的地窖到七座城门的下方，到处都有这种可怕的物质。 而他只能站在铁王座下，犹如一具白袍尸体，沉默地看着。 他是御林铁卫的白骑士，立誓效忠国王，遵从他的每一个命令，无论多么疯狂，多么荒谬，多么残忍…… 直到泰温公爵率军攻入城中，疯王气急败坏地叫嚣： “献上你父亲的人头，否则我要烧死你们全部！” 终于，詹姆拔出长剑，宰了这个疯狂的国王。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弑君者”。 面对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他从来都没有解释过。 骄傲的雄狮不屑于辩解。 持剑的那只手已经没了，但却詹姆却依然能感觉到它，感觉到钻心的痛。 如毒蛇一般啃噬着内心。 但这种痛苦远不及当年临冬城公爵的一个眼神，不及这位砍掉他手臂的男爵的一个眼神所带给他的刺痛。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需看着我就认定我有罪！ 凭什么！ “飞鹰有什么资格来评判雄狮！”詹姆冲着山姆威尔远去的背影吼道。 可惜，对方却根本没回头。 只有肩膀上的白龙转过头来，给了“弑君者”一个冰冷的眼神。 如烈火般灼痛。 (本章完) 213 狩猎会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爬满藤蔓的窗户在房间的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山姆威尔穿好【时光】，感受着这幅青铜铠甲上弥散出来的冰寒气息，激动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不喜欢这副铠甲，每次山姆威尔穿上它时，白龙就不愿停在他肩头。 在半空盘旋几周，克利奥帕特拉最终落在了主人头顶。 山姆威尔没去管它，将【黎明】背在身后，又将头盔夹在胳膊下面，就这样顶着白龙出了门。 “早上好，山姆。”玛格丽刚好走到门口，露出甜甜的微笑打着招呼，但等她看到男人头顶的白龙后，顿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早上好，克利奥帕特拉。” 公爵之女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天鹅绒衬衣，外面套着精巧的棕色皮甲，下身穿着蓝色过膝百褶裙，棕色卷发用一顶镶满钻石的发箍箍住，一双珠圆玉-润的美腿踩着长筒绒面鳄鱼皮靴，显得英姿飒爽。 “早上好，玛格丽小姐。”山姆威尔走上前，揽住少女的腰肢，送上早安吻。 白龙跟玛格丽也熟稔了，学着主人的样子，用三角形的头颅去碰了碰她的鼻尖。 “走吧，我们去参加狩猎会。”玛格丽挽住山姆威尔的手臂道。 两人沿着蜿蜒的长廊前行，两边都是盛放的金色玫瑰，微凉的秋风轻轻吹拂，将淡雅的花香散播开来。 转过一个人工喷泉，山姆威尔便见高庭公爵的长子维拉斯·提利尔正独自坐在那里，手捧着一本书。 玛格丽停住脚步，问道：“哥哥？今天的狩猎会你不参加吗？” 维拉斯虽然断了一条腿，但骑马是没问题的，只是需要特制的马鞍，而且玛格丽知道哥哥很喜欢驯养猎鹰、猎狗与骏马，然后带着它们去打猎。 “我不去了。”维拉斯笑容温和，抬了抬手里的书，“我正读到一段有趣的历史。” “哪段历史？”玛格丽好奇地问道。 “关于‘灰胡子’加尔斯·园丁的一段历史。”维拉斯缓缓道，“这位河湾王统治期间，因继承人纠纷而导致封臣们分立成两派，河湾陷入内斗，到处都在流血，刚好这时多恩人入侵，旧镇被攻破，高庭被洗劫，这位河湾王也惨遭割喉而死。” 玛格丽沉默不语。 她当然听得懂哥哥的暗示。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 “沉湎于过去有什么意思。那些都是死的历史，维拉斯爵士，为什么不来一起创造活的历史。” “我更喜欢死的历史。”维拉斯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死的历史用墨水书写，活的历史则用鲜血。” “今天不会有流血。”玛格丽看向身边的男爵，“对吧？山姆？” 山姆威尔还没有说话，维拉斯就道：“别傻了小妹，打猎怎么可能不流血。” “狩猎的手段有很多。”山姆威尔道，“未必就一定要流血。”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少女，似乎在给出承诺：“今天就不会。” 玛格丽顿时绽放出甜蜜的笑容。 维拉斯看着妹妹的样子，暗自叹息一声，道： “那么，祝你们狩猎愉快。” 山姆威尔笑着回礼，然后带着玛格丽离开。 维拉斯目送两人离去，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回过头，就见奥莲娜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早安，祖母。” “早啊，维拉斯。你在看什么？” “加尔斯·园丁十世的故事。” “那个愚蠢的‘灰胡子’啊。”奥莲娜夫人撇撇嘴，“我记得他有两个女儿，却将一个嫁去了曼德勒家族，一个嫁去了培克家族，所以他死得不冤。幸好你的父亲只有一个女儿。” 维拉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祖母，问道： “您今天也不去狩猎会吗？” “不去。” 维拉斯点点头，明白了祖母的打算。 提利尔家族只有一个女儿，而奥莲娜夫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不担心现在。”奥莲娜夫人再次开口道，“我担心将来。” 维拉斯明白祖母的意思：“您担心我压不住这只雄鹰？放心吧，祖母，我可是驯养了两只猎鹰的人，熟悉它们的习性。纵使桀骜，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经验和智慧，便能让它们屈服。” 奥莲娜夫人叹息一声： “他可不是雄鹰，他是巨龙。” 维拉斯顿时一窒。 他可驯服不了巨龙。 …… 风吹得一面面旗帜猎猎作响。 狩猎营地里，优雅的贵族们脱下了丝衣礼服，换上了钢铁铠甲，拿起了长矛弓箭，转眼间，便成了一位位强大的骑士。 在维斯特洛，狩猎盛会本就有军事演习的性质， 贵族领主们热衷于狩猎，不仅是为了获得鲜美的野味和动物的皮毛，更是为了培养战斗意识，锻炼战术配合。 狩猎与战争，其实非常相似。 侦查是第一步。 在猎狗、猎鹰的帮助下，贵族们必须搜寻猎物的踪迹，找到它们的藏身之处。 发现猎物后，还需要将信息传递给同伴，进行明确的分工，展开围猎。 对于不同的猎物，必须采取不同的战术。 引诱、包围、驱赶、追逐…… 一次狩猎，就是一场小型战争。 “嗖！” 箭矢激射而出，没入草地，带出一抹血光。 “中了！中了！”玛格丽在马上拍着手，欢呼道。 侍从诺亚·罗宛立刻窜了出去，将山姆威尔射中的那只野兔拎了回来。 “总算中了。”山姆威尔收起弓箭，脸色却有些尴尬。 毕竟一只野兔用了五箭才射中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办法，原主就没怎么练习过箭术，而他的属性面板虽然可以增加力量和敏捷，但对于射箭的准头真没多少帮助。 山姆威尔也没有过度纠结，狩猎才刚刚开始，野兔也算不上什么重量级的猎物。 克利奥帕特拉嫌弃主人的速度，决定自己去狩猎，也不知道飞到哪儿了。 几人在草地上继续前行，没多久便听到了一阵号角声。 “有人发现大家伙了！”玛格丽兴奋地叫道。 “走！” 山姆威尔一马当先，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驶去，很快就听到了一连串的狗叫声。 越过一个小山丘，林木渐渐茂密起来，山姆威尔也见到了亮水城的鲜花狐狸旗帜。 同时也看清了他们发现的猎物——七头野猪。 野猪算是狩猎中所能遇到的最危险的动物之一了，它们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拥有尖厉可怕的牙齿，而且往往会以雌性野猪为主体形成小型群落，很难对付。 阿勒肯·佛罗伦在发现这群野猪后，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吹响号角，呼唤同伴。 马蹄声渐渐密集起来，一队队骑士带着侍从，源源不断地从各处赶来，没多久，这群野猪周围就聚集了五十多位骑士。 代表着各个家族的旗帜在空中飘扬，战马的嘶鸣和猎狗的吼叫交织出狩猎的乐章。 山姆威尔让玛格丽待在包围圈外，自己持着长枪靠了上去。 这种聚集在一起的野猪群是十分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人员伤亡，所以必须先将它们分化开来。 猎物是阿勒肯爵士发现的，所以他成了这次围猎的临时指挥官。 这位亮水城长子非常有经验，先是让骑士们在外围奔驰，用弓箭发动进攻，虽然以野猪的皮糙肉厚，这种攻击不会有多少杀伤，但能消磨野猪的耐心，将它们激怒。 等到野猪们开始焦躁，与之对峙的猎狗便会开始挑衅，引诱野猪离开群落，好让骑士们单独猎杀。 当第一头愤怒的野猪追着猎狗冲出来时，周围的骑士们顿时兴奋起来。 欢呼声，叫嚷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山姆威尔见到野猪向自己的方向冲来，丝毫不惧，轻巧地调拨马头，避开野猪的冲撞，然后顺手将长枪刺了过去。 野猪的表皮极为厚实，而且上面覆盖着坚硬的泥壳、松脂，极难一击致命，便是刺破其防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山姆威尔力气够大，长枪深深插入野猪后背，溅起了一朵血花。 但它并没有毙命，依然在往前冲着。 后续的骑士们相继出手，直到将十多把长枪刺入野猪背部，才让其翻到在地。 但即便如此，这头野猪依然没断气，还在血泊中顽强地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嚎叫。 这时阿勒肯爵士骑马过来，将一枚长枪从野猪的眼眶中刺入脑袋，才终于让其停止了哀嚎。 不过，这场狩猎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骑士们用同样的方法，将一头头野猪激怒，分别引诱出来，再一个个击杀。 这个过程中，牺牲了十三只猎狗，还有两位骑士被撞下战马，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可以算是一场相当成功的狩猎了。 山姆威尔正准备去向舅舅表示庆贺，就见一位稍显富态的中年骑士来到自己身边，摘下头盔，露出微笑，道： “你就是鹰嘴屿凯撒男爵吧？身手不错。” “谢谢您的夸奖。”山姆威尔看着对方铠甲上的三座黑城堡纹章，便知道是培克家族的人，正要询问其身份，就听到身后响起舅舅的声音。 “山姆，这位就是提图斯·培克伯爵。” (本章完) 214 猎鹿 山姆威尔从舅舅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接收到了暗示，立刻明白培克家族也已经被拉拢过来了！ “提图斯大人。” “山姆，有空来星梭城，教导一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省得他们整天不知天高地厚。”提图斯伯爵毫不掩饰自己的亲近之意。 “荣幸之至。” 狩猎会也是一个贵族交际的场合。 随着阿勒肯爵士开始主持打扫战场，分配猎物，贵族们也纷纷摘下头盔，开始闲聊议论，维护人脉。 而山姆威尔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男爵，身边竟不知不觉就聚集了一大批河湾贵族，培克、罗宛、海塔尔、库依、佛索威、维伯…… 玛格丽挽着山姆威尔的手臂，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用一种欣喜而崇敬的目光看着身边的男人与河湾地各大领主谈笑风生。 她很难想象，仅仅两年半之前，这还是一位刚刚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懦弱胖子，整个河湾地都闻名的“塔利家的废物长子”。 而如今，凯撒之名已经传遍七国，成为了一个传奇。 玛格丽相信，他的未来绝不止于此。 看看眼前的这一幕吧，玛格丽觉得，恐怕自己的父亲，在河湾地的威望也不过如此吧。 心中升起的忧虑很快就被玛格丽强压下去，她相信父亲将来会理解自己的选择。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提利尔家族的未来。 克利奥帕特拉不知何时狩猎归来，立刻吸引了贵族们的目光与兴趣。 山姆威尔身边围绕的人顿时更多了。 时至晌午，侍从们升起了篝火，开始准备午餐。 刚好狩猎了一群野猪，足够大家分食。 可还没等野猪烤好，不远处就再次响起号角声。 估计是其他的队伍发现了大型野兽。 但这边大家正准备享用午餐，只有寥寥几位骑士响应号召，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山姆威尔坐着没动，切了一些生肉喂给克利奥帕特拉。 白龙喷出龙焰，将肉烤熟，然后一口吞下，发出满足的嘶嘶声。 玛格丽看着这一幕，突然好奇地问道：“山姆，龙焰烤肉是什么味道呀？” “其实没多少区别，你自己尝尝。”山姆威尔将白龙烤熟的一块肉放到了玛格丽的盘子里。 “谢谢！”少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但克利奥帕特拉见到嘴的肉被别人拿走，顿时不乐意了，挥动着翅膀发出愤怒的嘶鸣。 山姆威尔连忙又切了一块肉，才将它安抚好。 可舅舅阿勒肯爵士见到这情形，居然也凑过来讨要“龙焰烤肉”尝尝。 山姆威尔只好也给了他一块。 其余的贵族见状，也纷纷前来讨要，一时间龙焰烤肉变得格外抢手。 可怜的白龙被无良主人当成了烤火工具，累死累活地烤肉，却吃不到自己嘴里，气得直接罢工了。 贵族们这才哄笑着散去。 山姆威尔正好言安抚着闹脾气的白龙，就见一位骑士拍马而来，大声道： “东北方向发现赤鹿，东北方向发现赤鹿！” 在维斯特洛，鹿被视为森林中最高贵的动物，也是一场狩猎会的最好猎物。 没有哪位贵族愿意错过猎鹿。 所以，刚才还不愿动弹的贵族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上马，开始新一轮的狩猎。 一时间，马蹄声四起，卷起阵阵烟尘。 山姆威尔也跟了上去。 往东北方向骑行了十来分钟，山姆威尔便看到了大部队，以及已经陷入重围，被逼到绝路的那头赤鹿。 它通体皮毛深红，唯有脖颈处有一环白毛，高约五英尺，头顶着一副壮观的巨角。 “收回猎犬！收回猎犬！”马图斯·罗宛伯爵大声呵斥道，“谁家的蠢狗敢伤了这头鹿，看我不抽死他！” 赤鹿是高贵的象征，而胸前有白环的赤鹿更是王权的象征。 当然不能用低贱的猎狗去撕咬。 不光是不能用猎狗，也不能使用武器。 最被推崇的狩猎雄性赤鹿的方式，就是徒手生擒。 而且一般都是由国王，或者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去生擒。 此时这头赤鹿已经被骑士们团团围住，身后就是湍急的河流，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仰头发出长嘶。 呦呦鹿鸣声在林中回荡，清脆而哀伤。 “充气鱼还没到吗？”马图斯伯爵问道，居然当众叫出了梅斯公爵那个侮辱性的称号。 山姆威尔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而且还这么大嗓门。 “梅斯大人可从来没有生擒过雄鹿。”阿勒肯爵士幽幽道。 “那还等他干嘛！”马图斯伯爵不屑地撇撇嘴，竟然转头看向山姆威尔，“山姆，你上！”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到一个个眼神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有震惊，有质疑，有意味深长，也有微笑鼓励……这一刻，一位小男爵成了全场的焦点。 “好。”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当即翻身下马，将长枪递给侍从，向雄鹿走了过去。 身后响起一阵议论之声，但却没人出来阻拦。 说实话，狩猎雄鹿最大的难点就是追寻到它们的踪迹，将其引诱进包围，剩下的其实都挺简单。 毕竟相比于野猪野熊之类的猛兽，雄鹿真的没有多少攻击性。 山姆威尔缓缓靠近，雄鹿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后退了两步，但后面就是湍急的河流，退无可退。 它开始焦躁地用前蹄刨着地上的泥土，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看样子是准备对眼前的人类发动冲击。 头顶的巨角看起来颇有些狰狞。 但这时，克利奥帕特拉已经飞到了雄鹿上空，发出一声带着硫磺味道的咆哮。 龙威如波纹般扩散，带起的涟漪彻底消弭了雄鹿心中的那一丝反抗勇气。 终于是没敢撞过来。 山姆威尔上前按住雄鹿的脑袋，再一用力，雄鹿便发出一声哀鸣，前腿一软，跪伏在地。 身后的贵族们发出一声喝彩。 克利奥帕特拉也在山姆威尔头顶急速挥动着翅膀，似乎对这只猎物很感兴趣。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然后就听到梅斯公爵宏亮的声音响起： “鹿呢？听说你们围到一只赤鹿？在哪？” 人群分开一条通道，就见梅斯公爵骑着一匹纯黑骏马踱了过来，身后跟着派克斯特·雷德温、雷顿·海塔尔等一众贵族。 等看到山姆威尔居然已经降服了雄鹿，梅斯公爵顿时大怒： “凯撒！你一个小小男爵，有什么资格猎鹿！” 山姆威尔也不回答，只是放开雄鹿的脑袋，让它重新站起，然后握住鹿角，带着它缓缓向梅斯公爵走去。 “山姆威尔·凯撒！回答我！”梅斯公爵再次怒吼。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 猜测着那位胆大包天的男爵会怎么回答自己的封君。 山姆威尔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梅斯公爵的质问。 他带着雄鹿缓缓走到近前，才开口道： “梅斯大人，您看错了，这哪里是什么雄鹿呀，这分明就是一匹野马。” 梅斯公爵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更加愤怒，吼道： “该死的！你当我眼瞎吗！这分明就是鹿！” “这是马。”山姆威尔依然带着微笑，“不信您问问其他人。” “这他妈的还需要问……”梅斯公爵的咒骂刚说到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马。” 梅斯公爵愕然转头，就见蓝道·塔利伯爵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马鞭指向蓝道伯爵： “好啊！蓝道！你们父子联合起来哄骗我是不是？” “梅斯大人。”马图斯·罗宛伯爵开口了，“蓝道和凯撒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匹野马，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混账！”梅斯公爵胸膛剧烈起伏，“你们……” “是马，梅斯大人。”亮水城的阿勒肯·佛罗伦爵士很不礼貌地打断道。 “是鹿！”青亭岛的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看出了气氛不对，连忙开口，“别想用谎言来蒙蔽梅斯大人。” “没错！是鹿！这是鹿！”终于得到支持的梅斯公爵大声嚷道。 “是马，梅斯大人，您看错了。”星梭城的提图斯·培克伯爵笑呵呵道，眼中的嘲讽之意已经不加掩饰。 “是鹿！”古橡城伯爵艾雯·奥克赫特夫人道，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山姆威尔这个杀死她儿子的凶手。 “是马！”冷壕堡的雷纳德·维伯子爵道。 “是鹿！”灰盾岛的冈塞·格林伯爵道。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一阵反驳之中： “是马！” “是马！” “是马！” …… 梅斯公爵脸色开始发白。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正往着一个可怕的方向发展。 那些“是马”的声音像是一个个巴掌，扇在他的肥脸上。 将充气鱼打得昏头转向，眼冒金星。 他猛然回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雷顿·海塔尔伯爵，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祈求： “雷顿，这是鹿，对吧？” 旧镇领主看了满头冷汗面色惶然的梅斯公爵一眼，又看了昂然挺立其意风发的山姆威尔一眼，心里暗自叹息—— 充气鱼，你不该问我的。 最终，雷顿伯爵的目光停留在山姆威尔头顶盘旋的那条白龙上，微微一笑，道： “梅斯大人，您不如再仔细看看？” 听闻此言，梅斯公爵如遭雷击，张大嘴巴，半晌不语。 而听到海塔尔家族的表态后，三塔堡的托曼·科托因伯爵、蜂巢城的瓦伦·毕斯柏里伯爵、黑冠城的亚莉珊·布尔威伯爵夫人、高地城的马丁·穆伦道尔子爵、阳屋城的布兰顿·库伊子爵相继开口： “是马！”“是马！”“是马！”“是马！”“是马！” 这就是河湾地无冕之王家族的影响力。 梅斯公爵已经开始浑身发抖。 而那些支持提利尔家族的贵族们，也意识到大势已去，纷纷低头不语。 “梅斯大人。”山姆威尔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请允许我将这匹野马献给您。” 梅斯公爵在马上摇摇欲坠，目光涣散。 天及城的那一幕突然浮现在眼前，让这位高庭公爵猛然醒悟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对手—— 这可是一个连国王都敢杀的男人！ 他会不会杀我？ 梅斯公爵颤抖地越发厉害。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目光也始终不敢去直面山姆威尔： “好，好……我很喜喜欢……你你送的……马……” (本章完) 215 放逐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容回荡在林中，驱散了近乎凝滞的气氛。 一众河湾贵族们还沉浸在高庭公爵被一个小小男爵逼得低头认错的震惊中，此时被笑声惊醒，才发现是“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在马上笑得前仰后伏。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们河湾人连马和鹿都分不清吗？哈哈哈哈……” 山姆威尔开口道：“这么好笑吗？弑君者。” “难道不好笑吗？”詹姆用仅剩的左手捂着肚子，依然在笑，“我居然亲眼见到一个谎言被生生扭曲成真相，你们河湾人可厉害！充气鱼大人，您今后不会真的要去骑那头鹿吧？那我建议您换个好点的马鞍，哦不，鹿鞍。哈哈哈哈哈……” 梅斯公爵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像是打定主意要当鸵鸟了。 山姆威尔反唇相讥： “弑君者，你自己又亲手编织了多少谎言？乔佛里、弥塞拉、托曼究竟是谁的子嗣？临冬城的布兰·史塔克又是被谁推下高塔的？你敢说出真相吗？” 詹姆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其实前者还好，他早就想要将真相公之于众，只是父亲和姐姐一直舍不得铁王座。 但后者…… 他怎么会知道的？ 詹姆忽然无比惊恐。 这个潜藏在心中的罪恶，居然被人当众揭发，这让他有种没穿衣服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 众人投来的目光犹如一只只大手，不断剥去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和骄傲，他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自己的丑陋和卑鄙如血淋淋的伤口般被撕开。 “弑君者？怎么不说话了？”山姆威尔逼问，“我听说君临红堡的白剑塔中珍藏着一部《白典》，里面记述着三百年来每一位曾守护过七国国王的御林铁卫的白骑士的功绩。弑君者，你觉得属于你的那一页会写什么？” 詹姆低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兰尼斯特家族的詹姆爵士。”山姆威尔继续道，声音洪亮如钟，仿佛天父在宣判， “凯岩城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和乔安娜夫人所生之长子。少年时代担任萨姆纳·克雷赫伯爵的侍从，随其清剿御林兄弟会。 十五岁因作战英勇，被御林铁卫的亚瑟·戴恩爵士册封为骑士。同年，被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提拔进御林铁卫，成为白骑士。 君临城陷时，在铁王座下杀死国王，由此得到‘弑君者’称号。 然后呢，‘弑君者’，后面该怎么写？” 詹姆不说话，他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生命竟如此得贫乏与空虚，甚至是丑陋。 “我告诉你怎么写。”山姆威尔冷冷一笑，继续道， “后被劳勃·拜拉席恩一世赦免，继续担任御林铁卫，但却与王后瑟曦·兰尼斯特私通，诞下三个窃据铁王座的孽种。 随国王劳勃拜访临冬城期间，因被撞破姐弟私通一事，亲手将史塔克家族的幼童布兰推下高塔，致其瘫痪。 后随伪王乔佛里征战多恩，于天及城被山姆威尔·凯撒斩去右手，从此成为一个不敢拔剑的废物……” “闭嘴！”詹姆突然暴怒狂吼，“凯撒！你给我闭嘴！” “想让我闭嘴？可以啊，别用无力的言辞，用你的剑。”山姆威尔挑衅道。 詹姆的左手按在的剑柄上，却始终没有拔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脑中闪过天及城那无比恐怖，简直不属于凡间的炽热一剑。 无数次午夜梦回，詹姆的心中都被恐惧所填满。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那样的一剑。 那根本不是凡人所能阻挡的一剑！ 尤其他现在还只剩左手…… 怎么打？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不敢拔剑。 可若从此不敢拔剑，他成什么了？ 一个穿着白袍的尸体？ “弑君者！”山姆威尔再次挑衅，“你真成了一个不敢拔剑的废物？” “凯撒！”詹姆·兰尼斯特终于拔出了长剑，“我要宰了你！”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也顺势拔出了背后的巨剑【黎明】。 乳白如琉璃的剑身在出鞘的一刹那便浮现出红金色的纹路，并顺着山姆威尔持剑的双手，覆盖上他的胳膊，胸膛，乃至脸庞。 密密麻麻的红金色纹路仿佛给他穿上了一件贴身的铠甲，又像是流传自远古的符咒，令人不敢直视。 “詹姆·兰尼斯特！”山姆威尔双手持剑，语气凛然如神祇，“以七神之名，我要审判的你的罪！ 弑君之罪！私通之罪！残童之罪！ 倘若你有罪，请七神赐予我力量！ 倘若你无罪，请七神剥夺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山姆威尔手中的巨剑就爆发出绚烂的色彩，如烈焰、如落日、如熔金，如神祇的光辉，摄人心魄。 詹姆左手持剑，以一种近乎壮烈的姿态，冲了过去。 炽热的光辉中，詹姆仿佛回到了君临沦陷的那一天。 他高坐在铁王座上，脚下便是“疯王”伊里斯的尸体，夕阳的余晖透过红堡狭窄高窗洒遍地面，整个王座厅浸润在一片血红之中。 高悬于墙壁上的巨龙颅骨睁着一个个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的沉沦。 视野充斥着燃烧的火光，如鲜血漫涌而上，詹姆无法呼吸。 “凯撒！杀了我！” 詹姆狂吼一声，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光中，仿佛在迎接自己的救赎。 他闭上双眼，面前浮现出姐姐瑟曦那张绝美的脸庞。 火光吞噬了他的长剑，碎裂的精钢几乎瞬间融化。 灼热扑面而来，仿佛姐姐瑟曦的拥吻。 让詹姆无法抗拒。 但可惜，炽热戛然而止。 詹姆困惑地睁开眼睛，就见那柄火红的巨剑就停在自己面前，距离皮肤只有几英寸。 他正要开口，就感觉到小腹一阵剧痛。 山姆威尔一脚将詹姆踹弯了腰，顺势用剑面砸在他的后背。 嘭！ 詹姆狼狈地扑倒在地，破口大骂： “凯撒！你敢不敢杀我！你敢不敢……” 噗—— 山姆威尔一脚踏在詹姆的头上，将他的脸踩进泥土里。 “诸神已经判处你有罪。”山姆威尔手持发光的红剑，道，“但诸神也是仁慈的。决定将你送去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以赎清罪孽。” “艾耿·莱维尔爵士。”山姆威尔叫着高庭侍卫队长的名字，很自然地下令道，“你派人将弑君者押送至绝境长城，记得走海路，别让兰尼斯特家的人拦住了。” “是！”艾耿爵士下意识地应道。 但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去看自己的封君梅斯公爵。 充气鱼这会儿吓得连马都快坐不稳了，肥胖的身躯缩成一团，活像只鹌鹑。 对于山姆威尔越俎代庖的命令，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艾耿爵士无比失望，终于上前揪住詹姆的衣领，拖拽着他向外走。 詹姆满脸泥土，头发散乱，依然叫骂个不停： “凯撒！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河湾贵族们看着这一幕，心情格外复杂。 有暗自叫好的，也有忧心忡忡的。 将弑君者押送去守长城的命令，彻底宣告了河湾选择了站在兰尼斯特家族的对立面。 而且不只如此。 充气鱼大人的沉默，也让他在河湾贵族们心中的威望一落千丈。 如果之前还有不少贵族对提利尔家族心存期待，但经过今天的这场狩猎会，他们已经认清了事实。 权力斗争的本质，就是话语权的争夺。 而如今的河湾地，已经不是充气鱼大人说了算了。 一位年轻的王者，已经展露出自己的峥嵘和野心。 数百位河湾贵族的目光注视下，山姆威尔·凯撒拄剑而立，身边是跪伏在地的白环雄鹿，头顶有魔龙飞舞盘旋，发出阵阵嘶鸣。 午后的阳光璀璨而耀眼，照在那位昂首挺立的男爵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这极具象征意义的一幕定格在河湾贵族的心中，成了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 (本章完) 216 俘虏 沙漠中的落日美得出奇。 西方的天空仿佛一片金紫色的织锦，云层绽放着绚烂而鲜红的色彩，将绿血河也染红。沙漠由金变橙，再转为紫，如血流般的阴影在地面蔓延。 可惜这样的美景艾德慕·徒利根本无心欣赏。 这位奔流城公爵的长子此时分外狼狈，枣红色的头发散乱纠结，看起来已经很多天没洗，身上的铠甲满布着斑驳的血渍和凌乱的刀痕，左臂还受了伤，用白纱布缠绕了好几圈，但还是有血渗出。 他坐在绿血河边，双目无神地看着沙地。 艾德慕至今都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铁王座第二路大军进展非常顺利，在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的指挥下，他们一路沿着骨路南下，攻克伊伦伍德城后，多恩东部大军就已经分崩离析，再次组织不起成规模的抵抗。 一些小规模的袭扰无法阻止大军的步伐，很快，他们就一路攻城拔寨，抵达了阳戟城下。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一切却突然急转直下。 西境大军居然毫无征兆地撤走，而且临走前还一把火烧了河间地、谷地、风暴地三境军队的粮草。 深夜中的大火让营地一片大乱，幸好多恩人没有出城袭击，不然三境军队恐怕要直接炸营。 但即便多恩人错过了这次良机，三境军队也已经是阵脚大乱了。 贵族们吵闹不休，相互指责，咒骂，艾德慕·徒利本就不是什么性格强硬的人，又缺少足够的威望，连自己河间地的贵族都压不住，更别说其他两境了。 这次征讨多恩，谷地大军的统帅是“青铜约恩”，但此人已经战死在了天及城，而风暴地的统帅蓝礼公爵当时出使阳戟城未归。 突遭大变，三境贵族谁也不服谁，根本达成不了共识。 谷地贵族闹着要撤军，之前“青铜约恩”死讯传来时，他们就开始闹了，风暴地则关注着出使阳戟城的蓝礼公爵的情况，还闹着要再派使者进城，至于河间地贵族就更乱了，有说要撤军的，有说应该去追西境大军的，甚至还有脑子发热要求尽快攻进阳戟城以获得粮草补给的…… 当然，所有人都在痛骂泰温·兰尼斯特，只有这一点是统一的。 从夜里一直吵到第二天下午，最终还是北境的信使抵达大营，带来了天及城的最新情报，三境贵族才在震惊之余明白泰温公爵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然后就又是争吵，有人要撤军，有人要与多恩和谈，还有人说要去追击西境大军…… 艾德慕喊哑了嗓子，才终于让三境贵族同意先撤军。 可等他们原路返回时，却愕然发现，后方的城镇要塞全部都被多恩人重新占领了！ 西境大军在撤退时，居然还不忘断他们的后路。 老狮子的狠辣让三境贵族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让兰尼斯特家族血债血偿。 但这也得等他们能走出这片沙漠。 没有粮草补给，军心涣散不说，又没有一个强力人物统御全军，三境军队很快就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加上多恩人还在不断袭扰，终于在撤军的第七天，三境大军分崩离析，艾德慕再也维持建制，只能任由三境贵族骑士们各自寻找出路了。 但分散之后，三境军队虽说行动自由灵活一些了，但却也更容易成为多恩人的攻击目标。 艾德慕本来还带着奔流城的近两千兵马，但在多恩人的追踪袭扰下，他手下的士兵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是掉了队，还是自己逃跑了，或者是中了多恩人的陷阱，到最后，这位奔流城公爵之子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的残兵败将。 无奈之下，他只好丢下步兵，率领五十余骑单独逃亡。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 那些多恩人就如同沙漠中的毒蛇，难缠而危险，时不时从阴影里窜出来咬人一口。 “艾德慕大人，”恩格爵士匆匆跑过来道，“我们的人在上游发现了青亭岛舰队的船只！” “真的？”艾德慕猛然站了起来，眼中终于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距离我们有多远？” “不远，哨兵在上游五英里的地方发现了紫葡萄旗帜。”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 从陆地上逃离多恩已经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时候出现的青亭岛舰队船只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骑兵们纷纷上马，沿着绿血河朝东而行。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地平线，月亮却还没有来得及爬上来。 艾德慕·徒利一马当先，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 他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来多恩这个鬼地方了。 还有兰尼斯特家族，他一定要复仇！ 忽然起了风。 热辣而干燥的风，卷起漫天沙尘。 艾德慕一行人不得不用袍子裹住口鼻，继续艰难前行。 终于，他们看到了绿血河上的那艘大船，还有上面飘扬的紫葡萄旗帜。 河间人从来没有一天觉得青亭岛的旗帜会如此美丽。 士兵们开始大声呼唤，摇晃着徒利家族的鳟鱼旗帜，甚至点燃篝火，试图引起河中船只的注意。 终于，青亭岛战船发现了岸边的河间人，调转方向靠了过来。 艾德慕看着越来越近的战船，心情也越发激动。 希望船上有酒。他暗自想着，但很快就嘲笑自己，青亭岛的船上怎么可能没有酒。 艾德慕决定，这次顺利逃出去后，一定要买上一百桶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贮藏在奔流城的酒窖里。 “大人，好像不对劲！”恩格爵士声音凝重，打断了艾德慕的胡思乱想。 “哪里不对劲？” “这战船，看起来不像是青亭岛的。” “你确定？” 恩格爵士又仔细观看了一阵，终于神色惶急地叫道： “不！不对！青亭岛的船不是这个样式！这恐怕是个陷阱！” 艾德慕悚然而惊，终于在骑士们的催促下重新上马，开始向远离绿血河的方向奔逃。 但可惜，为时已晚。 战船发现自己暴露后，立刻吹响了号角。 很快，沙漠中就出现了多恩人的踪迹。 艾德慕疯狂催动着战马，试图逃离包围圈，但连日来的奔波加上缺少草料喂养，战马已经疲惫至极，根本跑不快。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多恩人开始劝降。 艾德慕充耳不闻，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不敢回头看，生怕一转头，就发现自己手下又少了一批。 前方出现一棵干枯的柳树，树旁是一个搁浅的撑蒿船，倒盖过来，像是个简陋的小木屋。 经过“船屋”时，木门哗得一下掀开，七八名多恩人手持长柄斧冲了出来，刚好挡在河间人逃亡的路上。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艾德慕猛地一夹马肚，战马发出一声悲哀的嘶鸣，却还是被一柄长斧砍中马腿。 鲜血四溅中，艾德慕在沙地上翻滚，等他终于停下来，就见一名多恩人已经将弯刀搁在了自己脖颈处。 终于结束了。他竟有些如释重负。 “艾德慕·徒利？”多恩人似乎认得他。 “对。”艾德慕喘息着道，“我要求俘虏待遇。” “您会有的。”多恩人将他拉起，带到河边。 此时那艘“青亭岛战船”也已经靠了过来，上面果然站的都是多恩人。 艾德慕被带上了船，然后就见到了一个颇让自己意外的面孔。 “道朗亲王？” “艾德慕爵士。”道朗亲王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位手持长柄斧的巨汉。 “没想到您居然亲自来抓我，真是荣幸啊。” “这次行动都是我亲自指挥的。” “恭喜啊。”艾德慕恨恨道，“您终于取得了一次大胜。用三境将士鲜血书写的大胜。” “其实没有流多少血。”道朗亲王语气温和。 “什么意思？” 道朗亲王指了指岸上，那里多恩人正在将一位位河间俘虏扣押： “我下了严令，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绝不准杀人。所以，现在我手里有将近六万人的三境俘虏。” 艾德慕眼神一亮，如果道朗亲王这个数字没有夸大，那这次三境大军确实损失不算惨重，绝大部分都成了俘虏。 “感谢您的仁慈。”艾德慕语气放缓了不少，“河间地一定会付出合适的金钱来赎买这些俘虏。” 道朗亲王却摇头道：“我可没说要放你们走。” “什么意思？你这是把我们当成筹码了？”艾德慕眯起了眼睛，“道朗，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我当然是站在多恩一边。” “哼！我看你只是打算待价而沽。” 道朗亲王微微一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转而道： “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您帮忙解决？” “什么问题？” “粮食。” 艾德慕立刻反应过来：“怎么？你们养不起这么多俘虏吧？” “是的。”道朗亲王点头承认，“所以，如果您不希望看到同伴们活活饿死，最好尽快帮我弄来一批粮食。” “那你放我回奔流城，我去河间地帮你筹集粮食。”艾德慕道。 “河间地太远，我要您去河湾帮我筹集。” “河湾？”艾德慕咂咂嘴，“行啊，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 道朗亲王两手一摊：“没钱，只有一个人。” “谁？” “洛拉斯·提利尔。” 艾德慕嗤笑道：“高庭公爵的第三子还换不来六万大军的粮食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道朗亲王却仿佛胸有成竹。 “可以。那我就替你跑一趟呗。” “多谢。” 艾德慕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对方就这样放了自己：“你不担心我跑了？” 道朗亲王呵呵笑道： “你当然可以跑，只要你愿意背负抛弃河间大军的骂名。” (本章完) 217 高庭的支持 清爽的绿光滤过镶嵌在墙上的钻石形状玻璃彩窗照射而下，阵阵微风轻柔地将庭院中的玫瑰花香吹进屋中。 山姆威尔携着玛格丽站在门口，微笑点头： “奥莲娜夫人。” “凯撒。”奥莲娜夫人语气复杂。 她转头看向孙女，道：“玛格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好的。”玛格丽乖巧地应了一声，又给了男人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身离开。 等房间中只剩下两人，奥莲娜夫人冷笑着开口道： “厉害啊，凯撒。硬是逼着我儿子承认一头鹿是马。就这份颠倒黑白的能力，我都得承认以前还是小看了你。” 山姆威尔嘿嘿一笑，在奥莲娜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道： “夫人，您应该想想，为什么河湾贵族们宁愿相信我的谎言，也不愿承认梅斯公爵的事实。这次与其说是我颠倒黑白，倒不如说是梅斯大人众叛亲离。” “少在这儿吓唬我！”奥莲娜夫人撇撇嘴，“真以为提利尔家族可以任你拿捏了？这次要不是看在玛格丽的份上，我一直没出手干预，你觉得自己能赢得这么轻松？” “我对您的手下留情一直心存感激。”山姆威尔露出真诚的笑容，“奥莲娜夫人，我也清楚您心里有怨气。但请您相信，我对提利尔家族绝无不敬之意。这次也是迫不得已的自保行为。希望我们都可以将这份不愉快忘记，这样才好共同去面对未来—— 凯撒家族与提利尔家族的未来。” 奥莲娜夫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山姆威尔，问出了一个颇为露骨的问题： “山姆，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坐上铁王座？” 山姆威尔轻抿了一口花茶，用平淡但却坚定的语气道： “我答应了您的孙女，要还她一个国王。” “野心真不小。”奥莲娜夫人呵呵一笑，“不过也是，有了龙，谁不想成为下一个‘征服者’？”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重新变得严厉： “但你的龙需要时间成长，在这期间，你知道自己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吗？” “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山姆威尔脱口而出，明显已经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了。 “很好！”奥莲娜夫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看来你还算清醒。那我给你一个忠告。” “您请讲。” “你越是想要坐上铁王座，就越是不能急着往上爬。记住，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开心。” 山姆威尔缓缓点头，心想这不就是“缓称王”的意思嘛： “感谢您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 奥莲娜夫人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确信对方是真的听进去了，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那么，接下来你该怎么做？是要去帮助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对付兰尼斯特家族吗？” “不。”山姆威尔果断摇头。 “为什么？”奥莲娜夫人像是在考察学生。 “我若是帮史坦尼斯坐上铁王座，他不光不会感激，反而会将我视为威胁，因为我有龙。”山姆威尔冷静道，“不光是他，还有鱼狼鹰三家，他们当年为了将龙家赶出维斯特洛大陆，打了一场簒夺者战争，现在看到我又孵化了一条龙，恐怕也很难再抱有友善的态度。” “没错。”奥莲娜夫人认同地点头，“别看你跟史坦尼斯还算姻亲，但这点血脉联系帮不了你。佛罗伦家族现在支持你，只是想要借助你来左右河湾地的立场，等将来他们不需要你了，呵呵，你看艾利斯特那个老家伙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外孙。依我看，他绝对会宣布你是黑火余孽，要求全境领主讨伐鹰嘴屿。” 山姆威尔默默点头。奥莲娜夫人说的没错。佛罗伦家族的势力也不足以作为自己的依仗，亮水城的狐狸们肯定是优先支持史坦尼斯的。 奥莲娜夫人又问道：“那么，山姆，接下来的战争中，你，或者说河湾地，到底该选择什么样的立场？” “我跟兰尼斯特家族已经结下死仇，所以只能支持史坦尼斯，但这也仅仅是名义上的支持，”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实际上，我们坐视鱼狼鹿鹰同盟与狮子相争。” “仅仅只是坐视吗？” “当然不是。我们还要趁此机会，壮大实力！” “怎么壮大？”奥莲娜夫人不断追问。 “河湾地与多恩、风暴地、西境接壤，我们若是想要扩张，也只能往这三个方向。”山姆威尔斟酌着说道， “首先，西境肯定不能攻打，因为那会直接引来狮子的反扑，等于帮史坦尼斯吸引了火力。 其次，风暴地恐怕也难以下手，毕竟我们在名义上支持史坦尼斯，总不能去攻打鹿家老巢吧。 所以，我觉得多恩是唯一的选择，刚好多恩跟兰尼斯特家族结盟，我们对付多恩也算是削弱对手，史坦尼斯也不好说我们袖手旁观。” “攻打多恩？”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有条龙就能征服多恩了？难道忘了当年‘征服者’伊耿可是有三条龙，而是成年巨龙！这都没能让多恩屈服。” “我当然知道多恩难以征服。”山姆威尔也有些无奈，“但这是我们目前阶段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们手里还有娜塔莉·戴恩，到时候用戴恩家族来代替马泰尔家族，相信多恩人的反抗应该不至于那么激烈。” 奥莲娜夫人依然摇头：“你小瞧了多恩人，也小瞧了马泰尔家族。不屈、不折、不挠。这个家族真要论实力，其实在维斯特洛九大家族里是垫底的，但偏偏这么一个并不算强大的家族，却从未被人用武力征服过。 你如果去认真了解一下铁王座与多恩之间的战争，尤其是第一次多恩战争的情况，或许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轻率决定。” 山姆威尔试图辩解：“我当然了解第一次多恩战争，只是……” “你真的了解吗？”奥莲娜夫人打断道，“那你知道那场战争多恩死了多少人？” “这个……好像没有准确统计吧。” “确实没有。但那场战争持续了九年，整整九年。这是在坦格利安家族有三条巨龙的情况下的九年！ 多恩的所有城镇全部被龙焰焚毁，而且不止一次，连城镇周围的沙子都被融化成了玻璃。死了多少人根本就没法统计。 但那时候的多恩已经成了一片冒烟的沙漠，饥荒、搵疫、干旱肆虐，路过的商人称那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 然而马泰尔家族依然没有屈服，多恩公主‘黄蛤蟆’宣称，她宁愿看着子民死绝，也不愿他们成为巨龙的奴隶。 多恩人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过铁王座，但他们通过袭扰、暗杀、下毒等手段，让敌人苦不堪言。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战争了，而是丑陋血腥又恐怖的暗杀与报复，因各种卑劣手段而死去的六国贵族不计其数，连‘征服者’自己都三度遭遇刺杀，维桑尼亚王后也遭遇伏击，还有雷妮丝王后，骑着巨龙被狱门堡的弩箭射中，在乌勒家族的地牢里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和摧残后才死去。 征服了其余六国的‘征服者’终于也明白自己征服不了多恩，宣布撤军。 而从那之后，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再发动过任何一场战争。 好好想想，山姆，你真的要去啃这块最硬的骨头？” 山姆威尔默默听着，这段历史他当然知道，只是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藏的血腥与残酷。 “多恩人厌恶巨龙。”奥莲娜夫人总结道，“你若是带着那头白龙踏上多恩的土地，立刻便会唤醒他们心中潜藏了十几代人的仇恨与愤怒。相信我，你征服不了多恩。戴恩家族的小姑娘也帮不了你。” 山姆威尔有些无奈道：“但除了多恩，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你有。” “哪里？” “风暴地。” 山姆威尔闻言皱起了眉头：“可这样岂不是会得罪了史坦尼斯？我已经跟兰尼斯特家族不死不休了，再得罪狼鹿鱼鹰联盟，岂不是要成了全境公敌？当然了，我也知道就算不打风暴地，鱼狼鹿鹰也会敌视我，但我至少要给河湾贵族一个交代。如果他们知道我狂妄到一上来就要挑战全境贵族，恐怕会有不少人心生退意吧。” “正常情况下来说确实是这样，但狮子出了个昏招，所以你就有了机会。”奥莲娜夫人露出神秘的微笑，将一份信笺递给了山姆威尔，“这是刚接到的来自君临的任命书。” 山姆威尔接过看了一眼：“国王合法化了劳勃的私生子？还任命他为风息堡公爵？” 他立刻意识到奥莲娜夫人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史坦尼斯必定会否决这个私生子的合法性！”山姆威尔目光闪亮，“而我们也可以打着帮拜拉席恩家族铲除僭主的借口，将手伸进风暴地！” “不错。”奥莲娜夫人微笑颔首，“风暴地相比于多恩可要富庶得多，骨头也软得多。而且，那里跟君临之间只隔了一片森林和一条河。将来若是北方的两个国王即将分出胜负，你想要插手干涉也很方便。” 山姆威尔思索着奥莲娜夫人的建议，也越发觉得风暴地确实是个比多恩更合适的目标。 虽说这可能会引起史坦尼斯的警觉和敌视，但只要他明面上表态支持，又有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史坦尼斯在担心河湾彻底倒向狮子的情况下，也只会吃下这个暗亏，假装不知道。 “好！”他下了决心，“那就风暴地了。” 奥莲娜夫人提醒道：“不过，对于多恩，你也不能放松警惕。虽说这次他们损失惨重，但道朗·马泰尔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你要当心。” “我明白。”山姆威尔点头记下，随后便用期待的口吻问道，“奥莲娜夫人，既然您已经认可了我，那我跟玛格丽的婚事……” “先订婚。”奥莲娜夫人道，“正式结婚等到三年之后。” 山姆威尔早就猜到奥莲娜夫人不会答应立刻完婚，但三年是不是太长了…… 要不干脆搞大玛格丽的肚子，看奥莲娜夫人还嫁不嫁孙女。 嗯，这个主意不错。 山姆威尔露出纯真无邪的微笑：“可以。” 或许是担心这样寒了山姆威尔的心，奥莲娜夫人又补充道： “你放心。订婚之后，提利尔家族就是你坚实的后盾，我们将全力支持你登上铁王座。” “好的。” “现在，我代表提利尔家族，先给你第一份礼物。”奥莲娜夫人笑着递过去一张羊皮卷。 山姆威尔接过展开一看，就发现是一份子爵任命状。 而与此同时，他的属性面板上的爵位一栏，立刻变成了鹰嘴屿子爵。 后面还附带了五点自由属性。 (本章完) 218 订婚 爵位：子爵 领地：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契曼·虎牙、托德·佛花 力量：8.69 敏捷：7.85 精神：8.38 冲锋陷阵：3/100 房间里，山姆威尔一边穿着全新的子爵礼服，一边看着自己属性面板的变化。 子爵爵位居然给了他五个自由属性点，这让他颇为惊喜。 这五点自由属性被他果断加到了敏捷上面，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明显的短板了，哪怕没有巨剑【黎明】的加持，他的个人武力也是妥妥的维斯特洛巅峰。 这次属性点的暴增让山姆威尔忽然意识到，或许提升爵位才是最快的增长实力的方法。 他氪金都快氪破产了，力量也才八点几，而敏捷只用了两次升爵的自由属性点就追了上来，更重要的是，升爵的属性点不但不会衰减，反而是一级比一级高。 如果将来成为伯爵，会有多少自由属性点？十点？还是更多？ 那公爵呢？ 甚至，国王呢？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踌躇满志。 咚咚咚。 房间被敲响，打断了正在幻想着美好未来的男人。 山姆威尔打开门，就见一位侍女站在外面，躬身道： “凯撒大人，订婚宴快要开始了。” “好。” 山姆威尔扣上领口，跟着侍女往宴会大厅走去。 夜幕降临，上千根产自烛穴城的蜂蜡蜡烛将高庭的宴会大厅照耀得宛如白昼，几乎所有的河湾地领主都出席了这场山姆威尔·凯撒与玛格丽·提利尔的订婚宴。 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气氛和谐而轻松。 完全看不出昨天狩猎会时的剑拔弩张。 当山姆威尔走进大厅的时候，谈笑声忽然暂停了一下，所有人都向这位新晋子爵投来目光。 其中大部分都是善意和崇敬，但也不缺冷漠和敌视。 但不管如何，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子爵应有的待遇和重视了。 也不管这些河湾贵族们怎么想，怎么看，这位鹰嘴屿子爵，如今已经能够左右河湾地的命运和未来了。 与“高庭玫瑰”的订婚更是提利尔家族妥协软化的一种明示，这样一来，哪怕那些不服气的贵族们，也不敢公开跟凯撒子爵唱反调了。 山姆威尔面对一道道目光，没有丝毫怯场，微笑颔首一一回应。 “山姆。”玛格丽站在大厅另一端，见到未婚夫后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迎了上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奢华的米色宫装长裙，上面点缀着上百颗细碎的钻石，层层叠叠的雪纺编织而成的厚重裙摆显得贵气十足，上半身颇为大胆的吊带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嫩小巧的侧茹，可爱而诱人。 两人在大厅中央相会，山姆威尔微笑着抬起右手，让玛格丽挽住。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和掌声。 等两人相伴走上高台，戴着水晶冠的大主教微笑着送上祝福，然后拿出婚约文书给山姆威尔看。 文书山姆威尔已经提前看过了，上面主要写的是三年之后，两人完婚。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三年后自己还是没能坐上铁王座，提利尔家族是撕毁婚约，还是再延续三年？ 嗯，所以还是尽快搞大肚子为好。 此外，提利尔家族还有一条要求—— 两人婚后若是有多个子嗣，必须将其中一个改姓提利尔，并交给高庭抚养。 这显然是玫瑰家在贪图他的“真龙血脉”。 但对山姆威尔来说，也不是件坏事，自己的子嗣成为高庭之主，只会加强他对河湾地的掌控。 于是，他拿起羽毛笔，在文书上签了字。 随后，大主教又将婚约文书交给梅斯公爵。 这位充气鱼哭丧着个脸，神情萎靡，眼睛始终不敢去看山姆威尔，也不敢面对河湾贵族的目光。 他拿起羽毛笔在婚约文书上匆匆签了字，然后沉默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也不对女儿说些祝福的话。 玛格丽想要拥抱父亲，却被他避开。 大主教看出局面的尴尬，连忙大声宣布： “以七神之名，我宣布，凯撒家族的山姆威尔爵士与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小姐缔结婚约！” 人群中再次响起欢呼声，高台两侧的侍女们将玫瑰花瓣洒向天空，落在山姆威尔和玛格丽的身上。 观礼仪式结束，充气鱼却像个木雕似的站在那里，最后还是由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宣布宴会开始。 贵族纷纷落座，侍女们送上食物和美酒，乐手拨弄竖琴吹响长笛，而充气鱼，直接开溜了。 应该是想借此表达对这场联姻的抗议。 但可惜，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态度了。 原本这位高庭公爵在河湾地就是个笑话，现在就更是一个笑话了。 其实，充气鱼要是聪明一点，坦然接受这个女婿，山姆威尔为了拉拢人心也会与其和解，至少是表面上的和解。 但可惜，这家伙就是转不过弯来，以至于搞得现在这样人人嫌弃。 加兰·提利尔还准备起身去追父亲，但却被奥莲娜夫人拦住了。 “让他走。”老夫人冷冷道，“多大人了，居然还是个孩子脾气。输不起吗？” 加兰只得讪讪坐下。 宾客们相继上前，向缔结婚约的两人表达祝福。 山姆威尔与玛格丽也一一回礼道谢。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到台前，对奥莲娜夫人道： “夫人，洛拉斯少爷回来了！” “洛拉斯回来了？”玛格丽惊喜地叫道，“他在哪？” 之前蓝礼公爵死在阳戟城的消息传回高庭的时候，提利尔家族就非常担心作为侍从的洛拉斯的情况，也派出使者前去与马泰尔家族交涉，要求他们释放洛拉斯。 “他去换衣服了，很快就会出席宴会。同行的还有艾德慕·徒利爵士和戴蒙·沙德爵士。” “艾德慕·徒利？”奥莲娜夫人皱着眉头，似乎不敢相信多恩人居然将此人放出来出使。 “是的。” 山姆威尔也有些吃惊，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恐怕是道朗亲王在暗中表露立场。 马泰尔家族虽然表面上跟兰尼斯特家族结了盟，但恐怕内心还是向着鱼狼鹿鹰，这次将鱼家长子派来高庭，应该也是想借此试探提利尔家族的立场。 没多久，从多恩赶回来的三人就出现在了宴会上。 事实上，这三人更加吃惊。 他们没想到提利尔家族居然真的将玛格丽嫁给了一位小男爵，哦，听说现在是子爵了。 但即便如此，一个子爵也没资格跟“高庭玫瑰”订立婚约啊。 不过，从这个婚约，他们也已经明白了提利尔家族的立场，毕竟这可是在国王和子爵之间，选择了子爵。 兰尼斯特家族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气死。 “艾德慕爵士，你们的军队现在怎么样了？”山姆威尔开口问道，俨然就是高庭的主人。 而其余人对此也没有任何意外，仿佛理所当然。 “军队……还好……”艾德慕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戴蒙·沙德爵士开口将河间地、谷地、风暴地三境大军的处境讲述了一遍。 “这么多俘虏？道朗亲王还真是厉害，凶残的多恩人在他手底下温柔得像群绵羊。”山姆威尔呵呵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讥讽还是赞美。 “我们多恩人也不是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戴蒙爵士辩解了一句，随后又道，“另外，由于多恩在这次大战中损失惨重，已经供养不起这些俘虏，所以，道朗殿下特意将洛拉斯爵士送还，希望能够得到河湾在粮食上的帮助。” “你们要多少？” 戴蒙爵士报出了一个清单：“大麦面粉一百三十万磅，燕麦七十万磅，豆类五十万磅，肉干五万磅……” 山姆威尔顿时皱起了眉头。 河湾地作为“维斯特洛面包篮”，确实不缺粮食。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送啊。 “道朗真是异想天开！”奥莲娜夫人开口解围。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他虽然不想被多恩敲诈，但这种反对的话还是提利尔家族的人来说更合适一些，毕竟这是自己未婚妻的哥哥的赎金，他来谈总有些顾忌。 “奥莲娜夫人，您是觉得自己的孙子不值这么多吗？” “少拿这种屁话来忽悠我。”奥莲娜夫人冷冷道，“你刚才清单上的粮食，我给你们五分之一，别嫌少，这恐怕是维斯特洛史上最慷慨的赎金了，道朗该偷着乐了。” 戴蒙皱起了眉头。 艾德慕·徒利犹豫着道：“奥莲娜夫人，我们真的很需要粮食，能不能……” “那徒利家族可以掏钱买啊。”奥莲娜夫人道，“你们按照市价付钱，我立刻就派人将粮食运去多恩。” “好！”艾德慕咬牙道。话刚出口，他就立刻意识到道朗亲王为什么要派自己来出使高庭了，原来是来付钱的…… 见双方谈妥，山姆威尔才开口道：“这么多粮食怕是够那些俘虏吃上一年了，你们不会准备将他们扣上那么久吧？” 戴蒙爵士微微一笑，道： “凯撒大人，这件事道朗殿下想跟您谈谈。” “跟我谈？行啊，那就请道朗亲王来一趟高庭，我们肯定会以热烈的方式欢迎他的大驾。” 戴蒙爵士缓缓摇头：“道朗殿下肯定不会来高庭，当然，他也知道您不会去阳戟城。这样吧，您看在星坠城见面如何？” “星坠城……”山姆威尔终于认真起来，“道朗亲王愿意来星坠城跟我见面？” “是的。” 星坠城可是戴恩家族的地盘，基本也约等于是山姆威尔的地盘。 道朗亲王这番姿态，确实是很有诚意，而且很大胆。 “行。”山姆威尔缓缓点头，“两周之后，我在星坠城恭候道朗殿下。” (本章完) 219 君临的狮子 咚咚咚！ 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正在品尝雪伊唇上的酒香。 “有人找你，我的狮子。”雪伊笑道。 “别管他们！”提利昂感受着她坚挺而小巧的双茹贴在自己的胸膛，脑子里已经放不下任何其他东西。 雪伊轻笑着推开男人：“快去开门，我的兰尼斯特巨人。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君临，最不缺的就是‘重要的事情’。我迟早被烦死！”提利昂抱怨着，却还是披上一件衣服，迈着两条扭曲的小短腿去开了门。 门外是佣兵波隆。 不过，自从跟着提利昂来到君临后，这位佣兵在都城守备军中混了个职位，如今已经是金袍侍卫波隆了。 “什么事？”提利昂没好气地问道。 “太后陛下回来了，正在召集御前会议，要求您出席。” “我姐姐回来了？”提利昂一脸不爽，“但她有什么资格召集御前会议？她已经不是摄政了。” 确实，如今的摄政大权已经移交给新任国王之手——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了。 波隆耸耸肩：“我哪懂这些，反正你姐姐找你，爱去不去。” 即便披上金袍，波隆也依然改不掉那份桀骜的佣兵气质，也就提利昂这个奇葩主人才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奇葩手下。 提利昂真不想搭理瑟曦，但又不敢不去。 瑟曦一旦发起疯来，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 而且他现在还有个把柄——就是屋内的雪伊。 雪伊是个女支女，而泰温公爵最讨厌女支女，更别提他居然还将女支女给带进了红堡。 这要被父亲知道了，怕是要重演当年泰莎的旧事。 泰莎是一位农夫的女儿，也是提利昂的前任妻子，可这事被泰温公爵发现后，却告诉提利昂这女人其实是他哥哥詹姆特意找来，让他体验男女之事的女支女。 然后，泰温公爵命令家族侍卫***了泰莎，每和一个侍卫做，就付给她一枚银鹿。泰温公爵还让提利昂最后一个上，并给于泰莎一枚金龙，毕竟兰尼斯特身价不凡。 从那之后，提利昂就再也不敢让父亲知道自己去找女人了。 “好，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提利昂返回房间。 一边换上体面的衣服，一边对床上的女人道： “明天我会给你在红堡外安排个住处，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雪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下来，露出胸前的大片美好，可惜她的语气却并不美好： “什么意思？你要抛弃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雪伊泫然欲泣，“原来我错了。你没什么特别的，干完事扔下钱就想跑！” “真的不是这样。”提利昂连忙上前安抚女人，“我不能让父亲知道你的存在……” “对，因为我只是一个女支女！” “不是这样。”提利昂竭力解释，“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会抛弃你的，我发誓。” 好不容易将女人哄好，提利昂出了门往梅葛楼走去。 波隆跟在后面，轻声提醒道： “那只是个女支女。” “我知道。”提利昂耸耸肩，“但除了女支女，还有谁会愿意为我这样的侏儒张开双腿。” 话是这样说，但提利昂已经在心里暗骂自己了—— 她爱的是你的钱，是你的身份地位，清醒一点，女支女怎么会有爱情？ “帮我在红堡外找个宅子。”提利昂终究还是对波隆道。明知道不该对这样的女人动情，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记得离红堡近一点。” “行。” 一路来到议事厅，提利昂就见到了自己姐姐瑟曦，以及两位内阁大臣—— 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和新来的大学士葛蒙。 这位新任大学士是提利尔家族的成员，虽说成为学士后，都会放弃世俗姓氏，但哪个人要是真的相信这些学士跟自己家族彻底断绝联系，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大学士由学城枢机会任免，旁人无权插手，但学城枢机会派出这样一个人选来君临接替死去的派席尔，提利昂很难相信他们不是别有用心。 玫瑰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慢！”瑟曦用那双碧绿的漂亮眼睛审视着弟弟。 “我的好姐姐，您难道不知道侏儒都有一对短腿嘛，走不快呀。”提利昂晃晃悠悠地爬上自己的位置，“叔叔呢？他怎么没来？” “你说凯冯叔叔？”瑟曦皱了皱眉，“叫他干嘛？他又不是内阁大臣。” 提利昂很想说你自己也不是内阁大臣，但担心被姐姐打，便道：“他是父亲派来统揽君临全局的人，是代理首相。” “父亲不在，我才是统揽君临全局的人！”瑟曦叫道。 提利昂暗自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有外人在场，提利昂不想跟姐姐吵，这会将兰尼斯特家族的内部矛盾暴露出来……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 弟弟的沉默让瑟曦得意起来，她扬起下巴，问道： “现在七国有多少人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那个伪王？” 提利昂掰着指头道：“北境艾德·史塔克和他的封臣们毫无疑问是最坚决支持史坦尼斯的，河间地霍斯特·徒利公爵也已经表态支持……” “那条老臭鱼还没死吗！”瑟曦咬牙切齿道。 “据说是快死了。”提利昂耸耸肩，继续道，“谷地那位年幼的公爵一直没有表态，但我猜测，他们迟早也会被艾德·史塔克拉拢过去。风暴地现在很乱，尤其父亲任命了一位风息堡公爵后，就更乱了，各种声音都有，但名义上，他们是支持我们的。河湾地梅斯公爵还没有明确表态……” “充气鱼是支持我们的。”瑟曦语气笃定，“詹姆已经跟着他去了高庭，他承诺会将那个该死的凯撒绑来君临！” “那最好了。有了河湾的支持，我们已经赢了八成。”提利昂语气轻快地吹了个口哨，“至于多恩，道朗亲王已经跟父亲达成了盟约，所以他们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不过，阳戟城催促我们尽快将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送过去。” “不行！”瑟曦断然拒绝，“我女儿才不会嫁到那个鬼地方！” 提利昂瞪大了眼睛：“我的好姐姐，但这是协议的一部分，你不能……” “我说不行就不行！”瑟曦身体前倾，像是要揍自己弟弟，“让道朗换一个条件。” 提利昂决定不跟她吵，等父亲回来，自然会让这头母狮子屈服。 “所以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就是北方的那头狼了？”瑟曦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要忘了河间地的鱼和谷地的鹰。”提利昂好心提醒。 “鱼和鹰的军队不是都被困在多恩了？你怕什么？” 那你还要得罪多恩人！提利昂暗自腹诽。 “河间和谷地还能凑出不少军队，所以不能大意。”提利昂道，“现在艾德·史塔克正在三叉戟河流域召集军队，我估计他应该能凑齐五六万左右的兵力。” “三叉戟河？”瑟曦终于开始惊慌，“那不是离君临很近？我们的军队呢？父亲呢？他现在在哪？” “在赫伦堡。” “为什么要去赫伦堡？为什么不回君临？” “我的好姐姐，父亲驻军赫伦堡才是明智之举，那里抵住了北方军队南下的必经之路，而且两座城池互成犄角……” “什么狗屁犄角！”瑟曦大怒，“万一叛军越过赫伦堡来攻打君临怎么办？” “那他们是自寻死路。”提利昂试图用简单的比喻让姐姐理解，“你看，如果叛军来攻君临，君临的城墙就是砧板，而父亲在赫伦堡的大军就是铁锤——砰！” 提利昂一只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掌上：“叛军就会被捶得粉碎。” 瑟曦这回终于听懂了。 但她依然执着地叫道：“那也应该让父亲将主力军队放在君临啊！” “君临的城墙更坚固。”提利昂有些无语，“而且刚才只是假设，艾德·史塔克但凡有点脑子，都会先攻赫伦堡……” “但君临更重要！为什么不让赫伦堡做砧板。”瑟曦总有一套怪异的逻辑。 提利昂只觉得无比心累：“那你自己写信去问问父亲愿不愿来君临。” “好！”瑟曦似乎也有些心虚，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让国王下令。” 有你这么坑儿子的么。提利昂决定不再纠缠这件事。 泰温公爵怎么可能被一个九岁国王的一道命令召回。 “对了。”瑟曦忽然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艾德·史塔克的两个女儿是不是在君临？我们可以挟持她们，逼迫北境退兵！” “那两只小狼早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可能逃了吧。” “逃了？你怎么连两个小女孩都看不住！”瑟曦再次大怒。 “我是财务大臣，又不是奶妈！没空整天看着两个小女孩！”提利昂叫道，然后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情报总管瓦里斯，道，“连瓦里斯大人都不知道她们去哪了呢。” 瓦里斯肥胖的脸上写满了无辜：“在天及城事发之前，史塔克家的两位小姐就不见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要盯着她们呀。” “估计艾德·史塔克早有准备！该死的狼！”瑟曦咬牙切齿道。 提利昂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瓦里斯，道： “你的小小鸟们连我去了几趟茅厕都一清二楚，那两只小狼去了哪里却毫不知情，骗谁呢？” 瓦里斯更委屈了，一双肥手都绞在了一起：“提利昂大人，您真是冤枉我了。我是真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去了哪里呀。我觉得太后陛下说的没错，肯定是史塔克家族早有准备。国王之手要想在君临城内偷偷带走两个人，我也没办法呀。” “好了。”瑟曦听到瓦里斯的第一句话就决定原谅他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史塔克家的两个小女孩跑了就跑了吧，只要父亲率军回到君临，我们根本不怕那头狼。” 提利昂忽然觉得，父亲回君临或许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管住这个作妖的姐姐。 (本章完) 220 三叉戟河畔的狼 会议结束后，提利昂走出议事厅，就见波隆正毕恭毕敬地朝瑟曦行礼。 等瑟曦走远，提利昂心情不爽地来到波隆身边，讥讽道： “佣兵，你什么时候变成骑士了？” 波隆昂首挺胸：“虽然还不是骑士，但我觉得我现在也算上等人了。” 提利昂撇撇嘴：“但我还是更喜欢下等人时候的你。” “干你，侏儒！”波隆故态萌发。 提利昂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吹了个口哨： “哈哈，那是雪伊的活儿。” 两人一路斗嘴，回到住处。提利昂正准备跟雪伊再亲热一番，可刚解开裤子就听到房门又被敲响。 提利昂怒气冲冲地开了门，见到外面站着的瓦里斯，咒骂道： “该死的蜘蛛！你最好真有重要的事情，否则……” “无比重要的事情。”瓦里斯认真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玛格丽·提利尔已经在高庭与山姆威尔·凯撒正式订婚。” 提利昂瞪大了眼睛：“你没在开玩笑？” “千真万确，我的好大人。而且您的哥哥詹姆爵士都被提利尔家族强行押往绝境长城了。” 提利昂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目光呆滞。 下一秒，他猛地蹦起来，叫道： “波隆！波隆！备马！我们去赫伦堡！” 赫伦堡位于河间地，坐落在神眼湖北岸，是七国最大的城堡。 当年铁群岛与河间地之王，“黑心”赫伦·霍尔倾尽两境之人力物力，花费了四十年时间，才终于建成这座宏伟的城堡。 完工之日，赫伦骄傲地宣称这座城堡永远也不会被攻克。 不知诸神是不是听到了这位凡人的狂言，决定教训他一下。赫伦堡建成的同一天，“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在黑水河河口，登陆了。 不错，这座七国最宏伟的城堡确实非是人力所能攻克，但“征服者”有巨龙啊。 据史书记载，“征服者”伊耿骑着“黑死神”贝勒里恩从天而降，咆哮而出的龙焰将赫伦堡的巨塔变成了黑夜中点燃的蜡烛。 熔化的石料犹如溪流般淌下塔身，“黑心”赫伦和他的儿子们、封臣们、士兵们都被活活烧死在高塔中。 这座高塔如今依然如焦黑的手指般耸立，被称为“焚王塔”。 “小恶魔”提利昂就在这座高塔中找到了父亲泰温公爵。 “这里真是个糟糕的坟墓。”提利昂吐槽道，“父亲大人，我听说霍尔家族的鬼魂还在这里游荡，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 泰温公爵用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眼眸盯着小儿子： “你来干什么？” 提利昂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咕咚咕咚喝下，缓了口气，才道： “我有个极坏的消息要告诉您。” “山姆威尔·凯撒跟玛格丽·提利尔的订婚？” “您已经得到消息了？但赫伦堡不是荒废多年，没有学士和乌鸦了么。” 泰温公爵面无表情地摇头：“猜的。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提利昂急了，“河湾一旦加入史坦尼斯那一方，我们毫无胜算！” “谁告诉你河湾会加入史坦尼斯一方的？”泰温公爵淡然反问。 提利昂愣了一下，随即才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您觉得河湾会学当年簒夺者战争期间的我们，等到最后一刻才会下场！” 他顿了一下，又皱眉道：“那我们就去跟北方人死磕，然后让河湾出来收拾残局，成为最终赢家？” “当然不能让河湾安稳坐着看戏。”泰温公爵道，“所以我已经抛出了一枚诱饵。” “什么诱饵？” “风暴地。” “风暴地？”提利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您当初让国王合法化那个拜拉席恩家族的私生子是这个打算啊！我还以为您只是想要分化风暴地贵族……不过，父亲，您就不担心河湾真的趁此良机吞下了这枚诱饵？到时候我们恐怕就要面临更大的威胁了。” 泰温公爵依然淡定从容：“那是一枚有毒的诱饵，河湾人必定会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 提利昂盯着父亲的眼睛：“有毒？您打算怎么让河湾人付出代价？” 泰温公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提利昂耸耸肩，放松了不少：“好吧，军国大事，我一个财务大臣也确实没权力过问。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您。我的好哥哥詹姆被提利尔家族的人押送去守长城了。”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突然降了下来。 提利昂觉得，哪怕刚才听到河湾拒绝己方的橄榄枝时，父亲都没这么生气。 “我知道了。”泰温公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其实守夜人也不差。”提利昂似乎在试图安慰父亲，“绝境长城虽然冷点，但衣食无忧，虽说不能娶妻生子受爵，但老哥他本就是御林铁卫，也同样不能娶妻生子受爵，所以他其实只是换个地方当差……” 提利昂感受到泰温公爵的目光越来越冷，终于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好了，父亲，我就不留在这里过夜了。”提利昂迅速转身，“我可不想被霍尔家族的鬼魂找上门。” 说完就逃也似地溜了。 ———————— 屈膝之栈，据说是三百年前的北境之王向“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屈膝投降的地方。 这座著名的客栈坐落在三叉戟河南岸，位于奔流城和赫伦堡之间，此时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 客栈原本的招牌上画的是一个屈膝的国王，但被北境人拆了，换上了冰原狼的旗帜。 从天及城撤退后，艾德·史塔克公爵本以为兰尼斯特家族会束手就擒——因为在他看来，西境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鱼狼鹿鹰四大家族联合起来，狮子只有屈服的份。 更何况，他们还是占理的一方，河湾和多恩也必定会表态支持，这样的情况下，兰尼斯特家族只能主动交出铁王座，寻求一个体面的退场。 可事情的发展却让这位临冬城公爵目瞪口呆。 狮子不仅没有屈服，反而狠下辣手，联合马泰尔家族将河间地、谷地、风暴地三境的军队都困在了多恩。 这还没开打，鱼狼鹿鹰联盟中就直接有三家元气大伤。 愤怒之下，艾德公爵便没有继续撤回北境，而是在三叉戟河南岸停下了脚步，一边与赫伦堡的西境军队遥遥对峙，一边召集河间地和谷地的贵族前来支援。 河间地贵族在霍斯特·徒利公爵的号召下，都将家族中最后一点兵力派了出来，当然，除了“迟到的佛雷”。但艾德公爵愿意等等这位滦河城侯爵，毕竟对方无论是兵力还是城堡位置，都对他极为重要。 倒是谷地…… “谷地贵族围困了鹰巢城？”艾德公爵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大人。”使者肯定地说道，“如今鹰巢城下被围的水泄不通，我也根本没能见到劳勃公爵和莱莎夫人。” “围城的都是哪些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是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发起的号召，几乎所有的谷地贵族都响应了。他们谴责鹰巢城公爵在之前征讨多恩时的沉默，以及如今谷地大军被困后的不作为……” “该死的！”艾德公爵咒骂道，“鹰巢城公爵现在才七岁！你让他怎么作为？” “所以谷地贵族的矛头实际上是指向莱莎夫人，认为她没有资格执掌谷地权柄，也没有能力抚养年幼的公爵。安雅伯爵夫人要求莱莎夫人将公爵交给铁橡城抚养。” “你再去一趟谷地。”艾德公爵吩咐道，“告诉安雅夫人，劳勃·艾林是我养父的唯一子嗣，将由我亲自抚养。但可以任命她为谷地守护，在鹰巢城公爵成年之前由韦伍德家族执掌谷地权柄。唯一的条件，就是她必须率军前来屈膝之栈，与我合兵讨伐窃据铁王座的伪王。” “是。”使者领命离去。 艾德公爵正准备继续用餐，就见大门打开，自己的长子罗柏·史塔克和养子席恩·葛雷乔伊走了进来。 “父亲。”罗柏进门就兴奋地叫嚷道，“我又从北境带来了三千兵马！我们什么时候进攻狮子？” 艾德公爵顿时皱起了眉头：“谁让你来的？” 罗柏见父亲脸色不对，顿时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小心答道：“我想您会需要支援，就自作主张召集了一些人过来帮忙。” “回去。”艾德公爵没好气地道，“作为史塔克家族长子，你必须坐镇临冬城。” 罗柏不乐意了：“父亲，临冬城有母亲在，不会有事。狮子也不可能越过我们进军北境。” “回去！”艾德公爵态度坚决，“这里不需要你，而临冬城需要。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只是在南方。” 罗柏嗫嚅几下，终究是没敢再反驳父亲，闷声道： “好。” 这时一旁的公爵养子席恩·葛雷乔伊开口道： “艾德大人，我可以替您跑一趟铁群岛，说服我的父亲派兵帮助您一起对付兰尼斯特家族。” “不用。”艾德公爵再次拒绝，“我已经送出渡鸦去铁群岛了，相信你父亲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席恩稍显失落，犹豫了一下，又道： “那我能留下来为您作战吗？” “不用。你跟罗柏一起回临冬城。” “是……”席恩低下头，咬紧了腮帮子。 (本章完) 221 铁群岛之王 当阿莎·葛雷乔伊找到叔叔“湿发”伊伦·葛雷乔伊时，他正在海边淹人。 受淹的少年信仰不够坚定，在水中拼命挣扎着，但却被“湿发”伊伦死死按住头。 “勇敢起来！”伊伦大喊道，“我们来自大海，终将回归大海！张开嘴巴，畅饮神灵的祝福。让海水充斥你的肺。逝者不死，必将再起！” 然而受淹的少年依然在挣扎，这是求生的本能。 阿莎上前帮忙。 终于，少年不再挣扎，嘴里也没有气泡再冒出。 “湿发”伊伦这才和侄女阿莎一起将少年的尸体拖回沙滩，然后一边开始祷告，一边跨坐在少年身上，用力挤压其胸膛，并不时俯身送上生命之吻。 一吻又一吻，直到少年重新开始呼吸，咳嗽，呕吐。 “又一个重生之人！这是淹神宠爱的明证！”伊伦大声宣称。 他将灰蓝绿三色粗袍披在受淹的少年身上，并递过去一根浮木棍，道： “从今往后，你属于大海，属于淹神，祂将保护你劈波斩浪，无畏前行！” 少年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狂热和虔诚，他高举其浮木棍，喊道： “逝者不死！” 仪式至此结束，“湿发”伊伦送走少年，转头看向侄女，问道： “你是来受淹的吗？” 阿莎连忙摇头：“我早已受过淹了。” “受淹从来没有次数限制。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回归淹神怀抱的机会，而当你从祂的流水宫殿归来，便会更加强大，更加虔诚。”伊伦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我主持的受淹仪式从未失败过。” 确实，淹神的其他牧师都会失手，但“湿发”伊伦不会。 然而阿莎依然不愿冒险，每次她回忆起自己受淹时的情景，都会感到彻骨的恐惧。 无论多虔诚的淹神信徒，也很难有勇气再来一次。 所以“三淹人”塔勒才会成为一个传奇。 阿莎转移了话题：“我是来告诉你，父亲召集大家到灰海王大厅集合。” 伊伦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年前，他的大哥巴隆·葛雷乔伊就是在灰海王大厅接受加冕，成为铁群岛之王。 但可惜，铁王座很快发兵来攻，彻底镇压了巴隆大王的野心，杀死了他的两个儿子，最后一个儿子还被史塔克家族带走做了质子。 “又要再来一次吗？”伊伦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疑虑。 “放心吧，叔叔。这次铁王座可顾不上我们。”阿莎笑着安慰道，“青绿之地已经有两个王了，他们自己会先打起来。” “但等他们分出胜负，就会来镇压我们了。就像当年的劳勃·拜拉席恩一样。” “或许等那时候，我们已经抢来了足够多的金钱和粮食，占据了足够多的城堡。走吧，叔叔，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父亲说吧。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再见。” 说完就赶紧跑了，生怕叔叔非要再淹她一次。 伊伦有些失落地叹息一声，独自上了长船。 等他抵达老威克岛时，就见海滩上已经一字排开了无数艘长船，绵延至目力极限。 巴隆·葛雷乔伊的“泓洋巨怪号”战舰傲然耸立在其中，仿佛一个王者。 停在它旁边的是铁舰队司令的旗舰“无敌铁种号”。 伊伦在这艘战舰旁看到了自己的兄弟——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 维克塔利昂在这一代葛雷乔伊中排行老三，长得高大威猛，此时头顶着海怪铁盔，穿着厚重的铠甲，手持一柄巨斧，仿佛随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哥哥。”伊伦上前打招呼，“逝者不死。” “必将再起，其势更烈。”维克塔利昂摘下头盔，单膝跪在沙滩上。 伊伦从怀中取出水袋，将盐水浇灌在维克塔利昂头上。 两人祈祷完毕后，并肩向岸上走去。 地势逐渐升高，越来越陡峭。 山上，四十四根巨石肋骨从地底冒出来，仿佛巨大的白色树干。 看到它们，两兄弟不禁心跳加速。 这些是传说中娜伽的遗骨。 娜伽是世上第一条海龙，是大海中诞生的最可怕的生物，它以海怪海兽为食，愤怒时甚至会吞下整座岛屿。 直到灰海王亲手杀了它，淹神将它的骨头变成化石，好让后世铁民们永远铭记灰海王的功绩。 娜伽的肋骨成了灰海王大厅的房梁和柱子，嘴巴成了灰海王的王座。 九级宽阔的阶梯通向石山顶端，而他们的兄长，葛雷乔伊家族的当代族长——“勇者”巴隆就屹立在那里，身旁，是灰海王的王座，海石之位。 伊伦和维克塔利昂上前向兄长行礼：“逝者不死。” “必将再起，其势更烈。”巴隆点头回礼。 “哥哥，你已经决定了吗？”伊伦的语气中带着忧虑。 “是时候了，哥哥！让我们夺回失去的所有！”维克塔利昂永远是兄长的狂热支持者。 “是的。时机到了。”巴隆目光坚定，说出了葛雷乔伊家族的族语，“强取胜于苦耕（wedonotsow）。铁民们怎么可能像青绿之地的绵羊们那样种田打渔，我们身体里流淌着杀戮的血液，我们是天生的劫掠者，我们将重新追寻荣耀的‘古道’，将恐惧与毁灭带给维斯特洛大陆！” 维克塔利昂被哥哥的话刺激得发出嗷嗷怪叫。 伊伦却冷静地问道： “那我们劫掠的目标是哪里？青绿之地现在有两个王，我们最好不要两个都得罪。” “北境。”巴隆道，看起来早有计划。 “北境？”伊伦闻言再次皱起了眉头，“哥哥，可是席恩还在史塔克家族做质子。” 巴隆冷冷回应：“伊伦，如果有人捏住你的高玩，逼迫你下跪，你会怎么做？” 伊伦明白过来：“我会任由高玩被捏碎，也要挥刀砍下他的脑袋！” “正该如此！”巴隆语气冰冷，“艾德·史塔克以为以此为要挟就能让我们成为他的奴隶，但我宁愿失去所有的儿子，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砍下北境人的脑袋！”维克塔利昂高举着战斧叫道。 巴隆略一点头，对弟弟道：“是时候了，发出召唤吧。” 伊伦走下山丘，开始敲打浮木棍。 越来越多的铁民加入进来，敲打声开始变得整齐划一，摄人心魄。 咚咚咚咚咚咚—— 维克塔利昂在山顶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铁民们纷纷离开长船，离开海滩，离开篝火，向灰海王大厅聚集。 其中有船长、舵手、桨手、造船师，也有提斧头的战士和拿渔网的渔夫，还有服侍在旁的奴工和盐妾，以及被青绿之地同化了的骑士、歌手、学士……人群汹涌而至，仿佛归巢的蚁群，仿佛成百上千的乌鸦循着鲜血的味道而来，即将在一个名为维斯特洛的尸体上展开饕餮盛宴。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湿发”伊伦张开双手，让敲击和号角平歇下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天地间，唯有海浪的咆哮声。 “我们来自大海，终将归于大海！”伊伦的声音在娜伽的遗骸间回荡，“伟大的淹神已经发出召唤！而我的兄长响应了召唤！他是勇者巴隆，他是受神祝福的巴隆，他是为恢复古道奉献一切的巴隆！欢呼吧，用你们的欢呼迎接新的铁群岛之王的诞生！” “巴隆！巴隆！巴隆！” 人群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浪涛声相互应和，响彻岛屿上空。 巴隆·葛雷乔伊身披绣着金色海怪纹章的披风，来到海石之位前，接受弟弟伊伦将浮木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十年前，我们曾试图恢复古道，但铁王座杀死了我们的野心，逼迫我们像奴隶一样劳作！”巴隆的声音压住了山下的呼喊声，“但我们对古道的追寻之心永远不会停息！今日我们再次崛起，必将亲手夺回失去的一切！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 “逝者不死！” “逝者不死！” “逝者不死！” …… 铁民的欢呼声犹如雷霆，震撼娜伽山丘。 狂热的气流席卷而上，仿佛风暴之神的威力驱散天空的乌云。 巴隆·葛雷乔伊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终于再一次坐上了海石之位。 这一刻，大海仿佛感受到了新王的诞生，汹涌的海潮由此生发，向东席卷而去。 它们将带着铁群岛被压制了十年的愤怒和残暴，扫荡青绿之地，摧毁七神圣堂，拔掉流淌鲜血的白树，淹没坚固的城堡，带去死亡与毁灭。 (本章完) 222 伊耿的王冠 落日的绚烂余晖照耀中，山姆威尔带着未婚妻玛格丽抵达星坠城的码头。 娜塔莉·戴恩已经带着人在码头上等候多时。 看着山姆威尔挽着玛格丽走下舷梯，娜塔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她就强打起精神，露出礼貌的微笑，上前迎接。 “欢迎来到星坠城，凯撒大人，玛格丽小姐！” “怎么那么见外啊，叫山姆。”山姆威尔上前习惯性地揉了揉娜塔莉的头发。 这熟悉的动作和语气让娜塔莉瞬间雀跃起来，之前听到订婚消息后的失落和愁苦全都消失不见，精致的脸庞上重新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娜塔莉，好久不见！”玛格丽上前抱住娜塔莉，又亲吻了她的脸颊，“你变得更漂亮了！尤其是你选的这套礼裙，很配你的紫色眼睛。” “真的吗？”娜塔莉发现自己完全没法生玛格丽的气，“裙子是母亲帮我选的。” “亚夏拉夫人真有眼光！能让她帮我选一条纱巾吗？多恩的风沙总是容易迷我的眼睛。” “当然可以。” 看着再次亲如姐妹的两位少女，山姆威尔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他对此也并不意外。 毕竟原著中，连“千古一帝”乔佛里都被玛格丽治的服服帖帖，娜塔莉这种段位的小白兔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山姆威尔招来星坠城代理城主吉尔·沙德，问道： “道朗亲王到了吗？” “三天前亲王殿下就来到了星坠城。” “挺快的嘛。他这三天干什么了？有没有接见什么人？” “没有，亲王殿下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最多让仆人推着轮椅在庭院里转几圈。”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 道朗亲王看起来挺老实的，似乎是真的诚心想见他一面。 一行人返回城堡，山姆威尔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去找道朗亲王。 本来想将克利奥帕特拉丢给玛格丽照料，但想了想，山姆威尔又带上了白龙。 此时克利奥帕特拉已经长到雄鹰大小，山姆威尔的肩膀对它来说都显得有些局促了。 仆人将山姆威尔带到一间靠海的庭院，院中种着一棵巨大的橄榄树，而道朗亲王此时正坐在树下，对着一张席瓦斯棋盘发呆。 这还是山姆威尔第一次见到这位多恩统治者。 不得不说，有些失望。 道朗亲王完全没有一个统治者应有的霸气，相反，他面色浮肿，头发花白，患有痛风的腿搁在铺有软垫的足凳上，看起来仿佛一个脆弱的老者。 当然，山姆威尔可不敢小瞧此人。 如果真要选择一个敌人，他宁愿去面对“红毒蛇”，也不愿面对看似更加软弱的道朗。 听到脚步声，道朗亲王转过头，用迷蒙的眼睛注视了片刻，道： “是凯撒子爵么？抱歉，我无法起身迎接。” 山姆威尔微微俯身：“是的，亲王殿下，您不必多礼。” 道朗亲王点头致意，然后看向身后的侍卫队长，道： “阿利欧，让我跟凯撒子爵单独谈谈。” “是。”阿利欧·何塔拎着长柄巨斧转身离开。 “它真美啊。”道朗亲王看着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谢谢。”山姆威尔道，“您从阳戟城大老远地跑过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看一眼白龙吧？” “当然不会。但确实主要是为了它。”道朗亲王用颤抖的手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看向山姆威尔，“要来点吗？纯正的多恩红酒，我就靠它缓解痛苦，坚持活到现在。” “不用谢谢。”山姆威尔可不会去喝多恩人给的酒，“我没有痛苦需要缓解。” 而且他总算知道道朗亲王为什么有这么严重的痛风了。 “那是你加入这场游戏的时间还不够长。”道朗亲王悠然道，“等你像我一样，在这场残酷而血腥的游戏中待上几十年，看着曾经的亲人、朋友、臣属，乃至敌人相继死去，就能体会这种孤独的痛苦了，那时候，你也就离不开红酒的慰藉了。” “希望那天晚一点到来。”山姆威尔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便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听说马泰尔家族已经和兰尼斯特家族缔结了盟约？” “是的。”道朗亲王坦然承认，“但你应该也能明白，这份盟约并非出自我们本意。” 山姆威尔撇撇嘴：“不管你们是主动还是被逼无奈，但你们现在确实是在帮兰尼斯特家族，对吧？否则，你只要放回河间地、谷地、风暴地三境大军，兰尼斯特家族绝对要焦头烂额。” “但我们也是在帮你啊。”道朗亲王淡淡解释道。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帮我？” “难道不是吗？”道朗亲王红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席瓦斯棋子，“别否认，凯撒，虽然你表面上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但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希望看到他获胜。 我将三境大军放回去，兰尼斯特家族八成是应付不了全盛状态的鱼狼鹿鹰联盟，到时候史坦尼斯成为七国主宰，你觉得他会感激你的支持，还是将你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欠了你们马泰尔家族这么大的情啊。” “倒不用这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为什么要帮我？”山姆威尔盯着道朗亲王的眼睛。 “复仇。”道朗亲王轻声道，仿佛害怕被人听见。“正义。”他将手中把玩的那枚玛瑙棋子展示给山姆威尔看，“血与火。” 那是枚象征巨龙的棋子。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你所说的复仇，是指对兰尼斯特家族的复仇？” “是的。泰温以为将自己手下的一条狗送给马泰尔家族，我们就能忘记当年的仇恨。”道朗亲王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寒意，“不。这不够。从听到妹妹伊莉亚和她的孩子们惨死在君临的那一天起，我就在致力于报复导致这一切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不是‘魔山’这个执行者，而是命令的下达者—— 泰温·兰尼斯特！” 山姆威尔问道：“但我也杀了你的亲弟弟‘红毒蛇’，你怎么不向我复仇？” “不一样的。你是在战场上杀死的奥柏伦，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所以我并不仇恨你。而泰温对我妹妹的作为，是谋杀，对无辜者的谋杀！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山姆威尔耸耸肩，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继续问道： “那你所说的正义呢？” “当然是劳勃·拜拉席恩的正义。”道朗亲王道，“他是我曾经誓言效忠的君王，我不能容忍他的王位被一个孽种占据。” “那血与火呢？” 道朗亲王指了指山姆威尔肩头的白龙：“你有龙。这个理由足够让马泰尔家族将赌注押在你身上了。” “那马泰尔家族的条件呢？” “你娶我的女儿亚莲恩。” “抱歉。”山姆威尔两手一摊，“我已经跟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小姐订立婚约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求你悔婚。”道朗亲王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你可以娶两个。” “娶两个？”山姆威尔哈哈大笑，“维斯特洛的律法可只承认一夫一妻。” “律法向来只能约束弱者。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不就娶了两个妻子。你也有龙，为什么不能效仿？”道朗亲王说着，将桌上的一个木盒子打开。 山姆威尔见到盒子里装的是一顶王冠。 它是由瓦雷利亚钢打造的圆环形冠冕，边缘锋利如刀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充满寒意的微光，上面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火红犹如跳动的烈焰。 “这就是‘征服者’伊耿当年戴的那顶王冠。”道朗亲王解释道。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山姆威尔盯着那顶王冠，眼神仿佛都陷了进去。 克利奥帕特拉也突然激动起来，扇动着翅膀，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是当年戴伦一世第二次攻打多恩时留在这里的纪念品。”道朗亲王眼神幽深。 山姆威尔知道，“少龙主”戴伦·坦格利安在第二次攻打多恩时，中计身死，看来这顶传自“征服者”的王冠就是那时候流落到马泰尔家族手里的。 “想要吗？”道朗亲王语气带上了一丝诱惑，“娶了我的女儿，这顶王冠就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山姆威尔的心脏不自觉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但他还是平复心情，缓缓摇头。 “为什么？”道朗亲王有些惊讶。 山姆威尔问道：“当年‘少龙主’戴伦一世是怎么死在多恩的？” 道朗亲王沉默。 山姆威尔替他回答：“戴伦一世在第二次进攻多恩时，本来已经取胜，多恩人也同意臣服，但当戴伦一世前来接受效忠时，多恩人却背信弃义，发动了突袭，将其杀死。 道朗殿下，你告诉我，多恩人如此反复无常，我怎么能信任你们？ 还有这一次，你们明明已经和兰尼斯特家族结盟，结果转过头来就想着怎么背刺狮子，我哪知道某天你会不会把我也给卖了。” 道朗亲王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拒绝了马泰尔家族的善意？” “哦，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我不想娶你女儿。” (本章完) 223 选择 “你就用这个理由拒绝了道朗？” 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山姆威尔与玛格丽坦诚相对。 “对啊。我确实不喜欢亚莲恩。” “可亚莲恩公主挺漂亮的呀。”玛格丽故意在男人耳边吹着热气，“你真的不心动？” “亚莲恩确实漂亮，但太蠢了，看看多恩被她坑成什么惨样了。娶了她，我就等着数不尽的麻烦吧。”山姆威尔在怀中少女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还是你让我省心。” 玛格丽咯咯笑了起来，在浴缸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那伱不担心道朗亲王因此怀恨在心，从而彻底倒向兰尼斯特家族呀？” “无所谓啊。”山姆威尔耸耸肩，“现在的多恩还有多少实力？我估计他们连一万人正规军都不一定能凑得齐。马泰尔家族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 “那万一道朗亲王选择倒向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将俘虏的三境大军全部放回去呢？” “不会的。”山姆威尔很笃定地摇头，“这三境俘虏是道朗亲王手里最重要的筹码，甚至可以说是他左右七国局势的唯一筹码，他不会这么轻易就交出去的。更何况，马泰尔家族其实也并不希望看到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迅速击溃兰尼斯特家族，登上铁王座。” “为什么？” “因为马泰尔家族也想看到七国大乱。”山姆威尔解释道，“雷顿·海塔尔伯爵告诉我，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上，那位坦格利安家族的最后血脉，也成功孵化了巨龙。” 玛格丽愣了一下，随即惊声道：“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她也有龙了？” “是的，而且是三条龙哦。”山姆威尔的语气难免有些酸。 玛格丽笑嘻嘻地送上香吻，同时安慰道：“但你有河湾地的支持呀。这不比两条幼龙强多了。” 等男人重新展露笑颜，她才继续问道： “这么说，马泰尔家族其实是在暗地里支持这位丹妮莉丝？” “是的。马泰尔家族的昆廷已经跟丹妮莉丝有了秘密婚约。”山姆威尔叹了口气，“其实这才是我拒绝道朗的真正原因，这家伙明显在两头下注，而且我怀疑，他支持我只是想让我成为吸引火力的靶子，好为丹妮莉丝铺路。戴上伊耿的王冠，再娶两个老婆，他这是巴不得我成为全境公敌啊。” “道朗的做法也不算意外。”玛格丽目光流转，道，“毕竟那边可是有三条龙，而你这边只有一条，还要跟河湾一起分享。” “是啊。所以我才拒绝了他。与马泰尔家族结盟，好处没多少，麻烦反而一大堆。” “那跟提利尔家族结盟呢？”玛格丽媚眼如丝，用身体挑逗男人，“是麻烦多，还是好处多？” “当然是好处多！”山姆威尔感受着少女温软的躯体在自己身上摩挲，很诚实地说道。 “但这样你就娶不到亚莲恩公主了呀，那可是个大美人哦，不可惜吗？” “那个疯女人谁爱娶谁娶，我才不稀罕。” “那……娜塔莉·戴恩呢？” 山姆威尔顿了一下：“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真的吗？”玛格丽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山姆威尔哪能任她这样放肆，立马箍住少女的腰肢，开展水下作业。 …… 进入秋季之后，哪怕多恩的太阳也没有之前那般毒辣。 蔚蓝的天空中飘荡着一朵朵白云，变幻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山姆威尔站在葡萄架下，望着前方正兴致勃勃地采摘葡萄的两位少女，心情惬意而舒缓。 如今随着鹰嘴屿酿酒业的壮大，星坠城也开始种起了山葡萄，成为了白兰地的原料供应基地之一。 这也是山姆威尔暗中促成的，希望以此来加强两地的经济商贸联系。 效果看起来很不错，如今星坠城附近已经建起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山葡萄种植园。 山姆威尔看着这些种植园，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或许征服多恩，并不一定要用武力手段…… “山姆！”面前出现的两张明媚的俏脸打断了山姆威尔的思绪。 “怎么啦？摘完了？” “没有，就是见你半天没动，过来看一下。”玛格丽笑嘻嘻地将一棵葡萄塞进男人嘴里。 酸酸甜甜，多汁多水。 “你们不用管我。”山姆威尔笑道，见娜塔莉也递来一颗葡萄，连忙用嘴接住。 两位少女跟男人嬉闹了一阵，又相伴继续去摘葡萄了。 山姆威尔晃晃悠悠地在后面跟着，脑子里不断完善着刚才冒出来的念头。 很快，一个针对多恩脆弱农业的入侵计划就悄然成型。 但这个计划需要河湾的支持。 山姆威尔决定返回高庭后，跟“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侍从诺亚·罗宛小跑过来，道： “大人，一位老骑士想要见您一面。” “老骑士？”山姆威尔愣了一下，还想说你干嘛不报对方姓名。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葡萄园外，就见一位穿着灰色亚麻长袍的老者正被侍卫们拦住，对方用纱巾裹着头，看不清面容。 “带他过来。”山姆威尔吩咐道，心里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很快，那位老者就来到了山姆威尔跟前。 “巴利斯坦爵士，欢迎来到了星坠城。”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凯撒子爵。”老骑士没有穿白袍白甲，总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气势上就弱了许多。 “您是来找亚夏拉夫人的吗？”山姆威尔用促狭的目光看着老人。 巴利斯坦爵士罕见地老脸一红： “我已经见过亚夏拉夫人了，正准备离开，听说您来了后，便想着也见您一面。” “您要走？冒昧地问一下，您准备去哪？”山姆威尔已经猜到对方将要去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挽留。 “狭海对岸。”巴利斯坦爵士坦然道，“我听远航而来的水手们说，那里有个女孩孵化了三条龙。” “我也有龙。”山姆威尔还是试着挽留。 “但您不是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脉。”巴利斯坦爵士语气笃定。 其他人可能会怀疑山姆威尔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后裔，但做了几十年的御林铁卫，坦格利安王室在巴利斯坦眼中没有秘密，他当然知道山姆威尔不可能是真龙血脉。 在巴利斯坦看来，山姆威尔顶多是黑火余孽。 山姆威尔抱起了双臂，笑着问道： “巴利斯坦爵士，您侍奉了这么多国王，那在您看来，什么样的人最适合统治七国？” “什么人应该统治七国是由诸神决定的。”巴利斯坦淡淡道，“这个选择权决不能交给凡人，否则必定会引起无尽的战乱和死亡。这就是我在君临当了这么久的白骑士懂得的道理。” 血统决定论啊。 山姆威尔有些兴味索然：“那您来见我干什么？” “我是想提醒您，龙既是诸神的馈赠，但也是悲剧的根源。尤其是一条幼龙，它在给您带来支持的同时，也会招来无尽的恶意。” 山姆威尔挑起了眉头，轻笑道：“你不会是想劝我跟你一起去投奔狭海对岸的那个小女孩吧？” 巴利斯坦目光诚恳而坚定：“她是真龙血脉的最后传人，是命中注定的女王。”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伊耿·坦格利安征服七国靠的可不是什么命中注定，他靠的是血与火。巴利斯坦爵士，既然您决心已定，那我祝您一路顺风。” 巴利斯坦也没有再劝，俯身一礼，便转身离开。 山姆威尔看着这位老骑士的背影，怔怔出神。 “山姆，刚才那是谁？”玛格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悄声问道。 “巴利斯坦·赛尔弥。” “是他？”玛格丽目光闪动，“他不是来投靠你的？” “不。他准备前往狭海对岸，找那个丹妮莉丝。” “可惜了。”玛格丽抿了抿红唇，“这可是巴利斯坦·赛尔弥啊，在大部分维斯特洛人眼中，他为谁而战，谁就是合法国王。” “算了，这种事强求不来。”山姆威尔倒是无所谓的态度，“而且，我现在并不适合太高调，巴利斯坦若是持剑披甲站在我身后，怕是会给我吸引更多的仇恨。” “嗯。”玛格丽也随即释然。 “那位老爷爷呀，他之前偷偷见过我母亲。”娜塔莉突然开口道。 山姆威尔面色古怪：“既然是偷偷见的，你怎么知道的？” 娜塔莉嘿嘿一笑：“我的鸟儿看到的。” 山姆威尔这才想起来这丫头也是易形者，还有只乌鸦。 “他们没干什么吧？”山姆威尔忽然八卦起来。 “能干什么？”娜塔莉一脸茫然，“就是说说话呀，我以为他是母亲认识的一位老朋友。” 山姆威尔耸耸肩，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巴利斯坦·赛尔弥这种人，只会以誓言为妻，以职责为子。 哪怕对亚夏拉夫人心有情意，也会发乎情止乎礼。 至于对方准备效忠的那位“女王”，山姆威尔也曾冒出过投靠的念头，但终究是没有付诸行动。 毕竟他如果去了狭海对岸，恐怕就只能成为女王身后的男人，而留在维斯特洛发展自身势力，他才有可能登上铁王座，成为凯撒大帝。 (本章完) 224 无柄之剑 “山姆，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哪怕已经遭到拒绝，临行前，道朗亲王依然没有放弃劝说。 山姆威尔看着这位执着的多恩亲王，笑了笑，道： “要不我们从一些简单的合作开始吧，先培养一下信任。” 道朗亲王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样的合作？” “关税。”山姆威尔道，“为了加强河湾与多恩之间的商业交流，我提议，彼此之间的关税全免。” 道朗亲王语气有些玩味：“你能代表河湾做出这种决定？” 山姆威尔神秘一笑：“这就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怎么样？道朗殿下，这种小合作可以加强双方的互信基础，您愿不愿意试一试呢？” 道朗亲王盯着山姆威尔的眼睛看了半晌，才道： “关税全免有点过分了。就减半吧。” “减半？”山姆威尔勉强同意，“可以，但税率不得再继续提高了。” “可以。”道朗亲王笑呵呵道，“我会派出使者前往高庭签订契约。希望这可以成为河湾与多恩和解的一个开始。” “愿河湾与多恩，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道朗亲王放下车帘，马车启动缓缓驶出了星坠城。 山姆威尔随后也没有在星坠城多待，当天下午便带着玛格丽，在娜塔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乘船离开了。 同行带走的，还有从星坠城征召的三位骑士和一千名士兵。 其实戴恩家族的战争潜力，即便因为之前的失败而元气大伤，也远不止于此，但山姆威尔并想掏空星坠城的防备力量，毕竟他还需要戴恩家族作为鹰嘴屿的东边屏障，防止某些多恩人脑子发热来偷袭他的老巢。 离开星坠城后，他并没有立刻返回高庭，而是先去了鹰嘴屿。 领主的回归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尤其是当大家知道自家领主已经正式与玛格丽·提利尔小姐订婚后，这种热情就更加高涨了。 山姆威尔带着玛格丽在领地中巡视了一圈，做足了亲民的姿态，然后才返回城堡，召集家臣开会。 这次契曼·虎牙结束了远征，返回领地，见到山姆威尔后也是老老实实，没敢作妖，只是浑身散发着无法掩饰的凛然煞气，看样子这段时间在外面没少杀戮。 山姆威尔也懒得再训斥他了，毕竟怎么说此人也确实为鹰嘴屿的发展壮大做出了极大的贡献，领地人口大半都是契曼通过不断吞并赤红山脉中的野人部落得来的。 根据总管加文的测算，如今领地总人口已经快要接近十万大关，这种规模的领地，哪怕在富庶的河湾地，也不算小了。 鹰嘴屿的山谷里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分散到谷外，和周围的村镇。 之前被废弃的村长一职，也不得不重新启用，来管理日渐繁盛的村落。 此外，山姆威尔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册封自己的总管加文为男爵，并将外围村镇中最繁盛的蓝皮镇，赐予他作为封地。 蓝皮镇是原先蓝皮部落的聚集地，因为有银矿的存在，如今已经围绕着银矿开采、提炼、铸造等产业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山姆威尔这次便是将这座小镇赐给了加文，以奖励对方一直以来勤勤恳恳地帮助自己管理领地。 当然，镇上的银矿不包含在赏赐范围内，毕竟这可是鹰嘴屿的重要财源，山姆威尔不可能就这么送给加文。 当加文请求领主赐予姓氏的时候，山姆威尔想了想，道： “我当初是在曼德河畔将你征召为侍从，你就以曼德为姓吧。” “是！”加文激动地大声道，“我，加文·曼德，向伟大的山姆威尔·凯撒子爵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愿七神为我做见证，曼德家族世世代代，都将以侍奉凯撒家族为最高荣耀！” 山姆威尔收回长剑，将加文扶起： “伱还将继续担任鹰嘴屿总管一职，至于你自己的领地，派个代理镇长吧，还有城堡，让维多带人帮你建一个。” “是，大人。” 家臣会议结束后，山姆威尔单独召见了梅丽珊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红袍女巫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显年轻了。 她那双火红的眼睛，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让所有思绪与念头都无从隐藏。 山姆威尔避开她的视线，问道： “现在领地里有多少光之王的信徒了？” “大概有三四千人。” “这么多？”山姆威尔微微一惊，要知道，光之王虽然在厄索斯大陆有不少信徒，但在维斯特洛大陆，却根本没有信仰基础，这个女人可是刚来鹰嘴屿不到两个月，居然就拉来了这么多信徒。 “这都是真神的威能。”梅丽珊卓虔诚地说道，“长冬即将到来，您的领民们已经感受到了寒意，他们会自发地聚集到火光旁，祈求温暖，祈求亮光，祈求救赎。” 山姆威尔笑了笑，没有多言，转而问道： “我的弟弟狄肯·塔利你还记得吧，当日在天及城你为他施展了复活术，但却没有起作用。不过，后来他确实活过来了。” 梅丽珊卓闻言似乎并没有意外，道： “只要我们诚心侍奉，光之王必会回应祈祷。” “但狄肯的记忆却出现了一些问题。”山姆威尔重新看向梅丽珊卓火焰般的眼眸，“丢失了不少记忆，并且增加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无论他发生什么变化，都是真神的安排。” 山姆威尔对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他执着地追问道： “正面回答我，梅丽珊卓女士，这究竟是复活术的副作用，还是光之王的安排，如果是祂的安排，究竟有何用意？” “凡人无法揣测真神的用意。”梅丽珊卓指着面前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就像火焰的影子不止一个，它们跳跃变化，从不静止。” 山姆威尔盯着女巫的眼睛，神色阴沉。 梅丽珊卓缓缓走近，语气轻柔而坚定道： “我并不是在搪塞您，凯撒大人。巫术就像一把无柄之剑，想要掌握它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而凡人即便握住了这把剑，凭着脆弱的血肉之躯也无法真正将它掌握。 在我所习得的所有巫术中，复活术就是最危险最锋利的一把无柄之剑。每次握住它的时候，我都只能祈求真神的指引，而从不敢妄自挥舞。” 山姆威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梅丽珊卓见状，劝解道： “凯撒大人，您何必为此烦忧？您的弟弟已经受了光之王的祝福，他的道路已经被真神安排好了，这是无上的荣耀。” “狄肯是我弟弟。”山姆威尔语气不善道，“不是光之王的工具。” “我们都是真神的工具。”梅丽珊卓虔诚道。 “我不是任何人，或者任何神的工具！”山姆威尔一字一顿道，“我弟弟也不是。” 梅丽珊卓静静地看着男人，脸色平静地如同无风的海面： “凡人无法抗拒真神的意志，与其徒劳挣扎，不如接受安排。” “梅丽珊卓女士，你自己也愿意成为真神的工具吗？” “我此刻就是。” “不。你还有自主意识，还有感情……嗯，我相信你还有。但如果有一天，你丢失了这两样东西，那你跟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凡人的自主意识总是导向愚昧，至于感情……”梅丽珊卓火红的眼眸不见一丝波动，“那是凡人的累赘和弱点。” “但也是幸福的来源。”山姆威尔眼睛盯着面前的红袍女巫，“梅丽珊卓女士，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 梅丽珊卓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梅丽儿……”她的耳边又传来遥远的呼喊，隔着燃烧的火堆与奔腾的灰烬，传递着不舍与痛苦。 “第七号！”铿锵如铁的声音打断了一切。 梅丽珊卓回过神来，火红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山姆威尔见从女巫这里得不到答案，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出了门，山姆威尔找来加文男爵，问道： “现在领地里有多少士兵？” “一千五百人。”加文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五百人已经完成了训练，但缺少武器装备……” “武器装备不用担心。”山姆威尔现在傍上了大腿，底气十足，“那就召集一千八百人，明天一早，我会带着他们出发前往高庭。” “是，大人。”加文点头应下，“我们这是准备跟谁打仗啊？” 山姆威尔长出一口气，望向东方，仿佛能隔着千里之外，看见赤红山脉另一端的广袤土地： “风暴地。” (本章完) 225 提醒 为了尽快赶回高庭，山姆威尔将军队交给托德·佛花率领，自己只带着骑兵小队先行一步。 等他抵达高庭时，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领主军队。 其实在山姆威尔出发前往星坠城与道朗亲王会面之际，梅斯公爵在“荆棘女王”奥莲娜夫人的要求下，就已经公开斥责瑟曦与其弟的孽种无权继承铁王座。 有趣的是，这份公开声明中，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 同时，梅斯公爵还发出了征召令。 却也没有明确说明征讨的对象究竟是谁。 当然了，这种暧昧的表态是山姆威尔和奥莲娜夫人商量好的，这样将来不管做什么都留有余地。 山姆威尔匆匆洗去一路风尘，换了身衣服，就去见奥莲娜夫人了。 “山姆。”奥莲娜夫人摆摆手，示意围在身边的侍女们先退下，然后看着自己的孙女婿，问道，“你跟道朗谈了什么？怎么阳戟城派了一个使者来高庭，说什么要重新议定两地关税？” 山姆威尔来到老夫人面前的位置上坐下，很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下，缓解了口渴后，才不慌不忙地将自己跟道朗亲王会面时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奥莲娜夫人安静听完，冷笑一声，道： “他居然想让你学‘征服者’伊耿？呵！必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当年伊耿可是有三条成年巨龙，而你的龙……” 说着，奥莲娜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白龙克利奥帕特拉正在庭院上空盘旋翱翔，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长得挺快啊。”奥莲娜夫人发出感叹，随即就陷入了疑惑，“龙的生长速度有这么快吗？” 确实很快。山姆威尔这条龙刚孵化的时候就一只小猫大小，但仅仅两个多月过去，居然就已经有一只成年猎鹰的体型了。 “吃的多嘛。”山姆威尔呵呵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 心里暗自兴奋，看来龙骨汤确实能加速龙的成长。 这也让他放下了担忧，总算不是给自己孙子的孙子养的龙了。 奥莲娜夫人不知道信没信这种理由，却也没有纠缠，继续道： “反正伱没答应道朗的结盟条件是对的，他这个人看起来温和，甚至是有点软弱，但你要以为他好欺负，可一定会吃大亏。都是多恩的毒蛇窝里长出来的，道朗怎么可能是只无害的绵羊？ 只不过跟他那个性格张扬的弟弟相比，道朗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毒牙隐藏得更好，但这样的毒蛇，也才更加致命。” “我明白。”山姆威尔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其实他拒绝道朗亲王的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不想得罪提利尔家族。这边刚订立婚约，转头就要娶第二个老婆，这种羞辱，奥莲娜夫人能忍？ 还有河湾贵族的态度也必须考虑。 河湾与多恩的千年世仇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山姆威尔很清楚，自己暂时只能获得一方的支持，而河湾显然要比多恩合适得多。 “好了，现在说说那个商税吧。你是什么打算？” 山姆威尔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 “我想到了一个征服多恩的计划，放心，不是用武力，而是用粮食。” “哦？粮食？”奥莲娜夫人来了兴趣，“说说看。” “您也知道我的领地里出产白兰地，因此需要大量的新鲜山葡萄作为酿酒原料。之前我为了加强与戴恩家族的联系，特意选择让星坠城也作为葡萄供应基地。 这次会见道朗亲王时，我顺便也看了一下星坠城的葡萄种植园，发现当地的多恩人很乐意为鹰嘴屿种植葡萄。 原因嘛，很简单，种葡萄挣钱啊。 多恩土地贫瘠，大麦小麦之类的农作物产量不高，我特意问过了，同样的种植面积，如果换种山葡萄，农夫能挣几乎两倍的钱。 所以，如今星坠城郊外的大片农田，都已经改成了葡萄种植园。 而且，那些葡萄种植园的主人以及在其中劳作的农民，全都对鹰嘴屿极为友善，这也好理解，毕竟他们要靠鹰嘴屿挣钱嘛。 您想想，两地一年前还在打生打死，可现在，却因为贸易和利益变得亲如一家。 现在你要是去星坠城问问，恐怕不会有多少人还愿意跟鹰嘴屿，乃至河湾为敌了。 您想啊，如果这个模式推广开来，让整个多恩的农田，当然，全部应该不可能，但只要有相当一部分的农田改成葡萄种植园，或者其他价格更高、也更适合干旱地区种植的经济作物，比如橄榄、棉花、甜菜……那么——” “那么多恩的粮食就会大量减产。”奥莲娜夫人似乎已经明白了山姆威尔的思路，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而冰冷的光芒。 “没错！”山姆威尔继续道，“为了让多恩人更愿意种植其他经济作物，那我们就必须提供大量的粮食，而且是低价粮食，冲击多恩的粮食市场，让农夫发现种粮食完全挣不到钱，而正因为有大量的低价粮食供应，他们也不需要自己种植粮食。这样一来，多恩人就会越来越依赖来自河湾的粮食。 而只要掌控了多恩的粮食供应……” “就能掌控多恩。”奥莲娜夫人接着山姆威尔的话，下了结论。 “是的。所以我才要跟道朗亲王重新议定关税，就是为了加强两地之间的商业交流，降低这个计划的实施难度。” “确实是个极妙的构想。”奥莲娜夫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用刀剑征服多恩，只会激起仇恨与反抗，而用粮食，就能让多恩人越来越离不开河湾。或许将来某一天，就算马泰尔家族对河湾发出战争令，多恩人也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跟河湾成为敌人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马泰尔家族觉察到问题，发布命令，强制要求农民种植粮食。” 山姆威尔笑呵呵道：“那可是断人财路，马泰尔家族就要准备好承受多恩农民的怒火了。我这个计划，其实就是要在多恩内部制造出足够多的‘亲河湾派’，只要这样的多恩人越多，多恩就越不可能与我们为敌，乃至逐渐被我们所掌控。” 奥莲娜夫人微笑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马泰尔家族就算意识到不对，也未必敢发布这种注定会得罪多恩农民，乃至多恩贵族的命令，而且，道朗现在不是一心想要向我们展示诚意嘛，总不能刚签了关税协定，转头就反悔吧。” “所以，您同意这个计划了？” “同意了。河湾地又不缺粮食，哪怕亏一点卖给多恩也行。只要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或许我们能达成坦格利安家族几百年都未能获得的成就。” 山姆威尔面露喜色，起身帮奥莲娜夫人添了一杯茶。 不得不承认，在得到提利尔家族的支持后，他所能动用的手段和力量都远非之前可比，哪怕多恩这根七国最难啃的硬骨头，也敢动一动念头了。 当然，这个“农业入侵”计划注定将是一个长期计划，或许需要好几年乃至十几年去慢慢改造多恩的农业，他目前增长实力的最佳方式，还是吞下风暴地。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问道：“大军集结情况怎么样了？” “河湾地大部分领主都已经出兵了，目前在高庭集结了近三万人，最终估计能有四万大军吧。” “足够了。”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 风暴地的大半兵力已经陷在了多恩，如今还能再凑个两万大军就顶天了，更何况，那位被铁王座任命的私生子公爵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号召力。 “预计下周大军会集结完毕，到时候我会让梅斯正式对那位私生子公爵宣战，具体的作战计划我就不参与了，你跟你父亲还有马图斯·罗宛他们商量吧。” “好。”山姆威尔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这次进军风暴地，梅斯大人会去吗？” “他会留在高庭。”奥莲娜夫人轻哼一声，“加兰会代表提利尔家族跟随大军出征。” “好。”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充气鱼不去给自己添麻烦就行。 正准备告辞离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奥莲娜夫人道： “有位侍奉红神拉赫洛的女巫曾跟我说过一个预言。她说她看见了玫瑰的凋零……” “预言？”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我这辈子从来不信什么狗屁预言。坦格利安家族之所以总是出些疯子，还不都是因为所谓的预言。什么‘龙有三个头’，什么‘冰与火之歌’……他们就是执着于预言，所以才做出各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最终给家族带来了毁灭。” 山姆威尔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是太相信预言这种东西。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放心吧，河湾地没那么脆弱，即便出动四万大军也依然留有足够的防御力量。” “好。”山姆威尔也不再多言，起身行礼，然后告辞离去。 (本章完) 226 破裂的谈判 作为维斯特洛大陆最坚固的城堡之一，风息堡坐落在风暴地腹心，狭海西岸。 据说城堡城墙最厚的地方足有八十英尺，由两层岩石和沙子与碎石组成的夹层构成，坚不可摧。 墙面呈光滑的弧形，石头之间堆砌得非常紧凑以至于连一丝风都进不去。 远远望去，风息堡就如一只直冲云霄的巨大拳头，藐视任何来犯之敌。 传说这座城堡是建造了绝境长城和参天塔的“筑城者”布兰登·史塔克的杰作，自建成以来，还从未被攻陷过。 最后一位风暴王，“骄傲的”亚尔吉拉·杜兰登在征服战争期间，愚蠢地放弃了风息堡的防御，而纠集军队在野外与坦格利安家族的军队和巨龙作战，最终惨败。 征服战争结束后，伊耿·坦格利安将风息堡册封给了自己的私生兄弟奥里斯·拜拉席恩，自此之后，风息堡也就成了拜拉席恩家族的族堡。 簒夺者战争后，劳勃·拜拉席恩坐上铁王座，便将风息堡册封给了自己的幼弟蓝礼·拜拉席恩，可惜此人却死在了阳戟城。 空缺的风息堡公爵之位被如今坐在铁王座上的托曼国王册封给了先王劳勃的私生子——艾德瑞克·拜拉席恩。 “艾德瑞克·风暴！”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纠正手下，“铁王座上的伪王有什么资格合法化一个私生子。” “是，陛下。”信使从善如流，“艾德瑞克·风暴同意与您在午后见面，地点就在风息堡以东的崖岸上，届时双方最多只允许带十名随从。” “可以。” 信使离去后，史坦尼斯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问道： “风暴地贵族有人回应我的征召了吗？” 一阵沉默。 史坦尼斯开始磨牙。 好半晌，“洋葱骑士”戴佛斯开口道： “陛下，风暴地贵族并不是不愿支持您，而是他们的军队都陷在了多恩，如果您能说服道朗亲王放人，想必他们肯定会愿意出兵支持您的事业。” “用不着给他们找理由！”史坦尼斯硬邦邦地说道，“陷在多恩的风暴地大军才两万多人，这就让他们无兵可派了？他们就是不愿为我而战。刚好铁王座扶持了一个私生子坐上风息堡公爵的位置，他们就更有借口了。” “其实还有河湾大军的威胁。”戴佛斯又道，“风暴地领主们就算还有一点兵力，也会留在城堡里防备河湾人。” “河湾！”史坦尼斯咬牙切齿地念道，目光转向自己的岳父，“艾利斯特，你不是担保说河湾一定会支持我的吗？他们这算什么支持？” 亮水城伯爵艾利斯特·佛罗伦闻言也有些尴尬。 就在前日，他们收到了梅斯公爵下令河湾大军向风息堡进军的消息，虽说河湾人宣称是在帮史坦尼斯解决一个窃据风息堡公爵之位的私生子，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就是想要趁此机会图谋风暴地。 艾利斯特伯爵在听儿子说了高庭狩猎会上那指鹿为马的一幕后，原本以为提利尔家族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女婿史坦尼斯登上铁王座，便兴冲冲地带着大军跑来了龙石岛，准备抢占先机，但谁知道，提利尔家族接下来的暧昧表态和别有用心的进军让他傻了眼。 他现在也算回过味来了，自己那个跟高庭玫瑰订了婚的外孙，明显有别样的心思啊。 但这时候，佛罗伦家族已经没有退路了。 艾利斯特伯爵的女儿都嫁给了史坦尼斯，他自己又提前跑到龙石岛输诚，还被这位国王授予国王之手的职位，如此礼遇，他当然不会，也不可能再三心二意了。 “陛下。”艾利斯特伯爵斟酌着语气道，“只要我们让风息堡中的那位私生子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提利尔家族也就没有借口继续进军风暴地了。” “你觉得那小子会自愿放弃风息堡公爵之位？” “只要您承诺善待他，我相信艾德瑞克·风暴会认清现实的。” “但愿吧。” 听到这里，戴佛斯突然开口建议道： “陛下，如果您承诺只要艾德瑞克愿意效忠您，您也可以合法化他的身份，甚至将风息堡赐予他，那他没有理由再跟您对抗了。” “不可能！”史坦尼斯断然拒绝，“一个肮脏的私生子也想继承风息堡？” 戴佛斯叹息一声，不再多劝。 他知道，自己的主君极度厌恶艾德瑞克·风暴这个私生子，因为这孩子是劳勃·拜拉席恩与狄丽娜·佛罗伦在史坦尼斯结婚当天，就在他的婚床上孕育的私生孽种。 甚至有传言说史坦尼斯至今无法诞下男性子嗣，就是因为自己的婚床被哥哥玷污了。 这样的羞辱，让史坦尼斯怎能释怀。 午后转瞬即至，史坦尼斯戴着一顶赤金王冠，骑马来到谈判地点。 很快，风息堡的方向也缓缓驶来一行人。 为首的那人穿着绿色天鹅绒上衣，披着镶着松树皮的绸缎披风，一副英俊而光鲜的模样。 等双方靠近了些，史坦尼斯也看清了自己哥哥的私生子，对方有着拜拉席恩家族的黑发和佛罗伦家族的招风耳，身体强壮，只是面容稍显青涩。 “艾德瑞克。”史坦尼斯开口问候，并没有称呼对方为公爵，但好在也没有以私生子姓氏称呼。 “叔叔。”艾德瑞克的问候也同样简洁。 叔侄俩随后便沉默对视，气氛变得尴尬。 最后还是史坦尼斯身后的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轻咳一声，笑道： “艾德瑞克，见到外叔公也不打声招呼？” 艾德瑞克是劳勃·拜拉席恩与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侄女狄丽娜的孩子，所以双方确实有这么一段血缘关系。 但年轻的风息堡公爵转头看向艾利斯特伯爵，语气淡漠道： “原来您就是艾利斯特大人，这恐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真没认出您来。” 确实，艾利斯特伯爵当然不会对自己侄女的私生子有多少关注，哪怕是跟国王的私生子，毕竟劳勃国王的私生子实在太多了。 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却从来没有关心过。 “艾德瑞克。”艾利斯特伯爵努力平复着心情，“史坦尼斯陛下这次来，是带着善意和宽恕，只要你放弃抵抗，将风息堡让出来，陛下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艾德瑞克轻哼一声，问道：“然后呢？我继续成为一个人人鄙夷的私生子？” 艾利斯特伯爵看了国王一眼，道： “陛下可以赐予伱拜拉席恩家族的姓氏，甚至给你一块封地。” “封地？风息堡吗？” “想都别想！”史坦尼斯断然拒绝。 艾德瑞克耸耸肩：“叔叔，您真的好吝啬啊。难怪没有人愿意为你而战。” 这话戳到了史坦尼斯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河湾大军已经向着风暴堡挺进，你觉得除了我还有人能救得了你吗？” “我有风息堡，又不需要你救。”艾德瑞克淡淡道，“当年簒夺者战争期间，也是河湾大军围困风息堡，攻打了一整年都没能打下来。叔叔，您当时就在城内，不会不清楚这座城堡有多坚固吧？ 而且，吸取您上次的教训，这次我可是储备了三年的存粮，我倒要看看，河湾大军能不能在这里围上三年！” 史坦尼斯又开始磨牙，这是他愤怒至极的表现。 但他还真的拿着个软硬不吃的私生子没办法。 无奈之下，史坦尼斯看向艾德瑞克身后的科塔奈·庞洛斯爵士，道： “科塔奈爵士，你也愿意跟着这个私生子胡闹？” 科塔奈爵士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史坦尼斯身后的旗帜，反问道： “史坦尼斯大人，您换纹章了？” 史坦尼斯那方的掌旗官手中的旗帜确实有些奇怪，上面画了一颗火红之心，由一圈橙色火焰环绕，宝冠雄鹿的标记还在，但却缩小了很多，被勾勒在火心之中。 “这是烈焰红心，是光之王拉赫洛的旗帜。”红袍僧索罗斯解释道。 “什么狗屁光之王。”科塔奈爵士啐了一口，不屑道，“史坦尼斯，你更换信仰就跟我换靴子一样随便，还好意说我胡闹？” “够了！”史坦尼斯猛地抽出长剑。 在苍白的日光下，剑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会儿红，一会儿黄，又一会儿变成炽烈的白芒，连周围的空气也感应到剑刃四散的热力，跟着变换发光。 众人的战马受惊之下发出嘶鸣。 史坦尼斯举起发光的长剑，直指自己的私生子侄子，低吼道：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艾德瑞克·风暴！我不想用亲人的鲜血来玷污‘光明使者’，但如果你执迷不悟，哪怕担着弑亲的诅咒，我也要杀你！” 艾德瑞克冷笑以对： “叔叔，你知道为什么风暴地贵族愿意为我父亲而死，也愿意为蓝礼叔叔而战，却偏偏不愿出一兵一卒支持你吗？就是因为你的严酷寡恩！改不掉这一点，你永远也别想坐上铁王座。” 说完，这位私生子公爵便调转马头，向风息堡而去。 留下史坦尼斯举着那把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长剑，却只能愤怒地挥砍空气。 (本章完) 227 苦涩 河湾地突然向风暴地宣战的影响是巨大的，也将七国局势推向了一个更加复杂诡谲而难以预测的局面。 不过，河湾的做法倒也并非太过意外。 聪明的七国贵族们，已经从这一举动中窥探出了提利尔家族以及那位凯撒子爵的野心。 对于兰尼斯特家族来说，河湾地的选择虽坏，但也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至少河湾大军的目的不是君临。 如果河湾大军选择进攻君临，那他们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几乎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当然，现在河湾地的选择也给兰尼斯特家族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凯冯叔叔，这种军队您确定能拉出去作战？” 君临城头，财务大臣“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看着下面的这支军队，眉头皱的老高。 这大概是他看到过的，军容最差的军队的，如果这还能称得上军队的话。 队伍都站不齐，甚至有人直接坐在了地上，武器基本都是木枪、简陋的小圆盾，甚至是锄头，真正的钢铁刀剑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 至于甲具就更少了，大部分士兵连衣服都破破烂烂，跟一群逃荒的难民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凯冯·兰尼斯特也有些无奈，“这些都是从君临紧急征召来的，质量上肯定会有问题。” “我建议您可以少征召一些，五万实在太多了，从其中挑出精锐来，精简到八千或者一万人，这样武器装备的供应也能勉强跟得上，战斗力或许还能有所提升。”提利昂建议道，“而现在这样的军队……我怀疑一开战怕是要直接跑掉大半。” “没关系。我会尽量避免与河湾人在野外作战，用这些士兵防守城堡应该还行。” “我担心您带着他们都走不到风暴地的城堡。” 凯冯叹息一声，终于说出了实话： “我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你还没有明白。君临……人太多了。” 提利昂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语气也变得低沉： “而粮食太少了……” “是的。”凯冯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君临这座城市的巨大人口数量本就是要依靠从河间地与河湾地运送粮食来支撑，现在河间地已经跟着艾德·史塔克反了，而河湾……也已经封锁玫瑰大道，禁止粮食运来君临。 这样下去，君临缺粮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缺粮，城中就极易发生暴乱。” “所以您才征召了这么多青壮上战场。” “是的。既然暴乱不可避免，我们就必须将其压制在可控范围内。这五万青壮，我必须带去战场。不指望他们能给河湾造成多大麻烦，至少，别留在君临给我们添乱。” 提利昂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凉。 他知道，这些人就是被送去风暴地当炮灰的。 而没了这些青壮，君临就算将来发生暴乱，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也相对更好镇压。 他很想开口反对这个残酷的决策，却又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如果这五万青壮留在君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走之后，君临的粮食禁止贩卖，全部收缴上来统一管理，记住要优先供应军队，然后才是平民。一旦有人煽动骚乱，你一定要狠下辣手，将其掐灭在萌芽中！” “好……”提利昂语气艰涩，心里面像是堵了块大石头。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女儿！为什么夺走我的女儿！” 提利昂回头，就见姐姐瑟曦正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早上好，亲爱的姐姐。”提利昂打着招呼。 可惜，亲爱的姐姐理都没理他，径直冲到凯冯面前，质问： “为什么要送走弥塞拉！” 凯冯语气平淡地回应： “这是我们跟多恩的协议。弥塞拉必须嫁给崔斯丹·马泰尔。” “但她才十岁！才十岁！哪有十岁就嫁人的？” “当然不是立马成婚。”凯冯解释道，“但我们必须将她送去阳戟城，以免马泰尔家族在婚事上反悔。伱知不知道道朗亲王刚去星坠城见了山姆威尔·凯撒？这个关键时刻，我们无法承受多恩的反覆。” “所以你们就把我女儿给卖了！”瑟曦尖叫道，“就像当初你们把我像头母马一样卖给劳勃！” “哪有您这样美丽的母马呀，我亲爱的老姐。”提利昂试图用恭维软化瑟曦的态度。 可惜，瑟曦根本不领情。 “该死的侏儒！”瑟曦咬牙切齿地看向弟弟，“你那张臭嘴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用刀子划烂它！” 瑟曦说这话的时候，凶狠的目光却是盯着提利昂的咽喉。 那才是她真正想要划烂的目标。 ……将来有一天，当你被泪水淹没时，你的兄弟将扼住你苍白的脖子，夺走你的生命…… 蛤蟆巫姬的恶毒预言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瑟曦无比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将这个侏儒弟弟掐死在摇篮里。 “没必要这样激动，瑟曦。”叔叔凯冯好言劝解道，“弥塞拉在阳戟城会受到尊敬和善待，这一点道朗亲王已经向我们保证过了。崔斯丹也是个不错的男孩，弥塞拉嫁给他会幸福的。” “不！她不会！”瑟曦尖叫。 她会死！ ……你将有三个孩子。他们将以黄金为宝冠，以黄金为裹尸布…… 瑟曦仿佛能见到蛤蟆巫姬那张丑陋的脸在自己眼前。 凯冯完全不能理解侄女的歇斯底里，只能认为是母亲舍不得女儿而过度悲伤，但此时，他哪里还有闲情去管这些。 于是，他叫来两名侍卫，强行将纠缠不清的瑟曦给带了下去。 “我会复仇！我会复仇的！”瑟曦在执着地叫嚷着，“你们夺去了小乔，又要夺去弥塞拉！我绝不会忘记！终有一天，我也会毁掉你们珍视的东西！我发誓！” 凯冯摇头叹息：“瑟曦怎么变成这样？” 提利昂耸耸肩：“可能是老哥詹姆不在，她心情不好吧。我也想安慰姐姐，但可惜，我没有老哥那张漂亮的脸蛋呀。” “这种话以后少在公开场合说。”凯冯瞪了侄子一眼，“你这张大嘴巴迟早会给你惹上麻烦。” “明白。”提利昂紧抿嘴巴，伸手在唇边一拉。 凯冯也知道侄子的脾性，没有多言，转而道：“说到詹姆，可知道他现在到哪了？” “只知道提利尔家族的人应该是选择了走的海路。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我们在海上没有势力，根本没法拦截。”提利昂撇撇嘴，“看来父亲想要找回自己心爱的儿子，只能想办法去绝境长城了。” 凯冯眉头紧锁，半晌后摇摇头，道：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是的。而且弥塞拉你打算怎么送去多恩？陆上肯定不行，怕是要撞上河湾大军，至于海上……” “只能走海上。”凯冯显然已经有了计划，“我们会将她先送去布拉佛斯，多恩人会在那里接到她，后面我们就不管了。” “这个办法不错。史坦尼斯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将人送去布拉佛斯，如果他只拦截往南行驶的商船，就必然会错过弥塞拉。” “只能这样了。”凯冯见下面的军队聚集地差不多了，便从侍从手里接过头盔，准备出征。 临行前，他最后交代侄儿道： “艾德·史塔克已经被你父亲拦在了北边，南边的河湾人暂时也不会来攻，所以，唯一能威胁到君临的，就只有海上的史坦尼斯的舰队了。所以，你要时刻注意黑水湾的情况，如果史坦尼斯的舰队来攻，你一定要尽全力守住这座城市。” “没想到我也有当将军的一天。”提利昂吹了个口哨，但随后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过轻佻，连忙正色道，“在我倒下之前，史坦尼斯别想踏进君临城！” 凯冯在矮小的侄子肩头重重拍了拍，郑重道： “提利昂，虽然他们都不喜欢你，但在我眼中，你才是兰尼斯特家族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那个人。好好守城，别让我失望。” 提利昂眼中似乎有晶莹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道： “叔叔，您这句话真应该多对我父亲说说。” 凯冯哈哈大笑：“你父亲迟早有一天会认识到你的出色。” 说完就转身离去。 提利昂看着叔叔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道： “不。他不会。父亲宁愿要一个弑君、断手、乱-伦，甚至已经立誓不受爵的儿子，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本章完) 228 展示 浩浩荡荡的河湾大军自高庭出发向东而行，抵达果酒厅后，分成南北两路军。 南路军由马图斯·罗宛伯爵指挥，将沿舟徙河往东南而行，进入多恩边疆地，再沿骨路进入风怒角。 北路军则由蓝道·塔利伯爵指挥，沿曼德河一路往东北，往御林挺进，经落木城、铜门城直抵风暴地的核心——风息堡。 可以明显看出，北路军才是这次进攻的主力，事实上兵力分配也是如此，北路军共有两万五千人，而南路军只有一万五千人。 山姆威尔自然跟随蓝道伯爵，在北路军中效力，同时学习一下如何指挥大军团作战。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河湾北路军来到了绿谷城，这已经是河湾地的最东边了，再往前就是御林。 御林是王室的私人狩猎区，茂密的森林中当然不会有人居住，也不会有城堡，只有猎人和臭名昭著的盗贼团——御林兄弟会。 穿过御林，便正式进入风暴地。 其实历史上河湾大军入侵风暴地已经是常态了，当然，反过来也是同样。 当年的风暴王阿兰甚至曾将疆域扩张到曼德河的源头——高庭。 而高庭在盖尔斯·园丁三世的统治时期，也曾征服了雨林以北除风息堡之外的所有风暴地领土。 两境争斗上千年，此消彼长，你进我退，直到“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统一维斯特洛大陆。 但这份恩怨并没有因此而消散，簒夺者战争期间，“充气鱼大人”死活不肯去往君临勤王，而非要进军风暴地，跟风息堡较劲了一整年，多半也是想要达成历史上的河湾统治者们从未达成过的成就—— 攻陷风息堡。 如今，河湾大军卷土重来，就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这项历史性突破了。 绿谷城外，蓝布恩河畔，蓝道伯爵跟着山姆威尔来到一处偏僻的丘陵间。 “你究竟要给我看什么？”蓝道伯爵看着神神秘秘的儿子，忍不住问道。 山姆威尔嘿嘿一笑，道： “能够攻陷风息堡的魔法。” 蓝道伯爵听到魔法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位角陵领主对魔法巫术之类的东西本能地不信任，但想到儿子孵化的魔龙，他又闭上了嘴巴。 “准备好了吗？”山姆威尔上前对科本学士问道。 “好了，凯撒大人，随时可以开始。” “行，那开始吧。” “是。”科本学士朝身边的学徒挥挥手，那小子就举着火把向远处的土丘跑去。 蓝道伯爵见儿子找的是学士，而不是旁边那位穿着红袍的女巫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当然早就听说了自己儿子的领地里多了一位信奉光之王拉赫洛的女巫，但出于对领主自治权的尊重，他一直没有多说什么，这次儿子提到要展示魔法，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这位女巫的杰作。 但没想到是学士的杰作。 莫非是类似【野火】的东西？ 蓝道伯爵带着疑惑看着那位学士学徒跑去土丘顶端，似乎点燃了什么东西，然后又飞奔而回。 但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蓝道伯爵疑惑之际，前方的土丘突然炸裂开来，闷雷般的声响如同晴天霹雳，震撼原野，连远处营地中的战马都被惊动，发出声声嘶鸣。 蓝道伯爵也被惊得眼皮直跳，一时失神。 山姆威尔看得却有些不满意。 之前在高庭整军待发的时候，科本学士就派渡鸦送来信件，说是火药研究有了大突破，所以他才命令科本立刻赶来绿谷城与自己汇合，准备在即将开启的风暴地大战中，用上这种新式武器。 但亲眼看了火药的展示实验后，山姆威尔却不免有些失望，虽说威力相比于上次那种“烟花”有了大幅度提升，但依然距离他所期望的战场利器有不小的差距。 或许这就是黑火药的局限吧。 山姆威尔只能后悔自己穿越前没去背一背tnt的配方…… 不过，这样的火药虽然无法改变战争形态，但用来爆破城墙还是可行的。 “威力不错。”蓝道伯爵看起来已经很满意了。 “能炸塌风息堡的城墙？”山姆威尔问道，心里有些发虚。 “恐怕不行。不过，小一些的城堡还是可以对付的。”蓝道伯爵给出判断。 山姆威尔顿时有些失望，但仍然不愿放弃：“风息堡也试试吧，或许能成功呢。” “没有可能成功。”梅丽珊卓语气笃定道。 其实这次山姆威尔没有召唤红袍女巫前来，毕竟军队将士们都是七神的信徒，她一个光之王的祭祀跑过来总有些不合适。 但梅丽珊卓却自己跟着科本学士一起来了，还神神叨叨地说山姆威尔会需要她的帮助。 山姆威尔也只得同意了让她随军，只是要求她不得在军队中提及光之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火药用量还能增加。”科本学士道，“而且可以在城墙下挖洞，埋入火药，这样能更好地动摇其基础。” “不可能的。”梅丽珊卓依然摇头，“风息堡是第一位风暴王杜伦所建，他赢得了海神与风之女神的女儿依妮的爱情。但依妮的双亲无法接受女儿将贞节献给一位凡人，更无法接受女人从此将像凡人一样承受生老病死，所以祂们招来狂风和巨浪，摧毁了风暴王杜伦的城堡。 但杜伦没有放弃，在城堡的废墟上又建了一座城堡，但当呼啸的狂风和滔天的巨浪从海湾中咆哮而出时，城堡又一次被粉碎。 风暴地的臣民们劝他将妻子归还给神祇，或者将城堡搬迁至远离大海的内陆，但风暴王通通置之不理，他又重建了五次城堡，一次比一次高大，一次比一次坚固，但可惜，在神祇的怒火下，凡人的城堡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终于，风暴王在‘筑城者’布兰登和森林之子的帮助下建起了第七座城堡，这一次，他们在城墙的巨石之中编织了强大的魔法。 当愤怒的神祇再一次将风暴和怒火倾泻在这座城堡上时，却再也无法动摇它分毫。 凯撒大人，这是一座连神祇也奈何不了的城堡，凡人的力量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山姆威尔陷入沉默，他看着梅丽珊卓闪烁着火光的眼眸，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风息堡确实在历史上从未被攻陷过，但山姆威尔知道，在原著中，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却攻下了这座城堡。 但他却并非使用的强攻。 而是爬上了梅丽珊卓的床，与她生下了一个影子，从而杀死了风息堡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让守城的士兵不战自溃。 山姆威尔暗自想着，这次她主动跑过来，不会也是想用这个方法攻克风息堡吧？ 这女人为了爬上自己的床，还真是执着啊…… “风息堡先不着急。”蓝道伯爵开口道，“一步步来，先落木城，再铜门城，然后干草厅、丰收厅、石扬堡……等我们攻占了风暴地的其他所有城堡，再来图谋风息堡不迟。” “也对。”山姆威尔微笑颔首，“风息堡就算再怎么牢不可破，也不可能一直守到天荒地老。就算那位私生子公爵决心守到天荒地老，等我们占据了风暴地的肥沃土地和茂密丛林，他那一座孤零零的城堡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时，身后的蓝布恩河上传来一阵嘶鸣，山姆威尔回头看去，就见克利奥帕特拉从水中抓起一条足有四英尺长的巨大的青鱼，正发出兴奋的咆哮。 嘭！ 青鱼被摔落在山姆威尔身边，看样子是白龙给主人送的礼物。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朝天空挥挥手，表示谢意。 克利奥帕特拉盘旋几圈，又转回河面继续狩猎了。 “大人，您的龙长这么大了啊！”科本学士难掩惊色。 “是啊。吃的多，长得快嘛。”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说道。 蓝道伯爵也盯着白龙看了半晌，问道： “能骑了吗？” “还没试过，不过，应该差不多了。”山姆威尔看着体长估计已经有六七英尺的白龙，琢磨着是不是要试着骑一骑。 众人带着战利品返回营地时，玛格丽带着甜甜的微笑迎了上来。 山姆威尔可不会带着“家眷”上战场，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蓝礼·拜拉席恩。 玛格丽只是来送行的，绿谷城是最后一站，接下来进入御林后，她便不会再跟随，而是将转道巡游河湾各大领地。 山姆威尔知道，自己未婚妻的偶像是“人瑞王”杰赫里斯的王后亚莉珊，那位坦格利安王朝历史上最出名的王后便经常巡游全境，同时召开“女庭”。 “女庭”只有女人可以参加，无论年龄与出身，亚莉珊王后曾鼓励她们说出自己的困扰，并尽可能地帮助她们。 为此，这位王后也获得了七国女性普遍的拥戴。 玛格丽打算学习这位王后。 对此，山姆威尔表示强烈支持，毕竟那位亚莉珊王后除了贤明之外，还特别丰饶多产，终其一生共为人瑞王生育了十三个孩子…… 当晚，山姆威尔就身体力行地给未婚妻的梦想助了一把力。 军队在绿谷城休整一天后就再次出发。 顺着蓝布恩河继续往东，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一片森林了。 那便是御林。 (本章完) 229 袭扰 眼见即将进入御林，蓝道伯爵明显警惕起来，他让大军停下休整，然后发出命令，召集贵族骑士们，准备举行军事会议。 而就在等待会议召开期间，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到了中军大帐。 “狄肯？”山姆威尔看着穿着钢铁铠甲走进来的弟弟，面露惊色，“你怎么跑这么来了？” “哥哥！”狄肯兴冲冲地嚷道，“终于追上你们了！请允许我再次跟随你作战吧！” 山姆威尔还没回答，蓝道伯爵就脸色不善地道： “伱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养伤？这场战争本就没打算让你参加。” “父亲，我的伤已经全好了！”狄肯答道，但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盯着哥哥，“已经能够上战场了！请不要让我在病床上浪费时间。” “你的伤真的好了？”山姆威尔笑着问道。 “真好了！”狄肯将自己的胸膛拍的砰砰响。 “我会让随军的学士给你检查。”蓝道伯爵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相信儿子。 而且他总觉得小儿子对自己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了，反倒是对山姆威尔态度热切。 这让蓝道伯爵有些吃味。 “好的，父亲。”狄肯点头同意，看样子确实是好了。 没多久，北路军的军官们便相继来到大帐。 蓝道伯爵也不再去管小儿子，坐在主位上，又变回了那个冷酷而威严的将军，开始主持会议，安排行军布阵。 山姆威尔站在营帐中，看着蓝道伯爵将大军分成一个个的小队，心中有些疑惑。 但他当然不会在军事会议上提出质疑，这种冒犯指挥官权威的蠢事他可不会去做。 而且蓝道·塔利作为七国屈指可数的名将，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山姆威尔还是决定先观察研习。 他注意到，蓝道伯爵的分兵是按照兵种来的，将步兵分为长枪兵、弓箭兵、刀盾兵三大类，每类兵种再分成十到十五个小队，每队人数在三百到五百不等。 至于骑兵，却没有分成小队，依然按照常规的方式划分轻骑和重骑，统一指挥。 等到开始向御林进军时，蓝道伯爵将刀盾兵和长枪兵放置在最外侧，弓箭手稍微错位在内侧行进，形成一个个步兵方阵。全军错落有致，只是看起来有些“散”。 而轻骑和重骑全部分散在各个方阵之间，在步兵的掩护下前行。 这就与常规的派兵布阵相反了，因为一般来说，骑兵应该放在步兵的两翼。 最后是随军的一万多名民夫，他们拉着辎重被保护在方阵的中央，与骑兵一同前行。 其实不光是山姆威尔，大部分河湾贵族都不太看得懂蓝道伯爵排出这种古怪方阵的用意。 但慑于这位河湾名将的赫赫威名，至少没人敢出言质疑。 进入御林之后，天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但遮住了阳光的不是乌云，而是茂密的树叶。 这里的地形也开始变得复杂，林木、灌木、溪流成了天然的屏障，将大军难以如平原上那般排列整齐，行进之间也多有阻碍。 山姆威尔见状，也有点能理解父亲之前将大军分成一个个小方阵的原因了。 那些灵活的小方阵明显更适合这里复杂的地形。 而骑兵在这里很难发挥，放在大军外侧其实也没有什么机动性，起不到防护和侦查作用。 这种环境下，他的猎鹰和白龙也都不太好发挥，飞得高了，树冠遮挡看不清林中情况，飞得低了，视野就受限。 所以当军队遭遇第一波袭击时，他根本就没能提前发现敌人的踪影。 只是远远地听到了左后方传来的号角声和隐约的厮杀声。 “不要管他们，维持队形，保持前进，绝不准停下，也绝不准脱离方阵追击！”蓝道伯爵立刻下达命令。 一位位传令兵四散开来，将指挥官的命令传递到每一个方阵。 见到山姆威尔疑惑，蓝道伯爵便开口对儿子解释道： “那些必定是风暴人的丛林轻骑。他们来去如风，而且熟悉御林中的地形，追不上，甩不掉，我们不能在这里被他们拖住，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丛林。”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之前就听说风暴地人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丛林轻骑，能够在森林中飞驰如风，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克利奥帕特拉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似乎想要往战斗发生的地方飞去。 但山姆威尔却拦住了白龙。 丛林的复杂地形实在不适合龙的发挥，而且克利奥帕特还太小，山姆威尔不放心让它这么早就参加战斗。 不过，他倒是将猎鹰放了出去，用于观察战斗情况。 当他的猎鹰循着声音飞到了遭受攻击的方阵附近，就见几百名风暴地骑兵从林中冲了出来。 他们的战马明显偏小，体型大概只有河湾地战马的一半左右，而且确实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在地形复杂的丛林中居然也能灵巧地避开树木等障碍，快速奔驰。 他们看到河湾人排列整齐的刀盾加长枪的混合军阵，明智地没有选择直接冲阵，而是朝着军阵空隙奔驰，准备用弓箭袭扰那些最为脆弱的民夫。 河湾人的弓箭兵也立刻开始还击，一时间箭如雨下。 不少风暴地骑兵中箭倒地，人仰马翻。 相邻的河湾步兵方阵开始靠拢，同时河湾轻骑兵也谨慎地出动，试图将风暴地人合围起来。 两队骑兵交错而过，又是一阵箭雨侵袭，鲜血飘飞。 这时候，就能体现出河湾军队的最大优势了——装备精良。 作为七国最为富庶的地区，河湾军队在装备上也就只有西境军队能够相媲美，风暴地就明显差一个档次。 所以这一次交锋，明显是河湾占了上风。 风暴人的轻骑小队见势不妙，轰然向后散开。 但河湾人的另一个方阵的骑兵此时也冲了过来，追赶不成阵势的风暴骑兵，又是一轮厮杀射击。 风暴地骑兵猝不及防，在收拢队形的过程中又被河湾人射翻了不少，只能狼狈逃窜。 而河湾骑兵并没有追击，他们并不适应这种复杂的丛林环境，不敢全速冲锋，即便追也追不上那些风暴轻骑。 河湾士兵们迅速打扫战场，收拢能用的战马，屠杀那些受伤的风暴人，然后返回方阵，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行。 没多久，风暴地人再次侵袭而至，这次人数更多，足有上千骑，分三个方向冲向河湾人的阵地。 这时候，就能体现出蓝道伯爵这样列阵的精妙之处了，不管风暴地的骑兵怎么冲击，要么被河湾步兵方阵阻挡，要么被游弋在方阵之间的河湾轻骑追逐，而且各个方阵之间井然有序，前后呼应，左右相顾，让风暴地人无论从哪个方向杀过来，也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只能留下几十具血淋淋的尸体，无功而返。 这一次，有一队河湾轻骑兵忍不住追了出去，想多杀些敌人挣军功。 蓝道伯爵见状果然大怒，立刻派出传令兵去追。 等那队轻骑被追回，才发现是培克家族的军队。 “马林·培克爵士违抗军令，斩。”蓝道伯爵毫不留情地下达了残酷的命令。 “蓝道大人。”提图斯·培克伯爵试图为自家骑士说情，“马林爵士确实冲动了，但好在没有遭遇损失，砍头就没必要了吧，不如改为鞭刑。” 蓝道伯爵不为所动，冷冷道： “提图斯大人，违抗军令就该砍头，而不是鞭刑。您不会不知道吧？” 提图斯伯爵阴沉着脸，却没有再说什么。 蓝道伯爵一挥手，就有执法官拉着叫嚷不止的马林·培克爵士，前去行刑。 很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送到众贵族跟前。 要知道，培克家族之前在高庭狩猎会上可是最先表态支持山姆威尔的河湾地大家族之一。 那次事件以后，河湾开始流传鹿党和马党的说法。 山姆威尔·凯撒、蓝道·塔利、马图斯·罗宛三人算是马党的核心，而培克家族则是马党的中坚力量，此时培克家族的成员犯了事，蓝道伯爵下起手来也依然毫不留情。 这下其余人更是不敢再自作聪明，违抗军令了。 蓝道伯爵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儿子道： “当年贾尔斯·园丁七世在征讨风暴地途中，就是在御林中被风暴人的轻骑不断袭扰，走了两个月都没能走出森林，最终士兵人心溃散，后勤断绝，大败而归。”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才不能跟风暴地人纠缠，必须尽快走出这片丛林？” “对。” (本章完) 230 发现 大地越来越远。 耳边的风越来越大，树枝如同一根根手臂向山姆威尔抓来。 他闭上眼睛，仍由克利奥帕特拉带着自己冲入一片绿色海洋。 噗—— 飞溅而起的无数绿叶中，山姆威尔已经骑着白龙冲出了森林，见到了久违的蔚蓝天空。 太阳高挂在东边的天空，硕大而鲜艳，一望无际的树冠仿佛起伏的海面，在他的脚下飞速后退。 山姆威尔张开双臂，拥抱呼啸而过的风，忍不住发出畅快的大笑。 克利奥帕特拉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也发出兴奋的嘶鸣。 这是他第一次骑上白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飞上天空。 感觉真不错。 山姆威尔抱紧白龙细长的脖子，试图操控着它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飞。 这并不容易，因为克利奥帕特拉只能理解少数几个命令，而当山姆威尔想要通过拨弄白龙的脑袋来指示方向时，却屡屡失败。 然后他又试着通过变换自己身体的重心，或者用脚去触碰白龙的侧腹等等方法来传达意志，随着不断尝试和调整，一人一龙的默契也在逐渐增加。 山姆威尔也终于领略到了驭龙的乐趣。 但还没等他好好享受够这种乐趣，克利奥帕特拉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扑腾着翅膀开始下降。 噗—— 两人再次冲入森林。 一大群野马出现在下方，它们看到白龙后本能地转身就逃。 但从天而降的黑影还是笼罩在他们上空，一匹野马吓破了胆，居然失了前蹄翻滚倒地。 下一秒，龙焰将那可怜的牲畜吞噬。 克利奥帕特拉也降落在烧熟的马尸旁边。 山姆威尔从白龙背上跳下来，两腿之间已经被克利奥帕特拉身上的高温弄得滚烫发热。 地上的野草还在熊熊燃烧，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烟和烧焦的马毛的味道，好在一人一龙都对烟与火免疫，就这么开始享用起午餐。 山姆威尔徒手从马尸上扯下几块冒烟的肉，大口咬着。 等填饱肚子，恢复了一些力气，山姆威尔再次骑上白龙，正准备返回去找河湾大军。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隐约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 山姆威尔控制着白龙飞了过去，就见前方的森林突然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碧蓝缝隙。 文德河？ 山姆威尔对这一带的地理并不熟悉，但也知道御林中最长最大的一条河就是文德河，它自南向北流入黑水湾。 此时河边正有两名骑兵在饮马。 一开始山姆威尔并没有在意，以为那是风暴地的哨骑，但等他看清对方的红底金狮旗帜后，才意识到，这居然是兰尼斯特家族的人。 兰尼斯特家族居然派兵支援风暴地了？ 山姆威尔立刻警觉起来。 但随即，他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现在兰尼斯特家族的主力军队正在与由艾德·史塔克公爵率领的北方联军对峙，怎么可能分兵南下支援风暴地。 就算来，估计也是小股部队。 于是，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指挥着克利奥帕特拉俯冲过去。 白龙巨大的双翼煽动的风声吸引了两名骑兵的注意。 等他们看清天空的情形时，吓得慌忙骑上战马，落荒而逃。 山姆威尔驾驭着克利奥帕特拉在空中优哉游哉地追着，也不让白龙喷火，像是在故意逗弄猎物，又或许是想看看这两人能将自己带去哪里。 两位可怜的西境骑兵此刻已经满头大汗，天空如影随形的恐怖飞兽让他们精神高度紧张，他们也试图拿出弓箭还击，但白龙距离地面三四百英尺，箭矢就算射中了也已经软弱无力，再加上坚固的龙鳞防护，根本破不了防。 绝望之下，两名骑兵只能闷头逃窜。 但跑着跑着，坐下的战马受不了了，开始口吐白沫。 终于，在白龙的一声嘹亮的咆哮声中，两匹精疲力竭的战马软倒在地，将背上的骑兵甩了出去。 山姆威尔操控着白龙落地。 “你们是从君临来的？”山姆威尔为了减轻白龙的负担，特地没带重武器，便拔出腰间的短刀，向两位西境骑兵缓缓走去。 两名西境人没有答话，而是几乎同时拔出长剑向山姆威尔冲去。 山姆威尔丝毫不惧，只是看准时机，突然一个加速，差点撞进一位西境骑兵的怀里，手中短刀精准地刺中对方胸甲与臂甲间的缝隙，将其右臂整根砍下。 凄厉的惨叫声响激起阵阵飞鸟。 另一位西境骑兵被同伴的嚎叫吓了一跳，但没等他反应过来，长剑就扑了个空，然后背后传来一阵巨力，整个人就被狠狠砸进泥地里。 山姆威尔不慌不忙地将两人缴械，然后开始逼问情报。 一开始，西境人还不肯回答，但等山姆威尔开始切手指后，两位宁死不屈的好汉就老实了。 不过，得到的情报却让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兰尼斯特家族居然真的派兵来帮助风暴地了，而且来的兵不少，足足有将近六万人。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 山姆威尔第一反应是这两个俘虏在欺骗自己，便又切了几根指头。 西境人哭嚎着解释，原来是凯冯·兰尼斯特从君临临时征召了五万新兵，没有经过训练，严重缺乏武器装备，战斗力极为低下。再加上王领贵族又凑出来的五千军队，这才有了这支看似规模庞大的大军。 山姆威尔这才觉得合理了一些。 但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俘虏的话，也不着急回去与大军汇合了，而是骑上白龙沿着文德河向北而行。 他要亲眼确定兰尼斯特家族到底派来了多少兵马。 —————————— 国王大道上，凯冯·兰尼斯特停下战马，从侍从手里接过水壶喝了几口。 “前面就是文德河了吧？” “是的，大人。过了河，铜门城就不远了。” “说是不远，但以这个行军速度，怕是还要走上好几天。”凯冯回头看着乱糟糟的行军队伍，眉头皱成了一团。 虽说早就对这支临时征召的军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但实际走下来才发现，让这样一支军队长途跋涉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要换个没多少经验和威望的指挥官，恐怕从君临走到铜门城，这五万新兵怕是要跑掉一半。 凯冯这一路上为了维持这一支军队也是费尽了心机，总算局面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河湾大军现在到哪里了？” “快到落木城了。” “这么快！”凯冯悚然一惊，“风暴地人不是夸口说要让御林成为河湾人的坟墓？怎么河湾人都快横穿了？” “风暴地轻骑已经出动了不少，但据他们说这支河湾大军的指挥官是蓝道·塔利，应对袭扰很有一套办法，所以并没有能够迟滞河湾大军的速度。不过，河湾人的目标应该是落木城，我们还是有充足的时间。” 凯冯却并没有得到安慰，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在半路遇上河湾大军，这支从君临征召的“军队”在野外根本不堪一击。 “告诉费尔伯爵，无论如何也要将河湾人拖在落木城下，至少一周的时间。” “是，大人。” 侍从应声离开。 凯冯催动战马，继续前行了一阵，便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文德河。 就在他准备整顿一下军队，安排渡河事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的骑士发出一声惊呼： “龙！” “龙？”凯冯愣了一下，愕然抬头。 下一秒，他的瞳孔瞬间缩小如针尖。 “弓弩兵，射击，射击！”凯冯大声呼喊。 但喊完之后，凯冯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身后的这支“军队”里面哪来的弓弩兵。 这可不是西境强军，而是一支鱼腩军啊。 王领贵族的五千大军中倒是有一些弓弩手，但都被他分派出去维持军纪了，而弓弩兵不形成规模，根本起不到什么压制作用。 “入林躲避！入林躲避！”凯冯果断下达了新的命令。 士兵们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离开国王大道，钻进了两旁的树林里。 凯冯也牵着受惊的战马，躲到了一颗高大的柏树下。 “是鹰嘴屿的凯撒！”身边的骑士用一种惊惧夹杂着愤恨的语气道。 凯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在天空盘旋的一人一龙，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好在那条白龙只是在空中盘旋，并没有俯冲下来进行攻击，应该也是担心下面有埋伏，而且躲在林中的大军确实不太方便猎杀，这条幼龙还没有焚毁森林的能力。 “这条龙不是刚孵化没几个月吗？怎么长这么大了？”又有人提出疑问。 “你又没养过龙，怎么知道龙生长的速度。” “蠢货，没养过你不会去看书啊。坦格利安家族的那些巨龙一般都要生长个十年左右才能骑。” “是巴修学士那本书吗？那家伙在我看来就是个骗子！” …… “闭嘴！”心情糟糕的凯冯不耐烦地吼道。 他招来侍从，语气急促： “立刻派人去落木城、铜门城、干草厅，告诉他们，河湾人已经发现我的军队了。如果他们不想让这支援军半路被击溃，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河湾人至少五天时间！” “是，大人。” 侍从离开后，凯冯一脸阴郁地抬头，就见那条白龙在国王大道上空横掠而过，最后向南而去。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回荡的龙鸣声和淡淡的硫磺气味。 (本章完) 231 惨烈 深沉的夜幕笼罩大地，茂密的丛林中更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阴森与压抑。 好在上百堆篝火撑起一片光明，将黑暗阻挡在大军营地之外。 “谁！”守夜的士兵被头顶的动静惊动，正拔出腰间弯刀，就见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自己。 身边的篝火突然升腾跳跃，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致意。 “凯撒大人！”士兵终于看清了白龙，连忙将刀收起，俯身行礼。 山姆威尔从龙背上跳下，朝士兵点了点头，问道： “指挥官的营帐在哪个位置？” “我带您过去。” “好。”这黑咕隆咚的，山姆威尔自己找起来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已经累瘫了，趴在地上不想动。 山姆威尔只好拍了拍它的脑袋：“行吧，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交代了守夜士兵一些注意事项，山姆威尔便向着中军大营去了。 蓝道伯爵居然还没有睡，正对着地形图发呆，见到山姆威尔进来后，他才站起身来，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山姆威尔也没有废话，直接将自己发现的最新情报说了出来：“我发现兰尼斯特的援军了！他们正从国王大道南下，刚到文德河。目测有五六万人。” “五六万？”蓝道伯爵也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但随即就皱紧了眉头，“兰尼斯特家族哪来的这么多兵？北方的威胁他们不管了？” “我抓了两个俘虏，他们说这里面绝大部分是凯冯从君临紧急征召的新兵。我也亲自去看了，确实军纪非常糟糕，武器装备也没有配齐，应该是一支临时拼凑出来的新军，不会有多少战斗力。” “这样就合理了。”蓝道伯爵从位置上站起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口中道，“看样子凯冯是准备用这支新军来守城，顺便减轻一下君临的人口压力，在失去河间地和河湾地两大粮仓的支持后，兰尼斯特家族现在的粮草供应肯定非常紧张。” “是的，父亲。我觉得我们应该果断舍弃落木城，去截击这支南下的新军。在野外，他们不堪一击，可如果让他们躲到城墙后面，恐怕会给我们造成极大麻烦的。” 蓝道伯爵思索片刻后，却缓缓摇头： “不。落木城确实不能再打了，但我们的行军方向不能变，依然继续往东。” 山姆威尔不解道：“但王领大军在我们东北方向……” 说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父亲，您是打算先往东再往北？” “对。”蓝道伯爵点头，“往东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御林，这是我们行军的第一目标，不能因为新敌人的出现而改变。但出了御林之后，我们不会再攻打落木城了，而是改道往北，去铜门城拦截南下的王领大军。” “这样会不会来不及？” “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蓝道伯爵强调，“不要因为新麻烦的出现而忘了自己正在解决的麻烦。御林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危险，必须谨慎通过。 而且，敌人既然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了，接下来风暴地人的袭扰只会更加激烈。 等大军离开御林，你便率领所有河湾骑兵抢先一步向北，去骚扰王领军队，拖延他们进入铜门城的时间。” “只是拖延吗？然后等待您率领大军赶来发动合击？”山姆威尔问道，“我担心您还没到，王领军队就已经入城了。” “你可以自主决定要不要发动进攻。王领大军虽然数量多，但如果你之前的情报准确，战斗力应该很差，你可以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战机。” “好！”山姆威尔重重点头，目光中跳动着火焰。 …… 接下来几天，河湾大军果然遭到了越来越激烈的袭扰。 风暴地轻骑不管是出动数量还是袭击次数都明显有了提升，而且有时候晚上居然也试图前来偷营。 不过，晚间行动对于骑兵来说本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尤其是在环境复杂的丛林里，战马根本不敢全速奔跑，而且也极其容易被地上的坑洼扭伤，风暴地人只要不是失了智，也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地袭扰，故意制造噪音和紧张，想尽可能得不让河湾人好好休息。 蓝道伯爵便将营地布置城内外两圈，外圈负责警戒，内圈的人全部塞住耳朵睡觉。 就这样过了三天，眼看河湾大军即将走出御林，风暴地人真的急了。 “我们必须阻止河湾人！”海伍德·费尔伯爵大声道。 这位落木城领主长着一张马脸，络腮胡和长发都是灰褐色，杂乱而茂密，仿佛野蛮生长的杂草。 “恐怕挡不住了。”来自铜门城的昆塔·布克勒爵士神情忧郁。 他总是这般忧郁，自从发现这种表情对姑娘们很有吸引力之后。 “挡不住也要挡！不能让河湾人进入我们的地盘！”海伍德伯爵朝着昆塔爵士狂喷着口水。 “海伍德大人说的没错。”阿斯坦·赛尔弥伯爵出声道。 这位丰收厅伯爵是那位著名的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的侄子，这次受风息堡公爵之命前来领导风暴地北方诸侯抵御河湾北路军，此人虽然名气不如自己的叔叔，但也有着十分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 “大家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阿斯坦伯爵郑重提醒道，“河湾人一旦攻陷了你们的城堡，可不会将它们还给你们。所以，这一次你们不是为艾德瑞克公爵而战，也不是为托曼国王而战，而是为你们自己的城堡、领地、爵位而战！” 这番颇为露骨的言论让一众风暴地贵族心中凛然。 他们之前确实曾有些迟疑，毕竟如今那位风息堡公爵可没什么威望，出身又有问题，风暴地贵族可没几个愿意为其效命的。 至于铁王座上的那位国王，更是没几个风暴地贵族愿意承认。 但阿斯坦伯爵说的没错，不管他们的政治立场如何，这次面对河湾人，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否则丢掉的城堡和爵位可都是自己的。 “为了风暴地！”海伍德伯爵见状赶忙吼了一嗓子。 “为了风暴地！” “为了风暴地！” 终于，风暴地贵族们决定拼命。 刚过午后，这场丛林阻击战便来到了最高-潮的阶段。 风暴地人不再只是派出轻骑兵去袭扰了，而是大军压上，一时间箭矢密集如雨，向河湾大军倾泻而去。 河湾大军早就严阵以待，外圈的刀盾兵将盾牌高架在身前，同时依然维持着缓慢却坚定的前移速度。弓箭兵紧跟在后，还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前进。 蓝道伯爵哪怕在这个时候，依然坚持自己定下的第一军事目标—— 尽快走出御林。 行进间，盾墙难免会有空隙，面对大面积的箭矢对射，就算有盾牌和皮甲保护，也依然还是会有伤亡。 但蓝道伯爵并不打算让军队停下前进的脚步，哪怕这非常可能是敌人发动的最凶猛的一波进攻。 眼见箭雨无法阻止河湾人的步伐，风暴地人开始变阵。 随着各色旗帜摇晃不止，鼓声隆隆，风暴地的弓箭兵后撤，刀斧兵开始前压。 这是要准备冲阵了。 蓝道伯爵看到这个情况，下达了新的军令： “骑兵全部到阵中集合，全军放慢步伐，但不得停止前进！” 传令兵们四散开去传递军令的同时，风暴地人已经开始了冲锋。 这种冲锋最先上的，一般都是炮灰，是用来消耗河湾人的箭矢，磨损其刀剑的，同时也是用这些炮灰的生命来动摇河湾军阵，从而寻找破绽。 残酷，但却是这个时代战争的基本法则。 山姆威尔清楚地看到，第一波冲上来的风暴地人就没几个身穿护甲的，估计大部分都是紧急征召来的民夫，经过简单的训练，再给把武器就被送上了战场，但他们的数量确实挺多，粗略一看足有两三千人。 一波冲锋能有这个规模，可见风暴地人是真的下了血本。 面对这样的冲锋，首要的便是稳住阵型。 只要稳住阵型不乱，风暴地人就会因为死伤的激增而自行溃散。 其实这时候河湾大人最好能够停下来迎战，但不知道为什么，蓝道伯爵依然坚持要求军队保持前行。 哪怕速度慢一点，也要向前。 在一阵阵呼喊怪叫声中，两军开始了残酷的短兵相接。 密密麻麻的风暴地人如潮水一般冲击上河湾人的军阵，溅起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错落有致的河湾阵列让风暴地人的冲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们的顽强也超出了预料，竟硬是拼着大量死伤进一步撞到了弓弩阵的跟前。 所幸河湾弓弩兵们也穿着皮甲，而且能弯弓射箭的士兵力气都不小，哪怕放下弓箭，拔出腰刀也能作战。 不过这样一来，河湾军的远距离杀伤效率就受到了影响。 越来越多的风暴地士兵趁此机会闯进阵中，厮杀也变得愈加血腥，愈加惨烈。 (本章完) 232 引诱 蓝道伯爵看着密密麻麻的风暴地炮灰兵，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让刀盾兵脱离枪阵出击，但不准追击太远，只需清理周边的风暴地人，阻止他们继续冲阵。” “是！”传令官刚应下，犹豫了一下，画蛇添足地问了一句，“大人，要不要让大军暂时停止前行？” 蓝道伯爵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 传令官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讪讪离去。 军令传下，河湾刀盾兵们开始出击，这些穿着钢铁铠甲，持盾执刀的重装步兵本就对风暴地炮灰兵们存在着装备上的碾压，原本为了维持阵型束手束脚，此时主动出击，简直就是屠杀。 眼见这些炮灰兵即将崩溃，风暴地人的号角声再次呜呜响起，居然再次派出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 这一波的冲阵士兵明显装备更加精良，奔跑之间气势更足，应该是精锐的正规军部队。 刚才那些炮灰兵将河湾军阵冲散了一些，此时精锐正规军蜂拥而入，顿时就让河湾一方的伤亡开始激增。 不少河湾贵族都开始着急，但慑于蓝道·塔利的权威和过往战绩，又不敢开口，于是纷纷拿目光去看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见状，便开口劝道： “父亲，要不要让大军先停止前进。先击溃风暴地人的这波冲锋再走？” 面对儿子的疑问，蓝道伯爵终于没有随意打发，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御敌之时保持行进最大的问题在哪？” 山姆威尔听出了父亲的考校之意，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观察了一番战场形势。 此时虽说风暴地人来势汹汹，但其实还是河湾大军牢牢占据着上风。 毕竟风暴地的大半精锐此时都还在多恩当俘虏呢，即便这会儿将最后的家底都拉出来，在河湾精锐大军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单薄，无论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上都差了一截，也就占个熟悉丛林地形环境的地利，才勉强让河湾人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这点伤亡也还没到动摇河湾军阵的程度，不然蓝道伯爵也不会如此托大。 只是不少河湾贵族们心疼自己的士兵损失，这才想要让蓝道伯爵采取稳妥一些的战法。 山姆威尔其实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执着于前行，哪怕为了尽早离开御林，也不急于一时啊。 直到他看到河湾军阵尾部的情形。 那里俨然已经成了整个河湾大军最为薄弱之处，其实原因也好理解，因为大军在缓慢前行，那么阵营尾部的士兵们为了跟上大部队不脱节就必须一边抵御敌人的进攻一边倒退。 凡是打过架的人都应该能理解，跟人打架的时候倒退是种什么体验，哪怕并不是被逼得节节败退，也会演变成节节败退。 毕竟倒退的士兵首先气势上就会被压制，而且人的眼睛的是长在前面的，前行或者侧着走都没啥问题，但倒着走就必须时不时地回头查看，以免撞上身后的友军或者树木。 所以，此刻河湾大军的尾部完全被风暴地人压制，步兵阵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死伤也最为惨重。 再加上蓝道伯爵严令不准脱离大部队，尾部的将士们就算想冲出去还击都不能，打得十分憋屈。 看到这里，山姆威尔更加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固执地坚持要保持前行的命令了。 他刚想开口，却忽然又看到了在中军集结的骑兵，忽然灵光一闪，道： “父亲，您不会是想用大军尾部的破绽来引诱风暴地人来强攻吧？” 蓝道伯爵终于露出了笑容，颔首道： “对。我们越是保持前行，风暴地人就会越着急，而越是着急，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若是这时候我再暴露一个破绽出来，不愁他们不上当。” 山姆威尔这才放下心来。 其余河湾贵族闻言也不再多言。 只有欧麦·奥克赫特爵士和岗塞·格林伯爵面色难看。 因为，正是他们的部队被安排在大军尾部…… 虽说为了胜利，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但如果牺牲的是自己的军队，那谁都会肉疼。 不过，欧麦·奥克赫特爵士和岗塞·格林伯爵此时却也没敢出言反驳。 要知道，之前身为马党中坚的培克家族的骑士因为违抗军令直接被砍了脑袋，他们两家可是鹿党，一旦惹恼了蓝道·塔利，谁知道会不会被对方安个什么罪名给杀了。 而且，他们怀疑，蓝道·塔利根本就是故意将这两位鹿党家族的士兵放在最后作为诱饵的。 但此时河湾是马党得势，他们两家即便再有什么委屈，也只能强咽下去。 山姆威尔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两家统领的脸色，心中暗自偷笑。 他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挺喜欢下黑手的。 原著中，蓝道伯爵就有好几次腹黑操作，比如五王之战的时候趁乱斩了一堆佛罗伦，想借妻子的身份图谋亮水城，又比如在王领的时候，把可怜的慕顿伯爵关在黑屋子里，逼对方将女儿嫁给狄肯…… 这会儿趁机削弱鹿党家族势力，也并不算意外。 山姆威尔只是暗自为那些奋战在大军阵尾的将士们默默哀悼，谁让你们的主人站错了队呢…… 风暴地人似乎也发现了河湾大军的弱点，此时冲击军阵尾部的风暴地士兵要比其他地方明显更多。 而在风暴地人潮水一般的冲击下，河湾大军尾部阵地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蓝道伯爵再次开口，对儿子道： “差不多了。风暴地人应该要纠集兵马进行总攻了。山姆，你去统帅骑兵，待会儿听我的号令出击。” “是！”山姆威尔欣然领命。 狄肯·塔利这时跳了出来，道： “哥哥，我跟你一起冲锋！” 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父亲。 蓝道伯爵面无表情地点头： “可以。” 山姆威尔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刚转身，就听到蓝道伯爵开口叮嘱： “记住。等风暴地人冲进阵地里你再率军冲上去，不要全速冲锋，我们的骑兵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你也不用担心速度提不上去冲击力不够的问题，那些风暴地轻骑虽然灵巧，但只适合袭扰，正面遇上我们的骑兵，根本不会是对手。” “好。” “冲散敌军之后，切记不要追击。在丛林里，我们追不上风暴地人，甚至可能会反遭其埋伏。” “好。”山姆威尔再次点头，总觉得蓝道伯爵交代的有些太多了 山姆威尔知道，自己父亲可不是个唠叨的人，看来他刚才表面上毫不犹豫地将狄肯派去冲锋，但心里还是担忧。 蓝道伯爵顿了顿，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山姆威尔却心有灵犀地明白了过来，右手重重拍击在胸甲上，大声道： “吾为先锋！” 蓝道伯爵嘴角微微上翘，也回应道：“吾为先锋。” 狄肯也凑了过来，大声说出了这句塔利家族的族语： “吾为先锋！” 说完，兄弟俩便转身离去。 蓝道伯爵注视着两个儿子远去的背影，许久未语。 塔利家族曾有无数先辈死在了冲锋路上，而将来，也注定会有更多后辈继承这项传统。 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 (本章完) 233 出林 “大人，能让我也跟着您冲锋吗？” 侍从诺亚·罗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山姆威尔。 “可以。”山姆威尔没有拒绝，“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是，大人！” 看着想要跟来的克利奥帕特，山姆威尔却摇头拒绝，示意白龙留在原地。 它现在还不够大，帮不上多少忙，在丛林里飞不高，若是被弩箭伤了，那山姆威尔要心疼死。 此时军阵尾部的战况越发激烈，风暴地人如同发疯了一样，猛然爆发出震慑人心的喊杀声。 山姆威尔抬眼望去，就见几面样式各异的旗帜出现在后方，看样子是风暴地贵族出现了。 他认出了赛尔弥家族、费尔家族、庞洛斯家族、布克勒家族的旗帜，这些都是风暴地北部的大家族。 果然如蓝道伯爵所预料的，敌人已经上钩了。 山姆威尔连忙戴上头盔，策马上前，准备迎敌。 此时在风暴地人的疯狂攻击下，河湾人的伤亡陡然增加，尾部阵地明显已经发生了动摇，出现了军阵轮换失控的情况。 这时军法官不得不出面督战，甚至临阵处决一些动摇者，以整肃军纪。 但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后，军纪只会朝着更乱的方向滑去。 这也真不能怪尾部阵地的那些河湾将士们不够坚定，他们实在损失太过惨重了。 更憋屈的是，因为蓝道伯爵的严令和大部队不断向前行进，他们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挨打，这会儿憋了一肚子气。 而就在这时，对面的风暴地贵族的旗帜忽然快速压了过来，沉闷的号角声中，那些风暴地骑兵也都蜂拥而至，向河湾军阵发起了总攻。 蓝道伯爵见状，立刻下令让全军停止前进，并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这一刻，战事终于进入了决战的阶段。 山姆威尔得到信号后，果断率领骑兵向后突进，从步兵阵列的空隙中蜂拥而出，向风暴地人发动全面反扑。 而面对河湾人的反击，已经杀红了眼的风暴地人选择了正面迎击。 两道钢铁洪流在林中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战场之上，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指挥官的运筹帷幄，骑士的临阵指挥，士兵们的勇气意志，甚至是一些奇迹般的小概率事件，比如战马突然失了前蹄。 但终究，当双方正面相碰时，真正比拼的，还是诸如装备、武器、士兵素质……这些真正体现硬实力的东西。 而刚好，此时的河湾大军在这一方面要明显强于风暴地大军。 所以双方毫无花哨的一次碰撞后，终究是河湾占尽了上风。 更何况还有山姆威尔这个杀神在，当巨剑【黎明】出鞘，挥斩而出，炙热的剑光如破晓的晨曦，将眼前的一切都消融驱散。 无论是钢铁铠甲，还是骨骼血肉，或是高大的树木，全都被一剑斩断，燃烧。 这种不属于凡间的恐怖力量对于敌人的打击是可怕的，尤其是在心理上。 “天及城的传说是真的……”昆塔·布克勒爵士看着那个恍如魔神的可怕骑士，心中瞬间被畏惧和恐慌填满。 之前听说鹰嘴屿的凯撒一剑斩杀了四位白骑士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只觉得是夸大的谣言。 但此刻亲眼所见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样的敌人，还怎么打？ “他不可能一直挥剑！”海伍德·费尔伯爵语气笃定，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将战场带入一片血与火之中的河湾骑士。 此时山姆威尔已经没有再挥动那柄巨剑了。 因为不需要了。 之前三剑之威已经让风暴地人吓破了胆，他们如同躲避着死神一般躲着山姆威尔，根本没人敢再上去试探那柄巨剑的威力。 山姆威尔看着面前出现的一条无人区般的通道，也不再挥舞巨剑，剑尖下垂，剑身上的火光也黯淡了下来。 这一幕便给了海伍德·费尔伯爵勇气，他决定拼一把。 他也必须拼一把了。 毕竟再往前，就是费尔家族的落木城，其他人还有退路，可他没有了。 “他不可能一直挥剑！”海伍德·费尔伯爵又重复了一次，不知道是在试图说服自己还是同伴。 阿斯坦·赛尔弥伯爵其实已经心生退意。 从河湾人的反应来看，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甚至尾部的这个破绽也很可能是蓝道·塔利故意留的陷阱。 但此时他却不敢下达撤军的命令。 这一撤，河湾人怕是明天就能离开御林了。 而出了御林，光凭他手下的这支军队便再也不可能对敌人造成阻碍，到时候河湾人若是在王领军队进入铜门城之前将其拦截，那这场战争他们将再没有任何胜算。 整个风暴地北部都要落入河湾人的手中。 想到这里，阿斯坦伯爵咬牙道：“海伍德伯爵说的没错，那位鹰嘴屿子爵恐怕已经耗尽了力气。所有人，跟我冲进去！” 说罢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海伍德·费尔伯爵立即跟随，身后的骑士、士兵们纷纷随之而动，带着一股悲壮的气息，向前冲去。 山姆威尔此时已经冲穿了敌阵，风暴地人的这轮攻击眼看就要崩溃，但却又听到号角声响起，风暴地人居然全军压上，看起来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敌人来势汹汹，山姆威尔却不惊反喜。 他回过头，看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问道： “还能继续冲吗？” “当然！”狄肯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是眼中闪烁着的红金色光芒让山姆威尔眉头微微一皱。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立刻将【黎明】高举过头顶，火光重新燃起，仿佛指路的火炬，道： “所有人，跟着我冲！” 说罢，就调转马头，向着风暴地人高举的那面宝冠雄鹿旗帜冲了过去。 阿斯坦伯爵看着那位鹰嘴屿子爵手中的巨剑再次燃烧起火光，心中的侥幸如潮水般退去。 但此时此刻，他不可能退却了。 只能向前。 他是享誉七国的白骑士“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的侄子，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阿斯坦伯爵屏住呼吸，放平长枪，脑中回想着叔叔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世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可怖，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荣耀，也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荒谬，但同样，也没有什么比战争更适合成为一位骑士的归宿。” 在林间穿梭而过，阿斯坦伯爵已经能够看见对面那位河湾骑士的青铜铠甲，看见上面刻画的诡异符文，看见那把燃烧的巨剑。 巨剑挥砍而出，阿斯坦伯爵的视野已是一片血红。 这位丰收厅领主闭上了刺痛的眼睛，暗自想着，自己的叔叔当年在三叉戟河畔，是不是也曾有过同样的念头。 战争，是骑士最好的归宿。 火光咆哮而出，将赛尔弥家族蓝底黄铜带扣旗帜彻底吞噬。 山姆威尔毫不停留，纵马继续向前。 精神属性全部转化为力量，他的思维开始凝滞，挥砍的动作近乎全凭本能。 河湾骑兵在他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前冲之势无可阻挡。 一时间，血肉横飞，火光四射，人命如纸。 风暴地大军终于开始崩溃。 最先撤离的是铜门城的昆塔·布克勒爵士，他在看见阿斯坦·赛尔弥伯爵被一剑斩杀的时候，就肝胆俱寒，调转马头，夺路而逃。 他这一走，铜门城的军队立刻丧失了纪律性。 接下来就是雪崩式的连锁反应。 很快，整个风暴地军阵开始了动摇和崩溃，无数人转身往丛林深处跑。 这时河湾大军在蓝道伯爵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包围了过来，准备将身后这最大一股风暴地军队给彻底吃掉。 山姆威尔此时已经勒停了战马，伫立在战场边缘，身边围着一圈浴血的河湾骑兵。 “凯撒大人，要不要追击？”一位塔利家族的骑士难掩兴奋地问道。 “不用。”山姆威尔将巨剑收回剑鞘，身体已经近乎脱力。 差不多同一时刻，蓝道伯爵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杀红了眼的河湾将士们这才从血腥而无谓的追杀中清醒过来，开始向大部队靠拢。 简单打扫了一番战场后，蓝道伯爵并未多做停留，下令继续前行。 又经过一日行军，这支河湾北路军终于走出了御林。 此地往南不远便是依山而建的落木城，往北则能抵达风暴地北部的枢纽要塞——铜门城。 此城扼守国王大道，是风息堡的北方门户，也是通向干草厅、丰收厅等风暴地东北部城堡的必经之地。 根据之前山姆威尔得到的情报，此刻王领的五万多余大军正南下往铜门城进发，若是让这支大军顺利进入铜门城，那这座要塞想要顺利攻打下来恐怕就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出了御林之后，蓝道伯爵率领步兵主力和辎重粮草向北往铜门城进发，而山姆威尔则率领河湾骑兵共计四千余人先行一步，以图抢在南下的王领大军进入铜门城之前将其拦截。 甚至击溃。 简单的一番道别之后，山姆威尔带着四千骑兵轰然向北，一路烟尘四起，马蹄滚滚。 白龙克利奥帕特拉终于摆脱了丛林的束缚，展翅翱翔在骑兵队上空，发出阵阵兴奋的嘶鸣。 (本章完) 234 海怪 长夏结束后，北境一天比一天冷。 越是往北走，越是如此。 宽阔的白刃河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可供大军通行。 席恩·葛雷乔伊知道，过了河沿着国王大道再走两天，就能抵达临冬城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一点归家的喜悦。 那里不是他的家。 席恩曾经以为是，但可惜，别人都不这么认为。 他是艾德·史塔克公爵的养子没错，但毕竟冠着海怪家族的姓氏。 而且他的父亲巴隆·葛雷乔伊还再次自称铁群岛之王，并发兵劫掠北境。 席恩能够感受到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排斥和厌恶，曾亲手教导自己剑术的罗德里克爵士，曾与自己亲如兄弟的罗柏·史塔克……甚至连曾一度被他视为真正父亲的艾德·史塔克公爵。 在三叉戟河畔，他是真心想要留下来为艾德公爵而战，但可惜却被拒绝。 北境人不信任自己。 可笑他从小在临冬城长大，曾天真的以为自己也是北境的一员。 可终究，人们还是将他视为铁民。 啪——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席恩回过神来，就见罗柏·史塔克递来一个水囊，道： “喝点酒暖和一下吧。” “好。”席恩接过，猛灌了一大口，还真感到了一阵从头到脚的暖意，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罗柏也笑了：“别胡思乱想，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 席恩笑得更开心了，露出八颗牙齿。 就在这时，哨骑回来报告说前方发现临冬城南下的军队。 等了片刻，就见临冬城侍卫队长乔里·凯索爵士率领着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出现在国王大道上。 双方相遇后，乔里爵士道： “罗柏大人，我们接到托伦方城的求援信，他们正在遭受铁民的袭击。”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席恩一眼。 席恩咬着腮帮子，没说话。 罗柏立刻道：“铁民居然已经打到托伦方城了？我跟你们一起去支援！” 罗德里克爵士立刻拦住了他：“艾德大人说了您必须留守临冬城。这样吧，我再带三百人跟乔里一起去支援托伦方城。” 罗柏想起父亲的叮嘱，也只好点头。 而就在这时，席恩突然开口：“请让我也跟您一起去支援！” 罗德里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用目光请示罗柏。 罗柏看着席恩坚定的目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 “好。” 席恩兴奋地挥舞着马鞭，就调转马头改道向西而去。 一行人离开国王大道，向托伦方城而去。 行了四日，眼见快到托伦方城，乔里爵士便下令安营扎寨，同时派出哨骑前去查看情况。 可等哨骑回来时，却带来了一个惊喜的消息。 “铁民撤军了？” “是的，大人。不光是托伦方城的铁民撤走了，就连磐石海岸、盐矛滩、海怪角一带的铁民也都撤军了。” “为什么撤军？难道巴隆大王不准备跟北境继续打了？” “不知道。” 一众北境人面面相觑，席恩也傻眼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大人，托伦方城的陶哈伯爵邀请您进城休息。” 乔里看着已经漆黑的天色，还有身后已经搭建完毕的营地，道：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拜访。” “好。” 席恩离开营帐，随便吃了点干粮，就缩进了营帐准备休息。 可翻来覆去却总是无法入睡。 铁民撤退了，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他就不用对自己的同胞下手了。 可这样一来，他也无法向北境人证明自己的忠诚。 就在席恩辗转难眠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开始他没在意，可骚动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呼喊和惨叫—— “铁民杀过来啦！铁民杀过来啦！” 席恩猛地冲出营帐，就见营地中火光四起，到处都是杀戮和鲜血。 …… 当晨曦的微光驱散黑暗之时，北境俘虏们被聚集在营地一角，用木栅栏围住。 “我真的是巴隆大王的儿子！”席恩挪动着身体，来到木栅栏边，朝外叫道，“真的！我叫席恩·葛雷乔伊。你们的统帅是谁？去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一定知道！” 乔里爵士怒骂道：“席恩！艾德大人养了你十多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狗屁亲儿子！”席恩回头对临冬城侍卫队长吼道，“我是巴隆大王的儿子！艾德·史塔克把我当人质！” 说罢，他便继续开口向外面的铁民叫嚷着。 过了片刻，终于有一个女铁民走了过来，用腰间的匕首割断了席恩身上的绳索，将他带出了俘虏营。 “你们的统帅终于肯见我了？”席恩一瘸一拐地边走边问。 “是的。”女铁民带着他来到一间营帐。 可帐中却没有其他人。 席恩疑惑道：“你们的统帅是谁？他还没来吗？” 女铁民拿出绷带，“统领让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好。对了，你们的统帅是谁？‘湿发’伊伦？还是维克塔利昂？”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席恩撇了撇嘴，对女人的故作神秘有些不满。 这时他才有暇审视眼前这位女铁民，她有着苗条的身材，修长的双腿，饱经风霜的皮肤以及强壮有力的胳膊，是个真正的铁种。 她的脸蛋很瘦，不算特别漂亮，但有一双迷人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席恩问道。 “伊斯格蕊。” “伊斯格蕊，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不是自己说了嘛，巴隆大王的儿子，席恩·葛雷乔伊。”女人展露笑颜。 这甜美的笑容一下子俘获了席恩的心。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对我好一点。” 女人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席恩大人，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调笑？” “这点伤对真正的铁种来说算什么。”席恩挺直了腰杆，“而且我可是铁群岛的王子！未来的铁群岛之王！” “好，好，尊敬的王子殿下。” 席恩忍不住去碰她的手臂。 她没躲开。 他便得寸进尺地去搂她的腰肢。 “王子殿下，人家已经结婚了哦。”女人提醒道，却依然没有躲开，“而且还刚怀孕了呢。” 席恩瞥了一眼女人的腹部，然后莫名其妙变得更加兴奋了。 “淹神在上。”席恩道，“哪个幸运的蠢蛋娶到了你？” “我是西格林的老婆。” “西格林？”席恩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只记得好像是铁群岛的某个造船师傅，“你嫁给他真是浪费。” “是吗？”女人又露出迷人的笑容，“那我应该嫁给谁？您吗？” 那可不行。席恩暗自想着，自己怎么能娶一个平民。 但当情人却是可以。 “亲爱的伊斯格蕊。”席恩大胆地搂住女人，就要去找她的唇，“青绿之地的人都说，被王子宠爱的女人会生下高贵的血脉。” “是吗？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低贱的血脉。” “我可以让它变得高贵。” “真的吗？”女人伸手去解男人的裤子。 “当然！”席恩兴奋地无以复加，但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时，女人却突然挣脱开来。 席恩的裤子掉落在地，疑惑道：“怎么了？” “看看你丑陋的模样，弟弟。”女人仿佛变了个人，指着席恩光溜溜的下半身，眼里尽是鄙夷，“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在临冬城就学了这些东西。” “弟，弟弟？”席恩呆住了，眼前女人的模样忽然跟记忆中那个早已模糊的脸庞渐渐重合在一起。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阿莎！ “怎么了，弟弟，不认识我了？”阿莎·葛雷乔伊将匕首在指间快速旋转，“你不是要见这支军队的统帅吗？我就是。” “不！不可能！”席恩仍在试图拒绝现实，“你脸上的痘痘呢？” “茹房成熟时，痘痘也就消失了呀。”锋利的匕首在阿莎手指间飞舞，越来越快，看得人惊心动魄。 席恩这才认清了现实，手忙脚乱地去穿裤子：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弟弟，看来那位大名鼎鼎的北境狼王也没能教你什么好东西啊。” 席恩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羞愤欲死。 “你们不是撤军了吗？怎么又杀回来了？难道撤军是假的？”席恩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是真的。父亲确实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不过，我听说有人来支援托伦方城，便率军杀了回来，打了北境人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席恩阴着脸轻哼一声，不愿承认姐姐的优秀。 阿莎呵呵笑道：“别不承认，席恩，我才是父亲王位最合适的继承人，而你，不过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胡说！我才是父亲的唯一的儿子！铁群岛之王的第一继承人！”席恩叫道。 阿莎面带不屑：“你在临冬城养了十几年，早就是头狼了吧？” “当然不是！”席恩忽然灵光一闪，道，“你不过才击败一支北境军队算什么，我能攻下临冬城！” 阿莎手指间飞舞的匕首忽然停住：“你说什么？” 席恩重新挺起胸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说，我能攻下临冬城！” (本章完) 235 遭遇 “又出什么事了？” 国王大道上，凯冯·兰尼斯特语气中难掩疲态。 “大人，是我们的士兵践踏了农田，来了一群风暴地农夫，嚷着要赔偿。” 凯冯揉了揉眉心，道： “找出践踏农田的士兵，砍了，将脑袋交给风暴地人。” “可是大人……”传令官小心地说道，“践踏农田的士兵有几十个……” 凯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那就把最先踩上农田的找出来砍了。给其他人一个警告，也给风暴地人一个交代。” “是。” 打发走手下，凯冯叹息一声，只觉得无比心累。 这种“军队”，他是再也不想统领第二次了。 现在他只想早点抵达铜门城，将这些炮灰消耗在守城战里。 “还有多久能到？” “大人，按照这个速度，明日日落之前，我们应该就能抵达铜门城了。” “好。”凯冯不太满意这个速度，但也无可奈何，若是贸然加快行军速度，他担心会有更多士兵“走散”。 走了一阵，他又开口问道：“风暴地人有消息传来吗？河湾大军现在到哪里了？” “没有。前天风暴地派了信使说要打一场决战，那时候河湾大军……” “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消息？”凯冯猛地警惕起来。 “没有。” 凯冯不安起来，他立刻对传令官吩咐道： “你派人去通知前军，让他们小心警戒，再把哨骑放得远一点。” “是。” 统帅前军的指挥官是暮谷镇的瑞佛雷·莱克伯爵。 其实莱克家族并非什么显赫家族，既无悠久的历史，也无强大的实力，他们成为暮谷镇领主其实也不过才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原本暮谷镇领主达克林家族因为赋税纠纷悍然囚禁了“疯王”伊里斯，掀起了暮谷镇之乱，最后被时任国王之手的泰温·兰尼斯特公爵镇压，达克林家族也被灭族。 莱克家族才得以继承了暮谷镇伯爵的头衔和领地。 瑞佛雷·莱克伯爵对泰温公爵的铁血手腕一直既畏惧又敬仰，简直成了老狮子的舔狗，但可惜舔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次宴会上，瑞佛雷伯爵本想奉承泰温公爵的“产金能力”，结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泰温公爵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所以从那之后，瑞佛雷伯爵就一直躲着泰温公爵。 之前征讨多恩，他也只是派出了儿子率领军队跟随出征。 从多恩撤军后，南下的王领军队又被泰温公爵带着前去了赫伦堡，与北方联军对峙。 这次凯冯·兰尼斯特在君临征召了五万青壮的同时，也要求王领贵族出兵相助。 王领的战争潜力其实并不大，之前凑出一万五千大军南下征讨多恩已经是大出血了，这次接到征召令后，也只勉强又凑出了五千人的军队。 这其中，莱克家族就出了近一千人，可以说是相当卖力了。 瑞佛雷伯爵虽说不敢面对泰温公爵，但依然心心念念地想当好兰尼斯特家族的舔狗，他不敢去赫伦堡，但南下支援风暴地还是随叫随到。 “风暴地人一直没消息？”瑞佛雷伯爵听到传令兵带来的凯冯爵士的军令，顿时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上散出去的哨骑，好像也一直没有回来。 不会真的遭遇河湾人了吧？ “应该不会吧。”瑞佛雷伯爵道，像是在安慰自己，“河湾人应该没那么快来吧？” “不知道，但凯冯大人叮嘱您小心。” “好。”瑞佛雷伯爵点点头，又派了几组哨骑出去。 这位暮谷镇领主不知道的是，他刚派出去的哨骑就被游弋在周围的河湾骑兵小队给撕扯得粉碎，根本没法传回消息。 不过，随着河湾骑兵大军的靠近，也不用哨骑传递消息了，行进间卷起的烟尘和如雷的马蹄声是无法遮掩的。 王领前军统帅瑞佛雷伯爵看到犹如乌云一般出现在前方的骑兵大军时，顿时惊得亡魂大冒。 他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就跑，可多年的战争生涯经验告诉他，逃跑的下场会很惨。 这次王领南下支援风暴地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步兵，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而步兵面对骑兵，一旦阵型崩溃，接下来就一定会被衔尾追杀，甚至会被驱赶着替敌人将中军给冲溃。 到时候，他自己就算能骑马跑掉，莱克家族也跑不掉。 瑞佛雷伯爵仿佛看到了泰温公爵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想到前任暮谷镇领主达克林家族的下场，他打了个冷战，然后声嘶力竭地传令，让所有士兵全都聚拢起来，做好接战准备。 同时还不忘派人将敌军来袭的消息报告给中军。 毫无疑问，瑞佛雷伯爵在危急关头，已经做到了一个合格的领兵将领该做的一切。 但可惜，战术上的正确无法弥补战略上的劣势。 当山姆威尔率领河湾骑兵大军在铜门城之前截住这支王领大军的那一刻，河湾人已经占据了战略上的绝对优势。 河湾大军沿着国王大道铺开，也没管道路两旁的什么农田庄稼，所过之处良田尽毁，大军如潮水一般向前方的敌人席卷而去。 经过几次战争洗礼，加上蓝道·塔利这样的七国名将亲自指点，如今的山姆威尔对于行军打仗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 而骑兵作战，要诀就是一个快字。 所谓其疾如风，侵掠如火，就是这个意思。 得知前方出现的是王领军队的前军，且只有两千余人时，山姆威尔没有半点废话，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河湾骑兵大军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和休整，便在行进中完成了进攻的准备。 战术也很简单粗暴，以重骑为先导，轻骑随之蜂拥而上。 这种兵力占优，兵种克制的局面，确实没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简单粗暴地碾压过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河湾北路军的重骑兵其实并不算多，只有六百余骑，但即便如此，在平原上对付这种没什么准备的敌军，也能显现出极为恐怖的威力。 在山姆威尔的带领下，人马皆披重甲的骑兵，仿佛一个个移动的堡垒，速度并不算快，但却是步兵军阵最大的噩梦。 而王领军队，却在猝然遇敌之时显得过于慌乱。 其实这支前军已经是这次南下的王领大军中的精锐了，毕竟都是王领贵族凑出来的正规军，没有凯冯从君临临时征召的青壮凑数。 可即便如此，他们此时也乱成了一团。 因为敌人来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了。 瑞佛雷·莱克伯爵声嘶力竭的呼喊催促下，士兵们倒是拿出了长枪，但盾牌却只是参差不齐地摆在前面，与其说是能起到防护作用，不如说是壮胆用的。 眼见枪盾大阵来不及成型，而对面的河湾骑兵已经拍马杀到，瑞佛雷伯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当一具具穿着狰狞钢铁铠甲的骑兵向着自己高速冲过来的时候，没有人能保持冷静，而当这支骑兵上空还盘旋着一条白龙时，那就更加糟糕了。 其实克利奥帕特拉现在并没有多少攻击力，喷吐的龙焰顶多烧死十几个人，但对于龙的恐惧，随着三百年前的那场征服战争早已深入每个维斯特洛人的心里。 排在阵前的几名王领士兵终于崩溃，尖叫着扔下武器，向后逃窜。 混乱立刻开始蔓延。 瑞佛雷伯爵连忙召集军法官，将擅自离阵的士兵斩杀。 可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 “弓箭兵，射击，射击！”瑞佛雷伯爵咆哮着下令。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阵中飞出，叮叮当当地打在河湾骑兵的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没能造成什么损伤。 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的战马被射中没有防护的眼睛，翻滚着倒地。 一轮箭雨过后，山姆威尔已经率军撞上了王领前军的军阵。 轰！ 一声声巨响中，无数人影喷着鲜血，像一个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被撞飞出去。 前排的重骑兵折断骑枪，撞飞盾牌，近乎毫无阻滞地冲进了王领军阵，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通道，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都踏得粉碎。 山姆威尔甚至都懒得拔出巨剑【黎明】，只是使用的普通兵器。 这支王领军队在河湾重骑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们在最糟糕的战场，遇到了最糟糕的敌人。 一排排重骑兵平推过去，王领前军的军阵已经是支离破碎。 河湾骑兵紧跟在后掩杀而上，将侥幸生还的零散王领士兵击杀。 大军践踏而过，国王大道上一地狼藉。 河湾骑兵的刀剑上竟没有染上多少鲜血，而马蹄上，却鲜红刺眼。 瑞佛雷·莱克伯爵毫无意外地当场战死。 事实上，这支王领前军根本没有什么投降的机会，河湾骑兵如潮水一般涌过，仅仅一刻多钟的功夫，他们便近乎全军覆没。 宽敞的国王大道，奇形怪状的尸体被战马踩得稀烂。 土地被染成了一片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本章完) 236 击溃 王领前军的覆灭也仅仅只是这场遭遇战的血色开端而已。 王领中军，凯冯·兰尼斯特爵士得到消息后，心中再无任何侥幸。 风暴地人根本没能在御林中拖住河湾大军。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风暴地贵族不靠谱的同时，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虽然已经知道这支临时征召的“大军”在河湾人的铁蹄下注定难逃覆亡的命令，但凯冯觉得，至少也要给河湾人造成一些麻烦以及伤亡。 这样他和其余的王领贵族才好趁乱逃回君临。 于是，凯冯立刻下令让全军聚拢，并将拖运辎重的骡马布置在大军外围，形成简单的防线，以做固守。 可惜，河湾人来的太快了。 或者说，王领前军败亡得太快了，几乎是一转眼间便被击溃，根本没能给后方的主力争取到什么时间。 而山姆威尔的战术又是以快为第一要务，不打算给敌人反应准备的机会。 等到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蔓延过来的时候，大地都开始颤抖。 这番恐怖的场景让这些刚刚被征召过来，没怎么经历过训练，更没见识过真正战场的残酷的新兵们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之中。 有些人干脆直接就撒丫子开始往后方跑。 这种混乱很快蔓延开来，士兵们相互推搡践踏，车马翻滚倒地，尖叫声此起彼伏，沸反盈天，哪怕凯冯让军法官们严格执法，砍了好几颗人头，也依然无法阻挡这种混乱蔓延。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跟溃败没什么区别了。 毫无训练的新军，在宽阔的野外平原上遇见精锐铁骑，基本已经宣告了覆灭。 哪怕这支新军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 绵羊再多，也敌不过雄狮。 此时山姆威尔倒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为了力求速度，他在击溃敌军前军后根本没有做任何休整，便下令继续前行。 这样的情况下，河湾骑兵大军的阵型已经变了样，甚至出现了一些小混乱。 但山姆威尔也没有慌张，他知道，大规模的骑兵集群作战，本就难免会出现一些状况。 而这个时候，对军队做过多的调整未必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反而容易导致更大的混乱。 于是，他干脆顺着当前的阵型，下令让重骑坐镇中央缓缓前行，轻骑兵从两翼突进。 这些调整都是在保持前进的情况下做出的，山姆威尔的战略依然不变，就是要利用骑兵速度的优势，在敌军慌乱来不及列阵的时机冲过去，将其击溃。 几英里的距离转眼即至，河湾骑兵的右翼率先接触敌阵。 统帅这支轻骑兵的，是旧镇领主海塔尔伯爵的次子，“灰铁”加尔斯·海塔尔爵士。 加尔斯爵士继承了海塔尔家族一脉相承的沉稳性格，此时即便见到敌军已经出现大规模骚乱也没有急着去冲阵，而是率先摘下弓箭，高高举过头顶，口中下令道： “骑射袭扰！骑射袭扰！” 同时，加尔斯爵士调转马头，率领大军做出了一次转向，从而避开了王领大军的正面，从国王大道旁的田野中呼啸而过，绕向了敌军的右侧。 奔驰之中，弓弦声响成一片，暴雨般的箭矢从河湾骑兵右翼军阵中升腾而起，向王领军阵落去，黑压压地一片，竟形成了一大块阴影。 王领大军顿时伤亡惨重。 这些临时征召的新兵本就缺少武器装备，身上别说皮甲了，连统一的军服都没有，再加上恐慌混乱之下，阵列也参差不齐，骤然遇上骑兵最为经典的骑射攻击，伤亡可想而知。 无数箭矢带着令人恐惧的呼啸声，不断落入密集的步兵阵营中，让他们无处可躲。 箭矢刺入血肉的噗嗤声，是如此地密集，刺激着本就无比脆弱的新兵们的心理防线。 成片成片的王领士兵如同狂风中的麦穗一般倒伏在地，一片片的鲜红空白出现在军阵中，大量生命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统帅河湾左翼骑兵的是培克家族的阿曼爵士，他也率军发动了同样的骑射袭击，以试探这支王领大军的情况。 结果自然是发现，这支大军真的如同山姆威尔所言，几乎全都是由刚征召的新兵组成，战斗力极其低下。 于是，阿曼爵士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果断拔出长剑，高举过头顶，高呼道： “冲！冲上去！” 他用力夹紧马腹，同时彻底松开缰绳，任由战马冲向了大军的最前端。 喊杀声直冲云霄，几乎盖过了隆隆马蹄声。 在阿曼爵士的勇猛引领下，一个个彪悍的河湾骑兵纷纷抽出雪亮的钢刀。 随着将旗猛然插进王领大军军阵之中，后续河湾骑兵们也随之滚滚涌上。 此时，王领左翼军阵已经是混乱不堪，骤然面对河湾骑兵的冲击，哪怕只是轻骑兵的冲击，也完全无法应对。 一连串的碰撞中，大量的王领士兵被撞倒，扬起的弯刀如波浪般斩落，鲜血喷溅，头颅乱滚，残肢断臂四处飞扬。 凄厉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却淹没在战场上各种嘈杂的声音之中。 山姆威尔这时也终于率领重骑杀到。 见到王领大军两翼都已经崩溃，他也不再犹豫，没有做任何试探，直接率军从敌军阵地正面冲了进去。 一排排重甲骑兵如同钢铁怪兽般，以无比蛮横的姿态撕开了王领大军的正面防御，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全部踏碎。 刹那间，整个王领大军彻底崩溃了。 从两军相遇，到王领士兵们放弃阵型，成群结队地往反方向逃散，还不到半个小时。 差不多也就是两轮冲锋，王领大军就宣告溃败。 而一旦开始溃散，就会引发连锁式的雪崩反应，任谁也救不回来了。 其实这么点时间，河湾骑兵造成的杀伤顶多也就千百人，对于五万余人的大军来说并不算多大的损伤，如果他们真的能稳住阵型，拼死反抗，说不定就能将河湾骑兵给逼退。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仓促集结起来的新兵是没有这种勇气和素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时候，逃跑的下场其实更惨。 河湾铁骑在击溃王领大军军阵之后，像是驱赶羊群一般，追杀着逃兵。 而这些被驱赶的逃兵又顺势冲溃了后军的军阵，最终形成了毫无组织的大溃逃。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扔下一片片的尸体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四散奔逃。 目光所及，整个国王大道都已经被染成了刺眼的血红。 山姆威尔放缓了马速，传令将手下骑兵以百人为一个小队，分散追逐溃军，要求务必将这支王领军队全歼在风暴地境内。 而他自己就在附近的原野上扎下营地。 一队队的王领降兵陆续被送到了这里。 等到日落西山，降兵的数量就超过了两万人，同时俘获的还有莱克、史铎克渥斯、哈佛、斯汤顿等王领家族的骑士近百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增加当中。 显然，王领军已经开始成建制地投降了。 在原地等了两天，蓝道伯爵也率领河湾北路军主力赶来汇合，此时俘虏的数量已经多达三万余人。 “可惜没能抓住凯冯·兰尼斯特。”山姆威尔有些遗憾地说道。 此人可是泰温公爵的亲弟弟，狮子家的二号人物，别看名声不响，但其实能力相当出众。 要是能抓住凯冯，老狮子恐怕会给出一份极其慷慨的赎金。 蓝道伯爵倒是没在意，道：“这些王领贵族俘虏也够多了，派人去交涉，应该能给你换来不少赎金。” 因为这场歼灭战是山姆威尔指挥的，那些俘虏严格来说也是属于他的，换回的赎金他可以拿大头。 “嗯。其他的那些士兵呢？尤其是那些从君临征召过来的新兵，估计兰尼斯特家族不会为他们出一个铜板。” “那就放回去。”蓝道伯爵道，“不过也要先跟兰尼斯特家族交涉，让对方明言拒绝赎回这些人。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些俘虏，再放人。”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这是要让君临人恨死兰尼斯特家族啊。” “对。”蓝道伯爵坦然承认，“其实兰尼斯特在君临的名声本来就很差。当年泰温攻陷君临，纵容手下烧杀抢掠，君临人可都还没忘记呢。”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山姆威尔笑着应下。 他忽然觉得，用这种方法煽动君临民众敌视兰尼斯特家族是个相当不错的手段，他记得原著中君临爆发过民众暴乱，那些红堡里的老爷们差点被乱民给打死在街头。 希望这一次，君临的民众也不要让他失望。 (本章完) 237 小恶魔的准备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穿着厚重的羊毛外衣，行走在阴冷的地窖中。 “还有多远？”他开口问道。 “就到了，大人。”火术士哈林举着火把，带领着提利昂深入雷妮丝丘陵地底。 提利昂耐着性子又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地下大厅，潮湿的墙壁上遍布硝石。 火术士在大厅门口停下，将火把留在外面，只提着一个密封的蜡烛油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似乎火焰在这里必须极为慎重对待。 “大人，您看，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种物质。” 提利昂拿起一个罐子，仔细观察，这是一个火红的陶土圆罐，差不多手掌大小。 “大人您小心一点，陶土的外壳很脆，可别打碎了。”火术士哈林看起来非常紧张。 这番态度也让提利昂小心了起来，他打开瓶盖，看着里面绿色的浑浊液体，问道： “这就是【野火】？” “是的，大人。这是智者智慧的结晶。” 这是“疯王”的疯狂。提利昂暗自吐槽了一句。 但现在他需要这种东西，便问道：“听说这东西一旦烧起来，连水都浇不灭？” “没错。这种物质能渗进布料、木材、皮革乃至钢铁里，让它们也跟着一起燃烧，连水也无法浇灭，直到一切都化为灰烬。” “很好。我很喜欢你们智慧的结晶。这种结晶你们有多少罐？” “大概有八千罐。” “八千！”提利昂吓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 火术士嘿嘿一笑：“当年的疯王很喜欢这种东西，我们做了很多。”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将疯王让他们将这种东西埋藏在君临各个角落，准备一把火将整座城市烧掉的事情说出来。 提利昂撇撇嘴，道：“我需要这种东西。待会儿都城守备军的大人们会来找你，你要负责教会他们怎么安全地布置和使用【野火】。” “好的，大人。” 离开地窖，提利昂骑着小母马往红堡而去。 快到城堡前，他就发现城门外的广场上聚集了大量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正叫唤着要食物。 随行的侍卫们紧张起来，拔出刀剑来，驱赶平民。 城堡内的金袍侍卫也出动，才将提利昂有惊无险地迎了进去。 君临的粮食已经开始出问题了。提利昂明白。 这个时候，他只能无比庆幸叔叔将那五万青壮都拉走了。 他虽然也很同情那些受饿的平民，但也变不出粮食来，而且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提利昂迈步进入首相塔的会客厅，一群铁匠纷纷跪下问候。 提利昂爬上对他来说稍有些高的座位，示意众人起身，道： “各位师傅，我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一件重大任务要交代给你们。” 铁匠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 “大人您请吩咐。” 提利昂招了招手，波隆便提着一个帆布袋走了过来，并将里面的东西倒出。 金属在毛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提利昂指着地上的东西，道，“类似的钢环，我需要一千个。” 一名铁匠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仔细观察，发现这是三节粗大的钢链，彼此连接在一起。 “大人，您要这东西干什么？” “这个你别管。”提利昂摆摆手道，“我只问能不能在五天的时间里做出来一千个。” “这个东西制作倒是没什么难度，但一千个有点太多了，您又要求在五天时间做出了，恐怕……” “五天一千个。必须做到！”提利昂态度强硬，“我要君临城里的每一家铁匠铺都着手打造这个东西，日夜不停，其他的工作统统放下。” 铁匠为难道：“可是大人，太后陛下已经命令我们加紧制造更多的铠甲刀斧，说是要给新募集的金袍子用……” “那个先停下。”提利昂道，“先给我将铁链做好。” “大人，可是太后陛下说如果不能如期交付铠甲武器，就把我们的双手打烂。”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提利昂道，暗自咒骂瑟曦老是喜欢给自己添乱。 铁匠们放下了心来，随后又问道： “大人，最近城里的铁价也越来越高，锻造这条链子需要大量的生铁，还有焦炭。” “需要多少钱只管跟我说。”提利昂承诺道，“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应付完这些铁匠，提利昂也顾不上休息，起身离开首相塔，去了梅葛楼。 当他走进太后的寝宫时，竖琴和歌声戛然而止。 “哦，蓝赛尔，我亲爱的堂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动人的嗓音。”提利昂迈着两条小短腿，步伐轻快地走到床前。 他忽然为自己的哥哥詹姆感到不值。 这个哥哥深爱的女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居然已经这么快就找好了一个替代品。 听到这带着讽刺的恭维，蓝赛尔·兰尼斯特顿时绷起脸：“提利昂，太后召唤你了吗？” “没有。”提利昂承认，“实在抱歉打扰你们的雅兴，但我真的有要事跟姐姐商量。” 瑟曦此时正慵懒地斜靠在床榻上，赤着双脚，金色的秀发蓬松而美丽，她抬头来，碧绿的漂亮眼睛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侏儒，滚出去！” “亲爱的姐姐，您今晚看上去真迷人。”提利昂先是拍了个马屁，随后道，“在赶走我之前，您是否应该听听我要说什么。” 瑟曦咬着红唇，恶狠狠道： “你还能有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提利昂耸耸肩，“但却事关生死，我们所有人的生死，所以，能不能让我跟你单独谈谈？” 蓝赛尔不想走，但见太后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也只好悻悻离开，只是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堂哥一眼。 听到大门砰得一声关上，提利昂跳上那张华丽大床，笑道： “我听说劳勃就是死在这张床上，你居然还留着它？” “它让我美梦连连。”瑟曦一脚将弟弟踹下床，“好了，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就给我滚。” 提利昂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痛的膝盖，回过头，笑容不减： “我接到消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已经在龙石岛整顿军队，估计再有五六天就会对君临发起进攻。” 瑟曦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叫道： “该死的！那你还在这儿笑得像个丰收宴会上的南瓜！都城守备军集结了没有？有没有向赫伦堡传信？还有凯冯，之前就不应该让凯冯率领军队去什么该死的风暴地！” “凯冯叔叔的那支‘军队’留在君临只会让城中局面更加糟糕。”提利昂摆摆手，安抚道，“好了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史坦尼斯敢来，我保证让他的舰队全部变成一朵朵烟花。” “真的？”瑟曦用极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弟弟，“你都安排了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嘛，烟花呀。哦，对了，还有一根铁链。”提利昂露出神秘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看在瑟曦眼里却显得分外可恶，于是她赏了弟弟一个巴掌。 “嗷！”提利昂捂着脸颊，愤怒地发出抗议，“你知不知道，我正在试图挽救家族，挽救你的小命？” “就凭你。”瑟曦不屑道，“你除了会玩技女，还能干什么？” 提利昂也懒得跟她纠缠，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已经要求铁匠们优先为我服务，所以你的那些铠甲暂时先等一等。” “你让我等？”瑟曦顿时暴跳如雷，抡起巴掌就要再打弟弟。 这次提利昂见势不妙，连忙跑开，口中道： “瑟曦，父亲已经警告过你了，凡事听我的，你如果不想被嫁去铁群岛，去伺候那个臭烘烘的老乌贼，最好对我客气点。” 听到弟弟将父亲搬出来，瑟曦才终于老实了下来。 但她眼中依然闪烁着怒火，明显很不服气： “你别得意！小恶魔，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 提利昂耸耸肩，并没有将姐姐的威胁放在心上，又道： “还有一件事，史坦尼斯攻城那天，我会需要让国王陛下去城楼上露个面，鼓舞士气。” “你休想！”瑟曦突然暴怒，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提利昂预料到姐姐会反对，但也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他试着安抚道： “你不用担心，不是要让托曼去战斗，他只需要穿着铠甲，在御林铁卫的重重保护下出现在城头就行了。不会有危险的，我保证。” “不可能！”瑟曦依然尖叫，“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个女儿，现在还想再夺走我最后一个孩子！你休想！休想！” 提利昂也怒了：“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这件事必须做。你仔细想想，如果君临不幸被攻破，你的儿子怎么会安全？到时候史坦尼斯会把托曼，你，还有我的脑袋一起挂在城头。” “不，不！”瑟曦崩溃大哭。 这回提利昂傻眼了。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姐姐哭了，哪怕在凯岩城的孩提时代，瑟曦也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 姐姐哭时，作为弟弟似乎应该去安慰……但这……这可是瑟曦啊…… 提利昂犹豫着挪动着小短腿，来到姐姐跟前，试探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准碰我！”瑟曦扭开身体。 提利昂叹息一声，道：“我向你发誓，如果托曼出了事，我就给他偿命，这样总可以了吧？” 瑟曦吸了吸鼻子，忿忿不平道： “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那我就不需要你们这些蠢货！父亲就会将权力交给我，而不是你这个白痴侏儒！” 提利昂耸耸肩：“好了，亲爱的姐姐，白痴侏儒要为守城而奋战了。您早些休息。另外，祝您早日长出个老二来。” (本章完) 238 攻城 风暴地，铜门城。 此时城中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南下支援的王领大军被全歼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本就因为河湾大军来攻而人心惶惶的铜门城，更是暗流涌动起来。 援军没有了，光凭他们自己，还能在河湾大军的兵锋下守住这座城堡吗？ 阳光从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却只能勉强驱散厅中的黑暗。 铜门城领主拉尔夫·布克勒伯爵端坐在会客厅中央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门口，似乎在等待着客人的出现。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拉尔夫伯爵的目光也渐渐有了焦距。 很快，一位与其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走进了会客厅。 “亲爱的堂兄，我给您带来了史坦尼斯陛下的问候。”布鲁斯·布克勒爵士笑着行礼。 拉尔夫伯爵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位许久未见的堂弟，目光最后停留在对方胸前的那枚烈焰红心纹章上，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 “你换纹章了。” “倒也不算是换，”布鲁斯爵士上前在椅子上坐下，将自己披风上的蓝底黄铜带扣纹章展示出来，“您看，布克勒家族的纹章我依然保留着。” 拉尔夫伯爵脸色稍缓，道： “史坦尼斯又派你来劝降了？” “怎么会是劝降呢。应该是劝您效忠真正的国王，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陛下。” 拉尔夫伯爵嘴角撇了撇，道： “你的国王能出兵帮我赶走城外的河湾大军吗？” 布鲁斯爵士闻言一窒。 拉尔夫伯爵见状，便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鄙夷：“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要你那个国王干什么？” 布鲁斯爵士也反唇相讥道：“那您效忠的国王呢？铁王座上的那个未成年的孽种，他难道能帮您保住这座城堡吗？” “至少他派了六万大军前来支援，虽说已经被河湾人歼灭，但这样的帮助我铭记于心。而史坦尼斯呢？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就要我宣誓效忠，真以为风暴地的贵族都是他拜拉席恩家养的狗了？你自己看看，有几个家族愿意承认那个讨厌的家伙为国王的？” “史坦尼斯陛下可不是什么也没做。”布鲁斯爵士解释道，“我出发的时候，王家舰队已经在龙石岛整装待发了，应该就这几天便会对君临发动进攻。所以，只要您多坚持几天，或许就能听到史坦尼斯陛下坐上铁王座的好消息。 到那时候，风暴地诸侯难道还敢继续观望？而河湾人面对前后夹击的危险，恐怕也不得不退兵。” 拉尔夫伯爵闻言眼中浮现出一抹希望的光芒，沉思片刻后，才重重点头： “好！希望能尽快听到史坦尼斯陛下登上铁王座的好消息。” “您一定会的。” …… 铜门城外，河湾北路军大营。 “拉尔夫伯爵拒绝了？” “是的，大人。” “好吧。”阿曼·培克爵士略有些失望，但还是收拾心情，对蓝道伯爵道，“看来拉尔夫伯爵看不上我这个女婿。” 河湾北路军兵临城下，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一边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一边派出了使者，准备试试能不能用不流血的方法占领铜门城。 而河湾这边提出的和平条件，便是要拉尔夫·布克勒伯爵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星梭城领主培克伯爵的次子——阿曼爵士。 这次图谋风暴地，山姆威尔的目标自然是风息堡，那么风暴地的其他城堡，就必须分给其他河湾贵族了，不能光顾着自己吃肉，不给小弟们喝汤，那肯定是不行的。 培克家族作为“马党”中坚力量，自然是山姆威尔拉拢和关照的重点对象。 之前在御林中，由于培克家族骑士违抗军令被斩，培克伯爵已经有些怨言了，这次联姻，其实也是为了安抚培克家族。 但可惜，铜门城的布克勒家族看来并不愿意接受河湾人给的体面，还准备负隅顽抗。 蓝道伯爵淡淡道：“等我们攻克铜门城，拉尔夫伯爵的意见就不再重要了。” 阿曼爵士哈哈大笑，随即告辞离去。 蓝道伯爵转身看向儿子： “让你的手下准备一下，我们明日攻城。” “好。”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火药对付不了风息堡，但对付一个铜门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可到了第二天，山姆威尔就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因为，居然下起了暴雨。 “火药没受潮吧？”山姆威尔气喘吁吁地跑到后勤营地，找到科本学士。 “没有。”科本学士淡定地回应，“我已经提前用防水的油布盖住了火药包。” 山姆威尔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这样的暴雨下，肯定没法攻城了。 而且他也意识到科本学士捣鼓出来的黑火药所存在的一个巨大缺陷——受天气影响极大。 一旦下雨，火药便没法使用了。 这个弱点一旦被敌人知道，那就会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也幸好现在是河湾大军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可以挑选进攻日期。 如果他们是被动的一方，那这项秘密武器就直接报废。 也难怪黑火药在原世界出现了几百年，也依然没能广泛应用于战场，这东西的局限性太大了。 这场暴雨连下了两天，河湾大军也就在铜门城外等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由于地面还有不少积水，山姆威尔咨询了科本学士的意见后，便又多等了一天。 对此，很多河湾贵族表示不理解，下雨天不攻城还能说得过去，但现在雨停了为什么还不打？ 不少人找到蓝道伯爵，却被对方以一句时机未到而打发了。 连铜门城内的拉尔夫伯爵也感到奇怪，亲自上城头观察了一番，当然，也没看出什么来。 到了第四天，蓝道伯爵召开了军事会议，终于宣布了今日大举攻城的决定。 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的贵族骑士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接下来，河湾大军先是从容用了早餐，因为今日攻城，特意加了肉干，还发了少量酒水让士兵们享用。 等到用餐完毕，战斗正式打响。 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原野，十几台投石车率先发出轰鸣，巨大的石块对着城墙上的几个角楼进行攻击，当然，准头很差，基本没一个中的，但飞舞的石块还是起到了压制作用。 与此同时，河湾士兵们也蜂拥而上，铠甲与刀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波光粼粼的浪花，向着铜门城席卷而去。 铜门城守军也开始还击，一时间，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夹杂着各种石块、滚木、热油。 厮杀声响彻云霄，交织成一幅冷兵器时代典型的攻城战画面。 唯一不太典型的，就是混杂在河湾步兵阵地中的七辆造型怪异的推车了。 这些推车都是四个轮子，上面罩着一层铁皮，需要十多名士兵推着向城墙进发。 守军对此也没有太过奇怪，还以为车上装的是撞城锤。 但等到那些推车抵达城墙下，却没有去撞门时，守城将士才感到疑惑。 可惜这些推车上面有铁皮防护，他们也没有很好的应付方法。 “好像是在挖地道？”布鲁斯·布克勒爵士盯着盾牌探出城墙看了一眼。 “地道？”拉尔夫·布克勒伯爵冷笑一声，“蓝道·塔利这么天真么？地道有什么用？还是他觉得我在城内不会准备内壕？” 布鲁斯爵士耸耸肩，笑道：“看来河湾名将也不过如此。” 拉尔夫伯爵也笑了： “如果蓝道·塔利就这点手段，或许我真能守到史坦尼斯陛下登上铁王座。” 堂兄弟两人正语调轻松地说笑着，却忽然听到河湾大营中再次传出号角声。 而那些正在攻城的河湾将士们在听到命令后，立刻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只在原地丢下上百具尸体、铠甲、武器，当然还有那七辆怪异的推车。 拉尔夫伯爵与堂弟面面相觑，顿时被河湾人的这套操作给搞蒙了。 239 煮海焚城 黑水湾的海面上充斥着号子以及成千上万木桨起落击水的声音。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站在旗舰怒火号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堡，目光幽深。 君临城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他能清晰地看见雄踞于伊耿高丘上的红堡，俯视着黑水河河口要道。 城堡下的悬崖多石而陡峭，点缀着苔藓与荆棘，舰队必须从红堡下方经过，方能入港攻城。 “陛下，您看那是什么？”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忽然开口道。 史坦尼斯回过神来，顺着自己的国王之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方黑水河河口的水底似乎有某种东西闪闪发光。 “是铁链。”史坦尼斯道，随后他的目光顺着这条巨型铁索向两边看去。 然后就在两岸各自发现了一座新砌的石塔。 “兰尼斯特这是准备干什么？”艾利斯特伯爵疑惑道，“难道是准备升起铁索阻止我们入河？”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这样打算。 因为顺着高涨的潮水，舰队的第一列已经进入黑水河河口，而那条铁索并没有升起。 “或许是准备将我们的舰队分隔成两截。”艾利斯特伯爵又猜测道。 史坦尼斯轻哼一声：“无聊的把戏。派人去两岸，将塔基拔掉。” “是。” 不过，史坦尼斯却并没有下令让舰队停止前进。 在他看来，就算铁索将舰队分隔成两截也不会影响大局，毕竟在海上，他的优势太大了。 作为曾经的海政大臣，王家舰队一直掌握在史坦尼斯手里。 现在他的舰队数量是对手的十倍，而且排水量、战斗力也远远超过兰尼斯特家族的那些小玩具。 他根本没觉得敌人能在海上对自己造成威胁，真正的挑战，还是要等占据了君临港，然后上岸攻城的时候才会遇到。 而对此，史坦尼斯也是信心十足。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君临城无比空虚。 兰尼斯特家族既要防备北方三境的联军，又想插手河湾地对风暴地的侵袭，留在城中的守军必然不会多。 而且史坦尼斯还知道君临的一个致命弱点——缺粮。 这个人口畸形的城市一旦离开了河间地与河湾地的粮食供应，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而风息堡，才是真正的硬骨头，既然河湾人想啃，那就让他们去啃吧。 愿他们在风息堡把牙齿都磕掉！ 相比之下，君临才是更容易下嘴的肥肉。 史坦尼斯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进入红堡，坐上那把钢铁椅子了。 那是按律按法，本就该属于他的椅子！ 史坦尼斯见敌军舰队正在逆流退却，心中冷笑，这是打算诱敌深入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 “传令，进攻！” 号角声在黑水河上响起，战鼓狂暴敲打，船桨起起落落，一艘艘战舰开始进入战斗速度。 追逐着试图逃跑的敌军舰队。 红堡城头的投石机也开始反击，一罐罐燃烧的沥青桶被抛掷而下，砸在靠近北岸的船舰上。 水手们尖声惨叫，却也没有太过惊慌，在船长的指挥下动作迅速地将火扑灭。 怒火号调整位置，试图用船尾的投石机进行还击。可惜射程不够，投出的石头只能砸在城墙上。 史坦尼斯面无表情，直到看到勇气号已经在北岸登陆，船上的骑士和士兵们蜂拥而下，在浅滩上开始列队，他才停止了磨牙。 随后祈祷号也歪歪斜斜地朝河岸撞去，上面的弓箭手们纷纷跳了下来。 河面上，黑贝丝号撞上了敌军的旗舰英勇乔佛里号，巨大的轰鸣声中，船头的撞锤将其拦腰劈成两半。 但史坦尼斯却注意到，破碎的敌舰中摔落下来的，却不是挣扎求生的士兵和水手，反而是一股浓郁至极的绿色汁液，宛如坏掉的水果，流淌进河水中。 “那是什么？”艾利斯特伯爵疑惑道。 史坦尼斯盯着那惨绿色的汁液，忽然浑身发冷，好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野火！”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旁边的剑鱼号正快速向前冲去，它的船头已经被沥青火罐点燃，但这点火势并没有影响它的速度，反而让它更加兴奋，在它前方，一艘兰尼斯特家族舰船——甜美瑟曦号正慢腾腾地往下游逃离，但以它目前的速度显然无法逃脱背后剑鱼号的追杀。 “不！”史坦尼斯大声呼喊。 但剑鱼号的船长肯定没有听到自己国王的命令，他正兴奋地用船头的撞锤将甜美瑟曦号撕裂。 绿色的汁液如同腐烂的水果般从破碎的敌舰中流淌而出，被燃烧的沥青桶点燃—— 轰！ 尖锐的爆炸声中，史坦尼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 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耳边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嘶吼，世界却反而变得格外安静。 等他再次恢复神志，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水中。 剑鱼号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河面上升腾起一个几十英尺高的绿火魔鬼，它伸展出无数只手臂，将自己的舰队拥抱在其中。 虔诚号、勇敢号、王权号、红鸦号……全都烈焰冲天，被绿火吞噬。 史坦尼斯心中一片冰冷，他死死抱住一块浮木，蓦然回头，就见黑水河河口的那条铁索已经升起，挡住了试图逃离的舰船。 绿火蔓延过去，将整条黑水河化成烈焰炼狱。 —————————— “恐怕是河湾人后方出了问题。” 铜门城城头，拉尔夫伯爵看着撤退的河湾士兵，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会不会是君临城已经被史坦尼斯陛下攻克了？”布鲁斯爵士眼里流露出振奋之意，“如果是这样，那河湾人估计要准备和谈了。” “有这个可能。”拉尔夫伯爵缓缓点头，脸上也不免挂上了笑容。 虽然不喜欢史坦尼斯这个人，但毕竟此人也姓拜拉席恩，布克勒家族也省了被人骂成变色龙的风险。 拉尔夫伯爵见敌人不准备继续攻城，便转身走下城楼，同时交代道：“派个使者出城问……” 可话刚说到一半，却被一声惊呼打断： “龙！” 拉尔夫伯爵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果然就见一条白龙从河湾军阵中飞出，直往铜门城而来。 但他并没有惊慌，那不过是一条幼龙而已，难道还能烧掉城墙？ 真以为自己是“黑死神”贝勒里恩了？ 拉尔夫伯爵对身边的传令官道： “让弓弩兵准备，还有我们的弩炮，要是那条龙敢靠近，说不定布克勒家族能出一位屠龙的勇士。” “是。” 传令官刚离开，就见那条白龙已经飞到城墙附近，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它并没有往高处飞，而是陡然加速向着墙根俯冲。 那里是安置在城墙上的弩炮的射击盲区，而弓弩手们虽然射出一阵箭雨，但由于相距过远，箭矢上力道已尽，并没有对龙造成什么伤害。 在守军错愕的目光注视中，那条龙已经如同一道白色光影般飞速掠过，同时口中喷吐出橙红的烈焰。 而龙焰的目标，赫然正是那些遗弃在墙角下的古怪推车。 炽热的龙焰点燃推车，上面覆盖的铁皮在高温下渐渐熔化…… “这是在干什么？”拉尔夫伯爵有些发懵，“真准备用龙焰烧城墙？河湾人是疯……” 轰！ 天地间猛然被一声巨响充斥。 一时间，整个城楼都在隆隆颤抖，众人胯下的战马纷纷嘶鸣而起。 正在下楼的拉尔夫伯爵脚下一个踩空，竟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侍卫们被这动静吓到，竟没人去扶。 拉尔夫伯爵满脸鲜血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大声咒骂着，却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然后也张大了嘴巴，成了一座雕塑。 因为，铜门城的北面城墙，此刻竟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烟尘，其下，之前还巍然挺立的城墙，竟如同玩具一样正缓缓倒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足有百步宽的巨大豁口！ 微凉的秋风吹散烟尘，听力缓缓恢复，但风暴地人的神志却还没有回来。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龙焰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倒塌的废墟中，上百名守军将士们正在痛苦哀嚎。 可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了。 不管是风暴地人，还是河湾人，都目光呆滞地看着倒塌的城墙，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难以理解了。 白龙似乎也自己烈焰的威力吓了一跳，似乎还要俯冲下去再喷一口，幸好被理智的山姆威尔给拉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一千年，恐惧的呼号声在铜门城中响起。混乱和恐慌如野火般急速蔓延，让城内简直如同营啸一般，无数人在奔跑嘶吼，被巨龙的恐怖威力吓破了胆。 “城破了。”蓝道伯爵目光复杂，语气中混杂这欣喜和震惊，而后者恐怕还要更多一些。 这位河湾名将知道，这并不是巨龙的功劳，而是火药。 那些学士搞出来的“新玩意儿”，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这让他竟升出一丝莫名的迷茫。 但不管如何，蓝道伯爵很清楚，从今日起，维斯特洛大陆上的攻城规则即将被改写。 旁边的河湾贵族骑士们不断安抚着胯下受惊的战马，同时也被这骇人的一幕深深震撼。 这就是巨龙的威力吗？ 他们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是站在巨龙的一边。 那些鹿党家族成员暗中交换着惊惧的眼神，似乎在庆幸当初狩猎会上大家都保持着克制，并没有出现流血冲突。 否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蓝道伯爵深吸一口气，将各种情绪强压下去，道： “传令，进攻！” 号角声再次被奏响，这一次，传递的是进攻的命令。 河湾将士们这才醒悟过来，将各种复杂的念头抛之脑后，纷纷发出兴奋的呼喊，向着城墙上的豁口冲去。 “城破了！城破了！” 呼喊声漫山遍野地响起，仿佛整片原野都在欢呼。 河湾士兵们望着那个盘旋在铜门城城墙废墟上空的白龙，心中被崇敬和畏惧所填满。 这一刻，骑着白龙的凯撒，在他们眼中就是无敌的象征！ 刀盾兵、长枪兵、长斧兵、弓箭兵……全都如蚂蚁一般，向着倒塌的北城墙蜂拥而去，向着那条巨龙投下的阴影而去，带着恍如朝圣般的虔诚与狂热。 “拉尔夫·布克勒就在城头！抓住他！抓住他！”阿曼·培克爵士冲在了最前列，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的未来岳父一个热烈的拥抱。 “快！快！快跟上！”骑士们纷纷兴奋地挥舞着长剑，催促着手下的士兵。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城墙的废墟之上盘旋。 当他在龙背上往下俯视，就见四面八方全是河湾大军的旗帜，无数宛如钢铁洪流一般的精锐将士们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向着铜门城冲去。 就连后方的那些辅兵和民夫也发了狂一样地从营地中涌出，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汇入这股洪流中。 而那些风暴地守军士兵们，被这股气势吓得肝胆俱丧，根本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见城头的守军已经溃散，山姆威尔终于不再控制白龙，任由它兴奋地俯冲而下，发出充满硫磺味道的咆哮。 呼—— 龙焰席卷城头，将几个来不及逃跑的风暴地士兵吞噬。 山姆威尔从龙背上一跃而下，昂首挺立在城墙顶端，缓缓拔出背后的巨剑【黎明】。 燃烧的巨剑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如同一个耀眼的灯塔，指引着河湾将士们前行。 “进攻！”山姆威尔举剑向前，吼道。 这一刻，他仿佛成了这场战争的主宰。 无数激动的念头和各异的情绪，呼喊出来，汇聚成一个声音—— “进攻！” “进攻！” “进攻！” 风暴地人崩溃了，他们向四方逃窜、奔跑，逃避着天空中那个可怕的怪物，那条无法战胜的巨龙。 克利奥帕特拉振动着烟雾般的双翼，在山姆威尔头顶飞舞盘旋，阳光将它的影子投射而下，仿佛笼罩了整个铜门城。 满是尘埃的空气中，充斥着刀剑、鲜血、死亡和火焰。 城破了。 昨天萝卜出差，晚上回到酒店已经快11点了，熬到1点半码出了一章，明天还要早起开会，所以就一更，望见谅。 (本章完) 240 巨人 艾莉亚·史塔克趴在君临的城头，被城外的可怕景象吓坏了。 黑水河上燃起了熊熊烈焰，如同绿色的魔鬼，张牙舞爪。 无数舰船成了葬礼的柴堆，活人成了火炬，空气中满是烟尘、箭矢和尖叫。 宛若地狱。 是巨龙来了吗？ 艾莉亚想着。 在她看来，或许只有传说中“征服者”伊耿的巨龙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但她并没有看到巨龙的身影。 远处的城头隐隐传来金袍侍卫们的欢呼声。 似乎是“托曼国王万岁”之类的言语。 下方的君临港口依然有七八艘船舰顺利靠岸，上面的士兵们疯狂逃离船只和燃烧的河面，却没有选择攻城，似乎是被吓傻了。 看来狮子是守住了君临城。艾莉亚失望地想着。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吓得连忙溜下楼梯，跑到街上。 此时君临城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躁动的气氛，大批的民众聚集在一起，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艾莉亚低着头，将头巾裹得更紧了一些。 好在她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也涂抹了泥巴，看起来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乞丐，所以也没人去管她。 “堕落啊！这座城市在堕落！” 路过麻雀街的时候，艾莉亚被一个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就见上千人正围着一个穿着麻衣的老修士，聆听着他的布道。 “这座城市正变得肮脏、腐化、堕落！”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修士厉声道，“结弟在国王的寝宫苟-合！乱-伦的孽种在铁王座上端坐！畸形的小恶魔在首相塔中翩翩起舞！就连总主教大人也忘记了诸神！他用香水洗澡，用昂贵的鳗鱼填饱肚子！却坐视城中的数十万子民忍饥挨饿！” 听到老修士在斥责兰尼斯特家族，艾莉亚顿时来了兴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些必须终止！”老修士振臂高呼，“蛆虫统治王都，黄金开始腐朽，傲慢压过祈祷，所有的罪恶都将受到诸神的惩罚！我们必须净化这一切，否则诸神便会将我们联通罪恶一起抹去！这些必须终止！” “这些必须终止！” “这些必须终止！” …… 眼见人群越来越激动，越来越狂热，艾莉亚意识到不妙，连忙跑开。 一路回到丝绸街，她刚跑进女支院，就听到了姐姐珊莎·史塔克的斥责声： “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这位临冬城公爵的长女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样，不仅头发蓬乱，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连脸上也多了一块丑陋的胎记。 艾莉亚笑嘻嘻地走过去，拉着姐姐的手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悄悄道：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不过，好像不太妙，史坦尼斯的舰队都烧起来了，他恐怕没法打进城将狮子们赶走了。” 珊莎咬紧红唇，道：“那我们更要小心了。你不准再乱跑了！不然被狮子们抓住，那可就惨了。” 艾莉亚不情愿地踢着地上的石子：“那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啊。凯撒大人真是的，也不派人把我们送出去。” “城市都被狮子的爪牙控制着，凯撒大人他也不好送啊。再耐心等等吧，就算史坦尼斯不行，父亲迟早也会打败狮子，将我们接走的。”珊莎笃定地说道。 两姐妹来到后院，就见这家女支院的经营者莎塔雅夫人面色惶急地跑了过来，道： “两位小姐，快，快跟我来。” 说着，她便一手拉着一个往屋子里跑去。 “怎么啦，夫人？”珊莎问道。 “外面乱起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待会儿谁来也不要出声。”莎塔雅在床下掀开一个隔板，露出黝黑的洞口，催促着两姐妹往里面去。 “是城被攻破了吗？”艾莉亚兴奋地问道。 “不是。但也差不多。是那些饿肚子的人在闹事，你们赶紧躲进去吧。” 珊莎小心翼翼地往洞里钻，探出个小脑袋在外面：“那您呢？” “我去找爱拉雅雅，待会儿就来。” 两姐妹躲进地窖中，隔板哗啦一下盖上。 黑暗笼罩了一切。 …… 猩热的风吹打在脸上，“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黑水河上飘荡着绿色的火焰，低矮的云层染上河流的颜色，连天空也被深浅不一的绿覆盖。 这可怕的一幕能让任何人胆寒。 身边的守备军们在欢呼国王的名字，但提利昂知道，自己那位外甥只是在城头站了站，所有的功劳便都归其所有了。 “我们还没有完全胜利！”提利昂叫道，带着一丝被忽视的不满。 欢呼声停止，国王托曼笑嘻嘻地道： “舅舅，叛国贼的船都被烧了，胜利当然是我们的了。” 提利昂注意到外甥掀开了面甲，连忙上前跳起来咣地一下将其拉下： “别掀开面甲，陛下，您的安全对大家弥足珍贵。还有，敌人还没有死光，还是有不少人在君临港登陆，我们必须将他们彻底击溃。” “还有人登陆了？” “对。”提利昂小心翼翼地拉着国王来到城墙边，指着已经在城门外集结的敌军，“看吧，这些家伙居然已经准好了攻城锤，他们要撞门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啊——那，那快点阻止他们！舅舅，快点阻止他们！”小国王果然害怕了。 提利昂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登上城楼，道： “陛下，不好啦，城内的平民暴动了！他们包围了红堡，要求发放粮食。” “母亲！”国王托曼叫道，“快去救母亲！” “你母亲有红堡的城墙保护着呢，不用担心。”提利昂安抚好外甥，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不过，确实不能让城内在这个时候乱起来。” 说着，他叫来侍卫波隆，让其率领一千都城守备军去镇压城内乱民，防止暴乱蔓延。 随后，他就开始指挥城头的守军向下射击，试图阻止敌军攻城。 可没多久，波隆就派人来请求援兵，说是城内乱民太多了。 提利昂无奈，只得又派了一批守军去支援。 而随着城头守军的减少，城外敌军的攻势反而愈演愈烈，甚至都开始将城门撞倒咚咚直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进城来。 “不能让叛军进城！”提利昂道，“出击，必须出击！” 他转过头来，对“猎狗”桑铎·克里冈道： “桑铎，你带人从突击口冲出去！” 桑铎看着城外汹涌的烈焰，脸色苍白，听到命令后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楼。 国王托曼揪住舅舅的衣服，悄声道：“我们会赢？对不对？” “对。我们会赢。”提利昂望着城外，眼神却没什么焦距，“一定会！” 可惜，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顺利。 波隆又一次派人来求援。 “是不是全君临的人都参与了暴乱？”提利昂恶狠狠地质问了一句，却还是增派了人手。 他知道波隆这个人虽然嘴上不靠谱，但做事还是知道轻重的。 只能说，城内的情况，非常不妙。 而城外也很不妙。 “猎狗”桑铎·克里冈带人冲了三次，却依然没能冲散敌军。 反而城门在撞城锤的轰击下已经摇摇欲坠。 “该死的！”提利昂咒骂着下了城楼，来到门后的广场，“桑铎！桑铎人呢？快给我冲出去！冲出去！” “不行……”桑铎躲在城墙的阴影里，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他半边脸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是敌人，还是他自己的。 “必须行！”提利昂吼道。 “去你码的！”桑铎也吼了回去，“我们冲了三次！死了一半人！城外全是火！全是火！马嘶得像人，人叫得像马……” “狗屎！”提利昂骂道，“你以为这是比武大会吗？这是战争！当然会死人！你竖起耳朵听听，城门快倒了！一旦让叛军冲进来，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他妈的！给我点喝的！”桑铎终究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名军官连忙将水壶递过去。 桑铎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水？干你马的！拿酒来！” 又有人递过去酒，可桑铎喝了几口就又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这人不行了。提利昂暗自叹息。 他知道，“猎狗”怕火，已经被吓破了胆。 必须找其他人带队冲出去。 “杰诺斯大人，请您……” 提利昂话还没说完，这位都城守备军司令就连连摆手：“不！不能再冲了，不能再冲了！” 提利昂气得大声咒骂，但这个死胖子就是不肯。 他只好转向其他骑士，可没人敢直视这位侏儒的目光。 这些人都被吓破了胆。 提利昂暗自叹息。 该死的，要是老哥詹姆在就好了。 提利昂看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好，我来领队！” “你？”桑铎无力地靠在墙上，用那个血淋淋的眼睛看着侏儒。 “对，我。”提利昂转头看向侍从，“波德，去拿我的头盔！” 波德连忙跑开。 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提利昂艰难地爬上小母马，用轻蔑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你们都说我是侏儒，是半人，那么，你们这些完人，又比我多出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一位骑士立刻上马跟了过来。 接着又有三人一声不吭地跟进。 人越来越多。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侏儒。 提利昂成功了，但也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成功。 “我不会高呼国王之名，也不会高呼凯岩城之名。”提利昂道，“史坦尼斯要攻陷的是你们的城市。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家园被洗劫，就跟我一起，宰了这群狗杂种！” 说完，提利昂便拔出战斧，调转马头，朝突击口冲去。 城外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这一刻，提利昂恍如巨人般高大。 (本章完) 241 臣服 一队队河湾骑兵在铜门城的街道上奔驰。 “快！先抢占北、东、西三个城门！”蓝道伯爵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然后亲自率军往城中心的布克勒家族族堡而去。 此时城中的风暴地人还在反抗，但由于之前城破时的景象太过恐怖，很多人都被吓破了胆，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再加上仓促之下缺乏组织，面对河湾大军时，简直像是一头撞上了铜墙铁壁之上，纷纷头破血流。 士气正盛的河湾人挥舞着雪亮的刀剑，毫不留情地将城中的反抗力量碾碎。 一队队骑兵在城中纵横驰骋，寻找着更有价值的目标，试图争功。 没错，就是争功。 欧麦·奥克赫特爵士此刻就格外想要亲手抓住拉尔夫·布克勒伯爵，争到大功。 别看这次河湾大军东进之时众贵族都还能精诚合作，但其实马党和鹿党私底下免不了暗流汹涌。 当然，如今马党势大，这次进军风暴地也是由马党核心人物统领全军。 就拿北路军来说，功劳最大的，显然是塔利和凯撒，但众贵族也都心知肚明，这对父子的目标就是风息堡，这个别人也没法跟他们抢，可风暴地的城堡又不只有风息堡，其余城堡的归属，总可以争一争了吧。 欧麦爵士也知道，之前蓝道伯爵曾派使者入城，提出让培克家族的阿曼爵士迎娶拉尔夫伯爵女儿，这便是准备将铜门城交给培克家族经营的意思了。 但如果他立下大功，蓝道伯爵也不可能不顾及影响，强行将铜门城交给培克家族吧，否则如何服众。 奥克赫特家族作为鹿党一员，想要在这次战争中获利，就不能等着马党的施舍，而必须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不管欧麦·奥克赫特有着怎样的心思，他都必须先将自己的任务完成。 蓝道伯爵给他的任务是抢占东城门，等他率军赶到城门口时，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守军早不见了踪影，只有风暴地平民在往外逃，由于人太多，将并不算宽敞的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欧麦爵士留下一队人马接管城门，然后自己则带队向布克勒家族的族堡冲去。 等他赶到族堡，就见这里已经被攻克了。 欧麦爵士顿时一阵懊恼，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拉尔夫伯爵担心河湾人再来炸一次，便没敢据城堡而守，而是直接带人跑了。 还有机会！ 欧麦爵士内心一阵振奋，匆匆审问了城堡中的几位仆人，得到拉尔夫伯爵的行踪后，便又立刻拍马去追。 而随着欧麦爵士越往南行，遇到的抵抗也就越强，毕竟河湾大军从北城攻入，往南推进，还没来得及清扫到这一带。 铜门城是布克勒家族的老巢，总是有不少忠心的将士。 再加上城破之际，本就局势混乱，欧麦爵士一心想着争功却也被卷入乱局之中。 “杀过去！杀过去！”欧麦爵士大吼。 刀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士兵们的叫骂声响成一团，成排的风暴地人倒下，又有成堆的人向前挤上去。 欧麦爵士杀得浑身浴血，终于感到不妙了。 这已经成了一场烂仗。 而在这种狭窄的街道上，被敌人给堵住，骑兵根本没法发挥最大优势。 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欧麦爵士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急躁了。 “撤！撤！”欧麦爵士调转马头试图往回冲。 但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出，正中欧麦爵士的战马。 凄厉的嘶鸣声中，战马轰然倒地，欧麦爵士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下，挣脱不得。 附近的风暴地人像是闻到鲜血味道的鲨鱼，纷纷冲了上来。 这些人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布克勒家族的士兵，还是平民了，但此时也没什么区别。 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输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要让河湾人付出代价。 河湾大军他们不敢去硬抗，但一名落马的骑士，就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 风暴地人一拥而上，将这位古橡城长子乱刀砍死。 …… 此时山姆威尔还在坍塌的北城墙处凹造型。 “这样的力量也撼动不了风息堡的城墙？”山姆威尔再次向身边的梅丽珊卓确认道。 红袍女巫缓缓摇头：“自从红彗星降临后，这个世界的魔潮正在复苏。凯撒大人，我的力量在增强，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光之王的指引。同样的，风息堡的城墙中编织的魔法也在增强，它只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有些无奈。 梅丽珊卓目光炯炯地看着男人，道： “如果您愿意，我倒是可以帮您拿下风息堡。” 山姆威尔没接茬。 他当然知道梅丽珊卓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不就是跟她生下一个影子杀手么。 原著中她就是这么帮史坦尼斯攻下风息堡的。 梅丽珊卓见男人不回应，便又道：“您在顾虑什么？玛格丽小姐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他又没什么道德洁癖，如果上了红袍女就能拿下风息堡，他不会有什么犹豫。 “你之前说，需要我的生命之火。那东西会对我有所损伤吧。” “原来您在担心这个。”梅丽珊卓道，“确实会对您有所损伤，但这个损伤并非不能恢复。” 山姆威尔心中一动，问道：“详细说说，到底对我有多少损伤？以及需要多久恢复如初？” 梅丽珊卓伸手按在山姆威尔胸口，白皙的手掌上传来的热度穿过铠甲，渗入血肉。 片刻后，她收回手，道： “您的生命之火无比旺盛，短时间内可以承受我的两次汲取。” 也就是一次损伤一半的实力。山姆威尔这样理解。 “那多久恢复如初？” “一年左右。” 所以就是干一次，一年内属性减半。山姆威尔觉得这个代价有些大。 “再看吧。”他决定先试试别的方法。 梅丽珊卓也不再多言。 两人站在城头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山姆威尔便进了城往布克勒家族的族堡走去。 抵达时，就见大厅中聚集了一帮人，气氛有些压抑。 “怎么了？”山姆威尔走了过去。 人群散开，才将地上的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露出来。 “奥克赫特家族的欧麦爵士不幸阵亡。”蓝道伯爵语气有些凝重。 山姆威尔正准备表示遗憾，但随即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艾雯·奥克赫特女伯爵有两个儿子，次子亚历斯曾是御林铁卫的白骑士，在天及城被山姆威尔一剑给杀了，现在长子也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征讨风暴地的途中，死在了蓝道·塔利伯爵的指挥下。 虽然山姆威尔相信父亲就算要坑鹿党，顶多是虚弱他们的兵力，或者在战利品上压制他们，怎么也不至于要故意搞死古橡城的继承人。 但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尤其是艾雯·奥克赫特夫人会怎么想？ 亚力斯爵士是白骑士当然不能娶妻生子，而这位欧麦爵士好像也还没有结婚，所以，奥克赫特家族的主支居然直接绝嗣了。 这个仇结的大了。 山姆威尔看了父亲一眼，蓝道伯爵也正好看过来，父子俩交换了一个冰冷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外走去。 两人在走廊上碰头。 “奥克赫特家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山姆威尔直言道，“我担心他们会跟兰尼斯特家族偷偷联系，意图报复。” 蓝道伯爵点点头：“艾雯夫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确实很有可能会联系老狮子。不过，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风暴地这边，至于奥克赫特家族，就交给提利尔家族处理吧。我会写封信给奥莲娜夫人，警告她小心提放奥克赫特家族。”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我就担心奥莲娜夫人不会对鹿党下狠手，从提利尔家族的利益来讲，鹿党才是他们的真正支持者，我担心她想要玩平衡，却反而助长了鹿党气焰，甚至弄巧成拙。” “奥莲娜夫人当然会更偏向鹿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她知道轻重，现在正是河湾对外开拓的关键时期，她会护着鹿党，却不会容许他们破坏大局。” 山姆威尔耸耸肩，道：“行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法对付奥克赫特家族，就交给高庭去处理吧。” 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走进来，汇报道： “蓝道大人，我们在南城门处截住了拉尔夫伯爵一行人。” 蓝道伯爵道：“怎么？他们不愿投降么？” “拉尔夫伯爵说要见您。” 蓝道伯爵皱了皱眉，却转头看向儿子，道： “你去见拉尔夫·布克勒。” 山姆威尔心中一动，随即点头： “好。” 说完，他便骑上克利奥帕特拉往南而去，没多久便来到南城门处。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门前广场上聚集了上百位河湾士兵，将一群拖家带口的布克勒家族族人团团围住。 看到山姆威尔骑着白龙降落，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和议论。 拉尔夫伯爵的目光也变得凛然，他上前一步，道： “您就是鹰嘴屿子爵凯撒大人？” “是我。”山姆威尔跳下龙背，“拉尔夫伯爵是吧？您还不愿投降吗？” “如果投降，布克勒家族还能保住铜门城吗？” “可以，只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 “让我的女儿嫁给阿曼·培克爵士？” “那是之前的条件。”山姆威尔微微一笑，“由于您的负隅顽抗，现在加码了。” “加了什么？” “你还必须向我宣誓效忠。”山姆威尔道。 拉尔夫伯爵冷笑一声：“你不过一个河湾子爵，有什么资格接受我的效忠？” 山姆威尔也不生气，道：“如果我攻下风息堡呢？” 拉尔夫伯爵还没说话，身旁的一位年轻骑士便道：“您想取代拜拉席恩家族统治风暴地，那也要先问问史坦尼斯陛下同不同意。” “你是？” “布克勒家族的布鲁斯。”布鲁斯爵士微微躬身，道。 山姆威尔看着对方胸前的烈焰红心纹章，道： “你是光之王的信徒，为何追随错误的圣焰之子？” 布鲁斯爵士挑眉道：“我听说您也自称是光之王的使徒，我倒要看看……” “那你就好好看看。”山姆威尔打断道，顺手拔出了背后的巨剑【黎明】。 乳白色的剑身在出鞘的一刹那便散逸出耀眼的火光，绚烂夺目，弥漫开来的炽热气息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 布鲁斯爵士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山姆威尔手持燃烧的巨剑，道： “我听说史坦尼斯也有一把火焰剑，号称【光明使者】，布鲁斯爵士，您自己看看，究竟哪一把更像是预言中的红剑？” 布鲁斯爵士半晌不言。 他当然看得出史坦尼斯的剑与眼前这把的区别，说是萤火比之日光也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从史坦尼斯的那把“光明使者”上感受到温度。 而这一把，却如岩浆般炽热。 既是【光明使者】，怎么能没有温度？ 而且，还有那条龙。 ……他将唤醒石头中的魔龙，拔出燃烧的红剑……预言中的片段在布鲁斯耳边回荡，让他脸色不断变幻。 终于，布鲁斯做出了决定，只见他单膝跪地，道： “我，布鲁斯·布克勒，愿意将忠诚献给预言中的王子，光之王的使徒，圣焰之子，鹰嘴屿子爵，山姆威尔·凯撒，从今往后，我的长剑将只为您而挥舞，请您允许我跟随您一同战胜即将到来的长夜，击退来自远古的黑暗！”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将巨剑搭在布鲁斯·布克勒的肩头，道： “我接受你的效忠。”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拉尔夫·布克勒伯爵。 拉尔夫伯爵叹息一声，知道自己现在若是不投降，恐怕立刻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然后自己的堂弟就会在河湾人的支持下名正言顺地继承铜门城。 于是，这位铜门城领主果断单膝跪下，道： “我，拉尔夫·布克勒，愿意向山姆威尔·凯撒献上忠诚。” 山姆威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上前将巨剑搭在拉尔夫伯爵的肩头： “我接受你的效忠。” (本章完) 242 生生不息 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金玫瑰长廊。 “奥莲娜夫人呢？” “夫人去了苦桥。”管家也不知道这位古橡城女伯爵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苦桥？为什么去苦桥？”艾雯夫人依然是那副恶狠狠的模样。 “玛格丽小姐巡游河湾，抵达苦桥后给高庭送了一封信，接到信件后，奥莲娜夫人就匆匆离开了。” “你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管家摇头。 艾雯夫人轻哼一声：“那充气鱼在吧？带我去见他！” 管家也没有计较艾雯夫人对自己主君的轻蔑称呼，其实自从那次狩猎会之后，已经有不少河湾贵族甚至当面都这么称呼梅斯公爵了。 “您请跟我来。” 在管家的带领下，艾雯夫人来到宴会厅，厅中正在大摆宴席，竖琴弹奏着悠扬的乐曲，十来位衣着轻薄的舞女在扭动着身姿。 充气鱼大人喝的满脸通红，脑袋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 “梅斯！”艾雯夫人叫道。 至少没叫充气鱼，管家暗自想着，偷偷站在了一边，不想引火上身。 “艾雯夫人。”梅斯公爵笑呵呵道，“来高庭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安排招待……” “我儿子死了！”艾雯夫人愤怒地打断。 “你儿子死了？”梅斯公爵有些发懵，在他看来，艾雯夫人的小儿子不是早就死在天及城了嘛，怎么这时候来闹？ 艾雯夫人看着梅斯公爵眼中的迷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 “是我的长子欧麦！他死在了铜门城！充气鱼，你几天没看信了？” 梅斯公爵老脸一红，他记得前几天学士找到自己，说是有铜门城前线发来的信件，但他放在床头就一直忘了去看。 “欧麦爵士居然……”梅斯公爵连忙补救，“哎，真是太遗憾了，愿圣母慈悲看顾他的……” “充气鱼！”艾雯夫人再次打断，“你觉得我儿子是正常战死的吗！” 梅斯公爵愣了片刻，他还不算太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便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那些宾客舞女们如蒙大赦，连忙跑出了大厅。 梅斯公爵这才道：“你觉得是蓝道父子故意安排让你儿子战死的？” “不然呢？”艾雯夫人咬牙切齿道，“铜门城之战明明是场大胜，根本没多少伤亡，为什么偏偏我儿子死了？塔利和凯撒这是故意要让奥克赫特家族绝嗣！” “其实……也未必是这样。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艾雯夫人尖声冷笑，“加兰·提利尔也去了战场吧？你是不是要等到他也来一场这样的意外才会醒悟！” “不至于，不至于……”梅斯公爵无力地摆动着双手。 艾雯夫人上前几步，来到梅斯公爵跟前。 她明明身型娇小，但肥胖的充气鱼在她面前却显得像个未成年的娃娃。 “你是不是忘了狩猎会上的侮辱？那头鹿你不会真当成马来骑了吧？是不是今后凯撒才是高庭的主人？充气鱼，你就真的咽的下这口气？” “我……”梅斯公爵嗫嚅几下，愁眉苦脸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母亲又不肯帮我，还让我老实点，我能怎么办？” 艾雯夫人眼中的鄙夷愈发浓烈，道： “你是高庭公爵，河湾总督，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对抗凯撒？他不过一个小小子爵，还是你的封臣，你怕什么？只要你点头，河湾必定会有大批领主愿意跟着你。” 梅斯公爵撇撇嘴，暗自咒骂，那天狩猎会自己被羞辱的时候，也没见几个河湾领主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啊。 “哎，现在还能怎么样？我女儿都跟凯撒订婚了。”梅斯公爵叹息道，“我看算了吧。随他们去折腾吧，我还懒得操心了。” 说着就重新端起酒杯往嘴边送。 艾雯夫人一把将酒杯打掉：“充气鱼，你今后就准备彻底当一个废物了是吧？” 梅斯公爵也怒了，肥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够了！艾雯·奥克赫特！看在你刚死了儿子的份上，我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也别太过分！” “我的儿子们都死了，充气鱼，都死了。我还怕你跟我计较？”艾雯夫人眼中闪烁的冷光让人不敢直视，“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不打算继续跟凯撒斗了？” “斗个屁！”梅斯公爵没好气道，“玛格丽都怀上那小子的孩子了！” 艾雯夫人目光一凝，立刻醒悟过来：“原来奥莲娜夫人赶去苦桥是为了这事。” 梅斯公爵没有否认。 艾雯夫人继续道：“可他们还没完婚，这孩子是私生子啊！奥莲娜夫人准备怎么处理？月茶？” 梅斯公爵扯了扯嘴角：“母亲怎么舍得。八成是会让他们提前完婚。所以你就别搞事了，回去收养个孩子当继承人吧。” 艾雯夫人冷冷盯着梅斯公爵，好半晌才道： “我还听说你们准备和马泰尔家族从重新商定关税？” “这其实也是凯撒的主意……” “凯撒，凯撒，凯撒！”艾雯夫人声音越来越大，“充气鱼，到底谁才是高庭的主人？提利尔还是凯撒！” 梅斯公爵摆摆手道：“母亲说那小子将来有希望坐上铁王座，以后河湾地当然还是提利尔家族的，现在你就忍忍吧。” “有些事情你能忍，我可不能忍！尤其是多恩！我们和他们的血仇你都忘了？” “就是降低了一点关税而已，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 “只是关税？我怎么还听说高庭准备收购粮食统一卖到多恩？” 梅斯公爵挠挠头：“有吗？母亲好像没跟我说过。” 艾雯夫人气得好半晌没说话。 等她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无比强硬： “梅斯大人，提利尔家族可以遗忘与多恩的仇恨，但奥克赫特家族绝对不会忘记。” 这话梅斯公爵也没法反驳，他很清楚奥克赫特家族可以说是最为仇恨多恩的河湾领主了。 当年“征服者”伊耿发动的多恩战争期间，河湾也出力颇多，而作为反击，多恩人展开了血腥报复，其中最为残忍的一次暴行，就是臭名昭著的古橡城婚礼血案。 婚礼当天，多恩人冲进了宴会，杀死了众多宾客，阉割了新郎，强女-干了新娘——也就是当时奥克赫特伯爵的女儿，并将她卖去了密尔做技女。 自此之后，奥克赫特家族就跟多恩水火不容。 梅斯公爵去过古橡城，亲眼见过城堡大厅的墙壁上的油画全是关于历代与多恩拼死搏斗的奥克赫特们。 有‘慷慨的’爱吉伦伯爵威风凛凛地站在沙丘上，脚下堆着上百个多恩人的头颅； 有‘亲王隘口的树叶’艾利斯特大人身中数支多恩长矛，却用最后一口气吹响号角； 还有‘绿橡树’奥利法爵士身穿白甲，战死在戴伦一世国王的身边…… “我理解奥克赫特家族的心情。”梅斯公爵无奈叹息，“但这是母亲同意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呀。” “奥克赫特家族不会遗忘仇恨，不管是多恩人的仇恨，还是凯撒的仇恨。”艾雯夫人目光森然地看着梅斯公爵。 梅斯公爵被这种目光看得发憷，再次开口劝道： “艾雯，这样吧。我可以免除古橡城一年的赋税……要不两年？另外，这次我们应该能占领不少风暴地的城堡土地，到时候我让他们分一些给奥克赫特家族……” “他们会听你的吗？”艾雯夫人冷笑着打断。 梅斯公爵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轻咳两声，道： “我让母亲去协调……唉？艾雯夫人？” 但艾雯夫人已经不再搭理他，转身大步离开。 —————————— 苦桥原名石桥，是玫瑰大道横跨曼德河的要害通道。 梅葛·坦格利安一世统治时期，王室决心取缔七神教会的教团武装——“战士之子”与“穷人集会”。 教团武装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由“伐木工”渥特率领的九千余名“穷人集会”的士兵沿着玫瑰大道向君临进发，意图推翻残暴而无信的国王。 双方在石桥相遇，“穷人集会”惨遭屠杀，尸体堵塞了曼德河，鲜血将上下游二十余里的河水都染成红色。 这血腥的一战后，石桥也改名苦桥。 据说行走在桥上，依然能听到当年被屠杀的鬼魂在耳边苦苦哀嚎。 “妹妹，河边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洛拉斯·提利尔劝道。 玛格丽·提利尔皱了皱细嫩的俏鼻：“吹吹风怎么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洛拉斯只得跟着妹妹走了几步，又道： “祖母应该快到了，你想好怎么跟她交代了吗？” “还能怎么交代？”玛格丽失笑道，“难道她还能真给我一杯月茶？” “可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这孩子的身份……” “那就赶紧结呀。”玛格丽笑嘻嘻道，“哥哥，你不想看我穿着婚纱的样子吗？” 洛拉斯叹息一声：“想，当然想。穿上婚纱，你的美一定会让星辰都失色。” 玛格丽挽住哥哥的手臂，道：“洛拉斯，你呢？想过要迎娶哪家的小姐吗？” 洛拉斯陷入了沉默。 玛格丽也感受到了哥哥的悲伤，意识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多言。 兄妹俩走过苦桥，原野上满是齐人高的向日葵，黄灿灿的一片。 洛拉斯突然将妹妹挡在身后，凝声喝问： “前面是谁在那里？” “是该死却没死掉的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向日葵花海中传来。 一阵风吹开花海，兄妹两就见到了一个身体佝偻蜷缩，满脸褶皱，依在一根疙疙瘩瘩的黑拐杖上的老妇人。 她的白发如此之长，几乎拖到了地面，微风吹过，长发飘舞仿佛一片白云。她的皮肤颜色更白，近乎透明，眼睛却是血红血红。 “老奶奶。”玛格丽温声开口道，“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您的家人呢？” “死了，都死了。”老妇人喃喃道，“一场大火吞噬了所有，都死了。” 玛格丽心生怜悯：“那您现在有人照顾吗？” “远古的旧神看顾着我。”老妇人道，“祂们蠢蠢欲动，不让我安眠。” 兄妹俩对视一眼，开始觉得这个老妇人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太好。 “有酒吗？我好像有几百年没喝过酒了。”老妇人道。 洛拉斯耸耸肩，将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老妇人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大口，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真是好酒啊。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梦。” 洛拉斯根本不想知道这个奇怪老妇人的所谓的梦，但出于礼貌也没有多说什么。 “您梦到您的家人了吗？”玛格丽笑道。 “不。我梦到了鲜血、阴谋和死亡。”老妇人红色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兄妹俩皱了皱眉。不等他们开口，就听到老妇人又说话了，低沉的语调中仿佛藏着凛冬的风雪： “我梦到狮子从阴影的城堡里冲出，撕咬着掉入陷阱的猎物们； 我梦到群狼在寒风中流浪，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梦到一个没有面孔的少女，金色长发里藏着致命的毒蛇； 我梦到雄鹰被烈焰与冰雪吞噬，却挣脱而出化成咆哮的巨龙； 我还梦到你了，美丽的玫瑰……” “梦到我了？”玛格丽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的。金色的玫瑰，娇美的玫瑰，却将从枝头掉落尘埃，被悲伤和泪水淹没。” 洛拉斯有些不满：“我们给您好酒，您就还给我们这样的噩梦？” 老妇人忽然呜呜哭泣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总是带来不幸，是我的错……” 这下洛拉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奶奶，不是您的错。不过一些噩梦而已，没什么的。”玛格丽安慰道。 “真是好心肠的小姐。”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近，从怀中取出一个花环，递给了玛格丽。 “这是冬雪玫瑰吗？好美呀！”玛格丽接过花环，只觉得上面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气息。 “不需害怕，玫瑰小姐，不需忧惧。”老妇人道，“生生不息。” 玛格丽笑着将冬雪玫瑰花环戴在头上，也跟着说出了提利尔家族的族语： “生生不息。” 昨天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又是饭局，实在没时间，就只码了一章。实在抱歉。好在今天就返程了，明天开始更新会恢复正常。 (本章完) 243 恶意 正午的太阳如同炙热的火球，照耀着黑水河上焦黑的沉船残骸。 丝丝缕缕的黑烟和白色烟雾般的灰烬从火葬堆中升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中，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凯冯·兰尼斯特带着一身疲惫，骑马进入刚刚经历了一场血火劫难的君临城。 城中同样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静默姐妹们将死者的衣服扒下来，拖着裸尸的手脚抛进火葬堆中，武器和铠甲则统一被扔到一辆高大的马车中。 “史坦尼斯攻进城了？”凯冯爵士对身边的儿子问道。 蓝赛尔·兰尼斯特摇头：“没有。” “那城内怎么也有这么多死人？” “是平民暴乱。好几万人的暴乱，我们几乎动用了都城守备军的所有力量才将他们镇压。幸好提利昂设计烧了史坦尼斯的舰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哪怕不喜欢自己的堂兄，蓝赛尔也不得不承认，是对方救了自己，救了君临。 “将这一战的经过详细跟我讲一遍。” “好。” 等蓝赛尔讲完，父子俩已经进入红堡。 “父亲，陛下正在王座厅设宴庆贺这场大胜，您要去参加吗？” 凯冯其实根本不想去参加什么庆贺宴会，毕竟他才在风暴地惨败而归，哪有心思庆功。 更何况，现在兰尼斯特家族的处境只是稍稍好转，虽说击败了史坦尼斯，但北方三境的威胁还在，南方的凯撒还在日渐强大，现在庆贺还为时过早。 但思索片刻后，他还是道：“我换身衣服就去。” 等凯冯爵士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来到王座厅，就见这里已经是一片欢笑和音乐的海洋。 领主和贵妇们穿着华丽的礼服，成双成对地在厅中翩翩起舞。 国王托曼坐在铁王座前，戴着沉重的金冠，正用那双稚嫩而肥硕的手将一根烤鸡腿塞进嘴里。 太后瑟曦穿着金色条纹的酒红色天鹅绒长裙，正端着红酒杯跟身旁的总主教谈笑着。 见到凯冯走进王座厅，瑟曦嘴角微微上翘，道： “叔叔，听说您在风暴地惨败而归。不过也不要紧，我们在托曼陛下的带领下取得了一场大胜！” 托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举着鸡腿高呼：“大树！” “恭喜您陛下。”凯冯微微俯身向国王行礼，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却没有找到目标，“提利昂呢？” “他啊——”瑟曦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快死了。” 凯冯内心一紧：“什么意思？他受伤了？” “对，伤得很重。”瑟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品尝着甜美的滋味，“大学士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在哪？带我去！”凯冯冷冷道。 “凯冯大人，我带您去。”波隆突然起身道。 凯冯朝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波隆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门，他小心翼翼地在凯冯耳边悄声道： “太后根本没让大学士给提利昂大人治伤，她就是想看着他死。” 凯冯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我记得你是提利昂手下的佣兵？” “如今是骑士了。”波隆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 “恭喜了。”凯冯淡淡应了一句，随后便沉默不语。 两人离开梅葛楼，来到红堡边缘的一个偏僻房屋。 推开门，混杂着血水和腥臭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 凯冯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见到了自己的侄子，他身上盖着一张染血的床单，脸上有道狰狞的伤口，几乎削掉了整个鼻子，让本就丑陋的侏儒更显狰狞。 好在提利昂还有呼吸。 “他们将我的侄子丢在这里等死！”凯冯怒道。 波隆耸耸肩，表示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求求您救救提利昂大人。”房间里还有个半大男孩，凯冯记得他是提利昂的侍从。 “去找大学士来！”凯冯命令道。 “找过了，他不肯……”男孩委屈道。 “就说是我的命令！”凯冯态度强硬，“他要是敢拒绝，我会让士兵将他抬过来！” 男孩这才跑出门。 …… 提利昂从黑暗中醒来，鼻间都是鲜血、粪便和烧焦血肉的味道。 无数人在厮杀、惨叫、死亡……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挣扎着逃离，却无处可逃，黑暗中陌客的身影笼罩一切，将他环绕。 不！ 我不想死！ 救我！ 提利昂见到姐姐瑟曦高坐在铁王座上，对着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伸手求救，可她却视而不见，看着他被黑暗淹没。 救我！ 终于，一双温柔的手将他拉起。 黑暗退去，他来到了阳光灿烂的田野。 “泰莎？”提利昂语气哽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是他的妻子，他曾经最爱的人。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为他唱歌，歌声悠扬，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与忧愁。 “假的！”提利昂突然愤怒咆哮，“都是假的！你是我哥哥找来的技女！是哥哥送我的礼物！你是我的谎言夫人！” 泰莎还在歌唱，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遥远。 “不！别走！”提利昂突然恐慌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浮现的，却是一个空旷而寒冷的房间。 陌生的房间。 “我在哪？”提利昂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 听到动静，房门打开，侍从波德跑了进来： “大人，您终于醒啦！” “我为什么在这里？战斗赢了吗？” “我们赢了，大人！不过您受伤了。” 提利昂松了口气，但随即就又疑惑起来： “我受伤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波德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可在提利昂的追问下，侍从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瑟曦……她居然这么想我死……”提利昂只觉得满嘴苦涩。 他知道姐姐讨厌自己，但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要杀自己。 为什么？ 就因为他把她的女儿送去了多恩？ “去告诉叔叔凯冯，我醒了。” “好。” 侍从跑出去，不一会儿，便见凯冯·兰尼斯特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凯冯见到侄子醒来，顿时松了口气。 “很不好。”提利昂道，“我拼尽性命想要保护的人，却盼着我死……” 凯冯暗自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帮自己的侄女辩解，只能保持沉默。 顿了顿，他转而道： “这次黑水湾之役伱的功劳最大，人们都会把你当成拯救了城市的英雄。” 提利昂苦涩一笑：“别哄我了，叔叔。人们只会说这是国王的胜利，没人会愿意为一个侏儒欢呼。” “会有人明白你的付出。我，还有你父亲都很清楚这一点。” 提利昂并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对了，叔叔，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凯冯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我在半路遭遇河湾骑兵的袭击，惨败而归。唉，风暴地恐怕保不住了。” “没关系，风息堡可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它能帮我们拖住河湾大军。”提利昂安慰道。 凯冯目光微微一闪，却什么也没说。 提利昂又问道：“父亲呢？他还在赫伦堡跟北方人对峙？” “对。” “我总感觉父亲在等什么。叔叔，您知道父亲的计划吗？” “对。他确实是在等。”凯冯道，“狮子在狩猎时，需要靠风来隐藏自己的气味，避免惊动猎物。你父亲在等风起。” 提利昂琢磨着叔叔的话，道： “他应该在北方三境有安排吧？” “不光是北方，南方也有。”凯冯似乎并不想多透露，“你也不要多想，先把伤养好。” “好。” 凯冯在侄子纱布包扎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提利昂的声音： “叔叔，弥塞拉顺利抵达多恩了吗？” “到了。”凯冯回头道，“她在阳戟城受到了马泰尔家族的热情款待。还跟亚莲恩公主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那就好。”提利昂嘴角露出微笑，终于闭上了双眼。 (本章完) 244 臭佬 “真的！托伦方城已经被铁民彻底围困！罗德里克大人试图解围却遭遇铁民伏击，损失惨重，这才派我回来请求援兵！” 临冬城的大厅里，席恩·葛雷乔伊信誓旦旦地说道，“罗柏呢？我要见他！” 兰巴德爵士面无表情地道：“罗柏大人马上就来，你在这里等会儿。” 说完，就走了出去。 席恩压下紧张的情绪，在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披着一件灰色羊皮斗篷，头发散乱遮住大半个脸，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席恩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进来城堡大厅的。 “嘿。”那人突然开口了，“我叫臭佬。” 真是恰当的名字。席恩想着，根本懒得去理会对方。 “我说，席恩大人。”臭佬却执着地想要搭话，“您的计谋太粗糙了。” 席恩脸色一僵，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自己的谋划被别人一眼看穿，这种恐惧让席恩浑身战栗，几乎无法呼吸。 他终于转头看向臭佬，却看不清对方散乱长发下遮挡的脸，只能看到那对血红的眼睛。 “你说什么计谋？我听不懂。”席恩竭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臭佬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就是您想用托伦方城危急的假消息骗走城内守军，好趁机打开城门，让铁民攻占临冬城的计谋呀。” 席恩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他神色慌张地看向厅外，见外面站着的侍卫没有动静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别胡说！托伦方城确实危在旦夕！”席恩嘴硬道，“而且我怎么会背叛临冬城？我就在这里长大！” 臭佬咂咂嘴，摇头晃脑：“席恩呀，席恩。你真以为史塔克会信你这番说辞？没错，他们是养了你十多年，但你终究是姓葛雷乔伊，是一个海怪，不是冰原狼。” 席恩咬紧腮帮子，低吼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席恩大人，您如果想用这种粗陋的计谋攻下临冬城，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我绝没有想要攻下临冬城！” “好好，您没有，没有。”臭佬身体前倾，往席恩这边靠了靠。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如果是之前，席恩会咒骂对方，但现在，他却只敢向后避开一些： “离我远点。” 臭佬没理会，反而凑得更近了，声音也更低： “你知道，如果你将这套说辞告诉罗柏·史塔克，会发生什么吗？” 席恩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发生什么？” “罗柏会信以为真，然后立刻率军去支援托伦方城。你心中暗喜，以为史塔克中计，于是等军队走远了，你趁着夜色想要偷偷打开城门——嘭！”臭佬猛地一巴掌呼出，吓得席恩一个机灵，“北境人就会将你当场抓住！” “我绝不会干这种事。”席恩依然嘴硬，但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好像确实不太可行…… “当然，你的计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臭佬话锋一转，调侃道，“毕竟史塔克家人的脑子都不太好。” 席恩忍不住看向臭佬，然后便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嘲弄。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 就在席恩犹豫着要不要将计划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臭佬再次开口了： “如果你想攻下临冬城，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席恩下意识地问道。 话刚出口，他才后悔——这不是暴露自己的意图了嘛。 但席恩总觉得，眼前这个神秘的“臭佬”，或许并非自己的敌人。 臭佬勾了勾手指，示意席恩靠近一些。 席恩深吸几口气，屏住呼吸，终于是将头凑了过去。 “你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如果史塔克家族没有识破你的计划，那么活该临冬城被你攻下。但如果他们识破了，那么你被抓住之后也不用紧张，他们会对你进行审讯，这时候你就告诉他们铁民的真正目标是临冬城和卡林湾。” “卡林湾？” “对。卡林湾扼守颈泽北端，是连通北境与南方的咽喉要道，仅需几百精锐弓箭手便能让上万军队望而却步，是北境真正的战略要地。” “我当然知道卡林湾。”席恩不服气地说道。 “既然知道，你就该明白，托伦方城的重要性在卡林湾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史塔克可以不在意托伦方城，但却不会容许卡林湾有事。一旦此地陷落于铁民之手，南下的那支北境大军就被切断了退路。 所以，当你告诉他们铁民准备攻占卡林湾后，不管是不是真的，临冬城都一定会派兵前往支援。 而且，识破你第一次的阴谋后，他们的警惕性会大大降低，基本不会对此有所怀疑。更何况，你都被抓住了，没人给外面的铁民开门，在史塔克看来，临冬城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听到这里，席恩忍不住问道：“可如果我被抓住了，谁来给铁民开……”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会是你吧？” 臭佬淡淡一笑：“你还不算太笨。没错，等你将临冬城的守备军队骗走后，我来帮你打开城门，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跟城外铁民联络。” 席恩犹豫了一下，道：“我跟城外的人约好，会在临冬城的东北角放一把火。他们看到火光后便会前来北门。” “好。我记下了。”臭佬点点头，坐了回去。 席恩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你攻下临冬城，我再告诉你。” “可你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我怎么信任你！”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臭佬淡淡道，“我只需要你记住，在你走到绝路的时候，还有个人给了你留了一条路。” 席恩闻言，愣了半晌。 大厅恢复了安静，大约又等了十分钟左右，临冬城公爵长子罗柏·史塔克才姗姗来迟。 “席恩，你怎么回来了？” “罗柏……”席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原计划，“我们在托伦方城外遭到铁民伏击，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死伤惨重，罗德里克大人派我回来请求支援。” “好，我知道了。” 席恩盯着罗柏的眼睛，却没有看出什么来。他也不敢多问，便道： “那我先去休息了，这些天赶路一直都没怎么睡觉。” 罗柏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席恩总觉得自己这位“兄弟”似乎冷淡了许多。 他忍不住又偷瞄了臭佬一眼，随即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离开。 罗柏这时转向臭佬：“你是拉姆斯·雪诺的侍从？” “是的，大人。”臭佬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可以叫我臭佬。” 罗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选了个离此人最远的位置坐下，问道： “拉姆斯让你来干什么？” “拉姆斯大人让我来告诉您一个消息，唐娜拉·霍伍德夫人失踪了。” “唐娜拉夫人失踪了？”罗柏听到臭佬带来的消息，眉头微微皱起。 唐娜拉夫人是霍伍德城伯爵的妻子，而在之前征讨多恩的战争中，霍伍德伯爵和其独子不幸阵亡，这也就让这位唐娜拉夫人变得炙手可热，一下子多了不少追求者。 唐娜拉夫人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她现在可是关系到一座城堡的归属，当然有人动心。 臭佬补充道：“是的，唐娜拉夫人是从宴会返回途中失踪的，那里刚好属于波顿家族的领地，所以，曼德勒伯爵认为是我们掳走了唐娜拉夫人，还威胁如果不交出人来，他就要领兵攻打恐怖堡。” 罗柏知道，这位唐娜拉夫人也是白港领主威曼·曼德勒伯爵的堂妹。 不管曼德勒伯爵是真的担心自己堂妹的安危，还是也觊觎霍伍德家族的领地，这都是一件麻烦事。 很有可能引起北境内乱。 现在父亲不在北境，他作为公爵长子，必须管管这些人。 “我知道了。”罗柏斟酌着道，“我会派人前去调解，并调查唐娜拉夫人失踪一事。” “我代表拉姆斯爵士向您表示感谢。”臭佬俯身行礼，随即告辞离去。 罗柏在空旷的大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神色复杂。 半晌后，他才离开，找到母亲凯特琳夫人，将席恩带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你觉得席恩有没有撒谎？”凯特琳夫人尖锐地问道。 “我……”罗柏面露痛苦之色，“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只是不愿承认。”凯特琳夫人道，“你知道罗德里克爵士绝不会派席恩回来求援。所以，这一定是一个陷阱！” 罗柏眼眶微微发红：“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将他视作亲兄弟……” “但他不是你的兄弟！”凯特琳夫人冷冷道。 罗柏沉默半晌，才道： “万一我们真的误会了席恩呢？” “那就试探他一下。你去召集人手，假装出城支援，但不要走远。我倒要看看，席恩准备耍什么花招。” “好……” (本章完) 245 陷落 阴暗的地牢中，席恩·葛雷乔伊坐立不安。 他按照原计划试图去偷偷打开临冬城城门，然后果然被史塔克家族的人当场抓获。 臭佬说的没错，自己的计谋果然骗不了史塔克。 席恩现在既沮丧又期待。 沮丧于自己的天真。 又期待臭佬的谋划能够救他一命。 他已经按照对方要求的，将铁民准备攻占卡林湾的「秘密」告诉了史塔克家的人，现在就看对方这次上不上当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席恩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传来隐约的喊杀声。 席恩噌得一下爬起来，扒着监牢栏杆往外张望。 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牢门被踹开。 席恩终于忍耐不住，叫嚷道： 「臭佬！臭佬！是你吗？」 「是我，席恩大人。」 阴影里传来那个略显轻佻和嘲弄的声音，席恩顿时心中狂喜： 「快！快救我出去！」 臭佬从阴影中走出，带着满身的鲜血和凶戾，这股骇人的气息吓得席恩愣了半晌。 直到对方将牢门打开，他才回过神来，问道： 「铁民已经攻进城了？你见到我姐姐了吗？就是领头的女人，叫阿莎。」 「见到了。」臭佬将带着碎肉和鲜血的斧头扛在肩头，「阿莎小姐正在清理城中的反抗力量，恐怕还不知道您被关在这里呢。也就是我一直惦记着您。」 「很好。」席恩忍着恶臭伸手拍了拍臭佬的肩膀，「我会记住你的功劳。」 「多谢大人。」 「对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你真叫臭佬？」席恩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两侧的监牢中传来囚犯们的祈求声，他们也想出来，可惜席恩根本不理会。 「是的，大人，臭佬就是我的名字。而我的身份，其实是拉姆斯·雪诺爵士的侍从。」 「拉姆斯·雪诺？」席恩回想了片刻，才记起这是恐怖堡的私生子。 恐怖堡是北境最有权势，但也是最臭名昭的家族——波顿家族的领地。 这是个令人畏惧的家族，因喜好活剥敌人的皮而广为人知，纹章是粉底上的血红剥皮人，族语是「吾刃尚锋」，但流传更广的却是另外一句话—— 「***的人少有秘密，但被剥皮的人没有秘密。」 波顿家族曾自称「红王」，与临冬城的冬境之王争斗了几千年，无数史塔克在恐怖堡的地牢中被剥皮。 直到安达尔人入侵前期，波顿家族才终于被史塔克家族击败，臣服，并被迫放弃剥皮这项野蛮而血腥的古老传统。 但北境一直都有谣言说，波顿家族至今仍在秘密剥着囚犯的皮。 卢斯·波顿伯爵的独子两年前去世后，才将拉姆斯·雪诺这个私生子带回了恐怖堡，看样子是准备当成继承人培养。 不过，这位恐怖堡私生子的名声不太好，席恩之前就听过关于此人的一些残忍行为的传闻。 没想到这个臭佬居然是拉姆斯·雪诺的侍从。 这样看来，恐怖堡也开始不老实了啊。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那位恐怖堡私生子在搞事，还是恐怖堡伯爵在暗中谋划什么。 「你这么帮我，是拉姆斯的主意？还是卢斯大人的安排？」席恩问道。 臭佬嘿嘿一笑：「都不是，只是我自己想要帮您一把。」 这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席恩暗道。 不过，他正需要这样的帮手。 而且这个臭佬脑子挺好使，收服来给自己做手下正好。 「臭佬，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席恩道，「那个拉姆斯·雪诺不过是个恐怖堡的私生子，跟着他有什么前途。而我，可是铁群岛之王的唯一儿子。现在又攻下了临冬城，迟早整个北境都会落在我的掌控中！」 「是，大人。」臭佬露出谄媚的笑容，「这正是我的愿望。」 两人走出地牢，就见此时的临冬城已经乱成了一团。 到处都是杀戮、火焰和鲜血，无数铁民冲上街头，肆意劫掠。 哭喊声和叫骂声传入席恩耳中，让他内心微微一颤。 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们被肆意辱虐，有这么一瞬间，席恩想要约束铁民，让他们停止劫掠。 但嘴巴动了动，他终究是没有发出这样的命令。 铁民是为劫掠而生，哪怕铁群岛之王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席恩努力让自己习惯这一点。 他不是冰原狼，他是海怪。 进入城堡大厅，席恩立刻遭到了一连串的咒骂。 「席恩！果然是你！你背叛的临冬城！」 「该死的变色龙！」 「艾德大人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口！」 席恩脸色涨红，上前几脚将骂得最凶的几个骑士给踹翻在地。 「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我！」席恩嚷道，「当初艾德·史塔克是拿着刀剑将我从父母的怀抱里抢过来的！我是人质！一直都是！你们从没有信任过我！」 「但艾德大人从未将你当成人质。」鲁温学士道，「他对你和对亲生儿子一视同仁。你自己也清楚。」 是的，席恩对此也无法否认，甚至他都无法否认自己曾经崇拜过那位临冬城公爵，梦想成为跟他一样的男人。 「鲁温学士。」席恩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我会娶了珊莎，这样我们就真正成为一家人了。」 想到公爵长女那可爱秀美的模样，席恩心头火热。 「艾德大人怎么可能把珊莎小姐嫁给一个海怪？」 「就你这样的变色龙还想娶珊莎小姐，呸！」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靠着阴谋诡计攻下临冬城就成北境之王了？」 「等艾德大人率军回来，你就死定了！」 席恩的话顿时又引来一阵群嘲。 他愤怒地舞动着长剑，对手下问道：「找到凯特琳夫人了没有？我要问问她的意见！说不定她更懂事，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一位铁民耸耸肩，道：「没找到凯特琳夫人。」 「没找到？」席恩皱了皱眉，「那艾德公爵的另外两个儿子呢？布兰和瑞肯，一个瘸子，还有一个是总喜欢吃核桃的小屁孩。」 「也没找到。」 席恩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回过头对鲁温学士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最好乖乖告诉我，如果被铁民先找到他们，我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 鲁温学士摇摇头：「抱歉，席恩，我也不知道凯特琳夫人和两位少爷去哪了。不过，艾德大人听到消息后一定会带人回来，你如果聪明，就赶紧率军撤回铁群岛，以免……」 啪！ 席恩给了鲁温学士一巴掌。 但看着曾经的教导自己读书写字的老师嘴角的鲜血和眼中的鄙夷，席恩愤怒地喘着粗气，只觉得胸中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这时臭佬悄悄走上前，在他耳边道： 「席恩大人，恐惧，才是最好的统治手段。」 是的，恐惧！ 席恩心想，我还是太仁慈了，所以这些人都不怕我。 看着眼前一个个仇恨的目光，他心中的杀意开始翻腾。 席恩提着剑的手松松紧紧，却始终下不去决心杀人，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贝丝·凯索的身上。 这位少女是临冬城教头罗德利克·凯索爵士的女儿，曾经也是席恩偷偷倾慕的对象，只是那时候贝丝从未正眼看过这位来自铁群岛的质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少女的尖叫声和临冬城众人的怒骂声中，席恩一把将贝丝抱起，径直走入了属于艾德公爵的房间。 北境虽然天寒地冻，但临冬城的城墙里流动着炙热的温泉水，房间里温暖如春，而公爵的卧室，正是最温暖的一间。 席恩将贝丝剥的光溜溜，扔到那张华丽的羽毛床上，然后扑了上去。 从尖叫哭泣的少女身上，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那是权力的滋味。 令他沉醉。 砰！ 房门被人粗暴地踢开。 席恩破口大骂，回头却见自己姐姐阿莎站在门口，用一种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 「当年他们要带你走的时候，我真该一刀割断你的喉咙。」阿莎道，「这样你在我心中就永远是那个天真讨喜的小男孩了。」 「出去！」席恩吼道，「这是我抢来的盐妾！你别管！出去！」 阿莎没走，而是站在门口，双手抱胸，道： 「你要抢盐妾，我当然没意见。只不过，你现在不能在这里干事，因为，我们要走了。」 席恩愣了片刻，满脸疑惑：「走？什么意思？」 「撤退啊。之前早在托伦方城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了父亲已经要求我们撤出北境嘛。我跟你来临冬城只是为了劫掠一把，现在东西都抢到了，干嘛还不跑。」 「为什么？」席恩不甘心地嚷道，「我们已经占领了临冬城，为什么要跑？」 「我们能攻下临冬城是因为北境大军都在南方跟狮子作战，如果他们回来……」 「他们回不来！」席恩道，「我们只要派人夺下卡林湾，南边的军队就永远也回不来！临冬城就是我们的，迟早有一天，整个北境都会是我们的！」 阿莎失笑道：「哦，我天真的弟弟，这一点你还真是没变。北境人不会接受铁种的统治。你自己出去看看，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中，只有仇恨和鄙夷，我们统治不了这片土地。」. 「谁说的！只要娶了艾德·史塔克的女儿，我就能统治北境！」 阿莎耸耸肩：「行吧，那你自己在这里统治吧，我要回去了。」 「那你给我留点人手！」席恩叫道，「我会让你，让父亲看看，我能统治这片土地！」 246 美人 风暴地，铜门城。 虽说刚刚遭遇战火侵袭，但由于城墙崩塌，守军一触而溃，反倒是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杀戮。 而且阿尔夫·布克勒伯爵也已经投降，并向山姆威尔宣誓效忠，所以城中的抵抗力量也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临近傍晚的时候，城中已经基本听不到喊杀声了。 这其中也有山姆威尔的很大功劳。 正是他骑着克利奥帕特拉在城市上空巡逻，既威慑了风暴地人，瓦解了他们的抵抗意志，也同样警醒河湾士兵，让他们不敢肆意欺压民众，胡乱制造杀戮。 山姆威尔可是打着将风暴地收入囊中的主意，所以此刻已经提前有了「主人翁」的心态。 刚处决了一名意图强女干民女的士兵，山姆威尔在风暴地人感激的欢呼声中飞上天空。 眼见天色渐黑，城中秩序也基本恢复，山姆威尔正打算返回城堡。 可就在这时，他在靠近西城门的一座孤零零的塔楼前，见到了聚集在一起的河湾将士们。 他们将塔楼团团围住，却没有攻打，反倒是发出一声声喝彩般的叫嚷。 好奇之下，山姆威尔驱动白龙落了下去。 「凯撒大人。」河湾士兵们纷纷向山姆威尔行礼问候。 山姆威尔跳下龙背，正要询问，就听到塔楼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刀剑交击声。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河湾骑士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他头盔掉了，剑也断了，嘴巴里全是血，胸前画的是丰饶号角的纹章，应该是玛瑞魏斯家族的骑士。 河湾士兵们发出哄堂大笑。 什么连女人也打不过之类的嘲讽之言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山姆威尔问道，「塔楼里还有敌人没有投降？」 「是的。」一名海塔尔家族的骑士回道，「里面有个女人，一直不肯投降，最开始是马克·穆伦道尔爵士说要亲自生擒对方，可刚进去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出来。然后海尔·亨特爵士进去了，被揍了出来，再下来是埃蒙·库伊爵士……」 「所以，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在跟一个女人玩比武游戏？」山姆威尔皱了皱眉。 「我们当然也知道只要一起冲进去，或者放火将那女人熏出来就能解决问题，但……那毕竟是个女人……」 「原来你们还挺有骑士精神的。」 海塔尔家的骑士顿时脸色微红。 他们其实是不忿被一个女人击败，才前赴后继地冲进去，想要证明自己。 但可惜，事与愿违。 河湾骑士的脸都快被他们丢尽了。 这时候如果再一拥而上，反而更丢人。 但眼见数位实力强劲的河湾骑士都纷纷落败，反而没人敢再冲进去了。 这时见到山姆威尔，众人顿时都投来期盼的目光。 马克·穆伦道尔顶着一对熊猫眼上来，口齿不清地鼓动道： 「山姆，里面是暮临厅塔斯伯爵的女儿，「美人」布蕾妮，别看是个女人，可凶悍了！我们好几个人进去都没打过，你上吧！让风暴地女人见识一下最强河湾骑士的厉害！」 山姆威尔其实也猜出了里面的人是谁，整个权游世界，能将把男人揍成这样的女人，也就只有那个一心想当骑士的「美人」了。 作为塔斯伯爵的独生女，布蕾妮是暮临厅的继承人，虽说样貌丑陋，但身份高贵，并不缺少追求者。塔斯伯爵给女儿订过三次婚，但都被布蕾妮拒绝了。 这位少女有着一个骑士梦。 这个世界可从没有女人成为骑士。 偏偏布蕾妮非要做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梦。 她练习剑术，学着骑马，跟男人战斗，因此也被男人视为异类。 那个「美人」的称号，就是男人们对她的嘲讽。 山姆威尔知道，这位被主流所排斥的女人，却可以称得上是当今七国最恪守骑士精神的人了。 一个不是骑士的真正骑士。 于是他大步上前，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走进塔楼。 楼内光线阴暗，山姆威尔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对面站着的女人。 这位的称号虽然是「美人」，但真称不上美。 她面孔又圆又大，还长着雀斑，鼻子被打折过多次，黄色头发如同干枯的稻草，身材高大，肩膀极宽，完全没有女人该有的柔和体态，穿着满布刀痕和鲜血的钢铁铠甲，左手持盾，右手举剑，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山姆威尔。 布蕾妮的眼睛又大又蓝，目光纯真而直率，恍如蔚蓝的大海，这恐怕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美的地方了。 「布蕾妮小姐，阿尔夫·布克勒伯爵已经投降，战斗结束了。」 「你们还没有击败我，所以，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布蕾妮的声音沉闷而沙哑，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这里是铜门城，又不是暮临厅，你干嘛这么拼命？」 「我答应了布克勒大人要帮他守城。」 「但他自己都投降了。」 「我不会不战而降。」 还真是个固执的傻妞啊。山姆威尔失笑摇头，便要拔出背后的巨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拔，转而捡起了地上的一面盾牌，道： 「来吧，让我看看「美人」的实力。」 布蕾妮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没有轻易发动进攻。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白龙，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凯撒子爵，一个能一剑斩杀三位白骑士的可怕存在。 面对强敌，布蕾妮反而激起了无穷的战意。 不过，她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她记得老师的教导，自己是女人，这既是劣势，但也是优势。 女人在力量上天生难以与男人抗衡，但男人自尊是无法容忍一个自己败给一个女人，甚至都无法容忍跟一个女人进行长时间的缠斗。 所以，她最好的策略就是采取守势，等男人进攻，等男人心浮气躁，等男人耗尽力气，然后，便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用这种策略，布蕾妮击败过数个比自己强大的男人。 她相信这一次，也一定能用同样的方法，击败这位堪称七国武力第一的河湾骑士。 嘭！ 对面的男人动了，双脚蹬地之时竟发出撞击般的声响。 布蕾妮看到山姆威尔手持巨盾，猛然向自己冲来。 她本能地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往侧面一滚。 轰隆！ 巨盾撞在石质墙壁上，大量碎石四溅射开，打在布蕾妮的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感觉整个塔楼都被撞得摇晃起来。 这人力量太大了！ 布蕾妮心中惊骇莫名，不及细想，就见山姆威尔已经再次举盾，向自己横扫过来。 她下意识地举盾去挡—— 哐当一声。 布蕾妮只觉得自己整条左臂都失去了知觉，她也被盾牌上传来的恐怖力量带的飞起，狠狠撞在侧面的墙壁上。 她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受到绝望的情绪。 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法打。 但倔强的布蕾妮不愿轻易认输，她忍着剧痛爬起来，就见山姆威尔已经再次向 自己发起了冲锋。 不行！必须消耗他的力气！ 布蕾妮拔腿就跑，开始在房间里绕圈子。 可惜，山姆威尔的速度甚至比她还快，又数次将她砸翻在地。 布蕾妮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吐血，眼见对方又一次冲来，她连忙跑向了螺旋楼梯往上攀爬。 身后的山姆威尔紧追不舍。 螺旋楼梯很快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半开着的圆拱钢铁黑门。 布蕾妮冲进黑门，猛地关上，刚走开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门框传来不堪重负的恐怖撞击声。 轰隆—— 整个钢铁黑门被撞飞出去，远远掉落在塔楼下方，引起围在外面的河湾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 布蕾妮看着如同战神一般杀过来的男人，心中反而冷静下来。 黑门外是一个斜坡屋顶，四周有简陋的木质栏杆作为防护措施。 眼见无处可逃，布蕾妮心中发狠，干脆扔掉长剑，换成双手持盾。 当山姆威尔冲到跟前时，布蕾妮左脚猛然蹬地，身体犹如灵猫般翻转过来，既避开了对方的正面冲击，自己手中的盾牌也狠狠砸在了山姆威尔身侧。 嘭！ 盾牌与青铜铠甲发出一声闷响。 布蕾妮发出一声咆哮，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顿时撞得山姆威尔一个趔趄，但他很快便重新稳住了身形。 反而布蕾妮自己却失去了平衡，顺着斜坡往下滚落。 她试图抓住什么，但屋顶地面光滑至极，根本没有着力点。 嘭—— 布蕾妮撞到木质栏杆，可由于年久失修，栏杆无法承受她的重量，猛然崩开。 眼见那个疯狂的女人就要从塔顶摔落，山姆威尔发出呼唤： 「克利奥帕特拉！」 地面传来一声嘶鸣，白龙振动皮翼，冲天而起。 布蕾妮正心中绝望，就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火热。一股巨力顶着她重新向上，耳边的热风呼呼刮过，引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白龙重新带着布蕾妮飞回塔顶。 直到此时，她还惊魂未定，死死抱着白龙的脖子不肯放手。 克利奥帕特拉却不愿被陌生人骑着，扭动着身体将布蕾妮甩了下去。 「投降吗？布蕾妮小姐？」山姆威尔笑呵呵地问道。 布蕾妮从地上爬起，低着头闷声道： 「我投降。」 247 婚礼 夜幕降临，铜门城的宴会大厅灯火通明。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很快便被香薰蜡烛的气味所掩盖。 这里正举行着一场婚礼，主角是培克家族的阿曼爵士和布克勒家族的亚丽小姐。 两个家族白天还在打生打死，但晚上就喜结连理，真正成了一家人。 也算是这个荒唐世道的常态了。 这场婚礼是由蓝道伯爵一力推动，培克伯爵双手赞成，布克勒伯爵点头首肯……这是河湾地与风暴地友谊的见证，更是双边关系向前迈进的一大步。 总之，这场婚礼已经不是阿曼爵士和亚丽小姐两人的事情了，甚至不仅仅是培克家族与布克勒家族的联姻，还上升到了两境关系的高度。 也标志着风暴地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手捧《七星圣典》的主教站在台前，面对着两位新人，朗声道： “在七神和世人的见证下，我庄严宣布，阿曼·培克爵士和亚丽·布克勒小姐结为夫妻。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直到永远。任何干涉他们婚姻的人，都将受到无情的诅咒！” 两位新人交换誓言，并靠近深吻。 哪怕今天之前，两人还是陌生人。 亚丽小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有些忧虑，但阿曼爵士却笑容满面。 他是培克伯爵的次子，本就不可能继承星梭城，现在能娶到布克勒伯爵的女儿，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安排。 虽说布克勒伯爵还有个儿子……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观礼的河湾贵族们发出潮水般的欢呼，风暴地贵族们的声音就显得勉强了一些。 但至少没人敢表示反对。 仪式结束，宴会开始。 由于准备匆忙，这次宴会也就显得很不正式。 食物大部分都是行军粮，还有一些做法简单的烤肉、沙拉之类，好在美酒管够。 布克勒家族的酒窖几乎被搬空了。 河湾贵族们由于还在行军途中，自然不会带礼服，全都穿着亚麻衬衣出席，风暴地贵族相比之下倒是体面一些。 但真正的问题是，男女比例太失衡了。 河湾这边根本就没有女人，总不能将营技带来吧，所以只能靠风暴地这边出人了，布克勒伯爵将家族所有的女人，上至六十岁老太，下至十岁少女都带进了宴会，甚至连自己的私生女都带过来充数，可依然没法弥补性别人数上的差距。 山姆威尔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美人”布蕾妮·塔斯。 这位刚跟他比斗过一场的女人终于脱下了铠甲，换上了淑女的衣服。 但说实话，山姆威尔觉得还是铠甲更适合她。 她穿上女人的衣服后毫无魅力，反而显得笨拙且不协调。 宴会中，布蕾妮闷头缩在位置上，完全没有了白天力战一众河湾骑士的自信，彻底成了一个社恐少女。 不过，当音乐响起时，还是有河湾贵族找上了布蕾妮，邀请她共舞。 没办法，实在是女人太少了。 出于礼貌，山姆威尔起身邀请布克勒伯爵夫人跳了一曲，然后又陪新娘跳了一曲，便坐着不动了。 正喝着酒，就见一位戴着学士颈链的老者匆匆走进宴会大厅，将一封信件递给了布克勒伯爵。 布克勒伯爵看完信后脸色微变，然后起身来到蓝道伯爵身边。 山姆威尔就坐在蓝道伯爵左手边，见状也凑了过去，就听布克勒伯爵道： “蓝道大人，君临城发来消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在黑水河一役遭遇惨败，整个舰队除了几艘船幸免于难外，其余全部被焚毁。” 蓝道伯爵听得一愣：“史坦尼斯在海上不是占据绝对优势吗？怎么会舰队全部被烧？” “兰尼斯特用了野火吧。”山姆威尔对此自然一清二楚。 布克勒伯爵看了山姆威尔一眼：“或许是吧，信中没有说。” 蓝道伯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 “那史坦尼斯人呢？阵亡还是逃脱？” “信中也没有提。” “那看来兰尼斯特家族也不知道。”山姆威尔笑道，“很有可能史坦尼斯还活着。” “应该是的。如果他们确认了史坦尼斯的死讯，肯定不会隐瞒。”布克勒伯爵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信中还要求风暴地贵族率军去风息堡集合，避免被河湾军逐个击破……”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看来君临也没有料到铜门城居然这么快就被攻陷。” “是的。”布克勒伯爵脸上浮现一抹惊惧，“他们也不会想到您的巨龙竟有这样恐怖的威力。” 山姆威尔神秘一笑，也没有解释。 蓝道伯爵开口道：“史坦尼斯败得这么快，恐怕会有更多的风暴地贵族选择倒向那位私生子公爵了。现在又有了君临的指令，估计会有不少观望的人选择率军支援风息堡。 有铜门城在手，风暴地北部的贵族无需担心，他们过不去，但铜门城以南的……” “所以我们还是要加快行军速度。”山姆威尔提议道，“抢在那些贵族率军进城之前，将他们拦在风息堡外。” 蓝道伯爵点头同意：“明日一早，你还是率领骑兵大队先行一步，找到支援风息堡的风暴地军队，在野外将他们击溃。” “好。”山姆威尔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宴会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山姆威尔抬头看去，就见“美人”布蕾妮居然跟一位河湾骑士打了起来。 “山姆，你去处理一下。”蓝道伯爵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山姆威尔会意，起身走了过去。 既然想要统治风暴地，山姆威尔就必须处理好河湾贵族与风暴贵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不能光顾着河湾贵族的利益，而让风暴地贵族寒了心。 他要想掌控这片土地，还少不了风暴地各大家族的支持。 “住手！”山姆威尔分开人群，呵斥道。 以他如今在河湾军中的威望，几名河湾骑士立刻罢手，退开到一边。 布蕾妮见是山姆威尔，也不敢再放肆。 见骚乱平息，山姆威尔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看向马克·穆伦道尔，刚才被布蕾妮揪着打的人，就是这位高地城的骑士。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但此刻马克爵士觉得山姆威尔的目光如钢刀一般锋利。 他在审判我。马克爵士心中惴惴，低着头道： “我只是想吻布蕾妮小姐，可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听到这话，布蕾妮顿时涨红了脸。 而围观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虽说在舞会上情难自禁去吻舞伴也不算什么，只要对方同意，但……布蕾妮·塔斯？ 众人纷纷猜测马克爵士究竟是口味独特，还是看上了暮临厅的城堡。 山姆威尔却想起了原著中的一个小情节，脸色阴沉下来，追问道： “马克爵士，你为什么要去吻布蕾妮小姐？” “我……”马克看着山姆威尔的眼神，撒谎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山姆威尔又看向海尔·亨特，此人刚才也邀请布蕾妮跳过舞，问道： “海尔爵士，伱刚才是不是也想吻布蕾妮小姐？” 海尔·亨特慌乱地摆摆手，像是在澄清。 但布蕾妮却开口道：“他刚才送了我花，我没接受，但他偏要往我手里塞。” 这下围观众人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山姆威尔又看向另一位与布蕾妮共舞过的河湾骑士： “本恩爵士，您说说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恩·布希目光躲闪，明显很心虚：“我们……我们只是在开个玩笑……” “什么玩笑？”山姆威尔继续追问。 最终还是马克·穆伦道尔说出了实情，原来这几个家伙在打赌，看谁能拿到布蕾妮的初吻。 这是一个残忍的玩笑。尤其是对布蕾妮这样的女人来说。 众人纷纷收敛了笑意，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而当事人布蕾妮则死死咬紧牙关，身体微微颤抖，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刚才跟自己跳舞的那几个河湾骑士，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这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山姆威尔语气严厉，“现在，你们三人立刻向布蕾妮小姐道歉，并请求她的原谅。” 三名河湾骑士在山姆威尔的目光逼视下，终究是上前乖乖道歉。 布蕾妮眼眶发红，猛地挤开人群，大步离去。 这场闹剧才宣告结束。 宴会继续，但原先喜庆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继续行军，蓝道伯爵便早早宣布宴会结束，让众将士回去休息。 (本章完) 248 追逐 铜门城正如其名称所暗示，乃是风暴地北部的门户。 此城一破，到风息堡之前也就毫无险阻可言了。 河湾大军并没有在铜门城多做停留，仅仅修整了一日，便再次南下。 这次依然是山姆威尔率领骑兵先行，蓝道伯爵率领步兵主力在后跟随。 出发前，父子俩合计了一番，从之前遭遇到的风暴地贵族军队来看，风息堡附近还有不少领主没有参战，这里面固然有一些人响应征召率军进了风息堡，但应该还有不少人未必愿意向一位私生子公爵屈膝，正在观望。 如今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兵败君临，风暴地贵族的选择顿时少了一个。加上兰尼斯特家族借着铁王座的名义施压，或许就有不少人愿意倒向私生子公爵。 这些领主估计也不会想到坚固的铜门城居然被河湾大军一日而下，此时应该还没来得及出兵支援风息堡。 山姆威尔率领骑兵先行，便是要断绝这些“墙头草”支援风息堡的念头。 临行前，“美人”布蕾妮·塔斯居然找到了过来。 山姆威尔看着全副武装的布蕾妮，暗道这女人果然还是更适合穿铠甲。 “布蕾妮小姐，你如果想要离开，就让塔斯伯爵出钱来赎。当然，如果你肯效忠于我，那就不用赎金了。” 布蕾妮抿了抿嘴唇，道： “塔斯家族只效忠风息堡的主人。” 山姆威尔笑了笑：“那你来找我干嘛？” 布蕾妮道：“我不会为您而战，但可以为您扛旗，作为昨晚帮我解围的报答……”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可以。不过，来日若我攻下风息堡，希望你记得今天的承诺。” 布蕾妮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准备妥当后，山姆威尔一声令下，河湾铁骑蹄声如雷，流水般一般沿着国王大道向南而去。 …… 松林镇城头，约翰·奥利男爵望着北方的烟尘，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河湾人来了多少？探清了吗？” “只说来了很多骑兵，几乎铺满了整个原野，到处都是……” 奥利男爵嘴角一阵抽动，只想骂人。 派出去那么多哨骑，居然连敌人的数量都没查探清楚，就跑回来报信了。 当然，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的人一看对面全是骑兵，哪里敢细细查探，生怕逃的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无法真正无法理解的是，河湾人不是刚到铜门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南下了？ 按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说铜门城连一天都没坚持下来？ 布克勒家族是直接投降了吗？ 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如同夏日连绵的响雷，震慑人心。 此时松林镇城头的守军，全都惊恐战栗不已。 包括领主奥利男爵。 怎么办？坚守还是投降？ 这位小男爵陷入了挣扎之中。 松林镇可不是什么大城，本就没多少兵马，之前征讨多恩又有大半军队没能回来，如今镇上顶多凑出个三四百人，这还怎么打？ 战马的嘶鸣声中，黑压压的骑兵大潮在镇外缓缓减速，直到停了下来。 奥利男爵骇然发现，这个过程中，敌军骑兵居然还能保持着较为严整的队形。 这些河湾人安静地骑在战马上，立刻便让空气中弥漫上冰冷肃杀的气息。 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声，以及旌旗在风中猎猎抖动的声音，其他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凛冽的杀意悄然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缓缓流淌，并渐渐汇聚成型。 在接连的大胜下，这支河湾铁骑愈发精锐，已经渐渐有了一丝无敌之师的气势。 松林镇中的守军被这股可怕的气势所慑，全都目瞪口呆，忘记了言语。 一时间，镇内镇外，鸦雀无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龙吟打破了平静。 奥利男爵抬头，就见一条乳白色的巨龙出现在河湾骑兵的阵列上空，背上坐着一位穿着青铜铠甲的骑士。 骑士手中的巨剑散发着炽热的火光，令人不敢直视。 “开门投降，我饶你们不死！” 听到白龙背上男人的劝降，奥利男爵心中的最后一丝脆弱防线轰然崩塌，很果断很干脆地对身边的传令官道： “开门，投降。” 说完这话，他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见到吊桥缓缓放平，山姆威尔还有些愕然，他本以为对方至少要谈谈条件，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直接开门了。 其实如果奥利男爵决心抵抗到底的话，山姆威尔并不打算攻城。 首先用骑兵去攻城实在太浪费，而且，他这次的战略目标是拦截那些企图率军进入风息堡的军队，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镇上。 这种小镇交给后续的主力大军来收拾就行了。 但既然奥利男爵这么识趣，山姆威尔当然也就笑纳了。 城门大开后，一队队河湾骑兵鱼贯而入，迅速将小镇的关键节点控制住。 山姆威尔也驱使着克利奥帕特拉在城头降落。 “您一定就是凯撒大人吧，我很早就听说了您的威名。”奥利男爵带着谄媚的笑容上前道。 但又被白龙散发的炙热气息给逼退了几步。 “奥利男爵是吧。”山姆威尔从龙背上跳下，“风息堡没有发出征召令？” “发了，早发了。”奥利男爵道，“不过就那个私生子公爵，也没几个人愿意响应。我听说风息堡里面都有不少人不愿承认这位私生子公爵，逼得他动手杀了不少人，如今连城堡中的地牢也快被塞满了。 不过，最近史坦尼斯战败的消息传来，不少人都开始心思浮动。而且科塔奈·庞洛斯亲自出来游说，他现在是风息堡代理城主，很受那位私生子的信赖。 听说已经有不少附近的领主在科塔奈爵士的劝说下，同意率军进入风息堡……” “你知道科塔奈爵士的行踪么？”山姆威尔立刻问道。 奥利男爵道：“三天前他来松林镇了，劝我领兵跟他走，不过我没答应……现在也不知道到哪了。” 山姆威尔听完，立刻跳上龙背，下令道： “全军向南，向南！” 一声令下，河湾骑兵大军立刻呼啦啦地出了松林镇，向南而去。 留下奥利男爵和一众守军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还是一位骑士叫醒自己的封君，道： “大人，河湾人好像没有留下任何兵马……我们还要继续投降吗？” “废话。这不过是河湾的骑兵，他们虽然走了，但后面还有步兵主力。快，将宝冠雄鹿的旗子降下来，换上金玫瑰旗！” “是。” …… 却说山姆威尔为了追上科塔奈·庞洛斯纠集的兵马，一路上不再去管任何城镇，只是在国王大道上一路向南。 行了十余英里，居然碰上了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风暴地军队。 看样子也是向风息堡而去的，但没有跟上科塔奈爵士的大部队。 却被河湾骑兵给追上了尾巴。 也没什么好说的，都不用山姆威尔下令，骑兵前锋毫不犹豫地向这支军队发起了冲击。 兵种、装备、人数上都有优势，这一战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言。 河湾骑兵砍瓜切菜般地击溃了这支风暴地军队，然后一路追杀，很快便在国王大道上留下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 大军几乎没有停留，继续向南。 终于在距离风息堡只有二三十英里的地方碰上了成规模的风暴地大军。 他们这一路风驰电掣，总算是追上了。 这下山姆威尔反倒是不着急了，下令让前锋部队放缓速度，同时将哨骑都放出去，打探这支风暴地大军的底细。 很快，一个个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汇总分析一番，山姆威尔也就对前方这支风暴地军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肯定是一支正规军，跟之前遭遇的那支看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的王领大军完全不同。 这支风暴地军队数量在六七千左右，其中有八百人左右的骑兵，步军阵型很严整，各兵种层次分明，武器装备也都齐备，算的上是一支强军。 山姆威尔估摸着，这恐怕也是风暴地北部诸侯的最后一点家底了。 最稳妥的方法，其实是等河湾主力跟上来，一同将这支风暴地大军绞杀，但这里距离风息堡太近，山姆威尔担心等不来河湾主力，这支风暴地军队就要进城了。 所以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他就决定自己干了。 河湾骑兵有四千，在野外打对面七千左右的步骑组合还是有优势的。 更何况经过之前一系列的胜利，他手下的这支河湾骑兵气势正处在巅峰，军心可用。 一旦下定了决心，山姆威尔也就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下令让大军压上。 随着两支军队相距越来越近，战争的前奏曲也开始奏响。 首先是两军哨骑间的碰撞，变得无比血腥而残酷。 风暴地大军也感受到了河湾铁骑给予的巨大压力，开始在主帅的命令下收缩阵型，准备迎战。 坐镇中军的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听着前方传回来的情报，心中的焦躁是越发强烈。 就差一点了！ 从这里再往南行一日夜的时间，就能顺利抵达风息堡，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被河湾人给咬住了尾巴。 科塔奈爵士想不通，河湾人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难道他们没打铜门城就直接南下？ 蓝道·塔利什么时候喜欢这样弄险了？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科塔奈爵士并没有做过多无谓的揣测，他知道，既然自己在这里被河湾骑兵大军给追上，那就免不了一战了。 但在布置战阵之际，科塔奈爵士也没有忘记派人去给风息堡送信，不是求援，而是警告艾德瑞克公爵，千万别率军前来支援。 山姆威尔还真存了围点打援的心思，风息堡名声在外，实在太难攻打，所以将其中的军队引诱出来，在野外歼灭是最理想的选择。 可惜，他等了半天，却依然没见到风息堡方向有什么动静。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让将士们稍作休整后，山姆威尔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全军向前缓行，保持进攻阵型，一旦接敌，立刻进攻！” (本章完) 249 歼灭 号角声中，随着山姆威尔的将旗前移，严阵以待的河湾骑兵大军开始缓缓向前涌动。 密集的马蹄声响彻原野，成为天地间的唯一声音。 骑兵进攻的战术一般没有那么多花哨，尤其是大规模的骑兵作战，统帅更没有太多的施展空间。 强行秀操作的结果只会让将士们迷糊，摸不清主帅的意图，继而让整个军阵都陷入混乱。 所以，这次还是山姆威尔率领主力从正面进攻，两翼包抄到风暴地大军的侧面，进行攻击。 当然，虽说战术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战术的执行层面，就能看出一支骑兵精锐与否了。 河湾骑兵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上来说，都是冠绝七国的存在，又刚刚经历了几场大胜，士气正处于巅峰，这也是山姆威尔敢放手一搏的底气所在。 此时风暴地大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正面阵地已经竖起了两排盾墙，其后是密密麻麻的长枪，从盾墙间隙中伸出，犹如刺猬一般。 面对这样精锐强悍的敌人，河湾骑兵大军依然没有任何减速。 马蹄声变得越加急促。 一时间，大地都仿佛颤动了起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一下下击打在人的心脏上，让人无法呼吸。 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幕的人，是无法想象骑兵大军冲锋起来，有着怎样令人胆寒的气势。 但面前的这支风暴地军队毕竟是正规军，他们哪怕再畏惧，也不会临阵脱逃。 因为在这样的平原上，步兵遭遇骑兵唯有结成阵列以死相拼，逃跑只会死得更快。 山姆威尔已经骑着白龙来到了高空，俯瞰而下，河湾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流向前。 前方，风暴地人的步兵军阵仿佛礁石，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巨浪的冲击。 不过，最先发生碰撞的，却是双方的骑兵部队。 他们在战场的两翼相遇，可惜河湾骑兵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让风暴地骑兵的冲锋更像是一种悲壮的自杀行动。 当然，他们的牺牲也并非是完全的毫无作用，至少河湾铁骑的两翼的攻势都因此受阻，不得不重新拉开距离，重整队列。 此时正面军阵前，战斗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射击！射击！” 随着弓弦嗡鸣声响成一片，黑压压的箭矢从风暴地军阵中升上天空，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嗖嗖声，落入河湾骑兵大军之中。 冲在最前的河湾重甲骑兵，箭矢落在他们身上只能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造成的伤亡较为有限。 山姆威尔这次没有骑马冲锋在最前，有了之前的胜利，这支骑兵气势正盛，已经不太需要他亲自带队冲锋了，这次他想试试骑龙冲阵。 当然，由于克利奥帕特拉还在幼年期，鳞甲还不够坚韧，他不敢迎着这样的箭雨冲锋，准备等骑兵先冲散对面的弓箭兵阵地再让白龙俯冲而下。 三轮箭雨之后，最前排的河湾重甲骑兵终于冲到了敌军阵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容不得任何的迟疑，带着冲锋的巨大惯性，这一具具重甲骑兵就这样撞上了敌军的盾墙。 战场人爆发出一阵阵轰然巨响，一时间盖过了隆隆马蹄声。 步军军阵与重甲骑兵的一次次碰撞中，数不清的生命就这样瞬间消失。 无数个身影飞了起来，砸落在风暴地军阵之中。 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抛洒出来。 惨叫和骨折的声音连绵不断，令人牙酸。 一位位骑士被长枪刺穿，但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们还是折断了长枪，连人带马撞在了盾墙上，撞得盾牌后面的风暴地士兵骨折筋断。 残酷而血腥的一幕。 重甲骑兵的可怕冲击力也在这一刻展露无余。 整齐的盾墙，在接触的一刹那，被撞得四分五裂，产生了无数的缺口。 后方的河湾骑兵也没有浪费前面的同袍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战果，他们踏着敌人和战友的尸体，从各个缺口蜂拥而入，一刻不停地向第二道盾墙上撞了过去。 类似的画面再次重演。 风暴地人的两道盾墙，在河湾重甲骑兵的疯狂冲击下，根本没能坚持多久就宣告破碎。 但他们也已经给河湾骑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这便是骑兵冲击防备完善的精锐步军军阵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惜，风暴地人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了。 盾墙一破，风暴地大军的败亡也就注定了。 潮水般的河湾骑兵汹涌而过，彻底淹没了风暴地人的军阵，骑兵的刀剑挥砍而下，不断收割着风暴地人的生命。 这便是骑兵对步兵的压制。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成规模的重甲骑兵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除非依靠地形和城堡，否则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抵挡重甲骑兵的冲锋。 眼见敌方的弓箭手正在被己方的骑兵大肆屠戮，山姆威尔便催动白龙俯冲而下。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战场的血腥氛围不仅没让它感到畏惧，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烟雾般的皮翼煽动着炙热的气流，将阴影投射在风暴地人的军阵中，克利奥帕特拉张开血盆大口，一股令人畏惧的气息开始汇聚，燃烧，最终化为橙红色的明亮火焰，倾泻而下。 山姆威尔也配合着抽出【黎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把巨剑在龙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灵动而雀跃，仿佛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一剑斩出，剑光与龙焰交织在一起，轰然砸落，在敌军军阵中拉出一道火焰通路，将钢铁和血肉都化为灰烬。 活人变成火炬，军阵变成火葬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臭味，烟尘与尖叫混合成死亡的协奏曲。 流淌着致命的旋律。 可惜，弓箭兵阵地已经被冲溃，稀稀拉拉的箭矢根本无法对空中飞掠而过的白龙造成威胁。 “别管那条龙！”科塔奈爵士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道剑光混杂着龙焰就在科塔奈爵士的身边横扫而过，但他却避也不避，任由炽热的风掀起自己的披风，抽打在他的铠甲上。 “稳住阵型！不能退！不能乱！” 科塔奈爵士清楚，别看那条白龙吓人，但其实根本烧不了多少人，真正致命的威胁还是对方的骑兵。 他竭力试图稳定军心，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这位骑士一样拥有钢铁一般的内心。 面对空中无法还击的敌人，士兵难以抑制地会产生恐惧，更不要说还是会喷火的巨龙了。 科塔奈爵士只得拔剑开始杀人，但依然无法阻止恐慌和混乱在风暴地大军中蔓延。 反而让山姆威尔注意到了这位指挥官的位置，驾驭着白龙在空中盘旋回来，给了他一剑。 汹涌的火光瞬间将这位风暴地著名骑士给吞噬，那面庞洛斯家族的黄底羽笔旗帜也燃烧起来，被风一吹，撕扯成细碎的灰烬。 主帅的死亡加速了这支风暴地军队的崩溃，士兵们再也无法维持阵型，纷纷抛下武器，四散奔逃。 河湾骑兵纵横而过，如潮水般彻底淹没了风暴地军阵，无数闪亮的刀剑挥舞而下，将成片的敌军士兵砍倒在地。 广袤无际的旷野上，四千骑兵制造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风暴地的骑士们做着最后的努力，但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凡人能够阻止大军溃败的发生了。 从两翼冲入的河湾骑兵交错而过，留下一地的风暴地人尸体，军阵已经彻底崩溃，风暴地人漫山遍野地散开，试图逃离这个血腥恐怖的地狱。 但他们怎么可能逃得了。 河湾骑兵自发地分成一支支小队，追亡逐北，力求将这支风暴地大军全歼在风息堡外。 山姆威尔已经收起了巨剑，坐下的白龙兴奋地翱翔在被鲜血染红的原野上，发出一阵阵嘶鸣。 举目南望，山姆威尔仿佛能在地平线的尽头看到那座巍然伫立的城堡—— 风息堡。 (本章完) 250 黑潮 三叉戟河畔。 “铁民攻占了临冬城？” 艾德·史塔克公爵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送信的使者。 “是的，大人。” “铁民怎么攻下城堡的？罗柏呢？” “当时罗柏大人听席恩·葛雷乔伊说铁民意图进攻卡林湾，率军前去支援了，不在城内。不过，收到临冬城陷落的消息后，罗柏大人便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且他猜测，铁民能这么快攻进城，恐怕也是因为有席恩做内应。” “席恩……”艾德公爵念叨着自己养子的名字，眼中闪过悲伤和愤怒。 好半晌，他才再次问道：“铁民有多少人？” “一开始有近两千人，但后来撤走了一批，估计现在留在临冬城内，只有不到五百人。” “铁民撤离了一批？但还留下一批？” “是的。” 艾德公爵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铁民攻占临冬城后，无非是两种选择，要么抢一把就撤，要么固守待援。 现在这种既撤又没撤干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此时他也没法多想，毕竟老婆孩子都在城内，艾德公爵心急如焚。 他立刻让家族骑士整顿军队，准备亲自率领三千兵马回去救援。 但走之前，他必须安排人来代替自己指挥三境联军。 想了片刻，艾德公爵对侍从道： “去将卢斯·波顿伯爵、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杰森·梅利斯特伯爵请来。” “是。” 侍从领命离开，首先来到了那面飘扬着粉红色剥皮人旗帜的营地走去—— 那是恐怖堡军队所在的营地。 现今的恐怖堡领主是卢斯·波顿伯爵，因喜欢用水蛭吸自己的血而被称为“水蛭大人”。 当侍从找到“水蛭大人”的时候，他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苍白的胸膛上爬满了水蛭，这些软糯的虫子正逐渐变成闪亮的粉红。 侍从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小心翼翼道：“卢斯大人，艾德大人请您去一趟。” “好。”卢斯伯爵的语气很轻，让人不得不仔细聆听。 他示意学士取走身上的水蛭，又从仆人手里接过外衣罩住了那具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身体。 侍从不敢多待，传递好命令后就连忙离开。 卢斯伯爵不紧不慢地喝了一杯红酒，才起身前往中军营帐。 “艾德大人，您找我有事？” “对。坐吧，待会儿还有人来。”艾德公爵道。 说实话，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艾德公爵根本不想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卢斯·波顿。 但琼恩·安柏伯爵太过鲁莽，威曼·曼德勒伯爵又胖的连马都骑不上去，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年纪太大，之前远征多恩的时候就得了热病，已经提前回卡霍城修养了，而其他的北境贵族，又都没有足够的威望。 虽然艾德公爵不喜欢此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手段还是威望，卢斯伯爵都是最适合的指挥官人选，也只有此人能在他离开后，镇住北境诸侯。 当然，为了制衡此人，艾德公爵还从河间地与风暴地贵族中各找了一位领头人。 等了片刻，安雅夫人和杰森伯爵也相继抵达。 艾德公爵这才开口道： “我刚刚接到消息，临冬城被铁民攻占，我准备带三千人回去将他们赶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三境军队就交给你们指挥了。” “感谢您的信任。”卢斯伯爵微微俯身，随后又问道，“您的家人都还好吧？” “现在还不清楚。”艾德公爵一想到这个就心中绞痛。 他无法想象万一敌人真的在临冬城大开杀戒的场面，只能向旧神祈祷，祈祷席恩·葛雷乔伊还念着十多年的养育之情。 “您只带三千人回去够吗？要不要多带些人手？”安雅夫人问道。 “不用。铁民大半都撤走了，而且在北境作战，我们天然有优势。” “确实，我也收到类似的消息，铁民突然撤离了北境，或许是巴隆终于发现那里没什么东西好抢。”杰森伯爵道，他的领地处在对抗铁民的前线。 “以防万一，我让恐怖堡出兵帮您吧。”卢斯伯爵提议道，“波顿家族还能凑出一千人左右的军队，我会写信给我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诺，让他配合您夺回临冬城。” “好。”这回艾德公爵没有拒绝恐怖堡的好意，“史塔克家族会记得波顿家族给予的帮助。”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卢斯伯爵道。他那张脸上看不到皱纹，也看不到表情，无论愤怒还是欣喜，都是一个样子。 艾德公爵顿了顿，又叮嘱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共同掌管军务，记住只要守住营寨就行，不需要主动进攻，也别理会狮子的挑衅，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三人点头应下。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卢斯伯爵返回自己的营地。 刚进营帐，他就找来侍从，让其服侍自己穿上铠甲： “准备一下，我要去林中打猎。” “大人，那您最好多带些人手。”侍从建议道，“我听说林中有狼群出没，它们昨天晚上甚至闯进营地，咬死了一匹战马。” “我要猎的正是狼。它们吵得我睡不着。”卢斯伯爵将长剑佩在腰上，“据说在北境，一度冰原狼结成上百只的群落四处游荡，便不怕人，连长毛象都不怕。真是可怕而糟糕的东西。” “糟糕的时代孕育糟糕的东西。”一旁的老学士道。 “如今的时代糟糕吗？”卢斯伯爵问道。 “难道不是吗？维斯特洛烽烟四起，已经有三个国王了，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 “只有一个国王才糟糕。”卢斯伯爵冰冷苍白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三个就要有趣得多了。” 他系上披风的扣子，对学士吩咐道： “给亲爱的瓦妲夫人一封信，就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生下一个孩子了。” “是，大人。” “对了，记得让渡鸦飞去孪河城，而不是恐怖堡。我的夫人去看望她的祖父了。” “好的。”学士知道卢斯伯爵刚娶了孪河城领主瓦德·佛雷侯爵的孙女为妻。 两家缔结婚约时，瓦德侯爵曾让卢斯伯爵自己从他的众多孙女中挑选一位作为妻子，并许诺赠予新娘体重相当的银子作为嫁妆，于是，卢斯伯爵便挑选了佛雷家族中最为肥胖的瓦妲夫人。 这位瓦妲夫人看起来就像个粉红的圆球，相貌也不甚出色。 但她确实给卢斯伯爵带来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看起来，她还将给卢斯伯爵带来新的子嗣。 —————————— 盾牌列岛位于曼德河入海口，高庭以西，一直以来都是阻止海上敌人入侵曼德河流域的“盾牌”。 沿着这些岛屿参差的海岸线，设立了一座座瞭望塔，塔中有“灰胡子老人”沿袭着古老的传统，保持警戒。一旦发现来历不明的船舰出现在海上，他们便会点燃灯塔中的烽火，将危险的讯息传递出去。 阿斯塔作为“灰胡子老人”已经有四十多年了，这座瞭望塔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今日，他照例来到瞭望塔，与同伴换了班，然后便煮起了燕麦粥，同时也不忘时不时地关注海上的情况。 做了这么多年的“灰胡子老人”，阿斯塔对自己负责的这片海域了如指掌，也对过往的每一艘船只了如指掌，哪怕不去看船只上飘扬的旗帜，他光靠着船只的外观特征，就能判断出它们属于哪个家族，甚至是由哪位船长掌舵。 当然，阿斯塔知道自己最需要注意的是海盗。 但自从十年前铁群岛被残酷镇压后，盾牌列岛已经见不到那些该死的铁民长船了。 阿斯塔近些年来也就跟那些走私者们斗智斗勇。 不过，听说最近铁群岛又开始不安分了。 虽说铁民现在去北境劫掠了，但谁知道哪一天他们会不会来河湾。 要知道，相比于贫瘠的北境，富庶的河湾可是一向很受铁民们的“青睐”。 所以近些日子以来，阿斯塔格外警惕。 燕麦粥煮好了，阿斯塔正准备享用早餐，就听到旋转楼梯传来脚步声。 他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看，就见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骑士正一步步走上来，身后的披风上纹着三片像树叶。 是奥克赫特家族的骑士。 等那人走上来，阿斯塔连忙起身行礼，笑道： “托根爵士，您怎么来这里了？” “你认识我？”托根爵士有些惊讶。 “是的，三年前您迎娶切斯特伯爵女儿的时候，我见过您。” 切斯特伯爵就是这座绿盾岛的领主。 托根爵士点点头，来到瞭望口前站定：“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没有，没有。”阿斯塔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有异常，我会点燃烽火。” “嗯，提高警惕。”托根爵士提醒道，“铁民已经撤离了北境，我猜测他们很有可能会南下。” 阿斯塔其实有些奇怪这位奥克赫特家族的骑士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盾牌列岛的情况。 虽说此人娶了绿盾岛伯爵的女儿，但平时也都住在古橡城，很少来岛上。 阿斯塔只能归结于托根爵士担心铁民突然出现，顺流而上沿着曼德河劫掠河湾腹心地域。 “好的，托根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时刻注意海上的情况。” 托根爵士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似乎是准备下楼。 阿斯塔再次俯身行礼送行，但刚低下头，他就看到地面闪过一抹光亮。 老人诧异地抬头，就见对面的骑士居然抽出了长剑，剑身反射着阳光，耀眼，且致命。 哧—— 直到被一剑捅穿胸膛，阿斯塔依然不能理解，托根爵士为什么要杀自己。 委顿倒地的老人没有看到，瞭望口外，一艘艘长船突兀地出现在海平面上。 漆黑如墨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依稀可见金色海怪的纹章。 (本章完) 251 内乱 随着长夏结束，繁花渐渐凋零，高庭也褪去了华美的衣裳。 宽敞明亮的宴会大厅中，梅斯·提利尔公爵正在大宴宾客。 自从那日的狩猎会后，这位高庭公爵就整天沉迷于宴饮、音乐与歌舞，不再过问领地事务，这般放飞自我倒是让他比之前胖了一大圈。 充气鱼大人气更足了。 铺满华丽绸缎的长桌上，摆放着奢华的餐具和精美的烛台，当然还有丰富的佳肴美食和来自青亭岛的金葡萄酒。 提利尔家族最受宠的小丑“黄油饼”正用滑稽的声调高唱着《狗熊和美少女》。 “狗熊，狗熊，狗熊！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梅斯公爵放下酒杯，抬眼看去，等看清来人时，脸色顿时微微一僵。 “艾雯夫人，您不是回去了嘛。” 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穿着一身精致的铠甲，大步上前，途径“黄油饼”的时候，一脚将其踹翻。 小丑借着这股力夸张地滚了好几圈，引来一阵哄笑。 “梅斯大人。”艾雯夫人道，“我准备亲赴战场，为我死去的儿子复仇。” 梅斯公爵有些不以为然：“杀死您儿子的凶手已经死了，我听说蓝道将那几个风暴地人的头颅送了回来，您再等几天应该就能收到了。” “不够！”艾雯夫人咬牙切齿道，“我要让更多的人为我儿子陪葬！” “好，好。”梅斯公爵懒得搭理这个疯婆子，只想尽快将她打发走，“您尽管去吧，不过我听说蓝道他们进展挺顺利的，希望您抵达风暴地的时候，风暴地人还没有全部投降，哈哈哈哈——” 艾雯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梅斯公爵，直到对方承受不住这种注视尴尬地停止大笑，她才继续道： “梅斯大人，您很快就会知道，奥克赫特家族是如何复仇的了。” “祝您一路顺利。”梅斯公爵敷衍了一句。 艾雯夫人转身离开。 音乐再次响起，“黄油饼”不知道从哪里爬了出来，重新放声高歌： “狗熊！狗熊！边跳边转，慢慢走向美人！美人……” 可就在这时，一位骑士急匆匆地跑进了宴会大厅，大声道： “梅斯大人！不好了！曼德河上出现了铁民的长船！港口正在遭受攻击！” “什么？铁民？”梅斯公爵愣住了。 参加宴会的一名骑士猛地起身，道：“这不可能！如果铁民入侵曼德河，盾牌列岛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啊！”梅斯公爵也叫道，“是不是搞错了？” “大人，不会错！我亲眼所见，上百艘铁民的长船出现在曼德河上，港口已经被烈火和鲜血所笼罩，您快组织军队去支援吧！” 梅斯公爵这才醒悟，连忙召集封臣骑士，命他们率领军队前去支援港口。 …… 轰！ 曼德河上，无敌铁种号劈开汹涌的浪潮，狠狠撞在一艘悬挂着金色玫瑰旗帜的舰船上。 木屑纷飞中，玫瑰舰船的侧腹被破开了一个狰狞的巨口，海水汹涌灌入。 同时冲进去的，还有一位位嗷嗷怪叫着的铁民们。他们手持长矛和斧子，跟随着“铁船长”维克塔里昂·葛雷乔伊奋勇向前。 提利尔家族的战士其实在数量上并不占劣势，但面对疯狂的铁民，气势上却完全被压制。 他们怕被淹死。维克塔利昂看着这些提利尔家族的士兵们，轻蔑地想着。 而铁民不怕。 因为，逝者不死！ “宰了他们！”维克塔利昂咆哮道。 他不顾正在下沉的舰船，手持长柄巨斧猛然前冲。 提利尔家族的士兵们呼喊着围了上来，但眼神却无可抑制地浮现慌张。 维克塔利昂品尝着他们浓烈的恐惧，巨斧猛然挥下，砍掉了第一个敌人的手臂，随即再次横扫，将第二个敌人砸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第三个敌人趁机一刀砍下，却被维克塔利昂左手的松木盾牌挡下，而他猛然一用力，便将盾牌砸到了那个笨蛋的脸上。 铛！ 维克塔利昂正准备砍下面前这个笨蛋的脑袋，就觉得自己从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回头才见一人用长矛戳进了自己铠甲上的缝隙，肩胛骨之间隐隐有疼痛传来。 他狂吼一声，猛然回身，巨斧劈开敌人的头盔和颅骨，鲜红混着乳白，流淌了一地。 此时其余铁民们也纷纷解决掉了对手，在海上，他们便是无敌的存在，是死神的化身。 “回船，登陆！”维克塔利昂吼着下达命令。 铁民们纷纷怪叫着离开沉船，临走前不忘放一把火将桅杆点燃。 此时的曼德河河面上，飘荡着无数破碎的舰船，船壳之间的水面犹如一锅炖汤，点缀着无数的尸体、断木和鲜血。 借着顺风和涨潮的助力，铁民们将一艘艘长船直开到碎石滩上，再跳进齐膝的水里，向岸上发起冲锋。 那里有慌张无助的渔民，有软弱无力的商人，更有无数的战利品在等着他们。 他们将遵循古道，支付“铁钱”—— 青绿之地的人买东西使用的是金钱，而他们铁民，用的是钢铁铸就的刀剑，也就是“铁钱”。 战斗再次打响。 维克塔利昂喜欢战斗，沉迷战斗，淹神造就这位“铁船长”，就是要他去散播恐惧，带来死亡。 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但维克塔利昂丝毫不惧，这些细长的钢剑砍不动他身上的厚重板甲，他也不会给这些敌人找到关节薄弱点的机会。 很快，港口上就铺满了一堆堆的死尸和濒死的河湾人。 然而，不等铁民们松口气，就见又一支数百人的河湾军队前来支援。 但同样有更多悬挂着金色海怪旗帜的长船冲上滩头，带来更多的铁民。 “宰了他们！”维克塔利昂怒吼着。 “宰了他们！” 无数铁民随之应和，冲向河湾军队。 …… 高庭城头，守卫队长艾耿·莱维尔爵士望着正从下方城门口源源不断离开，前往港口迎战铁民的提利尔家族军队，脸色甚是凝重。 正出神间，士兵跑来汇报： “艾耿爵士，出城军队已经全部离开，是否要关闭城门？” “先不急。”艾耿爵士从城外收回目光，转向城堡内，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很快，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便爬上了城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果决之色。 “你的军队在哪？”艾耿爵士压低了声音问道。 “就在城外。”艾雯夫人道，“两千精锐，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好。”艾耿爵士点头，“这座城门上大半都是我的人，所以待会儿进城不是问题。进城之后，让你的人跟我走，别去管其他，直奔主堡，只要控制住充气鱼和他的长子维拉斯，那这座城堡就是我们的了。” 艾雯夫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望着城外的花园迷宫，直到从中看到奥克赫特家族的金底橡叶旗，她才精神一振，道： “我的军队来了！” “好！”艾耿爵士握住剑柄，又提醒道，“待会儿尽量不要多杀人，我们的目的是逼迫充气鱼转换立场，不是真的要跟提利尔家族不死不休。” “我知道。”艾雯夫人目光闪动，“我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大人！外面有支军队在靠近，要不要关城门？”士兵匆匆前来询问。 “不关。” “不关？”士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确认，就见艾耿爵士已经拔出了长剑。 汹涌的银光瞬间将他吞没。 “行动！”艾耿爵士大吼一声，手下的亲信士兵纷纷拔出长剑。 艾雯夫人也对身后的十几名骑士使了个眼色。 奥克赫特家族的骑士们也拔出长剑，投入了战场。 其余的守军士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茫然不知所措，然后就见同伴们居然挥剑向自己砍来。 叛乱！ 他们的脑中猛然跳出这么一个念头—— 奥克赫特家族还有艾耿爵士背叛了高庭！ 厮杀声渐渐激烈了起来。 等到城堡中的其他侍卫队意识到这座城门出了问题，鸣响号角，这边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奥克赫特家族的军队也通过敞开的城门迅速冲进了城堡之中。 艾雯夫人找到满身鲜血和杀气的艾耿·莱维尔爵士，宣称道： “梅斯·提利尔先背叛奥克赫特家族，背叛了河湾地，现在，就让我们将这个错误给纠正过来。” (本章完) 252 噩耗 苦桥。 “祖母，您怎么亲自来啦？”玛格丽笑嘻嘻地上前，将奥莲娜夫人从马车中搀扶下来。 “我还能不来？”奥莲娜夫人瞪了孙女一眼，“跟你说了要注意一点，偏不听！非要闹得提利尔家族全无退路，你才开心是吧。” “三心二意可不好哦，祖母，您教过我的。” “我还教过你，别一下子将所有筹码押在一个地方，你就忘了是吧？” “可是山姆值得我们押重注呀。”玛格丽轻轻摇晃着奥莲娜夫人的手臂，“您应该也得到捷报了吧。北路军不但击败了风暴地北部诸侯的联军，还击溃了王领南下的六万大军，现在都已经攻克铜门城了。这下风息堡已然暴露在河湾大军面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攻下。” “我还没听说谁曾攻下过风息堡。”奥莲娜夫人淡淡道。 “在这之前，您应该也没听说谁能在两年内在赤红山脉中开拓出一片领地吧，也没有听说戴恩家族之外的人能拔出巨剑【黎明】，更没听说谁能在巨龙灭绝后重新将它们带回这个世界。山姆总是能创造奇迹，这一次在风息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创造历史。” “真不知道那小子给你施了什么魔法。”奥莲娜夫人吐槽了一句，随后认真地看着自己孙女的眼睛，道，“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们真的结了婚，那提利尔家族就彻底跟凯撒家族绑定了。我们要么跟着那小子直冲云霄，要么陪着他堕入地狱。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我想过了。山姆可是有条巨龙呀，肯定能带着提利尔家族飞入云霄。” 奥莲娜夫人叹息一声：“希望你将来不要为此后悔。” “不会的。”玛格丽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平坦小腹，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祖母，您不会真舍得给我一杯月茶吧。” 奥莲娜夫人冷哼一声，道： “我要给你杯月茶，那个臭小子岂不是要恨死我。怕是河湾贵族都要因此分裂。” “这么说，您同意让我们提前结婚了？” “嗯。”奥莲娜夫人点头，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显得有些不情愿。 “真的吗？谢谢祖母！”玛格丽兴奋地发出一声欢呼，抱住奥莲娜夫人亲了一口。 等冷静下来，玛格丽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要等战争结束吗？” “等战争结束来得及吗？”奥莲娜夫人瞥了一眼孙女还未显怀的小腹，“尽快举办吧。” “可山姆正在前线打仗呢，总不能为此让他们撤军吧？” “当然不能。河湾大军进展如此顺利，怎么能这时候让他们撤军回来。走吧，我们去找风暴地找他们，到时候就在军营里举办个简单的婚礼。” “好的。” 祖母女一行就此离开苦桥，沿着玫瑰大道往东而去，但就在到达绿谷城的时候，却收到渡鸦带来的噩耗。 “高庭被叛军和铁民攻占了？”玛格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梅斗家族的学士。 “是的。”学士将几份信件递了过去，“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但高庭附近的好几位领主都确认了这个消息。” 奥莲娜夫人依然显得很冷静，她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道： “是奥克赫特家族！有人见到艾雯夫人调动军队去了高庭，宣称是要去支援风暴地，没想到……” “盾牌列岛也没有警示吗？” “没有。”奥莲娜夫人道，“这次背叛高庭的恐怕不止奥克赫特一个家族。” “需要通知山姆他们撤军吗？”玛格丽脸色有些苍白。 奥莲娜夫人沉思片刻，道： “让他们撤军。这次不光是要对付铁民，恐怕还有河湾内部的敌人需要清理，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场河湾内乱。”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送信。”洛拉斯立刻转身离开。 奥莲娜夫人握住孙女有些冰凉的小手，道：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急着嫁给山姆了吧。” 玛格丽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望向高庭的方向，眼眶渐渐泛红。 ——————————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大地如被一杆巨锤重重砸落，剧烈颤动。 但风息堡的城墙却纹丝未动。 见此情形，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心道这风息堡果然坚不可摧，火药是没戏了。 他驱使着白龙降落在中军大营。 “看来梅丽珊卓说的没错。”山姆威尔跳下龙背，对蓝道伯爵道，“风息堡的城墙中编织了强大的魔法，火药对其无效。” 蓝道伯爵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对此也并不意外： “风息堡不是那么好打的。围而不攻，先将周围的风暴地领地都攻占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山姆威尔也点头认同，虽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他惦记这座城堡已经很久了。 鹰嘴屿潜力有限，山姆威尔早就想占领一个更大更好的城堡了，更别说风息堡这样哪怕在七国也排上号的，且极具政治意义的城堡。 但他也知道，除非他愿意爬上梅丽珊卓的床，牺牲一些属性点去换取影子杀手，不然父亲的对策才是最优解。 犹豫了片刻，山姆威尔还是决定先不急。 反正兰尼斯特家族现在还在跟北方诸侯对峙，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顾得上插手风暴地的争夺。 所以，河湾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来一点点蚕食风暴地。 等他们攻占了风暴地的其余领地，降服了各大家族，再来慢慢围困风息堡就会更加游刃有余。 说不定那时候风息堡内部都会因为私生子公爵坐视河湾攻城拔寨的行为而离心离德，自己先爆出内乱。 就算那时候私生子公爵还能稳住局面，河湾除了强攻风息堡外，也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进攻君临。 君临相比于风息堡可是容易攻打得多，尤其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还帮他们耗掉了“小恶魔”的大杀器——【野火】，兰尼斯特家族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河湾大军有相当大的概率攻下君临。 一旦将那位伪王赶下铁王座，风息堡的私生子公爵也就失去了合法性，到时候风暴地贵族自己就会将他推翻。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也就压下了急切的心思，问道：“父亲，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 蓝道伯爵似乎是早有定计，道： “我接到消息，罗宛伯爵率领的南路军目前已经抵达鸦巢堡，正准备穿过雨林进军风怒角南部。如此一来，我们与南路军之间就只剩下一个鹫巢堡了。我给你一支军队，你去将它打下来，这样两路大军便可以连成一片。我则亲自率军往回走，去扫荡御林东北部的领地。” 之前北路军为了抢时间，攻破铜门城之后便一路南下来到风息堡，根本没去管落木城、干草厅之类的风暴地北部城堡。 “可以。”山姆威尔点点头，“那留下多少人围城呢？” “五千足够了。”蓝道伯爵道，“城内根本没有多少兵马，那个私生子公爵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个有胆识的人，多半是不敢出来。” 对此山姆威尔没什么意见，从原著中来看，那位拜拉席恩家族的私生子确实没什么突出的能力，这次也只是因为身份关系才被老狮子看中，用来分化风暴地诸侯，顺带恶心史坦尼斯。 “对了，青亭岛舰队现在到哪了？”山姆威尔看着风息堡南面的海湾问道，“如果没有海上力量，很难彻底切断风息堡与外界的联系。” “派克斯特·雷德温一直没有传信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不过，按照开战前的计划，青亭岛舰队会先攻占伊斯蒙岛和塔斯岛，然后再赶来破船湾，与陆军一起封锁风息堡。” 山姆威尔也有些无奈，这位青亭岛领主是铁杆鹿党，而且不愿跟他们这些马党合作，厌恶排斥的态度根本就不加掩饰。 青亭岛舰队作为维斯特洛三大舰队之一，派克斯特伯爵也有狂傲的资本，即便马党得势彻底掌控河湾地，他也能率军退回青亭岛，做自己的岛主。 而且要封锁风息堡，还真不能少了青亭岛舰队的协助，从这方面来说，反而是马党要去求这位鹿党大佬。 看到儿子皱眉不展，蓝道伯爵便开口安慰： “不用担心派克斯特，他知道轻重，而且我们又有奥莲娜夫人的支持，哪怕心里不愿，他这次也会好好配合。” “好。”山姆威尔也不再多想，转头去召集军队，准备进军鹫巢堡了。 (本章完) 253 鹫巢堡 第二天一早，蓝道伯爵和山姆威尔便各率一支军队，离开了风息堡，一个往北，一个往西。 山姆威尔带了四千步兵，五百骑兵，一路沿着海湾往西，抵达赤红山脉东麓后又折向南，沿着山脚行了一日，便见到了目的地—— 鹫巢堡。 这座城堡是柯林顿家族的领地。 柯林顿家族也曾经是一个富庶而强大的风暴地家族，但如今已然衰落。 簒夺者战争期间，琼恩·柯林顿伯爵被“疯王”伊里斯任命为国王之手，负责镇压鱼狼鹿鹰的叛乱。 当时劳勃·拜拉席恩在岑树滩惨败于蓝道·塔利之手，仓皇北逃，藏身在河间地的石堂镇躲避王军的搜捕，同时等待北方三境盟友们的支援。 琼恩·柯林顿先于北方叛军一步围困了石堂镇，展开搜索，眼见叛军的支援也将抵达，有人曾劝琼恩伯爵放火焚烧石堂镇，以逼出劳勃·拜拉席恩，为这场叛乱画上句话，但琼恩伯爵不忍伤害无辜，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就是这一念之仁让劳勃坚持等到援军抵达，一时间整个石堂镇的圣堂都鸣响钟声，叛军以此为信号，里应外合，大破王军。 这场“鸣钟之役”也被视为簒夺者战争的重要转折点，从这之后，叛军开始占据上风。 “疯王”认定琼恩伯爵应该对这场战役的失败负责，便剥夺了柯林顿家族的爵位和封地，并将琼恩·柯林顿流放至狭海对岸。 簒夺者战争结束后，劳勃·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却将鹫巢堡归还给了柯林顿家族，但是剥夺了其领主头衔和绝大部分的属地。 所以，如今的柯林顿家族已经衰落成了一个骑士家族。 至于那位曾经的国王之手，琼恩·柯林顿，此人在被流放后因酗酒死在了厄索斯大陆。 不过，山姆威尔知道这个消息是“八爪蜘蛛”瓦里斯故意散播的谣言。 琼恩·柯林顿并没有死，而是化名格里芬，如今正在为黄金团效命，密谋复辟坦格利安王朝。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座城堡，忍不住会去想，如果黄金团得知他孵化了一条龙，会是什么态度？ 合作？还是敌视？ 当然，这些在黄金团选择渡过狭海前来维斯特洛大陆之前都并不重要。 鹫巢堡坐落在风怒角岸边的一座高耸暗红石山上，三面被海湾环绕，只有西面有一条进城通道。 而这条狭窄的通道对攻城方极为不利，因为进攻者将暴露在城堡大门两侧圆形塔楼的攻击下。 但当河湾大军顶着盾牌，沿着这条通道向城堡大门进发时，却并没有遭遇预想之中的猛烈打击。 城堡的门楼前疏于打理，已经是灌木丛生，河湾士兵们便借着茂密灌木的掩护，一直潜行到距离城门百步左右的位置，这时守军居然才终于发现了敌人的存在。 号角声终于在城头吹响，然后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 河湾士兵见行踪暴露，干脆也不再隐藏，加速冲了过去，开始往城墙上架梯，攀爬。 同时几十名河湾士兵抱着攻城锤，向城门冲去。 轰！轰！ 仅仅是两下撞击，这座明显年久失修的大门就被撞开了。 骑着白龙在半空中观战的山姆威尔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虽说如今的柯林顿家族早就风光不在，但这种表现，也实在太拉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带这样一支大军过来攻城，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狮鹫万岁！狮鹫万岁！”城头响起了柯林顿家族的战斗口号，但却显得有气无力。 而且山姆威尔看到，守军才仅仅二三十个人，根本无力阻止河湾大军的攀爬。 更别提城门都已经被撞开，越来越多的河湾士兵已经冲进了城堡。 战斗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便宣告结束。 山姆威尔驱使着白龙降落在城头，下令道： “搜索全城，将所有人都驱赶到院子里来，除非他们反抗，否则不要乱杀人。尤其是柯林顿家族的人，找到后直接带来见我。” “是。” 山姆威尔走进城堡大厅，欣赏着柯林顿家族那把赫赫有名的镀金狮鹫雕塑宝座，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太硬太冷。 不过，铁王座估计比这椅子还要难受。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就在他坐在狮鹫宝座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织锦和野兽颅骨时，士兵们也将柯林顿家族的人带了过来。 这时山姆威尔才知道，原来鹫巢堡现任领主罗兰·柯林顿爵士根本就不在城里，而是连同鹫巢堡的主力军队一起被扣押在了多恩。 目前这座城堡中就只有五十人的守军，也难怪刚才攻城如此轻松。 城内的柯林顿家族成员只有两位，他们是罗兰爵士的弟弟雷蒙德和妹妹埃琳妮，两人都还未成年。 埃琳妮·柯林顿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身形瘦削，脸蛋俏丽，只是胆子太小，见到山姆威尔后就嚎啕大哭： “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我有那么可怕？ 山姆威尔当然不至于杀两个毫无威胁的孩子，事实上他这次进军风暴地都在刻意控制着手下尽量减少杀戮，免得给风暴地贵族留下嗜杀的坏印象。 虽说还未攻克风息堡，但山姆威尔已经开始将自己看成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了。 “好了，别哭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 “真的吗？”埃琳妮可怜兮兮地问道，倒是不再哭了。 “真的。”山姆威尔朝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带两人下去，“但这段时间还要委屈你们在卧室里待着，不要乱走，会有人给伱们送食物。” 打发走柯林顿家族的两个小家伙后，山姆威尔便派人南下寻找河湾南路军接洽。 如果罗宛伯爵还没搞定风暴地南部诸侯，他倒是可以率军去帮帮忙。 三天后，使者返回，没有带来南路军的进展，而是带回了一个噩耗。 “高庭陷落了？” 山姆威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有些懵。 “是的，大人，河湾叛军联合铁民攻下了高庭。我在鸦巢堡刚好遇见了从河湾来的使者，他正要去追南路军，奥莲娜夫人已经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高庭陷落，奥莲娜夫人怎么发出的命令？” “奥莲娜夫人当时正在苦桥见玛格丽小姐，所以躲过了这一劫。”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松了口气，至少提利尔家族不是被一锅端，而且他最在意的人也没事。 不过，这个时候高庭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他感到郁闷和无奈。 现在撤军的话，这几个月来的胜利成果很可能就会付之东流。 虽然他们已经打下了大半个风暴地，但毕竟还需要时间去消化领地、降服人心，更重要的是，风息堡还没攻下来！ 只要这个风暴地的核心城堡还在拜拉席恩家族手里，风暴地的人心就有反复的可能。 他也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让风暴地贵族向自己输诚效忠。 但这个时候，他又不可能不撤军。 河湾地绝对不能乱，这是他争霸维斯特洛的根基，是底线。 而且虽然还不清楚高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山姆威尔直觉应该是鹿党在搞鬼，否则在没有内鬼的情况下，高庭不可能这么快陷落。 既然这样，那他就更要赶紧回去稳住局面了。 而且这一次，就跟上次不见血的站队不同了。 既然鹿党先不讲规矩，那也怨不得他采取铁血手段应对了。 下定好决心，山姆威尔便下令撤出鹫巢堡。 临走前，他找到托德·佛花，吩咐道： “我给你留三百人，帮我守住这座城堡。” 鹫巢堡处在连通风暴地南北的关键要道上，山姆威尔可不会轻易放弃。 “是，大人。” “另外……”山姆威尔忽然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有空可以跟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好好处处。” 托德愣了一下，便立刻意识到山姆威尔说的是埃琳妮·柯林顿。 他自然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想办法迎娶这位柯林顿家族的嫡女。 “我明白。”托德微微有些脸红，但还是点头应下。 虽然他比那姑娘大了近二十岁，但也清楚这是自己统御一方的绝佳机会。 鹫巢堡呀，哪怕如今已经衰落，也不是曾经的河湾私生子可以奢望的。 但现在，这座古老的城堡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安排妥当后，山姆威尔便率军往北，原路返回风息堡。 (本章完) 254 代价 太阳落山前，山姆威尔率军又一次回到了风息堡。 越过空旷的田野和崎岖的山岗，他遥望着巨大的风息堡屹立于苍天之下，完全遮蔽了其后的汪洋。 在这样一座雄伟的城堡衬托下，河湾军队看起来如此渺小而无助。 来自狭海的狂暴海风吹拂了几十个世纪，依然无法撼动这座城堡分毫。 它那伟岸的外墙足有几百英尺之高，巨石镶嵌地无比紧密，浑圆一体，弯曲平滑，风雨难侵。 也难怪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能采用强攻的手段，占领这座城堡。 暗自感慨一番后，山姆威尔与留守军队汇合，安营扎寨。 这时，他也见到了从河湾前来北路军送信的使者，带来了同样撤军的命令。 使者还告诉他，蓝道伯爵此时也已经开始撤军，并转告将在铜门城等他汇合。 山姆威尔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全军休整一夜，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一堆堆篝火驱散了浓稠的黑暗，不远处风息堡的巍峨城墙在黯淡的星光下依稀可见，大海则隐没在夜幕中，只听到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的声音。 山姆威尔枯坐在篝火前，手中提着一根烤鹿腿，却没什么食欲，最后丢给了克利奥帕特拉。 白龙倒是没有被主人的心情影响，兴奋地扑闪着翅膀，大快朵颐。 “哥哥，你在想什么？”狄肯见山姆威尔一直神思不属，便开口问道。 “我在想，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攻下这座城堡。”山姆威尔望着高耸在黑暗中的风息堡，目光迷离。 发动一场战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河湾也并不是他的一言堂，这次撤军之后，再想发动河湾贵族来打风暴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到时候七国局势恐怕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即便他能再组织河湾贵族来一场东征，也未必能像现在这样不受其他势力的干扰了。 “哥哥，既然你这么想要这座城堡，明天我们再攻一次试试呢。”狄肯提议道。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风息堡哪有这么容易攻克，还是别浪费士兵们的生命了。而且，奥莲娜夫人已经下达了撤军令，大军已经无心再战……” 话虽这么说，但山姆威尔的语气中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座城堡从外攻克实在太难，但如果从内部下手，就要简单得多。” “内部怎么下手？” “杀了那个私生子公爵。”山姆威尔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口中喃喃道，“只要他一死，城中的军队也就没有坚持死守的意义了。” “杀了那个私生子……”狄肯凝视着哥哥，眼中忽然浮现红金色的纹路。 “对。只是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山姆威尔脸色挣扎。 而狄肯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悄然起身离开。 山姆威尔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离去。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采用梅丽珊卓提出的办法。 一年的时间属性减半，这样的代价，换一座风息堡到底值不值。 终于，山姆威尔下定了决心。 属性可以恢复，而且等他占据了风息堡，爵位提升后还能获得更多的自由属性点，整体上来说，肯定是赚的。 如果错过这次良机，将来他真的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再来图谋风暴地。 这次的高庭沦陷已经给他提了一个醒，自己的敌人可不会傻傻站在原地等他慢慢发育。 若是等河湾大军撤离了风暴地，兰尼斯特家族肯定会将手重新伸过来，到时候，那些已经被攻陷的城堡，还会继续掌控在河湾人手里？ 干了！ 山姆威尔终于下定决心。 当他起身回头，就见梅丽珊卓居然刚好站在了自己身后。 一袭红袍，肤白如雪，喉间的红宝石闪烁着血红的光芒，散逸着妖异而诱人的气息。 “大人，您决定了吗？” “决定了。”山姆威尔调整着心态，“要麻烦你了。” “好。”梅丽珊卓则非常坦然，微微俯身一礼，“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说着，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山姆威尔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等他掀开门帘进入营帐，就见梅丽珊卓已经解开丝带，任由红色长袍缓缓滑落在地，露出白皙如牛奶般的肌肤。 她缓缓走近，脸上依然带着淡漠而虔诚的神色，投入男人的怀抱。 山姆威尔伸手抱住梅丽珊卓，炙热滚烫， 犹如抱住了一团火。 …… 风息堡。 艾德瑞克·拜拉席恩公爵穿着深绿色的华丽礼服，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曾属于历代风暴王的宝座上。 “葛拉德·威尔德爵士，伱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葛拉德爵士双手被缚，身上沾满血迹，但还是一副怡然不惧的表情，“私生子，你把我们关在城内，任由河湾人在风暴地的领地上肆虐，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背叛？你这种只敢躲在城墙背后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成为风暴地守护？” “我们兵力不足。”艾德瑞克公爵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都是你怯懦的借口！”葛拉德爵士咆哮道，“之前科塔奈爵士就在城外被河湾骑兵拦截住，你为什么不支援？还有拉尔夫伯爵请您派兵前往铜门城阻击河湾人，您为什么不答应？还有之前御林……” “够了！葛拉德·威尔德！”一旁的埃尔顿·伊斯蒙爵士打断道，“我们的主力军队被困在多恩，如果按照你说的贸然出击，只会败得更惨。” 葛拉德爵士看向埃尔顿爵士，面露讥讽： “埃尔顿，你的绿石堡孤悬海外当然可以不在乎，反正河湾人的大军打不过去。但我们的领地呢，全都被河湾人占了！光守着个风息堡有个屁用！” “河湾人也就猖狂一时，等泰温大人腾出手来，自然会……” “狗屁泰温！狗屁兰尼斯特！”葛拉德爵士愈发愤怒，“他们有本事帮我们吗？之前凯冯·兰尼斯特信誓旦旦地说率领六万大军南下，可人呢？” “葛拉德爵士。”艾德瑞克公爵再次开口，“你既然看不上我们的办法，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河湾人？” 葛拉德爵士顿时不说话了。 埃尔顿爵士嗤笑道：“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想向河湾人投降。” 葛拉德爵士脖子一梗正要反驳，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铠甲骑士大步上前，道： “公爵大人，河湾派来一名使者。” “河湾使者？”艾德瑞克公爵神色一动，道，“带上来。” 大厅中的其余几名骑士在听到河湾人派出使者后，也是面色各异。 只是当他们见到河湾使者时，就都被惊到了。 因为，那位使者居然是被抬进来的，而且身上满是血迹，还插了几根箭矢。 “怎么回事？”艾德瑞克公爵皱起了眉头。 骑士也有些尴尬：“当时他靠近城楼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河湾人想偷袭……” “一个人偷袭一座城堡吗？”葛拉德爵士讥讽道。 “好了。”艾德瑞克公爵摆手道，“他没死吧？” “没有，只是受伤较重……另外，他胸口的纹章是健步猎人，有人认出他似乎是蓝道伯爵的次子狄肯·塔利。” “艾……德瑞克……大人……我是……狄肯·塔利……”担架上的狄肯发出虚弱的声音。 艾德瑞克公爵也有些不好意思，哪怕双方是敌对关系，但既然作为使者，就该受到尊重和保护。 带着羞愧和好奇之心，艾德瑞克公爵起身走下高台，来到担架前，道： “狄肯爵士，实在抱歉把您弄成这样。不知道您这次来所为何事？” “父亲……派我来……和谈……” “和谈？”艾德瑞克公爵闻言一振，语气难免有些急切，“蓝道伯爵愿意和谈？什么条件？” “父亲……说……只要……您答应……” 狄肯的话越来越轻，艾德瑞克公爵不得不俯下身体： “抱歉，狄肯爵士，我没听清您说的……” 而就在这时，担架上的狄肯却突然拔出自己肩膀上的箭矢，猛地扎进了艾德瑞克公爵的咽喉。 整个过程如丝绸般顺滑，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竟会爆发出如此致命的杀机。 更不会料到有人会采取这种极端的刺杀方法。 滚烫的热血一下子涌出，喷满了狄肯的脸。 艾德瑞克公爵猝不及防，想要呼喊，却被鲜血哽住。 大厅安静了一刹那，随即便陡然乱成一团。 有人冲上去扶住软倒在地的艾德瑞克公爵，有人呼喊着学士的名字，也有人怒吼着拔出长剑，就要砍掉这位阴险的河湾刺客的脑袋。 狄肯面色安详地躺在担架上，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不畏惧，眼中隐隐有红金色的光芒闪烁。 “住手！埃尔顿！”葛拉德爵士吼道，“艾德瑞克·风暴已经死了！你如果不想死，就别杀这个河湾人！” 长剑顿时停在了半空。 (本章完) 关于最近几章的说明 最近几章被大家吐槽得比较多，尤其是高庭陷落这段剧情。 对于铁民联合奥克赫特家族到底能不能攻下高庭，萝卜也就不狡辩了，毕竟这么多人都觉得有问题，那肯定是写的有问题。 这段剧情处理得确实不好，萝卜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大家想骂就骂吧。 但萝卜肯定是不会修改大纲的，依照上本书的教训，一旦改了，很有可能会崩得更厉害。 还有凯撒上了梅丽珊卓，却安排狄肯去刺杀这件事，也是一个重要伏笔，真不是萝卜在故意压主角战力，或是故意恶心大家。 所以，如果大家愿意相信萝卜，就请耐心再往后看一些，这一卷也快收尾了，到时候大家就会明白萝卜这么安排的用意。 当然，如果实在难以接受，那选择离开，萝卜也能理解。 看网文就是图个开心爽快，如果萝卜无法满足大家的愿望，是萝卜的无能，活该被骂。 只希望大家能骂得轻一些…… 《权游之圣焰君王》关于最近几章的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55 入城 爵位：子爵 领地：鹰嘴屿 封臣：加文·曼德、卢卡斯·戴恩、契曼·虎牙、托德·佛花、拉尔夫·布克勒、布鲁斯·布克勒 力量：4.35（8.70） 敏捷：3.93（7.86） 精神：9.38 山姆威尔躺在柔软的床上，将注意力集中在属性面板，果然发现自己的属性值减半——不对，只有力量和敏捷减半，精神反而增加了1.00。 而且力量和敏捷的数值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是原先的数值，看来梅丽珊卓说的没错，这次削弱是可以恢复的。 只是这个精神数值不降反增让他有些搞不懂了。 不过，精神属性的增加远小于力量和敏捷上的降低，不然这到底是代价还是增益就不好说了。 “凯撒大人，您渴不渴？”梅丽珊卓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 她什么也没穿，唯有喉间戴着那条红宝石项链，白皙如牛奶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火红的长发从肩头披落，直至丰满的茹房顶端，蜷曲成一个松软舒适的大圆圈。 山姆威尔随手接过，这才注意到杯子边缘上的鲜红唇印——她喝过。 不过，两人都已经进行过更深入的交流了，也就没必要再在乎这些。 山姆威尔喝了口红酒，问道： “影子刺客什么时候能诞生？” “明天晚上吧。”梅丽珊卓坐在山姆威尔身旁，将头枕在男人的肩膀上。 “好，那就明天，我们将一起结束这场战争。”山姆威尔站起身来，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起身的瞬间，他才感受到属性值上的削弱对自身的影响。 虽说他的力量敏捷依然远高于常人，但这种落差还是让他感受到一阵“虚弱”。 梅丽珊卓也没有挽留，而是起身温柔地帮他穿衣服，像个体贴的妻子。 这反倒让山姆威尔有些不适应。 穿好衣服后，他像是急着有事一样匆忙离开了女巫的营帐。 夜色已深，营地很安静，只有少数值夜的士兵在巡逻，他们见到山姆威尔后都连忙俯身行礼。 山姆威尔心不在焉地回礼，就在他即将回到自己的营帐时，不远处的风息堡突然传来喧嚣的声响。 他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喧闹声越来越大，营地中不少河湾士兵们也被惊动，出来查看。 山姆威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下令全员着甲，警戒。 他自己则找到克利奥帕特拉，爬上龙背，驱使着白龙向风息堡上空飞去。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此时城中居然乱成了一团，各处火光四起，士兵们到处乱跑，叫骂声、嘶吼声、哭泣声在黑暗中汇聚。 风息堡出事了！ 山姆威尔顿时又惊又喜，但由于担心这是个陷阱，便又多观察了一番，直到看到城堡的铁闸门缓缓升起，才终于确信，这恐怕不是陷阱。 一队风暴地骑兵举着白旗从铁门下冲出，高声喊道： “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山姆威尔立刻驱使白龙掉头返回营地，准备调集军队入城。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 如果风息堡投降了，那他跟梅丽珊卓的“深入交流”岂不是白干了？ 山姆威尔有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想，山姆威尔还是第一时间召集士兵，去抢占城门，防备风暴的人耍诈。 当然，这个可能性太低，就算耍诈也没有打开城门耍的。 等河湾军队控制了风息堡城门，山姆威尔才召见了主动打开城门前来投降的葛拉德·威尔德爵士。 “你说我弟弟狄肯刺杀了艾德瑞克·拜拉席恩公爵？”山姆威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的，凯撒大人。您的弟弟无比英勇，也无比智慧。他借着和谈使者的身份接近私生子公爵，将其刺杀。” 山姆威尔连忙问道：“狄肯人呢？他现在怎么样？” “您的弟弟受了些伤，不过性命无忧，目前正在被学士照料着。”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先指挥军队进城，稳定局势，然后才让葛拉德爵士带自己去见弟弟。 两人骑马穿过还在厮杀的街道，来到学士塔楼。 山姆威尔见到了狄肯，只是弟弟已经喝了罂粟花奶，陷入了沉睡。 身上缠了好几处绷带。 跟学士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山姆威尔便也没有打扰弟弟休息，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此时城中的厮杀声依然还未停息，但已经越来越微弱，看起来河湾军队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按照葛拉德爵士的说法，其实风息堡中早就有很多人不满艾德瑞克公爵的统治了，一是因为此人毕竟是私生子出生，身份难以服众，二来这位私生子公爵在面对河湾大军入侵时的表现也实在是太过懦弱。 之前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前来风息堡的时候，城内就已经发生过一次暴乱了，只不过被残酷镇压了。 这次艾德瑞克公爵一死，城中的反对势力便再也无法被压制，葛拉德爵士也就趁机掀起了叛乱，打开了城门。 山姆威尔站在黑暗中，心中既有占据这座梦想中的城堡的兴奋，也有为弟弟狄肯的担忧。 倒不是为他的伤势，而是对他的精神状况的担忧。 早在角陵第一次见到复活后的弟弟时，山姆威尔就注意到他的异常。 狄肯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却也多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当时山姆威尔就怀疑是不是光之王拉赫洛做的手脚，也为此质问过梅丽珊卓，可惜并没有从红袍女巫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次狄肯假装使者行刺艾德瑞克公爵，可以说是一件极其冒险而且极不理智的举动。 能够成功，并活下来真的很大程度上是运气使然。 山姆威尔当然不是想否认弟弟的勇气，只是他觉得，狄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这实在不像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山姆威尔一回头，就见梅丽珊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还是穿着那件丝质红袍，目光淡然而虔诚，只是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凯撒大人，看来您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山姆威尔看着梅丽珊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角微微抽搐。 “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您可以换一个刺杀目标。”梅丽珊卓淡淡道，“当然，这个目标不能离我太远。” “多远算太远？” “如果您骑龙一个小时还不能飞到，那就算太远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可这附近没有我要杀的人。” “它最多可以在我体内待十个月，您还有考虑的时间。”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暂时将目光从梅丽珊卓隆起的小腹上移开，转而道： “我弟弟狄肯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梅丽珊卓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 “他受到了光之王的感召……” “狗屁感召！”山姆威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这是操控！光之王操控了我的弟弟！对不对？” “还谈不上操控。”梅丽珊卓的语气依旧那样淡然，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如果您的弟弟没有崇拜敬仰你，没有想过要为您付出一切，哪怕是真神也无法操控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山姆威尔闻言一愣。 “当然，我无法否认光之王确实对狄肯·塔利施加了一些影响。”梅丽珊卓又补充道，“但这些影响从来不是无根之火，祂只能放大凡人心中的某些情绪，而无法创造不存在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也不会对您造成损害。相反，光之王只会尽力帮助您壮大实力，以便应对即将到来的劫难。还有我肚子中的影子，看来光之王并不希望我们将这次刺杀机会浪费在风息堡，祂应该有别的安排。而我们，只需要安心接受真神的安排。” “我不需要别人，哪怕是神灵来安排我该做什么。”山姆威尔冷冷道，“而如果这个安排的代价是我的弟弟成为光之王的工具，那我更加不会接受这所谓的帮助。” “您不必感到愧疚，我相信狄肯爵士甘愿为您的事业牺牲。不光是他，还有千千万万信男善女都愿意为您，为真神的伟大计划而奉献生命。这是他们的荣耀。” “如果狄肯真是自愿，我当然无话可说。可光之王修改了他的记忆！”山姆威尔冷冷道，“如果伱的真神也需要通过干涉人的自由意志来实现目的，那祂跟创造异鬼的邪恶神灵有什么区别？ 没错，光之王复活了我弟弟，可他现在跟绝境长城之外的行尸走肉们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复活，还不如让他好好安息！ 你总说我们要对抗北方的邪恶，总说光之王是人类的救主。 可如果光之王用的是这种手段，那人类宁愿不要这样的救赎！ 告诉我，梅丽珊卓女士，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光之王是正义的吗？” 梅丽珊卓愣住了，目光中似有火焰在剧烈燃烧，跳跃。 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只是语气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坚定： “少数人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 “出于自愿的牺牲值得歌颂。”山姆威尔反驳道，“可被操控的牺牲，只能称之为献祭！梅丽珊卓女士，如果被献祭的是你的亲人，你还会如此虔诚吗？” 梅丽珊卓沉默了。 “梅丽儿……”那个遥远的呼喊声再次回荡在耳边，让这位红袍女巫的眼中竟罕见地出现了迷茫之色。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来到红袍女巫跟前，道： “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本章完) 256 凯撒的归凯撒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洒在风息堡城头时，城中的战斗已经基本停止。 负隅顽抗的风暴地人终于接受了失败的命令，不少人在丢弃武器后居然放声大哭—— 这座风暴地人心目中永不陷落的城堡，终究是落入了河湾人的手中。 这对骄傲的风暴地人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去体谅风暴地人脆弱而复杂的心情，他自己这会儿心情也挺复杂的。 攻下风息堡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弟弟狄肯的事情却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其实熟知原著的他当然清楚，光之王的复活术似乎总有各种隐患，但如果只是如记忆缺失、性格改变甚至是身体残疾，山姆威尔都能接受，也会对光之王心存感激。 可狄肯这种情况明显是光之王在故意操纵，将他当成了工具人，这次是执行刺杀私生子公爵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那下次呢？ 这次侥幸没死，那下次呢？是不是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光之王还能再复活。 那弟弟跟光之王手中的玩偶有什么区别？ 不光是弟弟，还有他自己的命运。 是否也已经成为了神祇某个宏伟计划的一部分？ 山姆威尔之前曾费尽心机让自己符合那个流传自亚夏的古老预言，可现在，他忽然厌恶起了自己“预言中的王子”的身份。 高庭的陷落，似乎也在神灵的计划中，梅丽珊卓早在鹰嘴屿就跟他说过关于“玫瑰的凋零”的预言。 当时他没当一回事，可现在，冰冷的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蔚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仿佛组成了一张漠然而巨大的面孔，在对山姆威尔说—— 凡人，要谦卑。 “凯撒大人，您弟弟醒了。”耳边响起学士的声音。 “好。”山姆威尔回过神来，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窗帘被拉开，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略显压抑的气息。 “哥哥。”狄肯·塔利躺在靠窗的木板床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却颇为振奋，像个期待夸奖的孩子。 “狄肯。”山姆威尔走到床边，心情有些复杂，他很想训斥弟弟，让他今后别这样鲁莽，但看着对方那渴望和崇敬的眼神，话到嘴边，却终究是成了赞扬，“你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英雄！” 狄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有资格成为骑士了吗？” “当然有。”山姆威尔道，“而且你会成为七国最出名的骑士之一，吟游诗人会传唱你的名字，贵族小姐们会梦想着爬上伱的床。” 狄肯露出些许羞赧：“哥哥，我已经跟埃萝·佛罗伦小姐订婚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此时的小弟终于让他有了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你跟埃萝小姐的婚约怕是没法履行了。” “为什么？” “我们占了风息堡，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肯定恨死我们了。佛罗伦家族必然要在史坦尼斯和我们之间做出选择，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应该是史坦尼斯吧。”狄肯思索着道，“我们的姨妈……叫什么名字来的？好像嫁给史坦尼斯吧？” “赛丽丝姨妈。”山姆威尔看着想不起名字的弟弟，脸上再次浮现忧虑，“她现在是史坦尼斯的王后，还有外公，也成了史坦尼斯的国王之手。” “对呀。”狄肯这才恍然，“外公估计不会愿意将埃萝表妹嫁给我了。” 山姆威尔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史坦尼斯这个国王当不了多久的，我已经收到消息，他进攻君临却遭遇惨败，麾下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所以，佛罗伦家族说不定会重新下注，如果你想娶埃萝小姐，还是有希望的。” 狄肯问道：“哥哥，你觉得我该娶谁？” 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道： “这个你还是听父亲的意见吧。” “好。”狄肯对此倒显得有些无所谓，转而道，“哥哥，既然我有资格成为骑士，那你能给我册封吗？” 在弟弟期盼的目光，山姆威尔微笑点头：“等你伤好一些，我就给你册封。” “我现在就可以。”说着，狄肯居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山姆威尔试图劝阻：“别这么着急呀。要郑重一点，你最好在七神的圣堂中守夜，再由修士为你涂抹圣油……” “不用那么麻烦。”狄肯坚持道，“只有要哥哥的册封，对我来说便足够了！” 山姆威尔终究是拗不过弟弟，便搀扶着他下床，在地上单膝跪下。 随后，山姆威尔抽出巨剑【黎明】，这次剑身并未燃烧，只是浮现出淡淡的红金色纹路。 当他将巨剑搭在弟弟肩头时，却见狄肯眼中竟也有红金色的微光在闪烁。 山姆威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朗声道： “来自角陵的狄肯·塔利，你是否愿意在诸神和世人面前发誓，从今日起，你将为弱者的尊严而战，为妇孺的安危而战，为封君的荣耀而战，无论前途如何艰险，无论未来多么卑微，你都将始终如一地坚守信念，不辱使命。” “我愿意。”狄肯的语气充满了狂热。 山姆威尔将巨剑从弟弟的右肩移到左肩：“愿天父赐予你正直。” 然后又移回去：“愿圣母赐予你仁慈。” 巨剑在双肩来回移动：“愿战士赐予你勇气，愿铁匠赐予你力量，愿老妪赐予你智慧。” 最后，山姆威尔收回巨剑，含笑道： “起来吧，狄肯·塔利爵士。” 说着便上前将弟弟扶起，帮助他重新躺回床上。 这番折腾，白色的绷带上已经隐隐有血迹渗出，但狄肯却毫不在意，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之前舍生忘死的奋战，便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刻。 山姆威尔却心里不是滋味，他收敛了笑容，试探着问道： “狄肯，你当时是怎么想出要假扮使者来行刺艾德瑞克·风暴的？” “就是灵光一闪冒出了这个想法。”狄肯道，“然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山姆威尔打断道，“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有多大风险？你要不是运气好，哪怕成功完成了刺杀，也会被愤怒的风暴地人砍死。” 狄肯眼神黯淡下来，沉默半晌后，道： “哥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对不对？” 山姆威尔顿时愣住了。 狄肯反倒笑了起来：“我在天及城就已经死了。” “不。你还活得好好的。”山姆威尔认真地说道。 “别骗我了，哥哥。”狄肯叹息一声，“我至今都记得你将战马让给我，让我冲出圣堂。可在半路上，一支箭矢将我从马上射落，然后一把长剑从铠甲的缝隙刺入肩胛骨，绞碎了我的心脏，我至今还记得那股剧痛……” “别想这些。”山姆威尔一只手搭在弟弟的肩膀，劝阻道。 狄肯的脸上浮现疲惫和迷茫之色，喃喃道： “可我还能想什么呢？好多东西我都记不起来了。哥哥，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都想不起角陵的城堡是什么模样，想不起妹妹们的名字和头发颜色，还有父亲……他的形象也在我心中变得模糊，仿佛一个陌生人…… 只有你，哥哥，只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牢记着。” 山姆威尔沉默。 “是真神拉赫洛复活了我，对不对，哥哥？”狄肯又道，“祂让我回到这个世界，带着使命……” “狗屁使命！”山姆威尔咒骂道，“你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狗屁拉赫洛，也不是为我。” 狄肯朝哥哥笑了笑：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变化，更何况，我从火焰中听到了神谕。哥哥，你是被真神选中的英雄，将带领世人击退黑暗中的邪恶。我能为你而战，是莫大的荣耀。” “谁是正义，谁是邪恶，还未必说得清。”山姆威尔道，“我们入侵风暴地，是正义还是邪恶？风暴地的农夫在领主的号召下上阵拼杀，是正义还是邪恶？双方的骑士都在为荣耀而战，可究竟什么是荣耀。” 狄肯的眼中浮现一丝迷茫，但很快，就被红金色的光芒淹没，他的语气也重新变得狂热： “为哥哥而战，便是荣耀，便是正义！”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不再对这个话题多言。 他其实并不是不想接受光之王的帮助，甚至一开始，他就打着抱光之王大腿的想法，但在看到这位神灵对自己弟弟思想的操控后，他又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反感与厌恶。 “好好休息吧。”山姆威尔转而道，“我明天便会撤军返回河湾，你就留在风息堡养伤吧。” “好。”狄肯点头应下。 山姆威尔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回头，就见弟弟正好看过来，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会将你从神灵手里夺回来的，山姆威尔暗暗下定决心。 你不是神灵的工具，而是凯撒的兄弟。 诸神的归诸神，但凯撒的，归凯撒！ (本章完) 257 资格 风息堡阴森的地牢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一支支火把出现在黑暗中。 突然亮起的火光让西蒙·唐德利恩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没等他认出来人是谁，就见地牢看守已经打开了牢门，道： “西蒙爵士，出来吧。” 西蒙·唐德利恩平复着心情，故意用不在意的语气问道： “怎么？那位私生子公爵是准备杀了我？还是放我回去？” “私生子已经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道，“现在风息堡是凯撒大人做主，出来吧，凯撒大人邀请你共进早餐。” 西蒙听出那是威尔德家族的葛拉德爵士的声音，而此人所说的消息让他无比震惊： “艾德瑞克·风暴死了？” “是的。”葛拉德爵士道，随即又转向其他监牢，大声道，“你们也是一样，凯撒大人邀请你们共进早餐，都出来吧，动作快点！” 洪亮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顿时激起了一接连不断的疑问： “什么意思？河湾人攻进风息堡了？” “这怎么可能？葛拉德，风息堡是不可攻破的！” “那个凯撒有条龙，不会是巨龙喷火烧塌了城墙吧？” “黑死神都烧不塌风息堡的城墙……” …… 葛拉德爵士不耐烦地吼道：“行了，行了！凯撒大人还在等伱们呢，快点出来！” 一位位骑士这才离开监牢，震惊之余，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但也有人神色复杂。 他们都是因为不愿服从那位私生子公爵才被下狱的，现在风息堡换了主人，他们也就有了重获自由的希望。 当然，作为风暴地贵族，听到风息堡被河湾人攻破，心情也难免有些复杂。 西蒙·唐德利恩跟着众人离开监牢，外面灿烂的阳光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穿过还弥漫着血腥味的长廊，又沿着旋转楼梯爬上三层，众人来到了宴会大厅。 西蒙爵士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就见蓝纹白色的大理石墙壁上还残留着血迹，地上的羊毛地毯倒是干净的，估计是刚换过，长拱形的窗户边插着一根根燃烧的火炬，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但在西蒙眼中，大厅中最为炙热的，却是那头匍匐在长桌边的白色巨龙。 它有两匹战马那么大，浑身布满了乳白色的鳞片，两道红金色的纹路从三角形的头颅一直延伸到修长的尾巴末端，一对透明如烟雾般的皮翼收起在身侧，正专心致志地啃食着地上的鹿腿。 “都过来坐吧。” 西蒙爵士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才注意到白龙身边坐着一个身穿青铜铠甲的男人。 山姆威尔·凯撒！ 西蒙立刻猜出此人的身份，对于这位河湾领主的名字，他已经多次听闻了。 如雷贯耳。 同时还有那些令人不敢置信的传奇故事。 三年前，此人还只是一个被逐出家族的开拓骑士，但如今，他已经高坐在曾经属于风暴王的宝座上。 纵观七国历史，也很难找到一个像他一样，崛起于微末，却又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光辉耀眼的人物。 或许也就只有三百年前的“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才能与之相比吧。 西蒙爵士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条白龙—— 他们都有巨龙。 一众风暴地贵族骑士也都带着复杂的心情在长桌边落座。 他们拿目光去看首座上的那个男人，却见对方已经低头去享用早餐了。 而他们进来之前，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也都是风暴地的贵族，不过基本都是曾站在私生子公爵那一方的，所以身上基本都有血迹，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西蒙见状，便也低头去看面前的食物。 早餐很丰盛。有燕麦、牛奶、煮鸡蛋、烤肉以及新鲜的莓果。 西蒙这些天被关在地牢里，已经很久没见到如此丰盛的食物了，便暂时放下其他心思，大快朵颐。 厅中只剩下轻轻的咀嚼声和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 山姆威尔吃完后，便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见到众人都投来目光，他笑着摆摆手： “你们继续。” “我也吃完了，凯撒大人。”葛拉德爵士也放下刀叉，擦擦嘴。 “我也吃好了，感谢您的招待。”又一位威尔德家族的骑士也放下刀叉。 “我也好了。” …… 放下刀叉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哪怕那些还想继续吃的人也不得不跟着结束了早餐。 就连克利奥帕特拉都咽下最后一根腿骨，安静地躺在山姆威尔身后，一边消食，一边用细长的尾巴去磨蹭主人的后背。 像是帮他挠痒痒。 西蒙爵士也很识趣地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准备听听这位传奇的河湾领主准备怎么处理自己这些人。 但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居然有人还在吃。 西蒙转过头，就见是洛马斯·伊斯蒙爵士。 此人是风暴地绿石岛领主埃尔顿·伊斯蒙伯爵的远房堂弟。 但古怪的是，此人的堂兄兼封君埃尔顿伯爵此时却都已经放下了刀叉，正用愤怒和警告的目光看着他。 但洛马斯爵士却对此熟视无睹。 而洛马斯爵士的儿子安德鲁·伊斯蒙见父亲这样嚣张，便也有学有样，重新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安静的大厅里，父子俩的吃喝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西蒙爵士看向山姆威尔，就见这位河湾骑士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坐着，面带微笑。 其实西蒙也能猜到洛马斯爵士这样嚣张的原因，因为此人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表亲，原本就因为倾向于龙石岛而被那位私生子公爵打入地牢。 现在虽然被河湾人放出来了，但此人显然还是打算坚持自己原本的立场。 不过，绿石岛伯爵都已经向凯撒屈服的情况下，这对父子还这么顽固，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洛马斯父子的态度所感染，还是看那位河湾子爵并没有开口干涉，又有几位风暴地骑士重新开始吃了起来。 西蒙爵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重新拿起刀叉，哪怕他还没吃饱。 过了大约一刻钟，几位风暴地贵族终于用完早餐，洛马斯爵士最后一个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像是在宣告这场早餐会的结束。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似乎是刚回过神来，道： “都吃完了？那好，我们来讨论一下风暴地的未来。” 山姆威尔话刚说完，就听到洛马斯爵士立刻叫嚷道： “你一个河湾人有什么资格决定风暴地的未来？” 此言一出，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风暴地贵族们面色各异，有暗自叫好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眼旁观的……总之，他们都很期盼那位颇为传奇的河湾贵族到底准备处置与自己意见不合之人。 “洛马斯爵士，对吧？”山姆威尔似乎并没有生气，“你觉得谁有这个资格？” “当然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陛下！” “你的史坦尼斯陛下正在黑水河里泡澡呢。”山姆威尔讥讽道。 洛马斯爵士顿时一窒。 黑水河之役的结果已经传遍了七国，史坦尼斯惨败，舰队几乎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淹死在黑水河里。 “那也应该由拜拉席恩家族的人来决定！史坦尼斯陛下还有个女儿，在场也有拜拉席恩家族旁系的成员！” 说到这里，洛马斯爵士看向两位出自拜拉席恩家族旁系的骑士，可这两位居然低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山姆威尔不屑一笑，道： “那我问你，拜拉席恩家族为何有这样的资格决定风暴地的未来？” 洛马斯爵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拜拉席恩家族一直以来都是风暴地的守护家族，当然……” “一直以来？”山姆威尔打断道，“我怎么记得三百年前，风暴地还是由杜兰登家族统治？” “但奥里斯·拜拉席恩娶了末代风暴王的女儿。”忽然有一名风暴地骑士开口道，“所以，拜拉席恩家族延续了风暴王的古老血统，有资格统领风暴地。” 山姆威尔转过头去，见到对方胸甲上的黑白天鹅纹章，便知道此人来自石盔城的史文家族，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记不起名字，便问道： “你是史文家族的哪位骑士？” “古利安·史文伯爵之子，巴隆·史文。”巴隆爵士道，目光沉静，直视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心中了然，知道此人算是风暴地颇有些名气的骑士了，原著中好像是被瑟曦太后提拔进了御林铁卫。 “巴隆爵士，那我问你，奥里斯·拜拉席恩是怎么娶到末代风暴王的女儿的？” 巴隆·史文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山姆威尔笑道：“他是杀了末代风暴王，征服了风暴地，然后才占了风息堡，娶了杜兰登家族的女人。你们把这种行为称为‘风暴王血统的延续’？ 我很好奇，你们那些曾宣誓效忠杜兰登家族的高贵祖先们，是怎么容忍这种行为的？又是怎么心甘情愿向拜拉席恩屈膝的？” 巴隆·史文涨红了脸。 洛马斯父子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言语。 其余风暴地贵族们也都一时默然。 山姆威尔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冷道： “所以别跟我说什么狗屁血统。拜拉席恩家族的统治源于他们征服了风暴地，也源于他们的封君坦格利安家族所拥有的巨龙！ 而现在，我也征服了风暴地，同样，我也有——” 山姆威尔伸手扶在克利奥帕特拉的头顶，目光缓缓在每一位风暴地贵族脸上扫过： “巨龙。” (本章完) 258 慑服 “吼——” 克利奥帕特拉很配合地发出一声咆哮。 带有硫磺味道的炽热气息很快便弥漫了整个大厅，让一众风暴地贵族心中凛然。 “我知道你们有人心里还是不服。”山姆威尔继续道，“毕竟自开战以来，你们都待在风息堡中，没有跟河湾大军作战。又或者你们认为风暴地主力大军陷在了多恩，河湾胜之不武。 所以，现在我再给伱们一次机会。 一次公平较量的机会。” 说着，山姆威尔缓缓起身，双手撑在长桌上，俯视着众人： “凡是愿意为拜拉席恩家族而战的，请都站出来吧。只要你们能打赢我，我立刻率军撤出风息堡，否则，你们必须跪在我面前，向我宣誓效忠！就像你们的祖先在三百年前所做的一样！”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 风暴地贵族们面对山姆威尔的挑战，都没有动作。 毕竟山姆威尔的名气实在太响，当初在天及城一剑砍翻四位白骑士的传奇事迹经过吟游诗人们大肆传唱，早就让七国骑士都认清了此人的可怕。 而且这次风暴地与河湾的战争中，山姆威尔也在战场上展现出了极为恐怖的个人实力，哪怕原先对天及城事件有所怀疑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凯撒应该是维斯特洛大陆武力最高的骑士。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洛马斯爵士犹豫了半晌，终究是没能鼓起勇气。 他可不想死。 本以为能挑动风暴地贵族区反对河湾人，可没想到，凯撒几句话就镇住了全场。 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动了—— “美人”布蕾妮·塔斯。 只见她起身来到山姆威尔跟前，将长剑双手奉上，大声道： “凯撒大人，塔斯家族的布蕾妮愿意向您献上忠诚！” 山姆威尔记得这个女人在铜门城就曾说过会效忠风息堡的主人，现在自己攻下了风息堡，她果然履行了承诺。 “我接受你的效忠。” 就在布蕾妮准备起身之时，却突然发现一把闪烁着红金色光芒的巨剑搭在了自己肩头。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便见山姆威尔正含笑看着自己，口中道： “来自塔斯家族的布蕾妮，你是否愿意成为七神的骑士，从今日起，你将为弱者的尊严而战，为妇孺的安危而战，为封君的荣耀而战，无论前途如何艰险，无论未来多么卑微，你都将始终如一地坚守信念，不辱使命。” 布蕾妮楞在了原地，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居然要册封自己为骑士！ 维斯特洛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女性骑士。 连她的亲生父亲都不愿给她册封。 一直以来，她都被视为一个异类，一个穿着男人铠甲的怪物，一个妄想成为骑士的女人。 而今天，这个梦想真的要实现了。 这位刚刚征服了风息堡的传奇河湾骑士，愿意为她册封！ “我愿意！”布蕾妮大声道，语气颤抖。 “我，山姆威尔·凯撒，在七神的见证下册封布蕾妮·塔斯为骑士，以天父之名要求你公正，以圣母之名要求你慈悲，以战士之名要求你勇敢，以老妪和少女之名要求你保护妇孺弱小，行使正义。 起来吧，布蕾妮爵士。” 布蕾妮缓缓起身，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凯撒，你居然将一个女人册封为骑士，真是天大的笑话！”洛马斯爵士嗤笑道。 “真正的笑话是你恐怕连女人都打不过。”山姆威尔反唇相讥，“洛马斯，你不敢跟我打，那敢不敢跟布蕾妮爵士打？” “跟她？”洛马斯爵士的脸色古怪。 “是的。”山姆威尔认真地点头，“我选择布蕾妮·塔斯爵士为我的代理骑士。你们推举一个代理骑士出来，要是能打赢她，我便放你们自由离开。所以，洛马斯爵士，你要来试试吗？” 洛马斯爵士没接茬。 因为他知道这个疯女人的厉害。 布蕾妮·塔斯被视为一个异类，遭受各种嘲讽，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太能打了。 男人们无法接受一个女人成为骑士，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打不过这个女人。 洛马斯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布蕾妮，所以目光闪躲，道： “我……我的手受了伤。有哪位骑士愿意为了风暴地的荣誉而战？” 他四下环顾，却没人应声。 洛马斯爵士顿时更加羞怒，提高了音量： “你们都没胆量站出来吗？都忘了自己的誓言了吗？都忘了风暴地人的骄傲了吗？” 这时，西蒙·唐德利恩爵士站了出来。 他其实并不想为拜拉席恩家族而战，否则之前也不会被关进地牢，但要让他向一个河湾人屈膝，他同样不愿意。 更何况，如果真的没人站出来，那今日这一幕传出去，风暴地骑士的脸就彻底丢尽了。 西蒙不为拜拉席恩家族而战，只为风暴地人的骄傲而战。 “我来跟你打。” “好！”布蕾妮大声应道。 山姆威尔挥手示意士兵们给两人武器装备。 西蒙穿好铠甲，将长剑竖在面前，行礼致意，下一刻，他便猛地冲了出去。 精钢长剑挽出一朵迅捷的死亡之花。 两剑相交，发出铛得一声。 西蒙感受着手骨的震颤，暗自心惊—— 这女人力气真大！ 他的内心随即升起一股莫名的羞怒，手中长剑犹如活物，不断挥舞。 一下接着一下，连绵不断。 布蕾妮边打边退，他便紧紧跟随，不断攻击，试图以最猛烈的攻势击溃这个对手。 长剑一次次相交，飞溅出点点火星。 刺、撩、削、劈、斩……西蒙将自己所学的剑术尽数使来，暴雨般倾倒在女人身上。 可偏偏，那女人的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雨泼不进。 西蒙竟开始气喘。 时间在长剑交击中流逝，同时流逝的，还有西蒙的力气。 场面上看，是西蒙在压着对手打，但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大汗淋漓。 布蕾妮却冷静地做着防守，保持体力，伺机反击。 终于，她感受到男人力气的衰弱，低吼一声，猛然前冲，长剑狂舞，顷刻间攻守易势。 她一击横扫，斩在了西蒙的头盔上。 铛—— 猛烈的撞击让西蒙一时头晕眼花。 该死！我不能输给女人！ 西蒙狂吼一声，再次将女人压了回去。 但他的肩膀开始麻木，手腕也开始酸痛，每一击都越来越沉。 一定是我在地牢中待太久了！西蒙懊恼地想着，我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女人！ 铛—— 西蒙被砍得一个趔趄，还没等他找回平衡，便感觉肩膀一阵剧痛。 然后便是被可恶的女人一脚踹在肚子上。 咚！ 西蒙仰头倒地，感到右臂脱臼般地疼痛。 布蕾妮扑到他身上，用剑掀开他的面甲，吼道： “投降！” 西蒙痛苦地喘息几声，终于还是用无比艰涩的语气道： “我投降……” 布蕾妮这才爬了起来，收回长剑，转身向山姆威尔俯身致意。 山姆威尔朝她微微一笑，随后目光从一众垂头丧气的风暴地诸侯脸上缓缓扫过，道： “你们输了。现在，向我宣誓效忠！” 大厅安静了一瞬间，随后，绿石岛领主埃尔顿·伊斯蒙伯爵第一个站了出来，走上前去。 “尊敬的山姆威尔·凯撒大人，绿石岛伊斯蒙家族愿意向您效忠。”埃尔顿伯爵单膝跪地，将长剑放在山姆威尔脚下，“我们的长剑将永远为您而挥舞！” “我接受伊斯蒙家族的效忠。”山姆威尔将巨剑搭在埃尔顿伯爵肩头，轻点了一下。 随后，葛拉德·威尔德爵士也上前效忠。 接着是塔斯家族的骑士，再然后是梅泰林家族、费尔家族……就连拜拉席恩家族的两位骑士也来到山姆威尔跟前宣誓效忠。 很快，风息堡中共计五十七位风暴地骑士全都将长剑放在了山姆威尔的脚下。 一把把长剑闪烁着寒光，有些还带着血迹，仿佛一片钢铁森林。 山姆威尔忽然有些理解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用龙焰将敌人的长剑熔成铁王座时的心情了。 这才是征服啊！ 当然，山姆威尔现在距离真正征服风暴地还有一段路程。 在场的并没有囊括风暴地所有的贵族，而这次河湾大军也没有攻下所有风暴地的城堡，但他距离这个目标已经不远了。 风暴地已经无法再组织起成规模的抵抗。 而且风息堡在手，山姆威尔也有了让风暴地诸侯宣誓效忠的底气。 今日发生的一幕，也将逐渐瓦解其余风暴地贵族的抵抗意志。 山姆威尔现在必须撤军去处理河湾内部纷争，但等他重新归来之时，必然就是真正的征服之日。 “埃尔德伯爵。”山姆威尔命令道，“你负责去整顿风息堡内的降军，明天一早跟随我去河湾。” “是，大人。”埃尔德伯爵领命离开。 “你们也去准备吧。”山姆威尔对一众风暴地骑士道，“明早跟我前往河湾。” “是！”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将这些风暴地骑士和军队留在风息堡，虽然这些人已经宣誓效忠了，但他们的忠诚还需要经过考验。 他准备将风息堡的军队带走，换成自己从鹰嘴屿和星坠城带来的军队驻防，这样一来，不管在他离开期间风暴地发生什么变故，至少这座极具政治意义的核心城堡都不会丢。 山姆威尔还准备任命弟弟狄肯为风息堡的代理城主，但弟弟毕竟伤势较重，日常的防务山姆威尔准备交给自己的三位骑士—— 卢卡斯·戴恩、契曼·虎牙、布蕾妮·塔斯。 山姆威尔目光在契曼那张冰冷且暗藏着疯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还是觉得这条疯狗应该带在自己身边更好。 不过，只留两名骑士的话，可能人手会不够。 想了想，山姆威尔便又转向身后的侍从卡图。 这位同样来自虎牙部落的年轻人，已经给山姆威尔当了快三年的侍从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至少每次山姆威尔冲锋陷阵之际，他都紧跟在后。 “卡图。”山姆威尔道，“你给自己挑一个家族名吧。” 卡图愣了一下，随后便陷入狂喜。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意味着自己终于能够成为一名骑士了！ 跟随山姆威尔这些年，卡图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凯撒大人。”卡图来到山姆威尔跟前跪下，目光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叔叔契曼，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仇恨，随即大声道，“我的家族名当然是虎牙，真正的虎牙！” “好。”山姆威尔将巨剑搭在卡图的肩头，道，“卡图·虎牙，我以鹰嘴屿子爵之名册封你为骑士。愿你不辜负这份信任，坚守这份荣耀。” 卡图·虎牙爵士站起身来，脸色因兴奋而涨红。 山姆威尔道：“你，将与布蕾妮爵士、卢卡斯爵士一道留在风息堡，负责城防事务。” “是，大人！” (本章完) 259 女巫的告诫 梅丽珊卓没有穿那件红袍。 她什么也没穿，唯有喉间依然戴着那枚红宝石项链，盘坐在壁炉前。 她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跳跃炉火不断碰触到红袍女巫的身体。 但她却不会被灼伤。 火焰是她的主人。 她闭上眼睛，吟诵着祷词，语调却不如往日的平稳。 火焰似乎能感受到女巫的不安，跳动得越发激烈。 梅丽珊卓睁开眼睛，凝视着火焰，金黄和猩红交织而成的幻想在火中闪烁，勾勒出一幕幕恐怖骇人的画面。 两具交媾在一起的身体翻滚抓挠，被潮水般涌来的火焰吞噬，阴影从火焰中诞生，化成一个骷髅，用没有眼珠的泣血眼眶盯着她…… 梅丽珊卓浑身颤抖，冒烟的血水从她眼中流出，淌过脸颊，却在滴落之前化成燃烧的火焰。 她感受到了死亡，感受到了愤怒—— 来自神灵的愤怒。 对她动摇的信仰的愤怒。 梅丽珊卓从未如此迷茫过，如此恐惧过。 是因为预言中的王子的那些亵渎之言吗？ 她忽然开始怀疑，山姆威尔·凯撒真的是预言中的王子？ “伟大的拉赫洛，”梅丽珊卓对着火焰祈祷，“请告诉您的仆人，谁才是预言中的王子，谁才是亚梭尔·亚亥的转世，谁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火焰翻滚跳动，丝丝白雾在其中汇聚，一张面孔在壁炉中成形—— 赫然正是山姆威尔·凯撒。 依然是他。 梅丽珊卓看着凯撒的面孔在火焰中咆哮、怒吼，脸上的血肉如融化的蜡烛般滴落，最后只剩下一颗颅骨，血红的颅骨。 颅骨代表死亡。梅丽珊卓心想。 这是来自真神的惩罚吗？ 梅丽珊卓忽然明白了什么，身体再次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 一股莫名的悲哀笼罩了她，让女巫忽然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情绪。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被母亲卖给红神庙的那一天。 经过了无数的岁月，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但却始终无法摆脱记忆的纠缠。 “梅丽尔……”她又一次听到了母亲的呼喊。 如烟，如火，如炙热的空气，往她脑海里钻。 梅丽珊卓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软弱。 是因为凯撒的那番话吗？还是因为…… 梅丽珊卓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但她的目光，却再次恢复了平静，甚至蕴藏着一抹极其罕见的温柔。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梅丽珊卓立刻知道了来人是山姆威尔，她闻得出他的气息。 “请进。” 山姆威尔推门而入，却见到不着一缕的女巫，连忙移开目光，道： “你不方便吗？” “没关系。您进来吧。”梅丽珊卓道。 山姆威尔走了进来，关上房门。 两人早就“坦诚相见”过，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只是看着梅丽珊卓那仿佛有七八个月大的肚子，山姆威尔还是感到一阵不自在。 “我明天一早就要返回河湾，你……要跟我走吗？” “您希望我跟您走吗？” “算了，你还是留在风息堡把。”山姆威尔可不想让玛格丽见到挺着个大肚子的梅丽珊卓。 至于平息叛乱，影子刺客估计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他倒是宁愿将这一次刺杀机会用在更重要的敌人身上，比如泰温公爵。 “好。”梅丽珊卓顺从地点头。 房间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山姆威尔再次看向女巫的肚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伱那个肚子……如果我一直不给出新的刺杀目标，会怎么样？” “不带去死亡？”梅丽珊卓脸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的双手在高隆的小腹上摩挲着，道，“那应该会诞下一个生命。” “你确定？”山姆威尔脸色古怪。 “死亡与生命是真神手中天平两端对等的砝码。”梅丽珊卓道，“可以相互交换。您既然拒绝带去死亡，便会迎来一个生命。” 山姆威尔追问道：“所以，如果我一直不给出新的刺杀目标，你就会为我诞下一个孩子？正常的孩子？” “是的。”梅丽珊卓认真地看着男人，“不过，您确定要浪费这样一次宝贵的刺杀机会？” 山姆威尔沉默了。 片刻后才点头道：“生命不该是工具。” 虽然他其实有好几个想杀的人，但此刻他却无法说出一个名字，尤其当他知道女巫的肚子里可以孕育一个生命时。 梅丽珊卓忽然笑了起来。 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我撒谎了，凯撒大人。”梅丽珊卓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话。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道：“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 “十个月后就算你不给出刺杀目标，影子也会诞生，只是失去目标的话，它什么也做不了。相当于我们的努力白费了。”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让梅丽珊卓给自己生下私生子总觉得怪怪的。 可得知这件事不会发生后，他又有些怅然若失。 而且他总觉得刚才梅丽珊卓像是在试探自己。 “好吧，希望等我从河湾回来的时候，还来得及。” “会来得及的。”梅丽珊卓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山姆威尔凝视着女巫火红的眼眸，总觉得对方似乎又预见了什么。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追问时，梅丽珊卓再次开口道： “凯撒大人，您说的对，生命不该成为工具。所以，如果您想拯救您的弟弟，就请转告他一句话。” 山姆威尔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话？” “牢记你是谁。”梅丽珊卓道。 说这话的时候，梅丽珊卓喉间的红宝石发出炫目的光芒，仿佛成了她的第三只眼睛。 “牢记你是谁？”山姆威尔疑惑着重复，“我就告诉狄肯这句话？” “是的。”梅丽珊卓道。 山姆威尔虽然很怀疑这句话能否有效，但还是点头记下。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梅丽珊卓再次绽放笑颜：“因为我也认为，生命不该是工具。” 山姆威尔觉得，这位红袍女巫是不是也担心自己成为光之王的工具？ 其实山姆威尔对自己的命运也有同样的担忧。 预言中的王子，亚索尔·亚亥转世…… 可当年的亚索尔是怎么铸就那把燃烧的红剑【光明使者】的？ 他铸造了三次，三次都失败，最后一次将炙热的剑胚插进了自己妻子的胸膛，才终于成功。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悲壮，人们会感慨于英雄的牺牲。 可山姆威尔却从中品味出了疯狂！ 那么作为预言中的王子，亚索尔·亚亥转世，他将来也需要做出同样疯狂的献祭吗？ 山姆威尔可不想被神灵安排类似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转而问道： “你是不是又在火焰中预见了什么？” “是的。”梅丽珊卓道，“我在火焰中看到了预言中的王子，亚梭尔·亚亥，他在烟与盐之地重生，沐浴着血与火。”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古老的预言嘛，怎么又说一遍？ 山姆威尔不明所以地耸耸肩，便告辞离去。 “牢记你是谁。”梅丽珊卓独自坐在炉火前，重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 “牢记你是谁，凯撒大人。” —————————— 狭海对岸，魁尔斯。 “让路！给龙之母让路！” 乔拉·莫尔蒙爵士大声呼喊着，驱赶着看热闹的魁尔斯人。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坐在敞开的马车上，觉得自己像个被公开展示的小丑。 她穿着华美的绿色绸缎，腰上围着黑白珍珠腰带，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美好身段，精致的脚丫踩着一双银色凉鞋，显得俏皮可爱。 她被打扮得很漂亮，还有着简直不似凡人一般的绝美容颜，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 或者乞丐？ 这里的人们只会关注她的三条幼龙，但对于她的请求，却不屑一顾。 丹妮莉丝循着红彗星的指引来到这里，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帮助，她需要大船和士兵，好回到维斯特洛，去夺回本该属于她的铁王座。 但可惜，这里并没有她想要的帮助。 魁尔斯的王族将她视为午后的娱乐节目，民众将她视为带着宠物的美丽女孩，唯独没人将她视为女王。 或许我该接受男巫的邀请，去他们的不朽神殿看看…… 耳边传来一阵喧闹，让丹妮莉丝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火法师正在街头表演。 他凭空召唤出一道火梯，不断摇曳盘旋的橙红火焰扶摇而上。 人群为之欢呼，为之雀跃。 但丹妮莉丝却注意到，几个窃贼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动作麻利地割开注意力被火法师吸引的观众们的衣服。 而此时，火法师已经跳上了火梯，竟然像猴子一样地攀爬而上，每当他爬上一阶，那一阶就在脚后消失，只留下一缕银色的烟。 当火法师爬到顶端时，人和火梯都消失无踪。 人群再次爆发热烈的欢呼，而窃贼们满载而归。 “不错的把戏。”乔拉爵士道，他也看出了这是火法师与窃贼们合伙演的一出戏。 “不是把戏。”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丹妮莉丝这才注意到一个带着红漆面具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旁。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夫人？” 戴红漆面具的女人道：“半年之前，此人连用龙晶生火都不会，只能借助粉尘、银屑玩些火焰小把戏，充其量吸引几个无知的愚人围观，好让他的窃贼同伴们有活可干。 但现在他已经能施展巫术了，真正的巫术。 他的力量增强了。丹妮莉丝，这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丹妮莉丝笑道，“这怎么可能？” 红漆面具女人将手指搭在丹妮莉丝的手腕上：“你是龙之母，不是吗？” “她当然是。”乔拉爵士将女人的手拨开，“缚影士不可触碰她！” 戴面具的女人退后一步，又道：“你必须离开这座城市，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否则就走不了了。” “我该去哪？”丹妮莉丝道。她当然想回到维斯特洛，但没有军队和船只，她回不去。 “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若要抵达光明，你必须通过阴影。” 亚夏被称为阴影之地。丹妮莉丝心想。这女人要我去亚夏。 “亚夏人会给我军队吗？” 戴面具的女人摇头。 丹妮莉丝有些失望：“那我能在亚夏得到什么？” “真相。”戴面具的女人俯身一礼，便消失在人群中。 乔拉爵士不屑道：“一个人宁肯吞下蝎子也好过相信缚影士的谎言。她们都不敢在日光下露出自己的脸。” 丹妮莉丝沉默了。 之前火法师表演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缕缕烟雾在空中漂浮不散。 恍惚间，这些烟雾竟变成了刚才那个戴着红漆面具的女人的脸，她用火红的眼睛盯着丹妮莉丝，语气缥缈而幽深： “牢记你是谁，丹妮莉丝。魔龙知道，但你知道吗？” (本章完) 260 重逢 风暴地，铜门城。 克利奥帕特拉缓缓降落在城堡阳台，鼓动起的炙热气流将岩壁上的藤蔓烤得焦黄。 两名河湾侍卫听到动静跑过来查看，见是白龙后，连忙行礼问候。 “我父亲在吗？”山姆威尔跳下龙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蓝道大人就在一楼大厅。” “好。”山姆威尔朝两人点了点头，沿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进入大厅。 蓝道伯爵正在处理军务，见山姆威尔进来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聆听军官们的报告。 山姆威尔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小口喝着。 这不是正式的军事会议，而是处理一些军务杂事，比如某个马倌弄丢了一匹战马，后勤兵偷尝了老爷们的火腿，不干净的营技让多名士兵生了病之类的。 行军打仗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战略谋划和战场冲锋仅仅只是很短暂的高光时刻。 主帅必须忍耐冗杂而无聊的前戏，以换取那一刹那的荣耀。 山姆威尔三杯酒下肚，蓝道伯爵终于处理完了这些军务，挥手让军官们离开后，他走了过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这次高庭出了意外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过失落，风息堡就在那里跑不了，将来还有机会……” “我已经攻下风息堡了。”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说道，然后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父亲的脸色变化。 蓝道伯爵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震惊： “是嘛，挺快的。怎么打下来的？” “其实主要是弟弟的功劳……”山姆威尔便将风息堡攻克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蓝道伯爵听后半晌不语。 “我也没想到狄肯会那么冲动……”山姆威尔叹息一声，“好在有惊无险。” “确实太过鲁莽。”蓝道伯爵道，语气颇为复杂。 停顿片刻，他又犹豫着问道： “山姆，你有没有觉得你弟弟……跟以前不太一样？” “确实变化很大。”山姆威尔附和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父亲讲。 难道直接说弟弟是死而复生，现在成了光之王的工具人？ “我仔细询问过当初前往多恩的骑士和士兵。”蓝道伯爵小口抿着酒，接着道，“他们都说，狄肯在棺材里躺了五天，才突然醒来。” 山姆威尔正要开口，却见父亲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道： “还有你。他们说是在天及城圣堂的废墟中找到了你，那场大火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唯有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烧伤。所以，你们……是不是都曾死过一次？” 山姆威尔本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事实上，他确实已经不再是山姆威尔·塔利了。 这具身体三年前就已经换了个灵魂了。 哪怕天及城他没死，但三年前，蓝道伯爵的长子，也已经死了。 蓝道伯爵看着儿子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却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还记得塔利家族的祖先是谁吗？” 山姆威尔虽然不明白父亲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个话题上，但还是点头道：“是‘青手’加尔斯的一对孪生儿子，‘猎人’哈龙和‘号角’哈雷东。” “是的。”蓝道伯爵目光幽深，语气缥缈，“传说他们兄弟同娶了一位森林女巫，在角陵度过了远超常人的漫长岁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活那么久么？” 山姆威尔回想着两兄弟的故事：“传说他们每到满月就和森林女巫交-合，以延续生命……” 说到这里，山姆威尔忽然听懂了蓝道伯爵的暗示—— 父亲居然认为他和弟弟继承了塔利家族祖先的“优良传统”，共同分享了红袍女巫，才获得了死而复生的能力…… 不过，从蓝道伯爵的视角来看，这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毕竟两兄弟“死而复生”的时候，正是红袍女巫梅丽珊卓出现的时候。 若是让蓝道伯爵见到如今挺着个大肚子的梅丽珊卓，恐怕更加会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山姆威尔无力地辩解：“父亲，不是您想的那样……” “好了。”蓝道伯爵抬手打断了儿子，给了他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既然那女人能给你们带来力量，我也不会多加干涉。只要你们别冒出娶她的荒谬想法就行。” “当然不会。”山姆威尔决定不解释了，否则只会越说越乱。 至于弟弟成为光之王工具人的事情，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蓝道伯爵在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鸦巢堡打下来了吗？”蓝道伯爵自以为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后，便转换了话题。 “打下来了。柯林顿家族早已今非昔比，根本没遇到什么抵抗。我让托德·佛花留下来镇守城堡。父亲您那边呢？” “我们攻下了干草厅，正准备往丰收厅进发的时候就接到了撤军的命令，便返回了铜门城。” “干草厅……是埃洛尔家族的领地吧？您将谁留在那里了？” “加尔斯·海塔尔。” 山姆威尔知道，这是旧镇伯爵的次子，是个颇为沉稳的年轻骑士。 海塔尔家族也算马党成员，蓝道伯爵的安排也没什么意外。 “你的军队还有多久能到？”蓝道伯爵又问道。 山姆威尔是自己骑龙飞来的，军队丢在后面让契曼统领。 “估计还有四五天时间吧。” 蓝道伯爵想了想，道：“那就不等了，明天一早我会率领大部队撤回河湾。你既然有龙，可以先飞去苦桥跟奥莲娜夫人汇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山姆威尔放下酒杯，点头同意。 他其实也急着想知道河湾地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离开大厅后，山姆威尔倒也没有急着出发。 克利奥帕特拉一路从风息堡飞过来已经挺累的了，再飞回河湾也吃不消。 一人一龙在铜门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出发。 一路往西，飞过御林，在蓝布恩河上游休息了一次，又在绿谷城补充了些食物，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抵达苦桥。 夕阳的余晖将曼德河染成了一条黄灿灿的绸缎，河边聚集了众多欣赏秋日黄昏美景的少男少女。 克利奥帕特拉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小骚乱。 山姆威尔将白龙安顿好后，就在各种崇拜和敬仰的目光中进了城堡。 “凯撒大人，欢迎来到苦桥。”洛伦特·卡斯威男爵亲自出来迎接，态度很是热情。 “洛伦特大人。”山姆威尔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径直问道，“玛格丽小姐在吗？” “您的未婚妻在圣堂祈祷。我这就带您过去。” “好。” 两人穿过大门，沿着长廊往里走。一路上每隔几步就能遇见全副武装的侍卫，穿着钢铁铠甲，手持盾牌和长枪，警惕地戒备着。 紧张和肃杀的气氛在流转，山姆威尔心情也变得沉重。 来到圣堂前，洛伦特男爵礼貌告辞。 山姆威尔道了声谢，然后推开了厚重的橡木大门。 蜂蜜蜡烛的浓郁香甜味道扑面而来，伴随着清脆的吟唱祈祷声。 开门的动静让圣堂内的祈祷声停了下来。 “山姆？”玛格丽·提利尔看清来人后，惊喜地叫出了声。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绸长裙，外面套着鹿皮披肩，正跪在圣母的神像前祈祷，身边还陪伴着两位少女，看样子应该是洛伦特男爵的两个女儿。 “三位美丽的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当然没有。”玛格丽展露笑颜，只是眼中的忧虑依然无法掩饰。 洛伦特男爵的两个女儿也起身跟山姆威尔行礼，随后很自觉地告辞离开，将圣堂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木门重新关闭的一刹那，玛格丽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了山姆威尔的怀里。 “别怕，别担心。我已经回来了。告诉我高庭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帮提利尔家族将它夺回来……”山姆威尔轻抚着未婚妻的后背，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颤抖，以及隆起的小腹……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因为他刚才看到玛格丽的第一眼就发现她瘦了，也憔悴了。 但怎么肚子反而…… 山姆威尔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扶住玛格丽的肩膀，问道： “你怀孕了？” 玛格丽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小鹿般的眼眸中混杂着哀伤和欣喜。 她点点头，像是哭又像是在笑： “是的，山姆，我有了你的孩子。” (本章完) 261 梦境 惊喜和错愕如同巨石砸入湖面，在山姆威尔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即将拥有自己的子嗣。 自穿越以来，山姆威尔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与这个异世界的联系。 他终于在这里扎根了。 “是绿谷城那晚吗？”山姆威尔忍不住轻轻抚摸着未婚妻刚刚开始显怀的小腹，语气变得无比温柔。 “应该是的。”玛格丽按住男人的大手，微笑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母性的光辉，“祖母已经同意让我们提前完婚，本来我们是准备去风暴地找你的，但却半路遇上这种事……” 山姆威尔这才知道为什么奥莲娜夫人没有陷在高庭，原来是来找怀孕的孙女了。 但或许也正因为奥莲娜夫人没有待在高庭，所以就没能注意到叛军的异动。 “高庭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奥克赫特家族！他们联合铁民，背叛了高庭！”玛格丽语气变得无比愤恨。 “奥克赫特……”山姆威尔早就猜到会是他们。 其实在欧麦·奥克赫特战死在铜门城的时候，他和蓝道伯爵就预感到奥克赫特家族很有可能会报复，所以当时也写信去高庭专门提醒奥莲娜夫人了。 但现在看来，这封信很有可能与前来苦桥的奥莲娜夫人错过了。 “除了奥克赫特，还有其他河湾贵族参与叛乱吗？” “有传言说艾耿·莱维尔爵士也叛变了。但……莱维尔家族已经来信，自称绝不会参与叛乱。” 山姆威尔知道艾耿爵士是高庭的侍卫队长。 “奥莲娜夫人现在在哪？” “祖母去了长桌堡。” “玛瑞魏斯家族的长桌堡？” “是的。奥顿·玛瑞魏斯伯爵组织了一支军队，拦住了试图沿着曼德河往上游劫掠的铁民，但长桌堡也成了铁民袭扰的重点城镇。祖母为了支持玛瑞魏斯家族便亲自前往长桌堡，同时号召其他河湾地诸侯派兵支援。” 山姆威尔知道长桌堡位于曼德河中游，且是蓝布恩河汇入曼德河的交汇点，守住这个地方，也就守住了曼德河上游和蓝布恩河流域。 不过，长桌堡成为前线的话，也就意味着曼德河中下游包括高庭在内的河湾最富庶地域全部沦陷。 这就很诡异了。 按理说，就算盾牌列岛因为奥克赫特家族的内应而没有发出警告，让高庭遭遇偷袭，但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河湾诸侯的反应怎么这么慢？ 尤其是青亭岛舰队。 只要他们堵住曼德河口，铁民就会有来无回。 联想到之前围困风息堡时，见不到雷德温家族的支援，山姆威尔怀疑，青亭岛这次是不是也参与了叛乱？ 或者至少是故意坐视叛乱蔓延。 “祖母让我留在苦桥等你们，山姆，北路军还有多久能撤回来？” “步兵主力估计还要十天左右。”山姆威尔道，“但父亲已经让骑兵先行，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会抵达苦桥。” 玛格丽闻言显得忧心忡忡：“真希望大军能再快一点。父亲母亲和大哥他们都还在高庭……” 说到这里，玛格丽再次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山姆威尔只得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好言安抚。 “山姆，我们要不要去长桌堡与祖母汇合？” “还是先等等吧。”山姆威尔斟酌片刻后道，“我们两人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还是等骑兵抵达后再去吧。” “好。” 其实山姆威尔之所以不敢带着玛格丽去长桌堡，是因为不太信任玛瑞魏斯家族。 这次河湾内乱来势汹汹，山姆威尔总觉得有人在幕后操纵，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 这头老狮子这段时间一直蛰伏在赫伦堡没有动静，但山姆威尔可不觉得这位七国最可怕的权谋家只是在看戏。 细想一下，欧麦·奥克赫特爵士的死虽然有他自己贪功冒进的原因，但也不排除有人在暗地里搞暗杀，以此来挑拨河湾内乱。 而且，这次铁民袭击高庭也很蹊跷，奥克赫特家族的动作实在太快，像是早有预谋。 但欧麦爵士的死，却明明是个意外——至少明面上应该是意外。 奥克赫特家族的反应却像是就等这一个借口来发难一样。 一个月前铁民还在劫掠北境，可这会儿却突然掉头来偷袭高庭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 山姆威尔怀疑，兰尼斯特家族怕是早就在暗中谋划，为奥克赫特家族与铁民的这次媾和牵线搭桥了。 而且，他猜测老狮子应该还有后续手段。 光是让铁民劫掠一番高庭，对兰尼斯特家族来说没有太大意义，而铁民也不可能占据高庭。 山姆威尔怀疑兰尼斯特家族已经暗中鼓动了不少鹿党家族，准备趁此机会让河湾改变立场。 而玛瑞魏斯家族，就是最有可能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的鹿党家族之一。 因为在原著中，奥顿·玛瑞魏斯伯爵后来可是被瑟曦太后任命为国王之手，虽说那时兰尼斯特家族和提利尔家族是盟友，但依然能看出玛瑞魏斯家族与兰尼斯特家族的关系之紧密。 而且当瑟曦准备对付玛格丽·提利尔的时候，玛瑞魏斯伯爵的妻子坦尼娅夫人可是直接背叛了高庭，成为了瑟曦的眼线和床-伴，并将提利尔家族的不少秘密全都透露给了瑟曦。 结合他们在原著中的表现，山姆威尔有理由怀疑，这次河湾内乱玛瑞魏斯家族极有可能也已经暗中参与。 所以在他看来，奥莲娜夫人前往长桌堡的行为，是有些冒险的。 当然，这是山姆威尔站在上帝视角做出的判断，奥莲娜夫人可不会未卜先知地知道玛瑞魏斯家族会那么执着地去巴结兰尼斯特家族。 而且，高庭城中毕竟有她的儿子和孙子，难免会关心则乱。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玛瑞魏斯家族还没有明确跳反，不知道是在等待时机，还是山姆威尔杞人忧天，冤枉他们了。 山姆威尔也希望自己判断有误，但不管如何，他不会冒险去长桌堡，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玛瑞魏斯家族对高庭的忠诚上。 思绪纷飞间，山姆威尔发现怀中的玛格丽居然已经睡了过去。 估计是这段时间她太过紧张焦虑，没怎么睡好觉。 山姆威尔动作轻柔地将玛格丽抱起，带回卧室，放到床上。 帮她盖好毯子，他正准备离去，却在床头发现了一个花环—— 冬雪玫瑰编织的花环。 一朵朵盛开的花瓣鲜红如血，带着一丝妖异的美。 山姆威尔看着花环，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也没有在意，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更衣，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早早睡下了。 当晚山姆威尔睡得很不安稳，中途醒了两次。 第一次他梦到自己坐上了铁王座，俯瞰众人。 下方的贵族们无不向他匍匐跪拜，恳求他的荣宠，山姆威尔微笑着接受他们的效忠。结果却不小心碰到了王座上的狰狞倒钩。 他的皮肤被划破，鲜血流下手臂，滴落在王座上，引起贵族们的一阵阵惊呼—— “铁王座拒绝了他！铁王座拒绝了他！他不配成王！” 山姆威尔愤怒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踩在了扭曲金属的缝隙里，越是试图挣脱，铁王座就越是无情地攀爬上他的身体，似乎要将他吞没。 下方的贵族们开始嘲笑他，咒骂他。 突然有人冲上了王座，将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山姆威尔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梦中最后的那张脸似乎还停留在眼前—— 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眸，那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 山姆威尔摇头失笑，想着自己最近为了赶路确实太过劳累了，居然做起了这种噩梦。 他起身想洗个澡，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仆人去给自己烧水，便只换了件干净的衣服，重新躺回床上。 睡意再次袭来，山姆威尔又梦到自己来到了绝境长城。 冰冷的寒风卷起漫天的飞雪，将天地都染成苍白的色彩。 他站在城头，身边聚集了无数人影—— 不，他们不是人。 肌肤苍白如雪，眼睛仿佛蓝色的星辰，身上的铠甲融入冰雪之中，只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微光。 他们是一群冰雪精灵，优雅、奇异、危险，散发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美丽。 他们开口说话，发出如同冰层碎裂的声音。 山姆威尔听不懂这语言，只猜到他们是在为自己欢呼。 他转过头，就见身边站着一位冰雪美人，头戴着冬雪玫瑰花环。 她也开口了，说着一样古怪的语言。 但这次，山姆威尔却听懂了。 他们在称呼他为—— “王。” 山姆威尔再次惊醒，发现外面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他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来到走廊上。 夜风将细雨吹落在他身上，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山姆威尔回想着第二个梦，梦中的那个冰雪般的女人，他曾经在天及城的幻象中见过。 那是青铜铠甲【时光】给他带来的幻象。 原本他已经快要将其淡忘，但却被玛格丽床头的冬雪玫瑰花环重新唤醒。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嗷——” 一声嘹亮的龙吟将山姆威尔拉回现实。 他抬起头，就见克利奥帕特拉不知何时正从高空俯冲而下。 它一个摆尾停滞在山姆威尔面前，双翼搅动的炙热气流扑面而来，驱散了梦境带来的寒意。 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破晓将至。 山姆威尔纵身一跃，骑上了白龙，笑道： “走吧，咱们去南边看看情况。” 克利奥帕特拉兴奋地一振皮翼，冲天而起。 很快，一人一龙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本章完) 262 查探 白龙在曼德河面飞掠而过，带起阵阵水汽。 晨曦的微光铺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一条金光大道。 山姆威尔骑在龙背，望见前方那面金色丰饶号角旗帜，便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长桌堡。 宽阔的河面上拉起了一条钢铁锁链，封锁了曼德河。 铁索南边的河面上飘荡着船只残骸，无言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场水上大战。 山姆威尔没有在长桌堡降落，而是继续往南飞。 这一段的河面上，就能见到一艘艘挂着金色海怪旗帜的长船了—— 那是铁民的长船，是入侵者的长船。 岸边的村镇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杀烧抢掠过后留下的痕迹。 鲜血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袅袅烟火升腾而起，宛如魔鬼们的利爪。 这里便是沦陷区了。 山姆威尔心头沉重。 继续往南，他见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城堡，城门紧闭，周围散布着一些铁民，看起来正在监视城中情况。 城堡上空飘扬着金底红苹果旗帜——这是果酒厅的佛索威家族的纹章。 看来这座城堡也还没有陷落。 山姆威尔依然没有停留，继续往南。 很快便来到了高庭的上空。 曾经美丽的花园城堡，如今已经被鲜血、烟火、死亡夺去了耀眼的光辉。 山姆威尔忽然想起了梅丽珊卓告诉自己的那个关于玫瑰的凋零的预言—— 洁白的城堡在黑潮的席卷下分崩离析，暗影汇聚成一颗颗骷髅，灰与白在天空交织，形成摧毁一切的寒风，熄灭所有火焰，带来死亡和毁灭。 原来这个死亡的黑潮是指铁民。 山姆威尔神情黯然。 相比于后悔，他更多的是感到无奈。 虽说一开始他并没有将梅丽珊卓的预言当回事，但也曾提醒过奥莲娜夫人。 只可惜，这并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在山姆威尔并没有改变自己对于预言的看法，就算提前知道，也未必能避开结局。 就好像魔术师手中的扑克牌，你以为自己能猜对点数，却不知道对方会作弊。 所以最好的应对方法不是去猜，而是直接撕了对方手里的牌。 天及城的时候，山姆威尔就曾撕过一次。 圣堂大火中，光之王给他看的那几幅预言画面，其中就有几个没有发生。 由此可见，预言也是可以改变的。 就看你有没有撕牌的实力。 白龙在高庭上空盘旋几周，继续向南。 沿着玫瑰大道飞了十余英里，便见到了一个规模颇为庞大的军营。 营地飘扬的旗帜上画着燃烧着烽火的阶梯状白塔——这是旧镇海塔尔家族的军队。 山姆威尔此行的目的，除了查看一番高庭附近的情况外，更重要的便是与海塔尔家族取得联系。 之前东征风暴地时，海塔尔家族出动了四千余名士兵，这当然不算少了，但还远不是这个河湾最强大家族的全部战争潜力。 在山姆威尔的印象中，海塔尔家族加上其麾下众多封臣，轻轻松松能拉出上万人的正规军。 如果海塔尔家族愿意全力出兵相助，甚至不用等滞留在风暴地的河湾大军撤回，就可以平息叛乱。 白龙俯冲而下，降落在营地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好在河湾人都知道凯撒的白龙，倒不至于太过惊慌。 山姆威尔刚跳下龙背，就见一名骑士走上前来，道： “是凯撒大人吗？” “是我。”山姆威尔看着对方盾牌上的黑橙蝴蝶纹章，便知道是老邻居穆伦道尔家族的骑士，“马丁子爵也在这里吗？是哪位大人领军？” “在的。”骑士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需要我带您去中军大帐吗？这次领军的是贝勒·海塔尔爵士。” 原来是参天塔长子领军，这位也是老朋友了。 “好，劳烦您了。” 很快，山姆威尔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侍从进帐通报过后，就见贝勒爵士亲自出来迎接。 “山姆！”贝勒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飞来的吧？” “您猜对了。”山姆威尔上前与对方拥抱了一下。 “你的龙能骑了？长这么快？” “是的。吃的多嘛。”山姆威尔随口应了一句，也没有多解释。 贝勒爵士并没有多问，热情地带着山姆威尔进了营帐。 帐中还有五人，分别是三塔堡的托曼·科托因伯爵、蜂巢城的瓦伦·毕斯柏里伯爵、黑冠城的亚当·布尔威爵士、高地城的马丁·穆伦道尔子爵，以及阳屋城的布兰顿·库伊子爵。 山姆威尔与他们一一见礼，然后入座。 “东征的军队还有多久能撤回来？”贝勒爵士问道。 “北路军主力估计要十天左右，不过父亲已经让骑兵先行，应该能在这两天内抵达苦桥。南路军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估计时间上应该也差不多。” “我认为不必再等了。”亚当爵士颇有些急切道，“我们这里已经聚集了六千步兵，八百骑兵，再加上苦桥聚集的河湾北部诸侯军队，对付铁民和奥克赫特家族足够了！” 山姆威尔看了这位布尔威家族的骑士一眼，问道：“亚莉珊伯爵夫人是不是在高庭？” “是的。” 这就难怪了。山姆威尔记得布尔威家族的女伯爵是提利尔家族的表亲，好像是充气鱼哪个堂弟的外甥女。 “我认为可以。”贝勒爵士点了点头。他的妹妹艾勒莉，也就是梅斯公爵的夫人也在高庭，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他看向山姆威尔，又道：“山姆，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向奥莲娜夫人传达一下，我们计划于后天中午正式向高庭进发，希望北方军队也能同时启动，前后夹击叛军和铁民。” 山姆威尔觉得后天北路军的骑兵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便点头道： “好。”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青亭岛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叛乱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雷德温家族的舰队？” 贝勒爵士犹豫了一下，道： “我已经给青亭岛传信了。估计是因为派克斯特伯爵还没从风暴地回来，不在岛上吧，一直没有回音。” 风暴地也没见到青亭岛的舰队。山姆威尔暗自吐槽。 他现在愈发确定，那位派克斯特伯爵恐怕是故意坐视叛乱发生。 但以雷德温家族和提利尔家族的关系，他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随后，众人又详细讨论一下作战计划。 直到计划定下，帐中的气氛才轻松了一些。 贝勒喝了口酒，问道：“山姆，这次东征风暴地进行得怎么样？我听说你们都已经攻下铜门城了？” “是的。” “速度挺快嘛。”贝勒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不是这次叛乱，恐怕你们都能打到风息堡城下了。” “已经打到了。”山姆威尔笑道，“而且打下来了。” 帐中安静了一下，然后便是几个异口同声的惊呼： “你们攻下了风息堡？” “是的。” 看着风轻云淡的山姆威尔，马丁·穆伦道尔子爵心情颇为复杂。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这位年轻的角陵骑士第一次来到高地城的情景，当时这小子还绞尽脑汁地想要获得自己的帮助，去赤红山脉开拓领地。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居然已经占据了七国最顶级的城堡之一。 布兰顿·库伊子爵的心情也是同样复杂，想当初他还差点将女儿嫁给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现在，对方居然转眼就将成为七国举足轻重的大贵族了。 都怪女儿不争气！布兰顿子爵暗自哀叹。 其余几人的脸色也都有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山姆威尔孵化巨龙，与玛格丽订婚的时候，他们还只是认为这位年轻人有着极大的潜力。 但现在，占据了风息堡的山姆威尔，已经将这种潜力转化为真真切切的实力了。 凯撒家族也即将成为七国最显赫的大家族之一。 …… 临近傍晚，山姆威尔才再一次回到苦桥。 将白龙安顿在马厩，山姆威尔便去找玛格丽，询问了仆人后才知道，她整天都待在圣堂中祈祷。 推开橡木大门，玛格丽姣好的背影映入山姆威尔眼帘，她正跪在圣母的神像前，十几支蜡烛绽放柔和的光线，透过她宽松单薄的纱裙，勾勒出迷人而温馨的身体曲线。 “山姆。”玛格丽听到动静，回头对未婚夫温婉一笑，“你今天去哪了？” “跟克利奥帕特拉去南边看了看。”山姆威尔上前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双手轻柔地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看到什么了？”玛格丽的身体陡然绷紧。 “情况确实不太妙……” 山姆威尔简单讲述了一遍，没有提太过血腥的内容，最后又安慰道： “放心吧，南方的河湾诸侯已经在海塔尔家族的号召下聚集了一支大军，我刚刚跟他们商议了一下作战计划。准备于后天中午发动进攻，我会通知长桌堡那边配合一起行动，南北夹击，定能将铁民赶下海去。” “那高庭呢？”玛格丽还是忧心忡忡，“奥克赫特家族占据着高庭，手里有那么多人质，我们总不能强行攻城吧？” “奥克赫特家族的叛乱，应该是可以协商解决的，他们毕竟是河湾地贵族，不敢把事情做绝。” “奥克赫特……应该是想让高庭改变立场吧？”玛格丽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山姆威尔将未婚妻搂紧了一些，“目前的局面，不是奥克赫特一家，或是几个鹿党家族能够撼动的。” “嗯。”玛格丽也压下各种翻涌的心思，蜷缩在男人怀里。 山姆威尔闻着少女发丝间的清香，也不再言语。 圣堂中安静下来，温馨而静谧的气氛在流转。 (本章完) 263 渡河 孪河城是佛雷家族的领地，位于河间地，由两座分立于绿叉河两岸的城堡和一条连接它们的石拱桥组成。 此处是绿叉河上下几百英里内唯一的渡河点，正好坐落在从临冬城到奔流城的大路上。 佛雷家族花了三代人才建成了这座要塞，并靠着它收取高昂的过桥费，迅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家族，一跃而成为如今河间地最富裕最有权势的大领主。 看着近在眼前的雄伟城堡，艾德·史塔克公爵的眉头不禁皱起。 这次对抗兰尼斯特家族，霍斯特·徒利公爵对河间地诸侯发出征召令，其余各家都迅速响应，并派兵前往屈膝之栈与北境大军汇合，只有佛雷家族，拖拖拉拉磨蹭了一个多月，才抠抠搜搜地派了三百人的步兵前来。 难怪霍斯特公爵一直称呼孪河城领主为“迟到的佛雷”。 艾德公爵当然也不喜欢这位自负敏感又脾气暴躁的老佛雷，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在最短时间赶回北境，他宁愿绕路也不想经过孪河城。 城门口骑出四位佛雷，各个裹着厚重的灰羊毛披风。 瓦德·佛雷侯爵子嗣众多，足有上百位，这也是因为他一生中娶了八位老婆的缘故，如今已经年过九十的老侯爵，听说居然还能让新过门的妻子怀孕。 “艾德大人，欢迎来到孪河城。” 艾德公爵含混地点头回应，他实在分不清这些佛雷，只觉得他们都长着一副黄鼠狼的模样。 通过铁闸门进入城堡，艾德公爵终于见到了这位河渡口领主。 瓦德·佛雷侯爵虽然寿命悠长，但也饱受痛风困扰，此时正坐在一张橡木大椅子上，椅背雕成以拱桥相连的双城式样。 身边站着老侯爵的儿子们、女儿们、孙子们、曾孙子们、女婿们……几乎快要组成一支军队。 “艾德大人。”瓦德侯爵张开无牙的嘴巴，露出一个略显敷衍的笑容，“请原谅我无法起身相迎。” “您不必客气。”艾德公爵微微俯身，“这次前来是希望您能够允许我的军队通过您的城堡过河，您放心，过桥费一分也不会少了您的。” 瓦德侯爵发出嘿嘿的笑声：“艾德大人，您这支军队人数可不少。而且现在这个时节，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所以，过桥费也要涨涨了。” 艾德公爵忍着怒气：“您要涨多少？” “别着急啊，艾德大人。我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我们待会儿边吃边聊吧。现在，您先进城换身衣服，稍作休息。” “好。”艾德公爵深吸一口气，压下焦躁的心情，想着不管待会儿老侯爵要价多少，他都答应。 正要前行，就见侍从凑到自己耳边，轻声道： “大人，瓦德侯爵没给我们提供面包和食盐。” 艾德公爵顿时停住了脚步。 没等他说话，对面的瓦德侯爵不知道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是猜到了这一茬，开口道： “哦对，古老的宾客权利，我差点忘了。艾德大人，您要来点面包和食盐吗？” “好。”艾德公爵点头，“如果能再有点酒就更好了。” “如您所愿。”瓦德侯爵拍拍手，便有仆人端上面包食盐和酒水。 老侯爵先给自己满上一杯，高高举起：“我尊敬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我的屋檐下！” 艾德公爵一行人也吃下蘸着食盐的面包，举起酒杯： “我们感激主人的盛情款待。” 进了城，艾德公爵被带进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他本想睡一觉，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艾德公爵不放心自己留在城外的军队，又叫来侍从吩咐了几句。 好容易等到夜色降临，艾德公爵换了身衣服前往宴会大厅就餐。 刚进门，嘈杂的乐声就让艾德公爵再次皱起了眉头，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来到自己的位置就座。 “汝何德何能？爵爷傲然宣称，须令吾躬首称臣……” 艾德公爵这才注意到，大厅中演奏的乐曲居然是《卡斯特梅的雨季》！ 这可是一首描写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将背叛的封臣雷耶斯家族灭族的歌曲。 什么意思？ 威胁？恐吓？ “瓦德大人！”艾德公爵发出抗议，“您是不是该换一首歌？” 瓦德侯爵嘿嘿一笑，摆摆手道：“听到没有，你们这些蠢货！艾德大人不喜欢这首，换掉！” 乐手们连忙更换了一首北境民谣。 “艾德大人，这首怎么样？” “可以。”艾德公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 “艾德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君临之战的结果？” “听说了。史坦尼斯战败，舰队被付之一炬。” “您没有称呼陛下呦。”瓦德侯爵笑起来真的很像黄鼠狼。 “他毕竟还没有正式加冕。”艾德公爵道，但又补充了一句，“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铁王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瓦德侯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艾德大人，现在史坦尼斯战败，生死不知，但就算没死，他也没有任何实力再来参与这场权力的游戏了，要知道，风暴地都快被河湾人全占了。铁王座已经轮不到拜拉席恩家族来坐了。” 艾德公爵冷冷地盯着瓦德侯爵，质问道： “你不会是想让我投降兰尼斯特吧？” “当然不是。”瓦德侯爵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我是想说，您为何不自己称王？” 艾德公爵愣了一下。 瓦德侯爵以为对方意动，连忙接着道： “只要您愿意，河间地、谷地，当然还有北境，都会支持您戴上王冠，您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艾德公爵断然拒绝，“这个国家已经受够了分裂纷争之苦，我不会做这种事。你也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艾德大人，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绝无可能！”艾德公爵斩钉截铁道。 瓦德侯爵耸耸肩，显得有些失望。 艾德公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瓦德大人，您之前说过桥费涨价的事……” “哦，对对。”瓦德侯爵道，“艾德大人，您愿意支付多少来过河？” “您想要多少？” “我想要您。” “要我？”艾德公爵放下酒杯，冷冷地盯着老侯爵，“瓦德·佛雷，我没空跟你在这儿玩这些把戏。我的城堡、妻子、孩子都落在了敌人手里，所以你如果想趁机捞一笔就赶紧开个价！” “别生气，艾德大人。”瓦德侯爵还是那副讨厌的模样，“我确实想要您，要您做我的女婿。” 艾德公爵气乐了：“我已经有老婆了！” “我知道，凯特琳·徒利嘛，跟她那个老爹一样讨厌。”瓦德侯爵撇撇嘴，“但我听说她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艾德公爵一颗心揪了起来。 “其实就是死了的委婉说法。”瓦德侯爵道，“所以，您可以挑个新老婆了，我的女儿众多，当然，如果您喜欢嫩一些的，还可以从我的孙女中……” 嘭！ 艾德公爵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瓦德·佛雷，哪怕凯特琳真的遭遇不幸！我也不会再娶！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何必呢。艾德大人，新的总比旧的好。您看看我，都娶了八个新老婆了。” “那是您自己的事。”艾德公爵不耐烦道，“我不会同意这个条件，换一个。” “艾德大人，您真是不体谅我的难处。那么多女儿孙女嫁不出去，愁都愁死了。”瓦德侯爵装模作样地叹息一番，“这样吧，既然您不肯娶，那就让您儿子罗柏娶吧。” “罗柏……”艾德公爵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才问道，“如果我儿子不娶一个佛雷，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的军队过河了？” “这样说多难听。我只是希望佛雷家族能与史塔克家族结成更紧密的联盟。除非，艾德大人您觉得我的女儿孙女们配不上高贵的史塔克。” 艾德公爵咬着腮帮子，终于无奈道： “好。我儿子会娶你一个孙女。” “太好啦！”瓦德侯爵高兴地一拍手，举起酒杯，“来，亲家，让我们共同举杯，庆贺这一场幸福的联姻。” 艾德公爵只好举杯与其相碰。 瓦德侯爵喝干杯中酒，笑道：“既然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那您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那些该死的铁民居然敢占据临冬城，真是自寻死路！艾德大人，我会派遣两千精兵与您一同北上，助您夺回城堡。” 艾德公爵这次没有拒绝，脸上也终于挤出一抹笑容： “感谢您给予的帮助。” (本章完) 264 长桌堡 当河湾北路军的骑兵先锋抵达苦桥后，山姆威尔立刻动身前往长桌堡。 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 此时的长桌堡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支援的河湾诸侯。 包括腾石镇、绿谷城、金树城……山姆威尔还看到了来自角陵的军队。 军营设置在城堡外，山姆威尔将骑兵安顿好后，便向城堡走去。 “凯撒大人，欢迎来到长桌堡。”坦妮娅夫人笑吟吟地在门口迎接，“咦？玛格丽小姐没有来吗？” 这位伯爵夫人来自狭海对岸的密尔，长相妖艳，有着一头乌黑的卷发和橄榄色的皮肤，身材高挑匀称，笑起来带着一股诱人的媚意。 山姆威尔也笑着行礼： “玛格丽身体不适，落在后面，应该明天能到。” 坦妮娅夫人目光流转：“要不要我派人去接？” “不用麻烦了。” “好的。”坦妮娅夫人也不勉强，“请先稍作休息，我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到时候会有仆人前来通知。” 虽说如今高庭沦陷，时机不太好，但玛瑞魏斯家族依然要举办宴会，否则会显得主人不够热情，太过吝啬。 “能先带我去见奥莲娜夫人吗？”山姆威尔显然更关心荆棘女王。 坦妮娅夫人却摇头道：“奥莲娜夫人刚刚才睡下，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去打扰。这些天来，因为高庭的事情，她已经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好。”山姆威尔笑容不变，“那待会儿晚宴奥莲娜夫人会参加吗？” “我会派人去看看。如果老夫人醒了，会叫上她的。” “奥顿大人呢？”山姆威尔又问道，“我想我应该拜见一下城堡主人。” “凯撒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坦妮娅夫人捂着嘴咯咯笑道，“他正忙着安排晚宴呢，您待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一行人通过吊桥进入城堡大门，山姆威尔忽然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您是指面包和食盐？”坦妮娅夫人笑吟吟道，“我也是想着马上就是晚宴了，就没让人准备。是我的错，您一路赶来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我这就让……” “哈哈，那就没必要麻烦了。”山姆威尔反倒摆摆手，继续前行。 “好。”坦妮娅夫人在前面引路，她穿着紧身的长裙，行走间妖娆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穿过前厅，走过一条长廊，又沿着螺旋楼梯来到二层，坦妮娅夫人指着面前的房间道： “凯撒大人，这就是您的房间。您先休息，待会儿宴会开始了，会有人来带您去。” 山姆威尔再次表示感谢。 关上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如果之前还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就是确信了。 玛瑞魏斯家族参与了叛乱！ 奥莲娜夫人估计已经被软禁了。 而今晚的宴会，很可能就是针对马党贵族的一场陷阱！ 进门的时候，坦妮娅夫人居然还故意忘记让人准备面包和食盐，这是不准备履行宾客权利么。 但宾客权利是相互的。 吃了主人提供的面包和食盐，主人便要保护宾客不受侵害，但同样，宾客也必须承诺不加害主人。 玛瑞魏斯家族既然不愿遵守宾客权利，那他当然也就不会再受此限制。 山姆威尔走到窗边，眼珠猛然上翻，变成了一片纯白。 窗外，一只猎鹰划过天际，飞入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契曼·虎牙看着冲入营帐的猎鹰，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早有预料，他上前取下绑在猎鹰腿上的羊皮纸，缓缓展开，随后脸上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召集所有军官来我营帐，凯撒大人有军令下达。” “是。” …… 长桌堡马厩。 克利奥帕特拉气焰嚣张地啃食着地上的食物，全然不管旁边的那些战马已经被它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马倌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奉命照料凯撒大人的白龙，本来还觉得这是件无比荣耀的任务。 可谁知，白龙根本不吃他提供的食物，竟然直接用龙焰烤熟了一匹战马，大口开嚼。 这可是伯爵大人最心爱的一匹战马啊。 马倌不知道该怎么交代，难道要凯撒子爵赔钱吗？ 就在他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之际，白龙吃完了一匹战马，然后居然喷火点燃了马厩。 炙热的龙焰瞬间将其余的战马也吞噬其中，发出绝望的嘶鸣。 “不！不！”马倌整个人都傻了。 而闯祸的白龙已经振动双翼，飞上了高空。 烈火迅速蔓延，很快引起了城堡中人的注意。 呼喊救火的声音不断响起。 而与此同时，山姆威尔已经迈步走入宴会大厅。 大厅墙壁上一排铁壁台里的火炬烧出缕缕黑烟，让房间里的空气愈发闷热。 此时宴会已经开始，竖琴和长笛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交谈声中，听不清旋律。大部分宾客都在吃喝，也有两三对男女在大厅中央跳着欢快的舞曲。 坦妮娅夫人亲自迎了上来，她穿着贴身的红色蕾丝长裙，将丰腴的身材展露无遗： “凯撒大人，您来晚了哦。我刚才还想着亲自去找您呢” “抱歉，太累了，不小心睡过了头。”山姆威尔随口应了一句，同时目光在大厅中迅速扫过，然后果然没有见到奥莲娜夫人的身影。 “那我可要罚您几杯酒。”坦妮娅夫人娇笑道。 山姆威尔却道：“我不会在行军途中喝酒。若是夫人不介意，我可以陪您共舞一曲，以表歉意。” 说着，也不等坦妮娅夫人回应，山姆威尔便揽住了她的腰肢。 坦妮娅夫人咯咯直笑，倒也没拒绝。 两人便在大厅中央舞动起来。 山姆威尔一边带着坦妮娅夫人在厅中旋转，一边观察着情况。 那位奥顿·玛瑞魏斯伯爵坐在高台上的主位，正笑呵呵地看着厅中众人。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起来是伯爵之子鲁塞尔·玛瑞魏斯。 厅中大部分宾客都在豪饮，今日玛瑞魏斯家族的人显得格外热情，劝酒劝得厉害，与山姆威尔一同前来的骑士们各个喝的脸色通红。 “凯撒大人，您身上怎么这么硬？”坦妮娅夫人突然出声道。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我哪里硬？” 坦妮娅夫人却没笑，她伸手摸向了山姆威尔的胸膛，脸色微微一沉：“您里面还穿了铠甲？” “怎么了？” “哪有参加宴会还穿铠甲的。” “战争还未结束，骑士怎能卸甲？” 不等坦妮娅夫人再开口，她就觉察到自己背后男人的大手忽然摸上了她的脖颈，死死按住。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稍有不慎，那只手就能轻易地捏断她纤细的脖子。 “凯……凯撒……大人……”死亡的恐惧让坦妮娅夫人语不成调。 “不想死就别说话。”山姆威尔轻声在女人耳边道，“让我们跳完这支舞。” 坦妮娅夫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时她再迟钝也该明白，玛瑞魏斯家族的计划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洞悉。 怎么办？ 坦妮娅夫人陷入深深的恐慌。 她很想向丈夫发出示警，但又怕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先死了。 作为来自异域城邦的女人，坦妮娅嫁到维斯特洛只为追求财富和权势，可没有为了玛瑞魏斯家族的荣耀而牺牲自己的觉悟。 “凯……凯撒大……人……别杀……我……”坦妮娅夫人小声祈求。 山姆威尔见这女人这么怂，捏在其后颈的手稍稍松了松，问道： “奥顿·玛瑞魏斯跟兰尼斯特家族联系上了吧？” “是的……杰洛·希山爵士就在城堡中。” 希山是西境私生子的统一姓氏，山姆威尔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也知道此人应该是兰尼斯特家族的私生子。 “除了你们和奥克赫特，河湾地还有哪些家族被兰尼斯特拉拢了？” “我不知道……真的，我没有骗您。”坦妮娅夫人可怜兮兮地说道，同时用身体去摩挲男人，试图以此来赢得对方的怜悯，“这些都是奥顿去联系的，他并没有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奥莲娜夫人现在在哪？” “就在城堡顶楼，奥顿安排了人看着她。” “这场宴会呢？奥顿又是怎么安排的？” “隔壁安排了五十多名弓弩手，奥顿计划先把你们灌醉，然后弓弩手会从侧门冲进来，将你们制服……” “城外的军队呢？没有安排？” “没有。奥顿说只要您被……制服，那提利尔家族便会立刻转变立场，也就没必要大动干戈了。” 这话说得倒不算错。 只要山姆威尔一死，或者被抓起来送给兰尼斯特家族，那马党肯定分崩离析，河湾地贵族在提利尔家族的带领下也会毫不犹豫地投靠兰尼斯特家族。 “凯撒大人……”坦妮娅夫人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山姆威尔身上，“这些都是奥顿和兰尼斯特家族的主意，我从来没想杀您，真的，请您务必相信我！” “我相信你。”山姆威尔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乖乖听话，你会获得一座城堡作为奖励。” “真的吗？”坦妮娅夫人目光流转，顿时贴的更紧了。 可惜男人穿了铠甲，她觉得自己发挥不了魅力。 这时一曲终了，山姆威尔停下了舞步，挽着坦妮娅夫人向高台走去。 “奥顿大人，感谢您的热情招待。” “哈哈哈，凯撒大人……”奥顿伯爵起身笑着回应，可话刚说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随后一位仆人匆忙跑到奥顿伯爵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奥顿伯爵的眉头顿时皱紧： “凯撒大人，您的龙……” “我的龙怎么了？”山姆威尔带着坦妮娅夫人不断往前，缩短着与主桌的距离。 “您的龙烧了我的马厩！”奥顿伯爵轻哼道，“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这真是太过分了！”山姆威尔义愤填膺，“我这就让它亲自来向您道歉。” 亲自道歉？奥顿伯爵愣了一下，刚要再开口，就见宴会大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撞击声。 轰—— 橡木大门轰然炸开，木屑纷飞中，一条乳白色的巨龙冲了进来，发出一声嘹亮的嘶吼。 大厅中的一排排火炬猛然爆开，空气瞬间变得无比炙热。 (本章完) 265 掀桌 巨龙的出现让宴会大厅猛然陷入了沉寂。 但下一秒，就再次炸开了锅。 奥顿伯爵面色大变，狂吼一声： “行动！” 宴会侧门突然打开，弓弩手们试图冲进来。 而这时，山姆威尔放开坦妮娅夫人，猛然前冲，口中下令道： “龙焰！” 一道橙红色的烈焰从白龙口中喷吐而出，直冲侧门而去，将刚刚冲进来的几名弓弩手烧成焦炭。 汹涌的火焰堵住了侧门，让玛瑞魏斯家族的弓弩手们根本无法上前。 山姆威尔已经一把掀翻面前的长桌，纷飞四溅的食物和餐具中，他抓住一把餐刀，抵在了奥顿伯爵的咽喉。 “奥顿大人，不想死的话，就让您的手下住手。” “住手！住手！”感受着锋利的餐刀抵在喉头的刺痛，奥顿伯爵很懂事地呼喊着下令。 玛瑞魏斯家族的人早就被巨龙给吓破了胆，此时听到领主的命令后，纷纷松了口气，顺势放下武器。 跟随山姆威尔前来的马党骑士们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妙，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放下刀叉，就开始破口大骂。 河湾叛徒、兰尼斯特家族的狗之类的污言秽语顿时充斥了大厅。 “好了。”山姆威尔开口道，“你们去把城门打开，让我们的军队进来。” 说着，他又一脚将试图往桌底下钻的伯爵独子鲁赛尔·玛瑞魏斯给踹了出去，道： “带着这小子，以防城门守军搞不清形势。” “是。”加尔斯·海塔尔大步上前，将哭闹不休的鲁塞尔拎在手里，向外走去。 十来位河湾骑士跟了上去。 大厅中恢复了安静。 众人被这一番剧变给闹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克利奥帕特拉探出头叼起长桌上的烤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凯撒大人……”坦妮娅夫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这其实都是兰尼斯特的主意……” “对对对！”雷顿伯爵立刻接口道，“都是兰尼斯特逼着我们做的。杰洛·希山那小子现在就在隔壁，您一定要抓住他！” 山姆威尔对海尔·亨特爵士使了个眼色。 海尔爵士会意，立刻带着几个人去了隔壁。 那里的一群弓弩手们此时正被那一口龙焰吓得惶然不知所措，见到海尔爵士后，指着敞开的大门，道： “大人，杰洛·希山刚才已经跑了。” 海尔爵士回来复命，山姆威尔倒是没在意：“他跑不了的。” 外面传来一阵轰鸣声，听起来像是城门吊桥被放下的声音，随后便是大股骑兵进城的声音。 山姆威尔便知道大势已定，也就不再用餐刀抵住雷顿伯爵的咽喉。 雷顿伯爵如释重负，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道： “凯撒大人……玛瑞魏斯家族愿意投降，还请您……仁慈……” 山姆威尔却没理他，从打翻的食物堆里找到一根没有掉落在地上的羊腿，就这么啃了起来。 坦妮娅夫人见状，连忙亲手倒了一杯红酒，递了过去。 山姆威尔却没有去接，搞得女人尴尬地站在原地，酒杯也不敢放下去。 等到一根羊腿啃完，契曼·虎牙领着一众士兵走入大厅。 “凯撒大人，城堡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有个兰尼斯特家族的私生子，别让他跑了。” “已经抓住了，您要见吗？” “带上来吧。” 契曼朝身后挥挥手，很快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年轻人就被押了过来。 由于刚才逃跑的时候小腿被射了一箭，这会儿走路一瘸一拐的。 “杰洛·希山？”山姆威尔开口问道，“告诉我，兰尼斯特家族拉拢了哪几家河湾贵族，我可以饶你一命。” 杰洛冷笑一声：“首先我也不知道泰温大人的全部计划，而且，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很好。我就喜欢有骨气的狮子。”山姆威尔顿了一下，“哦不对，你应该不算狮子，至少泰温肯定不会承认你。” 杰洛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不屑道：“别搞这种挑拨的小把戏了，凯撒，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这可不一定。”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站起身，终于接过坦妮娅夫人手中的酒杯，却同时递给她一把餐刀。 坦妮娅夫人拿着餐刀，有些不明所以。 山姆威尔指了指杰洛·希山，道： “坦妮娅夫人，证明你忠诚的时候到了。” 坦妮娅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山姆威尔悠然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乖乖听话，我会奖励你一座城堡。可如果你自己不珍惜……” 坦妮娅夫人终于一咬牙，走上前去。 杰洛·希山试图挣扎，却被契曼一把抓住，按住头，将脖颈给展露出来。 坦妮娅夫人深吸几口气，还是无法平抑狂乱的心跳。 她其实只是狭海对岸密尔城的一个平民，之所以能嫁给奥顿伯爵完全是因为当初玛瑞魏斯家族正处于最落魄的时期。 奥顿伯爵的祖父欧文·玛瑞魏斯伯爵曾是“疯王”伊里斯的国王之手，簒夺者战争期间，由于平叛不力，“疯王”接连罢免了好几位国王之手，而欧文伯爵就是其中一位。 被罢免后，玛瑞魏斯祖孙流亡到了密尔城，这才遇见了坦妮娅。 当时的玛瑞魏斯家族极其落魄，不仅丢了官职，家族封地和爵位也都被褫夺，可以说是凄惨至极。 坦妮娅虽然是一介平民，但由于容貌出众，嫁给富商，甚至小贵族也不是什么问题，可她偏偏不顾家人的劝阻嫁给了奥顿·玛瑞魏斯，坚信这个流亡贵族终会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后来劳勃·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果然玛瑞魏斯家族的命运得到了转机，他们拿回了自己的爵位和封地。 而坦妮娅的“投资”，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这个颇具野心的密尔女人明白，关键时刻，一定要敢赌！ 看着那条扑在长桌上大快朵颐的白龙，坦妮娅夫人觉得，这一次她一定也能赌对！ 下定决心的密尔女人低吼一声，就猛地上前将手中餐刀扎进了杰洛·希山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女人一脸。 餐刀并不算锋利，坦妮娅夫人力气又不大，这一刀下去杰洛·希山还没死，像条出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着身体。 也幸好有契曼帮忙按着，才没有让他挣脱。 “往下再拉一刀。”契曼好心提醒女人。 坦妮娅夫人根本不敢睁开眼睛，但还是一咬牙用力一拉。 餐刀终于割断气管，给了兰尼斯特家族私生子一个解脱。 “很好。”山姆威尔拍了拍手，“坦妮娅夫人，长桌堡就是您的奖励。” 坦妮娅夫人两条大长腿还在微微颤抖，闻言疑惑转头。 可奥顿伯爵已经明白了山姆威尔暗示的意思，吓得拔腿就跑。 嗖—— 一支利箭激射而出，正中奥顿伯爵的后心。 坦妮娅夫人猛地用满是鲜血的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 山姆威尔上前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道： “我记得您的儿子才六岁吧？” 坦妮娅夫人目光涣散地点了点头。 “那好。”山姆威尔宣布，“现在奥顿大人不幸身亡，按照律法，坦妮娅·玛瑞魏斯伯爵夫人，您就是长桌堡的主人，直到您的儿子成年。” 听到这里，坦妮娅夫人的目光才重新有了焦距。 一股狂喜猛然涌上心头，冲散了恐惧，让坦妮娅夫人终于恢复过来，俏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红晕。 “是，凯撒大人！”坦妮娅夫人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恩典，永远忠诚于您！”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提醒道：“玛瑞魏斯家族效忠的对象是提利尔家族。” “是。”坦妮娅夫人妩媚一笑，“我也会忠于提利尔家族。” 这次山姆威尔没有再纠正，转而问道： “奥莲娜夫人在哪？” “请跟我来。” (本章完) 266 果酒厅 昏暗的螺旋楼梯上，坦妮娅夫人领着山姆威尔攀爬而上。 她走在前面，身姿摇曳，极尽媚态。 可惜，男人却没什么反应。 坦妮娅夫人有些失落，但慑于山姆威尔的威势，也不敢过分作妖。 两人来到城堡顶楼，坦妮娅夫人指着一间房门道： “凯撒大人，奥莲娜夫人就在里面。” “好。”山姆威尔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挺喜欢你儿子鲁塞尔，让他做我养子吧。这次战争结束后，跟我回风息堡。” 坦妮娅夫人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脸上重新浮现妩媚的笑容： “能被河湾传奇骑士收养是鲁塞尔的荣幸，希望您好好教导他，让他将来也能成为一位像您一样伟大的骑士。” “好。”山姆威尔很满意这个女人的态度，叮嘱道，“去安抚玛瑞魏斯家族的封臣们，让他们向你效忠，如果有人不愿意，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坦妮娅夫人咬牙点头，她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抹干净，此时倒显露出一番狠辣的气质。 山姆威尔也不再多言，推门而入。 房间中只点了一根蜡烛，昏暗而阴森，还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 里面的空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奥莲娜夫人躺在床上，此时刚好侧头看过来。 “山姆？你小子总算来了。再晚一点，我恐怕就要死在这张床上了。” 山姆威尔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虚弱，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奥顿·玛瑞魏斯哪有胆子对我做什么。”奥莲娜夫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是我自己恨自己没长眼睛，居然没能提前发现长桌堡的这群白眼狼。恨着恨着也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您也是忧心高庭，才会一时大意。” “你也不用安慰我，这次确实是我自己急昏了头。”奥莲娜夫人摆摆手，“还好你足够谨慎。” 山姆威尔暗道侥幸，他其实也是因为看过原著，知道玛瑞魏斯家族靠不住，才没有一头撞进来陷阱里来。 “您饿了吗？要不要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还真饿了。” 山姆威尔闻言便出门让仆人送了点食物过来。 考虑到奥莲娜夫人身体虚弱，他还特意嘱咐不要太油腻，清淡一点。 很快，仆人便送来燕麦粥和莓果，还有一枚煮鸡蛋。 奥莲娜夫人一边喝着燕麦粥，一边问道： “玛瑞魏斯家族你怎么处理的？” “奥顿伯爵已经被我杀了，现在是坦妮娅夫人主持大局。” “那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你确定能控制得了她？” “我已经让她当众杀了杰洛·希山。另外，她的儿子鲁塞尔·玛瑞魏斯我准备收为养子。” “做的不错。”奥莲娜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玛格丽呢？” “她还在路上，明天才能抵达长桌堡。” “好。等夺回高庭，我会安排你们完婚。” 山姆威尔真诚地表示感谢，心想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奥莲娜夫人满意了。 “只是可惜了这次东征……”奥莲娜夫人叹息一声，“这么难得的好机会，听说你们已经攻下铜门城了？” 山姆威尔笑道：“是的。不光铜门城，风息堡也已经是我的了。” 奥莲娜夫人难掩惊色，认真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 “看来我的眼光还不如玛格丽，她笃定你能攻下风息堡，我那时还笑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一些运气。”山姆威尔谦虚了一句，然后不禁想到梅丽珊卓的大肚子，总觉得自己在风息堡像是被命运之神，哦不，应该是光之王玩弄了一把。 “风息堡拿下就好！”奥莲娜夫人语气终于振奋起来，“有了风息堡在手，风暴地迟早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你也终于成了一方大领主了，玛格丽嫁给你，不算委屈。” “这还是多亏了提利尔家族的帮助。”山姆威尔再次表达谢意。 奥莲娜夫人很满意山姆威尔的态度，转而道： “北路军都撤回来了？” “是的。但只有骑兵到了，步兵估计还有六七天才能到。不过，我已经联系上了海塔尔家族，他们在高庭南方组织了一支大军，我们约好明天中午同时出兵，对叛军和铁民发动进攻。” “好。你放心地领军去吧，先将铁民赶出河湾，至于奥克赫特……到时候我们看看他们的条件。” “好。”山姆威尔点头应下。 奥莲娜夫人喝完了一碗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南路军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呀。” 确实不应该。南路军那边可是有梅斯公爵的次子加兰·提利尔在，肯定比山姆威尔更加忧心高庭，得到消息后必然会率领骑兵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就算没有山姆威尔骑龙飞得快，也不该比北路军骑兵慢啊。 那小子不会直接去高庭了吧？ 加兰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吧，带着骑兵攻城？ “加兰有可能直接去了果酒厅。”奥莲娜夫人做出判断。 山姆威尔也立刻醒悟过来。 加兰·提利尔的妻子正是果酒厅领主雷蒙·佛索威伯爵的女儿。 他之前骑龙巡视曼德河的时候，见到果酒厅陷入了铁民的包围之中，加兰很可能是去帮自己的老丈人家解围了。 这么做从军事角度来说，没什么问题。 在铁民在岸上，尤其还是河湾地的大平原上碰上骑兵大军肯定是只有逃跑的份，加兰这样做也确实能解了果酒厅之围。 但问题是，这次河湾内乱其实是一场政治斗争。 果酒厅的佛索威家族是什么立场？ 有没有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 现在的铁民围城会不会只是演戏？ 山姆威尔回忆着之前高庭狩猎会时的场景，发现佛索威家族并没有当场表态。 所以无法区分是马党还是鹿党。 但从他们与提利尔家族的关系来讲，应该是更偏向于鹿党。 这次也未必没有可能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过去。 奥莲娜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沉声道： “你明天尽快出兵吧，希望佛索威家族不要乱来。” “好。”山姆威尔也顺势起身，“那您早点休息。” ———————— 果酒厅。 河湾南路军骑兵大队一到，围城的铁民就很果断地撤向曼德河。 “跑得倒挺快！”萨迪·罗宛爵士勒住战马，望着跳入河中爬上长船的铁民，露出讥讽的笑容。 “我们的对手很冷静，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加兰·提利尔也放缓马速，脸色却没那么轻松。 “放心吧，铁民从来都是抢一把就跑，若是他们敢占据城池，迟早会全部死在里面。他们是水里的海怪，上岸太久就会干死。” 加兰默默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调转马头向城堡大门走去。 城头守军确认了来人身份后便收起铁闸门，让加兰一行人入了城。 “雷蒙大人。”加兰一见到自己岳父就径直问起了妻子的消息，“莱昂妮在这里吗？” 雷蒙伯爵叹息一声，缓缓摇头：“你出征之后莱昂妮回来住过一阵，但一个月前又返回了高庭。” 加兰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雷蒙伯爵上前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安慰道： “来吧，先吃些东西，早点休息，你们一路赶回来一定累坏了吧。至于高庭的问题，我们明天再商议吧。” “好。” 一行人进了宴会大厅，各自落座。 仆人们呈上菜肴和美酒，倒是没安排乐师，毕竟雷蒙伯爵的女儿还陷在高庭，没什么心情欣赏歌舞。 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基本没什么人说话。 加兰解决完餐盘里的食物，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对一旁神思不属的岳父道： “雷蒙大人，您跟我祖母联系过了吗？她现在应该在苦桥吧？” “嗯，对，联系过了。”雷蒙伯爵含糊地应了一句，随后不等加兰再开口，便问道，“加兰，你觉得这次该怎么解决高庭的危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加兰长出了口气，眉头紧锁，“所以我才想先联系祖母，她应该会有办法。” 雷蒙伯爵却缓缓摇头：“奥莲娜夫人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办法。你的父亲、兄长、妻子，还有亲族都在高庭城中，怎么可能出兵攻打？所以，只能和谈。” 加兰低着头没说话。 雷蒙伯爵见状又道： “而艾雯·奥克赫特夫人的条件，其实也很好猜，就是山姆威尔·凯撒！” “祖母不可能同意这个条件。”加兰终于开口了，“先不说山姆在河湾贵族中的影响力，就凭他是玛格丽未婚夫的身份，我们也不能出卖他。” “他们毕竟没有结婚嘛。”雷蒙伯爵又道，“用他一个人换高庭的那么多人，你真的觉得不合适吗？” 加兰冷哼一声，压抑着怒火，道： “不可能！提利尔家族决不会向叛徒妥协！” 雷蒙伯爵叹息一声，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随后，大厅中就响起了一阵拔剑之声。 加兰面色大变，正要去找剑带，却见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了自己咽喉。 雷蒙伯爵看着自己女婿，叹息道： “抱歉，加兰。河湾地不该成为凯撒的附庸，我希望将来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苦心。” (本章完) 267 弱点 第二天一早，山姆威尔也没等玛格丽抵达，就匆匆率军继续向南，往果酒厅而去。 行了大半日，一座灰白色的城堡便出现在曼德河与舟徙河的交汇处，城堡上空飘扬着佛索威家族的红苹果旗帜。 城堡外聚集了一支骑兵大军，但却乱糟糟地闹成一团。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知道加兰·提利尔果然如奥莲娜夫人猜测的那样，一路直奔果酒厅，而且，佛索威家族恐怕也已经反了。 此刻他也只能感慨老狮子威望惊人，毕竟曾经当了二十年的国王之手，在不少七国贵族眼中，泰温公爵简直就是诸神派遣下来治理国家的使者，哪怕如今兰尼斯特家族处境堪忧，也有这么多人愿意向狮子投诚。 山姆威尔收拾心情，派侍从诺亚·诺亚前去询问情况。 很快，一名红脸胖子骑士便跟着诺亚返回。 山姆威尔认出此人是毕斯柏里家族的本特姆爵士。 “凯撒大人，您来晚了一步，雷蒙·佛索威那个老家伙也背叛了高庭，昨夜便挟持着加兰大人跑掉了。” “跑去哪里了？高庭？” “应该是的。有士兵见到他们上了铁民的船，往下游去了。” 山姆威尔望着远处紧闭的城门，又问道： “那现在城内是什么情况？” “城内是坦通·佛索威爵士留下来主持大局，这家伙扣押了一众马党骑士，威胁要我们退兵。” 山姆威尔沉吟不语。 本特姆爵士等了一会儿，又问道： “凯撒大人，要攻城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等奥莲娜夫人来吧，她已经在路上了。” “好。”本特姆爵士听到奥莲娜夫人即将抵达也松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想攻城，因为城内也有毕斯柏里家族的骑士，还有很多其他亲友，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强攻。 等待期间，山姆威尔很自然地接过了南路军骑兵的指挥权，而且由于这支骑兵中的大部分军官都被困在城内，他正好可以毫无顾忌地安插人手。 折腾了半天，城外这支南路军骑兵总算被山姆威尔给重新梳理整编完毕，不再乱糟糟的了。 但山姆威尔却开心不起来。 这场河湾内乱真正的麻烦并不在军事上。 哪怕他手中掌控的军队再强大，只要高庭和提利尔家族的重要成员掌握在叛军手里，他就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根源就在于，山姆威尔目前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提利尔家族的支持，也来自于河湾大部分贵族的支持。 如果他敢不顾提利尔家族成员的死活，那他的号召力立马就会烟消云散。 别说高庭了，就是眼前这座果酒厅，山姆威尔都不敢下令强攻。 若是因为他的命令，导致城内的那些马党贵族被叛军处决，山姆威尔怀疑自己手下的这支军队甚至会哗变。 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 真正属于凯撒家族的力量太弱。 封地只有一个鹰嘴屿，风息堡虽然已经被占据，但还需要长时间的经营来收拢人心。 直属军队就更少了，鹰嘴屿潜力有限，目前能凑出两千人的正规军已经是极限。 别看山姆威尔现在能够指挥上万河湾大军，但这些力量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是他借助的提利尔家族的势力，借助的马党的影响力。 这种枝强干弱的情况是存在巨大隐患的。 这次河湾内乱，就将这种隐患彻底暴露出来。 不过山姆威尔也确实是没办法，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能够经营出这样一份基业，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他又不可能凭空变出军队来……嗯？等一下。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权游世界的一支堪称bug的步兵大军—— 无垢者。 这是狭海对岸的阿斯塔波奴隶主们训练出来的奴隶大军，从小被阉割，专门接受残酷的军事训练，无所畏惧，绝对忠诚。 只要付得起钱将他们买下来，这就是一支强大而无畏的步兵大军。 山姆威尔之前也考虑过无垢者，但两个因素让他无法付诸行动。 首先便是距离，阿斯塔波在半个世界之外，来回耗时太长，他又不可能放下领地不管去找无垢者。 另一个原因便是金钱因素，他付不起购买无垢者的价钱。 但现在，这两个困难似乎都已经不成问题。 因为他有巨龙。 阿斯塔波虽远，可如果他骑龙飞过去，速度上可比乘船过去快太多，往返时间也就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 至于价钱，原著中龙妈购买无垢者支付的可是龙焰。 他也可以有学有样，白嫖一支无垢者大军。 有了这样一支军队，山姆威尔也就真正有了争霸维斯特洛的底气。 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 当然，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哪怕他骑龙能快速往返，无垢者大军可没办法被一条龙带回来，等他们乘船慢慢悠悠地来到维斯特洛大陆，高庭的提利尔们估计尸体都凉了。 看来只能等这次河湾内乱平息之后再去一趟阿斯塔波了。 山姆威尔暗自下定了决心。 由于无法强攻果酒厅，山姆威尔便派出一支支百人骑兵小队去附近的镇村巡逻，驱赶铁民。 可骑兵小队们出去一趟，却回来报告，周围的村镇已经被铁民洗劫过一遍了，而那些铁民根本不敢跟河湾骑兵在陆地上正面相抗，早就撤回了曼德河。 河湾骑兵们也只能望水兴叹。 山姆威尔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发出叹息—— 青亭岛舰队去哪了？ 之前围困风息堡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们的踪影，现在曼德河都快成了铁民游乐场了，他们也不出现。 山姆威尔基本可以确信，雷德温家族也已经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参与，或者说，至少是放任了这次内乱。 唉，这就是“和平演变”必然会存在的隐患啊。 他当初不想跟鹿党撕破脸，承诺“不流血”，可鹿党转头下起手来，丝毫没有顾忌。 当然，这也是因为山姆威尔自身实力太弱，之前高庭狩猎会，就算他真的打算撕破脸，清扫鹿党反对派，恐怕大部分马党贵族也不会支持。 归根结底，还是自身实力问题。 他没有一言九鼎的底气。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对无垢者大军的渴望愈发强烈。 在果酒厅外等了一天后，奥莲娜夫人和玛格丽等人也终于赶到。 听山姆威尔讲述了此地的情况后，奥莲娜夫人冷静地说道： “派人去告诉城内的佛索威，就说我已经到了，想谈就快点派人出来谈。” 山姆威尔派了一位使者入城。 可没想到，叛军居然直接打开了城门，邀请他们入城。 山姆威尔当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先派遣马党家族的军队入城。 等彻底掌握果酒厅的控制权后，他才与奥莲娜夫人、玛格丽等人入了城。 “雷蒙呢？他不敢出来见我？”刚入城，奥莲娜夫人就语气不善地问道。 坦通·佛索威爵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雷蒙大人已经去了高庭，嘱托我来跟您交涉。” 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行吧，你们有什么要求，说吧。” 坦通爵士瞥了山姆威尔一眼，对奥莲娜夫人道： “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可以。” 看着奥莲娜夫人跟坦通爵士单独离去，山姆威尔暗自咬牙。 却也无可奈何。 玛格丽感受到了男人的愤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温声道： “放心吧，祖母会处理好这些的。” 山姆威尔侧头对未婚妻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 “陪我走走吧。”玛格丽发出邀请。 “好。”山姆威尔不再胡思乱想。 这未尝不是叛军的一种挑拨手段呢。 他不能自乱阵脚。 山姆威尔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解决这场叛乱的方法，只不过需要冒一些风险，他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准备等蓝道伯爵回来，跟对方好好商量商量。 (本章完) 268 警告 两人穿过前厅和中庭，来到后庭的花园，玛格丽对这里很熟悉，给男人介绍着园中的各种花束，还带着他来到一个凸出的阳台，那里刚好能看见曼德河。 此时天色近黄昏，河面上金色的落日余晖随着波涛闪烁，几只飞鱼跃出水面，打散这道光路，却又在它们离开后重新聚拢。 “四年前，我曾陪着加兰来到果酒厅，就是那次认识了莱昂妮·佛索威小姐。她好漂亮，还会弹奏竖琴，一下子就俘获了加兰的心。回到高庭，他几乎是立刻请父亲向佛索威家族提亲。 一个月后，他们就结了婚。山姆，我记得当时婚礼你也来了的，还有印象吗？” 那时候我还没穿越……山姆威尔只能含混点头。 原主的记忆不少已经模糊，他隐约记得陪蓝道伯爵参加过那场婚礼，只是那位莱昂妮小姐的面容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了。 “苹果熟了。”两人走到一棵苹果树下，玛格丽指着头顶的红苹果道。 “想吃吗？” “嗯。” 山姆威尔一脚踹在树干上，顿时苹果如雨般落下。 玛格丽捂着脑袋发出惊呼，躲进了男人怀里。 等苹果不再落下，山姆威尔捡起两颗，在身上擦了擦，将其中一颗递给玛格丽。 她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好甜。” 山姆威尔也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山姆，你知道吗？果酒厅佛索威家族的纹章之所以是红苹果，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射手’佛索曾从心爱的少女头上射下一枚苹果。” 说着，玛格丽就将那个咬了一口的红苹果放在自己头顶：“你能射下我头顶的苹果吗？” 山姆威尔笑着摇头：“我不会朝你射箭。” “是因为担心射不准吗？”玛格丽应该是想到了山姆威尔上次狩猎会时的糟糕表现，语气带着些调侃。 “是的。”山姆威尔耸耸肩，“不过，就算我真是个神射手，也不会朝你射箭。哪怕只有极小极小的可能会伤害了你，我也不愿冒这个风险。” 玛格丽将头顶的苹果取下，表情变得忧伤起来： “可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冒一些风险……” 山姆威尔忽然联想到当前的局势，高庭就是那个心爱的少女，叛军的就是头顶的苹果，要射出这一箭，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必须承受一些风险。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微微有些失神。 两人在花园中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主堡。 奥莲娜夫人已经跟坦通爵士谈完，对方径直离开了果酒厅去了高庭。 看样子，这家伙留下来就是当谈判使者的。 “祖母，他们有什么条件？”玛格丽开口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他们的条件。”奥莲娜夫人淡淡道，“不过，我已经给出了我们的条件，希望艾雯·奥克赫特这些人还有点理智吧。” 山姆威尔知道，叛军的条件估计就是要他的项上人头，而奥莲娜夫人的条件……他很好奇，可惜奥莲娜夫人似乎并不想透露。 晚饭过后，山姆威尔回到房间，犹豫着要不要去城外军营过夜。 虽说奥莲娜夫人应该不至于真的拿他的脑袋去跟叛军换高庭，但这种可能还真不是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山姆威尔前去打开门，就见玛格丽俏生生地站在外面。 “晚上好，我的骑士。” 山姆威尔笑着将未婚妻拥入怀中：“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呀。”玛格丽仰着头，露出甜甜的笑容，身上散发着玫瑰清香。 山姆威尔明白，她应该也是担心奥莲娜夫人会伤害他，才主动前来陪伴。 “怎么？不欢迎么？” “当然不会。”山姆威尔将少女抱了进来，关上房门，“只是我睡觉比较野，怕伤到宝宝。” “那我穿铠甲睡。”玛格丽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山姆威尔也哈哈大笑，心头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 在果酒厅又等了三天，没等到高庭的使者，倒是等到了蓝道伯爵。 他率领着北路军主力终于赶了回来。 刚进城，蓝道伯爵就单独找到儿子，上来就道： “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我的建议是，你立刻返回风息堡，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看着蓝道伯爵严肃的表情，山姆威尔也心中一紧，道： “情况还没到这么糟糕吧。” “不。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蓝道伯爵认真地说道，“铁群岛、长桌堡、果酒厅、古橡城、应该还有青亭岛，全部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或许还有更多没有跳出来的家族，由此可见，泰温这次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来挑动这次河湾内乱。 他既然做了这么多布置，就不会让我们轻易化解。 我比你了解这头老狮子，他一旦对猎物发动袭击，不致其于死地便绝不会松口。 你只要还待在河湾，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只有你远离这场漩涡，狮子才无计可施，奥莲娜夫人也才不会三心二意。 你要明白，在她眼里，你可远远比不上高庭重要，也比不上她那个蠢货儿子，还有孙子们重要。” 山姆威尔明白，蓝道伯爵说的很有道理。 叛军这次目的就是逼迫提利尔家族支持伪王托曼·兰尼斯特。 而这种支持肯定不能仅仅停留在口头上。 叛军这次可是彻底得罪了提利尔家族，如果只是口头表态，谁知道奥莲娜夫人是不是假意妥协，等叛军撤出高庭后，再秋后算账。 所以，他们一定要逼着提利尔家族给出投名状。 而最好的投名状，就是山姆威尔的小命。 只有他死了，提利尔家族才没有反悔的可能。 可如果他跑回风息堡，那叛军的计划自然也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我如果现在跑了。那玛格丽怎么办？或许我前脚刚走，她就会被逼喝下月茶，然后嫁给托曼国王。” 联姻也算一个比较靠谱的投名状了。 虽说兰尼斯特家族更想要山姆威尔的人头，可如果提利尔家族把玛格丽交出去，狮花联盟也是能达成的。 “你可以带上玛格丽一起回风息堡。”蓝道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你们已经公开订过婚，你娶她合法合理。” “然后让玛格丽恨我一辈子？” “三年前我将你赶出家门的时候，就准备好让你恨我一辈子了。你若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不能顾忌太多感情因素。” 山姆威尔怔怔看着父亲，实在无法接受对方的这种冷酷无情的价值观。 蓝道伯爵似乎根本不在意儿子怎么看待自己，继续道：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做出取舍了。我建议你舍弃河湾，取风暴地。那里才是你真正能掌握在手里的力量。河湾只要有提利尔家族在，你就无法彻底掌控。无法彻底掌控的东西，经不起真正的考验。” 山姆威尔不再说话，低头沉默。 蓝道伯爵也不催促，让儿子自己思考得失。 良久，山姆威尔重新抬起头来，目光恢复坚定： “抱歉，父亲，我还是决定留下。我不能像个懦夫一样逃跑。” “所以你决定留下来逞英雄？”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当英雄没什么不好。” 蓝道伯爵却面无表情道： “可你要知道，在权力的游戏里，英雄的下场都很凄惨。” “但我相信总有例外。”山姆威尔微微一笑，“父亲，我正好有个计划……”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咚咚敲响。 声音急促而紧迫，显然敲门的人十分激动。 山姆威尔快步上前打开房门，就见玛格丽站在外面，脸上竟满是泪痕。 “出什么事了？”山姆威尔连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山姆……呜呜……他回来……从高庭回来……”玛格丽已经泣不成声。 “谁从高庭回来了？之前的使者？坦通·佛索威爵士？他带回来叛军的回复了？” “他……他带回了……雅兰……的头颅……呜呜呜……”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雅兰·提利尔是玛格丽的堂妹。 他见过几面，一个羞涩而美丽的姑娘，跟玛格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 这便是叛军给予的回应吗？ 强硬而狠辣。 他转过头，对上了蓝道伯爵冷酷的双眼—— 回风息堡去！山姆威尔能够读懂父亲想表达的意思。 可他真能就这么离开？ 怀中的玛格丽还在抽泣，流淌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前胸。 “我，玛格丽·提利尔，梅斯·提利尔之女，以河湾总督，南境守护，高庭公爵的名义，册封山姆威尔·凯撒为开拓骑士……”高庭第一次见面时，她为他册封。 “……那些流民成为你的领民后，一定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我的骑士？”参天塔再见，她给予慷慨的帮助。 “……你不是弑君者。你废黜的是一个伪王，你是黜王者！”天及城外，她主动爬上了他的马，哪怕他当时刚跟七国最有权势的家族结下死仇。 “……跟我回高庭呀，难道你不想正式娶我吗？”鹰嘴屿，她与他坦诚相对。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山姆威尔的内心也愈发坚定。 他不会走。 “射手”佛索射下心爱姑娘头顶的苹果时，想必有着一颗稳如磐石的心。 如今，山姆威尔同样如此。 (本章完) 269 进军 随着河湾南路军主力也撤回至果酒厅，这里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凛冽的肃杀之气开始在这座城堡上空盘旋，汇聚，可却总差着那么一口气，无法成型。 城堡大厅里，此时正在举行着军事会议。 佛索威家族的高位上坐着奥莲娜夫人，她神色略显憔悴，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道·塔利伯爵和马图斯·罗宛伯爵分别坐在两侧，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则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仇恨。 山姆威尔站在蓝道伯爵身边，望着下面吵成一团的河湾贵族们，目光却没什么焦距。 “绝对不能向叛军妥协！”冷壕堡的雷纳德·维伯子爵怒气冲冲地嚷道，“如果背叛得不到惩罚，那今后谁还会遵守誓言？谁还会为高庭效力？谁还会尊重提利尔家族？” “可如果不妥协，我们难道要强攻高庭么？”冈塞·格林伯爵忧心忡忡地反问道。 “我觉得就该强攻高庭！不光是高庭，还有古橡城！我们应该将奥克赫特家族的叛徒全部杀光！”尤斯塔斯·奥斯格雷伯爵大声道，“这才是面对背叛应该给出的回击！” “您如果要杀人，不如从果酒厅和长桌堡开始。”冈塞伯爵讥讽道，“佛索威家族和玛瑞魏斯家族都参与了背叛，您不如先率军将这两家血洗了。” “玛瑞魏斯家族已经重新献上了忠诚！”坦妮娅·玛瑞魏斯伯爵夫人连忙表态，同时拿眼睛去瞄山姆威尔。 男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顿时受到鼓舞，挺了挺胸膛，又道：“我也支持强攻高庭！只有让叛军知道我们的坚决，他们才肯坐下来好好谈。” 冈塞立刻反对：“强攻高庭？城内的梅斯公爵怎么办？还有那么多提利尔家族成员怎么办？你们也看到了，叛军是真的敢杀人！这次送来了雅兰·提利尔的头颅，下次会是谁的？” 可惜，他的言论又招来更多的反对声音： “叛军还敢杀谁？梅斯公爵他们敢杀吗？还是维拉斯？加兰？他们要是敢动提利尔主支的人，这仇就不死不休了！” “没错，如果这次对叛军妥协，那以后谁都会有学有样，提利尔家族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是的，必须强硬回击！” …… 目前河湾毕竟是马党得势，鹿党中坚又都明里暗里加入了叛军，所以，大厅里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奇怪。 眼见群情激奋，要对叛军采取强硬措施，马图斯·罗宛伯爵才开口道： “奥莲娜夫人，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是煽动气氛，将荆棘女王架起来了，手段简单，但却有效。 奥莲娜夫人细小的眼睛盯着马图斯伯爵看了半晌，又缓缓扫过大厅，终于开口道： “作为一个老母亲，老祖母，我只希望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能平平安安的归来。所以，强攻高庭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一旦把叛军逼上绝路，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也不想背上逼死自己封君的骂名吧。” “奥莲娜夫人。”蓝道伯爵这时开口了，“您说的有道理。高庭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强攻。但强硬的态度还是必须摆出来的，不然叛军不会跟我们好好谈。这样吧，我建议先围困高庭，再派使者入城跟叛军谈判。” 围城这个建议就显得不那么激进了。奥莲娜夫人脸色稍缓，点头道：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记住千万不要激怒叛军。” 蓝道伯爵跟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对奥莲娜夫人的态度有些失望。 马图斯伯爵忽然问道：“奥莲娜夫人，派克斯特伯爵现在在哪？为什么铁民在曼德河上肆虐，青亭岛舰队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应该还没从风暴地回来吧……”奥莲娜夫人的语气也有些发虚。 恐怕她也猜到了自己的侄子很有可能参与了这场叛乱。 “我们可没在风暴地见到青亭岛的舰队。”马图斯伯爵轻哼一声，“而且，不相信派克斯特会将青亭岛所有的战舰都带去风暴地。” “我会亲自写信去青亭岛，要求雷德温家族出兵。”奥莲娜夫人道。 马图斯伯爵也适时闭上了嘴巴。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必要让奥莲娜夫人下不来台了。 这次叛乱，实质上是马党与鹿党的话语权之争，马图斯伯爵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击对手。 尤其是青亭岛雷德温家族这样的鹿党中坚。 “行吧，你们去准备吧。”奥莲娜夫人道，“这次行动就由洛拉斯·提利尔来负责指挥，马图斯、蓝道，你们两个好好辅佐他。” “洛拉斯爵士还没指挥过这样的大战吧。”马图斯伯爵却开口质疑。 奥莲娜夫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听蓝道伯爵说道： “我也认为洛拉斯爵士不太合适。他还太年轻，没什么经验，城中又都是他的亲人，难免束手束脚，所以，还是另选他人吧。” 奥莲娜夫人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她看向自己的小孙子，道： “洛拉斯，你自己觉得呢？” “我……”洛拉斯·提利尔站在人群中，脸色却极度挣扎。 他恨不得将叛军碎尸万段，但却又无比担忧。 这次叛军送来的是雅兰的头颅，如果他们围城，那叛军会送来谁的头颅？ 加兰的？维拉斯的？还是父亲的？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强攻还是撤退？ 洛拉斯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洛拉斯茫然失措，已经有了退缩之意：“蓝道大人说得对，我可能并不合适……” 奥莲娜夫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了洛拉斯一眼，看向其他人： “你们的意见呢？” “我认为蓝道伯爵最合适。”马图斯伯爵首先开口。 “我也认为蓝道大人合适。” “是的，蓝道大人是河湾名将，完全可以胜任。” ……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山姆威尔也开口道：“奥莲娜夫人，您请放心，我的父亲一定会帮提利尔家族重新夺回高庭。” 奥莲娜夫人看着他：“那我的儿子、孙子们呢？” “我们也会保证他们安然无恙。”山姆威尔郑重其事地说道。 奥莲娜夫人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终于点头： “好，记住你的承诺。” 会议终于结束。 趁着蓝道伯爵去整顿军队，准备出发前往高庭，山姆威尔来到七神圣堂。 雅兰·提利尔的灵柩摆放在陌客的神像前，几名静默姐妹在帮她打理遗体。 由于叛军只送了她的头颅过来，所以静默姐妹便用丝绸衣服做了一副躯体，将头颅放置在其上。 这样雅兰看起来还是那个美丽动人的高庭少女。 玛格丽跪在圣母的神像前，摸摸祷告。 山姆威尔在她身后站着，没有说话。 祈祷完毕，玛格丽才缓缓起身，回过头来： “会开完了？” “嗯。”山姆威尔点头，“我们将出兵围困高庭，再派人跟叛军谈判。” 玛格丽面色凄然：“这样有用么？叛军的目的是要杀你！不答应这个条件，他们不会放人的。” “我有办法的。”山姆威尔将未婚妻拥入怀中，只觉得她的身体仿佛一片薄薄的花瓣，一碰就碎，“你要对我有信心。” “嗯。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许久，静默无言。 “好了，我要走了。”山姆威尔终于轻轻放开少女。 玛格丽却突然将他死死抱住，像是生怕他离开一样。 但片刻后，她还是松开了手。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叮嘱道。 同时拉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我和宝宝都在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山姆威尔仿佛能够感觉到一个微弱的心跳。 “一定会的。”山姆威尔尽量摆出轻松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玛格丽点点头，踮起脚尖，送上一个吻。 冰冰凉凉，带着泪水的味道。 山姆威尔费了好大毅力才转身离开。 玛格丽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终于是没有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苦桥遇见的那位老妇人，还有那些看似胡言乱语的梦话—— 玫瑰将从枝头掉落尘埃，被悲伤和泪水淹没…… 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玛格丽只能祈求圣母慈悲，让她的悲伤和泪水止步于此。 回过身，玛格丽来到堂妹的棺椁前。 静默姐妹们正在往里面洒上玫瑰花瓣，点点鲜红略显凌乱地铺满雅兰的遗体，让她那苍白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这一刻，那个温柔而羞涩的堂妹仿佛就在眼前。 朝她微笑。 曾经的回忆排山倒海般朝她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城外传来嘹亮的军号，同时伴随着一阵阵“为了高庭”的呼喊声，无比振奋。 但玛格丽却振奋不起来。 她知道这场叛乱是多么棘手，哪怕山姆威尔已经做出了保证，她也依然无法消除内心的担忧。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好后悔。 不是后悔选择山姆威尔，而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他来高庭。 如果从天及城离开后，他们就逃离维斯特洛，去狭海对岸，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是不是就不会卷入这些权力斗争中了。 或许这便是诸神对自己野心的惩罚吧。 玛格丽忽然不想成为王后了。 城外的呼声渐渐远去，大军开拔了。 如果雅兰还活着，一定会跑去城头观望吧。 以前河湾每次有大军出征时，她总喜欢捧着玫瑰花束，犹豫着要送给谁。 可她太过羞涩，从来没有勇气送出去。 “给她一束玫瑰。”玛格丽开口道。 静默姐妹们沉默点头，去找来一束玫瑰，放置在雅兰的“手”中。 玛格丽的视线再次模糊，哽咽道： “这样看起来好多了，对吧？” 静默姐妹没有回答。 她们是死亡的使者，是陌客之妻，从不与活人交谈。 但据说能与死人沟通。 玛格丽忽然好嫉妒。 (本章完) 270 潜入 夜幕下的高庭寂静无声。 一个个火把犹如散落在夜空中的星星，那是叛军士兵在巡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名叛军士兵问道。 “好像是风声。” “我怎么觉得是翅膀煽动的声音，估计是什么大鸟。” “你怎么不说是龙。” 听到这里，几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因为知道山姆威尔·凯撒有条龙，所以叛军军官特意强调过要当心龙会带着人越过城墙，直接飞入城堡。 几位巡逻士兵纷纷将警戒口哨放在了嘴边，准备随时吹响，然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黑暗如此浓烈，手中的火炬也只能照亮几步远的距离。 空气忽然变得燥热，前方像是有团火在燃烧。 难道真的是龙？ 几人心中惴惴，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刀剑。 kqumos。” 似乎有什么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周围的空气忽然搅动起来，丝丝缕缕犹如蠕虫一般钻入士兵们的耳朵。 “谁在那边！”一名巡逻士兵忍不住叫嚷道。 “是我！梅斯·提利尔！别，别射箭！”一个圆滚滚的身躯从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充气鱼大人？”士兵看清对方那张脸，顿时松了口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会是想逃跑吧？”又一人说道，语气严厉。 “没有，没有……”梅斯公爵连连摆手，语气中却透着慌张。 “果然是想逃跑！”一名士兵冷哼着上前，将梅斯公爵踹翻在地。 想到刚才他们居然被这么一个废物公爵给吓成那样，恼怒和羞愧就涌上心头。 “别打我，别打我……”梅斯公爵嚷道，“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艾雯夫人，真的，非常重要的消息！”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终于停手。 “行。可你最好真有什么重要消息，不然，哼哼。” “当然，当然……我怎么敢欺骗艾雯夫人……”梅斯公爵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 城堡大厅中，此时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撤军？为什么要撤军？”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用尖锐的嗓音问道。 “我们来河湾只为劫掠，对你们的权力游戏不感兴趣。”巴隆·葛雷乔伊大王说道，“现在抢完了，当然该走了。” “不行！你们不能走！” “不能走？”巴隆大王猖狂大笑，“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告诉你，就是泰温在这里，他也不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 “好了，好了，两位，没必要争吵。”史戴佛·兰尼斯特爵士连忙劝解道，“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可不能自己先乱起来。” “行了，史戴佛。你也不用再跟我废话。”巴隆大王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模样，“河湾大军即将包围高庭，我们要是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说完，他就转头看向弟弟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吩咐道： “去安排撤军，天亮之前，所有铁民必须返回曼德河上。” “是。”维克塔利昂应下，转身离开。 艾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史戴佛爵士只好安慰道：“其实铁民撤走影响也不大。反正那些人质在手，外面的河湾大军也不敢攻城。艾雯夫人，我们慢慢跟他们谈呗。” 艾雯夫人正要说什么，就见几名士兵押送着梅斯公爵走了进来。 “夫人，充气鱼刚才想逃跑，被我们抓住了。他说有重要消息要跟您讲。” “逃跑？”艾雯夫人眉头一竖，“他的房间今天是谁值守？” “应该是克鲁斯和布里。” “砍了！”艾雯夫人怒道，像是要将刚才从巴隆大王那里受的气发泄出去。 “是。”奥克赫特家族的一名骑士领命离去。 艾雯夫人这才看向梅斯公爵，冷冷问道： “充气鱼，你真有事找我？” “当然。”梅斯公爵连连点头。 山姆威尔知道，自己必须赶紧行动，否则等叛军在房间中见到真正的充气鱼时，就会意识到他这个是假的。 借助梅丽珊卓上次给的红宝石伪装成充气鱼深入敌人内部，就是他这次的计划。 有些冒险，但如果成功，就能彻底解决这次河湾内乱危机。 “我有个天大的秘密。关于凯撒如何孵化巨龙的秘密，你们想不想知道？” “说。”艾雯夫人道。 连史戴佛爵士和巴隆大王也看了过来，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梅斯公爵却摇头道： “我这个秘密总不能白给你们吧。” 艾雯夫人轻哼一声：“充气鱼，你想怎么样？” “放提利尔家族的成员出城。我就把秘密告诉你们。” 史戴佛爵士哈哈大笑：“充气鱼，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嘛。不过，这种小伎俩就想骗过我们也太天真了。” 巴隆大王也冷笑道：“你所谓秘密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还想让我们放人？” “我不是还在你们手里嘛。”梅斯公爵谄笑着道，“我怎么敢骗你们。” 史戴佛爵士道：“这样吧，提利尔家族的女性成员我们放出城，你把秘密告诉我们。” “还要再加上我的两个儿子，维拉斯和加兰。” “不可能！”艾雯夫人斩钉截铁地拒绝。 梅斯公爵唉声叹气一番，见对面态度坚决，只好道： “行吧。不过，我只告诉一个人。” “无聊的把戏！”艾雯夫人失去了耐心，“充气鱼，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密，不过是想借此来挑拨吧？” 梅斯公爵连忙道：“我当然知道。凯撒迎娶我女儿的一个条件，就是将孵化巨龙的秘密交出来。” 史戴佛上前几步，道：“行，那你告诉我，我保证放了提利尔家族的所有女性成员。” “告诉我！”巴隆大王之前明明说不信，此时却也快步上前，“充气鱼，告诉我，我保你性命！” “他在骗你们！”艾雯夫人尖声提醒。 史戴佛爵士见寸步不让地挤过来的巴隆大王，也笑了起来： “说的没错。充气鱼，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有这样的头脑。真是差点被你给骗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梅斯公爵一脸真诚地说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们三个人，只要你们放我儿子维拉斯出去。” “维拉斯不行。”史戴佛爵士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这样吧，换成你的次子加兰，这个条件够了吧？” “好吧。”梅斯公爵道，“你先放人。” “你先说。”史戴佛爵士坚持道，“只要你的秘密是真的，我们一定会放人。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梅斯公爵犹豫了许久，才叹息一声道： “好吧，那我只告诉你们三人。” “好！”史戴佛哈哈大笑，立刻挥手让厅中的其他人都出去。 这次连之前一直反对的艾雯夫人这次也没有阻止。 巨龙的秘密，谁不好奇呢。 至于所谓的放人……反正是兰尼斯特家族给的承诺，奥克赫尔家族又没答应。 等到橡木大门重重关上，大厅内只剩下四人。 巴隆大王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充气鱼，快说，凯撒是怎么孵化巨龙的？” “凯撒是……”梅斯公爵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好像是什么“他是假的”之类的声音。 史戴佛三人微微一愣。 但山姆威尔却猛然加速。 精神属性瞬间全部转化为敏捷。 虽说由于在风息堡外的那一炮，山姆威尔的敏捷属性短时间内被减半，但有了精神属性转化，他当前的敏捷属性值也已经达到了13.32！ 下一刻，他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 速度之快，仿佛要从他的胸膛中蹦出来。 躁动的血液在体内汹涌，澎湃，将血管撑得肿大，如同一条条青色的长虫凸显在他的身体表面。 人类的身体，竟像是已经无法承受这个数值的敏捷。 思绪变得无比迟缓，但山姆威尔的动作却迅捷无比。 首当其冲的史戴佛·兰尼斯特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拳击打在喉头。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他的颈椎被打得粉碎，整个头颅都无力地垂落下来。 一击毙命！ 艾雯夫人这才发出尖叫。 巴隆大王也慌忙去拔腰间的弯刀。 可他太慢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敌人太快了。 山姆威尔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右手如毒蛇出洞般探出，击打在他的小腹。 而这时，他的刀才拔了一半。 巴隆大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混着鲜血的呕吐物便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而山姆威尔已经顺势抽出了他的弯刀，架在了艾雯夫人的肩上。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直到此时，橡木大门才终于被推开，铁民和叛军士兵们蜂拥而入。 “假的！这个充气鱼是假的！”他们叫嚷着，可当看清大厅内的情况时，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山姆威尔感受着思绪恢复正常，心跳也渐渐放缓，才对着冲进来的叛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是假的，但人质是真的。好了，现在大家手里都有人质了，来谈谈吧。” 知道这段剧情比较压抑，特地加快进度，清明节在家哪儿也没去码了一天字，凑足四章，趁着这一波爆发跟大家求一波月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271 平乱 城堡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的叛军和铁民都停住了脚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镇住，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根本不管一把锋利的弯刀就抵在自己喉间，仍然大声呼喊： “快！杀了他！托根，别管我，杀了……” 咔嚓一声，山姆威尔卸下了艾雯夫人的下巴，让她后面的话语都只能在喉头打转，发出嗬嗬声响。 “住手！你不是充气鱼！你到底是谁？”托根·奥克赫特爵士吼道。 “你是黑白之院的无面者？”佛索威伯爵问道。 在维斯特洛人心中，似乎只有无面者才拥有随意变幻面容的能力。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手里也有了人质。”山姆威尔没有自爆身份，否则叛军知道了，不顾一切地要杀他怎么办。 托根爵士眼角抽搐了几下：“那你想要怎样？” “谈条件啊。”山姆威尔淡淡道，“河湾大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得抓紧时间呀。” “我们手里有人质，他们不敢攻城。” “未必哦。”山姆威尔幽幽道，“北方来的军队是蓝道·塔利指挥，南边来的军队是贝勒·海塔尔指挥，手下的军队也绝大部分都是马党，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奥莲娜夫人的决心？他们是不会跟你们妥协的。” 托根爵士果然不自信了。 山姆威尔继续道：“艾雯这个疯女人死了儿子当然可以什么都不顾，一心要复仇。那么你们呢？难道就愿意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真要闹到奥克赫特家族死绝？” 托根爵士咬着牙，沉默片刻后道： “你连身份都不敢表明，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那就把真正的充气鱼找来，让他跟你们谈。” “好。”托根爵士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显然，奥克赫特家族并非全是疯子。 山姆威尔想了想，补充道：“顺便将维拉斯·提利尔也带来吧，他是高庭的继承人，说话也有分量。” 其实山姆威尔是担心充气鱼那个废物谈不出什么好条件。 托根爵士并没有拒绝，示意手下去带人。 很快，梅斯公爵和维拉斯就被带进了大厅。 托根爵士很谨慎，将他们放在奥克赫特家族骑士的包围中。 梅斯公爵看到大厅中的另一个自己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嚷道： “你……你……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们的人。”山姆威尔用刀背拍了拍艾雯夫人的背，道，“现在，奥克赫特家族同意和谈。梅斯大人，您跟他们谈条件吧。” “和，和谈？”梅斯公爵还有点懵。 山姆威尔对这个准岳父实在无语，便看向轮椅上的维拉斯。 这位梅斯公爵的长子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不是被囚禁而是在家中招待客人。 他的表现就要比充气鱼强得多了。 维拉斯先是向山姆威尔微微俯身行礼，道： “勇敢的无名骑士，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深入敌军来营救我们，我代表提利尔家族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这才是懂事的人嘛。山姆威尔心中感慨一句，随后笑着点头回礼，提醒道： “维拉斯爵士，您跟叛军谈谈条件吧。哦对了，刚才巴隆大王已经说要撤军了。” 维拉斯看向巴隆，问道： “巴隆阁下，您真的愿意撤军？” “对……”巴隆大王终于缓过气来，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语气也极为虚弱，但却还是用凶恶的目光看向山姆威尔。 “可以。那你下令撤军。”维拉斯点头，“等铁民都撤出高庭，我们就会放你走。” “不行！”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嚷道，“你们先放了我哥哥！” 维拉斯坚定地摇头：“你们先撤军。我以提利尔家族的名誉起誓，只要你们撤出高庭，我们一定会放了巴隆阁下。” 山姆威尔适时开口，提醒道： “天亮之后，河湾大军就将抵达高庭，如果你们再拖拖拉拉，那就永远别想走了。” 维克塔利昂还想说什么，但巴隆大王却朝弟弟摆摆手，道： “你们先走！” 维克塔利昂用长柄战斧指着维拉斯，大声道： “我以淹神之名起誓！如果提利尔家族不遵守承诺，我必定再来血洗高庭！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说完，便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梅斯公爵突然开口道： “让他们把抢的东西留下！” 维克塔利昂停住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充气鱼，道： “没有人能让铁民交出已经抢到的东西！我也不能！” 这话倒未必全是恐吓之言，就算巴隆大王下令让铁民放弃抢来的珠宝，恐怕铁民都要闹出事来。 维拉斯显然并不想多增波折，连忙道： “抢到的财物你们可以带走，但不能带走高庭的子民。” 维克塔利昂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没有反驳： “好。” 见搞定了铁民，维拉斯转头看向奥克赫特家族一群人，问道： “你们奥克赫特家族有什么条件？” 托根爵士道： “你们将风暴地的落木城交给奥克赫特家族，还必须保证不再追究这次叛乱的责任。” 维拉斯思索片刻，点头道： “可以。” 山姆威尔嘴角动了动，并没有开口。 他当然不希望将风暴地的城堡送给奥克赫特家族，但现在先将对方哄出高庭再说。 奥克赫特家族敢来风暴地，山姆威尔将来正好方便收拾他们。 提利尔家族承诺不追究叛乱的责任，但凯撒可没承诺不追究。 托根爵士对此很满意，但还是追问道： “你怎么保证提利尔家族不追究这次叛乱的责任？” “高庭提利尔家族的信誉。” “不行！”另一位奥克赫特家族骑士出声道，“我们需要更强有力的保证。” 维拉斯很有耐心地问道：“比如？” 托根爵士道：“我有个女儿，不如你娶了吧。” 维拉斯笑道：“托根爵士，我记得没错的话，您的女儿好像才六七岁吧？” “她今年六岁。”托根爵士道，“但她会长大。” “好吧。”维拉斯道，“既然您不嫌弃我这个瘸子，那我就和您的女儿订婚，等她来了初潮，我们再完婚。” 托根爵士摇头道：“只是订婚不够。” 维拉斯有些无奈：“您总不能让我娶一个六岁的小孩吧？” “我的意思是，订婚期间，您必须前往古橡城。”托根爵士道，“跟我的女儿培养培养感情。” “不行！”梅斯公爵当即拒绝。 他再傻也知道，这哪是培养感情，分明是要他的儿子去做人质。 山姆威尔失笑道：“维拉斯都那么大了，你让他等多久？不如换个年纪小的娶你女儿。我记得梅斯大人有个七岁的侄子……” “必须是维拉斯！”托根爵士强调道，“只有高庭的继承人来到奥克赫特家族，我们才能相信提利尔的承诺。” 梅斯公爵苦着脸，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敢说出什么来。 这时就听维拉斯道： “父亲，高庭养育了我二十六年，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梅斯公爵当然听出了儿子话中的意思，立刻便流下泪来。 而维拉斯已经转向奥克赫特家族一众人，道： “我愿意前往古橡城。” 托根爵士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看向梅斯公爵，再次确认： “梅斯大人，您同意这个和谈方案吗？只要您点头，奥克赫特家族就撤出高庭。” 这时，果酒厅的佛索威伯爵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我们佛索威家族也有条件。” 维拉斯闷声道：“我的弟弟加兰已经娶了您的女儿，您还想怎么样？” 佛索威伯爵嘿嘿一笑：“既然这样，那佛索威家族也要一个风暴地的城堡，就干草厅吧。” “海塔尔家族已经看中了干草厅。”山姆威尔开口道，“不如换成雨屋城吧。” “可以。”佛索威伯爵满意地点点头。 山姆威尔心中冷笑，雨屋城还没有被攻下来，而佛索威伯爵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既然对方想要，那就自己率军去打吧。 别半路中了埋伏就好。 托根爵士见佛索威家族也谈妥，便再次开口催促梅斯公爵。 毕竟只有这位高庭的主人点头，这些协议才能生效。 梅斯公爵哭哭啼啼半晌，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山姆威尔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再说话。 虽说这些条件实在过分，但一个人质总比一堆人质要强。 先解决了面前的危机，以后再想办法把维拉斯弄回来。 还有落木城，他也是迟早要收回来的。 提利尔家族承诺不追究叛乱的责任，但他可没承诺。 见梅斯公爵点头，托根爵士才收回长剑。 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消失，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或许除了艾雯·奥克赫特伯爵夫人之外，这个疯婆子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儿子们复仇。 当然，现在已经没人在意她的看法了。 “很好！恭喜双方和平解决这次危机。”山姆威尔笑呵呵地鼓着掌，但随即，他就话锋一转，“接下来，该我提条件了。” 众人顿时愣住了。 (本章完) 272 风息堡伯爵 托根爵士看着这位假冒充气鱼，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你又代表哪一方提条件？” “资格就凭我手中有刀。”山姆威尔说道，“至于代表哪一方……我代表那些在这场叛乱和劫掠中死去的河湾平民。他们需要一个公道。” 托根爵士皱了皱眉：“但我们已经跟提利尔家族谈妥了条件，你再加码不合适吧。” 就在这时，一位铁民走了进来，道： “我们已经撤出了高庭，现在放了我们的大王。” “好。”山姆威尔点头。 巴隆大王捂着肚子挣扎起身，还不忘回头给那个挟持自己的混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凝固了。 因为，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后心！ “你干什么！”铁民怒吼。 河湾人也一时哗然。 “别让他跑去报信！”山姆威尔见那铁民要跑，立刻出声提醒。 门口的河湾骑士会意，当即将其拦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根爵士质问。 但语气却并不怎么严厉，毕竟铁群岛的强盗们他也很讨厌，死了就死了。 只是觉得这个无面者在破坏规矩，才出声质问。 “我说了，这是替惨死的河湾平民讨回公道。”山姆威尔给垂死挣扎的巴隆大王补了一刀，耸耸肩，淡然道，“反正巴隆杀也杀了，你现在与其在这儿对我大吵大闹，不如赶紧先将高庭的城门控制住。免得他们又杀回来。” 托根爵士这回倒是从善如流，朝手下挥了挥手。 “好了，现在让我离开。”山姆威尔将刀搁在艾雯夫人咽喉处，向外走去。 沿途的河湾人都纷纷让开道路。 …… 高庭城外。 维克塔利昂问道：“大伙都出来了吗？” “都出来了。就剩巴隆陛下了。” 维克塔利昂点点头：“你去城堡里，将陛下接出来。” “是。” 手下刚走没多久，维克塔利昂就突然面色一变。 下一刻，他猛然趴在地面，将耳朵贴在地上。 隆隆的马蹄声已经隐约可闻。 河湾人不是说大军天亮才到吗？ 该死！ 被骗了！ 卑鄙的河湾人！ 维克塔利昂猛然从地上窜起：“快！快去港口！” 铁民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纷纷撒腿就跑。 但没等他们跑出多远，北方的黑暗中就出现了一条火焰长蛇。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快走！”维克塔利昂声嘶力竭地吼道。 曼德河就在眼前，只要逃到水上，他们就得救了。 可这短短的几英里却仿佛天人永隔般的遥远。 河湾铁骑终于杀到，高举着火把和长刀。 带来鲜血和死亡。 …… 此时山姆威尔一行人刚好来到城门口，城外的喊杀声让叛军再次紧张起来。 托根爵士按住维拉斯的肩膀，质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谈妥了条件吗？” “应该是河湾军的先锋撞上了铁民。”维拉斯还是很淡定，“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您可以派使者去告知大军，免得引起误会。” 托根爵士闻言松了口气，便派人去城外送信了。 至于那些倒霉的铁民，他才懒得去管。 被屠杀光了才好。 这是他们劫掠河湾的代价。 眼见城门缓缓打开，托根爵士看向那位无面者，道： “好了，放了艾雯夫人吧，你可以离开了。” 山姆威尔露出微笑，道： “托根爵士，您真是一个聪明人。这次能和平解决内乱危机，您功不可没，所以，临走前，我想送您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托根爵士还挺好奇，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凝固了。 因为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假冒充气鱼竟然割开了艾雯夫人的喉咙！ “这便是背叛的代价。”山姆威尔拎着带血的刀，淡淡道，说完，就一闪身冲向了城外，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鲜血喷涌而出，艾雯夫人努力伸手去捂，却无济于事。 徒劳地喘息几声，她便如没骨的鱼般滑倒在地。 城门口安静了一刹那，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无面者居然还敢杀人。 下一刻，奥克赫特家族的人猛然爆发开来，咒骂声呵斥声汹涌而来。 “托根大人，要不要追？” 托根爵士却愣在了原地，似乎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但其实，他是明白了刚才那人所谓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艾雯夫人死了，又没有留下子嗣，那古橡城的继承权就到了托根的手里。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 就在这时，维拉斯连忙道：“岳父大人，我们之前的协议依然有效，请相信提利尔家族的信誉。至于那人的所作所为，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声岳父叫得托根爵士心花怒放，这才点头：“好，但你必须承诺，不得再杀人了。” “不会。绝对不会！”梅斯公爵也连忙嚷道，“我们没有破坏和谈的意思，那人跟我们没关系！” “好。”托根爵士满意地点点头。 却根本没有再提去追那个杀死艾雯夫人的凶手。 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激烈，高庭以西北的方向上，充斥着火光，弥漫着血腥味。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过去，等到东方破晓，使者才再次返回，道： “蓝道伯爵同意您率军撤出高庭，他不会加以阻拦。” 托根爵士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对维拉斯道： “好女婿，走吧，我们回古橡城。” “好。”维拉斯对此倒是十分坦然。 接下来，叛军终于开始撤离高庭。 由于维拉斯还在他们手上，一路上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和伏击。 等他们离开，蓝道伯爵率军入城，安抚人心，收拾局面。 山姆威尔也跟着军队进了城，他此时的伪装早就到了时间，已经变回了原本模样。 找到蓝道伯爵，山姆威尔询问了一下阻击铁民的情况。 初步统计来看，铁民昨夜在高庭城外丢下了近两千具尸体，可谓伤亡惨重，但可惜由于是夜晚，骑兵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还是让不少铁民趁乱跑到了曼德河上。 山姆威尔也有些可惜。 如果此时青亭岛舰队在曼德河入海口以逸待劳，完全可以给予铁民重创，至少能让今后十年里，铁群岛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他也清楚，雷德温家族可不会帮他们忙，不给添乱就不错了。 关键派克斯特伯爵还并没有实质性的背叛之举，恐怕还没法惩治对方。 当然，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青亭岛绝对不是无辜。 就看奥莲娜夫人愿不愿意对自己的娘家人下手了。 山姆威尔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鹿党！”马图斯·罗宛伯爵道。 山姆威尔耸耸肩：“可鹿党手里有维拉斯·提利尔呀。而且，奥莲娜夫人也未必愿意让马党在河湾一家独大。” “我们不能指望提利尔家族。”蓝道伯爵道，“他们想要的是平衡，所以，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我们无法在提利尔家族的偏袒下彻底击垮鹿党。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外部力量，比如，风暴地。” 山姆威尔明白父亲的意思，点头道： “我会尽快返回风息堡，争取在两年内彻底掌控风暴地。到那时候，我们再来跟鹿党算总账。” 蓝道伯爵颔首道： “不错。接下来两年，你必须着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是真正能被你掌控的势力。河湾这边你不用太担心，马党还能稳住局面。另外，还有多恩。” “多恩……您是说那支陷在多恩的风暴地军队吧？” “没错。现在你是风暴地主人了，就该考虑怎么让马泰尔家族释放这支军队。如果成功，能让你更快地赢得风暴地贵族的忠心。” 山姆威尔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犯难。 道朗亲王上次已经提出条件了，是要他娶亚莲恩公主那个麻烦精。 不知道能不能让对方换一个条件…… “还有册封。”马图斯伯爵也提醒道，“你占领了风息堡，但还需要一个名义。” 山姆威尔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占领风息堡之后，他的属性面板并没有出现变化，依然是鹰嘴屿子爵。 他记得前两次属性面板上爵位变化都是在接受高庭公爵的正式册封之后。 所以，这个面板不光是要占领城堡，还需要与之相匹配的头衔。 但问题是，他找不到人来册封自己为风息堡公爵。 只有国王能册封公爵，但铁王座上的那位肯定不会给他册封，至于另一位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更不可能愿意将风息堡册封给一个凯撒。 毕竟这可是拜拉席恩家族的老巢。 梅斯公爵可没有资格为另一位公爵册封，他顶多册封一个伯爵之位。 不过，伯爵就伯爵吧。 山姆威尔决定一步步来。 先看看伯爵爵位能加多少属性点。 至于顶着个风息堡伯爵去统治风暴地会不会尴尬……山姆威尔倒不是很在意。 反正不肯臣服就打呗。 他征服风暴地又不是靠的头衔，而是军队和巨龙。 “行，那我这就去找梅斯公爵。” 山姆威尔出了门，询问了一番后，在主堡卧室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充气鱼。 看来是昨夜没睡好，正在补觉。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位充气鱼心态挺好的。 山姆威尔将他叫醒，直言讨要册封。 梅斯公爵不敢拒绝，只能憋着一肚子起床气签了一份册封令。 山姆威尔立刻便看到了属性面板上的变化： 爵位：伯爵（+10） 领地：风息堡、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契曼·虎牙、卡图·虎牙、托德·佛花、加文·曼德、布蕾妮·塔斯、布鲁斯·布克勒等57人 力量：4.50（8.70） 敏捷：4.07（7.86） 精神：9.38 (本章完) 273 女王 一场劫难之后，高庭已经满是疮痍，没有了昔日的华美风光。 玫瑰们带着伤痛，含着眼泪，咽下愤怒，重新开始建设他们的花园。 人总要往前看。 充气鱼似乎就不用。 这位高庭名义上的主人在内乱平定之后，就整天喝得酩酊大醉，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想用这种方法逃避一切。 好在没人指望他做什么。 老辣的奥莲娜夫人已经抵达高庭，果断接手事务，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当然，有些伤痛是需要时间去弥合，正如那些被铁民糟蹋的花园需要时间重新生长。 山姆威尔牵着玛格丽的手走在光秃秃的花园中，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诉说着对过往美景的怀念，心思却沉浸在属性面板上。 因为，他的爵位已经变成了风息堡伯爵。 后面还附赠了十点自由属性点！ 整整十点啊！ 山姆威尔终于确信，他这个属性面板的正确打开方式其实是通过提升爵位来获得属性点，而不是他之前以为的氪金。 当然，风息堡其实是配得上公爵之位的。 也是历来风暴地守护的封地。 但可惜，梅斯公爵可没有资格册封另一位公爵，更没有资格去任命一位风暴地守护。 所以，山姆威尔现在也只能“屈居”伯爵之位。 这让他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能被合法册封为公爵，那会有多少属性点啊。 二十点？ 那么国王呢？ 当然，想这些还有些遥远，他现在犹豫这十点该怎么加。 是平均分配到力量和敏捷上，还是集中加一项。 由于跟挥动巨剑的次数相关，加力量属性似乎是更合算的选择。 但精神属性似乎也挺不错，毕竟精神是可以转化为力量和敏捷，加一个约等于两个都加了。遇到紧急情况，他还可以根据具体的形势，决定将精神转化为哪一个。 不过，这种转化是有时间限制的，山姆威尔试验下来，发现这个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而且短时间内无法转化第二次。 这样的话，加在精神属性上就未必是最佳选择。 或许还是应该加在力量和敏捷上，这样更实在一些…… “山姆，祖母在前面。”玛格丽摇晃着男人的手，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山姆威尔收拾心情，上前见礼。 仆人给两人送上香茶和果脯点心，然后悄然退下。 “昨夜进城的那个假充气鱼，是你吧？”奥莲娜夫人一口道破。 “是的。”山姆威尔没有否认。 “胆子真够大。”奥莲娜夫人感慨了一句，但随即却道，“不过，你不该杀艾雯·奥克赫特。” 山姆威尔解释道：“如果背叛真的一点代价没有，反而得了一堆好处，那以后恐怕会有更多人效仿。所以，艾雯·奥克赫特必须死。” “但你当场杀人，就不怕激怒叛军？”奥莲娜夫人不等山姆威尔继续解释，就又道，“我知道你想说杀了艾雯，托根反而会承你的情，而当时双方已经达成和解协议，叛军没有反悔的勇气。但不管怎样，当时你的举动都是在冒险，而且是拿我儿子孙子们的性命做冒险。” 玛格丽忍不住开口道：“祖母，山姆才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解救了高庭，您这样说太不公平了。” 山姆威尔紧了紧未婚妻的手，笑道： “老夫人说的对，我当时确实有点太冲动了。” 山姆威尔明白，这种事还是别跟荆棘女王争论了，不然铁定要被扎一身刺。 他能够理解奥莲娜夫人关心自己的儿孙，但说实话，这样的软弱反而才会后患无穷。 当然，也可能奥莲娜夫人的怒火是来自于他和马党的自作主张，毕竟这次平乱，明显是马党在操纵局面，而且明里暗里都在限制提防她，担心她会倒向鹿党，用山姆威尔的人头去换高庭和儿孙们的性命。 这样受制于马党，奥莲娜夫人心里有怨气也是能够理解的。 好在这次内乱也算平稳解决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维拉斯·提利尔成了人质。 但等将来维拉斯跟托根爵士的女儿成婚，也能重获自由，就是这桩婚姻可能并不会让高庭满意罢了。 奥莲娜夫人瞪了玛格丽一眼，看样子是埋怨孙女向着外人。 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毕竟无论如何，山姆威尔确实解决了叛乱问题，拯救了高庭。 奥莲娜夫人道： “好了，叛乱后续的事情今后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心里想着青亭岛雷德温家族恐怕什么惩罚都不会有。 果然就像父亲所说，提利尔家族想的是维系平衡。 而奥莲娜夫人也必然会留着鹿党势力，来避免让马党在河湾地一家独大，甚至架空提利尔家族。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愈发觉得自己还是该回风息堡，先将风暴地纳入囊中。 那才是真正能被自己所掌控的力量。 “我听说你跟梅斯要了个风息堡伯爵的头衔？”奥莲娜夫人道。 “是的。” “一个伯爵，怎么统领风暴地？” 确实如此。 山姆威尔顶着一个风息堡伯爵的头衔，还真未必能让风暴地贵族诚心臣服，更何况他还是高庭公爵的封臣，执掌风暴地权柄总有些尴尬。 所以，不光是为了属性点也好，还是名正言顺地掌控风暴地，他最好还是要想办法弄到一个公爵头衔。 “可现在找不到一个愿意为我册封的国王啊。”山姆威尔感慨道，“铁王座上的那个肯定不行，兰尼斯特家族恨不得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至于史坦尼斯，这个家伙肯定也不会愿意将拜拉席恩家族的封地赏赐给我。” “上次君临之战后，史坦尼斯有消息了吗？他还活着吗？”玛格丽问道。 “还活着。”奥莲娜夫人道，“史坦尼斯捡回一条小命，现在已经回到了龙石岛。不过，他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北方三境还是支持他的吧。”玛格丽又道。 奥莲娜夫人发出一声冷笑： “北方人自身难保。临冬城都已经被铁民攻下了。” 山姆威尔闻言皱了皱眉，道： “铁民守不住临冬城吧。” “是守不住。但铁民搅浑了水，这已经足够让某些不老实的野心家蠢蠢欲动了。” 山姆威尔立刻便想到了孪河城的瓦德·佛雷侯爵和恐怖堡的卢斯·波顿伯爵。 这两人在原著中就背叛了史塔克家族，如今恐怕也在奥莲娜夫人所说的不老实的家伙们之中。 这样看来，北方的形势还真不容乐观。 “如果北方三境顶不住狮子的压力，我们就该尽快起兵进攻君临。”山姆威尔提议道，“不能让兰尼斯特家族太过顺利。” “先看看情况吧。”奥莲娜夫人眉头微微皱起，“先是征讨多恩，再出兵风暴地，内乱又刚结束，河湾现在也需要休养生息一阵子。” 山姆威尔只能无奈点头。 这时候再发出征召令，估计大半河湾领主都要有怨言。 但愿北方三境联军别崩溃得那么快吧。 奥莲娜夫人看着陷入深思的山姆威尔，又道：“其实如果不想让北方三境联军崩溃太快，你应该去找道朗·马泰尔。” “您是指被马泰尔家族扣押在多恩的那几万北方大军吧？”山姆威尔道。 其实他在攻下风息堡后就想起过陷在多恩的那三境大军。 因为其中可是有不少风暴地军队。 如果他能说服马泰尔家族放人，不仅有助于缓和北方局势，还能帮他自己赢得风暴地领主们的支持。 但是，道朗亲王的要价可不会低。 “道朗亲王可不会轻易释放那三境大军。”山姆威尔耸耸肩，“除非我答应他的条件，迎娶亚莲恩公主。” “情况不一样了。”奥莲娜夫人道，“当初你可没有打下大半个风暴地，更没有占据风息堡。道朗亲王未必还会坚持之前的条件。” “或许可以试试……”山姆威尔其实并不觉得道朗亲王会有那么好说话。 奥莲娜夫人瞥了山姆威尔一眼，道：“如果你没有信心说服道朗·马泰尔，或许可以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送马泰尔家族一个女王。” “女王？”山姆威尔面露疑惑，“您不会说的亚莲恩公主吧？” “不。”奥莲娜夫人缓缓摇头，“我说的是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 山姆威尔恍然大悟。 (本章完) 274 身体异变 “弥塞拉公主怎么当女王？”玛格丽还在疑惑，“她虽然跟道朗亲王的儿子崔斯丹订婚了，但多恩人不可能接受一个拜拉席恩成为女王的呀。” “奥莲娜夫人说的是铁王座的女王。”山姆威尔解释道，“按照多恩男女平等的继承法，弥塞拉的继承顺位排在托曼之前，所以她才是合法的七国女王。” “没错。”奥莲娜夫人微笑颔首，“现在弥塞拉就在多恩的土地上，为什么不按照多恩的律法给她加冕。只要她成了女王，马泰尔家族没有理由拒绝与我们结盟，而且，弥塞拉还可以给你册封公爵。” 原著中，亚莲恩公主为了替死在君临的“红毒蛇”报仇，就曾试图以同样的理由给弥塞拉公主加冕，但当时七国局势可跟现在完全不同，她那样做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道朗亲王出手中止了这项计划，并将亚莲恩公主囚禁。 但现在，山姆威尔却觉得道朗亲王很有可能会同意这个计划。 一旦给弥塞拉公主加冕，河湾地、风暴地、多恩就能结成牢固的同盟，若是再释放河间地、谷地的军队，获得北方同盟的友谊，那兰尼斯特家族顷刻间便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有了多恩的那支生力军，山姆威尔便可以实施进军君临的计划了。 只要北方军队能拖住老狮子，那南方三境加上这支生力军有极大的概率能攻陷君临，将弥塞拉女王推上铁王座。 这样近乎稳赢的局，道朗亲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很难不心动。毕竟只要同意了这个计划，他就能拥有一个坐上铁王座的儿媳妇了。 而对于山姆威尔来讲，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正愁找不到人给他册封公爵，如果能给弥塞拉加冕，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当然，弥塞拉称王是按照多恩律法，其它六境律法可是将男性子嗣的继承权排在女性子嗣前面，但这并不重要。 所谓律法、名义、宣称，都是权力外面包裹的纱衣。 真正重要的，还是纱衣里面是否有能够震慑群雄的实力。 原著中蓝礼·拜拉席恩的继承顺位要排在史坦尼斯后面，可他还是称王了，那是因为他获得了河湾地和风暴地贵族们的支持，成为了“五王之战”中最强大的那个王。 现在弥塞拉·拜拉席恩有河湾地、风暴地、多恩三境贵族的支持，谁敢质疑她的合法性？ 山姆威尔有了她的册封，也就能名正言顺地统御风暴地了。 属性面板应该也会承认这次升爵，不知道公爵之位会给多少自由属性点。 但下一刻，山姆威尔就悚然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给弥塞拉公主加冕，那岂不是承认了对方拥有劳勃·拜拉席恩的血统！ 这岂不是承认被自己杀死的乔佛里并非伪王，而是正统的七国国王！ 他也再不能用黜王者当借口了，而成了臭名昭著的弑君者！ 山姆威尔本能地就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自己能想到这个问题，老道的奥莲娜夫人会想不到？ 她提出这个建议，究竟是想帮助自己，还是想害自己？ 山姆威尔心中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但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确实是个好主意。”山姆威尔赞同道，“我待会儿就回去给道朗亲王写信。” 奥莲娜夫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转而道： “另外，你跟玛格丽的婚事，就放到七天后吧。再不快点结婚，她的肚子怕是要遮掩不住了。” “好。”山姆威尔对此当然没有意见。 多年夙愿即将达成，他竟有些不真实感。 如果是之前，山姆威尔一定会心存感激，可在意识到奥莲娜夫人很可能别有用心之后，他忽然感到愤怒。 奥莲娜夫人究竟是真的在算计自己，还是脑子糊涂了？ 还是说在她看来，山姆威尔的名声根本不重要？ 这时，玛格丽也笑着点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刚好山姆威尔也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流淌出甜蜜的笑意。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红桐木打造的光滑地板上，留下一道边际模糊的光带。 山姆威尔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嘴里有些异样，便用舌头舔了舔。 噗—— 一颗洁白的牙齿被吐了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惊慌。 这不是掉牙，而是换牙。 没错。山姆威尔这几天发现自己原本的牙齿开始一颗颗脱落，并重新长出了新的牙齿—— 更加坚固的牙齿。 山姆威尔猜测，这应该是属性点突破十点后带来的变化。 爵位：伯爵 领地：风息堡、鹰嘴屿 力量：14.50（18.70） 敏捷：4.07（7.86） 精神：9.38 虽然他的力量和敏捷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数值，但由于之前被梅斯公爵册封为风息堡伯爵，他又多了十点自由属性点。 山姆威尔本来是准备力量和敏捷各分配五点的，但谁知这玩意儿好像并不支持分开加点。 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力量字段时，那十点自由属性点就全部加到了力量数值上，根本不给他操作的机会。 这该死的系统太不智能了。 山姆威尔吐槽完后，也只能接受这个加点法。 而就在加完点后，山姆威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就跟上次他伪装成充气鱼混入叛军中，将精神属性值全部转化为敏捷属性值时的情况一样。 似乎属性值一旦超过十点，这具身体便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所以才带来了一系列的极端生理反应。 一开始，这一系列的极端生理反应搞得山姆威尔很难受，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极端生理反应开始逐渐减弱。 随后，山姆威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比如，换牙。 再比如，蜕皮。 山姆威尔将手上几块翘起的死皮撕掉，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爽。 新长出来的皮肤触感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韧性似乎更强了。 山姆威尔拔出匕首，在皮肤上划了划，稍稍加了点力，才割破一个小口子。 防护能力似乎有了一点提升。 但这个提升并不算大，依然无法抵御刀剑。 不过，如果随着力量的继续增长，或许山姆威尔皮肤的防护力真的能到刀剑不入的地步。 除了牙齿、皮肤这些外在的器官，山姆威尔能够感觉自己身体内部似乎也在发生着一些奇妙的变化。 心脏的搏动更加强而有力，胃部的消化功能也增强了，这几天他的食量一直在不断增加，几乎快到了以前的两倍，但体型却没什么变化。还有喝水的量也在剧增，倒是排尿频率没什么变化，所以，这是肾更好了？ 一定是的。 此外，他的视力、嗅觉、听觉等等也都有了小幅度的提升，肺活量也大大增加，他之前试了一次，居然能憋气长达七分钟。 在往一个非人的方向发展啊。 山姆威尔感慨了一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 两名侍女推门而入，道： “凯撒大人，您准备好换衣服了吗？” “好。”山姆威尔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天，是他和玛格丽大婚的日子。 (本章完) 275 婚礼 这场婚礼虽说略显匆忙，但准备地还是很充分。 刚刚从战火中恢复过来的高庭成了鲜花、织锦、珠宝的海洋，喜庆的气氛冲散了残留的阴霾和不安，仿佛预示着苦难和战争已经彻底远去，和平和欢乐将重新成为这座花园城堡的主旋律。 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山姆威尔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礼服，白色的细亚麻衬衣，领口和袖口镶着金色的滚边，外面罩着一件带有红金色条纹的黑色天鹅绒外衣，胸口绣着双头鹰的纹章，斗篷选用的是凯撒家族的天蓝色，下身是一件宽松的长裤，下摆扎进黑色高筒靴里。 装扮妥当后，侍女打开房门，将候在门外的塔利一家人请了进来。 “山姆！”梅丽莎·佛罗伦夫人激动地抱住儿子，在他脸上重重地亲吻两下，“你终于结婚了！我太高兴了！” “而且娶的还是高庭玫瑰，玛格丽小姐！”塔拉·塔利也跑过来跟哥哥拥抱，“哥哥你今天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哥哥，好厉害！”还有两个更年幼的妹妹也蹦蹦跳跳地跟哥哥拥抱。 最后是蓝道·塔利伯爵，他那张冷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拥抱了儿子，道： “很好。凯撒家族终于要开枝散叶了。” 是的，凯撒家族将迎来一位女主人，而在不远的将来，还将迎来一个子嗣。 山姆威尔怀着激动而复杂的心情，安抚好家人们，然后却单独将父亲带到隔壁的小房间。 “怎么？”蓝道伯爵有些奇怪于儿子的举动，“你不会紧张了吧？” “当然不是。”山姆威尔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父亲。 蓝道伯爵接过扫视一遍，然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给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加冕？这是谁的主意？” “是奥莲娜夫人的主意。”山姆威尔脸色阴沉，“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并没有拒绝，只是想看看奥莲娜夫人后续会有什么动作，以及道朗亲王的反应……现在，道朗亲王也回信同意了。” “他当然会同意。多恩现在的处境极为尴尬，手里虽然还捏着三境俘虏，但却根本无法换取切实的好处，眼下这场纷争马泰尔家族也没有参与的资格和实力。现在给他们送去一个女王，道朗·马泰尔哪怕再怎么谨慎，也会心动。” 蓝道伯爵话锋一转：“这件事如果成功，确实能促成多恩、河湾、风暴地三境的联盟，甚至可以将兰尼斯特家族赶出君临，终结当前的乱局。可对你而言，却是一个甜蜜的陷阱。你主动告诉我，应该也是意识到了吧？” “是的。”山姆威尔点头，“当初在天及城我亲手杀了乔佛里·拜拉席恩，用的理由是他并非先王劳勃的血脉，是伪王，如果现在承认弥塞拉·拜拉席恩有资格继承铁王座，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是的，一旦你承认了弥塞拉的女王之位，那你杀乔佛里的行为就不是黜王，而是弑君。以这样的声望污点为代价，换一个从弥塞拉那里得到的风息堡公爵头衔，还真未必有多划算。” 山姆威尔长出一口气，脸色越发难看： “奥莲娜夫人提出这样的主意，是想削弱我的名望吗？可笑我之前还拼命帮提利尔家族平息内乱……”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别在权力的游戏中逞英雄。”蓝道伯爵冷冷道，“奥莲娜夫人不会感激你拯救了高庭，也不会感激你救了她的儿子孙子们。更别说你的自作主张还导致她最疼爱的孙子维拉斯去了古橡城当人质。她所关心的，只是会是提利尔家族的利益，可你的存在，却严重威胁到了提利尔家族的威望和地位。” 山姆威尔这次没有反驳，低着头，目光闪动，陷入沉思。 “山姆！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时间快到了，我们要赶去圣堂了！”外面传来梅丽莎夫人的声音。 “好的，母亲，我们这就来。”山姆威尔应了一声。 蓝道伯爵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 “先去结婚吧。先不管奥莲娜夫人安排的这场女王加冕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但玛格丽·提利尔这枚棋子你一定要握紧，如果将来真的撕破脸，她就是你进入高庭，乃至掌控河湾地的钥匙。”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 其实抛开那些利益考虑，他是真心想娶玛格丽，而且也相信她没有参与奥莲娜夫人的阴谋。 当初在天及城，他才刚杀了乔佛里，跟七国最有权势的家族结下死仇，而且那时候他还没有龙，也只是一个小小男爵，玛格丽就愿意违背家族的意愿，义无反顾地跟他私奔。 这样的情义，值得山姆威尔珍惜和守护。 出了门，山姆威尔压下心底纷繁的思绪，重新露出了笑脸。 美丽的高庭在晨曦的微光照耀下，显得宁静而温柔。 一行人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七神圣堂前。 大门两侧各有七位骑士在列阵等待，他们目光坚定，神色虔诚，穿着样式统一的铠甲，披着深绿色的罩袍，见到山姆威尔后，便拔出长剑，竖在面前，以示欢迎。 骑士们身后是唱诗班，他们正跟着修女唱着赞美诗，几位提利尔家族的少女们将金色玫瑰花瓣抛洒在半空中，落在地上，铺满了通往圣堂的道路。 蓝道伯爵带着妻子和女儿们绕到旁边的小门进入，将正门留给山姆威尔。 这时白龙克利奥帕特拉突然出现，在天空盘旋几圈，随后俯冲而下。 掀起的炙热气流引起少女们一阵阵惊呼和躲闪。 它停在山姆威尔身旁，伸着细长的脖颈，用三角型的头颅去顶主人的胸膛。 山姆威尔在它粗糙而火热的鳞片上拍了拍，示意白龙跟着自己一起走。 铛——铛——铛—— 悠扬的钟声响起，山姆威尔缓缓迈步走进圣堂。 克利奥帕特拉拄着翅膀跟在后面，倒像个伴郎。 只是它现在体型已经颇为庞大，还好这座圣堂大门足够宽敞，勉强还能让它通过。 厅内铺着一条红色地毯，从门口延伸至最里面的高台。 山姆威尔走上红毯，仿佛漫步在云端，迎面便能看到天父和圣母的镀金雕像，一个公正，一个慈悲，仿佛正注视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 圣堂中已经聚集了众多前来观礼的河湾贵族。 他们正用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位走进来的年轻伯爵。 这不光是因为他即将与高庭之主联姻，更是因为凯撒已经用战场上的一次次胜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坚不可摧的风息堡都被此人攻陷，这次极为棘手的河湾叛乱，似乎也无法成为此人的阻碍。 人们也不得不相信，凯撒似乎真的是天选之子，注定将会成为一个传奇。 更何况，他还有一条龙。 而且还是生长速度极为惊人的巨龙。 以前不少河湾贵族都觉得这条白龙未必能够给山姆威尔带来多大的助力，毕竟龙成长需要时间。 但现在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条白龙就能重现当年“黑死神”贝勒里恩的风采。 而他们，或许将亲眼见证又一位“征服者”的诞生。 奥莲娜夫人站在人群前排，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孙女婿。 山姆威尔感受到她的目光，特意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奥莲娜夫人笑得愈发欣慰。 众人的目光中，山姆威尔来到高台前站定。 稍等了一会儿后，便见婚礼的女主角玛格丽·提利尔终于由梅斯公爵牵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她穿着象牙色的丝衣和密尔蕾丝长裙，裙摆拖地并以层层叠叠的雪纺渐层展开，上面点缀着一朵朵金色的玫瑰花，尽显富贵和典雅。 轻薄的抹胸凸显出少女完美的身型，裸露的香肩透着白皙娇嫩的光泽。为了遮掩微微隆起的小腹，裙身特意设计得较为宽松，但即便如此，依然显得少女的腰肢纤细盈盈仿佛不堪一握。 微微卷曲的棕色长发上戴着一个冬雪玫瑰花环，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寒气散逸而出，萦绕在少女的发间。 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左手提着裙摆，右手则被梅斯公爵挽着，正迈步跨进圣堂大门，向着山姆威尔缓缓走来。 行进间，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在裙下若隐若现，镶嵌着细碎钻石的红色高跟鞋显得高贵而可爱。 (本章完) 276 杀局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玛格丽终于来到山姆威尔跟前。 同行的梅斯公爵面色复杂，他看着面前这张俊朗而锐气十足的年轻脸庞，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面对自己的女婿，他动了动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转过头来，对盛装打扮的女儿道： “玛格丽，我就陪你走到这里了。” 说完，梅斯公爵的眼眶已经红了。 “谢谢父亲。”玛格丽给了父亲一个拥抱，又亲吻了他的脸颊。 梅斯公爵拍了拍女儿光滑的后背，暗自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将她的手放在了山姆威尔的手中，然后转身退到一旁。 圣堂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克利奥帕特拉也兴奋地发出一声低吟。 口中喷出的炙热气息让地上的玫瑰花瓣转为焦黄，眼看就要弄坏玛格丽的长裙，山姆威尔连忙回头给了它一个警告的眼神。 白龙这才略显委屈地闭上大嘴。 几位少女跑了过来，又开始向两人头顶抛洒玫瑰花瓣。 山姆威尔牵着玛格丽的手，就在这阵花雨中，与她并肩走上台阶。 走向天父与圣母的雕像。 走向诸神的见证。 “天父，圣母，战士，铁匠，少女，老妪，陌客。” 七神的塑像前，山姆威尔·凯撒和玛格丽·提利尔相对而立，庄严宣誓。 “我是你的，”山姆威尔从未觉得眼前的少女竟如此美丽，几乎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魅力。 “你是我的，”玛格丽从未笑得如此灿烂，她从小的梦想是成为王后，可如今，她嫁给了一位伯爵，却忽然觉得无比满足。 “从今日起，至死方休。” 两人的声音在圣堂中回荡，在七神的见证下，渐渐交融在一起，仿佛聚合为一个声音。 主教将一枚水晶高高举起，让折射后的彩虹光芒照耀在这对新人脸上，口中道： “在七神和世人的见证下，我庄严宣布，凯撒家族的山姆威尔伯爵与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小姐结为夫妻。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直到永远。任何干涉他们婚姻的人，都将受到无情的诅咒！” 欢呼声和掌声再次响起。 悠扬的圣歌声中，山姆威尔解下自己的斗篷，用力抖开，然后包裹在了玛格丽身上。 表示从此以后，她将由他守护。 山姆威尔温柔地在玛格丽咽喉处将斗篷系紧，然后身体前倾，与她长久地深吻。 欢呼声愈发热烈。 主教也庄严地宣称两人将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 仪式结束后，契曼·虎牙和洛拉斯·提利尔两位骑士在前面开道，带着众人离开圣堂，来到宴会大厅。 这里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和酒水，稍作休息后，他们还将去城堡外的广场上接受河湾平民们的祝福。 趁着这个时间，玛格丽跟着侍女去换衣服补妆了，山姆威尔在大厅里跟一众河湾贵族聊了一阵，脸都快笑僵了，便找了个去盥洗室的理由跑了出来。 在花园里的僻静小道上随意走着，山姆威尔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 青亭岛长子，霍拉斯·雷德温。 这次婚礼，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伯爵依然没有出现，这家伙自从鹿党叛乱开始后就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 或许是不想遇见马党成员，免得尴尬。 毕竟青亭岛舰队在铁民入侵和鹿党叛乱期间的故意放纵行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山姆威尔想了想，忽然拉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缠绕着的红宝石手链。 kqumos。” 前方的霍拉斯·雷德温正悠闲地散着步，忽然感到阳光像是猛地阴暗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模糊而诡异声音。 他回过头，就见梅斯公爵正笑呵呵地朝自己走来。 “霍拉斯，怎么不去大厅吃点东西？”再次伪装成充气鱼的山姆威尔问道。 “还不是不想看到马党那群混蛋的笑脸。”霍拉斯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愤恨。 “唉——”山姆威尔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我看到他们也来气。” 霍拉斯嘿嘿一笑，道：“别担心，舅舅，马党那群人笑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山姆威尔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奥莲娜夫人没跟您说吗？也对，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拉斯倒是没怎么怀疑。 毕竟他这个舅舅本就是个废物，奥莲娜夫人估计也没指望让儿子出力帮忙。 “什么事？母亲难道在谋划什么？派克斯特是不是也参与了？”山姆威尔装作一副苦恼的模样，“哎呀！你们不会又要闹事吧？这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就别折腾了吧。之前那次真的是差点害死我啊——” “放心吧，舅舅。之前的叛乱，尤其是铁民的入侵真的是意外，我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家人呀。” “那你们这次到底准备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的计划，只知道是针对凯撒。”霍拉斯两手一摊，似乎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父亲跟奥莲娜夫人商议的，您如果真想知道，可以去问奥莲娜夫人。” 山姆威尔哭丧着脸：“什么？那我女儿怎么办？她才刚嫁给凯撒那个臭小子。” “那不是正好。”霍拉斯压低了声音，“凯撒一死，玛格丽不就能继承风息堡和鹰嘴屿了嘛。而且我听说她还怀孕了，那将来生下孩子，说不定还能驭龙。” “你们……要杀凯撒？”山姆威尔张大嘴巴，眼中的惊骇倒不全是装出来的。 霍拉斯阴着脸又道：“舅舅，真不能怪我父亲心狠。您可知道，我弟弟霍柏是怎么死的？” “霍柏？”山姆威尔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不是在君临被多恩人杀了吗？” “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霍拉斯咬牙切齿道，“可最近父亲得到消息，霍柏是被凯撒设计害死的！多恩的杰洛·戴恩不过是个替罪羊。” “你父亲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山姆威尔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八爪蜘蛛”瓦里斯那张肥肥的脸。 当时只有这位情报总管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 “是瓦里斯。”霍拉斯证实了山姆威尔的猜测，“他告诉我们，霍柏死的那天，一只怪异的猎鹰出现在了红堡的神木林中，而凯撒就驯养了一只鹰。这小子还在航海途中曾跟霍柏结下仇……总之，他的嫌疑很大。其实很早之前父亲就觉得霍柏的死有蹊跷，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而瓦里斯的来信刚好证实了父亲的不少猜测，也就让他认定凯撒才是真凶。” “所以你父亲才这么坚决地要杀他……” “是的。”霍拉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哦对了，舅舅。这件事您可千万别告诉玛格丽。父亲说她满脑子都是荒唐的爱情念头，当初居然跟凯撒私奔，简直是不可理喻。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会透露给凯撒。”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她的。”山姆威尔连连点头，一副憨憨的模样。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山姆威尔才找了个借口离去。 瓦里斯……没想到这只蜘蛛也想杀自己。 对此山姆威尔倒是没有太过意外，毕竟瓦里斯可是一心想要帮助狭海对岸的那位，传言是雷加·坦格利安之子的“小格里芬”重登铁王座。 现在山姆威尔拥有巨龙，俨然已经成为“小格里芬”的阻碍，瓦里斯看准时机对他下手也在意料之中。 本以为鹿党叛乱是结束，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开端。 奥莲娜夫人、泰温·兰尼斯特、瓦里斯、派克斯特·雷德温，或许还有道朗亲王，已经设下一个杀局，准备对他下手了。 父亲说的对，他还是太天真了。 低估了这场权力游戏的危险性，也小看了那些阴谋家们的心狠手辣。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山姆威尔的伪装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面目。 手腕上的红宝石到了最大使用次数，已经碎裂成无数细碎的粉末。 从他的手背流淌下来，殷红如血。 (本章完) 277 宴会 山姆威尔带着无可挑剔的幸福笑容，回到了宴会大厅。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玛格丽此时也换好了衣服，过来挽着他的手臂。 准备妥当后，新婚夫妻便携手向城堡外走去。 提利尔家族的一帮女童还在孜孜不倦地给他们撒着玫瑰花瓣。 后面跟随着的是梅斯公爵夫妇和奥莲娜夫人，然后是蓝道·塔利伯爵以及一众河湾贵族。 还没到城堡门口，欢呼声就犹如潮水般涌来。 山姆威尔和玛格丽走出城堡，在花园广场的阶梯高台上站定，面对着前来庆贺的河湾民众，挥手致意。 人潮愈发汹涌，高台周围的侍卫队竭尽全力才能维持住秩序。 山姆威尔听到人们高呼着他的名字，但更多的却还是欢呼着玛格丽的名字。 她在高庭民众心中的地位，甚至比充气鱼大人还要高。 克利奥帕特拉挥动着双翼，在广场上空盘旋，它飞得很低，能让围观的民众看清它的每一个鳞片，感受到羽翼扇动带起的炙热气流。 巨龙的威势让民众感到畏惧，但更多的，却是由此引发的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这对刚刚遭受叛乱和劫掠的河湾人民来说，尤为重要。 于是，欢呼凯撒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想骑龙吗？”山姆威尔忽然对妻子问道。 玛格丽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 “想！” “克利奥帕特拉！”山姆威尔发出召唤。 白龙俯冲而下，在高台上降落。 山姆威尔将妻子拦腰抱起，跳上了龙背。 玛格丽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就又咯咯笑了起来。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龙背上的鳞片，惊叫道：“好烫呀！” 山姆威尔顿时莞尔。他知道妻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触摸白龙了，每次都被烫到，结果却每次都要去摸，在这方面，她真是傻的可爱。 “抱紧我。” 玛格丽连忙将整个身体都缩到了丈夫怀里，好在她身躯娇小，这个姿势倒并不难受。 山姆威尔伸手拍了拍白龙的脖颈，克利奥帕特拉便发出一声嘶鸣，一振皮翼，飞上了高空。 突然的加速带来的超重感让玛格丽紧闭上双眼，顿时将男人抱得更紧了。 但等她适应了这种感觉，便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人潮在下方快速后退，高庭的城堡迅速变小变远，迎面而来的风在耳边呼啸，仿佛情人的抚摸。 玛格丽几乎是一瞬间便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原来在天上翱翔是这样的感觉！”她兴奋地叫道。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驱使着白龙在空中耍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引得玛格丽发出一阵阵惊呼。 最后白龙俯冲而下，几乎贴着人群头顶掠过广场。 这番动作激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白龙在高台上重新降落，山姆威尔抱着妻子跳下龙背。 玛格丽发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娇笑，全然不顾自己的裙摆已经被龙背上的高温给烫的焦黄卷曲。 艾勒莉夫人上前帮女儿理顺头发，小声埋怨了几句，然后催促着她回去换衣服。 玛格丽乖巧点头，挽着丈夫的手臂返回了城堡。 一众河湾贵族也重新回到城堡，侍卫们开始为人群分发面包和酒水。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接下来是婚礼宴会。 玛格丽换了一身带有松鼠皮滚边的银色绸缎长裙，带有淡紫色毛绒的长拖袖几乎触到地面，肩膀上依然披着山姆威尔送她的那间天蓝色斗篷，胸前选了一枚同色系的蓝宝石项链，高贵典雅的同时也透露出几分可爱。 她迈着雀跃的步伐来到山姆威尔面前，踮起脚尖轻轻一吻，然后甜甜笑道： “我听说父亲让人准备了七十七道大餐，还会有鸽子馅饼哩！” “那种切开就会有鸽子飞出来的馅饼？” “对呀。” “呃——希望它们不要在馅饼里拉屎……” 玛格丽气恼地拍打不解风情的丈夫，然后自己也乐得不行。 山姆威尔挽着妻子来到宴会大厅。 宾客们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山姆威尔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好在玛格丽对此得心应手。 她周旋在人群中，恭维珍妮·海塔尔的礼裙很漂亮，称赞提图斯·培克伯爵生了个英勇的儿子，关心马图斯·罗宛伯爵年迈母亲的身体状况……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和热情。 包括那些跟随山姆威尔前来的风暴地贵族们，她也没忘了上前去问候，接受他们的祝福。 这段从大厅大门到最里面高台的路程，居然走了快半个小时。 终于，新婚夫妻走出人群，迈步上了高台。 台上垂下一道长丝旗，分别是提利尔家族的金玫瑰和凯撒家族的双头雄鹰。 提利尔家族特意将两面旗帜并列摆放，暗示着将凯撒家族摆在了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而不是封臣。 如果不是知道了奥莲娜夫人在秘密谋划杀害自己，山姆威尔一定会对这样的尊重心怀感激。 梅斯公爵上前与女儿拥抱，接着奥莲娜夫人、艾勒莉夫人也过来亲吻玛格丽的脸颊，蓝道伯爵也上前拥抱了儿媳，然后是梅丽莎夫人还有山姆威尔的三个妹妹…… 一番见礼后，众人总算落座。 待侍酒将众人的杯子倒满后，梅斯公爵举起金杯，高声道： “敬我的女儿和女婿，愿他们永远幸福！” “敬凯撒伯爵与玛格丽小姐！”众人纷纷应和，上千个杯子同时砰响，宣告婚宴正式开始。 山姆威尔将酒杯送到嘴边，却一口也没喝。 虽然明知道奥莲娜夫人不太可能疯到在高庭的婚礼上将自己毒死，但他不敢冒险。 乐师们奏响欢快的婚礼曲目，侍女们迈着轻快地步伐送上第一道大餐，是蘑菇和黄油蜗牛炖的浓汤。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玛格丽，见她只尝了一口汤就将金碗推开。 “味道不好么，夫人？” “不是啦。”玛格丽笑着道，“后面还有好多菜呢，不能吃撑了。” 似乎是不想让丈夫认为提利尔家族铺张浪费，她又补充道：“这些吃不完的东西待会儿会送给城外的流民。” 山姆威尔笑着道：“那我跟你吃一份吧。” “好呀。”玛格丽自然不会拒绝跟丈夫分享食物，笑嘻嘻地端起端起碗，亲自去喂他。 这时山姆威尔听到奥莲娜夫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便转过头去，道： “奥莲娜夫人，您叫我？” “道朗亲王给你回信了？” “回了。”山姆威尔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他同意了。” “很好。”奥莲娜夫人点点头，随即便好意提醒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可千万别同意去阳戟城参加加冕仪式。” “确实不能去阳戟城，多恩人的信誉可不怎么样，说不准就把我扣在那里了。”山姆威尔道。 奥莲娜夫人再次提议：“我建议伱们将举行加冕仪式的地点选在多恩海上。那里刚好处在风暴地和多恩之间，有不少名义上属于多恩领地的小岛，但其实根本没人住。到时候要求双方只带少数侍卫上岛，举行加冕仪式，应该就不会出问题。” “这个安排不错。”山姆威尔笑着点头，心里盘算着奥莲娜夫人的真实目的。 看来对方是真心想让自己去参加这个加冕仪式呀。 “我可以去吗？”玛格丽听到这里，也凑过来问道。 “你还是别去了吧，毕竟身体不方便。”奥莲娜夫人看了眼孙女的小腹，看起来是想让她安心养胎。 玛格丽有些失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丈夫。 山姆威尔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笑道： “没事，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玛格丽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 奥莲娜夫人无奈地叹息一声，便叫来洛拉斯·提利尔，叮嘱了几句，看样子是准备让他跟着前去照看妹妹。 “鸽子馅饼来了！”玛格丽突然兴奋起来。 山姆威尔笑着牵着妻子起身来到台前，从侍女手里接过长剑递给玛格丽。 “我们一起切！”玛格丽回头对丈夫提议道。 “好。”山姆威尔欣然答应。 他来到妻子身后，将她抱在怀里，与她一同握住剑柄，然后用力挥砍下去。 银色的剑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嘭—— 馅饼应声裂开，果然有七只白鸽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人群发出一声欢呼。 山姆威尔在妻子耳边低语。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玛格丽笑得像个孩子。 (本章完) 278 决心 从黄昏吃到天黑，七十七道大餐终于快上完了。 山姆威尔和玛格丽自始至终都分享着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显得异常甜蜜，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这时乐师开始演奏，玛格丽将手放在山姆威尔手中，笑道： “亲爱的，该我们带领大家跳舞了！” 山姆威尔用餐巾擦了擦嘴，欣然起身，带着妻子迈步走入大厅中央。 宾客们纷纷加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跳舞吗？”玛格丽靠在丈夫的臂弯里，脸上都是甜蜜的笑意。 “当然记得。”山姆威尔也笑了，“当时是在参天塔，有人抢了你的舞伴，差点让你错过第一支舞。” “然后我的骑士就前来拯救了。” “那是我的荣幸。” “然后还顺带骗了提利尔家族不少流民。” 山姆威尔顿时一窒。 玛格丽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哼，我可是问过了外祖父，你跟海塔尔家族签的根本不是独家供货协议。” 山姆威尔笑了起来：“但伱还是帮我拿到了梅斯公爵的授权书。” “还不是看你在赤红山脉开拓也不容易。”玛格丽说着也咯咯笑了起来，“祖母当时还笑我，说我这么傻乎乎的迟早要被你骗光所有的积蓄。没想到现在，人都被你骗跑了。” “怎么能叫骗呢。”山姆威尔大呼委屈，“我向来待人以诚。” 玛格丽笑得更欢了。 山姆威尔将她拥入怀里，任由音乐引导自己，沉浸在舞步中，在风笛和竖琴的吹奏中，在鼓点的节律中…… 很快，一曲结束，他们不得不更换舞伴。 山姆威尔牵着丈母娘艾勒莉·海塔尔夫人的手进入舞池，这位公爵夫人借着跳舞的机会，小声在山姆威尔耳边嘀咕着什么孕妇不宜长途跋涉、玛格丽更习惯高庭的气候饮食之类的话。 目的其实就是希望让女儿在高庭分娩。 山姆威尔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要求，便礼貌地敷衍几句，就是没有答应。 之后，他的舞伴又换成了坦妮娅·玛瑞魏斯夫人，大眼睛黑头发的密尔美女舞姿动人而煽情，吸引了大厅中不少男人的目光。 接下来，山姆威尔还邀请了母亲，然后是妹妹塔拉。 “哥哥，我也好想结婚！”塔拉红着俏脸宣布。 山姆威尔想着塔拉也快成年了，便笑呵呵地问道： “哦？你看上哪位骑士了？” 塔拉伸手指了指，然后又迅速抽回。 还真有目标呀。山姆威尔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到了站在场边，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契曼·虎牙。 “契……契曼？” “对呀。他好酷哦。” 山姆威尔一阵无语。 “哥哥，他是你的骑士吧？他在战场上是不是很英勇？一定令敌人闻风丧胆吧？” “确实令敌人闻风丧胆……” 塔拉眼睛更亮了，便央求道：“哥哥，下一曲你让他邀请我吧。” “他是野人，不会跳舞。”山姆威尔找了个理由。 “没关系，我可以教他。”妹妹还挺执着。 山姆威尔只好撒谎：“其实契曼爵士已经订婚了，所以，你不如换个目标吧。” “这样啊，那好吧。”塔拉顿时有些失落。 好在青春期少女的爱恋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山姆威尔的鼓动下，塔拉很快便对一位风暴地骑士产生了兴趣。 那是铜门城的布鲁斯·布克勒爵士。 此人已经向山姆威尔宣誓效忠，而且铜门城作为风息堡的门户，地位颇为重要，让此人与妹妹联姻符合凯撒家族的利益。 等到音乐结束，就听到有人叫道： “是不是该闹新房了！”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 对于这个维斯特洛的婚闹习俗，他一直很抵触。 因为这些贵族真的会闹得很过分。 男性贵族会一起把新娘脱个精光，大声喧哗粗鲁的笑话，描述她即将面对的遭遇，而贵妇们也会对新郎做同样的事情，人们玩够后，才会让新人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送入婚房。 山姆威尔当然不愿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脱衣服，而且他自己也没心情跟提利尔家族的人玩这种游戏。 于是，当现场众人跟着鼓动起来的时候，山姆威尔立刻上前将妻子拦腰抱起，就往门口冲去。 “凯撒急了！”马图斯·罗宛伯爵大呼小叫，“快拦住他！衣服都没脱呢！” 玛格丽也被丈夫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她倒也没有抗拒。 对于闹新房的习俗，她其实也并不喜欢，只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在山姆威尔怀中解开他的领结，往后方追赶过来的人群中扔了过去，嬉笑道： “在脱了，在脱了。” “新娘脱裙，新郎扒裤！”乐师们开始鼓噪起来，唱着营荡的艳曲。 宾客们哄笑着围了上来，试图拦住山姆威尔。 可惜，山姆威尔跑得太快，他们没能拦住，只有洛拉斯揪住了山姆威尔的衣袖。 而山姆威尔根本没减速，哗啦一声，衣袖就被扯了下来。 好在他已经抱着妻子冲出了宴会厅大门。 人群还在后面追赶，大呼小叫： “凯撒家族的男人都属鹰的，跑得飞快！” “两腿之间莫非也是只鹰？要不要拿虫子来刺激一下？” “果然是只飞快的雄鹰，但待会儿可要慢一点！” 山姆威尔头也不回地往婚房跑。 玛格丽为了不太扫大家的兴，还在撕扯着男人的衣服，将碎片抛向身后的人群，引来一阵阵惊叫和哄笑。 终于跑进婚房，山姆威尔连忙把大门一关，将那些过于兴奋的家伙们挡在外面。 但他们依然还在叫嚷： “凯撒要开始攻城了！” “听说玫瑰家的女人城门相当坚固！” “凯撒要帮忙吗？” “我们可以帮你推一下攻城锤！哈哈哈……” …… 玛格丽在丈夫怀里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山姆威尔脸上笑着，心里却没笑。 这份喜庆欢闹的气氛和他冰冷的内心形成鲜明的对比，真实而又荒诞。 这便是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婚礼么？ 暗藏在喜庆之中的杀机仿佛真的杀死了山姆威尔心中的某些东西。 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改名凯撒，却还没有真的做好成为凯撒的心理准备。 哪怕如今已经成为一方大领主，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前世那个卖酒商人。 有些小聪明，小市侩，小手段，还有一些小天真。 这样的心态或许足够在这个世界成为一方领主，但要想登上铁王座却远远不够。 而他现在也不可能安稳地做个小领主了。 他已经加入了这场权利的游戏，想要退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亡。 若不想死，他必须成为凯撒， 真正的凯撒。 “山姆，你怎么了？”玛格丽觉察到了男人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娶到了你。” “是呀，你娶了我。”玛格丽重新绽放笑颜，“娶到了高庭的玫瑰。”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高庭的玫瑰。”山姆威尔宣布，“而是凯撒的妻子。” “好霸道哦。”玛格丽嗔道，但随后又咯咯笑了起来，“好的，我是凯撒的妻子。” 山姆威尔将她抱到床上，动作温柔地将那套已经七零八碎的长裙褪去。 玛格丽也安静下来，搂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 两唇相碰。 婚房外的哄闹，连同阴谋杀机，一起变得遥远。 …… 夜色深沉。 高庭重新安静下来。 玛格丽已经在丈夫的臂弯中陷入熟睡，但山姆威尔却没睡。 他动作轻柔地将妻子挪到一边，起身披上外衣，便出了门。 夜风微微有些凉意，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隐约能听到几只虫儿在花园中鸣叫。 山姆威尔沿着无人的小径往蓝道伯爵的住处走去，然后便父亲居然正站在庭院中，像是知道自己会来。 “睡不着？” “嗯，父亲您也是？” “我是猜到你会睡不着。” 山姆威尔心里涌现一阵暖意，上前与蓝道伯爵并肩而立，轻声将自己伪装成充气鱼从霍拉斯·雷德温那里获取来的情报讲述了一遍。 蓝道伯爵听完面无表情： “这也算意料之中。奥莲娜夫人既然要对你下手，就一定会下狠手。永远不要指望敌人的仁慈。” “嗯。今天在宴会上，奥莲娜夫人还提醒我别去阳戟城参加加冕仪式，而是建议选在多恩海上的小岛……” “看来她真的很希望你去加冕仪式。”蓝道伯爵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我大概能猜出她的计划了。当你承认了弥塞拉·拜拉席恩为女王后，不仅不会得到风息堡公爵的册封，反而会被对方以弑君之罪责问。 这样一来，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处死你了，提利尔家族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玛格丽也能顺理成章地接手你的领地，甚至将来诞下的子嗣还能接手你的龙。”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眼神闪烁着凶光。 蓝道伯爵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儿子起了杀心，便开口劝道： “你可别冲动。提利尔家族是你的封君，哪怕奥莲娜夫人想要杀你，但在他们没有对你做出任何坏规矩的举动之前，你也不能对他们动手，否则你的名声就毁了。” 山姆威尔长出一口气：“放心吧，父亲，我不会胡来。” “我还是之前的建议。”蓝道伯爵道，“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带上玛格丽返回风息堡。虽说没有公爵头衔，想让风暴地贵族都诚心臣服会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至于那个狗屁加冕仪式，你根本不用去理会。只要你不承认弥塞拉为女王，奥莲娜夫人就拿你没有办法，除非她有本事动员大军去攻打风息堡。” 山姆威尔却缓缓摇头：“不，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提利尔家族。不能自己动手，但我可以借助别人的手。” “借谁的手？” “叛军。” “叛军？你是指鹿党？” “没错，别忘了，维拉斯和加兰都还在他们手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鹿党真正成为叛军！” 蓝道伯爵若有所思，就在他准备细问之时，就听到儿子又道： “而且，我还是会去加冕仪式。” 蓝道伯爵皱了皱眉：“你去干什么？不会真想给弥塞拉加冕吧？” “当然不是。”凯撒道， “我要给自己加冕。” (本章完) 279 被囚禁的神灵 高庭的马厩中，克利奥帕特拉一个龙霸占了大半的位置。 两位马倌小心翼翼地将肉食送到它面前，然后又立刻跑开。 龙焰在他们身后喷涌而出，瞬间将鹿腿烤熟。 白龙正要大快朵颐，就见到山姆威尔出现在门口，兴奋地扑闪了一下皮翼，发出嘶鸣。 “凯撒大人。”马倌连忙行礼。 山姆威尔朝他们点头致意，然后走上前去拍了拍白龙的额头。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场的除了马倌还有一个颇为奇怪的家伙。 此人身形矮胖且魁梧，脖子上戴着学士项链，表明着他的身份，但他实在不像个学士，倒像是个码头恶棍，表情凶悍像是随时准备拧下别人的脑袋。 而且他没有穿学士长袍，而是穿着一件皮革上衣，被浑圆的酒肚子绷得紧紧的。 “你是提利尔家族的学士？”山姆威尔看着这个古怪的家伙一直盯着自己的白龙看，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那人摇头，目光却还是盯着白龙，很想凑近一些，但看起来应该吃过瘪，只敢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我是跟随海塔尔伯爵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 “是吗，那我之前在宴会上怎么没看见你？” “我不太引人注目。” 山姆威尔轻哼一声，上前挡在了白龙跟前，阻断了那人窥探的目光： “我看你是冲着我的白龙来的吧。” 那人这才看向山姆威尔，笑了笑，露出被酸叶草染成斑驳红色的牙齿： “凯撒大人，认识一下，我是学城的马尔温博士。”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了对方的博士指环，他也知道，博士是学城的核心成员，只有当一位学士在某个领域取得杰出成就，才会被授予博士头衔： “马尔温博士，我的龙可不是伱的研究对象，请保持克制，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它不会将你烧成焦炭。” 马尔温博士退后一步，耸耸肩： “凯撒大人，请您相信，我没有恶意。相比于学城那些企图构建一个没有巫术、预言和巨龙的世界的家伙们，我对魔法的态度可要友善得多。” 这话山姆威尔是信的，他听说过“魔法师”马尔温的大名。 也知道原著中，此人确实打算辅佐拥有巨龙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学城为什么如此厌恶魔法？”山姆威尔趁机问道。 “人总是本能地厌恶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马尔温博士道，“学城的兴起伴随的是巫师、火术士们的衰落，要知道在魔潮高涨之时，领主们更愿意听从那些掌握魔法的巫师术士们的建议，而不是学士。” “那么你呢？作为学城的一员，你为什么对魔法，对巨龙这么感兴趣？” “我的好奇心比较旺盛，而权欲心又没那么重。”马尔温博士耸耸肩，“所以，哪怕明知魔法会导致学城的衰落，我也无所谓。我只想搞清它们的奥秘。” “那你搞清楚了么？魔法的奥秘，还有魔潮起伏的缘由？” “还没有。所以我才想借您的龙研究一下。”马尔温博士搓搓手，像个贪婪的狐狸，“我只要它的一点点血肉，一点点……绝不会影响到它的健康，我保证。” 山姆威尔坚定地摇头：“抱歉，我不会允许别人研究我的龙。” “凯撒大人，你难道就没有求知欲？”马尔温博士不死心地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龙这种神奇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灵的生物，通过它们，或许我们能够一窥神灵的秘密！”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神色微动，便试探着道： “凡人怎么可能窥探神灵的秘密？” “为什么不能？我一直坚信，神灵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只要我们掌握足够多的知识。” “我不相信。”山姆威尔故意激他，“神灵的威能凡人怎么可能理解？祂们甚至能让死人复活。”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其实我还真研究过复活术。” “哦？”山姆威尔心中一动，“那你让我这个凡人理解一下复活术的奥秘。” 马尔温博士指了指白龙：“您总得支付点报酬吧。” “那要看你所谓的奥秘值不值得。” 马尔温博士哈哈一笑：“行。” 他从衣兜里掏出几片酸叶草塞入口中嚼着，接着道： “凯撒大人，您觉得神灵是什么？” 山姆威尔挑了挑眉：“可能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生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马尔温博士点头道，“而且我还认为，祂们更像是一群被囚禁的更高层次生命。” “囚禁？” “是的。囚禁，囚禁在魔法潮汐中。就像鱼儿被囚禁在海湖里。”马尔温博士嚼着酸叶草，红色的汁液溢出嘴角，“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神灵，七神、红神、淹神、旧神……我们听过关于祂们的传说，也见过自称祂们使徒的人，当然也少不了零零散散的神迹，但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神灵，真正的神灵。 而且，每当魔潮退去，关于神灵的一切也随之而去，信徒不会再见到神迹，魔法师失去了魔力，巫师们的手段也跟戏法杂耍无异。 直到魔潮重新到来，神灵的影响才重新出现。魔法巫术预言之类的玩意儿也跟着回到了这个世界。 所以我认为，这些神灵其实受了魔潮的极大限制，并非如很多信徒所宣扬的那般无所不能。 甚至称祂们为一群被囚禁在魔潮中的囚徒也没什么问题。” 山姆威尔看着这个将如此亵渎之言用如此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博士，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这跟你说的复活术有什么联系？” “我只是想告诉您，神灵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可怕，祂们是可以被理解的，复活术也是一样。只要我们掌握了足够的知识。”马尔温博士顿了一下，问道，“凯撒大人，您了解淹神信仰么？” “了解一些。” “那您应该知道‘受淹’仪式吧。” “知道。”山姆威尔神色微动，有点明白了对方的思路。 “淹神的牧师们宣称被淹死的铁民是被淹神的神力复活。”马尔温博士嘿嘿一笑，“但我曾对几名死刑犯试过这个‘受淹’仪式，我不是淹神的牧师，死刑犯们也不是淹神的信徒，但我却依然成功让他们——当然确实失败了几个——复活了。”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所谓的“受淹”仪式其实就是将人淹死，然后用原始而粗糙的心肺复苏技术救活。 权游世界医学还不够发达，不懂这其中的奥秘，愚昧的铁民们才会将这种“复活术”视为神迹。 但山姆威尔当然不会被这种把戏欺骗。 所以，所谓“逝者不死”的复活术，其实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掌握的—— 就是心肺复苏技术嘛。 那么以此类推，其他的复活术呢？ 会不会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心肺复苏？ 他之所以无法理解，只是因为知识不够。 马尔温博士道：“凯撒大人，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找几名死刑犯来，我当场给您展示一下淹神的复活术。” “我相信你。”山姆威尔内心颇不平静。 马尔温博士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思路，笼罩在复活术上的神秘面纱瞬间已经被揭开了大半。 “对于其他的复活术呢？”山姆威尔又问道，“你了解多少？比如红神，也就是光之王的复活术。” “光之王拉赫洛呀。”马尔温博士陷入了回忆，“我曾游历过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在那里见过一位被红袍僧复活的年轻人。我没有见到复活的场景，所以不了解其中的奥秘。 不过，我却知道，那位被复活的年轻人，从此成了光之王的狂热信徒，每天不是礼拜拉赫洛，就是传播光之王的福音。 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光之王的傀儡。” 山姆威尔想到弟弟狄肯的情况，脸色稍沉，问道： “您知道有没有办法让被复活的人摆脱这种状态？” 马尔温博士深深看了山姆威尔一眼，点头道： “或许有。” (本章完) 280 诸神的博弈 “或许有？” 山姆威尔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凯撒大人，您了解异鬼吗？”马尔温博士总喜欢用提问的方式引导对话。 “传说是绝境长城以北的一种人型智慧生物，他们伴随着长夜和凛冬降临，带来死亡和毁灭。守夜人的设立，就是为了阻挡他们。” “没错。异鬼已经有几千年没出现了，不过，最近绝境长城传来消息，似乎有人见到了尸鬼。哦，所谓的尸鬼，就是被异鬼杀死，又复活的人。这些尸鬼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杀戮。” 山姆威尔目光闪动，道：“你觉得异鬼的复活术跟光之王的复活术是类似的？” “我是这么猜测的。”马尔温博士点头道，“都是复活后意识受到影响，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而且，我还想到另一个……群体。” “哪个？” “无面者。” “黑白之院的无面者？那群信奉千面之神的刺客？”山姆威尔有些把握不住对方跳跃的思路，“为什么会想到他们？” “您知道无面者的来历吗？”马尔温博士问道。 “听说最初的无面者曾是在瓦雷利亚半岛的矿井里劳作的奴隶。” “没错。瓦雷利亚的矿井在十四火峰，那是个横跨瓦雷利亚半岛与厄索斯大陆连接处的巨大火山链，下面埋藏着黄金、白银等等珍贵矿产。 于是瓦雷利亚人抓来大批奴隶，逼迫他们进入十四火峰下面的矿井中劳作。那里简直是烈焰地狱，温度极高，连吸一口那里的空气都会灼伤肺部，经常挖开洞壁，却遇见沸水、蒸汽、岩浆……那根本不是凡人能够生存的地方。 奴隶们死伤惨重，而据说一旦他们死亡，瓦雷利亚巫师们便会将他们复活，这些巫师借用的是哪位神祇的力量我也不清楚，瓦雷利亚信仰多个神祇。 但我怀疑光之王拉赫洛可能参与其中，毕竟十四火峰嘛，而火焰又是这位神祇的领域。总之，复活后的奴隶不知痛苦，不知疲倦，这才能够在那样的极端环境下继续工作。 不过，复活后的奴隶还保有一丝自我意识，这一点意识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死去，以结束自己悲惨而痛苦的一生。他们向各自信奉的神灵祈祷，祈祷能够得到解脱。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一名奴隶觉醒了，也就是最初的无面者，他将死亡这件礼物赐予了自己的同伴们，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立刻会意：“你是说，这位最初的无面者，就是摆脱了复活术控制的人？” 他从原著中看过类似的故事，当然，细节稍有不同，但从未从这个角度来思考其中所蕴含的秘密。 “我是这么猜测的。这个故事本就近乎传说，无人能保证它有多少真实性。但我认为，如果您想知道如何摆脱光之王的复活术对意识的影响，或许可以参考这位最初的无面者的做法。” “你是说他是如何觉醒的？” “对。” “可这个故事里并没有描述他是如何觉醒的啊。” 马尔温博士嘿嘿一笑，提示道： “您可以想想他信奉的是哪位神祇？” “千面之神……”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但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无法看清。 马尔温博士再次出言提醒： “在无面者之前，从未有人信奉过这个所谓的‘千面之神’。而且，按照无面者的说法，千面之神拥有千万个化身，祂在维斯特洛是陌客，在夷地是夜狮，在科霍尔是黑山羊……总之，祂可以是任何一位代表死亡的神祇。” 山姆威尔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千面之神信仰的古怪之处。 祂根本不像是一个单独的神灵，而是所有代表死亡的神灵的一个集合。 “伱觉得最初的无面者之所以能摆脱复活术的影响，是因为他信奉了多个死亡之神？” “没错！”马尔温博士兴奋地一拍手掌，“就像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旗帜反而不会动一样。当一个人信奉了多个神灵，神灵的力量在他身上就会相互抵消。” “多个神祇……”山姆威尔若有所思。 他忽然觉得，马尔温博士的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帮助自己弟弟摆脱拉赫洛控制的真正办法。 或许真的可以让狄肯去信奉多位神祇试试…… 只是，光是信奉，其他神祇也未必愿意降下神力，去跟拉赫洛对抗啊。 但无论如何，山姆威尔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思路。 总比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给他的那句话靠谱—— 牢记你是谁。 这句话山姆威尔已经转告给了狄肯，但他并不觉得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弟弟摆脱光之王的控制。 “光是信奉多个神灵还不够吧？”山姆威尔又问道。 “确实不够。你得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吸引诸位神祇的目光。”马尔温博士幽然道，“神祇之间也存在博弈，我一直认为十四火峰的浩劫和瓦雷利亚帝国的毁灭便是诸神博弈的结果。或许那位最初的无面者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山姆威尔陷入深思。 马尔温博士看着许久不语的山姆威尔，再次开口道： “凯撒大人，我听过不少关于您的传闻，还知道您手下有一位信奉光之王的红袍女巫。” “对。她叫梅丽珊卓，来自亚夏。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据我所知，光之王在诸神之中，也算最强大最危险的那一批。而且还有那则预言，什么星辰泣血，长夜将至，亚梭尔·亚亥转世……嘿嘿，凯撒大人，现在看来，您最符合预言中的王子的描述呀。”马尔温博士看向山姆威尔的目光没有崇敬，相反却饱含怜悯。 山姆威尔沉默。 马尔温博士似乎能看穿对方的心思：“您是担心自己的命运被光之王操纵吧？在我看来，您确实有担心的必要。 亚梭尔·亚亥为了锻造那把传说中的【光明使者】，将冒烟的剑胚插进了妻子跳动的心脏，将她的血液、灵魂、勇气全部注入了那把宝剑，才获得了战胜邪恶的力量。 人人都在赞颂亚梭尔的奉献，但我很好奇他的妻子是怎么想的？ 而当这位预言中的王子亲手杀死自己妻子时，又是怎么想的？ 他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的时候，意识真的是清醒的吗？ 拯救世界的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您的挣扎我能理解。” 这位学城博士顿了顿，又用一种充满鼓动的语气道： “而正如我之前所猜测的，诸神再强大，也是囚徒。祂们能够干涉世间的手段有限。您未必不能与之博弈。” 山姆威尔笑了笑，道： “你好像对此很期待？” “以凡人之躯对抗神灵，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啊！”马尔温博士感慨道，“我怎么能不期待。不过，我建议您去一趟黑白之院，那些无面者们应该知道不少神灵的秘密。或许会对您有帮助。” 山姆威尔默默点头，想着等有空带着弟弟一起去一趟狭海对岸的布拉佛斯，拜访一下那座著名的黑白之院。 “凯撒大人，您觉得我的这些知识对您有帮助吗？”马尔温博士见山姆威尔点头，连忙又道，“那报酬呢，能给我一些巨龙的血肉做研究吗？” 山姆威尔却坚定地摇头：“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龙。换个要求吧。” 马尔温博士一脸遗憾，但见山姆威尔态度坚决，他也只好作罢。 想了片刻后，他又道： “那等您的龙生下龙蛋，能不能送我一个？”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有些龙一辈子也不会下蛋。” “我明白，这是我愿意承担的风险。”马尔温博士耸耸肩。 “而且，就算给你龙蛋，你有本事能孵化？” “我只是想要拿来研究，未必需要孵化巨龙。” “好吧。”山姆威尔终于点头，“如果我的龙生下龙蛋，会给你一枚。” “感谢您的慷慨！”马尔温博士这才心满意足。 “别急。”山姆威尔又道，“你刚才告诉我的秘密可不值一个龙蛋，所以我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您请说。” “你既然是学城的博士，想必对驯养渡鸦颇有研究吧？” “当然。”马尔温博士傲然道，“不过说实话，渡鸦学是最粗浅的一门学科，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那你一定也知道怎么让一群渡鸦悄无声息地死亡？” “死亡？”马尔温博士皱了皱眉。 “是的。” “是有一些办法……” “很好。”山姆威尔道，“我的条件就是，两周之后，我要高庭所有的渡鸦全部死亡！一只不剩！” 马尔温博士眯起了眼睛，谨慎地问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需要问太多，这就是我的条件，你能否办到？” “学城的宗旨是不参与领主间的政治斗争……” “我没让你参加政斗。只是让你杀一些蠢鸟而已。” 马尔温博士再次掏出一把酸叶草塞入口中，咀嚼半晌，他才张开沾染红色汁液的大嘴，道： “可以。” (本章完) 281 降临 风暴地的雾林城是梅泰林家族的封地。 现任家主玛瑞·梅泰林伯爵夫人已经年过六十，但身体依然健朗。 可毕竟上了年纪，才用完晚餐没多久，玛瑞夫人就昏昏欲睡。 “再陪我聊一会儿。”玛瑞夫人睁着惺忪的睡眼对孙子罗加道。 “可是您不困么？” “是有点困。但睡太早也会醒太早。”玛瑞夫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可不想再一次半夜醒来，怎么也睡不着。” “好吧，祖母。”罗加无奈，只得继续陪玛瑞夫人说着话。 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呼风声。 “起风了？”罗加起身将窗户关上。 “应该是要下雨了。”玛瑞夫人道，她絮絮叨叨说着话，努力驱赶着如影随形的困意，“雨林的天气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下雨，我记得十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一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暴雨袭击了雾林城，整个城堡都在摇晃，你母亲被吓坏了，还多亏有我……”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老夫人的絮叨。 罗加上前开门，就见总管汤姆森站在外面，脸色惊惶。 “怎么了，汤姆森？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玛瑞夫人问道。 “龙！”汤姆森平复着心情，“夫人，有条龙降落在了城堡里！” “龙？”罗加叫道，语气中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恐惧，“是凯撒的那条龙吗？” “是的。凯撒大人也来了，现在就在猫头鹰塔的塔顶，他想见您。” 这下玛瑞夫人的睡意彻底消散，她站起身来，从容道： “那就让我们去见见这位风息堡的新主人。” 一行人沿着螺旋楼梯不断往上，等快到塔顶时，就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位全副武装的侍卫。 “不用这么紧张。”玛瑞夫人摆摆手，“巨龙带来的是客人，不是敌人。” “没错，玛瑞夫人，我是来做客的。”塔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玛瑞夫人正要迎上去，就见罗加也跟了过来，便将他交给了汤姆森，道： “你在后面待着。” 罗加不情愿地嚷道：“祖母，我也想看龙！” “等会儿再让你看。我保证。” “好吧。”罗加这才怏怏后退。 “你们也不用跟着。”玛瑞夫人制止了侍卫，独自上前。 清冷的月光下，白龙庞大的躯体几乎笼罩了整个塔顶，一枚枚鳞甲反射着微弱而斑斓的光，散发着致命的美感。 白龙跟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青铜铠甲，一把巨剑背在身后，整个人如同一杆标枪般耸立。 “凯撒大人，欢迎来到雾林城。” 山姆威尔展露笑颜，微微俯身： “玛瑞夫人，深夜打扰，还请您原谅。” “不碍事。我年纪大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玛瑞夫人的目光在白龙和年轻伯爵身上来回流转，“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问问您。”山姆威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梅泰林家族现在效忠于谁？” “这是个好问题。”玛瑞夫人露出无牙的笑容，“我的丈夫生前誓死效忠劳勃·拜拉席恩，当初簒夺者战争爆发，梅泰林家族义无反顾地起兵反抗铁王座。 后来劳勃称王，将风息堡册封给了弟弟蓝礼·拜拉席恩，梅泰林家族当然效忠蓝礼。 再后来蓝礼死在了多恩，铁王座居然将风息堡册封给了一个私生子。 呵呵，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梅泰林家族不会向一个私生子屈膝。 更别说现在的铁王座上的那位国王自身合法性就存疑。” 山姆威尔笑道：“所以梅泰林家族现在没有效忠对象？” “没有。”玛瑞夫人断然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曾写信来雾林城，要求我们效忠，但我们没理他。 不光我们，风暴地贵族就没几个愿意搭理史坦尼斯，那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听说那家伙进攻君临却遭遇惨败，现在灰溜溜地逃回龙石岛了？” “是的。” “唉——”玛瑞夫人叹息道，“拜拉席恩家族已经没人有资格获得风暴地贵族们的效忠了。” “我倒是觉得有个人有资格。” “谁？” “我。”山姆威尔用一种当仁不让的口吻道。 “您不是拜拉席恩啊。” “我确实不是。但风暴地之主原本也并不是拜拉席恩。三百年前这片大陆还分裂成七个国家，彼此纷争不休，直到‘征服者’伊耿骑着巨龙在黑水河口登陆，终结了这一切。”山姆威尔伸手在白龙头上轻抚着，口中继续道， “如今七国重新陷入纷争，也需要有个人来终结这一切。” 玛瑞夫人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男人，还有他的龙，半晌之后才道： “凯撒大人，只要您能做到两件事，那梅泰林家族就会向您献上忠诚。” “您请说。” “蓝礼·拜拉席恩是我们的封君，而他惨死在阳戟城，这个仇，梅泰林家族必须为他报。我的儿子迈克尔也是为了给蓝礼报仇，现在成了多恩人的俘虏。 所以，只要您能将我儿子赎回来，并为蓝礼报仇，梅泰林家族必将效忠凯撒家族。” “可以。”山姆威尔的语气中饱含自信，“五天后河湾地、风暴地、多恩将在多恩海上的血礁岛举行会谈，希望您能来参加，我相信您会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三境会谈？血礁岛？那里安全吗？”玛瑞夫人问道，“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担心多恩人，他们最喜欢背弃誓言，搞暗杀。” “放心吧。血礁岛虽然是多恩的领地，但却是个无人小岛。而且四周遍布暗礁，大船无法靠近。我已经跟道朗亲王约定，与会的领主只能带一位侍卫上岛。这样一来，多恩人也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好。”玛瑞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我会去血礁岛。” “那我们到时候再见。”山姆威尔正准备告辞，却被玛瑞夫人叫住了。 “凯撒大人，能带我的孙子罗加骑一下您的龙么？” 山姆威尔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门后蹦了出来，正用崇拜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去换件厚一点的皮革裤子，我带你飞几圈。” “好！”罗加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然后就冲了回去。 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换好裤子跑了上来。 山姆威尔带着罗加骑上了白龙，在雾林城上空转了三圈，然后才重新落下。 罗加的小脸涨得通红，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不能自拔。 他望着山姆威尔骑着白龙消失在夜空中，终于忍不住问道： “祖母，我能做凯撒大人的侍从么？” 玛瑞夫人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笑道： “我会帮你问问。” “太好了！谢谢祖母！” …… 离开雾林城，山姆威尔骑着白龙一路往南，很快便抵达多恩海北岸的哭泣塔。 这里是怀特海德家族的领地，也是他需要拜访的最后一个风暴地领地。 山姆威尔直接降落在城堡高处的露天阳台。 这番动静很快引来了值夜的侍卫，当他们看到塔顶的白龙后，全都张大了嘴巴。 山姆威尔将手一摊，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道： “我是山姆威尔·凯撒，特来拜见亚当伯爵。” “哦，好，好……您请稍等……凯撒大人。” 很快，侍卫便找来了亚当伯爵。 “凯撒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亚当伯爵努力隐藏着心中的惊惧，但白龙那带着硫磺味道的吐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微微发颤。 亚当伯爵早就听说过凯撒的巨龙，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这条巨龙还半夜降临在自家城堡中。 看着比传言中更加巨大的白龙，亚当伯爵脑中忽然想起来有关“征服者”的巨龙的那些远古传闻。 顿时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也不知道是因为燥热的空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山姆威尔看出了此人内心的虚弱，径直道： “我希望怀特海德家族能效忠于我。” 亚当伯爵对此倒是没什么惊讶，毕竟从风息堡被凯撒攻占的那天起，风暴地贵族就意识到此人的野心，也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预料。 只是没想到竟是已这种方式…… “只要您能让多恩人放了怀特海德家族的军队，我就向您效忠。” “可以。”山姆威尔露出微笑，“五天后，多恩海上的血礁岛，河湾、多恩、风暴地三境会谈，我希望您能参加。” “会上您能让多恩放人？” “能。”山姆威尔笃定道，“另外，我也想请您做个见证。” “见证？” “是的，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山姆威尔神秘一笑，随即转身骑上白龙，腾空而起。 离开哭泣塔，山姆威尔转而往北。 所有风暴地领主他都已经拜访了一遍，现在他将返回风息堡。 这一路走下来，他发现风暴地贵族对于效忠自己这件事其实并不抵触。 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 毕竟他已经在之前征讨风暴地的战争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占据了风息堡。 与之相比，拜拉席恩家族衰落得就太厉害了。 虽说铁王座上坐的国王依然姓拜拉席恩，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头小狮子。 而不是雄鹿。 这一番拜访，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风暴地贵族对于兰尼斯特家族的愤怒，以及铁王座上那个孽种的厌恶。 作为反抗兰尼斯特暴政的急先锋，山姆威尔自然容易得到风暴地贵族们的好感。 由此山姆威尔也更加坚信，自己决不能向弥塞拉·拜拉席恩屈膝。 而且白龙的威慑力也超过了山姆威尔的想象。 很多风暴地贵族虽然听过凯撒的巨龙，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如今当山姆威尔骑着白龙降落在他们的城堡中时，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极大的震动。 这也是山姆威尔坚持要拜访所有风暴地领地，而不是发出渡鸦通知的原因。 他要让他们亲眼见证凯撒的强大。 当然，不少风暴地贵族还有些迟疑，应该觉得山姆威尔缺少统治风暴地的名义。 但很快，山姆威尔将会给他们一个名义。 迎面而来的风愈发凛冽，不知不觉间，山姆威尔已经穿过了雨林，屹立在海岸的风息堡在黑暗中隐约可见。 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破晓将至。 “走吧。”山姆威尔拍了拍白龙的脖子，“我们回家。” 克利奥帕特拉发出一声嘶鸣，随即俯冲而下。 (本章完) 282 不朽者 狭海对岸，魁尔斯。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行走在黑暗中，头顶传来黑龙卓耿扑闪翅膀的声音。 令她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 她本以为男巫的不朽之殿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可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阴森恐怖。 “记住，丹妮莉丝，进去之后，走右边的门，永远只走右边的第一扇门。”男巫的告诫还在耳边回荡。 丹妮莉丝推开右边的石门，进入一条长而昏暗的走廊，脚下是发霉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 右边是一排冒烟燃烧的火炬，但门都在左边。 令人不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丹妮莉丝竭力不去听，不去推左边的门。 “走右边的第一扇门。”她牢记男巫的告诫，快步往前走，却没有在右边发现门。 “小公主。您回来啦。”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丹妮莉丝停下了脚步，这是老威廉·戴瑞爵士的声音。 她转过头，就在左边看到了一扇雕刻着栩栩如生动物的红色木门—— 那是她在布拉佛斯的家。 童年记忆中唯一给她温暖的地方，那时候，老威廉爵士还能提供庇护，哥哥也还没有疯。 “到我这里来，我的公主，您到家了。安全了。” 丹妮莉丝很想推开门，但她牢记男巫的告诫，而且，威廉爵士早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幻象，是假的。 她流泪跑开，长廊一直往前延伸，左边是无穷无尽的门，右边只有火炬。 依然没有门。 不知跑了多久，一对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左边，门自动打开。 门内，一位华服老者坐在一个高耸而多刺的王座上，头发银灰。 “让我君临焦黑的骸骨和烤熟的血肉！”他叫道，“让我成为灰烬之王！” 黑龙卓耿尖声嘶鸣，催促着丹妮莉丝前行。 她来到第二扇敞开的青铜门前，里面有个跟哥哥韦赛里斯相貌相似的男人，但他更高大。 “就叫他伊耿。”男人对床上正在哺乳的女人说，“对于君王而言，这是最好的名字。” “你会为他写一首歌吗？”戴着冬雪玫瑰花环的女人问。 “他已经有一首歌了。”男人道，“他就是预言中的王子，他的歌便是冰与火之歌。” 说着，男人看向门外，视线与丹妮莉丝交汇。 “还有一个……”他不知是在对头戴花环的女人说，还是在对丹妮莉丝讲，“龙有三个头……” 黑龙卓耿煽动翅膀，催促她前行。 丹妮莉丝不再观看，闷头前行，火炬突然开始熄灭。 无声无息的黑暗笼罩下来，长廊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没有尽头。 丹妮莉丝寻找着右边的门，但却始终找不到，门只在左边。 长廊到了尽头，前方没有了路。 右边也依然没有门。 难道有扇隐形的门？丹妮莉丝在右边的石墙上摸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但她突然醒悟，右边的第一扇门，不就是左边的最后一扇吗。 她猛然推开左边的门，进入一个大厅。 厅中站着一群人，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袍，面色肃穆而庄严，一束束阳光斜照进来，连空气也仿佛变得神圣。 “坦格利安家族的丹妮莉丝，欢迎来到永恒之宴，我们便是魁尔斯的不朽者。”一个貌似国王的男人说。 “我们等你很久了。”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道。 “我们知道你会来，早在一千年前就知道。”带着高尖帽的巫师道，“红彗星是我们送出的指引。” 丹妮莉丝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他们纷纷伸出手来，拉住她，簇拥她。 “来吧，参加我们的宴会，分享我们的知识，在这里，你能得到所想要的一切。”他们道。 丹妮莉丝目光开始迷离。 但就在这时，黑龙卓耿的翅膀猛然拍打她的脑袋，一声愤怒的尖叫划破空气。 炙热的火焰汹涌而出，眼前的幻象尽数消散。 耳边突然响起魁尔斯女巫的声音： “牢记你是谁，丹妮莉丝。牢记你是谁……” 丹妮莉丝猛然惊醒，这才惊恐地发现，刚才那些衣着华丽的不朽者们，竟然是一个个近乎骷髅的躯体。 他们的血肉早已枯萎，他们没有呼吸。 不朽者都死了？ “我们……还活着……”他们似乎在回应，“我们……不死不朽……” 他们干枯的手指拉扯着丹妮莉丝，像是渴望她的血肉，她的生命。 但龙焰将他们吞噬。 丹妮莉丝听见不朽者们燃烧时发出的尖叫，他们跌跌撞撞，翻滚扭动。 火焰中，她看到了蔚蓝的大海，狂暴的风浪。 一个高大英俊的黑发男子站在海边，穿着刻满魔纹的青铜铠甲，手中的巨剑如夕阳一般耀眼。他的眼睛一只红金，一只纯白，身后是汹涌如海潮的火焰以及—— 龙！ 白色的巨龙！ 丹妮莉丝在男人身后看到了一条白色巨龙！ “你是谁？”她大声问道，语气中饱含期待。 可惜男人没有理她，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悲伤的微笑。 “你是我的兄弟吗？”丹妮莉丝大步往前，冲入火焰中，“你也是真龙血脉？” 男人依然没有回应，他一半的身体被火焰笼罩，另一半却被冰雪覆盖。 他眼中的悲伤渐渐隐去，化成冷漠的死寂。 四周围绕着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影，他们在向男人顶礼膜拜，欢呼称颂，像是在迎接一位王者的降临。 “告诉我你的名字！”丹妮莉丝追逐着他的身影，冲过火焰，一扇门突兀地出现在前方，散发着明亮的光线。 她跌入阳光中，脚步蹒跚。 丹妮莉丝一回头，就见自己已经走出了不朽之殿，烟雾如藤蔓一样从古老宫殿的石墙缝隙中渗出。 男巫在用某种未知的语言大声咒骂，看起来非常愤怒。 下一秒，他居然抽出匕首朝丹妮莉丝冲来，但却被乔拉·莫尔蒙爵士一鞭子抽翻在地。 骑士赶走陷入癫狂的男巫，回过头来见丹妮莉丝跪坐在地上，神色茫然，便关心地问道： “我的女王，您怎么了？” 但丹妮莉丝却充耳不闻，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的虚空，口中喃喃说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从未听过的名字： “凯撒……” (本章完) 283 刺杀 绿血河是多恩领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滋润了多恩东部地区最肥沃的一片土地。 也让绿血河沿线成了多恩领的核心聚居地。 “它好美呀。”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感慨道。 眼前绿色的河水缓缓流淌，如同一条柔软的绸缎，上面点缀着的一艘艘船只像是一个个璀璨的宝石。 “是的，它是多恩的母亲河。”亚莲恩·马泰尔公主道。 她亲热地挽着弥塞拉的手臂，时不时地给对方讲述着关于多恩，关于风沙，关于毒蛇的故事。 两位公主穿着同色系的纱衣，头戴白色遮风丝巾，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并肩行走在绿血河畔。 行了一阵，前方传来隐约的声音。 越过沙丘，她们就见不远处的滩头平地上，聚集着几百位多恩人，正在手舞足蹈地围绕在一个高台四周，像是在祭拜着什么。 “他们是在举行祭祀吗？”弥塞拉公主好奇地问道。 “是的，他们在祭奠河中老人。” 走近了一些，弥塞拉公主才看清人群前方的祭台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乌龟形象。 “就是那只乌龟吗？祂是洛伊拿人的神灵吧？” “对。”亚莲恩公主边走边解释，“在洛伊拿人的信仰中，河中老人是个次级神，祂诞生于母亲河中，战胜了蟹王，赢得了统治水下住民的权利。” 这时一男一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两人都很年轻，男的皮肤黝黑，耳朵上钉着一粒翡翠，女的则满脸雀斑。 “女王陛下。” 两人在弥塞拉公主面前跪下，只是他们的称呼让她无所适从。 “他们是谁？为什么叫我陛下？”弥塞拉有些紧张地攥住了亚莲恩的手臂。 “他们是绿血河的孤儿。”亚莲恩公主笑着介绍道，“也是我的朋友们。这位是放荡的盖林先生，最喜欢逗我开心。而这位美丽的少女是希尔娃·桑塔小姐，是斑木林的继承人。” “继承人？但你既然是孤儿，父母不是应该已经去世了吗？那斑木林应该就是你的了。”弥塞拉疑惑道。 希尔娃笑着解释道：“陛下，您误会了。我们是洛伊拿人后裔，身体里流淌着娜梅莉亚女王的血，当然也有莫尔斯·马泰尔亲王的血——他就是与娜梅莉亚女王结婚的阳戟城领主。 婚礼那天，娜梅莉亚女王烧毁了所有船只，告诉子民们他们没有退路，多恩就是洛伊拿人的新故乡。 大多数洛伊拿人欢欣鼓舞，很快融入到当地的生活中。可也有一部分人不喜欢这片干燥的红土地，不喜欢这里的七面神，坚持旧有的生活方式。 这些人以船只为家，飘荡在绿血河上，哀悼失去的故乡和再也无法见到的母亲神，因而被称为绿血河上的孤儿。” “原来是这样。”弥塞拉恍然，但她还是另一个疑问，“你们刚才为什么要叫我女王陛下？” “因为您本来就是呀。”盖林笑道。 “是托曼出什么事了吗？”弥塞拉惊慌起来。 “是的，他被一群奸臣挟持了。”希尔娃道，“他们怂恿他簒夺了本该属于您的铁王座。” “什么簒夺？”弥塞拉更加迷糊了，“他没有抢我的王座，那本该是属于托曼的……” “您比托曼大，对吧？” “是的，我比他大一岁。” “那就对了。”盖林愉快地宣布，“按照多恩律法，铁王座本该属于伱，不过却被托曼簒夺了。” 弥塞拉连连摇头：“不对！不是这样……” “陛下，您也不必责怪您的弟弟。都是那些奸臣的错。请放心，我们会帮您夺回属于您的权利。” “不！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弥塞拉生气了，摇晃着亚莲恩的手臂，“亚莲恩，我不喜欢你的这些朋友，让他们走！” 亚莲恩摆摆手，示意希尔娃和盖林离开，然后安抚弥塞拉道： “好了，别生气了，他们两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走吧，我带你去看祈雨。” 弥塞拉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太在意，很快又重新开心起来： “原来他们是在祈雨呀？我听说有些洛伊拿人会水魔法，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现在看到的这条绿血河其实在很早之前并没有这样宽阔，还常常出现断流。 但自从娜梅莉亚女王带着洛伊拿人来到多恩之后，他们中的水术士就施展神奇的魔法，改造了绿血河，让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弥塞拉更加好奇地看向祭台，“我听提利昂舅舅说，疯王很喜欢火术士，还让他们炼制了好多危险的火魔法造物，一旦引爆，甚至能将整个君临城化为灰烬……” “洛伊拿的水术士可没有那么危险。”亚莲恩公主带着弥塞拉走向祭台，“水也比火温和得多。” 弥塞拉连连点头，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天空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像是打雷一样。 随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就降落下来，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祈雨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弥塞拉也振奋起来：“他们成功啦！” 她仰起头，让雨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驱散了燥热的暑意。 人们呼喊奔跑，庆祝着这份神迹。 弥塞拉也跟着拍手欢呼，但很快，她就紧张起来。 因为人们竟不断向她涌来，推攘中，她的侍卫们被隔开。 “亚莲恩！”弥塞拉叫道。 身边的女人们也发出尖叫。 弥塞拉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张恶毒的脸，然后就感受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再次发出尖叫。 终于，侍卫们推开疯狂的人群，挤到弥塞拉身边。 “殿下，您没事吧？”亚莲恩公主也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我的手受伤了……” “快！驱散人群，带公主殿下离开！”亚莲恩大声命令。 弥塞拉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麻木，而这份麻木竟渐渐传递到全身，甚至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 “亚莲恩……”弥塞拉呢喃一声，随即陷入了昏迷。 亚莲恩公主将她抱起，在侍卫们的护送下远离人群。 往前走了一阵，就看到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沙丘上。 亚莲恩公主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将弥塞拉公主抱进了马车。 车内，赫然正是道朗亲王。 “父亲。”亚莲恩公主打了声招呼，竟根本没有解释弥塞拉公主遇刺一事。 而道朗亲王也没有询问，只是朝一旁的学士道： “开始吧。” 学士上前，撕开弥塞拉公主的衣袖，将她的伤口暴露出来。 但却没有给她治伤，反而任由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滴落到下方的器皿中。 (本章完) 284 图穷匕见 三叉戟河畔。 喊杀声四起。 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站在一处高丘上，盯着战场观望了半晌，眉头渐渐皱起。 身后脚步声响起，是北境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伯爵和谷地铁橡城领主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提前发动？”泰温公爵回头问道。 “佛雷背叛了。”卢斯伯爵语气有些无奈，“那老家伙把孙女嫁给了罗柏·史塔克，还派人将我们的密谋透露给了三境领主。我动作如果再慢一点，这支军队就要全跑光了。” “佛雷！”泰温公爵抿了抿嘴，怒道，“连我送他的河间地守护的头衔都不要，也宁愿去跟史塔克联姻……这只黄鼠狼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雅夫人开口道：“不过还好，卢斯大人反应迅速，至少河间地的军队已经遭受重创，北境军队也损失不少。至于谷地，我有把握掌控局面。” 卢斯伯爵补充道：“另外，临冬城也已经被我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诺掌控，卡林湾也被我派兵占领，北境这边的局势还不算太糟糕。我和安雅夫人联手，迟早将那匹狼剥皮抽筋。您安心去处理南方的那条龙吧。” “不用担心南方的那条龙了。”泰温公爵却道，“我们一起向北进军，冬天来临之前，我要让佛雷和史塔克都在我面前屈膝！” 安雅夫人愣了一下：“南方真的不用管了？” 泰温公爵摇摇头，眼中金光闪烁： “胜利并不一定要靠宝剑和长矛，还可以靠纸笔和渡鸦。” —— “我们的渡鸦呢？” 高庭的学士塔中，奥莲娜夫人质问道。 “都死了，病死了。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疫病，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我也是翻遍了古籍才找到对应的症状。”学士连忙又安慰道，“不过您不用太过担心，按照记载，这种疫病只会在禽鸟之间传播，不会感染人类。” “不用担心？”奥莲娜夫人怒道，“高庭成了渡鸦的禁区，我们收不到消息，也发不出去消息，提利尔家族都快成了聋子和哑巴，你竟然告诉我不用担心？” 学士也习惯了荆棘女王的火爆脾气，耐着性子安抚道： “等高庭附近的禽鸟死得差不多了，疫病也就该结束了。到时候我会前往旧镇收购一批新渡鸦回来……” “那要多久？” “估计……一个月后吧。” “一个月？！”奥莲娜夫人，“你让提利尔家族再做一个月的聋子和哑巴？一个月后河湾领主怕是都要忘了南境守护是谁了！” “可以用骑马送信代替……”学士知道这样的话信息传递效率会大大降低，但也只能这样建议。 奥莲娜夫人眼中冷光闪烁：“这件事恐怕不是一个意外。有人在针对提利尔家族！” 学士摩挲着及腰的长须，道： “如果真是人为，那这个人肯定对渡鸦病理学有非常深入的研究……” “最近学城派人来高庭了？”奥莲娜夫人语气急促。 “马尔温博士跟随海塔尔伯爵前来参加凯撒大人的婚礼，前天刚离开……” “‘魔法师’马尔温？”奥莲娜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海塔尔！马党！” 她快步走出房间，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 “去告诉梅斯，马党可能会作乱，让他立刻召集封臣和军队，准备应战！” “是！” “再派哨骑前往高庭周边巡逻，随时注意可能的敌人！” “是。” 安排好这一切，奥莲娜夫人依然无法沉下气来。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走出几步，奥莲娜夫人猛然顿住，语气都变得急促而颤抖： “快！古橡城，还有果酒厅！派人去这两个地方查看情况！” “是。” …… 这几天高庭的气氛格外凝重。 仆人们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奥莲娜夫人最近心情非常糟糕，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昨天刚有个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杯，荆棘女王居然直接将她打了一顿赶出了城堡。 就连梅斯公爵都在躲着母亲，生怕又挨骂。 但现在，充气鱼发现自己躲不过去了。 “什么？蓝道·塔利在率军攻打果酒厅？” “是啊！蓝道他宣称是受了您的命令，说是要让佛索威家族为之前的叛乱付出代价！”琼恩·佛索威爵士急道，“大人，之前您不是承诺过不追究叛乱责任吗？怎么现在又反悔？您难道忘了加兰·提利尔现在还在果酒厅！” “我没有，我没有下令啊！”梅斯公爵叫嚷道，“蓝道·塔利他疯了吗？” “您没有下令？那为什么之前我写信来问，您都不回？”琼恩·佛索威也愣住了。 新桶镇的佛索威家族是果酒厅佛索威家族的分支，虽然已经分家，但毕竟还是一个姓氏，若非如此，琼恩爵士也不会在迟迟得不到回信的情况下，亲自跑来高庭。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一套帮佛索威伯爵求情的说辞，但没想到，从梅斯公爵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反应。 该死的充气鱼不会忘了回信吧？ “我没收到信……”梅斯公爵顿时脸色大变，“哎呀！是该死的疫病！高庭在流行一种禽鸟疫病，渡鸦全都死了！所以才没收到信！” 琼恩爵士目瞪口呆：“会有这么巧？” “这一定是马党的诡计！”梅斯公爵想起母亲的担忧，也顾不上跟琼恩爵士多废话了，立刻跑了出去。 在花园中找到奥莲娜夫人后，梅斯公爵连忙将蓝道伯爵攻打果酒厅的消息转告。 “蓝道他们这是要背叛高庭吗？”梅斯公爵怒吼道，“马党那些人怎么会愿意跟着他一起发疯的？” “他肯定是打着平叛的旗号。”奥莲娜夫人语气低沉，脸上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了如今的情况。 “平叛？平什么叛？”梅斯公爵显然没转过弯来，“内乱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我已经许诺不追究鹿党的罪责了，他蓝道凭什么敢自作主张？” “不是之前的叛乱，蠢货！是新的叛乱！” “新的叛乱？鹿党什么时候又背叛了？” “只要佛索威家族杀了加兰·提利尔，那他们就是叛军。” “佛索威怎么敢杀……”梅斯公爵这下终于明白过来。 蓝道·塔利这是在逼迫佛索威家族杀死加兰！ 对方打着平叛的旗号攻打果酒厅，佛索威伯爵肯定以为是提利尔家族撕毁协议，事后清算了。 当然，佛索威伯爵也不会立刻就杀加兰，肯定要放出渡鸦前来高庭询问。 但关键是，现在高庭疫病横行，渡鸦根本飞不进来！ 提利尔家族也没法回信去解释。 误会一旦产生，谁敢保证佛索威家族不鱼死网破？ “雷蒙·佛索威应该不会杀加兰吧……”梅斯公爵哭丧着脸，“加兰毕竟是他女婿啊！” 奥莲娜夫人冷笑道：“就算佛索威家族坚持不杀加兰，但一旦果酒厅被攻破，蓝道也会杀了加兰。只要加兰死在果酒厅，佛索威家族就完了。” “不！不行！”梅斯公爵叫道，“我要立刻派军队去果酒厅，阻止蓝道·塔利！” “来不及了。”奥莲娜夫人叹息一声，“这都拖延多久了，蓝道怕是早就攻下果酒厅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哼！蓝道·塔利攻打风暴地的铜门城只用了一天时间！你觉得他攻下果酒厅需要多久？” “铜门城……那不是因为有凯撒的白龙么？” “白龙？”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一条诞生还不足一年的龙就能有这样的威力？如果巨龙真的能长这么快，当初坦格利安家族为什么要在龙石岛蛰伏上百年才起兵登陆维斯特洛？” “那铜门城是怎么回事？” “是鹰嘴屿的科本学士研发的一种叫火药的东西，能够炸开城墙。” 梅斯公爵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那这么说，果酒厅……” “应该已经保不住了。不光是果酒厅，还有古橡城。” “古橡城！维拉斯！”梅斯公爵发出尖叫，“他们还要逼死维拉斯么？” “不要指望敌人的仁慈。”奥莲娜夫人当然不会心存侥幸。 古橡城距离高庭更远一些，所以消息还没有传递过来，但她可以肯定，马党既然动手了，就绝不会放过古橡城，那里可是有梅斯公爵的长子在。 “为什么？为什么啊！”梅斯公爵居然嚎啕大哭，“我都把女儿嫁给凯撒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闭嘴！哭有个屁用。”奥莲娜夫人骂道，“我们能给凯撒设下杀局，他反抗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要杀凯撒？”梅斯公爵显然还不知道母亲的谋划。 “是的。”奥莲娜夫人语气凝重，“看样子凯撒应该是知道我对他动杀心了，不然马党的反应绝不可能这么大。究竟是谁泄露了……” 梅斯公爵盯着母亲看了半晌，目光格外复杂，问道： “母亲，您为什么要杀凯撒啊？” 奥莲娜夫人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怔怔地遥望着东方的天空，喃喃道： “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杀了凯撒。只要凯撒死在加冕仪式上，马党就会分崩离析……” (本章完) 285 加冕 深蓝色的多恩海风平浪静。 一艘悬挂着黄日与白月四分纹章的海船劈开浪花，向南而行。 “塔斯大人，前面就是血礁岛。” 风暴地暮临厅领主塞尔温·塔斯伯爵望着前方的小岛，下令道：“靠过去。” “大人，靠不过去啊。”船长却摇头道，“血礁岛周围满布暗礁，大船不能靠近，要上岛的话，只能换小船。” 塞尔温伯爵缓缓点头，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次三境会谈要选在这座岛上了。 大船靠近不了，又限制每位领主只能带一个侍卫上岛，这就保证了没人能在三境会谈上搞鬼。 对面毕竟有阴险狡诈、毫无信誉的多恩人，这样的谨慎是必须的。 塞尔温伯爵换了小船，只带一名家族骑士向小岛划去。 上了岛，他才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风暴地大大小小的领主基本都到齐了。 看来凯撒在风暴地还是相当有号召力呀。塞尔温伯爵暗自想着，上前与众贵族见礼。 “凯撒大人到了么？” “还没有。”雾林城领主玛瑞·梅泰林伯爵夫人道。 塞尔温伯爵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疑惑道：“怎么没看到多恩人？” “在洞里呢。” 塞尔温伯爵顺着老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岛屿西北角有一座高耸的小山。 他好奇地走了几步，转到另一个方向，才发现山体中有个空洞，看起来像是张开大口的巨兽，一根根林立的石柱便是它的牙齿。 多恩人在洞中布置了一个简陋的阶梯石台，台上放置着一把铁椅子。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塞尔温伯爵疑惑道。 “在准备加冕仪式。” “加冕仪式？”塞尔温伯爵愣了一下，“给谁加冕？” “听说是多恩人准备给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加冕。”玛瑞夫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他们说按照多恩继承法，弥塞拉对铁王座的继承权排在托曼之前。” “多恩人的狗屁律法。”塞尔温伯爵啐了一口，又问道：“高庭也同意给弥塞拉公主加冕？还有凯撒呢？” “应该都同意了吧。不然不会有这次会谈。一旦弥塞拉公主在这里接受加冕，河湾、多恩、风暴地三境就会结成联盟，共同对付君临的兰尼斯特家族。”玛瑞夫人叹息一声，显得有些失望，“而且凯撒估计是想从弥塞拉这里得到风息堡公爵的册封。” 塞尔温伯爵眉头紧皱。 由于女儿布蕾妮的关系，加上他本身也比较看好拥有巨龙的凯撒，所以塔斯家族已经向凯撒宣誓效忠。 但现在听说凯撒要承认弥塞拉为女王时，塞尔温伯爵顿时不乐意了。 “凯撒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塞尔温伯爵道，“当初凯撒可是杀死了弥塞拉的哥哥，宣称他们三个都不是先王血脉……” 就在这时，塞尔温伯爵忽然听到空中传来翅膀挥动的噗噗声。 抬起头，就见一条乳白色的巨龙出现在头顶。 它比塞尔温伯爵曾经见过的巨象还要庞大，展开的双翼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令人望而生畏。 凯撒来了！ 白龙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塞尔温伯爵走上前去，想着会不会见到自己女儿。 但显然，他想多了。 山姆威尔从龙背上跳下，怀中抱着一位穿着绿色长裙，头戴冬雪玫瑰花环的少女—— 玛格丽·提利尔。 塞尔温伯爵还以为自己女儿会作为凯撒的侍卫前来，但没想到，凯撒居然没带侍卫，而是带的老婆…… 不过，有白龙在，也确实没有必要带什么侍卫。 更何况，凯撒自己也是七国最顶尖的高手。 “凯撒大人。”塞尔温伯爵上前行礼，“玛格丽小姐。” “塞尔温伯爵。”山姆威尔笑着点头。 对于这位主动向自己效忠的风暴地领主，山姆威尔还是相当有好感。 “塞尔温大人。”玛格丽也笑着打招呼，“我总算知道布蕾妮小姐的高大和勇武是继承自谁了。” 塞尔温伯爵哈哈大笑，也回了些祝福赞美的话。 一众风暴地领主也围了上来，山姆威尔牵着玛格丽与他们一一问候，气氛还算融洽。 这时玛瑞夫人却冷不丁地问道： “凯撒大人，我听说您准备给弥塞拉公主加冕？” “那是多恩人和河湾人的主意。”山姆威尔笑道，“可不是我的。” 塞尔温伯爵这才松了口气：“凯撒大人，请相信我，风暴地贵族都不喜欢兰尼斯特，更不喜欢铁王座上的那个伪王。” 见到一众风暴地领主纷纷点头附和，山姆威尔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他现在可以确信，绝大部分风暴地贵族对于兰尼斯特家族窃取本该属于拜拉席恩家族的铁王座是极为忿怒和不甘的，他们渴望复仇，渴望让兰尼斯特付出代价，渴望恢复风暴地的荣耀。 他们只是缺少一个领头人。 而如今的拜拉席恩家族中，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本就不是个受爱戴的主君，更别提此人之前强攻君临城，却大败而归，声名扫地。 这便是山姆威尔的机会了…… 这时洛拉斯·提利尔也走了过来。 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又距离血礁岛太远，河湾地这次只来了最靠近多恩海的三位小领主，高庭也仅仅是派了洛拉斯作为代表前来观礼。 一番寒暄后，山姆威尔将玛格丽留下与众人交谈，自己走向了山洞。 多恩领主来了有二十多位，山姆威尔大概扫视了一圈，发现都是中东部的领主，多恩西部距离这边比较远的领地都没有派人来。 位于多恩最西部的星坠城戴恩家族当然也没有来，不过，以目前星坠城与阳戟城之间的关系，就算靠得近，道朗亲王也未必会发出邀请。 “道朗殿下。” “山姆。”道朗亲王面带微笑。 “弥塞拉公主呢？” “在看海呢。”道朗亲王指了指前方。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海边的一个瘦小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一块礁石上，望着远方出神。 “你知道这座岛屿属于哪个家族吗？”道朗亲王忽然问道。 “应该是魂丘的托兰家族吧。”山姆威尔收回目光。 这座岛屿是他亲自挑选的，看中的就是周围遍布暗礁，大船无法靠近—— 这是防备着青亭岛舰队。 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一直不见人影，山姆威尔怀疑对方应该就埋伏在这一带海域。 “没错。”道朗亲王道，“你见过托兰家族的纹章吗？” “我记得是一条吞吃自己尾巴的龙？” “是的。这条龙代表时间，无始无终，周而复始。”道朗亲王语气有些莫名感慨，“当年‘拥王者’克里斯顿·科尔爵士拥立伊耿王子坐上铁王座，与姐姐雷妮拉公主展开了一场血腥内战。现在，我们要拥立姐姐，去打弟弟……这便是一个循环。” 山姆威尔笑道：“我听人说，时间就像马车，看似不断向前，但其实只是车轮在周而复始的重复转动。” “是啊。太阳底下就没什么新鲜事。”道朗亲王感慨了一阵，从侍卫手中取过一个盒子，道： “山姆，还记得上次在星坠城见面时，我的提议么？” 山姆威尔看着盒子中的那顶镶嵌着红宝石的瓦雷利亚王冠，点了点头。 上次见面时，道朗亲王提议让山姆威尔戴上这顶本属于“征服者”伊耿的王冠，迎娶亚莲恩·马泰尔公主。 可惜，山姆威尔拒绝了。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戴上这顶王冠，娶了两个王后，征服了维斯特洛。今天，你也可以同样做，戴上王冠，娶我女儿和玛格丽，这也是一个循环。”道朗亲王看着山姆威尔，目光中饱含深意，“比起姐弟相残，我更喜欢这个循环。” 山姆威尔看着那顶闪耀着红色光芒的王冠，微微出神。 从道朗亲王的言语中，他嗅到了一股别样的意味—— 马泰尔家族似乎并不打算配合奥莲娜夫人的计划呀。 “道朗殿下，人基本都到齐了，仪式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洛拉斯走了过来。 道朗亲王笑着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随后，他又转向山姆威尔：“您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始终认为这顶属于‘征服者’的王冠，更适合戴在你的头上。” 说完，道朗亲王便召集众贵族前来参加仪式。 海边的弥塞拉公主也被领了回来，站在高台上的王座前，低头不语。 阳戟城的主教从道朗亲王手里取走王冠，来到弥塞拉公主面前站定。 “弥塞拉·拜拉席恩。”主教庄严开口，“今日在七神的注视下，你加冕为王。 戴上王冠，你当怜悯七国子民，保证他们生计；你当维护七国贵族，赐予他们荣耀；你当守护七神信徒，使他们永远沐浴在神的荣光中。 愿七神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你前行的道路，赐予你力量和守护，生生世世不受侵害……” 弥塞拉公主一直低着头，也不去看眼前的男人和台下的贵族们，像个木偶一样。 风暴地贵族纷纷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山姆威尔，似乎在等待他的表态。 “考虑得怎么样？”道朗亲王小声问道。 “可以不娶你女儿么？”山姆威尔道，“换个条件。” 道朗亲王一脸无奈：“你就这么讨厌亚莲恩？” “我主要是担心冒然迎娶两位妻子会触怒信奉七神的贵族们，‘征服者’伊耿能娶两个妻子，那是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征服七国的实力，而我现在还有所欠缺。” “好吧。”道朗亲王竟真的妥协了，“就让我的儿子昆廷娶你一个妹妹吧。但你必须在马泰尔家族留下子嗣。” “留下子嗣？” “是的。你既然不愿娶我女儿，那我的侄女们，娜梅莉亚、多娜、萝芮……这些美貌的‘沙蛇’你可以挑选一个作为情人，留下子嗣。” 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道朗亲王再次劝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马泰尔家族将给予你全力的支持，困在多恩的那支风暴地军队你可以随时领走，有了他们，你能轻易收服风暴地贵族的忠心。甚至还有河间地和谷地的军队，我也可以交给你。 相信我，有了马泰尔家族的帮助，你登上铁王座是迟早的事情。 山姆，想要收获就必须有所付出。 而作为一名王者，更要摒弃个人的喜好，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此时主教终于念完了冗长的祷词，上前一步，将王冠戴在了弥塞拉的头上。 山姆威尔长出一口气，终于点头： “好。” 道朗亲王露出微笑：“去吧，去将她的王冠取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凯撒，你才是真正的王！” “诸位大人，请上前向女王效忠！”主教高声宣布。 山姆威尔大步上前，来到高台上，却没有下跪。 “弥塞拉，”山姆威尔直呼其名，“你是谁的血脉？” 弥塞拉低着头，不敢去面对山姆威尔的眼睛。 台下顿时议论声四起，河湾贵族面面相觑，风暴地贵族跃跃欲试，多恩贵族则纷纷看向道朗亲王，却见对方竟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 “先王劳勃·拜拉席恩的所有私生子都是黑发，拜拉席恩家族与兰尼斯特家族结合所诞生的所有子嗣也全都是黑发，为何你是金发？” 弥塞拉的头垂得更低了，瘦小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见到这一幕，山姆威尔接下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个小姑娘未必愿意接受加冕，她也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啊。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语气放缓了许多： “抱歉，但这顶王冠你无权佩戴。” 说完，他便上前摘下弥塞拉头上的王冠。 但就在这时，山姆威尔忽然感觉右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定睛一看，就见一条细长的毒蛇居然藏在少女的金色长发中，咬住了他的手指！ 弥塞拉也终于抬头，目光冷漠如同寒冰： “男人欠神一条命。” (本章完) 286 风暴王 “弥塞拉，你感觉好些了吗？” 阳戟城的旧宫中，亚莲恩公主语气关切地问道。 “我……我头好晕……”弥塞拉公主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之前我们在绿血河畔观看祈雨，人群发生骚动，居然有刺客隐藏其中，意图谋害你，幸好侍卫及时赶到，你只是伤了手臂。” 弥塞拉公主看向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心有余悸地问道： “刺客抓住了吗？是什么人指使？” “没有抓住。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加强了你身边的护卫力量，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嗯，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多注意休息，虽然伤势不算重，但流了好多血，所以还是不要大意。” “嗯。”弥塞拉公主乖巧地重新躺下。 “对了。”亚莲恩公主又道，“有个好消息可以提前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杀死你哥哥的凶手很快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你是说杀死乔佛里的凶手？” “是的。”亚莲恩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我父亲已经去为叔叔报仇了。” 弥塞拉公主心中微惊。 她当然知道杀死亚莲恩叔叔“红毒蛇”奥柏伦亲王的人，也是杀死她哥哥乔佛里的人—— 山姆威尔·凯撒。 对于这位曾经在君临的比武大会上，将象征“爱与美的皇后”的花环桂冠送给自己的骑士，弥塞拉公主的观感十分复杂。 虽说对方杀了自己哥哥，但她总是无法仇恨对方。 现在，他要死了吗？ 弥塞拉公主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该有的哀伤。 —— “男人欠神一条命。”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脑中轰然炸响，他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弥塞拉公主是无面者伪装的！ 可他什么时候欠千面之神一条命了？ 麻木迅速向上蔓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有毒！ “滚！”山姆威尔怒吼一声，左手轰然挥出。 无面者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对方还有余力发动攻击，而让他更加惊骇的是，山姆威尔的速度竟快如闪电—— 他根本来不及躲！ 啪—— 大手按在无面者脸上。 恐怖的巨力下，他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拎起，然后轰然砸在后方的铁椅子上！ 噗—— 头颅像西瓜一样炸开。 观礼的一众贵族们纷纷发出惊呼，他们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到那具残破的尸体褪去伪装，成了一个瘦小男人的模样。 无面者！ 这是一场针对凯撒的刺杀！ “不！”玛格丽惊叫一声，就要冲过来，“山姆！” 但洛拉斯却一把拉住了妹妹。 山姆威尔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嘴角浮现一抹悲伤的讥笑： “提利尔……原来这才是你们的杀招……” 难怪奥莲娜夫人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并不担心引起他的警觉。 原来哪怕他不承认弥塞拉的女王之位，他们也有办法杀自己！ 还有道朗亲王…… 山姆威尔转过头，就见对方正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笑他刚才居然还以为道朗亲王真心想要跟自己结盟，可没想到，这根本就是对方为了降低他的戒心，故意设下的圈套！ 难怪道朗刚才愿意做出妥协。 泰温·兰尼斯特、奥莲娜·雷德温、道朗·马泰尔、瓦里斯……山姆威尔忽然惊觉，自己竟然被这么多阴谋家敌视算计！ 思绪渐渐迟钝，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手脚越来越沉重。 噗通一声，他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山洞外的白龙突然狂暴起来，疯了一样地往里冲。 但它的体型太大，被林立的石柱卡在外面。 玛格丽也在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玛格丽……”洛拉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愧疚的他根本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 啪—— 玛格丽给了哥哥狠狠一巴掌，终于挣脱对方的束缚，向丈夫飞奔而来。 至少她没有背叛我…… 看到这一幕，山姆威尔终于有了一丝慰藉，他伸手想要抱住妻子。 但黑暗汹涌而上，将他吞噬。 他没有感受到妻子的拥抱， 只感到—— 冷…… —————————— 风息堡。 梅丽珊卓在壁炉前惨叫。 她的眼睛鲜红如血，皮肤上渗出斑斑点点的血珠，肚子涨得像是要爆开。 乌黑的鲜血从她股间涌出。 一个带着王冠的黑影从她两腿之间挤出，迫不及待地要闯入这个世界。 她在颤抖，在哭喊。 终于，影子站了起来，跟成年人一般高大，黑漆漆的面孔勉强能够辨认—— 那是山姆威尔·凯撒的面容！ 壁炉中的火焰开始沸腾，跳跃，欢呼，像是在迎接一位主宰的降生。 影子正要离开，可梅丽珊卓却挣扎着冲上来，抱住了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用急促的语气道： “牢记你是谁！凯撒，牢记你是谁！” 影子发出一声忿怒的咆哮，将女巫甩脱，然后猛然冲出房间，消失在天际。 —————————— 血礁岛。 玛格丽伏在山姆威尔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洛拉斯在旁边想要劝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羞愧和内疚攥住了他的心，让他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风暴地贵族们目瞪口呆，震惊之余也茫然无措。 多恩贵族则虽然也震惊，但眼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河湾贵族的脸色则最为复杂。 道朗亲王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 刹那间山洞中的阳光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诡异而邪恶的气息涌入山洞，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好像有个影子飘过……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高台上本该死去的山姆威尔，居然重新站了起来！ 道朗亲王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的神情。 “阿利欧。”他呼唤贴身侍卫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阿利欧·何塔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抡起长柄巨斧就向山姆威尔冲去。 身躯庞大的他如同一头暴怒中的黑熊，但高台上的男人拔出了背后的巨剑—— 一把燃烧的红剑。 火焰倾泻而出，充斥整个世界。 阿利欧像只扑向火焰的飞蛾，坚定，却徒劳。 汹涌的火光融化了长斧、铠甲、血肉，留下一片灰烬。 轰—— 山洞猛然晃动了一下，就见克利奥帕特拉终于撞断了两根石柱，冲了进来。 它展开双翼，用阴影笼罩在场的众人，仿佛就等山姆威尔一个命令，就能用炙热的龙焰将他们全部吞噬。 “山姆！”玛格丽惊喜地叫道，却有些不敢上前。 因为面前的男人忽然变得无比陌生，有着与自己丈夫截然不同的气质。 而且，他的眼睛，是红色。 血红。 冷漠的血红。 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山姆威尔仿佛没有听到玛格丽的呼唤，他用血红的目光在山洞中缓缓扫过。 每一个与他的视线交汇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浩然恐怖的伟力，仿佛面对神祇的注视，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山姆！”玛格丽再次发出呼喊，而且这一次，她勇敢地握住了他的手。 滚烫炙热。 但她咬着牙，没有松开。 头顶的冬雪玫瑰花环突然散发出丝丝寒气，缓解了灼热之痛。 这股寒气顺着两人紧握的手传递到山姆威尔身上，那件青铜铠甲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上面的远古符文散发着苍白的光，一道道白色纹路如蜘蛛网般地浮现在铠甲表面，并蔓延至山姆威尔身上。 巨剑【黎明】仿佛感受到了威胁，顿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红金色的纹路也开始从剑身向山姆威尔身上蔓延。 最终，双方竟像是势均力敌，达成了一种平衡，将山姆威尔分成了两半，一半被苍白的纹路覆盖，恍如千年寒冰，一半被红金的纹路包裹，似烈焰在燃烧。 山洞中的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全都噤若寒蝉。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高亢的龙鸣声在洞中回荡，震得细碎的石头滚滚下落。 山姆威尔的意识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回归。 但他眼中看到的世界却是割裂的，一半火焰，一半冰雪。 冰雪世界中，站立着一个个苍白的身影，他们的眼睛仿佛蓝色的星辰，身上的铠甲融入冰雪之中，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一个冰雪美人从人群中走出，头戴冬雪玫瑰花环，手捧一顶寒冰制成的王冠。 她将王冠戴在山姆威尔头上，口中发出仿佛冰层碎裂的声音。 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但山姆威尔却听懂了： “戴上寒冰王冠，你就是凛冬的主宰，黑夜的王者。” “你就是——”冰雪般的女人高声宣布， “夜王！” 而在另一只眼睛的火焰世界中，山姆威尔看到了一柄发光的红剑。 他刚刚锻造的剑。 拥有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却又是那么的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还缺点什么。 还缺点什么！ 转头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妮莎·妮莎。 她正用一种温柔而决绝的目光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红金色的光芒。 她解开衣带，敞开雪白的胸膛。 他恍然大悟，手持红剑，插入了妻子的胸膛。 冒烟的红剑刺破了那颗跳动的心脏，而她的血液、灵魂、勇气全部注入了剑中。 它便成了【光明使者】！ “去拯救世界吧。”她对他说，“预言中的王子，亚梭尔·亚……” 可就在这时，她的面孔突然一阵扭曲，竟成了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的样子。 她双眼泣血，呼喊道： “牢记你是谁！” 我是谁？ 山姆威尔悚然而惊。 我是谁？ 克利奥帕特拉再次发出一声咆哮。 “山姆！”玛格丽一把抱住了他。 犹如抱住了冰与火，抱住了凛冬与盛夏。 我是谁？ 山姆威尔眼神渐渐清明，红金与苍白的光芒缓缓消退。 我是谁？ 不是凛冬的夜王，也不是转世的亚梭尔·亚亥！ “我是凯撒！”山姆威尔大声宣布。 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时间陡然停止。 尖锐而诡异的嘶鸣在空气中盘旋，扭曲，最终带着不甘消散。 山姆威尔身上缠绕的红金和苍白的纹路尽数消退，恢复了本来色彩。 巨剑【黎明】停止了燃烧，剑身恢复了乳白色，青铜铠甲【时光】也散去了冰雾，恢复了古朴的色彩。 所有的异象全部消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山姆威尔的眼睛重新变成了黑色，他反手抱住妻子，亲吻她的发梢，在她耳边问道： “你是要做凯撒的王后，还是高庭的玫瑰？” 玛格丽愣了一下。 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这次刺杀，高庭决不无辜。 从此之后，凯撒与高庭，也将彻底决裂！ “凯撒的王后！”玛格丽从男人怀中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在七神的注视下立过誓，一个灵魂，一个躯体。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说完这话，她已经泪流满面。 在苦桥遇见的那位神秘老妪的噩梦之言突然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当初她以为的胡言乱语，竟如预言般一一应验—— 【……一个没有面孔的少女，金色长发里藏着致命的毒蛇； 雄鹰被烈焰与冰雪吞噬，却挣脱而出化成咆哮的巨龙； 金色的玫瑰将从枝头坠落，被悲伤和泪水淹没……】 原来从枝头坠落是这个意思，竟是指她与高庭提利尔的分道扬镳。 玛格丽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玫瑰离枝，但，生生不息。 “好。”山姆威尔再次亲吻妻子，随即回头将那顶染血的王冠从尸体上捡起。 那顶属于“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的王冠。 染血的红宝石散发妖异的光芒，瓦雷利亚钢环的边缘如同刀刃般锋利。 三百年前，龙王伊耿戴着它征服了维斯特洛大陆，而今，山姆威尔将它戴在了自己头上。 山洞中安静了一刹那。 “风暴王！”塞尔温·塔斯伯爵突然心领神会地高声呼喊。 他大步上前，抽出长剑，跪了下来，将长剑放在山姆威尔的脚边：“塔斯家族愿向您献上忠诚！” 接着，玛瑞·梅泰林伯爵夫人也醒悟过来，上前宣誓效忠。 然后是伊斯蒙伯爵、埃洛尔伯爵、布克勒伯爵…… 最终所有的风暴地贵族纷纷起身，来到山姆威尔跟前屈膝下跪。 口中高喊着三百年来无人听过的古老名讳—— “风暴王！” 属性面板上的风息堡伯爵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三个大字。 自“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统一维斯特洛以来，这个名号首度堂皇重现，响彻于血礁岛的石砌殿堂： “风暴王！” “风暴王！” “风暴王！” （第三卷完） (本章完) 287 缚龙者 （第四卷我来我见我征服） 瓦雷利亚半岛，是曾经的龙王家族聚居地。 四百多年前，一场浩劫席卷半岛，毁灭了强盛一时的瓦雷利亚巨龙帝国。 如今陆地粉碎下沉，沸腾的海水淹没了火山和礁石，形成了一片冒着浓烟的海域。 因而被称为烟海。 据说这里有魔鬼出没，毁灭巨龙帝国的诅咒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凡人一旦进入，死亡便是惟一的下场。 四百年来，无数勇敢的冒险家前往烟海探索瓦雷利亚帝国废墟的人，甚至包括曾经的凯岩王托曼·兰尼斯特二世和他的黄金舰队、来自瓦兰提斯的一支企图收复自由堡垒的庞大舰队，全都没能活着出来。 杰赫里斯一世统治时期，艾瑞亚·坦格利安公主曾驾驭“黑死神”贝勒里恩来过瓦雷利亚废墟，但返回之后便凄惨死去，就连无敌于世的“黑死神”也身受重伤，并在不久后走向生命的终结。 从那之后，瓦雷利亚废墟在维斯特洛便成了禁忌，铁王座严禁子民前往，同时禁止去过瓦雷利亚地区的船只在维斯特洛进港。 但今天，却有一艘红色帆船驶入了这片禁忌海域。 它挂着漆黑的风帆，上面画着金色海怪纹章，船头有一尊黑铁处女像，长腿细腰、胸脯高耸，眼睛由珍珠制成，但没有嘴巴。 船侧刻着三个狰狞的大字——宁静号。 这是铁群岛巴隆大王的弟弟，“鸦眼”攸伦·葛雷乔伊的战船。 “左满舵。”攸伦发出指令。 他左眼罩着眼罩，只留一只蓝色的右眼在外，其中倒映出漆黑的海水和火红的天空。 炙热的岩浆从海底火山中涌出，让整个烟海像是一锅被煮沸的浓汤，烟雾缭绕中，无数死鱼死虾的尸体漂浮在海面。 船员们战战兢兢，被这片禁忌海域的恐怖景象吓得不轻，但他们无法出言反驳船长的指令，因为，他们都没有舌头。 宁静号上，只有船长攸伦才能说话。 海船惊险地避过一个恐怖的漩涡，尖锐的船头劈开浪花，终于来到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 漆黑的海水依然温热，但已不再滚烫。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却仿佛潜藏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船员们在水中看不到活物，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倒影，漆黑的海水似乎能吸收一切光线，或许还有灵魂。 嘭—— 海船撞上了暗礁，滚烫的海水从船底涌入。 船员们嗷嗷怪叫，手忙脚乱地试图去将其堵住。 攸伦·葛雷乔伊却不管不顾，径直跳下浅滩，在齐腰的海水中前行。 他是“鸦眼”，而乌鸦的天赋是寻觅死亡。 在这片末日遗迹中，死亡无处不在，毁灭无处不在，这里是“鸦眼”的乐园。 一股冥冥之中的气息指引着攸伦前行。 前方是一座诡异的孤岛，犹如焦黑的手指一般从海水中探出，直插向天空。 海风吹散火红的云，曙光悄悄洒了下来，将黑暗的大海染成骇人的紫金色。 船员们感受到彻骨的恐惧，他们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大叫，试图唤回自己的船长，但攸伦充耳不闻，孤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蒸腾的雾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出现。 身上的衣服全部消失，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健硕精干的身躯，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号角。 号角上布满红金与黑铁的条纹，表面光滑闪亮，足以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个个奇异的魔法符文在上面燃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攸伦摩挲着号角，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疯狂。 下一秒，他举起号角，轰然吹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犹如利刃，洪亮而致命，急迫的尖啸让船员们纷纷捂住耳朵，发出惨叫。 但即便如此，声音还是往他们耳朵里钻，往他们骨头里钻，仿佛要将他们的血肉点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海水猛然狂暴，沸腾，天空火红的烟云被一只大手搅动，化成诡异的漩涡。 攸伦面色痛苦，双眼流出血泪，但他却无法停下。 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赤裸的胸膛上浮现出一个血红的飞鸟，仿佛要振翅飞翔。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还在继续，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一道道红金色的纹路从号角上蔓延至攸伦的皮肤上，渗入血肉里，喷出白色的火光，仿佛要将他点燃。 宁静号的船员们痛苦地翻滚，掉入水中，疯狂呐喊，可惜没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整个天地间都被号角声充满。 正当他们以为号角声永远也不会休止时，它却戛然停下。 天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宁静号的船员们开始呕吐，鲜血混着食物喷涌而出。 等他们缓过气来，心惊胆战地抬头，就见攸伦已经仰面倒下。 而且没能重新站起来。 过了许久，才有几名宁静号的船员小心翼翼地跳下船，鼓起勇气涉水上岛，来到这个充满诡异与死亡的地方。 攸伦就躺在滩头的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 他的口中冒出丝丝缕缕的焦黑浓烟，从嘴巴到咽喉再到胸膛全被严重灼伤，布满鲜红的血泡，像是刚刚生吞了烈火一样，鲜血从他五官中汩汩流出，胸前的飞鸟也在泣血。 “鸦眼”死了？ 船员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那个可怕的号角要了他的命？ 几个哑巴船员啊啊叫着，双手快速比划，似乎在争论要不要将船长的遗体搬回去，以及那个可怕的号角到底该怎么处理。 但就在这时，攸伦突然睁开眼睛，从海水中站起。 左眼的眼罩不知何时掉落，露出了那只从未示人的眼睛——红金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而他的右眼中，有纯蓝的光芒在闪烁，跳跃。 船员们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被攸伦此刻散发的气息所震慑。 等他们重新回过神来，又开始双手比划着，试图告诉船长刚才发生了什么。 攸伦没去理会自己的船员，他大口呼吸着，缭绕的烟雾混着燥热的空气被吸入肺中。 灼伤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胸前的泣血飞鸟渐渐隐去，那一道道红金色的纹路也消失不见。 他从地上捡起那只巨大的号角，摩挲着上面雕刻着的远古符文，口中念道： “我是缚龙者。没有凡人能使我发出声响并存活。血换火，火换血。” 攸伦眼中的红光闪烁地愈发激烈，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变得疯狂： “血换火，火换血！” “缚龙者！” 他将号角高高举起，向世界宣布： “逝者不死！” (本章完) 288 凋零的玫瑰 古橡城。 新任领主托根·奥克赫特伯爵满眼血丝，在大厅中焦躁地来回走着。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可此时一点困倦的意思也没有。 城外马党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且他想了几天几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马党怎么会突然纠集大军来攻打古橡城。 他们怎么敢的？ 高庭公爵的长子维拉斯·提利尔明明就在古橡城做人质，他们不怕自己杀了他吗？ “高庭还是没有回信吗？”维拉斯坐在轮椅上，双腿上盖着一条毛毯，表情也颇为凝重。 “没有。”托根伯爵闷声道。 早在五天前，托根伯爵得到消息称一支马党大军正往古橡城进发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了。 他立刻放出渡鸦向高庭送信，询问情况。 可直到现在，高庭都没有回信。 难道真的如马党宣称的那样，这次军事行动是得到了提利尔家族的支持，高庭下定决心要清算之前的叛乱了？ “您派了几只渡鸦？”维拉斯又问道。 “古橡城的渡鸦全都被我送出去了！”托根伯爵咬牙道，“而且算算时间，高庭应该早就收到信了！但就是没有回音！怎么，奥莲娜夫人是断定我不敢杀你么！” “您别激动，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是马党自作主张，如果你杀了我，反而给他们的行为制造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维拉斯试图安抚托根伯爵。 “那为什么高庭不回信！” 维拉斯顿时失语，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迷惘和痛苦，但很快就又重新恢复清明，道： “可能是渡鸦出了意外……” “一两只出了意外还有可能，但所有的渡鸦都出意外？”托根伯爵没好气道，此时他显得格外焦躁，“而且我还特意让学士在夜间放了一批渡鸦，你告诉我，马党就算在古橡城周围安排神射手，能在黑夜里射杀渡鸦？” 维拉斯沉思片刻后，道：“可能是其他原因让渡鸦抵达不了高庭……” 轰隆—— 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轰鸣声中，整个城堡都在剧烈摇晃，墙上的挂毯纷纷掉落在地，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烛台再也无法维系，猛地坠落下来，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幸好托根伯爵见机不妙，早就躲开，不然肯定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细碎的粉尘弥漫在大厅中，让维拉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发生什么了！”托根伯爵惊恐地叫道，“刚才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维拉斯瞳孔骤然紧缩，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河湾大军进攻风暴地铜门城时的一份战报。 难道是那个东西？ 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见托根伯爵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维拉斯转动椅轮，想要出去看看情况，但在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抱歉，维拉斯大人，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请待在房间内。” 维拉斯无奈，只得返回房间。 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但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千百个念头在脑中盘旋，维拉斯却找不到一个能解决当前危机的办法。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针对自己的杀局！ 马党是要逼迫奥克赫特家族杀了自己！ 维拉斯知道马党对之前提利尔家族纵容鹿党叛乱的行为非常不满，也知道凯撒有野心，但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 逼死封君的子嗣，这种事情就算能让鹿党背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 凯撒将来怎么善后？怎么安抚人心？ 提利尔家族可没有对不起他…… 没多久，托根伯爵就再次返回，带着满身的杀气和血迹。 “怎么了？”维拉斯看着托根伯爵的状态，心里格登一下。 “城破了。”托根伯爵红着眼睛道。 “果然……”维拉斯反倒镇静下来，大脑飞速转动，“托根大人，你听我说。这件事绝不会是高庭指使……” “为什么不可能？”托根伯爵笑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或许你高估自己在提利尔家族的地位了，毕竟充气鱼有三个儿子呢，死一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维拉斯看着提剑向自己走来的托根伯爵，连忙道： “别冲动，托根大人，让我去跟马党谈……” “你去谈？你去了马党把你扣下，我手里还有什么筹码？你把我当傻子？”托根伯爵冷笑一声，随即朝身后的侍卫摆摆手。 维拉斯正要再劝，就见两名侍卫上前来将自己按住。 “托根大人，你听我说……” “放心，我不杀你。”托根伯爵举起长剑，“我砍你一条腿给马党，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下不去手！” “托根！别！啊——” 长剑斩下，鲜血四溅。 托根伯爵捡起地上的断腿交给手下，道： “告诉马图斯·罗宛，如果再不停战，还会有更多的‘维拉斯’送到他手里！” “是。” 托根伯爵又招来学士给维拉斯止血，同时道： “别恨我，维拉斯，反正你这条腿也是废的。” 维拉斯痛得满头大汗，喘息着道： “没用的，托根，马党巴不得你杀了我。” “那我还能怎么办！”托根伯爵愤怒地咆哮，像头陷入绝境的野兽。 “你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将我活着交给马党。”维拉斯道，“最好是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交出去。这样马图斯才不敢杀我，你们奥克赫特家族也才有一线生机……” “你真把我当傻子！”托根伯爵怒道，“把你交出去了，我怎么保证提利尔家族事后不报复？哈哈哈，你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对吧？就是认为我不敢杀人质对吧？” “我以高庭继承人的名誉起誓，绝不会追究奥克赫特家族……” “狗屁名誉！”托根伯爵愈发恼怒，“我就是信了你们的狗屁承诺，才有今天的下场！” “我说了，这次行动绝对不是提利尔家族的主意。而是马党自作主张……” “够了！维拉斯，我算是看透了，你们提利尔家族就是算准了我不敢杀你，才这样有恃无恐！” “绝对没有……” 这时，使者去而复返。 “怎么样？”托根伯爵连忙问道。 使者脸色难看：“大人，马图斯伯爵说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将维拉斯·提利尔交出来，否则，战争不会停止。而如果您敢伤害维拉斯爵士的性命，那，那……” “那什么？” “那高庭会将奥克赫特灭族……” “不可能！”维拉斯叫道，“高庭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竭力劝说着，试图让托根伯爵相信自己。 但托根伯爵却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托根伯爵知道，奥克赫特家族抵抗不了多久了。 绝望和懊悔笼罩了他的内心，让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维拉斯见托根伯爵提着滴血的长剑再次向自己走来，心中大骇： “托根！你听我说！你杀我无济于事，只会让局面彻底无法挽回……” “维拉斯。”托根伯爵的语气变得无比平静，带着死寂的绝望，“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高庭听信了你的承诺，你们提利尔的承诺。 或许在那个无面者割开艾雯夫人的咽喉时我就该醒悟，你们根本没打算放过奥克赫特家族。 是的，你们从来没有。 所以，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了。” 说完，就一剑刺进了维拉斯的胸膛。 喷涌的鲜血溅了托根伯爵一身，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怖。 “砍下他的脑袋，送给马图斯·罗宛。” “是……” 侍卫们离开后，托根伯爵独自在房间中呆呆站着。 直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一剑割开了自己的咽喉。 当马党军队冲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只是托根伯爵的尸体了。 —————————— 果酒厅。 蓝道·塔利伯爵走入城堡大门。 城内的厮杀还在继续，但佛索威家族的败亡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随着越来越多的马党将士们涌入城内，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无可逆转。 一名传令官跑过来汇报道： “蓝道大人，我们在主堡二楼找到加兰·提利尔和佛索威伯爵，他说要亲自见您……” “我知道了。”蓝道伯爵漠然点头，却根本没前去见佛索威伯爵。 等了片刻，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蓝道伯爵认出此人是儿子手下的骑士，契曼·虎牙，曾是名野人，据说在赤红山脉凶名远播。 “蓝道大人，加兰·提利尔已经被佛索威伯爵杀死，为了替他报仇，我也杀了佛索威伯爵。”契曼面无表情地汇报道。 “好。”蓝道伯爵当然不会追问这番话的真假，只要加兰死在果酒厅就行了，至于他是被谁杀的，那并不重要。 “将加兰爵士的遗体收殓好，连同佛索威伯爵的头颅，一同送去高庭。告诉提利尔家族，我们已经遵照奥莲娜夫人的命令，平息了鹿党叛乱。” “是。”契曼点点头，就要离开。 可蓝道伯爵似乎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记住，是奥莲娜夫人的命令，不是梅斯公爵的命令。” “记住了。”契曼微微一笑，似乎已经领会了蓝道伯爵的意思。 (本章完) 289 风暴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一场暴风雨毫无征兆地降临多恩海。 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转眼间浓密的乌云便遮住了太阳，仿佛直接来到了深夜。 令人心悸的阴暗中，瓢泼大雨在海面肆虐，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洒落在甲板上，溅起点点水花。 剧烈的海风卷起狂暴的巨浪，一阵接着一阵，汹涌的多恩海像是突然陷入暴怒，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一支悬挂着蓝底紫葡萄旗帜的舰队在风暴雨中颠簸，大自然的威严面前，哪怕作为维斯特洛三大舰队之一的青亭岛舰队，也弱小得仿佛不起眼的蚂蚁。 剧烈的颠簸和摇晃中，旗舰船长室的防风灯忽明忽暗。 惨黄的灯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是蜡黄蜡黄，仿佛从地狱中钻出来的一群魔鬼。 “该死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风暴！”船长苦着脸咒骂道，“这样的天气我们根本没法靠近血礁岛。”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空，火光乱舞，随之而来的便是轰鸣的雷声。 等雷声渐渐消去，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才道： “你们刚才看到有龙飞出血礁岛了吗？” 几人纷纷摇头。 派克斯特伯爵皱起了眉头。 算算时间，血礁岛上的加冕仪式应该早就结束了。 按照他和奥莲娜夫人的谋算，这次加冕凯撒无非是两种态度—— 要么承认弥塞拉女王，要么当场否认弥塞拉的合法性。 派克斯特伯爵认为凯撒大概率会拒绝承认，毕竟只要对方不傻，就应该会醒悟到承认弥塞拉为女王的后果。 而以凯撒的野心，只要道朗亲王稍加鼓动，就会想要摘下弥塞拉的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这样一来，藏在“弥塞拉”发间的毒蛇就会发挥效用，给凯撒致命一击。 至于另一种可能——凯撒真的傻到承认弥塞拉为女王。 那弥塞拉便会当场宣布凯撒杀害乔佛里的行为是弑君。 这样一来，凯撒的名声就毁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以凯撒的武力，在场的贵族应该留不住他。 可也没必要留住，背着弑君者的骂名，又失去了河湾的支持，凯撒就只能守着一个风息堡苟延残喘，不足为虑了。 在派克斯特伯爵的想法中，凯撒的结局无非这两种。 而不管哪一种结局，都应该有龙从血礁岛飞出—— 前一种是因为失去了主人，凯撒的龙成为野龙发狂离开，后一种则是凯撒骑龙逃离。 但现在，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 派克斯特伯爵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但这样的风暴中，他又不可能派出小船上岛查看情况，只能在岛外苦等。 而这种等待是最煎熬的。 “龙！”船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派克斯特大人，快看，是凯撒的那条龙！” 派克斯特伯爵回过神来，连忙看向血礁岛的方向。 就见一个白色的小点从岛上腾空而起，飞入暴风雨中。 他取过密尔透镜，想要看清一些。 但舰船距离血礁岛太远，此刻乌云密布光线也不好，根本看不清晰。 借着不时闪耀的电光，派克斯特伯爵只能依稀看到白龙身上似乎有人。 凯撒没死。 看来凯撒承认了弥塞拉女王。 派克斯特伯爵略有些失望。 因为内心深处，他其实是希望看到另一种情况。 杀死他儿子的这个男人，还是死了好。 否则哪怕凯撒声名扫地，就此退出铁王座的角逐，想要杀死这个人也很难。 毕竟风息堡堪称七国第一坚城，凯撒还有巨龙，如果他真的龟缩在城中，派克斯特伯爵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 或许可以从风息堡内部入手，还有鹰嘴屿、角陵也是突破口……派克斯特伯爵思索着对策。 暴风雨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 派克斯特伯爵早就适应了这样的颠簸，并不以为意，倒是胃口难免受到一些影响，晚餐的时候吃的并不多。 就在他放下刀叉，准备再来点红酒的时候，一名水手摇摇晃晃地跑来汇报道： “大人，那条龙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派克斯特伯爵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来到甲板上。 狂暴的风雨打在脸上，竟能感觉到疼痛，舰船在海浪中起伏不定，但派克斯特伯爵站在倾斜的甲板上却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 他掏出密尔透镜，再次往血礁岛的方向看去。 电光闪烁间，果然发现一条白龙正从北方而来，降落在在岛上。 怎么回事？ 凯撒又回来干什么？ 恼羞成怒，所以回来杀人？ 派克斯特伯爵猜测着各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凯撒比他想象的还要愚蠢。 如果光凭杀戮就能征服七国，那“残酷的”梅葛·坦格利安怎么会众叛亲离，死在铁王座上？ 梅葛的坐骑可是“黑死神”贝勒里恩，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止维斯特洛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反叛浪潮。这位坦格利安家族史上最残暴的君王的统治以鲜血开场，也在血泊中落幕。 凯撒如果敢恼羞成怒杀死血礁岛上的三境贵族，那他的下场只会更加糟糕。 派克斯特伯爵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没多久，他就看到那条白龙再次从血礁岛上腾空而起，往北而去。 这回是真跑了吧。 如果凯撒还有一些理智，就该直接跑去狭海对岸，否则留在维斯特洛只会是死路一条。 派克斯特伯爵忽然心情不错，返回船舱后还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就在这风暴之中悠然独酌。 可没等多久，手下居然再次过来汇报，说那条白龙又出现了。 派克斯特伯爵这回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跑到甲板上，就见白龙已经第三次从血礁岛上腾空而起。 “大人，凯撒这么来来回回是在干什么？”船长也迷糊了。 “他在将岛上的贵族运走。”派克斯特伯爵脸上阴沉，“凯撒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他这么做，是想挟持三境贵族？” 派克斯特伯爵没有回答。 他总觉得事情恐怕已经脱离了掌控，此时他无比渴望知道血礁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利隆！”派克斯特伯爵大声呼喊。 “大人，您找我？”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魁梧汉子大步走来。 “卡利隆，我听说你是青亭岛最好的水手，是大海的儿子。现在我问你，可有把握在这样的风暴中乘小船登上血礁岛？” 卡利隆闻言顿时陷入了迟疑。 如果仅仅是风暴还好，他甚至还经历过更大更可怕的风浪，但问题是要登上血礁岛，这个就实在太难了。 一个不小心撞上暗礁，他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派克斯特伯爵见状，果断加码： “只要你能上岛查看情况并回来禀报，我会册封你为骑士，给你一个庄园。” 卡利隆顿时呼吸急促了。 可还没等他回答，就见身边的另一位水手叫道： “大人，我愿意试试。” 卡利隆顿时急了，连忙道：“大人，我能登岛！” “好。”派克斯特伯爵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两个都去，只要能查探清楚岛上的情况回来，骑士和庄园我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是！” 在爵位和封地的刺激下，两位出色的青亭岛水手准备放手一搏。 很快，两艘小船从舰船上放下，仿佛两片飘落的单薄树叶，在海浪中起伏不定，摇摇欲坠。 卡利隆跳入海中，爬上小船，用粗绳将自己绑在桅杆上，随后展开风帆，小船便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冲入黑暗中。 (本章完) 290 血之贵胄 卡利隆死死抱住一块破损的舢舨，随着海浪起伏。 这次登岛尝试终于还是失败了。 他的船在礁石上撞成粉碎，跟他一起的水手同样没能成功，卡利隆刚才亲眼见到了对方的尸体浮在海面，但现在又被浪花吞噬，不见了踪影。 不小心吞下去的海水在他肠肚里翻滚，卡利隆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消失，狂暴的海浪将他抛起又坠下，肆意玩弄。 卡利隆仅仅抱着小舢板，祈祷海浪不会将自己砸在礁石上，那样他非死不可。 血礁岛其实已经离他不远，但这点距离对卡利隆来说却恍如咫尺天涯。 如果是风平浪静，他可以轻易地游过这一段距离，但这样的风浪中，游过去就是天方夜谭。 人类在大自然的愤怒，不，应该是风暴之神的怒火中，是如此得渺小而无助。 卡利隆只能祈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海浪竟然真的将卡利隆送向血礁岛。 而且一路上奇迹般地没有撞上礁石。 等卡利隆终于被海浪冲上浅滩，他竟喜极而泣，匍匐在地，赞美诸神的庇护。 冷静下来后，卡利隆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岛内走去。 此时已经临近半夜，天色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闪电不时划过天际，带来短暂而间断的光亮。 狂野的海风中，隐约能听到交谈的声音。 卡利隆循着声音的方向前进，很快便见到了一个山洞。 但就在他准备靠近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皮翼鼓动空气的声音。 卡利隆猛然抬头，刚好一道电光闪过，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条白龙，而白龙也看到了他！ 眼见白龙朝自己俯冲而下，卡利隆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 身后传来一阵嘶鸣，哪怕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那股炙热。 卡利隆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向前奔跑。 但身后的风声越来越大，那股炙热也越来越清晰。 卡利隆只觉得后背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腾空而起。 被白龙利爪抓住的青亭岛的水手疯狂大喊，但声音瞬间淹没在了迎面而来的狂风中。 砰！ 卡利隆被重重摔下，砸在山洞外的巨石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全都散了架。 “你是派克斯特伯爵的手下吧？”山姆威尔从白龙背上跳下，对男人问道。 “是的。”卡利隆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回过头，就见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正站在白龙身侧，他穿着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铠甲，身后背着一柄巨剑，头上戴着镶嵌着红宝石的瓦雷利亚钢环王冠—— 那是“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的王冠！ 卡利隆立刻意识到此人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凯撒，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将王冠戴在了自己头上。 凯撒称王了？ 山姆威尔没理会卡利隆，转身就向山洞走去。 他早就猜到青亭岛舰队很有可能会在附近。 在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将王家舰队葬送在黑水湾后，青亭岛舰队已经成为七国最强大的海上力量，风暴地贵族虽然也有一些战舰，但显然无法跟青亭岛舰队相提并论。 所以山姆威尔当初才特意将会面的地点选在了血礁岛，这样即便青亭岛舰队包围了岛屿，由于附近暗礁密布，也没法进行大规模的登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更是助了他一臂之力，青亭岛舰队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 其实山姆威尔自己并不怕青亭岛舰队围岛，毕竟他有白龙，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但岛上的其他人就不行了。 所以趁着现在风暴来袭，他准备将血礁岛上的风暴地贵族，还有多恩和河湾的贵族俘虏都通过白龙送到最近的风暴地领地—— 哭泣塔。 克利奥帕特拉如今差不多有一头成年大象的体型，最多一次能承载五人飞越海峡。 所以他必须多跑几趟。 再次载上四名风暴地贵族，山姆威尔跳上龙背，拍了拍白龙的脖子，道： “辛苦你了，克利奥帕特拉，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白龙打了个响鼻，一振双翼，冲天而起。 等到白龙消失在夜空中，卡利隆终于松了口气，刚要挪动身体，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别动！” 卡利隆回头就见一名风暴地骑士正冷冷看着自己，他只得尽力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爵士，能不能让我进洞躲躲雨？” 骑士犹豫了一下，终于上前拎起卡利隆的衣领，动作粗暴地将他拖进了山洞。 洞中升起了一个篝火堆，散播开了的温热让卡利隆僵硬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 借着火光，他小心地打量着洞中的情形。 最显眼的就是高台上的两具尸体，瘦小的那具头颅都被砸烂了，而高大的那具尸体被斩成两截，断口隐约可见烧焦的痕迹。 二十多名风暴地贵族围在篝火边，轻声交谈着。 而多恩贵族和河湾贵族挤在靠外侧，他们都被解除了武装，捆住了手脚—— 唯一的例外就是道朗亲王。 估计是因为这位多恩亲王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风暴地人才懒得绑他。 感受到卡利隆的目光，道朗亲王看了过来，开口道： “是派克斯特伯爵派你来的吧？” 卡利隆正要回答，却见一名风暴地骑士挡在了他们中间，呵斥道： “不准交谈！” 道朗亲王无奈，只得闭嘴。 卡利隆也缩了缩身体，不敢多言。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白龙去而复返。 这次还是一样，又有四名风暴地贵族爬上了龙背，与山姆威尔一同离开。 风暴还在继续肆虐，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洞中的风暴地贵族越来越少。 卡利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洞外的风暴渐渐停息，阳光也重新洒落在多恩海上。 而此时山洞中的风暴地贵族只剩下最后三位，多恩和河湾贵族都还在。 卡利隆精神一振，立刻意识到了转机。 以现在的天气情况，青亭岛舰队已经可以放出小船，组织人手登陆了。 虽然这样无法一下子运送大量士兵上岛，但岛上也没什么防御力量，光凭几个风暴地贵族，是无法阻挡青亭岛舰队登陆的。 就在这时，皮翼鼓动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卡利隆立刻知道，凯撒回来了。 果然，就见山姆威尔大步走入山洞，道： “风暴快停了，剩下的人估计来不及运走了。” 塞尔温·塔斯伯爵道： “没事。就算派克斯特真的派兵强攻，我们这最后一批风暴地人也能离开，至于河湾人和多恩人，既然带不走，那就都杀了！” 玛瑞·梅泰林伯爵夫人却立刻出言反对： “那多恩人就会恨死我们，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支两万人的军队陷在多恩，如果杀了这些多恩贵族，我们的军队怎么办？” 塞尔温伯爵撇撇嘴：“即便不杀他们，多恩人也不会感激，更不会因此放了我们的军队，反而还送了个人情给河湾人。” 山姆威尔这时开口道： “风暴地军队是被扣押在阳戟城，所以，只要带上道朗·马泰尔用来交换俘虏就行了，其余的多恩贵族杀了也无所谓。” 此言一出，那些多恩贵族顿时炸开了锅。 “凯撒大人，哦不，凯撒陛下，请相信我们对您没有恶意啊！” “是的，这次刺杀计划我们毫不知情，都是马泰尔家族自作主张！” “陛下，只要您放我们回去，我们一定想方设法帮您将风暴地军队赎回！” …… 这时道朗亲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是凯撒在挑拨，别上当！” “让他闭嘴。”山姆威尔对塞尔温伯爵使了个眼色。 塞尔温伯爵当即上前，撕下道朗亲王的衣服，塞进了对方嘴里。 山姆威尔目光在一众多恩贵族脸上扫过，露齿一笑： “我知道你们的无辜，但可惜，现在是派克斯特逼我不得不下杀手。你们想要活命，就必须自救。” “我愿意做您的使者！”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叫道，“请让我去跟派克斯特伯爵交涉，我有办法让他不敢发起进攻！” “很好。”山姆威尔露出赞赏的眼神，“果然还是伊伦伍德家族有担当，不愧是‘血之贵胄’，当年的多恩至高王。” 多恩至高王是很久之前存在于多恩的一个头衔。 当时伊伦伍德家族盛极一时，统治着多恩中部和东北部一大片核心地区，直到洛伊拿人在战士女王娜梅莉亚的率领下来到多恩，与阳戟城的马泰尔家族联姻，由此实力大增的马泰尔家族才最终压制住了伊伦伍德家族，成为了多恩的新统治者。 所以此时安德斯伯爵听到这个古老的名讳，再看到山姆威尔饱含深意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 “凯撒陛下，我一定不负您所托，而且请您相信，伊伦伍德家族对凯撒家族没有恶意。” “我相信伊伦伍德家族的诚意。”山姆威尔说完，便拔出巨剑【黎明】，上前挑断捆住安德斯伯爵的绳索。 安德斯伯爵起身行了一礼，随即跟随青亭岛的水手卡利隆离开了山洞。 山姆威尔则盯着手中的巨剑微微出神。 这把戴恩家族的传承神剑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剑身上再也没有浮现红金色的纹路，也没有燃烧的火光，只剩最初的乳白，光滑如琉璃。 山姆威尔伸手在剑身上摩挲着，轻声自语道： “怎么？拉赫洛，生气了？” 剑身冰凉如水，再无之前的火热。 昨天他死而复生显然是得到了光之王拉赫洛的帮助，但山姆威尔却知道对方居心不良。 如果不是梅丽珊卓的警告和提醒，他恐怕已经和狄肯，和当年的亚梭尔·亚亥一样，成为了光之王的傀儡。 现在他也明白当初进攻风息堡的时候，明明他已经让红袍女巫怀上了影子，但拉赫洛却偏偏非要控制弟弟狄肯去刺杀的原因。 那个影子竟是为了加冕这一刻所准备的。 当时拉赫洛或许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幕，却偏偏不做任何提醒，或许祂正盼着山姆威尔能死一次，然后被复活，成为傀儡。 这一次，他能够摆脱光之王的控制，还要多亏了拉赫洛的死敌—— 寒神。 这也证实了马尔温博士的理论，想要摆脱神灵的控制，唯有借助另一位神灵的力量。 山姆威尔又道： “如果你不是老想着控制狄肯，控制我，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合作。” 一抹红金色的光芒在剑身上浮现，似乎是在回应。 但就在这时，山姆威尔身上的青铜铠甲也亮起苍白的寒光。 下一刻，两道光同时湮灭。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山姆威尔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微笑：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章完) 291 回归 风暴平息后的多恩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湛蓝的海面如同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微光。 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爬上紫葡萄号，见到了青亭岛领主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 “派克斯特大人，您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凯撒没死，而且还得到了风暴地贵族的拥戴，加冕为风暴王。” “风暴王？”派克斯特伯爵愣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斯伯爵便将加冕仪式上发生了一切讲述了一遍。 派克斯特伯爵听后久久不语。 “所以，您现在围困血礁岛没有任何意义。”安德斯伯爵又道，“凯撒有龙，随时能离开，而风暴地贵族基本都已经被送走了，只剩下多恩和河湾贵族在。当然，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和洛拉斯也已经被送走了，您没有什么可以谈判的筹码。 凯撒也明确说了，如果您发动进攻，他就会杀死岛上所有的多恩河湾贵族，自己骑龙离开。” 看到派克斯特伯爵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安德斯伯爵连忙劝道： “不错，您确实可以逼迫凯撒杀人，让他得罪多恩各大家族，但你们青亭岛也别想再获得多恩的友谊了。 这次刺杀之后，凯撒已经跟高庭决裂。他现在有了风暴地的支持，再加上河湾马党的协助，你们鹿党可是明显处于下风，难道还要再增加一批新敌人？ 相反，如果您放我们离开，我可以保证多恩会成为鹿党的助力，这样双方的实力就能重新达成平衡，马党和凯撒也不敢轻易挑起战端。” 派克斯特伯爵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 “你保证？道朗亲王还没死吧？” “道朗确实还没死。不过我不觉得凯撒会放他活着回去。”安德斯伯爵道，“而且就算他能活着回到阳戟城，您觉得他还能让多恩各大家族继续听命？ 这几年来，多恩在他的统治下接连遭遇败仗，现在又自作主张搞出这样的事情，哼！我看他是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睿智，已经不再适合统领多恩了。” 见安德斯伯爵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派克斯特伯爵若有所思道： “我记得您有一个儿子吧，让他娶我女儿黛丝梅拉，我就撤走围岛的舰队。” “您是说克莱图斯？”安德斯伯爵目光闪动，摇头道，“实在抱歉，派克斯特大人，他已经有了婚约。这样吧，我的小女儿关妮塞聪明美丽，不如让她嫁给您的儿子霍拉斯。” 派克斯特伯爵点头同意：“可以。” 见达成协议，安德斯伯爵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便返回了血礁岛。 得到消息的山姆威尔骑上了白龙，在空中亲眼见到青亭岛舰队离开后，才让塞尔温伯爵发出信号，让塔斯岛的船队过来接人。 “凯撒陛下。”等待期间，安德斯伯爵再次找到了山姆威尔，道，“我听说您有三位聪明美丽的妹妹都还没有嫁人？”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看了此人一眼，点了点头：“是的。” “我的儿子克莱图斯正巧也还没有婚约，不知他能否有幸娶到其中一位？”安德斯伯爵态度诚恳地问道。 “让您的儿子去趟角陵吧。”山姆威尔没有拒绝，“这件事还是要我父亲点头同意。” “这是当然。”安德斯伯爵笑得十分灿烂。 山姆威尔见此人有主动投靠之意，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些想法，便道： “安德斯伯爵，待会儿还要麻烦你作为使者前往阳戟城一趟，告诉马泰尔家族，我愿意用多恩领主换回滞留在阳戟城的风暴地军队。” 安德斯伯爵不自觉地小声问道： “您所说的多恩领主……包括道朗亲王吗？” 山姆威尔深深看了此人一眼，反问道： “如果不包括，你有办法让阳戟城同意换俘？” 安德斯伯爵嘿嘿一笑： “我可以试试。现在马泰尔家族是亚莲恩那个蠢女人当家，她可比道朗好对付多了。” “好。”山姆威尔露出笑容，“我也舍不得道朗亲王就这么离开。还想着带他去风息堡，好好跟他聊聊宗教、艺术还有席瓦斯棋呢。” 安德斯伯爵哈哈大笑： “那您最好多留他一阵，道朗亲王学识渊博，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 说话间，悬挂着黄日与白月四分纹章的船只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趁着多恩人被押送上船，塞尔温伯爵找到山姆威尔，道： “陛下，您还是要小心安德斯·伊伦伍德，这个家伙未必可信。” “我知道。”山姆威尔道，“现在马泰尔家族式微，我正需要利用伊伦伍德家族的野心来搅浑多恩的水。但将来，由谁来统治多恩，还真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山姆威尔想到了许久未见的娜塔莉·戴恩。 不过，以小姑娘现在的威望和实力，想要统治多恩显然还不够。 所以，就让伊伦伍德家族做反马泰尔家族的急先锋吧。 等岛上的人都上了船，山姆威尔为了保险起见，单独带着道朗亲王骑龙离开。 道朗亲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白龙背上，他挣扎着看向山姆威尔，迎着呼啸的冷风，大声道： “凯撒！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山姆威尔目光看着前方，根本没答理道朗亲王。 “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道朗亲王继续道，“你的敌人太多了！而盟友却太少！” 山姆威尔终于回过头来，冷冷一笑： “道朗，你的话我不会再信一个字。” “完全不信任一个人，和完全信任一个人同样愚蠢……”道朗亲王还没说完，就见山姆威尔居然一脚将他踹下了龙背。 “啊——” 道朗亲王从高空坠落，心中被绝望和恐惧填满。 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砸落海面，摔成粉碎的时候，白龙俯冲而下，用爪子将道朗亲王抓住。 虽然没死成，但道朗亲王这下也老实了。 一路回到风息堡，山姆威尔跳下龙背，对瘫倒在地上的道朗亲王道： “道朗，谢谢你教会我重要一课，信任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变成毒蛇咬你一口。” 道朗亲王这一路上可是遭了大罪，他本来身体就极差，这会儿已经连气都快喘不匀了，还是挣扎着开口说话： “凯撒……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可惜，山姆威尔根本没理会他，径直大步走开。 在城堡大厅门口，山姆威尔见到了弟弟狄肯·塔利。 “哥哥！”狄肯露出纯真的笑容，挥手示意，“你回来了啦！” “伤都好了？”山姆威尔笑着问道。目光盯着弟弟的眼睛。 并没有从中看到红金色的光芒。 “没什么大碍了。”狄肯挥舞了几下手臂，“我已经开始恢复训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跟随哥哥征战了。” “那挺好的。”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过往的记忆你恢复得怎么样了？那些忘记的东西还能记起来么？” 狄肯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山姆威尔沉默片刻，随即笑道： “没事，慢慢来。会好的。” “嗯！”狄肯重重点头，随后便道，“哥哥，昨天父亲来信了，说让我伤好之后就回角陵。另外，还有一封信是给你的。”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份未开封的信件交给了山姆威尔。 “行。那你先回去吧。”山姆威尔并没有急着看信，对弟弟道，“你也离家很久了。” “好吧。”狄肯闻言有些失落，“哥哥，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当然。而且过些天我应该也要去一趟河湾。”山姆威尔安慰道，“很快就能再见了。” “好的。”狄肯瞬间又恢复了笑颜。 闲聊了几句后，他便离开去了训练场。 山姆威尔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久久未语。 (本章完) 292 灵魂力量 “您的弟弟看起来恢复正常了。” 梅丽珊卓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姆威尔身侧，目光盯着狄肯的背影注视片刻后道。 山姆威尔却依然愁眉不展：“但他的记忆还是有问题。” “那应该是之前……造成的损伤，至少现在我在他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光之王的力量了。” 山姆威尔回过头，看向身边的红袍女巫。 血礁岛事件中，他知道此女帮了自己一把，如果没有她，自己未必能顺利摆脱光之王的控制。 几天未见，她依然一袭红袍，只是皮肤并非如之前那般奶白，而是成了一种透着虚弱和病态的苍白。 喉间的红宝石项链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看来这次她违背光之王的意志，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之前在进攻风息堡的时候，拉赫洛操纵狄肯入城刺杀，而留着你肚子里的影子，就是为这次血礁岛准备的吧？祂想用影子复活我？然后控制我？” “是的。”梅丽珊卓目光闪动，“我们都是祂的工具……” “不。我们不是。”山姆威尔看着女巫血红色的眼睛，“祂没能控制我，也没能控制你。如果我没猜错，当初你让我转告狄肯的那句话——牢记你是谁，其实是为我准备的吧？你已经预见了血礁岛的一切？” 梅丽珊卓摇摇头：“我只预见了死亡，除此之外，都是模糊的幻象。我本以为那是神灵的惩罚。但想到亚梭尔·亚亥的重生，以及您弟弟身上发生的事情，便猜出了一些东西，才做了一些准备。”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觉得您说的对。生命不该是工具。而且……”梅丽珊卓定定地看着山姆威尔，“我心中也有疑惑，希望借此获得解答。” “你得到了答案么？” 梅丽珊卓喉间的红宝石再次闪耀出光芒，虽然没有以前那般明亮，但依然璀璨夺目。 她缓缓点头：“我曾以为拉赫洛是烈焰的主宰，是光明的源头，但这次亵渎之举后，我的力量确实受到了重创，但并没有消失。 我无法再从火焰中看到预言的景象，但却依然可以操控火焰，施展巫术。那个影子重伤了我，但却没能剥夺我的力量。 所以，拉赫洛或许并非是烈焰的主宰，也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无所不能。” “祂当然并非无所不能。”山姆威尔道，“学城曾有位博士告诉我，他认为神灵不过是一群被囚禁的强大魔法师，相比于凡人确实强大，但显然并非无所不能。否则祂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寻找神选者。” 说着，山姆威尔拔出了背后的巨剑【黎明】。 “拉赫洛可以剥夺巨剑的威能。”山姆威尔抚过乳白色的剑身，它无法如之前那般发出炙热的红光，但锋利依旧。 “但祂夺不走我的白龙。”山姆威尔道。 随后又暗暗加了一句，祂也干涉不了属性面板。 “是啊。”梅丽珊卓点头道，“我曾以为巨龙是拉赫洛的使者，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山姆威尔将巨剑重新归鞘，道：“拉赫洛似乎已经放弃了我，你说，祂会去寻找其他预言中的王子，亚梭尔·亚亥转世吗？” “不。”梅丽珊卓很笃定地道，“您就是预言中的王子，但却不是拉赫洛的预言。” 山姆威尔明白了女巫的意思：“那个预言并非流传自拉赫洛？” “不是。”梅丽珊卓叹息一声，“这则预言很早就在亚夏流传了，而且最初的源头已经不可知。” “所以拉赫洛很有可能是在利用这则预言？祂寻找预言中的王子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有可能。但除非我们能知道神灵的目的，否则都只能胡乱猜测。” “神灵的目的……”山姆威尔目光闪动，“迟早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的。” “我相信您会的。”梅丽珊卓道。 山姆威尔顿了顿，又问道： “还记得当初你给我的那枚红宝石吗？利用它，我能变成充气鱼的模样。” “记得。” “当时你还说，无面者也是用的类似的手段进行伪装。” “没错。这是一种血魔法，需要采集被伪装者的鲜血。” “有没有办法看破这种血魔法？”山姆威尔可不想再遭遇一次无面者的刺杀。 “有。”梅丽珊卓点点头，“有一种血魔法叫【真实之眼】，可以看破任何伪装。” “我能学吗？” “可以。不过，血魔法的修行需要漫长的时间。虽说您的灵魂力量异常强大，算是有极高的天赋，但即便如此，您毕竟没有任何基础，想要学会【真实之眼】恐怕要耗费漫长的时间。” “灵魂力量？”山姆威尔猜测这会不会就是精神属性的体现。 “是的，灵魂力量，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是一位易形者吧？” “对。我能附身一只猎鹰，借用它的身体翱翔，借用它的眼睛观察。” “这便是灵魂力量强大的体现。”梅丽珊卓解释道，“维斯特洛大陆的原住民——森林之子们就拥有强大的灵魂力量，如今北境一些曾经与森林之子通婚的家族中，还能出现拥有这项天赋的子嗣。他们便是易形者。” 这下山姆威尔更加确信，所谓的灵魂力量就是精神属性。 “我要学会【真实之眼】大概要多久？” “至少十年。因为您没有任何魔法基础，必须从头开始学。这已经是考虑到您天赋异禀，最快的估计。” 山姆威尔沉吟片刻后又问道： “如果我的灵魂力量再强大一些呢？” “灵魂力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梅丽珊卓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眼前的凯撒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种说不出来，但却令她感到心悸的变化。 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世上最深沉的黑暗，能将一切都吸引过去。 “您……”梅丽珊卓的眼中罕见地出现惊骇的神情，“您的灵魂力量怎么会……突然暴增……” 山姆威尔的思绪还停留在属性面板上。 就在刚才，他将成为风暴王得来的自由属性点全部加在了精神属性上。 爵位：风暴王 领地：风息堡、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契曼·虎牙、卡图·虎牙、托德·佛花、加文·曼德、布蕾妮·塔斯…… 力量：15.96（18.70） 敏捷：5.67（7.86） 精神：39.38 是的，称王所得到的自由属性点是三十点。 跟山姆威尔预期的点数相差不大，而且他猜测，这只是在风暴地称王的加点，等将来征服其余六国，乃至登上铁王座，应该还会得到更多的自由属性点。 原本山姆威尔还在犹豫这些自由属性点该加在哪项属性上，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一次性获得的属性点并不能分开加，所以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如果梅丽珊卓没有提及灵魂力量，山姆威尔或许最终会加在敏捷上。 但现在，他还是觉得加在精神属性上更合适。 不光是为了防备无面者的刺杀，也是为了学习巫术。 他现在越发觉得，巫术恐怕才是最接近神灵的力量。 精神属性疯狂提升后，山姆威尔发现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您是我见过的灵魂力量最强大的人！”梅丽珊卓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感慨。 “这样的话，我学习巫术应该更容易了吧？”山姆威尔伸手揉了揉额头。 精神属性暴增后，他眼前的世界竟像是变了样，仿佛多了一些莫名的色采。 比如面前的梅丽珊卓，在他眼中就被一层血红色的烟雾所笼罩。 烟雾的源头，正是她喉间的那枚红宝石。 “是的，灵魂力量的强大能够帮助您轻松掌握很多巫术……”梅丽珊卓感慨道，“甚至不需要借助我刚才提到的【真实之眼】，您也能看出无面者的伪装了。” 山姆威尔立刻明白了梅丽珊卓的意思。 眼前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就是他精神属性暴增的附带效果，似乎能让他看出巫术的痕迹。 就比如梅丽珊卓，山姆威尔知道她一直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掩藏，这是缚影士的习惯。 只不过有些缚影士喜欢用红漆面具，而她，用的则是血魔法。 现在精神属性暴增之后，山姆威尔虽然无法看穿梅丽珊卓的伪装，但至少能够清晰地知道，她被血魔法所笼罩。 如果再有无面者靠近，山姆威尔也就不会没有防备了。 但这种状态却也给了山姆威尔一些困扰。 不知道是精神属性提升太快身体承受不了，还是太过强大的灵魂力量带来的副作用，他此时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hantam……hantam……” 梦呓一般的低语，仿佛细小的蠕虫一般从周围的空气中浮现，不断地往他的耳朵里钻。 “陛下，您确实需要掌握一些巫术知识了。”梅丽珊卓见状道，“否则这样强大的灵魂力量反而会成为您的负担。” 山姆威尔点点头，耳边的呓语还在继续，让他的脑袋一阵发紧： “好。” “请跟我来。”梅丽珊卓伸手握住山姆威尔的手。 一股平和宁静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传递过来，稍稍缓解了山姆威尔的不适。 “你知道hantam是什么意思吗？” “那是瓦雷利亚语。”梅丽珊卓道，“意思是—— 别进来。” (本章完) 293 巫术 安静的房间中，山姆威尔与梅丽珊卓相对而坐。 红袍女巫手中握着一支造型古怪的细瓶，瓶口不断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一样。 随着梅丽珊卓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瓶口猛然跃出银白色的火焰，仿佛盛开了一朵花。 “陛下，请将手伸过来。” 山姆威尔摊开左手，就见梅丽珊卓立刻将细瓶倒扣在他掌心。 那朵银白色的火焰花卉在山姆威尔手中绽放。 哪怕他拥有了【不焚者】天赋，也依然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灼烧感。 片刻后，梅丽珊卓将瓶子取走。 山姆威尔的手心便留下了一个六角形的银白色花朵，像是纹身一样印在皮肤上。 与此同时，由于精神属性暴增带来的各种异象得到了极大缓解。 虚空中传来的诡异呓语渐渐消失，直至几乎不可闻。 “这个封印能让您暂时不受元素海的干扰。”梅丽珊卓道。 山姆威尔正好奇地抚摸着掌心的印记，闻言露出疑惑之色： “元素海？那是什么？” “那是巫师们力量的根源。”梅丽珊卓道，“但也是危险和诱惑的根源。” 山姆威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女巫，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我们所掌握的超凡力量都来自元素海，那是虚空中的未知存在，聚集着风、火、水、土、光明、阴影、雷电……等等元素，它们狂暴而危险。 具有一定天赋的凡人能够扰动元素海，并借用微不足道的一些力量，也就成了我们所说的巫术。 比如我对火焰的掌控和使用，便是基于元素海中的火元素。”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忽然觉得，或许所谓的魔潮就是这个元素海的某种波动。 马尔温博士说诸神都是一群被困在魔潮中的囚徒，或许正是因为祂们都只能存在于元素海中，随着某种规律的波动才能每隔一段时间将影响力投射到这个世界。 梅丽珊卓还在继续说道： “我最初是在亚夏的红神庙中修习的巫术，一直被告知红神拉赫洛是火元素的主人，是光明和阴影的主宰。所有的咒语都是向祂祈祷，唯有借用祂的伟力，凡人才能从元素海中获得力量。 但现在看来，这恐怕是一个谎言。” 说到这里，梅丽珊卓目光中微微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继续说道： “经历了之前的渎神之举，光之王拉赫洛已经抛弃了我，我的祈祷已经没有了回应，也无法再从火焰中看到幻象，我原以为自己将无法调动元素海的力量。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我的确无法使用一些巫术，但只是一些，而不是全部。 我的力量虽然减弱，但并没有彻底消失。 所以，拉赫洛显然并非真正的火元素的主宰，也不是光明和阴影的主人。 祂只是……” 说到这里，梅丽珊卓还是顿住了，或许是无法承受长久以来的信仰在面前崩塌。 “一个谎言。”山姆威尔冷漠无情地补充道，“或许诸神都是谎言。祂们不过是被困在元素海中的强大巫师，跟凡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吧……”梅丽珊卓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收拾心情，转而道： “陛下，我来教您巫术入门的知识吧。” “好。” “您有【不焚者】天赋，又能驾驭巨龙，所以我建议您从火魔法学起。” “可以。”山姆威尔并不在意这是光之王拉赫洛的领域，甚至还抱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挑衅心态。 梅丽珊卓取出一个古老的卷轴，摊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个个扭曲的符文，仿佛跳跃的火焰。 “陛下，请跟着我念。” —————————— “血橙熟透了。” 阳戟城的流水花园中，亚莲恩·马泰尔公主用疲惫的声音道。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跟父亲道朗亲王好像。 熟透的橙子掉落在花园中，迸裂开来，流出血红的汁水，浓郁的甜味很快充满了鼻腔。 娜梅莉亚·沙德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道： “殿下，您该管管安德斯伯爵了，他在城中说的一些话非常难听，这会严重影响马泰尔家族的声望。” “我知道了。”亚莲恩公主收回心神，道，“你去告诉安德斯大人，我在旧宫等他，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当面说清楚。” “是。” 娜梅莉亚离开后，亚莲恩公主再次看着满地的血橙发呆。 她至今还不敢相信安德斯伯爵带回来的消息—— 父亲竟然失败了。 在她的印象中，道朗亲王已经成了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 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的局面，只要有他在，就总有办法安然渡过。 可现在，道朗亲王自己都成了凯撒的俘虏。 而亚莲恩公主也就暂时成了多恩的统治者。 从前她无比渴望这个身份，可如今真的当她发现自己必须亲自面对那些困境，必须为多恩的未来做出抉择时，这种可怕的压力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像是要将她淹没。 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责任。 她是亲王长女，按照多恩继承法，是未来的多恩统治者。 啪—— 又一只血橙砸落在地，鲜血般的汁液流了出来。 亚莲恩公主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换了一身庄重的礼服，黑色的纱衣配蓝宝石发带，然后坐着父亲的轿子，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离开流水花园。 沿着滨海大道一路往南，亚莲恩公主很快就再次见到了阳戟城。 它还是如记忆中的那般喧闹嘈杂，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因为提前通知了守卫，当队伍抵达时，三重曲门已经打开，可以直抵旧宫。 亚莲恩公主掀开车帘，一眼见到了高耸的长矛塔，当然还有街道边聚集的人群。 “给亚莲恩殿下让路！”侍卫驱赶着人群。 但他们依然在发出声音： “我们不要战争！”一个老妇人厉声尖叫。 “赎回我们的领主！”一位骑士敲打着自己的盾牌。 “我们要食物！不要供养俘虏！”一位怀抱着婴孩的母亲喊道。 这时突然一枚石子朝马车砸了过来，幸好没击中亚莲恩公主。 但侍卫还是劝她放下车帘。 亚莲恩公主想要找到向自己扔石子的人，但很快她就放弃了。 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 对马泰尔家族的愤怒。 这肯定是有人挑拨！ 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居心不良！ 亚莲恩公主忽然懊恼起来，当时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她就该立刻处理，而不是拖延到现在，更不该任由安德斯伯爵在城中散播不利言论。 不过她也清楚，光凭安德斯伯爵是没法煽动这么多人的。 这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这几年马泰尔家族确实让多恩人失望了。 战场上的一次次失利，士兵、骑士甚至亲王的战死，让多恩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他们渴望复仇，但道朗·马泰尔却又一次让他们失望。 虽说道朗亲王困住了三境大军，但这既是筹码，也是负担。 沉重的负担。 哪怕有河湾提供廉价的粮食，供养这样一支大军也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多恩经济雪上加霜。 阳戟城的粮价越涨越高，流民、乞丐越来越多，人们对马泰尔家族的愤怒也越积越多。 正好趁着这次血礁岛事件，彻底爆发出来。 嘭—— 又有什么东西砸在马车上，看起来像是柿子。 亚莲恩公主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终于，在侍卫们的保护下，马车进了城堡，铁闸门吱嘎吱嘎地落下，将喧闹和呐喊声挡在外面。 亚莲恩公主下了马车，与前来迎接的代理城主曼佛里·马泰尔爵士见礼。 “情况很不妙，公主殿下，安德斯伯爵纠集了不少人前来……” “我知道。”亚莲恩公主打断了曼佛里爵士的碎碎念，“我会处理的。” 她走上太阳塔长长的石台阶，来到拱顶下的巨大圆形大殿。 大殿的高台上有两个座位，其中一把的椅背上用黄金镶嵌着马泰尔家族的金枪纹章，另一把上则是洛伊拿人的日曜纹。 当年战士女王娜梅莉亚跨海西渡而来的时候，舰队桅杆上飘扬的正是这一图案。 亚莲恩公主在日曜纹座位上坐下。 幻想着当年那位洛伊拿传奇女王坐在这里时的姿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 台下站着数十位来自各大多恩家族的骑士，为首的，正是伊伦伍德家族的安德斯伯爵。 亚莲恩公主从来都不喜欢这位骨路领主，但也不得不承认，伊伦伍德家族是在多恩领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大诸侯。 “安德斯大人，您是作为凯撒的使者前来阳戟城的吗？” (本章完) 294 逼迫 “不。亚莲恩殿下。”安德斯伯爵硬邦邦地回应道， “我是作为凯撒的俘虏前来阳戟城的，至于我为何会成为俘虏，您想必非常清楚。” 亚莲恩公主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当然清楚，血礁岛上的加冕仪式本来该是马泰尔家族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针对凯撒的杀局。 但谁知，凯撒却没死，反而将多恩人都扣押了。 这件事真要说出去，也是马泰尔家族理亏。 而且，谋害盟友不成，却被对方反制，这就显得更蠢了。 “亚莲恩殿下。”一位柠檬林的骑士出声问道，“当初道朗亲王带着各家领主前往血礁岛时，宣称的可是要为弥塞拉公主加冕。请您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会闹成这个样子？” “我听说道朗带去了一位无面者，意图刺杀凯撒，却没有成功？”又一位艾利昂家族的骑士问道。 “道朗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情？这是嫌我们多恩人的名声还不够坏吗？”达特家族的骑士也愤怒出声。 …… 眼见各大多恩家族的骑士纷纷出言质问，亚莲恩公主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她不该公开召见安德斯伯爵，应该先跟对方私下沟通。 现在这个局面，明显是安德斯伯爵已经串联好了一批多恩家族，准备联合起来给马泰尔家族施压。 眼见多恩贵族议论纷纷，亚莲恩公主终于坐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高声道： “安德斯大人，告诉我凯撒的条件，他怎样才肯放人？” 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暂时压住了众人的议论。 安德斯伯爵回应道： “凯撒的条件是以风暴地军队换多恩贵族。如果想要让那四十八位多恩贵族安然返回，阳戟城必须先释放被困在多恩的风暴地军队。” “四十八位？”亚莲恩公主想了想，“我记得上岛的时候是五十位吧？” “阿利欧·何塔因意图攻击凯撒被反杀，而道朗亲王，他不在这次换俘之中。” “什么意思？凯撒不准备放了我父亲？”亚莲恩公主已经顾不上去哀伤那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何塔叔叔的离世了。 “凯撒说了，如果想要回道朗亲王，必须等这次换俘之后，另外商议条件……” “不行！”亚莲恩公主断然拒绝，“除非凯撒放了我父亲，不然他休想要回风暴地的军队！” 安德斯伯爵轻哼一声，故意用一种挑拨的语气道： “原来在马泰尔家族眼中，四十八位多恩贵族的性命也比不上道朗亲王一人重要。” 这话就相当诛心了。 尤其是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亚莲恩公主顿时哽住了。 而殿中一位伊伦伍德家族骑士当即站出来道： “亚莲恩殿下，马泰尔家族为什么要擅自刺杀凯撒？之前商议好的加冕仪式为什么不进行？好好的一个三境结盟的机会，就这样被道朗一个人给毁了！” 亚莲恩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再次有人站出来嚷道： “马泰尔家族做了什么谋划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其他多恩家族？” “对啊！这不是拿各大家族领主的性命开玩笑嘛。” “马泰尔家族必须负责将我们的领主赎回来！” …… “够了！”亚莲恩公主涨红了脸，大声道，“马泰尔家族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保证，你们的家主都会被赎回来！” 安德斯伯爵立刻问道：“所以，您是答应了？” 亚莲恩公主却坚持道：“要赎回全部的风暴地军队，凯撒就必须释放所有的多恩贵族，包括我父亲！” “不。”安德斯伯爵也态度强硬地回应道，“凯撒非常明确地强调，四十八位多恩贵族换两万风暴地军队，这就是风息堡的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 “安德斯大人，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亚莲恩公主发出愤怒的质问。 “我站在多恩一边。”安德斯伯爵淡淡道，“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赎回多恩领主，而您，却只关心道朗一人。” “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答应凯撒的条件？对方说的很清楚了，要想赎回道朗，要等这次换俘之后，单独再谈条件。这一次，我只为其他多恩领主而来。您只需要给我一个答复，到底同不同意？” 不同意！亚莲恩公主很想咆哮出这样的话，但她不敢。 殿中的各家骑士都在盯着她呢。 如果父亲在，或者叔叔在，还能压制住这些人，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威望。 经过之前两场战争，多恩元气大伤，各大家族对马泰尔家族本就积累了许多不满。 这次要是还因为马泰尔家族失败的谋划而让各家家主被困风暴地，亚莲恩公主担心多恩内部会乱起来。 难道真要等这次换俘之后再单独去跟凯撒交涉？ 但没了风暴地军队作为筹码，马泰尔家族还能拿什么赎回道朗亲王？ 安德斯伯爵见亚莲恩公主久久不语，再次开口道： “既然您不愿交换，那阳戟城就继续帮凯撒养着那两万大军吧。我要返回风息堡了。” “你还要回去？”亚莲恩公主惊疑不定地问道。 “当然回去。”安德斯伯爵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亚莲恩，“至少我还有骑士的荣誉，不会放着四十多位多恩贵族不管，而独自逃生。” 此言一出，大殿中再次鼓噪起来。众贵族甚至毫不掩饰地开始指责亚莲恩公主，指责马泰尔家族。 眼见安德斯伯爵居然真的转身就要走，亚莲恩公主终于开口道： “等一下！” 安德斯伯爵回头，表情戏谑：“您同意了？” 亚莲恩公主几乎将银牙咬碎。 她以前总是看不上父亲的软弱，认为他考虑得太多，所以害怕行动。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有时候，采取行动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承担极大的责任。 亚莲恩公主无比期盼父亲能够在身边给自己建议，无论什么建议，但可惜，他已经成了凯撒的俘虏。 好半晌之后，她才咬牙道： “我同意凯撒的条件！” —————————— 风息堡。 从阳戟城返回的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进入中庭，对总管加文·曼德问道： “凯撒陛下呢？” “在塔顶。”加文指了指头顶，随即问道，“马泰尔家族同意换俘了？” “同意了。”安德斯伯爵语气轻松。 “他们没有坚持要将道朗·马泰尔加进去？” “当然有，只是亚莲恩既没脑子，又没威望，这次还是马泰尔家族理亏，我随便使了些手段就让她屈服了。” 加文也笑了，他想起来山姆威尔好像对那个女人有个评价，叫什么胸大无脑。 看来挺贴切的。 而这位安德斯伯爵，也真心是不希望让道朗亲王返回阳戟城啊。 呵呵，未来的多恩要变得有意思了。 加文压下心中的思绪，安排人带领安德斯伯爵沿着螺旋梯一路往上攀爬。 塔顶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来自狭海的风狂暴而凶猛，仿佛神灵在发泄怒火。 在这样的狂风之中，风息堡自然是岿然不动，但安德斯伯爵就顶不住了，差点被吹跑。 他连忙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眯起眼睛，抬起头，安德斯伯爵惊骇地发现，山姆威尔竟然站在塔顶边缘的铁质护栏上。 狂风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但却丝毫不能动摇他身体分毫。 而他手中，竟跳跃着一小簇火苗！ 橙红色的火苗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晃，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陛下！”安德斯伯爵必须大声说话，才能避免被风声掩盖，“马泰尔家族同意换俘了！” “好。”山姆威尔没有回头，“你去告诉加文，将多恩贵族都带到议事厅集合，我待会儿就过去。” “包括道朗？” “当然包括。”山姆威尔嘴角微微翘起，“既然你们都要走了，总得跟道朗亲王打声招呼，顺便留点纪念嘛。” 安德斯伯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 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山姆威尔独自站在塔顶，看着掌心跳动的小火苗，目光幽深： “拉赫洛，你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295 复仇 一众多恩贵族被陆续带进风息堡议事大厅。 当他们看见从阳戟城归来的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时，纷纷围拢上去，询问情况。 得知亚莲恩公主已经同意换俘后，众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言谈间也轻松了许多，不少人已经开始吹捧起了安德斯伯爵。 而当道朗亲王坐着轮椅被推进大厅时，大部分多恩贵族们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人上前行礼。 仿佛进来的并不是他们的封君，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少数几个多恩贵族虽然对自己的封君还心存敬意，但见此情形也没做出特立独行之举。 从安德斯伯爵口中，他们已经得知，这次换俘的方案中，并没有包括道朗亲王。 显然，凯撒并不打算放过这位阴谋刺杀自己的元凶。 他们立刻意识到，如果道朗亲王回不去阳戟城，那么多恩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凭亚莲恩公主那个女人是撑不住局面的，或许马泰尔家族的衰落就会自此而始。 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俨然已经成为最有希望执掌多恩未来权柄之人，所以这些多恩贵族才会提前开始巴结。 道朗亲王对于多恩贵族的冷漠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席瓦斯棋子。 但他的手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痛风，还是因为并不平静的内心。 短短几天，道朗亲王仿佛衰老了十多岁，脸上的疲惫完全遮掩不住。 脚步声再次响起。 然后便传来一声声“陛下”的问候声。 道朗亲王终于抬起头，就见那位年轻的风暴王缓步走入大厅。 在道朗亲王眼中，山姆威尔的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头上多了一顶征服者的王冠，但或许就是因此，此人的整个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联想到此人在血礁岛死而复生，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堪称神迹的场景，道朗亲王心中的苦涩之意愈发浓厚。 山姆威尔坐上王座，目光缓缓扫视一遍大厅，随后才开口道：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阳戟城同意换俘了。两万风暴地军队，换你们四十八人。” “道朗·马泰尔不在换俘之列。”山姆威尔又专门补充了一句。 道朗亲王倒没有表现出沮丧或是愤怒的情绪，他淡淡开口，问道： “凯撒，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山姆威尔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对多恩贵族道： “放伱们回去之前，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问道。 山姆威尔指向道朗亲王： “这个人因一己之私，陷你们于险地。所以，你们一人刺他一剑，便可返回多恩。” 此言一出，大厅中安静了一刹那。 “如果我们不刺呢？”哈曼·乌勒伯爵问道。 “那就留下别走了。”山姆威尔道。 “凯撒陛下。”安德斯伯爵开口提醒道，“如果您扣留多恩贵族，恐怕阳戟城那边也不会同意放风暴地军队回来了。” “那就先暂停换俘。”山姆威尔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养你们四十几个人又花费不了多少粮食，倒是多恩那边要替我养着两万大军。看看到底谁更急。 而且，我又不是要求你们杀道朗，只是一人刺一剑而已。” “刺哪里？”安德斯伯爵问道。 “随便你们。”山姆威尔道，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只要见血就行。” 听到只需要见血，原本还有些抵触的多恩贵族顿时松了口气。 这似乎并非不能接受之事。 也不是逼自己杀道朗亲王嘛。 只是略施惩戒…… 更何况，他们对道朗亲王心里早就有了怨气，正好趁此机会发泄出来。 “别上当。”道朗亲王开口道，“这是个阴险的陷阱。一旦你们手上沾染了我的血，多恩必将走向分裂……” “闭嘴吧，道朗！”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愤怒地打断道，“这些年你把多恩害的还不够惨吗？这次又自作主张，让大家都成了俘虏。现在我们一人刺你一剑很过分吗？” 道朗亲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安德斯伯爵，道： “看来伊伦伍德家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取代马泰尔家族了。不过，安德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威望的建立需要时间，漫长的时间。在多恩人脑中刻下服从的烙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的野心并不会带领多恩走上正轨，而只会堕入混乱的深渊，白白给了外人机会。” “无论你怎么说，道朗。”安德斯伯爵已经大步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长剑，“这是你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的代价！” 说完，就一剑刺中了道朗亲王的大腿。 道朗亲王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汩汩流出。 这一剑虽然并不致命，但也决不算轻，直接贯穿了道朗的大腿，这样的伤势对于一个患有严重痛风病的老人来说，已经算是重伤了。 有了安德斯伯爵带头，接下来的多恩贵族心理压力就小了很多。 德尔隆·艾利昂伯爵夫人接着出场，接过长剑，还不忘叫嚷一声： “为了多恩！” 长剑刺中道朗亲王的左臂，又是一声惨叫。 是丹泽尔·达特爵士、崔蒙德·戈根勒斯伯爵、昆廷·科格尔伯爵…… 一个接一个，一剑接一剑。 他们都没敢去刺道朗亲王的身躯，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剑刺中手臂和腿，也决不是什么小伤。 虽说山姆威尔要求的只是见血，但多恩贵族下手基本都不轻。 这便是一种微妙的心理陷阱。 每个人单独造成的伤势都并不致命，但加在一起，却足以杀死道朗亲王。 可由于这份责任被众人分担，每个人下手的时候都能找到自我安慰—— 道朗亲王不是我杀的。 再加上第一个出手的安德斯伯爵下手最重，也相当于是设立了一个隐形的门槛。 紧跟着站出来的多恩贵族，也都是内心对道朗亲王不满乃至愤恨的那一批，他们下手肯定不会轻，这也就强化了这个隐形的门槛。 再往后面的多恩贵族来刺这一剑时，哪怕并不想伤害道朗亲王，也会担心来自其他多恩贵族的压力，而不自觉地下重手。 鲜血已经染红了轮椅，在地面形成了一大滩血泊。 道朗亲王一开始还能发出惨叫，到后面就只是无力地哼哼了。 等到哈曼·乌勒伯爵上前的时候，就见道朗亲王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这是要他杀了自己，结束这场痛苦的行刑。 哈曼伯爵避开道朗亲王的目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长剑刺向了对方的大腿。 他可不敢杀多恩亲王。 哪怕明知道这种伤势下，道朗亲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但这致命的一剑决不能由他刺出。 对于此，在场的多恩贵族都心知肚明。 只要不刺出致命的那一剑，道朗亲王的死，就是他们合谋的结果。 有了这么多人分担罪责，马泰尔家族难道还敢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终于，四十八名多恩贵族都在道朗亲王身上刺了一剑。 浓郁的血腥味中，他们沉默地站在一边，不敢去看自己的封君。 “很好。”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赢得了自由。会有人送你们去骨路，到时候换俘会在那里进行。” 等侍卫们将多恩贵族都带下去后，山姆威尔起身来到道朗亲王跟前。 这位曾经的多恩统治者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 “道朗，看到了吗？你的封臣们都有多恨你。” 道朗亲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挣扎了半晌都没能发出声音来，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然后就晕了过去。 山姆威尔伸手招来科本学士： “他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 科本学士嘿嘿一笑： “只要您需要，我可以让他一直活下去。” “不需要。”山姆威尔目光闪动，“只要保证他能撑到返回阳戟城再死就行了” “是，陛下，如您所愿。” (本章完) 296 水利计划 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沿着风息堡以北的田间道路缓缓而行。 他们身材高大，目光沉凝，两两一组，并驾齐驱，精铁板甲上印有双头鹰纹章。 白龙在天空盘旋飞舞，引得田间劳作的农夫们纷纷跪地叩拜。 山姆威尔骑行在队伍最前方，一边朝农夫们挥手致意，一边听着总管加文·曼德的汇报： “……您在风暴地的直属领地中，共有领民三十万余人，直属骑士一百八十六位，常备军三千六百余人，不过这其中大半都还在多恩。 领地里的粮食非常充裕，之前那位私生子为了死守风息堡，特地囤积了大量的面粉、燕麦和大豆，所以我们暂时不用为粮食而操心。 至于领地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动物皮毛和木材，尤其是御林独有的百年硬木，能卖出很高的价钱，再加上封臣们缴纳的税款，预计一年的收入能达到七千金龙。 另外我这次前来风息堡已经带上了酿酒设备和一批熟练的工人，准备在风息堡也建立一个白兰地酿造基地。这里也有足够的土地种植葡萄，想必在未来这能够成为领地收入的一个新增长点。” “葡萄种植可以搞，但要注意规模。”山姆威尔开口道，“更重要的还是粮食。风暴地的粮食产量应该一直都不高吧？” “是的，陛下。风暴地的粮食还无法达到自给自足的地步，经常需要从河湾地购买粮食。” 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这里气候适宜，土地也并不贫瘠，难道风暴地人都更愿意做猎人和伐木工，而不愿种地么？” “不是这样的，陛下。我了解到，风暴地还是有很多流民的，他们哪怕想要种地，也无地可种。”加文解释道，“风暴地并不缺土地，气候也适宜，但问题在于水。唯一的一条大河文德河在御林中，其余的小河小溪很难支撑大规模的耕地。” 山姆威尔立刻便明白过来。 这个时代落后的农业严重依赖自然形成的河流进行灌溉，河间地和河湾地为什么能够成为维斯特洛的面包篮，就是因为河间地有三叉戟河，而河湾地被曼德河及其支流贯穿覆盖。 风暴地虽然气候适宜，也不缺少肥沃的土地，但偏偏境内唯一的一条大河文德河全程都在御林之中。 这才是制约风暴地农业发展的最大问题。 而山姆威尔立刻便想到了解决方案—— 水利设施。 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个方案所面临的巨大困难。 小型水利设施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大型水利设施，则是一个长期而且艰巨的大工程，即便在拥有高度集权的华国古代也很容易引起民怨，何况是在分封体系下的维斯特洛。 可一旦建成一个大型水利灌溉体系，风暴地的粮食产量将会获得大幅度的增长。 粮食产量在中世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几乎可以等同于战争潜力。 秦王能依仗关中之地横扫天下，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修建了郑国渠。 原本一个“疲秦之策”，却反而帮助秦国奠定了王霸之基。 山姆威尔知道自己要想争霸维斯特洛，也必须拥有一个坚实而稳固的基本盘。 现在的风暴地还难以担当这个重任。 首先，风暴地的战争潜力还不够强大，还没到傲视群雄的地步。 虽说如今河湾马党得势，山姆威尔可以借助其力量，但之前遭遇背叛的经历告诉他，这种借来的力量未必靠得住。 他需要真正能够被自己掌控的力量。 如今风暴地贵族虽然都已经拥戴他为风暴王，也都宣誓效忠，但山姆威尔很清楚，这些人的忠诚未必能经得起真正的考验。 如果一切顺利还好，可如果将来遭遇挫折，这些风暴地贵族未必愿意豁出身家性命为他效力。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威望不够。 而威望需要时间的沉淀，这也正是山姆威尔最欠缺的。 别看这一路走来，田间的风暴地人看到队伍都会跪拜行礼，口呼凯撒陛下，但在他们心中，凯撒这两个字的分量，还真未必有拜拉席恩重。 风暴地人也更熟悉宝冠雄鹿的旗帜，而不是双头鹰。 所以，山姆威尔需要一份政绩，一份惠及上百万风暴地人的政绩。 而一个大型水里灌溉工程就是一个极好的契机，能够让凯撒之名迅速深入到每一个风暴地人的心中。 受他恩惠的风暴地人，也会更加愿意在双头鹰旗帜的带领下作战。 这才是他最快的获取威望的方法。 一番思索之后，山姆威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加文，回去之后给我将风暴地所有懂得修建水利工程的学士和工匠找来。” “是，陛下。”加文习惯性地应下，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您要修建多大规模的水利工程？” 山姆威尔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赤红山脉，又转向北方的地平线，豪气万丈道： “我要修建一条贯穿风暴地中北部的人工灌溉沟渠。” “贯穿风暴地中北部？”加文瞪大了眼睛。 “是的。风暴地并不缺水，来自狭海的风暴将湿润的空气吹过来，被赤红山脉阻挡后降落成雨，雨水化成溪流和地下水，却无法灌溉农田。 所以，我们可以在山脚下修建大型水库，山溪和雨水很快就能将它灌满，在水库后面继续修建沟渠，一直往北延伸直至汇入文德河。 沿途在合适的位置可以继续修建小型水库，并以此为枢纽修建分支沟渠。 等这个水利工程竣工后，我们便会得到上千万亩的良田！ 加文，上千万亩的良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加文也被这个宏伟的计划给震住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语气复杂地说道： “陛下，您的想法精彩绝伦，但这样一个巨大的工程……需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完成啊？” “事在人为。”山姆威尔道，“三年前，你敢相信我们能在赤红山脉之中开拓出鹰嘴屿那样的领地吗？” 加文摇摇头，感慨道：“那是一个奇迹！” “是的，奇迹。加文，是我们共同缔造的奇迹。”山姆威尔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最早跟随自己的年轻总管，“而将来，我们还将缔造更多的奇迹。” 加文被封君的态度感染，也终于不再反对： “那我们首先要解决人力问题。” “这个不难。”山姆威尔道，“我们很快就将拥有一批身强力壮的劳工了。而且，别忘了工分制度，事实证明，在驱使人们干活方面，它可比皮鞭更有效。” “可它也比皮鞭更昂贵。”加文提醒道。 确实如此。 之前在鹰嘴屿，为了兑现巨额工分，山姆威尔虽然使出了“房地产计划”这个收割财富的利器，但依然有不少人没有选择要房子，而是坚持要铜板。 为此，山姆威尔差点要失信于领民，幸好后来他成功与玛格丽订婚，在提利尔家族的帮助下，才还清了之前的工分欠债。 这次如果在风暴地继续使用工分制度修建这样一项巨型水利工程，可以想象，凯撒家族将要支付的工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即便再使出“房地产计划”收割一部分，但剩下的欠债恐怕也依然很难偿还。 “这便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山姆威尔倒没有怎么担心。 虽说他可以强制征召劳役，但这对名望是一种极大的损伤，山姆威尔可不想成为下一个“黑心”赫伦。 相比之下，工分制度就显得更加温和，也更能激发劳工的积极性。 他知道工分制度其实就是透支未来的一种行为，而对于此，前世身为商人的他毫无精神负担。 合理的欠债其实才是最好的发展之道。 “另外，我们还可以从鹰嘴屿运送青壮来风息堡。”山姆威尔早就有进行大规模移民的打算了，“你跟塔斯伯爵联系一下，让他协调些船只给伱。” “是，陛下。”加文应下，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忧，“如果您要修建一条贯穿风暴地北部的人工渠，那恐怕还需要跟各家领主协商……”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山姆威尔道。 这时一名骑兵快马赶来，将一封信件递给了山姆威尔。 山姆威尔快速扫视一遍，对加文道： “马泰尔家族已经将风暴地军队送到骨路了，我要去主持换俘，你先帮我找一些懂水利的学士和工匠来。” “是，陛下。” (本章完) 297 谋划 “你们不是说凯撒死定了吗？” 君临红堡的议事厅内，太后瑟曦不满地质问道。 “本来多恩海上的小岛就该是他的葬身之地。”凯冯·兰尼斯特眉头紧皱，“但可惜，似乎出了一些意外……” “道朗那个蠢货果然靠不住！”瑟曦评价道。 “道朗亲王如果还算蠢，那七国就没几个聪明人了。”提利昂·兰尼斯特调侃道，“我很好奇那个小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凯撒怎么会称王？而且风暴地贵族居然还都向他宣誓效忠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情报总管瓦里斯叹了口气道： “我的小小鸟们暂时也还没有打探到具体的情报。只知道凯撒不仅没死，还成功加冕为风暴王，并挟持了一众多恩贵族。” “真是废物！”瑟曦再次骂道，也不知道是骂的到底是谁。 提利昂·兰尼斯特坐在垫高的椅子上，扭动着小身子，好奇道： “你们当初到底是准备怎么杀凯撒？这个家伙可是一剑砍翻四位白骑士的恐怖存在，没有完备的计划，根本没法杀此人吧？” “我们请动了一位无面者。”凯冯道。 “无面者？”提利昂吹了个口哨，“让他们出手代价可不低，尤其还是凯撒这样身份重要的人，父亲难道将西境大半的黄金都送给黑白之院了？” “没有。兰尼斯特家族没有出一枚金龙。”凯冯看向瓦里斯，“无面者不是我们请动的。” 提利昂惊讶地看向瓦里斯：“难道是瓦里斯大人请的？” “是的。”瓦里斯坦然承认。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只是告诉了他们一个信息，而付出代价的另有其人。” “谁？” “培提尔·贝里席。” “小指头？”提利昂反而更加迷惑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瓦里斯解释道：“您还记得戴恩家族的两位继承人之死吗？就是引爆了星坠城与鹰嘴屿冲突的那件事。其实那是小指头的谋划，他雇佣了无面者杀死了戴恩家族的继承人，挑动了河湾与多恩的战争。 当时我就怀疑小指头凭什么请动无面者帮他杀人，而且还是杀两个人。 后来我发现，小指头死之前，曾被一位无面者找上门。 这个不寻常之举让我意识到，小指头的欠债还没有还清……” “你是说凯撒杀了小指头？”提利昂立刻反应过来，但却更加迷惑，“可小指头不是红毒蛇杀死的吗？” “不，是凯撒。”瓦里斯语气笃定地说道，“所以，当凯撒杀死小指头后，他就欠黑白之院一条命。我将这个消息告诉黑白之院后，他们便派人来收债了。” 提利昂这才恍然，但还是有不少疑问，正要再细问的时候，却被瑟曦打断：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更加听不懂瓦里斯所说的话，所以显得很不耐烦： “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瑟曦说的没错。”凯冯道，“我们必须尽快做出补救。北方还没有彻底平定，我们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对付南方的凯撒，所以必须给他找些麻烦。所以高庭和阳戟城就是我们争取的重点。” 说着，凯冯目光炯炯地看着侄子：“你父亲希望你能娶亚莲恩公主……” “我娶？”提利昂夸张地叫了起来，“可……可弥塞拉不是已经跟崔斯丹·马泰尔订婚了吗？我们已经跟马泰尔联姻了，干嘛还要再联姻？” “弥塞拉姓拜拉席恩！”凯冯再次强调，随后又补充道，“而且他们年纪太小，暂时没法结婚。所以才需要你尽快与亚莲恩公主成婚，若是道朗亲王回不去，你必须在阳戟城施加影响力，稳住多恩的局面。” 提利昂纠结道：“我听说那个女人的脾气可是相当火爆，您真的觉得她会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个侏儒？”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瑟曦毫不留情地嘲笑弟弟，“也就只有技女才肯为你张开双腿。” “是啊。”提利昂反唇相讥，“我毕竟没有哥哥詹姆那张俊俏的脸，否则，也能让姐姐为我张开双腿。” “侏儒！你该死！” “闭嘴！你们两个！”凯冯有些恼羞成怒。这对姐弟居然在御前会议还不消停，这样将兰尼斯特家族的内部矛盾暴露地干干净净，迟早会被有心人利用。 见两人安静下来，凯冯才对提利昂道： “别低估你自己，你怎么说也是泰温·兰尼斯特的儿子，而且聪明风趣，体贴温柔，你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只要亚莲恩·马泰尔愿意好好了解你。” “她会愿意么？”提利昂还是没什么信心，多恩人的名声在七国都不算好，他担心自己被那个女人给扔进毒蛇坑里。 他可没有“受祝福的”贝勒的运气，能活着爬出来。 “她会愿意的。”凯冯道，“马泰尔家族现在也是麻烦缠身，他们需要兰尼斯特的帮助，相信我，道朗亲王知道怎么选择。而就算他不在，亚莲恩公主只要不是太蠢，也该知道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可我都没见过那个女孩……”提利昂还在犹豫。 “是啊，侏儒。亚莲恩公主对你而言已经足够好了。”瑟曦居然也劝道，但言语中的嘲讽依然不减，“当年父亲想让你娶莱莎·徒利，霍斯特公爵的回答是他的女儿要个完人，不要半人，哈哈哈。” 提利昂撇撇嘴，对此却没什么伤心。 莱莎·徒利后来嫁给了琼恩·艾林，现在成了个疯婆子，而且还有谣言称她毒杀了自己丈夫，提利昂只庆幸自己没娶那个女人。 “好了。”凯冯制止了侄女，道，“提利昂，你尽快去一趟阳戟城，至少当面见见亚莲恩公主。” “是的，侏儒，快去吧。”瑟曦笑呵呵道，“还是你习惯了花钱找女人，现在金钱派不上用场了，就没辙了？” 提利昂本想反驳说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就不是花钱请来的，但又想到那是哥哥花钱请来的，顿时泄了气。 想到泰莎，他彻底失去了更瑟曦斗嘴的心情。 “好吧，我会去阳戟城。” 凯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瑟曦，道：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瑟曦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父亲对河间地的规划，原本是打算用佛雷家族来取代徒利家族。但可惜，瓦德·佛雷居然投靠了史塔克家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必须重新跟徒利家族打好关系，这样才能稳住河间地的局面。 所以，你父亲要你嫁给徒利公爵长子艾德慕……” “不行！”瑟曦当即叫嚷起来，“我是七国的太后，不是你们联姻的工具！” “你是泰温的女儿。”凯冯态度强硬，“你该知道违背他的意志会有什么下场。” “不……”瑟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条鳟鱼总比臭烘烘的老乌贼和瘸了腿的玫瑰强。”提利昂见到姐姐难受，突然又开心起来，“不过叔叔，艾德慕不是被困在多恩了吗？” “我们会让多恩同意放人的，不光是艾德慕一个，只要徒利公爵答应联姻，困在多恩的河间地军队都会获得自由。” “那徒利公爵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提利昂吹了个口哨。 “是的。”凯冯再次好言劝说侄女，“老徒利病入膏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很快就能成为河间地公爵夫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是七国太后！为什么要去做狗屁公爵夫人！” “我们都要为家族做出牺牲。”提利昂笑嘻嘻地劝道，“这是身为兰尼斯特的责任。” “是的。责任。”凯冯道，“这是你父亲的决定。如果你坚持不愿意，就亲自去跟他讲。” “我会的！”瑟曦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开房间。 凯冯无奈地摇摇头，顿了顿，又道： “我也要去一趟高庭，提利尔家族现在的处境也颇为不妙，我要去看看能不能稳住局面。” (本章完) 298 铁金库使者 红堡梅葛楼。 瑟曦·兰尼斯特召开了御前会议。 按理说，瑟曦作为太后，且已经被褫夺了摄政大权，是没有资格召开御前会议的。 但她将国王托曼搬了过来，内阁大臣们也就捏着鼻子无视了这样的僭越之举。 其实现在的内阁大臣就剩下了两位—— 情报总管瓦里斯和大学士葛蒙。 国王之手泰温公爵还在前线，任命的代理首相凯冯·兰尼斯特又刚去了高庭，财务大臣提利昂·兰尼斯特也去了阳戟城。 所以才导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瑟曦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君临的主宰。 “御前会议竟然如此冷落，实在是太难看了！”瑟曦发表评论。 “八爪蜘蛛”瓦里斯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也是因为诸位大人们都有要事不在君临城中，不过，幸好还有太后陛下您在主持大局。” 瑟曦很满意瓦里斯的态度，那张肥腻的圆脸也顿时显得可爱起来。她轻咳一声，道： “也是因为御前会议的职位还有不少空缺，这可不行，父亲作为国王之手，却一直在外统军，无暇做出安排，但内阁职务关系重大，可不能一直这么托着。所以我们今天就商议一下这几个空缺的人选吧。” 大学士葛蒙偷瞄了瓦里斯一眼，却见对方脸上还是那副甜甜腻腻的笑容，竟是对太后的自作主张毫不在意。 “这件事还是等国王之手回来再说吧。”葛蒙只得硬着头皮出声反对。 “国家大事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吗？”瑟曦恶狠狠地瞪了葛蒙一眼，然后看向瓦里斯，“瓦里斯大人，您觉得呢？” “国王之手不在，可以问问国王陛下的意见嘛。”瓦里斯笑道。 葛蒙心里暗骂，国王才七岁，他有个屁的意见，还不是全听他妈的。 “陛下还未成年，不该就国事发表意见。” “毕竟摄政大人不在君临嘛。”瓦里斯笑呵呵地反驳葛蒙，“那就让陛下拿一次主意也无妨。” 瑟曦很满意瓦里斯的态度，便装模作样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儿子：“托曼，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托曼目光茫然。 显然刚才他根本没在听。 “御前会议的空缺啊，是该填补了吧。” “哦，哦，对。”托曼连连点头。 瑟曦得意地看了葛蒙一眼，道： “很好，那就让我们先来看看，有哪些职位空缺。” 瓦里斯道：“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辞去了御林铁卫队长一职，所以这是一个空缺，另外，原海政大臣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叛国，这个职位也成了一个空缺。” 瑟曦点点头，补充道： “不是还有一个法务大臣的嘛。” 听到这里，葛蒙立刻开口道： “陛下，泰温大人已经承诺将法务大臣一直交给梅斯·提利尔公爵。”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瑟曦轻哼一声。 她知道这位葛蒙大学士其实出自提利尔家族，虽说成为学士之后，都会放弃世俗姓氏，但哪个人要是真的相信这些学士跟自己家族彻底断绝联系，那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大学士由学城枢机会任免，旁人无权插手，要不然瑟曦绝对会让托曼罢免这个烦人的家伙。 “父亲确实给过高庭这样的承诺，但条件是提利尔家族将凯撒的人头送来君临。显然他们没有办到，所以，这个法务大臣还是要另选贤明。” 瑟曦看着哑口无言的葛蒙，心中暗自得意。 她绝不会任由玫瑰在君临野蛮生长。 “陛下您觉得谁担任法务大臣合适？”瓦里斯谄笑着问道。 “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瑟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职位给了叔叔。 毕竟父亲将其视为左膀右臂，瑟曦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做的太过分。 葛蒙顿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意识到，这样一来，御前会议中不就有了三位兰尼斯特？ “我也同意凯冯爵士。”瓦里斯已经点头同意了。 “很好，那就他了。”瑟曦愉快地做出了决定，随即又道，“至于御林铁卫队长，我提议詹姆·兰尼斯特。” “詹姆爵士已经成了守夜人。”葛蒙提醒道。 “哼。那不过是在凯撒的威逼下，根本不算数。父亲会将詹姆带回来的，由他继任御林铁卫队长合情合理。” 葛蒙实在忍不住了，嘲讽道：“御前会议都快成兰尼斯特家宴了，最后一个海政大臣您是不是又要任命一个狮子？” 瑟曦暗自咒骂，却也收敛了一点： “海政大臣我认为奥雷恩·维水爵士比较合适。” “潮头岛伯爵蒙福德·瓦列里安的私生子兄弟？” “是的。”瑟曦道，“他曾在王家舰队任职，是位出色的海军指挥官。” 想到奥雷恩·维水那头银金色的长发，瑟曦就心潮涌动。 这位潮头岛的私生子相貌让瑟曦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中情人——雷加·坦格利安王子。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疯王答应她和雷加王子的联姻，那雷加王子根本不会去看那个北境狼女一眼，簒夺者战争也就不会爆发。 可惜，诸神总是这般残酷，让肥猪一样的劳勃杀死了如神明一般的雷加王子。 也让她的命运变得如此坎坷。 “奥雷恩·维水曾为叛徒史坦尼斯效命吧？”葛蒙实在无法理解瑟曦的想法。 “那又怎样？黑水湾之役后，他已经投降，并向托曼国王效忠。我们应该将他树立为一个典型，让敌人们知道，只要愿意改邪归正，兰尼斯特家族可以赦免他们的罪过。” 葛蒙看向身边的瓦里斯，就见这位死太监居然笑呵呵地点头： “太后陛下说得太对了！我同意这项任命。” 马屁精！葛蒙暗自咒骂。 “好，那就奥雷恩·维水。”瑟曦再次做出决定。 疯了，都疯了。葛蒙忽然觉得，就算泰温公爵再怎么英明神武，兰尼斯特家族也迟早要毁在这个疯女人手里。 于是，他干脆闭上了嘴巴。 瑟曦已经草拟好三份任命书，交给国王签字。 做完这一切后，她愉快地宣布御前会议结束。 正准备回去泡个热水澡，却被红堡总管叫住。 “铁金库的使者？” “是的，陛下，您要见他吗？” “行吧，带他去王座厅。”瑟曦只得暂缓热水澡计划。 治理国家真是辛苦啊。她闷闷地想着，难怪劳勃当年什么事也不想管。 但我不行。瑟曦告诉自己，我要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才能避免被当成母马送去联姻的命运。 铁金库是狭海对岸的布拉佛斯最大的银行，也是整个自由贸易城邦最富有最强势的银行。 劳勃·拜拉席恩在位时期，铁王座曾向铁金库借了一百万金龙的巨额贷款。 而现在，这笔贷款快到期了。 “尊敬的瑟曦陛下，我是铁金库使者纳霍·第米提斯，请允许我向您，向伟大的托曼国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瑟曦站在铁王座前，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纳霍阁下，您有什么事？” “铁王座欠的债务快到期了，所以我想知道，您准备怎么偿还这一百万金龙的借款。” “一百万金龙？”瑟曦皱起了秀眉。 “是的，一百万金龙。” 她当然知道国库早就空了，哪来的金龙还钱啊。 除非兰尼斯特家族愿意用自家的钱来替铁王座还债。 这可不行。 瑟曦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父亲不会同意的，而且现在兰尼斯特家族也因为连年的战争，财政也并不宽裕，更不可能拿出这样一大笔钱来替铁王座还债。 “现在铁王座还在打仗，等战争结束，自然会还钱。”瑟曦道。 “等战争结束？”纳霍态度坚决地摇头，“那恐怕要超过还款期限了。” “那你们就多等几天嘛。”瑟曦轻飘飘地说道。 “您在开玩笑对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纳霍语气变冷：“瑟曦陛下，您应该听过这句话——‘铁金库不容拖欠’。” “那您也该听过这句话——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瑟曦受够了这个傲慢的使者，“会见到此结束。” 纳霍轻哼一声：“您为此付出代价，就如同无数拖欠铁金库的国王们一样。” 瑟曦不屑道：“我知道你们的手段，一旦国王不还钱，你们就会转而支持反对者们。好啊，你去支持铁王座的反对者吧，我敢保证，你们不仅拿不回原先的欠款，反而会赔上更多的钱。” “我们铁金库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只希望您不要后悔。”纳霍冷冷丢下一句，随即愤怒离去。 终于可以回去泡澡了。瑟曦愉快地想着。 至于铁金库转而去支持那些叛乱者们，瑟曦并不觉得需要担心。 北方的那头狼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至于南方的那个凯撒，虽然麻烦一点，但毕竟只有一个风暴地。 这次叔叔和提利昂去拉拢了河湾地和多恩，光凭他一个风暴地能掀起什么风浪。 更重要的是，瑟曦实在不想再见到铁金库使者那张傲慢的脸。 现在是泡澡时间。 (本章完) 299 换俘 骨路是连接多恩与风暴地的唯一陆上通道。 起自伊伦伍德城，向北延伸，经过韦尔城，终于盛夏厅。 这段路途遍布荒石和骸骨，被群山峻岭所包围，狭窄、贫瘠、荒凉。 迈克尔·梅泰林爵士回头遥望着高大巍峨的伊伦伍德城，看着源源不断从城门口走出来的风暴地军队，心中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我们自由了？ 当初他率领雾林城的军队，响应铁王座的号召，跟随泰温·兰尼斯特公爵进攻多恩，却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后面的局势变化竟是如此诡异。 而他也居然在阳戟城当了快一年的俘虏。 更没想到当自己被赎回的时候，风暴地已经彻底变了样。 “龙！快看！巨龙！” 迈克尔爵士被身边士兵们的骚动拉回了思绪，他抬头看去，果然就见一条乳白色的巨龙在高空飞过。 “那就是凯撒的巨龙吗……”迈克尔爵士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真大啊。” “该叫凯撒陛下了。”身边的埃林·伊斯蒙爵士提醒道，“他现在可是风暴王了。” 听到这个只在古籍中看过的古老名讳，迈克尔爵士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向身边的伙伴问道： “埃林，你准备向这位风暴王宣誓效忠吗？” “我还有的选吗？”埃林爵士耸耸肩，“我的父亲和祖父都向凯撒陛下宣誓效忠了。你也一样。玛瑞夫人也去了血礁岛吧？那她应该也已经承认凯撒为风暴王了。所以除非你跟梅泰林家族划清界限，不然就必须向凯撒效忠。” 迈克尔爵士看着白龙在头顶掠过，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其实也没什么不乐意的。这位凯撒能在短短三年内从一个被赶出家门的骑士成为风暴地之王，确实是太厉害了。而且他还有条龙。这次还把我们从多恩赎回来……” “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献上忠诚。”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马克尔爵士转过头，就见鹫巢堡领主罗兰·柯林顿爵士走了过来，继续道： “除非凯撒能将原本属于柯林顿家族的封地都还回来。” 迈克尔爵士知道，当初由于琼恩·柯林顿伯爵在簒夺者战争中的失败，“疯王”伊里斯剥夺了柯林顿家族的大片封地，如今已经沦落为一个骑士家族。 “罗兰，我看伱是痴心妄想。”埃林爵士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柯林顿家族有什么资格去跟凯撒陛下讨要封地？” 罗兰爵士阴阳怪气道： “呵！你这个‘陛下’叫得挺顺口的嘛，人都还没见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效忠了？” 埃林爵士正要反唇相讥，就被迈克尔爵士拉住了： “别理他，埃林，柯林顿家族在这种蠢货手上，就别想着重回往日荣光了。” 说完，两人便丢下罗兰向前走去。 罗兰爵士朝着两人的背影吐出一口浓痰，低声咒骂了几句。可一回头，就见周围的士兵都对自己投来愤怒且鄙夷的目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引起了众怒，震惊于凯撒在这些风暴地士兵心中的地位的同时，罗兰也不敢再多言了。 却说另一边，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城外临海的一处高丘上降落。 早已等候多时的亚莲恩公主走了上来。 她穿着沙蛇皮制成的凉鞋，鞋带一直绑到大腿，黑玉般的秀发蜷成一个个小卷，披落在裸露的肩头，额头戴着一个镶嵌有太阳形状铜片的头饰，松松垮垮随风飘荡的紫黄色纱衣下，藏着丰腴圆润的躯体。 许久未见，这位多恩公主看起来更成熟了。 “凯撒。” “亚莲恩。” 两人打了声招呼，言辞间弥漫着火药味。 克利奥帕特拉感受到女人的敌意，愤怒地发出一声带有硫磺味的咆哮。 惊得一众多恩侍卫纷纷拔剑，但摄于白龙的威势，却又不敢上前。 山姆威尔拍了拍白龙的翅膀，才将它安抚好。 “多恩贵族呢？”亚莲恩公主问道，脾气还是如以往一般火爆而直接。 山姆威尔指了指右手边的多恩海，一艘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帆船正缓缓向岸边靠过来： “他们都在船上。” “好。”亚莲恩公主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父亲？” “你想要回道朗，随时可以派人去风息堡接。” 亚莲恩公主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好心。 “你不会阻止？” “不会。” 亚莲恩公主皱了皱眉，随即脸色大变，怒道： “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你不会已经杀了他吧？” “他还活着呢。”山姆威尔微微一笑，“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凯撒家族没有伤害他一丝一毫。” 亚莲恩公主狐疑地看着山姆威尔，似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山姆威尔也懒得多解释，只是指了指那艘装载多恩贵族的船，道： “不信我的话，你可以问问那些人。” “我会的。”亚莲恩公主点头。 一阵暖风混着沙尘扑面而来，就见山姆威尔已经坐上白龙，重新飞上了高空。 亚莲恩公主望着山姆威尔在天空翱翔，忽然忍不住想着，如果当初在星坠城，她并没有那么鲁莽，而是和平解决与鹰嘴屿的冲突，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凯撒和他的白龙，会不会变成马泰尔家族的助力？ 但很快，她就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带领侍卫队向海岸走去。 刚才凯撒不同寻常的慷慨让她心里装满了疑惑和忧虑。 她本以为对方不肯将父亲加入这次换俘名单，要么是想要借此狮子大开口再敲诈阳戟城一笔，要么就是打算永久扣留父亲，甚至杀害父亲。 可没想到，凯撒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让她派人去接。 没有任何条件。 她哪怕再傻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沉思间，海船已经缓缓靠岸。 看着一位位多恩贵族从船上下来，亚莲恩公主按耐住内心的忧虑，大步上前。 “安德斯伯爵。”亚莲恩公主开口问道，“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道朗殿下……”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目光闪躲，“还在风息堡，您应该去跟凯撒谈赎回条件。” “已经谈好了。凯撒同意放人。”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但是凯撒没有提任何条件。”亚莲恩公主盯着安德斯伯爵的眼睛，“这实在太奇怪了。告诉我，安德斯大人，我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安德斯伯爵看着亚莲恩公主身后的侍卫队，左顾而言他道： “公主殿下，我们进城再详谈吧。” 亚莲恩公主心中的怀疑更加浓烈，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同意进城。 身后的城堡可是伊伦伍德家族的地盘。 “我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 亚莲恩公主的目光从一位位多恩贵族脸上扫过，可他们没有一个敢与之对视。 “告诉我！”亚莲恩公主再次发出质问，同时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们便拔出剑来，将多恩贵族团团围住。 “殿下，你要干什么？”安德斯伯爵也有点慌了。 “告诉我，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亚莲恩公主想起刚才凯撒所说的，自己没有伤害道朗亲王，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多恩贵族了。 想到凯撒不提条件就放人，亚莲恩公主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是不是凯撒跟您说了什么？”安德斯伯爵努力劝说道，“您可别上当，他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所以你们没有伤害我的父亲？” “我们……”安德斯伯爵顿时变得支支吾吾。 “说话！”亚莲恩公主怒吼道。 “殿下，您还是快些派人去风息堡将道朗亲王接回来吧。”乌勒伯爵叹息一声道。 亚莲恩公主看着目光闪躲的一众多恩贵族，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悲愤。 “好！”她咬牙应道。 随后，她一挥手，对身后的侍卫们道： “将他们全部扣押起来！” 多恩贵族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风暴地人的阴谋，您可千万别上当！” “全都是凯撒逼我们做的，是他逼我们做的！” …… 亚莲恩公主充耳不闻，只是冷冷道： “等我接回父亲，如果他安然无恙，我自然会放了你们，否则……” 这时，骨路上传来一阵阵喧嚣。 亚莲恩公主转头望去，就见白龙在风暴地军队上空来回盘旋，接受着士兵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和颂赞： “风暴王！” “风暴王！” “风暴王！” (本章完) 300 前往河湾 清晨的阳光洒在风息堡灰白色的墙体上，让其反射出如金箔一般的闪亮光芒。 山姆威尔来到后庭，推开花房的玻璃门。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深秋，但这座用天然水晶搭建而成的花房中却温暖如夏。 明媚的阳光透过水晶穹顶洒满整个房间，墙边围绕着一条铜管，里面流淌着加热过的水，提升着花房中的温度。 柔和的阳光，温暖的环境，让花房中的玫瑰盛放得无比娇艳。 而在这片玫瑰花中，玛格丽·提利尔正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丝绸长裙，眼神明亮而专注，散发着一股娴静秀美的气质，白皙修长的纤手正打理着面前的一株玫瑰。 “山姆。”见到丈夫进来，她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意。 山姆威尔上前吻她，伸手轻抚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问过梅丽珊卓女士。”玛格丽将头埋在丈夫怀抱里，道，“她说会是男孩儿。” 山姆威尔记得红袍女巫说自己已经失去了预言能力，也不知道她是瞎猜，还是有别的办法看出婴儿的性别。 “生男生女都一样。”山姆威尔随口道。 “这怎么会一样呢。你已经称王了，需要一个男性继承人。” 山姆威尔没有在这方面跟她争辩，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玛格丽其实正处于心理脆弱期，期盼着能生下男孩巩固地位。 “多恩这边换俘结束，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准备前往河湾……”山姆威尔明显感受到怀中的妻子身体陡然紧绷，“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提利尔家族吗？” “没有。”玛格丽道，“他们的背叛不可原谅！山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伱。” “好。”山姆威尔在妻子发间留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开。 花房外，“美人”布蕾妮·塔斯走了过来，俯身行礼： “陛下，您找我？” “布蕾妮爵士。”山姆威尔吩咐道，“今后你贴身跟着玛格丽王后，负责她的安全。不论她走到哪里，你都跟到哪里。明白了吗？” “是，陛下！” 告别布蕾妮，山姆威尔离开花房，在走廊上迎面遇见了加文·曼德，身边还跟着一个多恩女人。 “陛下，这位是阳戟城的使者娜梅莉亚·沙德小姐。” 娜梅莉亚其实对这位年轻的风暴地主人并不陌生，以前也打过几次交道。 只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此人竟然能成为风暴地之王。 看着山姆威尔头戴的红宝石瓦雷利亚王冠，娜梅莉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使用尊称： “凯撒陛下，我代表马泰尔家族向您致意最诚挚的问候。” “马泰尔的诚挚我可承受不起。”山姆威尔没给她好脸色，“亚莲恩派你来接回道朗的吧？” 娜梅莉亚耐着性子道： “是的，亚莲恩公主说您没有提任何要求，我可以随时接走道朗殿下？” “没错。”山姆威尔道，“跟我来吧。” “感谢您的慷慨！”娜梅莉亚虽然疑惑对方为何如此大方，但还是行礼道谢。 两人一路来到学士的房间。 刚进门，她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杂着血腥味还有草药的味道。 房间中的壁炉燃烧得炙热，散发着一种阴沉的红光。 娜梅莉亚心中一沉，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床边，就见道朗亲王正仰面躺着，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得如同死去多日的鱼。 “殿下！”娜梅莉亚呼喊了几声，也没见道朗亲王回应。 她猛地掀开道朗亲王身上的毛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恶臭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呕吐。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娜梅莉亚回头愤怒质问。 科本学士端着一杯浓浊的液体走了过来，神色淡然道：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的伤势都是多恩贵族造成的，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 娜梅莉亚愣了一下。 她立刻想到自己的堂妹将一众多恩贵族扣押带回阳戟城的行为，心里便对科本学士的话信了几分。 “好了，将这个给他喝下去。”科本学士将杯子递给娜梅莉亚。 “这是什么？” “当然是救他的东西。”科本学士耸耸肩，“如果我们要杀他，他还会活到现在？”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娜梅莉亚将杯子砸到地上，任由白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随便你。”科本学士冷冷一笑，“你最好动作快点，不然我担心他都撑不到阳戟城。” 娜梅莉亚咬牙切齿地看向门口的山姆威尔，低吼道： “如果道朗殿下死了，我们一定会让风息堡付出代价！” “我劝你最好先弄清楚谁将道朗弄成这样。”山姆威尔淡淡回应，“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回去问问那些多恩贵族。” “无论你怎么狡辩，道朗殿下也是在你的屋檐下受的伤害，他是你的俘虏，你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山姆威尔反唇相讥：“之前在血礁岛我还是道朗的盟友呢，可他却安排了无面者杀我。你们多恩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破坏规矩。” 娜梅莉亚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将道朗亲王背到身后，走了出去。 “陛下，多恩人恐怕还会将道朗的死算在我们头上呀。”科本学士道。 “信任这种东西就像羊皮纸，搓揉之后再铺平，上面的褶皱也没法消失了。”山姆威尔淡淡道，“就算马泰尔家族足够理智，不追究多恩贵族的责任，但他们还能像以往那样信任自己的封臣吗？ 而那些手上沾了道朗的血的多恩贵族，又会真的相信马泰尔家族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您说的有道理。”科本学士点了点头，随即又笑了起来，“而且亚莲恩·马泰尔那个女人也未必能保持理智。” 山姆威尔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也不再多言，转身下了楼，直往地牢而去。 看守举着火炬，将他带到了关押洛拉斯·提利尔的地方。 打开牢门，洛拉斯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变化才看清来人。 “凯撒。”他的语气中有苦涩的愧疚，也有一丝无奈，“你想把我怎么样？” “带你回高庭。” 洛拉斯眼中浮现不敢置信的光芒：“你……会放我回高庭？” “你自己觉得呢？” “我……”洛拉斯挣扎了一番，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玛格丽的份上，我希望您能多一些仁慈……” “仁慈？”山姆威尔冷冷一笑，“之前在血礁岛，你们可没有对我仁慈。” 洛拉斯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次确实是提利尔家族背叛了凯撒，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山姆威尔催促道：“走吧，河湾还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呢。” 洛拉斯看着山姆威尔眼中的冷光，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他挣扎着起身，走出监牢，又开口道： “能让我见见玛格丽吗？” “不行。” 洛拉斯无奈，只得低着头跟着山姆威尔往外走，出了门，仰面而来的阳光让许久未见天日的他眯起了眼睛。 等他重新适应光亮，就见山姆威尔已经骑上了白龙。 洛拉斯走上前去，口中道： “凯撒，对玛格丽好一点，她与此无关。” “她确实与你们无关了。”山姆威尔冷冷道，“她现在是我的王后。” 洛拉斯也不再多言，正要爬上龙背，却见白龙猛然一阵皮翼，居然腾空而起。 就在洛拉斯愣神之际，一只龙爪探了过来，抓住他的腰，将他带上高空。 花房中的玛格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白龙跃上高空的身影。 她眼中闪过一阵挣扎，终于是低下头去，继续摆弄自己的玫瑰。 风息堡虽然宏伟坚固，但却缺少了生机和活力，玛格丽决心要将玫瑰种满这座城堡。 相信早晚有一天，这里会像高庭一样美丽。 (本章完) 301 疯狂 凯冯·兰尼斯特爵士心情沉重地穿过花园迷宫，进入高庭。 他实在没想到河湾的局势居然会恶劣到这个地步，马党竟然攻陷了古橡城和果酒厅。 虽说用的理由是这两个家族杀害了梅斯公爵的两个儿子，维拉斯和加兰，但凯冯当然清楚，这两人分明就是被马党给逼死的。 而现在，马党竟然还要求梅斯公爵交出奥莲娜夫人。 说她阴谋刺杀高庭封臣凯撒——这个倒是事实。 可即便如此，一群封臣逼迫封君交出自己的母亲，这无论怎么说都有些太过分了。 但凯冯也清楚，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鹿党刚刚又被灭了两个重要家族，马党自然愈发肆无忌惮，这次逼迫梅斯公爵交出奥莲娜夫人，估计接下来就要开始彻底清算鹿党余孽，瓜分鹿党领地了。 所以，他必须帮助提利尔家族稳住局面，不能让河湾成为马党的天下，那样的话，凯撒的势力就会膨胀到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步。 “凯冯爵士，这就是您的房间。”管家彬彬有礼道，“我已经放仆人准备了洗澡水，晚餐还要等些时间，您如果饿了，我可以让厨房帮您准备一些吃的。” “我能先拜见一下奥莲娜夫人吗？”凯冯此刻哪有泡澡吃喝的心情。 “请跟我来。” 凯冯进房间放下行礼，便跟着管家来到了主堡顶层的一间卧室。 房间里布置得极为华丽，地上铺着密尔地毯，墙上挂着来自里斯的精美织锦，在一扇画着色彩斑斓的珍禽异兽的木屏风后面，凯冯看到了奥莲娜夫人。 她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后也没有回头。 “奥莲娜夫人。”凯冯走上前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奥莲娜夫人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她缓缓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凯冯半晌才有了焦距。 “凯冯爵士，你现在居然还敢来高庭？” “马党应该还没胆大到敢冲进高庭杀人吧。”凯冯故作轻松地笑道。 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 “他们连我的孙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 “对此，我表示遗憾。” “遗憾有个屁用。”奥莲娜夫人说话还是如以往那般不留情面，“你还不如去圣堂给我的两个孙子点根蜡烛。” “我会去的。”凯冯丝毫没有生气，“而且您请放心，君临不会看着马党乱来。您可以让梅斯公爵宣布蓝道·塔利等人为叛逆，国王会发出诏书声援……” “声援有个屁用。”奥莲娜夫人像是故意将气撒在凯冯身上，“宣布马党为叛逆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高庭还有能力平乱？还是你们兰尼斯特家族能派兵来河湾？” “君临暂时还派不了兵。”凯冯爵士也显得有些无奈，“北方出了点意外，让艾德·史塔克跑了，现在泰温公爵正和波顿伯爵、安雅夫人一道围剿那头狼。不过您放心，只要北方局势一旦平定，泰温公爵定会挥师南下，帮助高庭平定马党之乱。” “北方局势平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概……还需要几个月吧。” 奥莲娜夫人语气尖锐地说道： “几个月？凯撒会给提利尔家族几个月时间？说不定他现在已经骑龙往这边飞了。” “马党是绝对不敢进攻高庭的。”凯冯不知道是真的有信心，还是故作淡定，“凯撒来了又能怎么样。” “伱是不是忘了我的孙子洛拉斯还在凯撒手里。”奥莲娜夫人强调，“那是我最后一个孙子！你觉得提利尔家族能等你们兰尼斯特家族慢腾腾地平定北方？ 你知不知道现在提利尔家族所有人都在怨恨我这个老巫婆，他们认为现在的糟糕局面全是我一手造成的，艾勒莉天天哭嚎着说是我害死了她的两个儿子，梅斯也总是躲着我，不愿见我，估计心里也在恨我……” 凯冯沉默。 他心里其实在腹诽，洛拉斯这个喜欢男人的家伙恐怕都没法给提利尔家族延续血脉，又何必在意。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说出口，否则提利尔家族怕是要恼羞成怒。 “泰温就不能立刻率军南下么？”奥莲娜夫人再次开口道，“北方那头狼就交给波顿和安雅夫人去收拾。” 凯冯叹息一声，摇头道： “那头狼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对付。而且他儿子罗柏也是个极有天赋的将领，居然在一次遭遇战中击败了安雅夫人的谷地大军，让一次合围行动付之东流……” 眼看奥莲娜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凯冯连忙安抚道： “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史塔克坚持不了多久的。毕竟临冬城在我们手里，他们虽然还能靠着一些北境贵族的支持保障后勤，但时间久了，军心士气必然会逐渐衰落，迟早会走向败亡。” “别跟我说什么迟早！”奥莲娜夫人怒道，“高庭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就算我愿意等，提利尔家族的某些人也不愿等了！ 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一个雷德温，还是一个老了的，该死了的雷德温。 哪里比得上高庭公爵的最后一个子嗣重要。” “他们准备拿您去换洛拉斯？”凯冯听出了奥莲娜夫人话中的意思。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这么想了，或许我那个蠢货儿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出来。” 凯冯沉吟片刻，随即起身道： “奥莲娜夫人，兰尼斯特家族绝不会坐视盟友陷于困境而不顾，我跟您一起去见梅斯公爵，相信我能让他回心转意。” 奥莲娜夫人定定地看了凯冯片刻： “兰尼斯特家族还能拿出什么来让我儿子回心转意？” “那要看凯撒还能接受什么条件，而且可以慢慢谈嘛。”凯冯在“慢慢”两个字上着重强调，显然是在提示提利尔家族可以拖延时间。 “兰尼斯特家族如果真的愿意相助，倒是有样东西或许能换回洛拉斯。”奥莲娜夫人忽然道，同时起身向外走去。 “什么？只要您不是要凯岩城的金矿，都好商量。”凯冯开了个小玩笑。 奥莲娜夫人却没有笑，她来到门口，轻轻拍了两下，招来两名侍卫。 然后用那双细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凯冯，道： “就是您，凯冯爵士。” 凯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大变： “奥莲娜夫人，您在开玩笑对吧？”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开玩笑吗？”奥莲娜夫人一挥手，两名侍卫就上前将凯冯扣住。 凯冯怒道：“奥莲娜夫人！我好心来高庭帮忙，您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 “昨日是盟友，今天或许就是仇敌。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初凯撒还是我孙女婿呢。”奥莲娜夫人淡淡道。 说完，就带着凯冯出了门，一路来到议事厅。 厅中，梅斯公爵正和几位封臣交谈。 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沉颓唐的气氛。 见到奥莲娜夫人走进来，几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梅斯公爵耷拉着脸上前问候： “母亲，我听说凯冯爵士去见您了？” “对，我把他带来了。” 梅斯公爵正准备问候，就见到了被侍卫架着走进来的凯冯·兰尼斯特。 他顿时有点懵：“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奥莲娜夫人道，“用他去换洛拉斯啊，难道你真准备把你老娘丢给凯撒？” “我……当然不会把您……”梅斯公爵支支吾吾地辩解。 “梅斯大人！”凯冯立刻叫道，“请听我说，兰尼斯特家族一直非常重视与高庭的友谊，也对马党的叛乱极为愤慨！托曼国王也对河湾的情况表示关注，如果需要，他可以随时签署文书，宣布马党贵族叛国……” “没有大军的情况下，铁王座的文书就是一张废纸。”奥莲娜夫人语气尖锐地道，“兰尼斯特家族如果不能派出军队，那对我们来说，就是毫无用处。” 梅斯公爵用希冀的语气问道： “凯冯爵士，兰尼斯特家族真的派不出军队了吗？” “还需要一些时间……” “别妄想了梅斯，兰尼斯特派不了兵。”奥莲娜夫人讥讽道，“老狮子还在北方玩抓狼游戏呢。” “那可怎么办呀！”梅斯公爵哭丧着脸道，“我儿子还在凯撒手里，那是我最后一个儿子啊！” “哭个屁！”奥莲娜夫人不耐烦地骂道，“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凯冯交出去，表示与兰尼斯特彻底决裂，祈祷凯撒能放过我们，要么把我交出去，当初谋害凯撒的是我，杀了我，他应该也能解气。 梅斯，该你做出选择了，凯冯还是你母亲？” “我……我……我怎么可能把您交出去啊！”梅斯公爵道。 “那就是凯冯了！”奥莲娜夫人宣布，随后目光在厅中的一众提利尔身上扫过，“你们的意见呢？是准备将我这个老巫婆交出去？还是凯冯？” 众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说将公爵之母交出去，连忙开口说是凯冯。 凯冯怒道：“奥莲娜！梅斯！我是你们的宾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诸神会诅咒你们！” 梅斯公爵犹豫地看向母亲。 奥莲娜夫人却冷冷道： “诸神若是有灵，应该先咒死铁王座上的那个孽种国王。” (本章完) 302 抵达 当白龙降落在果酒厅的中庭时，蓝道·塔利伯爵迎了上去。 “父亲。” 蓝道伯爵看着从龙背上跳下来的儿子，目光在他头上戴着的瓦雷利亚钢环王冠上停留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山姆威尔将洛拉斯·提利尔交给海尔·亨特爵士看押，随后上前来到父亲身边： “弟弟还没到吗？” “到了，不过，我让他去亮水城了。” 山姆威尔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打算，这是准备让弟弟接收佛罗伦家族的领地啊。 佛罗伦家族是塔利家族的姻亲，当初舅舅阿勒肯·佛罗伦爵士给了山姆威尔很大的支持，也曾是马党中坚。 可惜，由于山姆威尔的姨妈赛丽丝·佛罗伦嫁给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佛罗伦家族便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那一边。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史坦尼斯是铁王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又娶了赛丽丝，佛罗伦家族在那边压重注是人之常情。 不过，史坦尼斯在进攻君临城时，让“小恶魔”提利昂一把火烧掉了几乎全部的舰队，彻底宣告游戏出局。 佛罗伦家族的军队也跟着下海喂了鱼，投资自然也都打了水漂。 家族成员也是死伤惨重，甚至连艾利斯特伯爵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这种情况下，蓝道伯爵肯定会打起亮水城的主意。 无论是作为艾利斯特伯爵女儿的梅丽莎夫人，还是与伯爵孙女订婚的狄肯，都具有继承亮水城的资格。 山姆威尔倒也乐见其成。 蓝道伯爵对此并没有多言，转而问道：“风暴地的军队赎回来了？” “赎回来了。” “道朗·马泰尔你怎么处理的？”蓝道伯爵说出了自己的关注。 “让多恩贵族一人刺他一剑，然后放回阳戟城了。放心吧，他活不了多久。” “嗯，这样处理还不错。多恩应该会因此爆发内乱。”蓝道伯爵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提醒道，“但即便多恩爆发内乱，你也暂时别急着掺和进去。那是个极为排外的地方，一旦遭遇外敌，或许又会暂时放下彼此仇恨，联合起来。” “我明白。这次处理好河湾之后，将来一段时间我的重心都会放在经营风暴地上。” “明白就好。只有能被自己掌控的力量才是属于你的力量，其他的都不能作数。甚至连河湾马党也是这样，海塔尔、罗宛、培克这些家族虽说现在还愿意支持伱，可一旦你不能持续带给他们利益，他们未必还愿意继续追随你。 你要想让他们真正臣服，必须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背叛。” “我明白。” 由于马党贵族都集中到了果酒厅，这座城堡已经人满为患。 即便是城堡最大的宴会厅，也无法一次性容纳所有的马党骑士。 于是，山姆威尔只好分开宴请他们。 虽然每次他都坐在主位，头戴瓦雷利亚钢环王冠，但马党贵族没人称呼他为“陛下”。 这也不算意外，他得到了马党的支持，却还没能得到他们的效忠。 “山姆！”马图斯伯爵举着酒杯嚷道，“提利尔家族那样背叛你，你还娶着他们家的女儿干什么？晚上睡觉不怕她偷偷戳你一刀嘛！要我说，不如杀了她！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安排人帮你！” “马图斯大人，您醉了。”山姆威尔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在意马图斯·罗宛伯爵的话。 “这点酒醉个屁！”罗宛伯爵嚷嚷着来到山姆威尔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无比亲热的模样，“等玛格丽腾出位子来，你可以娶我女儿简妮，她今年十八岁了，长得还不赖，关键屁股大，好生养！” “罗宛大人，我怎么听说你那个女儿已经被一个吟游诗人给玷污了？”提图斯·培克伯爵笑道。 “放屁！”罗宛伯爵顿时两眼一瞪，“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绝对没有的事！我女儿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那瑟曦就是最守妇道的女人，弑君者就是最忠诚的骑士。”培克伯爵哈哈大笑道，“别抵赖了。我还知道那小子去了绝境长城当了守夜人，啧啧，马图斯，如果我是你，早把他一刀砍了。” “谎言！谎言！”马图斯·罗宛伯爵将酒杯砸了过去。 可惜没砸中培克伯爵，反倒是将旁边格林家族的一位骑士给弄得满身酒水。 顿时引起更大的哄笑和喧闹。 培克伯爵笑吟吟地看向山姆威尔，又道： “凯撒大人，如果您要换一个王后，不如考虑一下我的女儿玛歌，她刚十四岁，已经来了初潮，但绝对没被男人碰过。可比罗宛家的二手简妮更适合您！” 听到培克伯爵羞辱自己女儿，马图斯·罗宛怒吼一声，就这么冲了过去。 两人厮打起来，噼里啪啦，打翻了一桌酒菜。 “好了。”山姆威尔终于出声，“把他们两个拉开！” 等骑士们上前将两位伯爵分开后，山姆威尔起身道： “我跟玛格丽曾在七神的见证下立誓，从此以后我们是一个躯体，一个灵魂。所以，你们羞辱她，就是在羞辱我！” 山姆威尔一开始语气平淡，但说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 右手略一用力，精铁打造的酒杯就彻底变了形。 他将酒杯仍在罗宛伯爵和培克伯爵跟前，冷冷道： “如果再有人羞辱玛格丽，下次我仍的，可就不是酒杯，而是白手套了！” 宴会厅中瞬间安静下来。 马党众人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年轻的风暴王的威势，一时间噤若寒蝉。 可下一秒，山姆威尔就收起了严肃的面容，微笑道： “当然，我相信两位伯爵大人都是酒后失言，并不是存心羞辱我的王后。” “对对对！喝多了，喝多了！”马图斯·罗宛伯爵立刻摇摇晃晃道。 “我也喝多了，喝多了……”培克伯爵也借坡下驴。 山姆威尔重新换了个酒杯，高高举起，朗声道： “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敬玛格丽王后！” “敬玛格丽王后！”马图斯·罗宛伯爵第一个附和，随后众人也纷纷开口。 等饮完这一杯，众贵族正准备坐下，就见蓝道伯爵再次举起酒杯，道： “敬风暴王凯撒！” 山姆威尔转过头，与父亲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马党贵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纷纷举起酒杯，应和道： “敬风暴王凯撒！” 上百个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中，风暴王这个古老的名讳，终于从河湾贵族口中首次喊出。 虽说并不是宣誓效忠，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本章完) 303 野心 宴会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只不过，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至少马党贵族再看向主位上那位头戴王冠的年轻国王时，眼神中总算多了一些敬畏。 罗宛伯爵跟培克伯爵拼起了酒，两人似乎刚才还没打够，便准备在酒场上分出胜负。 诺亚·罗宛原本乖乖地待在山姆威尔身边做侍酒，可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过去劝父亲别喝太多。 罗宛伯爵当然没理会小儿子的劝告，依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仿佛明天维斯特洛就要禁酒似的。 没一会儿似乎真的醉了，居然在厅中笨拙地跳起了舞。 一边跳，还一边放声唱着“狗熊与美少女”。 “狗熊！狗熊！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粗鲁的嗓音加上严重的跑调，让人不堪忍受。 就在山姆威尔想着是不是该让诺亚带罗宛伯爵下去休息的时候，一名仆人走进大厅，在蓝道伯爵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随后，蓝道伯爵便转头看向山姆威尔，道： “高庭的使者来了。” “带他进来吧。” 听到高庭使者来了，众人都纷纷安静下来。 就连马图斯·罗宛伯爵也在诺亚的安抚下，乖乖回到了座位。 很快，贾尔斯·佛花爵士就大步走进了宴会厅。 此人是高庭总管的私生子，长得高大健壮，当初在君临的比武大会上，山姆威尔还跟此人交过手。 “凯撒大人，”贾尔斯爵士躬身行礼，道，“我代表梅斯大人向您表示诚挚的问候，对于您在血礁岛的遭遇，他深表遗憾……” “行了，别废话了。”山姆威尔冷冷打断，“高庭与其假惺惺地说这些，不如直接交出谋害我的凶手，奥莲娜夫人。” 贾尔斯爵士道： “梅斯大人愿意为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做出补偿。” “什么补偿？” “凯冯·兰尼斯特。”贾尔斯爵士顿了顿，道，“此人现在就在高庭，试图蛊惑梅斯大人与兰尼斯特家族结盟，但已被梅斯大人拒绝。为表诚意，梅斯大人愿意将此人交给您处置。不过，也希望您能放了洛拉斯·提利尔爵士。” “凯冯换洛拉斯？”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宴会厅中也响起了窃窃私语。 凯冯·兰尼斯特作为泰温公爵的弟弟，虽然在七国名声不算响亮，但其实是位厉害人物。 一直以来都被泰温公爵视为左膀右臂。 高庭将敢将这个人扣下来送给凯撒，显然是做好了与兰尼斯特家族决裂的准备。 泰温公爵知道此事后，绝对会将提利尔家族列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以凯冯的份量足够换一个洛拉斯，提利尔此举也确实是做足了姿态，诚意求和。 但可惜，山姆威尔却并不满意，因为，他要奥莲娜死！ “不。如果你们想换回洛拉斯·提利尔，就将奥莲娜夫人交出来。” “您确定？那可是凯冯·兰尼斯特呀。” “我只要奥莲娜。” 贾尔斯爵士为难道： “凯撒大人，哪有逼迫封君交出自己母亲的封臣？您这样做，会玷污您自己的声誉。” “从高庭勾结外人阴谋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梅斯·提利尔的封臣了。而且，留着奥莲娜·雷德温这种阴毒女人在身边，才是对高庭声誉的最大玷污。” 贾尔斯爵士刚要开口再劝，就听一旁的马图斯·罗宛伯爵嚷道： “奥莲娜·雷德温谋害自己的孙女婿，又为了杀叛军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孙子，这样的毒妇存在于高庭是对诸神的亵渎！回去告诉梅斯，这样的母亲还是趁早舍弃了吧！” “没错！”提图斯·培克伯爵也附和道，“奥莲娜心里想的恐怕都是青亭岛雷德温家族的利益，高庭留着她干什么！” “是啊，难道一个老毒妇还比高庭公爵的最后一个子嗣重要？”贝勒·海塔尔爵士幽幽道。 “交出奥莲娜·雷德温！” “交出奥莲娜·雷德温！” “交出奥莲娜·雷德温！” ……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厅中马党贵族纷纷鼓噪起来。 这番声势，让贾尔斯爵士瞬间脸色发白。 山姆威尔拍拍手，制止了众人的叫嚷，对贾尔斯道： “回去告诉梅斯，想换回自己的儿子，就将奥莲娜·雷德温交出来。” 贾尔斯爵士无奈，只得称是，随即转身离去。 使者离开后，宴会厅中的马党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高庭居然敢把凯冯绑了，这是真准备要跟兰尼斯特家族决裂了嘛。” “我看是奥莲娜实在没法子了，才将凯冯推出来帮自己顶罪。” “梅斯怕是也没胆子把自己母亲交给我们吧。” “梅斯有个屁胆子！”马图斯·罗宛伯爵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凯撒，依我看，高庭现在恐怕还是奥莲娜说了算，她怎么可能同意把自己交出来。”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问道： “马图斯伯爵，那您觉得如果高庭拒绝交出奥莲娜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直接派兵强攻高庭啊！”马图斯·罗宛伯爵摇头晃脑地嚷嚷道。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蓝道伯爵就冷冷道： “马图斯，你醉了。” “没醉，没醉。”罗宛伯爵摇摇晃晃地道，“我们现在兵强马壮，直接攻陷高庭，然后让蓝道你来做这个河湾之主吧！” 可惜，蓝道伯爵却并不领情：“马图斯，还说没醉呢。都说胡话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道： “马图斯伯爵，罗宛家族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要胜过塔利家族，所以，真要有人取代提利尔家族做这河湾之主，也该由您来呀。” 马图斯伯爵顿时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罗宛家族算什么实力强大，要论实力，也该由旧镇领主雷顿·海塔尔伯爵来统领河湾。” 雷顿伯爵今天没在，所以他的长子贝勒·海塔尔爵士见状连忙起身笑道： “我们海塔尔可做不了河湾之主。倒是培克家族，无论实力还是威望都属顶尖，更是拥有园丁王的血脉，所以我觉得，还是培克伯爵更合适。” 培克伯爵眯着惺忪的睡眼靠在椅背上，闻言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借着酒劲说出了心里话： “你们一个个胆子都太小！提利尔算什么东西，当初不过是给园丁王看家的一条狗！就这样的家族都能敢占着高庭公爵的头衔三百年，我们凭什么不行！ 要我看，这次就该直接发兵攻陷高庭，灭了提利尔！” 此言一出，宴会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毕竟之前马党的矛头都指向奥莲娜夫人，虽说此举完全没把梅斯公爵放在眼里，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还保持着克制，没有直接对封君对手。 可现在，有人竟当众揭下了这块遮羞布。 居然说出要灭了提利尔这种话。 众人目光各异地看向培克伯爵，有人愤怒，有人不屑，也有人若有所思。 “培克大人，看来您是真醉了。”山姆威尔笑着开口道。 阿曼·培克爵士也觉察到厅中气氛的不对劲，连忙起身，伸手揽住培克伯爵的肩膀，道： “父亲，我送你回去休息。” 培克伯爵也没有拒绝，顺势靠在儿子身上，嘴里嘟囔着没醉之类的酒话，两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离开宴会厅，阿曼爵士才在父亲耳边低声埋怨道： “您刚才说的有些过分了！” 培克伯爵靠在儿子身上，嘟囔道： “酒后说的话，谁会当真。而且你懂什么，有时候，不做一些试探，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您在试探凯撒？”阿曼爵士若有所思地问道。 培克伯爵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阿曼爵士也不便多问，搀扶着父亲回到房间。 就在他准备去让仆人准备洗澡水时，就在走廊上遇见了山姆威尔。 “凯撒……大人。” “阿曼爵士，培克大人休息了吗？” “还没有，您请进。”阿曼爵士若有所思地让开身形。 等山姆威尔进屋后，他便将门关上。 “凯撒大人。” “培克大人。”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面前这位刚才还醉得走不动路的老伯爵，此时目光清明，吐词清晰，哪有一点醉样。 培克伯爵起身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山姆威尔，口中问道： “凯撒，你不会还念着旧情，不忍心对提利尔家族下手吧？” 山姆威尔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语气冷然： “血礁岛之后，提利尔家族就跟我没有任何情谊了。” “那好！”培克伯爵表情振奋，“我知道你顾及名声，不好亲自动手，就让培克家族帮你干这脏活。但事成之后，我要高庭！” “可以。”山姆威尔微微一笑，答应得很痛快。 但心里，已经给培克家族判了死刑。 培克伯爵浑然不觉，哈哈大笑道： “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换个王后？我的女儿玛歌，也是个小美人哦！” “等先解决了高庭的提利尔，我们再谈。” “可以。”培克伯爵端起酒杯与山姆威尔轻轻一碰，“两天后进军高庭，培克家族为先锋！” “好！”山姆威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丝酒水从嘴角溢出，殷红如血。 (本章完) 304 冷血 与培克伯爵分开后，山姆威尔独自往回走。 这会儿宴会也结束了，宾客们各自散去。 山姆威尔回到住处，就见蓝道伯爵已经等在门口。 父子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说话。 进了房间，关上门，蓝道伯爵才开口问道： “你不会准备支持培克取代提利尔吧？” “当然不会。”山姆威尔露出讥讽的笑容，“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马党贵族对于提利尔家族的态度，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蠢货主动跳出来。提图斯·培克，呵呵，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培克家族向来不老实，”蓝道伯爵尖刻地评价道，“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躁动的血液，而这也是他们屡屡登上巅峰，却又快速陨落的原因。” 这话倒是事实。 当年河湾还在园丁王统治时期，培克家族就曾试图染指过王位，为此引发了河湾十年内乱。 征服战争后，七国统一，培克家族曾出过一位国王之手，此人为了让国王伊耿三世迎娶自己的女儿，居然谋杀了王后。 再后来黑火叛乱爆发，培克家族又一次按捺不住躁动的血液，率军支持戴蒙·黑火。 等到黑火叛乱被镇压，培克家族也为他们的愚行付出了代价，家族影响力大减。 培克家族的纹章是橙底上的三座黑城堡，象征着巅峰时期，家族拥有的三座城堡：星梭城、杜斯顿伯里和白园城。 可在培克家族的一番骚操作下，如今的领地只剩下了星梭城。 但即便如此，这个家族始终学不会低调和稳健。 如今七国大乱，高庭提利尔家族也陷入前所未有的衰落中，培克家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培克这么急不可耐，我准备让他们来当刀子，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山姆威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以。”蓝道伯爵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打算，随即问道，“不过，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提利尔家族？” “奥莲娜夫人必须死！”山姆威尔冷然道。 “其他人呢？” “充气鱼我不打算动他。”山姆威尔解释道，“我现在还没有实力接手河湾，不如留着他这个傀儡。否则提利尔一倒，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河湾只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充气鱼确实可以留着。让马党掌权，对你来说未必就是好事，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让他们彻底臣服。不过，除了奥莲娜夫人，还有一个人你必须杀。” “你是说派克斯特·雷德温么？”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我当然想杀他，但青亭岛孤悬海外，我们手里又没有强大的舰队，暂时奈何不了他。” “派克斯特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但他也影响不了大局，所以可以暂时不用管他。我说的是洛拉斯·提利尔。” “洛拉斯？” “是的。洛拉斯看起来不像奥莲娜夫人那样威胁巨大，但也不得不杀。因为他是梅斯公爵的最后一个子嗣，有他在，提利尔家族嫡系的传承就依然在高庭。” “洛拉斯不是喜欢男人么？” 蓝道伯爵摇头冷笑：“那又怎么样。喜欢男人并不代表他无法延续血脉。 信不信你一旦将洛拉斯放回去，提利尔家族就会给他安排一场婚姻，然后过不了多久他的妻子就会挺着个大肚子。 至于孩子究竟是不是洛拉斯的根本不重要，因为名义上，那就是提利尔家族的嫡系血脉。 只要有了传承，就有希望。而你也就永远无法真正掌控河湾地。 相反，如果洛拉斯一死，高庭的正统就在风息堡，在你妻子身上。这一点十分重要。 河湾贵族会因此彻底断了念想，他们不会去帮一个没有未来的封君。 充气鱼也就真正成了摆设，只等他一死，你和玛格丽的子嗣就能成为高庭的主人。” 山姆威尔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还真是陷入了思维僵局中。 洛拉斯为了家族的传承，还真的可能同意让别人代替自己行使丈夫的权力。 还是不能高估这些贵族的底线。 蓝道伯爵误会了儿子的沉默，以为他是下不去手，便再次开口道： “山姆，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什么？” “不够冷血。”蓝道伯爵尖锐地说道，“你其实并不缺少头脑和手段，鹰嘴屿的开拓，君临的乱局，包括征讨多恩的战争中，你都表现得很不错。 但那时候，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权力的游戏。也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对手。 可等你有龙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你无法再隐藏自己。 之前的鹿党叛乱，你的弱点就暴露无遗。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置于险地。 可结果呢？你拼命从叛军手中救回提利尔家族，可奥莲娜夫人却在密谋杀你。 你把她当亲人，她可没把你当亲人。 现在你称王了，就更不该再有类似的愚蠢念头了。 君王没有亲人，只有臣属和敌人。 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不明白这一点，你将来还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谢您的提醒。”山姆威尔点头道，“我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当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天真。该下狠手的时候，也不会再犹豫。 既然洛拉斯是一个威胁，我会想办法处理掉他。 刚才不说话，只是在想一个不用脏了自己手的办法。” 蓝道伯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 山姆威尔看着父亲，忽然笑道： “不过父亲，您恐怕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足够冷血，或许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不是真正的我了。” 蓝道伯爵显然没听懂这话。 山姆威尔也没有多解释，继续语气悠然道： “不信任所有人和信任所有人一样愚蠢。 君王除了臣子和敌人，也可以有父亲、兄弟、妻儿。 绝对冷血的下场只会是众叛亲离。 就是您自己，其实也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冷血，虽然当初把我赶出家门，但当鹰嘴屿遭遇危机时，您不也还是倾尽角陵的全部兵力前来帮我打多恩。” 蓝道伯爵定定地看了儿子半晌，语气忽然变得缓和下来： “我其实是担心你再次掉入同样的陷阱，玛格丽·提利尔既是关键筹码，但也是隐藏的危机，你必须有所提防。” “我知道。”山姆威尔点头，“我曾承诺过要给玛格丽一个王后，但却没有说王后只会是她一个。” “你打算学征服者依耿那样再娶一个吗？”蓝道伯爵摩挲着下巴，“这个主意其实不错。用另一个女人来平衡玛格丽，平衡提利尔家族。 不过，在你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千万别急着娶第二个，这会影响多数维斯特洛贵族对你的观感。” “放心吧，我不会操之过急的。” (本章完) 305 高庭总管 夜色已深。 山姆威尔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就见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站在外面。 “盖略特爵士。”山姆威尔内心转过几个念头，“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凯撒大人，晚上好。”盖略特恭恭敬敬地行礼，“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进来吧。” 盖略特进了房间，内心被犹豫和忐忑填满。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风暴王，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在君临时，此人还只是一个力气过人的开拓骑士，虽然成了那一场比武大会的冠军，但也并没有多少人将他放在眼里。 一个穷乡僻壤的开拓骑士就算武力超群又能怎么样呢。 可如今，此人已经成了搅动七国风云的大人物了。 就连提利尔家族也不得不向此人低头妥协…… “请随意。”山姆威尔在椅子上坐下。 盖略特也依言入座，略显拘谨地说道： “凯撒大人，当初在君临，我们还曾交过手，你记得吧？” “当然记得。第一轮是平手，到了第二轮我才戳中你的胸甲。” “是啊，现在想想，当初能跟您交手，真是莫大的荣幸。”盖略特脸上的表情无比真诚，“我父亲总说，您必定会成为七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骑士之一。”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感谢加尔斯爵士的夸奖，我有许久没见他了，他现在还好吧？” “父亲身体还算硬朗，感谢您挂念。” “对于加尔斯爵士，我一直都是很佩服的。能将高庭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实在功不可没。” “您过奖了。我的父亲不过是城堡总管，哪里担得起您这样的赞誉。” “总管怎么了？”山姆威尔若有所指道，“提利尔家族当初不也曾是园丁王的总管，如今却成了高庭的主人。” 盖略特心中一凛，这是在暗示自己父亲加尔斯·提利尔也能成为高庭的主人？ 不不不！盖略特连忙将这个危险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一阵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凯撒大人。”盖略特牢记自己的使命，道，“我这次来找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我拒绝了你们的条件？” “是的。”盖略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道，“其实用凯冯·兰尼斯特交换洛拉斯·提利尔是奥莲娜夫人的主意。” “那梅斯的想法呢？他愿意交出奥莲娜夫人？” “梅斯大人他……也很挣扎……” 山姆威尔轻蔑一笑： “所以梅斯其实是愿意交出自己母亲，但碍于名声和老夫人的威势，不敢开这个口？” “是的……” “那伱们呢？”山姆威尔已经猜出了此人的来意，看来提利尔家族已经对奥莲娜夫人极为不满了，“提利尔家族的其他成员是什么意见？还有你父亲加尔斯爵士是什么意见？” 作为梅斯公爵的亲叔叔，加尔斯·提利尔担任高庭总管已经有四十多年，服务了两代公爵，在河湾的声望比那个愚蠢的充气鱼只高不低。 所以他刚刚才用那番话来试探盖略特，想知道那位高庭总管是不是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可从盖略特爵士的反应来看，高庭总管应该并未觊觎侄儿的爵位。 不过，此人却对奥莲娜夫人有了不小的意见。 “很多提利尔其实也很愤怒于奥莲娜夫人的所作所为，认为她才是导致高庭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盖略特顿了顿，道，“我父亲也认为她应该为这一切负责。” “但你们无法说动梅斯对奥莲娜动手，对吧？” “是的……” 山姆威尔顿时对高庭内部的情况心中了然。 “充气鱼这个没担当的家伙是指望不上的。”山姆威尔笑呵呵道，“你们要想让提利尔家族免于灾祸，就该自己下决心。” “其实父亲已经说动了不少提利尔家族的骑士，他们都愿意配合您……” 盖略特话没说完，但山姆威尔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提利尔家族的这些人也不想背上骂名，所以期望让马党动手。 “可以。”山姆威尔想着自己这边刚找好的那把刀，笑着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 高庭。 盖略特·佛花一路风驰电掣赶了回来，也顾不上休息，带着一身风尘便去见了父亲，加尔斯·提利尔爵士。 这位高庭总管如今已年过六十，满头花白，身形粗胖跟充气鱼有的一拼，但精神状态要好得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配上修剪整齐的八字胡，有股摄人的威势。 “父亲。”盖略特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径直道，“凯撒拒绝了用凯冯·兰尼斯特换洛拉斯·提利尔的条件，不过，对于您的提议，他表示同意。而且，马党大军已经开始向高庭逼近。” 加尔斯闻言毫不意外，道： “好，你去将消息告诉梅斯公爵，我去见奥莲娜夫人。” 盖略特愣了一下，问道：“您还去见奥莲娜夫人干什么……” 加尔斯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做的这些事情能瞒过奥莲娜夫人？而且不管怎么样，她都为提利尔家族辛苦了大半辈子，总要有个交代。” 盖略特嗫嚅了两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父亲，我们要不要悄悄把梅斯·提利尔给……” 加尔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儿子暗示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儿子。 盖略特被父亲的神态吓到了，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道： “父亲……您是担心事情败露么？我们完全可以推到马党身上。而且凯撒也表示过对您的赏识……” 加尔斯冷冷问道：“他说了梅斯一死，就让我成为高庭公爵？” “那倒没有，他只说让我们带着梅斯离开高庭……不过，他说当年提利尔也曾做过园丁王的总管……” “这还不明白吗？凯撒不仅不想杀梅斯，还生怕他被其他马党贵族杀死，所以才要你带他离开高庭。至于后面那句话，纯粹是试探。”加尔斯轻哼道，“贪婪蒙蔽的你的理智，我告诉你，就算梅斯死了，高庭公爵的位置也轮不上我们。” “那可不一定。”盖略特不服气地反驳道，“凯撒肯定不会同意让梅斯那一脉的人继续执掌高庭，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以您的威望，提利尔家族旁系中没有人能跟您争。只要讨好了凯撒，获得马党的支持……” “你是不是忘了玛格丽是凯撒的王后？”加尔斯打断道。 “那又如何。经过这次事情，凯撒还能继续信任玛格丽？” “你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了解？” “我……” “你知道当初奥莲娜夫人在谋划刺杀凯撒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让玛格丽去做？那不是更简单更容易？” “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凭自己的想象乱猜，还自以为看清了所有人。”加尔斯眼中的失望越发浓郁，“你甚至连你自己都看不清。” 这话让盖略特·佛花愤怒起来： “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您的私生子，没有资格继承任何东西，您也不会让我继承任何东西，对吧，父亲！” “是的。”加尔斯冷冷道，“你确实没有资格。” 盖略特气得浑身发抖。 “不光是你，我也没想过继承任何东西。”加尔斯淡淡道，“否则，我为什么不结婚。也正因为我从未想过继承任何东西，所以我才能在高庭总管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盖略特，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盖略特稍稍冷静了一下，但还是心有不甘： “您至少还能成为高庭总管，可我呢？” “我已经给了你骑士的头衔，一批战马，一套铠甲，一把剑。”加尔斯道，“接下来你能成就什么，就看你自己了。我是次子，你是私生子，我们都注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得荣耀和尊重。” 盖略特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加尔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 “忘掉那些荒谬的念头，去见梅斯公爵吧。带他离开高庭，保护好他。冬天来了，玫瑰凋零，但飘落的花瓣也会让土壤更加肥沃。 记住我们提利尔家族的族语——生生不息。 我老了，已经等不到玫瑰重新盛开的那一天了，但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盖略特·佛花深吸一口气，将右手重重扣在前胸，俯身一礼，随即大步离开。 306 末路 盖略特·佛花爵士找到梅斯公爵的时候，他正在喝酒。 “什么事？凯撒答应换人了？”梅斯公爵醉醺醺地问道。 “没有，凯撒拒绝用洛拉斯换凯冯。而且，马党大军已经往高庭进发了。” 砰—— 梅斯公爵手里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之后才讷讷道： “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呀？” 盖略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还是上前搀扶住梅斯公爵的手臂，低声道： “我父亲让我带您离开高庭。” “只能跑了吗？”梅斯公爵哭丧着脸。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召集不到足够的军队对抗马党，如果不赶紧走，等大军围城，就再也走不掉了。” “走！那就赶紧走！”梅斯公爵一个激灵，就要往外跑。 但盖略特却拉住了他，道： “大人，您要先换身衣服。而且现在还早，等过一会儿太阳下山了，我们再走比较安全隐蔽。” “隐蔽？”梅斯公爵愣住了，“我们不带军队吗？” “带上军队我们迟早还会被马党大军追上。”盖略特无奈道，“我只能带几个最忠诚的侍卫，跟您悄悄离开。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马党的追捕。” “那提利尔家族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顾不上了啊。” “我母亲呢，还有艾勒莉呢？” “奥莲娜夫人是凯撒发誓必杀的人，您带上她的话，马党绝不会善罢甘休，至于艾勒莉夫人，她毕竟是个海塔尔，马党最多把她送回旧镇，不会伤害她的。所以您自己跑就行了。” “我……我……”梅斯公爵挣扎半晌，终于颓然道，“好，我跟你走。” 盖略特松了口气，正要带着公爵去换衣服，就听对方忽然又问道： “可我们能跑哪里去啊？” “去青亭岛。”盖略特目光微闪，道，“只有雷德温大人能救您。” “好……” …… 高庭总管加尔斯·提利尔沿着螺旋梯一路来到主堡顶楼，迎面便见到了正在阳台上看风景的奥莲娜夫人。 “盖略特回来了？” “是的。”加尔斯来到奥莲娜夫人身边站定，犹豫着怎么开口。 “凯撒拒绝了吧？” “他拒绝了，而且，马党大军已经向高庭进发。” “呵！”奥莲娜夫人冷笑一声，“看来凯撒和马党真是恨我入骨啊。” 加尔斯没说话。 “之前是我天真了，以为交出凯冯·兰尼斯特之后，凯撒就能放我一马。”奥莲娜夫人自嘲一笑，“看来这次血礁岛之后，那小子是吸取教训了。” 加尔斯开口道：“凯撒承诺，只要您愿意自尽，会留洛拉斯一条命，但他必须前往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 “你呢？加尔斯，也认为我该死？” 加尔斯没有说话，但这样的态度就是默认。 “好吧，我懂了。看来这是提利尔家族最好的选择了。”奥莲娜夫人面色平静，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是的，提利尔家族还能有什么选择。加尔斯也默然无语。 高庭已经无法组织起一支能够对抗马党的大军了，所以与其让马党大军攻陷高庭，不如早点投降。 “我已经安排人将梅斯送出城了。”加尔斯道，“凯撒虽然不会杀他，但马党某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是啊，河湾向来不缺想要取代提利尔的家族。”奥莲娜夫人冷冷道，“可惜我经营了大半辈子，也依然没能让提利尔家族真正强大起来。” 加尔斯感慨道：“提利尔家族不缺金钱，不缺粮食，不缺政治盟友，但缺少一个在战场上具有统治力的骑士，原本凯撒可以担任这个角色，可惜……” “不，你错了。”奥莲娜夫人打断道，“凯撒不会成为提利尔的附庸，从他拥有巨龙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我从不后悔对凯撒下手，只后悔没有早一点动手。 我原本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可没想到凯撒成长得太快了，太快了，就跟他的那条龙一样，长得太快了，完全不合常理。 我还是大意了，应该早点动手……” “或许吧。”加尔斯叹息一声，“现在再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奥莲娜，这场游戏伱已经输了，输了就该付出代价。”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奥莲娜夫人。 “你为我准备了什么？”奥莲娜夫人问道，细小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甜睡花。”加尔斯道，“能让你在梦中死去。” “真是好心啊，加尔斯。”奥莲娜夫人伸手接过小瓶，“还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 加尔斯面色复杂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也为提利尔家族奉献了大半辈子，虽说如今将家族带入低谷，但我知道，这不能全怪你。 提利尔家族先天不足，河湾地又有太多桀骜强大的家族，高庭之主的位置本就艰难，更何况还出了凯撒这样一个不合常理的人物。 既然这一局我们输了，那接下来就该老实一阵子。冬天也要来了，玫瑰注定凋零，但没关系，春天总会来的。” 奥莲娜夫人摩挲着小瓶，干枯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她的语气却如往常般坚定而冷酷： “既然决定了过冬，那就必须彻底蛰伏。提利尔家族中那些不老实的家伙们就该剪除，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谁吧。” “我知道。”加尔斯点点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还有凯冯。”奥莲娜夫人继续叮嘱，“记得将他交给凯撒，否则提利尔家族的某些人还会有不该有的想法。 但千万不能让他死在提利尔手里，不然我们与兰尼斯特家族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加尔斯点头应下：“凯冯我也安排好了。” “好。你做事我是放心的。”奥莲娜夫人幽然道，“当初罗斯死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要让你继承高庭公爵的头衔。” “您说笑了。”加尔斯摇头道。 “是真的。”奥莲娜夫人道，“我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太蠢太软弱，担不起这个重任。如果当初让你成为高庭公爵，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您错了。”加尔斯语气坚决地说道，“如果我继承高庭，那河湾贵族更要闹翻天。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而我，注定没有资格继承任何东西。” 奥莲娜夫人盯着加尔斯的眼睛看了半晌，似乎想要看出他说这番话时究竟有几分真挚。 而加尔斯也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坦然而无畏。 终于奥莲娜夫人微微一笑，道： “加尔斯，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加尔斯悄悄松了口气，道： “不，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算聪明，才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只要你不加入游戏，就永远也不会输。”奥莲娜夫人感慨一句，随后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用颤抖的手拔开了瓶塞。 一股浓郁而甜腻的味道弥漫开来。 奥莲娜夫人没有任何犹豫，一饮而尽。 “不错，还真挺甜的。”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释然。 加尔斯眼眶微微发红，他伸手拍了拍奥莲娜夫人的肩膀，嗫嚅片刻，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最终只能说出了提利尔家族的族语： “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奥莲娜夫人重复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真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族语，一点气势也没有！” 加尔斯没有再说话，俯身一礼，随即离开。 奥莲娜夫人遥望着东方的天际，似乎想要看到远在风息堡的孙女玛格丽。 “生生不息，呵呵，可惜我是个雷德温。”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 “玛格丽，你才是真正的提利尔啊。” “生生不息……” 307 暴乱 “总管大人，总管大人！” 高庭侍卫队长艾耿·莱维尔叫住了加尔斯·提利尔，“公爵大人呢？你看到了吗？” “应该在卧室休息吧。”加尔斯一脸淡然地说道，“怎么了？” “不在！我已经去看过了。”艾耿爵士面色惶急，“我找遍了城堡都没看到公爵大人，而马党大军的先锋已经快要到高庭了！梅斯大人必须尽快召集军队组织防御！” 加尔斯叹息一声，苦笑道： “防御？高庭还能防得住马党大军的进攻吗？” 艾耿爵士想到被马党一日而下的古橡城和果酒厅，心中冰凉，但还是坚持道： “那也不能束手就擒吧。这可是高庭！我不信马党真的敢肆意攻城！” “那你真是小看了凯撒，也小看了马党。”加尔斯摇摇头，就准备离开。 艾耿爵士却突然一把拉住了他，质问道： “梅斯是不是已经跑了？” 加尔斯顿了顿，终于还是缓缓点头：“高庭已经守不住了。” “他可是高庭公爵，河湾之主！”艾耿爵士突然无比愤怒，“哪怕是死，也该死在高庭！” 加尔斯却冷冷一笑，讥讽道： “艾耿，你是担心马党进城后找你算账吧？当初那场鹿党叛乱，你可没有坚守住自己的誓言和荣耀。” “我也是为了提利尔家族……”艾耿爵士突然泄了气。 加尔斯轻哼一声，却不再搭理对方，转身就走。 艾耿爵士在原地愣了半晌，脸色不断挣扎。 就在这时，他忽然见到一群侍女大呼小叫地跑下螺旋楼梯，口中嚷道： “老夫人离世了！老夫人离世了！” 艾耿爵士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抓住一个侍女，质问道： “你说什么？奥莲娜夫人死了？” “是，是的……”侍女被艾耿的狰狞面孔吓坏了。 “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侍女哭哭啼啼道，“老夫人倒在阳台上，我们还以为她睡着了，但上去查看才发现，发现……” 艾耿爵士一把丢开侍女，冲上了楼梯。 直到亲眼看到奥莲娜夫人生息全无地躺在阳台上，艾耿爵士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才全部破灭。 高庭完了！ 艾耿爵士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上听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侍女仆人们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跑，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匆匆经过，但他们看到这位侍卫队长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停留。 如果在平时，艾耿爵士肯定要拦下他们，但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一路回到住处，艾耿爵士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收拾行李。 高庭肯定是不能待了，幽谷城也不能回，如今马党控制河湾已经即将成为定局，莱维尔家族为了自保很有可能会将自己交出去。 艾耿爵士知道，自己唯有前往君临，投奔兰尼斯特家族一条路可走。 这样的话，就必须带走凯冯·兰尼斯特。 收拾完毕后，艾耿爵士立刻向关押凯冯的地牢走去。 但当他赶到时，却只见到一个空空荡荡的监牢。 “凯冯人呢？”艾耿爵士问道。 “被贾尔斯爵士带走了。”地牢看守答道。 “贾尔斯·佛花？”艾耿听到这位高庭总管私生子的名字后，顿时愣住了。 再联想到刚才的偶遇，艾耿爵士终于意识到不妙。 愤怒和恐慌瞬间充斥内心，他再也顾不上许多，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出了地牢，等艾耿爵士适应光线的变化，就看到一队弓弩手在外面等着自己！ 艾耿爵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叫道： “我要见加尔斯大人……” 可惜对面的弓弩手们根本不理会他，一支支箭矢离弦而出。 艾耿爵士身中数箭，惨叫着倒地。 血色的视野中，他看到了身旁倒着的另一位提利尔家族骑士的尸体—— 和自己一样，此人也曾是鹿党的铁杆支持者。 弥留之际，艾耿爵士忽然明白了过来—— 加尔斯·提利尔勾结了马党！ 可惜，现在醒悟已经太迟了。 —————————— 果酒厅。 山姆威尔的房间中门窗紧闭，而且没有点亮任何蜡烛。 但却没有陷入黑暗。 一团猩红色的火焰在他左手掌心跳跃，明亮而耀眼。 若隐若现的屡屡灰雾在火焰上盘旋流转，聚合又分散，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 眨眼间，火焰忽然转为金黄，下一刻又转为橙红，再后来又变为惨绿色。 火焰仿佛甜蜜的情人，在山姆威尔的皮肤上来回游动。 由于【不焚者】天赋，他当然不会被火焰所伤，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像是泡在了温泉中。 山姆威尔拔出了巨剑【黎明】。 自从血礁岛归来后，这把剑便再也无法燃起火光。 红金色的纹路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原本乳白色的剑身，光滑如琉璃。 山姆威尔用左手在剑身上缓缓抹过，手心的火焰雀跃地攀爬上巨剑，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没一会儿，【黎明】便重新燃烧起来。 虽然不再有红金色纹路，但也再次成了一把火焰剑。 山姆威尔轻轻挥动巨剑，看着它在面前划出一道火光。 由于光之王拉赫洛的神力消失，每一次挥击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砍铠甲如切菜，一剑下去死一片了。 如今他自己给剑“附魔”，却也只能制造出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巨剑。 没有之前的那种可怕威力，不过，也不会对山姆威尔造成太大的负担。 现在的【黎明】，他能挥动上百次。 山姆威尔将巨剑竖立在面前，静静地看着燃烧的乳白色剑身。 透过火焰，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但渐渐地，剑身上的倒影被火光扭曲，似乎有斑驳的灰烬从中飘出，扶摇而上，灰和白，红与金在空中交织。 火焰发出微弱的噼啪声，但听在山姆威尔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声音—— “hantam……hantam……” 又是这个声音。 当初第一次将称王带来的自由属性点全部加到精神上时，山姆威尔就在恍惚中听到过这样的呓语。 与此同时，巨剑剑身上浮现出一个个燃烧的悬崖，汹涌的火焰包裹着悬崖，但下一刻，白雾涌进山间，带来异乎寻常的寒冷，于是火焰接连熄灭。 这时山姆威尔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山！ 而是无数堆积在一起的头颅！ “hantam……hantam……” “闭嘴！”山姆威尔低吼一声，熄灭火焰。 巨剑剑身再次恢复了乳白色，幻象也消失不见。 但那一声声呓语依然如屡屡烟雾一般弥漫在空气中，不断往山姆威尔耳朵里钻。 他低头看了看梅丽珊卓在自己掌心留下的印记—— 那朵银白色的花瓣。 它原本有七瓣，但如今，却有一瓣已经模糊不清。 封印在失效？ 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山姆威尔暂时收起思绪和巨剑，前去开门。 侍从诺亚·罗宛在外面，将一枚信件递了过来，道： “陛下，刚刚从高庭来的信。” 山姆威尔接过，拆开封蜡，扫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微笑： “高庭发生暴乱了。” “高庭乱了？”诺亚微微一惊，随即提议道，“陛下，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出发，别让梅斯公爵和奥莲娜夫人跑了！” “不急。”山姆威尔悠然道，“培克伯爵不是已经率领先锋军出发了嘛，这样吧，你快马加鞭追上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尽快进入高庭，稳住局势，大军随后就到。” “是！” (本章完) 308 信念 面前的饭菜早就凉透了，但洛拉斯·提利尔依然没有任何食欲。 他用木然而空洞的眼神盯着桌上的烛火，仿佛里面有着神秘玄奥的东西，让他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房门被人打开。 洛拉斯的目光终于从烛火上移开，但由于过久得盯着火光，他的视野模糊一片。 费了一番功夫才看清来人。 “凯撒……”洛拉斯呐呐地说道，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告诉你一个消息。”山姆威尔开口道，“奥莲娜夫人已经服毒自尽。” 洛拉斯本以为自己会大吼大叫，愤怒疯狂，甚至不顾一切地冲向面前的男人，但实际上，此时的他却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情绪之中。 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受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行动。 或许是对这一结果早有了预料，洛拉斯甚至没有感到多少悲伤。 山姆威尔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反应，便再次开口道： “我跟加尔斯·提利尔有约定，只要奥莲娜夫人自尽，高庭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你必须前往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从此不封爵，不娶妻，不生子。” 又等了好半晌，洛拉斯才语气飘忽地问道： “如果我不愿成为守夜人呢？” 山姆威尔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坚硬如铁： “那就抱歉了，我会安排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洛拉斯苦涩一笑，道： “其实我并不是不愿去绝境长城，只是……在去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完成一个愿望。我保证，这对你也是有利的。” “什么愿望？”山姆威尔耐着性子问道。 “为蓝礼大人报仇。”洛拉斯一字一顿道，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目光中跳跃着仇恨的火焰。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杀死蓝礼·拜拉席恩的是道朗亲王，而此人已经命不久矣，所以，这个仇已经报了，你还是乖乖去守长城吧。” “凯撒，你又何必骗我。”洛拉斯却摇头道，“害死蓝礼大人的是泰温·兰尼斯特，道朗亲王只是一个替罪羊。” “所以你想找泰温报仇？” “是的。”洛拉斯道，“只要我逃去君临，兰尼斯特家族绝不会怀疑我对你的仇恨，我也可以寻找机会接近泰温，为蓝礼大人复仇！ 杀死泰温对你也有利不是吗？而且只要泰温一死，我就会立刻披上黑袍前往长城，决不染指高庭继承权。” 山姆威尔冷笑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可以在七神的注视下立誓。” “我不相信背叛者的誓言。” 洛拉斯沉默片刻，终于再次开口道： “我知道，你安排我去绝境长城是不希望提利尔嫡系的血脉通过我得到延续，但我实话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男人，我无法跟女人……结合，更无法生儿育女。” 山姆威尔依然摇头： “但只要你有老二，别人就能给你找个妻子，生个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但从名义上讲，他就是高庭的继承人。” “那我把它割了！”洛拉斯咬牙道。 “你说什么？”山姆威尔愣了一下。 “我说，如果我阉割了自己，你是不是就能放我去复仇了？” 停顿了片刻，山姆威尔才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 “泰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说不定你根本不会得到信任，连刺杀的机会都不会有。”山姆威尔道，“而即便你能刺杀成功，自己恐怕也很难在兰尼斯特家族的报复下活下来。与此相比，前往绝境长城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选择。”洛拉斯语气坚定，“哪怕失败，我也要尝试一下，否则，这辈子我都会活在悔恨中。” 山姆威尔怔怔地看着洛拉斯半晌，终于意识到对方确实是下定了决心。 “有你这样的侍从，蓝礼也该瞑目了。”山姆威尔幽幽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没多久，他就带着科本学士重新返回。 “洛拉斯爵士，听说您需要一点帮助？”科本学士笑呵呵地说道，眼神玩味。 “是。”洛拉斯看着对方手中的短刀，心中闪过一丝退缩，但很快又重新坚定起来。 他来到床上仰面躺下，道：“麻烦您了。” 见科本递来一个杯子，洛拉斯闻了一下，便知道里面是罂-粟花奶。 一口饮尽，洛拉斯重新躺好。 山姆威尔也留在屋中，看来是要亲眼见证洛拉斯被阉割。 科本学士将短刀放在烛火上慢慢烧着。 洛拉斯感觉到药效在起作用，视线中的事物都开始有了重影，手脚渐渐麻木，头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洛拉斯仿佛又见到了蓝礼，那个英俊潇洒，气质不凡的风息堡公爵。 他曾经笃信此人会成为七国最英明最睿智的君王，但谁知，诸神却让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死在了阳戟城。 所以，从阳戟城归来后，他一直支持凯撒，就因为此人与兰尼斯特为敌。 直到祖母的命令…… 洛拉斯无法违背祖母的命令，但现在祖母也死了。 他终于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了。 洛拉斯看到科本学士走了过来，脱下自己的裤子，然后便是一阵灼热的疼痛从下体传来。 或许是因为罂-粟花奶的缘故，疼痛要比想象中的轻。 远不如目睹蓝礼死在自己怀里时，他所感受到的痛苦。 “安心睡一觉。”耳边传来科本学士的声音。 然后又响起山姆威尔的声音： “大军开拔之后，果酒厅的守卫会放松，明天夜里，会有人来带你出城。” “好。”洛拉斯应了一声，随后听到关门的声音。 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吞噬了他的意识。 出了门，科本学士小声道： “陛下，洛拉斯有可能是在撒谎。或许他不是想为蓝礼报仇，而是想为奥莲娜夫人，想为提利尔家族报仇。报仇对象也不是泰温公爵，而是您呀。” “是嘛。”山姆威尔闻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我也不多这一个敌人。反正他被阉割之后，也无法再为提利尔家族传承血脉，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威胁，杀不杀也无所谓了。 我反倒是很想知道，此人对蓝礼的感情，是不是那么真挚。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已经很少有这样的东西了。” “这倒是。”科本学士也有些感慨，“誓言、忠诚、荣耀、骑士精神……都快成为传说中的东西了，比巨龙还罕见。” “巨龙已经回来了，未来还将有更多。”山姆威尔道，“至于骑士精神，我们拭目以待吧。” —————————— 曼德河南岸，一支浩荡的军队正缓缓向西而行。 飘扬的橙底旗帜上印着三座黑城堡——这是培克家族的纹章。 提图斯·培克伯爵看了看日头，对传令官道： “暂停前进，就地生火做饭。一个小时后再出发。” “是，大人。” 随着命令被传达下去，这支培克家族的军队在河边停下。 培克伯爵坐在篝火边，接过侍从煮好的燕麦粥，正准备开吃却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靠近。 没多久，就见凯撒的侍从诺亚·罗宛大步走来，道： “培克大人，高庭发生暴乱，凯撒陛下命令您立刻赶去稳住局势！” 听闻此言，培克伯爵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的燕麦粥打翻也丝毫不在意。 “快！快！上马！去高庭！”培克伯爵大声嚷道。 传令官有些愣神：“大人，士兵们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 “吃个屁！”培克伯爵恶狠狠地挥舞着马鞭，“要是让充气鱼跑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传令官这才慌忙应道：“是，大人！” 培克伯爵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往前，口中嚷道： “冲，冲，冲！目标高庭！高庭！” 曼德河畔的这支军队立刻沸腾起来，转眼间便化作一股黑色洪流滚滚涌向高庭。 (本章完) 309 清洗 提图斯·培克伯爵很小的时候，血液里就涌动着杀戮的欲望。 或许这源于对培克家族衰落的不满，也或许，这纯粹只是他内心中阴暗的体现。 如今七国大乱，培克伯爵躁动地内心再也无法被抑制，他渴望杀戮，渴望鲜血，渴望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 所以当凯撒任命他为先锋，并承诺将高庭交给培克家族时，培克伯爵血液中的杀戮欲望顿时高涨起来。 望着前方矗立在高丘上的洁白城堡，培克伯爵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此时高庭城门大开，无数惊慌失措的人们正四散奔逃。 之前鹿党叛乱铁民入侵带来的影响还未散尽，高庭子民对于战争还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当听到马党大军正在逼近的消息后，整座城堡就乱套了。 再加上梅斯公爵跑了，奥莲娜夫人死了，总管加尔斯又在大搞清洗，所以当培克伯爵赶到时，整座高庭已经被骚乱和鲜血所笼罩。 “阿曼，你带领骑兵去追捕逃跑的提利尔。”培克伯爵大声下达着命令，“其他人，跟我入城！入城！” …… “还没到吗？”梅斯公爵问道。 长时间的骑行让充气鱼大汗淋漓，屁股下的马鞍仿佛烧红的烙铁一样烫人。 “公爵大人，请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盖略特·佛花耐心地安抚道。 “你到底选的哪个码头？”梅斯公爵咬牙问道，“怎么这么偏僻！” “正是要偏僻一些，才不会让马党追踪到啊。”盖略特见充气鱼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谁知梅斯公爵却连连摇头： “不不不，快走，快走，我还能坚持住。” 说着，充气鱼在马上挪动身体，撅起屁股，抱住马脖子，摆出一个别扭而丑陋的姿势。 盖略特憋着笑，道： “是，大人。” 又行了小半天，几人终于来到曼德河畔的一个近乎荒废的小码头。 四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当然也看不到船，只有几只螃蟹在乱石滩上横行。 梅斯公爵在侍卫的帮助下，艰难地下了马，他抬眼四望，心里顿时起了疑惑： “盖略特，接我们的船呢？” “马上就到了。”盖略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不在河上，而是看向高空。 梅斯公爵还没意识到不对，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 正午的阳光颇为刺眼，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大人，接我们的人来了。”盖略特忽然开口道。 梅斯公爵这才从石头上爬起来，举目四顾，却依然没有看到船的影子。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时梅斯公爵忽然听到天空传来一阵皮翼鼓动空气的声音，他疑惑地抬头，就看到一条白色巨龙正飞掠而来！ “龙！”梅斯公爵惊呼出声，一瞬间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再看到身边的盖略特·佛花一脸淡然的模样，梅斯公爵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被卖了。 “叛徒！”他怒斥一声，转身就跑。 盖略特也不去追，只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梅斯公爵跑出几步，就见那条白龙降落在自己面前，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皮翼鼓动下烟尘四起，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咳咳……凯，凯撒……哦不，风暴王陛下……”白龙血红的眼睛让梅斯公爵瑟瑟发抖，几乎语不成声，“女婿，我的好女婿！”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我真没想害你啊！都是我母亲逼的，都是她逼的！” “好了，充气鱼，我不杀你。”山姆威尔道。 听到这话，梅斯公爵心中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 “真的。”山姆威尔露出真诚的笑容，“您可是我的好岳丈呢。” …… “充气鱼在哪？” 提图斯·培克伯爵提着染血的长剑和一身杀气大步走入主堡大厅。 对面的高庭总管加尔斯·提利尔目光沉静，开口道： “培克大人，如果您能承诺不伤害梅斯公爵，我就带您去见他。” 培克伯爵有些意外充气鱼竟然还在城内，闻言立刻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怎么会伤害梅斯大人，他可是我的封君。这次我们来高庭只是为了清理梅斯大人身边的鹿党奸人。” 加尔斯看起来是信了这句话，道： “好，您跟我来。” 培克伯爵跟着加尔斯离开主堡，沿着长廊往前，越走越偏僻。 “我们去哪？” “地牢。” “地牢？”培克伯爵愣了一下，随即释然，“梅斯躲在那里？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加尔斯没有说话。 培克伯爵倒是谈兴十足： “加尔斯，这次你的选择很聪明，就该果断抛弃梅斯和奥莲娜，加入胜利的一方。立下这样的大功，说不定能得到一座城堡。” “我从来没奢望过城堡。”加尔斯淡淡道，“只希望你们能少杀点人。” “你自己可没少杀。”培克伯爵笑道，“看得出来，你对鹿党那些人是真的恨呐。不过这些家伙们确实是该杀，河湾乱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们惹出来的祸。” 加尔斯没有搭茬，沉默向前，一路来到地牢门口，抢先走了进去。 培克伯爵也跟着进去。 里面的黑暗环境让他短暂地失明，只听到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的声音。 培克伯爵微微一惊，心里意识到一丝不妙，正要开口，就见一名提利尔家族骑士向自己冲来，手中的长剑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你们干什么！”长剑刺入肩胛骨，培克伯爵愤怒质问。 “为了河湾！”又一名提利尔家族骑士冲了上来。 培克伯爵破口大骂，举剑相迎。 但肩胛骨的剧痛让他连剑都举不稳。 哧—— 又是一剑刺入小腹。 培克伯爵发出一声惨叫，摇摇晃晃向后倒去。 但加尔斯在后面扶住了他，将一枚匕首扎进了他的后腰，同时在他耳边道：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培克伯爵终于意识到这是针对自己的陷进。 但他想不明白，加尔斯他们怎么敢杀自己的？ 外面就是马党大军，这些人杀了他，难道自己也不想活了吗？ 疼痛席卷全身，培克伯爵双膝跪地，挣扎着怒吼道： “加尔斯！马党会为我报仇的！” 加尔斯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俯下身轻声道： “培克，你还没想明白，究竟是谁要杀你吗？有些游戏，还是不要轻易加入的好。” 培克伯爵听到这话，浑身一抖，仿佛又中了一剑。 思维渐渐停滞，但在黑暗彻底将他淹没之前，培克伯爵脑海中定格的，却是凯撒举着红酒杯，朝自己微笑的画面。 原来是他…… (本章完) 310 分鹿 嘭嘭嘭—— “开门！开门！” 地牢外，阿曼·培克爵士对着紧锁的铁门大喝道，“加尔斯！放出我父亲！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阿曼爵士再次开口： “放了我父亲，我保证不杀你！” 依然没有回应。 “如果再不开门，我就不客气了！” 门内依然没有回应，竟像是有恃无恐。 阿曼爵士无奈之下，便转身吩咐道： “去取攻城锤，将门撞开！” “是！” 士兵们离开后，阿曼爵士在原地焦急地等着，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没想到在高庭已经陷落的情况下，居然还会遇见这样的意外。 这是鹿党的垂死挣扎么？ 没过多久，阿曼爵士没等到攻城锤，而是等来了蓝道·塔利伯爵。 “阿曼爵士，这次我们来高庭只是为了奥莲娜夫人，你为何纵容手下肆意乱杀人？” 蓝道伯爵这一上来的质问把阿曼爵士给问懵了。 但阿曼爵士现在牵挂着被扣押在地牢的父亲，也没心思细想蓝道伯爵为什么一上来竟是这样的态度，便解释道： “蓝道大人，我并没有纵容士兵乱杀人，高庭在我们进城之前就……” “别狡辩了！”蓝道伯爵冷冷打断，“提图斯·培克呢？让他出来见我！” “父亲被加尔斯·提利尔带进了地牢。”阿曼爵士指了指紧闭的地牢铁门，“然后就紧锁大门，不肯出来。我正准备让人强攻。” 蓝道伯爵瞥了地牢一眼，道： “不需要，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让你手下的人将武器收起来。” “可是我父亲……”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皮翼鼓动的声音。 阿曼爵士抬起头，就见一条白色巨龙正缓缓降落下来。 炙热的气流混杂着尘土扑面而来，让士兵们纷纷退散开。 等到巨龙落地，阿曼爵士才看清龙背上坐着的，除了凯撒，竟然还有梅斯·提利尔公爵。 “诸位！”山姆威尔朗声道，“梅斯大人被鹿党奸人挟持，才做出一系列错误的决定，但如今已幡然醒悟。” “是的，是的，幡然醒悟！”梅斯公爵被山姆威尔拍了一下肩膀，连忙开口道，“鹿党都是一群该死的混蛋！我，我就是因为听信了他们的谎言，才导致了河湾内乱……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 “那马党这次围攻高庭……” “是帮助我清除乱党！”梅斯公爵连忙道，“是正义之举，我绝不会怪罪。” 阿曼爵士忍不住开口道： “既然这样，梅斯大人，您能不能让加尔斯爵士放了我父亲？” “你父亲？”梅斯公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地牢方向传来吱嘎一声。 阿曼爵士转头看去，就见铁门缓缓打开，加尔斯·提利尔走了出来。 “加尔斯！我父亲呢！” 加尔斯先是朝龙背上的梅斯公爵俯身一礼，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提图斯·培克纵容手下在高庭肆意杀戮，我已经将其击杀。” 说话间，地牢中又走出几名骑士，抬着提图斯·培克伯爵的尸体。 阿曼爵士怒吼一声，就要提剑冲过来。 但下一秒，他脸色一变，又猛然停住脚步。 轰—— 粗壮的龙尾几乎贴着阿曼爵士的脸砸下来。 大地轰然震动，碎裂的青石板四下飞溅，砸在身上生疼。 阿曼爵士面色惨白，楞在原地半晌没动。 这时，他听到山姆威尔的声音响起： “阿曼爵士，请放下手中剑，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至于该如何惩罚有罪之人，如何奖赏有功之臣，都要由梅斯大人来做出裁决。” “是的，而且培克伯爵之前的行为确实过分了。我们只为鹿党而来，他却在高庭大肆屠杀。”蓝道伯爵这时接口道。 “培克的行为确实太过恶劣。”马图斯·罗宛伯爵也附和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样乱杀人。” “还逼死了奥莲娜夫人，这确实不是一位封臣该做的事。”贝勒·海塔尔爵士也开口道。 …… 听着众位马党贵族纷纷开口声讨自己父亲，阿曼爵士终于意识到不妙。 培克家族成替罪羊了！ 阿曼爵士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龙背上的山姆威尔，而那位年轻的风暴王也正好看了过来。 同时转过来的，还有巨龙血红的目光，炙热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父亲，您不该显露对高庭的野心的……阿曼爵士心中凄然，收起长剑，道： “是，梅斯大人，我相信您会给培克家族一个公正的审判。” 梅斯公爵看了山姆威尔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点头： “我会的。” 这场高庭暴乱来的突然，平息得也十分迅速。 夜幕降临之后，这座美丽的花园城市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如果不是凌乱的街道和随处可见的尸体，恐怕人们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幻。 山姆威尔换上了一件庄重的蓝色天鹅绒礼服，胸前绣着凯撒家族的双头鹰纹章，只是相比之前，鹰的头上多了一顶王冠。 走出房间，就见蓝道伯爵已经等在外面。 “父亲。” 蓝道伯爵也换上了一件黑色礼服，见到儿子后微微点头，道： “加尔斯将凯冯·兰尼斯特交给你了吗？” “给了。我正在犹豫该怎么处理他。” “杀了太浪费，先留着吧。”蓝道伯爵给出建议，“泰温很重视这个弟弟，以后说不定能用凯冯换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行，那就留着。” 父子俩在花园中走在花园小径上，入眼处都是刚种下却又遭摧残的玫瑰，显得分外凄凉。 走了一阵，蓝道伯爵又问道： “这次该怎么封赏马党贵族，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山姆威尔道，“亮水城伯爵当然会是弟弟狄肯，古橡城给罗宛家族，盾牌列岛给海塔尔家族，果酒厅给玛瑞魏斯家族……” “玛瑞魏斯？”蓝道伯爵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果酒厅的归属有点意见。 “玛瑞魏斯家族虽然曾是鹿党，但上次鹿党叛乱之时就已经被我清理过一遍了。奥顿伯爵死了，现在是坦妮娅·玛瑞魏斯夫人掌权，她曾亲手杀过一个兰尼斯特，而且还将唯一的儿子送到风息堡，给我当养子。” “即便这样，你也不用将果酒厅给她吧。”蓝道伯爵瞥了儿子一眼，“还是说坦妮娅夫人已经爬上你的床了？” “她倒是想啊。”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玛瑞魏斯家族不算铁杆马党，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将果酒厅给她。” 蓝道伯爵立刻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微一沉吟便点头同意： “不错。这次马党势力膨胀太快，未必就是好事。你把玛瑞魏斯家族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手段。” “马党主力其实就是海塔尔、罗宛、塔利和培克，前三家都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培克家族这次又被我们当成替罪羊，肯定不敢吱声，剩下的其他家族用一些小领地就能打发，所以我才把果酒厅留给玛瑞魏斯家族。” “行。”蓝道伯爵点头认可了山姆威尔的分配计划。 顿了顿，他又问道：“高庭你准备怎么安排？” “加尔斯·提利尔这个人不错，有脑子有手段，也看得清形势，所以我准备让他继续担任高庭总管，负责日常事务，至于高庭的守军和侍卫，最好能换成我们的人。但我手下人手有限，所以……” “行，这个我来安排。”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宴会大厅。 上百根蜡烛驱散黑暗和阴霾，浓郁的熏香掩盖了血腥味，两条红桐木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桌边围绕着衣着考究的一众贵族。 见到山姆威尔父子走进大厅，众人纷纷停下交谈，投去注视的目光。 梅斯公爵更是亲自走下高台，一脸谄媚地上前欢迎。 “凯撒陛下，蓝道大人，就等你们来宣布宴会开始了。”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拉着梅斯公爵的手臂，一同走上高台。 接过侍女送来的金酒杯，山姆威尔高声道： “敬风暴地与河湾地的伟大友谊！” 众人纷纷开口附和，千百个杯子碰撞在一起，正式宣告宴会开始。 山姆威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没有返回座位，而是继续开口道： “梅斯大人，还有在座诸位，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 说着，他拍了拍手，大声道：“抬进来吧！” 众人好奇地看向门口，就见四位仆人抬着一张方桌走了进来，桌上摆放着一只烤全鹿。 “梅斯大人，看着眼熟吗？”山姆威尔笑着问道。 梅斯公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您上次送我的……马嘛……”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什么马。梅斯大人，这是鹿啊！” 梅斯公爵心里满是委屈，但脸上却堆着讨好的笑容： “对对对，是鹿，是鹿。” “来，让我们一起给大家分鹿肉。”山姆威尔接过侍从递来的割肉刀，又将盘子递给梅斯公爵。 他先是一刀砍下了鹿头，问道： “梅斯大人，这鹿头您觉得该给谁？” 梅斯公爵立刻答道：“您是高庭最尊贵地客人，当然是应该给您了。” 山姆威尔也不推辞：“感谢您的慷慨！” 说完又挥刀割下最肥美的鹿里脊，问道：“梅斯大人，这份给蓝道伯爵，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梅斯公爵连连点头，然后就亲手端着盘子送到蓝道伯爵面前，俨然已经干起了侍者的活。 山姆威尔割下一条鹿前腿，道：“这条腿该给海塔尔。” 梅斯公爵当然不敢有异议。 山姆威尔又割下另一条腿：“这条腿该给罗宛伯爵。” 梅斯公爵又屁颠屁颠来端盘子。 “这块前胸肉给科托因伯爵。” “这份腱子肉给玛瑞魏斯伯爵夫人。” …… 山姆威尔分肉，梅斯公爵端盘子，两人分工明确，没多久，一整条鹿就被瓜分干净。 厅中的各大家族都领到了一份鹿肉，有肥有瘦。 他们都清楚，这其实就是山姆威尔为接下来瓜分鹿党领地做的一个预演。 鹿肉的肥瘦也就代表了领地的大小。 众人对这样的分配方式似乎挺满意，没人表示异议。 当然，也不是真的所有人都满意，比如培克家族，他们就一块肉都没分到。 但阿曼·培克爵士根本不敢出声，他很清楚，培克家族已经成了替罪羊，不受罚就好了，新领地是别想了。 其实在场的除了培克家族外，还有一个家族也没有分到鹿肉。 那就是提利尔家族。 “哎呀，梅斯大人，忘了给您留一份了。”山姆威尔看着空空荡荡的桌板，似乎真的是在懊悔自己的失误。 “不用，不用。”梅斯公爵连连摆手，“作为主人，本就不该跟客人争抢食物。” “好。”山姆威尔也不跟他客气，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割肉刀插在鹿头上，道，“诸位，请尽情享用！” 众人轰然称是。 (本章完) 311 亲王长子 狭海对岸，厄索斯大陆，瓦兰提斯。 昆廷·马泰尔站在码头上，望着蔚蓝的海面怔怔出神。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结实粗壮，相貌也不算英俊，但看起来很正派，而且拥有与父亲道朗亲王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眸子，充满了严肃和理智。 因为叔父“红毒蛇”奥柏伦亲王在决斗中杀死了伊伦伍德伯爵，作为赔罪，昆廷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伊伦伍德家族做养子。 一个月前，道朗亲王和一众多恩贵族被凯撒俘虏的消息传回来时，昆廷也心急如焚，甚至产生过亲自前往风息堡交涉的念头。 但从阳戟城来的一名使者阻止了他。 “道朗殿下在前往血礁岛之前嘱咐我，如果他一去不回，就让我立刻来找您。”当时使者如此说，并交给昆廷一封信。 道朗亲王的亲笔信。 昆廷以为父亲提前做了安排，可谁知，信中却根本没提怎么将他们从风息堡解救回来的事情，反而交给了他一个奇怪的任务—— 去狭海对岸找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一开始昆廷还以为父亲在开玩笑，直到使者又拿出了一份秘密婚约。 直到这时，昆廷才知道，原来他的姐姐亚莲恩公主竟然早就定了亲，对象赫然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最后一位王子韦赛里斯。 可惜，韦赛里斯已经死在了狭海对岸。 道朗亲王便决定让儿子昆廷迎娶韦赛里斯的妹妹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作为这份契约的延续。 所以现在，昆廷必须去狭海对岸找到那位坦格利安家族的公主，娶她，然后带着她的三条龙一同回到多恩。 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多恩。 道朗亲王在信中这样说。 昆廷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对多恩的未来如此悲观，竟然需要拯救？ 风息堡虽然扣押了多恩贵族，但凯撒只要还有理智，就不敢动手杀人吧。 否则一旦激怒多恩，他就等着迎接潮水般的报复吧。 就在昆廷沉思之际，前去打探消息的盖里斯·丁瓦特爵士回来了。 “昆廷，我问到了。”盖里斯爵士笑呵呵地说道，“你的梦中情人就在魁尔斯，好多水手都在讲述那位银发女王和她的三条龙的故事。” “魁尔斯……”昆廷的眉头紧紧皱起，“那么远，我们的船能到么？” “我的建议是找一艘大型商船搭乘。”盖里斯爵士道，“从瓦兰提斯前往魁尔斯要经过瓦雷利亚附近海域，那里危险重重，听说还有海盗出没，我们最好还是找个有经验的船长跟船。” 听到瓦雷利亚海域，昆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维斯特洛，那里就是一个禁忌之地。 而且光是从多恩来到瓦兰提斯，就已经让并不熟悉水性的昆廷吃够了苦头，潮湿的气候、咸腥的海水、摇晃的甲板，都让这位从小在沙漠中长大的亲王之子无比痛恨。 “走陆路能到吗？”昆廷问道。 盖里斯爵士翻了个白眼： “你要不要翻翻地图？从瓦兰提斯走陆路去魁尔斯不仅要经过恶魔之路，还要通过红色荒原，那可要比海路艰难百倍！” “好吧。”昆廷只得妥协，“去找一艘愿意带我们前往魁尔斯的海船。” “好！” 盖里斯爵士离开后，昆廷百无聊赖地在码头闲逛着。 洛恩河入海口有个大拐弯，瓦兰提斯的街道也随之弯成了弧形。 一个个小贩在街边摆着摊，出售各种各样的宝石、装饰品，以及机灵的小猴子。 昆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给那位坦格利安公主带份礼物？ 但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喜好。 他也从未见过她。 不过，对于父亲说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昆廷却没有怀疑过。 坦格利安家族族人的外貌历来都格外出众，他们有着银金的发色和紫罗兰色的眼眸，美得简直不似凡人。 想到这里，昆廷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自卑—— 她会同意嫁给我吗？ 她一定会的。昆廷立刻给自己打气。 毕竟她需要多恩的支持夺回铁王座。 不光是多恩，那份秘密婚约是由布拉佛斯的海王作见证，丹妮莉丝如果不想失去自由贸易城邦的支持，就应该会同意履行契约嫁给他。 行走在街道上，一阵议论忽然引起了昆廷的注意。 因为对方正在谈论来自维斯特洛的消息，而且是跟多恩有关的消息。 “你们说风息堡同意放人了？”昆廷听了一阵，便急不可耐地上前问道。 水手们看着这位陌生的男人，却都闭上了嘴巴，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昆廷只得掏出几枚铜板，丢给其中一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那名水手接过铜板，这才笑呵呵地答道： “是的，这位老爷，风息堡同意用多恩贵族换取风暴地俘虏，而且听说他们已经在骨路完成了交换。” “那道朗亲王呢？他也在交换的人质之中？”昆廷又问道。 “是的，听说他也已经回到了阳戟城。”其实水手对此并不清楚，但不妨碍他撒谎。 眼前这位多恩贵族毕竟付了钱，水手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乐呵乐呵。 昆廷当然不知道水手在胡诌，听到父亲也被释放后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姐姐亚莲恩也还是挺靠谱的嘛，多恩的危机解除了。 但下一刻，昆廷就愣住了。 既然危机解决了，那他还需要继续前往魁尔斯，去找那位坦格利安公主吗？ 毕竟，多恩现在不需要被拯救了。 “昆廷！”盖里斯爵士远远地朝他招收，“这艘逐光者号的好船长同意让我们搭乘！” 昆廷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便大步上前。 他还是决定继续自己的旅程。 毕竟，那可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谁不想娶到她。 更何况，她还有三条龙。 凯撒凭着一条龙就敢自称风暴王，那如果他将三条龙带回维斯特洛呢？ 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也不过有三条龙，便让七国臣服。 如果马泰尔家族也能有三条龙…… 昆廷踌躇满志地想着，脚下步伐越发轻快。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我来了！ 312 龙之母 厄索斯大陆，魁尔斯。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穿着青色的丝绸长袍半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庭院中的三条龙争抢着食物。 脚步声响起，她不用转头也知道，那是乔拉·莫尔蒙爵士。 “我的女王。”乔拉爵士走了进来，胸前的皮衣上缝着莫尔蒙家族的黑熊纹章，“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魁尔斯，这里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 是的。丹妮莉丝知道，自从她的龙烧毁男巫的不朽之殿后，这座城市就越来越不欢迎她了。 仿佛一夜之间，魁尔斯的人们回忆起了巨龙的危险，开始呼吁要将她驱逐。 甚至有些人叫嚣着要将她处死。 “可我们还能去哪呢？”丹妮莉丝呢喃道。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在不朽之殿的大火中见到的那个男人。 那个有条白色巨龙的男人。 “任何一个友善的地方。”乔拉爵士道，“一个您可以安心等待您的龙成长的地方。等它们长大，您就可以返回维斯特洛，夺回属于您的一切了。” 属于我的一切。丹妮莉丝略有些迷茫地想着，她从未去过维斯特洛大陆，也从未见过君临红堡的那把铁椅子，却忽然那些东西成了属于她的一切。 哪怕她现在近乎一无所有。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带您去码头走走，看看有哪位好心的船长愿意带我们离开。”乔拉爵士提议。 “好吧。”丹妮莉丝起身，吩咐侍女照看好自己的三条龙，便跟着乔拉爵士出了门。 他们出了门，将大理石宫殿抛在身后，穿过城市的贫民区，来到码头。 魁尔斯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在巨大的天棚遮盖下，人声鼎沸，酒馆、仓库和赌场沿街林立，随处可见商人、苦工、奴隶还有小偷和流氓。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汗水还有血泪的味道。 “陛下，有人在跟踪我们。”乔拉爵士小声提醒。 “谁？”丹妮莉丝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被骑士拦住。 “别回头。”乔拉爵士拿起面前摊子上的一面铜镜，高高举起，映出身后的景象，“看，那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胖男人。” 小贩还以为两人要买自己的东西，连忙手舞足蹈地开始吹嘘。 “你认识他们？”丹妮莉丝一面假装与小贩讨价还价，一边小声问道。 “不认识。那个白胡子老头应该是维斯特洛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很有可能是簒夺者派来刺杀您的。” 丹妮莉丝抿了抿嘴，从她记事起，就在不断躲避簒夺者派来的杀手，无止境的追杀，无止境的逃亡。 她已经受够了。 “如果他们只有两个人的话，应该能对付吧？”丹妮莉丝问道。 “可以。只是别在这里。”乔拉爵士道，“这里太乱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魁尔斯人在丹妮莉丝面前跪下，手中呈上一个珠宝盒： “龙之母，王族给您的礼物。” “您太客气了。”丹妮莉丝下意识地接过，来到魁尔斯之后，她已经接受了许多类似的礼物。 但她怀疑，这恐怕会是最后一个，魁尔斯人已经厌倦她和她的龙了。 礼物一个精致的木盒，祖母绿的顶盖上镶嵌着碧玉。丹妮莉丝将它打开，里面有一只闪闪发光的绿甲虫。 真漂亮。她心想，正将手伸进盒子里。 “我很遗憾。”跪在面前的魁尔斯人轻声道。 她几乎没有听见。 绿甲虫嘶叫着展开身躯。 丹妮莉丝瞥见一张恶毒的黑脸，还有一条滴着毒液的弯曲尾巴…… 但就在这时，一根拐杖闪电般刺来，正中木盒。 木盒从她手中翻飞出去，在空中化成碎片。 丹妮莉丝发出一声惊呼，小贩也在叫，顷刻间，码头上的所有人都开始尖叫。 人群骚动，推搡，乱成一团。 那位跟踪她的白胡子老头不知何时竟来到身边，用拐杖砸碎了木盒，并用力在地上碾了碾。 “抱歉，女王陛下。”老人单膝跪下，“它已经死了。没伤到您吧？” “没有。”丹妮莉丝还没有缓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 “刚才事情紧急……”老人话还没说完，乔拉爵士就扑了上来，用匕首抵上了他的咽喉。 “放开他。”丹妮莉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劝阻道，“他刚才救了我，看看他的拐杖下面吧。刺杀者是那个魁尔斯人。” 她转头四顾，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个送她礼物的魁尔斯人。 乔拉爵士见到拐杖下被碾死的蝎尾兽，这才放开老人，但依然警惕不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 “我们是受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之托，前来寻找龙之母。”老人捡起拐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走过来的胖男人，“我叫阿斯坦，他是贝沃斯。” “谎言！”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丹妮莉丝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皮肤略黑，身型瘦小，胸前的铠甲上印着一个双头鹰纹章。 “你说什么谎言？”丹妮莉丝问道。 “我说白胡子老头在撒谎。”少年道，“他的真名不是阿斯坦。” 听到这话，白胡子老头居然没有反驳，反而脸色有些羞愧，看起来真是被少年戳穿了谎言。 乔拉爵士轻哼一声：“陛下，这几个陌生人都居心不良，请远离他们。” 丹妮莉丝却没有离开，而是看向少年，问道： “你又是谁？” “我是风暴王凯撒的骑士，卡图·虎牙。” “最后一位风暴王三百年前就死了。”乔拉爵士道，“你也是个骗子。陛下，我们走吧，别理他们。” 听到凯撒的名字，丹妮莉丝眼睛一亮。 这不正是她在男巫的不朽之殿中听到的名字吗。 又想到在火焰中看到的画面，丹妮莉丝连忙追问道： “你的风暴王有龙吗？” “当然有。”卡图骄傲地挺起胸膛，“凯撒陛下有一条白色巨龙。” 果然是他！丹妮莉丝更加确信了。 但乔拉爵士却满脸质疑： “你的王也有龙？” “他说的没错。凯撒确实有一条龙，白色的龙。”白胡子老头道。 丹妮莉丝看向老人：“虽然您刚才救了我一命，但是不是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白胡子老头叹息一声，道： “抱歉，陛下，我刚才确实说谎了，我的真名叫巴利斯坦·赛尔弥。” “你是御林铁卫队长！”乔拉爵士惊呼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老者看起来如此眼熟了。 只是见惯了巴利斯坦身穿白色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而如今却像个流浪老头，他才一时没认出来。 “已经不再是了。”巴利斯坦爵士叹息道，“如果的铁王座上坐着兰尼斯特家族的孽种，我已经拒绝继续为他们服务。” “但你曾为簒夺者效力。”乔拉爵士道。 “我也曾与雷加·坦格利安王子并肩作战。”巴利斯坦道，“当然，我并不否认曾效忠劳勃·拜拉席恩，这是我人生的污点。但现在，我已经醒悟，才来寻找真正值得效忠的女王。” 说着，巴利斯坦单膝跪在丹妮莉丝面前：“铁王座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坦格利安家族的女王，世上最后的真龙血脉，您是否愿意接受巴利斯坦·赛尔弥的效忠？” “他曾为簒夺者效忠。”乔拉爵士提醒道，显然并不希望女王接受老骑士的效忠。 “您并非世上最后的真龙血脉。”卡图爵士反驳道。 “我接受你的效忠。”丹妮莉丝先将巴利斯坦爵士扶起，然后转向卡图爵士，问道，“你的主人也是一位坦格利安吗？” “凯撒是一位黑火。”巴利斯坦爵士道，“坦格利安家族如果有流失在外的血脉，我一定会知道。” “凯撒陛下有龙。”卡图爵士道。 “是的，他有龙。”丹妮莉丝露出笑容，“他会支持我夺回铁王座吗？” “陛下正在维斯特洛与簒夺者们作战。”卡图爵士没有正面回答，“他甚至亲手杀死了一位伪王，关于这一点，您可以询问巴利斯坦爵士。” “没错。”巴利斯坦爵士点头承认，“凯撒确实杀死了伪王乔佛里。但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您。”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随即才醒悟道：“你是说，凯撒也想坐上铁王座？” 巴利斯坦爵士道：“凯撒已经称王，您难道看不出他的野心吗？” 乔拉爵士提醒道：“陛下，铁王座上只容得下一个王。” 丹妮莉丝皱起了眉头，对卡图问道： “告诉我，凯撒是不是也想坐上铁王座？” “这个问题不如您当面去问陛下。”卡图爵士彬彬有礼道，“他将在阿斯塔波等您。” “奴隶湾的阿斯塔波？” “是的。凯撒陛下期待与您在那里见面，还特地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丹妮莉丝有些犹豫。 巴利斯坦爵士开口道: “陛下，伊利里欧总督派我们来接您前往潘托斯，在那里他为您准备了金钱和军队，他将全力支持您返回维斯特洛，夺回铁王座。” “是吗？”卡图爵士讥讽道，“我怎么记得正是伊利里欧总督将龙之母卖给了多斯拉克人。” “不是卖，是将龙之母嫁给了多斯拉克的马王。”巴利斯坦爵士辩解道。 “好了。”丹妮莉丝阻止了两人的争吵，做出了决定，“我会先去阿斯塔波见凯撒。” “陛下……”巴利斯坦爵士和乔拉爵士都准备劝阻。 但丹妮莉丝心意已决：“我要去见凯撒。还有他的龙。” “您会见到的。”卡图爵士露出灿烂的笑容。 313 复仇 因为适应不了狭海的风浪，提利昂·兰尼斯特根本无法入睡。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自己灌醉，就这么晕晕乎乎地一路从君临醉到阳戟城。 当他迈着发育不良的小短腿踏上多恩的黄土地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着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提利昂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柔软的鹅绒床上。 这是他自离开君临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提利昂很想多赖一会儿床，但他终归记得自己的使命，便翻身起来。 房间很暗，但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依然有道道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进来。 由于宿醉的影响，提利昂的脑袋还有些发胀，他蹒跚着走过花纹繁复地密尔地毯，笨拙地爬上窗台，打开窗户。 外面是一个安静的庭院，高大的棕榈树挡住了视线，但提利昂依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巍然矗立，有着金色拱顶的太阳塔。 确认自己的确是来到了阳戟城后，提利昂稍稍放下了心神。 换上体面的衣服后，他出了门。 迎面而来地风中弥漫着古怪的香料。 “侏儒，你终于醒了。”能用这种口气跟提利昂说话的侍卫，也就波隆了。 他一脸不情愿，似乎根本不想来到这个地方。 “早上好，波隆。”提利昂笑嘻嘻地摆摆手，“昨日是马泰尔家族的哪位去迎接的？希望我没有太过失礼。” “是曼佛里爵士。”波隆道，“你还算好啦，也就吐了人家一身。” “曼佛里·马泰尔？我记得他是阳戟城代理城主吧？”提利昂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走吧，我们去向主人打个招呼。” 波隆沉默跟上。 提利昂又问道：“对了，现在阳戟城谁做主？是亚莲恩公主么？” “算是吧。” “这么说，道朗亲王还被扣押在风息堡？” “不，凯撒已经将他还回来了。” “那为何还是亚莲恩公主做主？” “因为道朗亲王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不太妙？” “就是快死了。”波隆直言道。 提利昂顿住了脚步，惊讶地转头：“快死了？是凯撒干的？” “不。”波隆摇摇头，“据说是多恩贵族干的。凯撒在换俘之前，要求多恩贵族一人刺道朗亲王一剑。所以……” “这招够狠的！”提利昂眉头皱成了一团，“如果道朗亲王就这么死了，那多恩肯定要陷入内乱……”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铛铛铛—— 一开始还只是旧宫方向的钟楼，很快全城的钟楼都敲响起来。 声音急促而悲伤，还似乎饱含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波隆耸耸肩，道：“看来道朗已经死了。” 提利昂如梦初醒，立刻加快了脚步： “真是可惜啊，我原本还想见见这位多恩亲王，没想到晚了一步。但现在，我们必须劝住那位亚莲恩公主，不能让她乱来。” “我听说她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你确定能劝得住？” “刚好我是个温柔如水的男人。”提利昂与其说是在安慰波隆，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而且很会劝人。” 两人一路来到圣堂，就见道朗亲王的遗体已经被安放在陌客地雕塑前，几位静默姐妹正在帮他整理遗容。 “提利昂大人。”曼佛里爵士过来打招呼，“很抱歉，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提利昂上前行礼，又去给道朗亲王点了一根蜡烛，默默祷告了一阵。 随后他目光在房间中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亚莲恩公主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自己侄女弥塞拉公主。 “弥塞拉。” “舅舅！”弥塞拉微微一笑，好奇地问道，“您怎么来阳戟城了？” “我……” 提利昂正想着该怎么说，却见一位侍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声道： “不好啦！亚莲恩殿下要杀多恩贵族为道朗亲王报仇！” 提利昂立刻上前问道：“她要杀哪位多恩贵族？” “全部！” “她疯了吗！”提利昂心里咯噔一下。 曼佛里爵士已经冲了出去。 提利昂也连忙跟上。 等他来到旧宫，就见四十多位多恩贵族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手脚被铁链锁住。 而亚莲恩公主双目通红，头发散乱，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俨然就要杀人。 好在曼佛里爵士拦在她身前，苦苦劝阻。 “他们必须为父亲偿命！”亚莲恩公主声音沙哑，但却异常坚决，“所有伤害父亲的人！都必须偿命！” “伱杀了他们，马泰尔家族就完了！所有多恩家族都会率军攻打阳戟城，为他们的领主复仇！” “不。多恩人会支持我的。”亚莲恩公主道，“他们绝不会追随这些残杀自己封君的背叛者！” “亚莲恩殿下。”提利昂这时也走上前，劝道，“我能理解您的痛苦，也理解您想要为道朗亲王复仇的心情。不过，曼佛里爵士说的没错。您如果杀了这些人，多恩一定会陷入内乱。而这，正是凯撒的阴谋。” “那就帮我平息内乱！”亚莲恩公主目光炯炯地看着提利昂，“我知道你来阳戟城是为了什么，想娶我，对吧？那就让兰尼斯特家族出兵，帮我除掉这些背叛者！” “兰尼斯特家族现在可没法出兵多恩。”提利昂无奈道。 “那就别挡在我面前！” 眼见亚莲恩公主就要提剑向前，开启杀戮，提利昂连忙拦住她，道： “如果你非要杀人，那也别全杀。” “什么意思？” 提利昂示意亚莲恩公主俯身，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 “马泰尔家族承受不住多恩全境皆反的代价，但如果叛乱的只是某一个家族，那就容易对付多了。 所以，我建议你只杀一个，对你们威胁最大的那一个领主，比如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正好我听说他还是第一个向道朗亲王挥剑的人。 并赦免其余的人……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杀了安德斯伯爵，如果伊伦伍德家族反了，你就要求其余多恩家族出兵镇压。有这么多领主在手上，大部分多恩家族应该会乖乖派兵配合阳戟城。 而那些不肯出兵的，你正好宣布他们为叛逆，杀了他们的领主。 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不了多恩内战，但至少马泰尔家族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亚莲恩公主听后却依然不满意： “那些愿意配合出兵征讨伊伦伍德家族的背叛者，难道我就这么放过他们？” “你就这么想把他们全杀了？” “当然！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我父亲的血！” “那也别在这里杀。”提利昂无奈道，“等将来平定了伊伦伍德家族的叛乱，再慢慢来收拾其余的各家领主。” “但你不是已经让我赦免他们了吗？” “你就这么死脑筋？”提利昂道，“只是不能用谋害道朗亲王的罪名杀他们，你还可以找其他借口啊。比如作战不利，比如没有按时缴税等等理由。总之，你不能一下子给自己找太多的敌人。” 亚莲恩公主沉思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小恶魔，虽然你没有强壮的身体，但脑子确实还不错。如果你能帮我杀了这些谋害我父亲的凶手们，我就嫁给你。” “全部？”提利昂挑了挑眉。 “全部！”亚莲恩公主语气坚定地说道。 提利昂顿时有些泄气：“你还不如直接拒绝我的求婚……” “耐心一点，提利昂。只要你好好辅佐我，越早帮我完成复仇，你就能越早得到我。”亚莲恩公主给了提利昂一个妩媚的笑容。 然后便提剑向前。 在多恩贵族的乞饶声中，她一剑刺穿了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的胸膛。 提利昂看着这位身上沾染鲜血的多恩公主，目光怔然。 他忽然开始怀疑—— 这样一位妻子真是自己想要的？ (本章完) 314 条件 风息堡。 白龙缓缓降落在庭院，巨大的皮翼鼓动烟尘，让人睁不开眼睛。 等到尘埃落定，城堡总管加文·曼德才上前行礼： “陛下，欢迎回来。” 山姆威尔跳下龙背，从侍女手中接过潮湿的纱巾擦了擦脸，口中问道： “多恩那边怎么样？亚莲恩动手杀人了吗？” “杀了。但只杀了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一个人。而且她还宣布伊伦伍德家族为叛逆，发出征召令，要求其余多恩家族派兵协助马泰尔家族平乱。” 山姆威尔稍有些意外，笑道： “亚莲恩这女人长脑子了？居然能控制住脾气，知道一次只对付一个敌人。” “兰尼斯特家族的提利昂去了阳戟城。我怀疑，应该是他给亚莲恩公主出的主意。” “提利昂……估计是他了。”山姆威尔笑了笑，“怎么样？多恩的各大家族都出兵了？” “还没有。现在多恩各大家族都在要求阳戟城释放自己的领主，倒是伊伦伍德家族的克莱图斯继承了伯爵之位，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在召集封臣，看样子是准备要跟阳戟城打一场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继续关注。” “是。”加文应下，但随即又问道，“陛下，我们需要插手吗？” “我会给星坠城写信，做一些安排。”山姆威尔沉吟道，“除此之外，不要直接插手多恩的内乱。万一激起多恩人同仇敌忾的心理，反而会坏事。” “好的。” “懂水利建设的学士和工匠找来了吗？”山姆威尔又问道。 “找了十几位。”加文道，“不过，我建议您先去见见铁金库的使者，他已经在风息堡等了您十多天了。” “铁金库的使者？”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好，带他来见我。” 换了身衣服，山姆威尔便在风暴大厅会见了铁金库的使者——纳霍·第米提斯。 “尊敬的凯撒陛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纳霍阁下。”山姆威尔坐在风暴王的宝座上，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希望您带来的，并不只是问候。” “当然。”纳霍笑道，“您想必也知道，铁王座曾向我们借了一百万金龙的贷款，现在这笔贷款快到期了，但他们却拒绝偿还。” “所以你们才来找我。是希望我来帮你们讨回欠款。” “也可以这么说。”纳霍总觉得对方的说法有些别扭，“不过，我们会向您慷慨解囊，资助您推翻铁王座上的那位违约国王。” “你们的资助不是免费的吧。” “当然不是。”纳霍解释道，“我们的资助其实就是给您的贷款，您将来还是需要偿还的，连同铁王座的一百万金龙。” 山姆威尔笑出了声：“所以我不仅要还自己借的，还必须偿还铁王座的欠款？” “是的。这便是铁金库的规矩。”纳霍看出了对方的不乐意，便又补充道，“陛下，到时候整个七国都是您的，还在乎多还这一百万金龙的欠款嘛。” “怎么会不在乎？没人愿意多背一百万金龙的债务。” 纳霍显然没有预料到凯撒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他本以为对方在得知铁金库支持自己时，一定会欣然同意。 “陛下，您或许对铁金库的慷慨还不了解。”纳霍道，“只要您同意我们的条件，铁金库将立刻支付一百万金龙，有了这样一大笔钱，您可以去狭海对岸雇佣一支上万人的军队来为您作战。”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在这片大陆上，我还没听说过哪位国王是靠雇佣兵坐上铁王座的。那些为金钱而战的人，也会为了更多的金钱而背叛。” “如果您不想用雇佣兵，也可以拿这些钱去领地里招募士兵，或是购买粮食、装备、武器等等，不管您怎么花，这笔巨款都能给您的事业提供极大的帮助。” “纳霍阁下，伱们铁金库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其他人？” “当然是看重了陛下您具有挑战铁王座的潜力。” 山姆威尔冷冷一笑：“不，是因为你们别无选择。” 不等纳霍辩解，他就继续道： “现在能跟兰尼斯特家族对抗的，除了我还有谁呢。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在黑水湾一战已经输光了几乎所有的资本，艾德·史塔克连老家临冬城都丢了，现在正在被狮子率军围剿，马泰尔家族实力本就不济，现在又陷入多恩内战的旋涡。 你们铁金库要想讨回那一百万金龙的欠款，就只能来找我。 所以啊，别跟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好像你们在施舍我。 不，是你们在求我办事。” 纳霍有心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悠悠道： “说白了，是铁金库请我帮你们讨回债务，这怎么也该给我一点劳务费吧。这样吧，追回的欠款就五五分成好了。” 纳霍愣住了，总觉得这个说法怎么好像不太对。 “另外，你们要借钱就大方一点。”山姆威尔又道，“别抠抠索索的一百万金龙，这么点钱够谁花。这样吧，铁金库资助我三百万金龙，等我坐上铁王座，还你们三百五十万金龙，附加利息。” “三百万金龙的资助？而且铁王座欠的那一百万您只还一半？” “没错，这就是我的条件。”山姆威尔起身道，“如果同意，我们就签订契约。” “凯撒陛下，三百万金龙的资助我无权答应，但可以帮您向看钥人申请，不过，按照铁金库的规矩，铁王座的那一百万金龙您也必须全额归还……” “你们的规矩该改了。”山姆威尔冷冷打断，“我刚才说了，现在是你们求我办事，而不是相反。如果不接受我的条件，那就去找其他反对狮子的人吧。不过，可要仔细挑选哦，可别又血本无归。” 纳霍脸色变得很难看： “您或许低估了金钱的作用，有了我们的帮助……” “是你们高估了金钱的作用。”山姆威尔不耐烦地打断，“金钱确实能买到很多东西，甚至能收买人心。但真正能让人臣服的，只有铁与血。否则铁金库为何只是一家银行，而不是布拉佛斯的统治者？”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纳霍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您的条件我无法直接答应，但可以写信回铁金库询问……” “那就动作快点。”山姆威尔道，“我很忙，没功夫慢慢跟你们扯皮。而且很快我也要去一趟狭海对岸，自由贸易城邦的银行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我就算要借钱，也多的是选择。” “但铁金库是实力最强的一家。”纳霍连忙道，“比自由贸易城邦的其他所有银行加起来都要富有。您从他们那里绝对借不了这么多钱。” “但他们也不会让我承担根本不属于我的债务。”山姆威尔摆摆手，“将我的条件发回铁金库，告诉他们我的条件是不可更改的。要么答应，要么去找其他人。” “是，陛下，我会尽快给您答复。”纳霍俯身行礼，态度明显比一开始谦卑了许多。 (本章完) 315 火焰中的画面 “请进。” 山姆威尔推开门，走进温暖而明亮的房间。 五根牛脂蜡烛在窗台上熊熊燃烧，另有四根蜡烛立在长桌两端，壁炉中也跳跃着明亮的火焰，这便是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的房间，永远不会陷入黑暗。 “你还能在火焰中看到景象？”山姆威尔看着坐在壁炉前盯着火焰发呆的女巫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又能看到了。”梅丽珊卓缓缓起身，来到桌边，倒了两杯红酒，并将其中一杯递给山姆威尔。 “我劝你最好别再看了。”山姆威尔接过酒杯，轻抿一口，“那些画面很有可能是拉赫洛的诡计。” “我会小心的。”梅丽珊卓喝了一大口酒，将杯子放回桌上，“不过，我已经感受不到光之王的力量了。反倒更像是另一位神祇在通过火焰向我诉说。” “哪位？” “光明处女。”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位夷地的女神？” “是的。”梅丽珊卓点头道，“据说她也是掌控着光明和火焰地力量。” “但或许也同样居心叵测。”山姆威尔提醒道。 “我明白。所以现在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在火焰中看到的画面了。只是将它们当成一个参考。” 她眨了眨眼睛，又伸了个懒腰，疲惫的感觉笼罩着女巫，让她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衰退。 “陛下，您的巫术练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山姆威尔摊开掌心，将那朵银白色地火花印记展示给女巫看，“不过，上次你给我留下的印记好像出了点问题。” 梅丽珊卓触摸了一下印记，眉头微微皱起，道： “封印在衰弱。您最近是不是又听到一些不该有的声音了？” “是的。伱有办法修复封印？” 梅丽珊卓摇摇头： “我现在的力量衰落得有些严重，恐怕没法再帮您了。 您之所以会听到那些声音，是因为您的灵魂力量强大，容易感受到元素海，这本是一件好事，但由于您自身巫术力量太过弱小，也会因此容易被元素海的波动影响。 我之前试图屏蔽这种影响，但现在看来，还是我高估自己了。”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元素海的波动？那是什么？” 梅丽珊卓解释道：“元素海蕴含着无比宏大的力量，仿佛大海一般。凡人在它面前太过渺小，它的任何一点波动就能卷起狂潮将我们吞噬。这便是修习巫术时遇到的最大的危险。 灵魂力量强大的人，虽然因为能更好地感受到元素海，修习巫术速度惊人，但也因此更容易被吞噬同化。” 山姆威尔又喝了一口酒，沉吟道： “但我听到地声音像是某个人在说话，而且还是瓦雷利亚语。” 梅丽珊卓血红的眸子盯着山姆威尔看了半晌，才道： “元素海的奥秘凡人无法洞悉，所以，我恐怕不能给您满意的解答。不过，如果您真的听到了瓦雷利亚语，或许可以去烟海的瓦雷利亚废墟一探究竟。那里藏着许多秘密，但请谨记，那里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确实有巨大的风险。山姆威尔知道，当年的“黑死神”贝勒里恩都在瓦雷利亚废墟中被重伤，他的白龙恐怕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闯那块禁忌之地。 “以后再说吧。”山姆威尔看着掌心地印记，“这个封印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而且现在的呓语也不算严重，我还能忍受。” 梅丽珊卓点点头，看起来也不太建议山姆威尔去瓦雷利亚废墟：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您尽快掌握大量巫术知识，拥有强大的巫术力量，这样一来，元素海的波动也就不会对您产生太大影响了。”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 这时，梅丽珊卓忽然开口问道： “陛下，您是不是准备前往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 “是的。”山姆威尔略带惊讶地看着女巫，“过两天我准备前往奴隶湾的阿斯塔波，去见那位龙之母。你刚才是在火焰中看到了相关的画面？” “龙与龙注定要相见。”梅丽珊卓点了点头，似乎对此颇为期待，但随即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想提醒您，巨龙天性桀骜，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 山姆威尔笑道：“我明白。但也正因此，让巨龙臣服才更有成就感。” 梅丽珊卓目光闪了闪，又道： “阿斯塔波曾经是古吉斯帝国的领地，当瓦雷利亚地龙王们摧毁吉斯帝国后，才被改造成了奴隶交易中心。那里应该藏着一些有关古吉斯帝国和瓦雷利亚帝国的秘密，您或许可以留意一下。”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 顿了顿，他又道：“能不能让我也看一下你在火焰中看到的画面？” 梅丽珊卓点点头： “当然可以。不过正如您之前提醒我的，这些画面有可能是神灵的诡计，您要当心。” “我明白。”自从血礁岛事件后，两人都对神灵抱有了一种天然的抵触心理。 梅丽珊卓拉住山姆威尔的手，带着他来到壁炉前，指着跳跃的炉火，道： “陛下，请看。” 山姆威尔凝神望去，就在火焰中看到了扶摇而上的灰烬，还有陷入火海中的城市。 城市上空，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虚影，它有着女人的身体，蝙蝠的双翼，蝎子的尾巴，老鹰的爪子，爪中还握有两道闪电。 “鹰身女妖。”山姆威尔脱口而出。 他知道，这是古吉斯帝国的象征，正如巨龙是瓦雷利亚帝国的象征。 火焰中的鹰身女妖虚影似乎在呼喊着什么，但画面无法传递声音。 它身下的城市在火海中崩塌，倾倒，扭曲的空气和灰烬之中，山姆威尔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龙！ 它正仰天发出咆哮，双翼张开向前合拢，像是在保护什么。 穿过层层烟雾和灰烬，山姆威尔终于看到了黑龙双翼之下的那个身影。 一个满头银发的少女。 她身上的衣服被大火烧光，露出晶莹如白玉的肌肤。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来，紫罗兰色的眼眸竟像是能穿过时空的阻碍与山姆威尔的目光相碰。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本章完) 316 柔弱的铠甲 深秋的微风舒适而温柔，夹杂着草木花卉的清香，轻轻地吹过山林。 赤红山脉东麓，山姆威尔一行数十人沿着山脚下的崎岖石路缓缓而行。 “陛下，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做了相关的考察。不得不说，您所设想的水利灌溉系统确实具有一定的可行性，而且前景十分诱人。一旦建成，将给风暴地增加上千万亩的耕地！”埃德加学士脸上闪烁着兴奋乃至狂热的光芒。 他本是落木城的学士，曾为费尔家族修建过蓄水池和水渠。 但在听说了风暴王规划的水利灌溉系统后，埃德加学士便立刻被这个宏伟的计划所震惊。 纵观七国历史，或许也只有绝境长城这样的人造奇迹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所以，在收到邀请后，埃德加学士毫不犹豫地来到风息堡，决心参与这一项注定将名传千古的伟大工程中。 “陛下，请看。”埃德加学士指着前方流淌着的山涧道，“水利工程的源头可以建在这里。赤红山脉挡住了来自狭海的湿润气流，降水丰富，您可以看到多股溪流从山间流出。 这些天然山涧为我们指明了地势的高低，稍加修缮就是天然的沟渠。第一座水库大约需要两百亩，深八十英尺，底部用碎石铺就，每逢下雨，山区的水量暴涨，能够轻易帮我们填满这个水库。 从水库往外延伸出去的人工沟渠需要十英尺宽，五英尺深，每隔一千英尺一个台阶向下，落差十二英尺，防止淤塞，两侧还要堆起高出地面九英尺的堤防。 如果要一路通向文德河，那沿途总计需要建设大约三百座水库，整条人工河全长七百英里，贯穿风暴地中北部，从西南流向东北，最后汇入黑水湾。 沿途再蔓延出四通八达的沟渠网络，能为风暴地增加接近五千万亩的耕地！” 山姆威尔听得也心潮澎湃，但还是谨慎地问道： “这样一条人工河，需要多久能建成？” “这要看您能动员多少人力和物力……” “前期会有十万劳工，将来会慢慢增加到五十万，甚至更多。”山姆威尔道，“至于物资保障，你不需要担心，保证充足。” 总管加文·曼德听到这个劳工数量后，眉头皱了皱，不过却没有多言。 埃德加学士则大受鼓舞，兴冲冲地道： “如果您能保证至少三十万劳工参与水渠的修建，我估计只要三到五年，这项伟大的工程就能完工！” 这时加文开口提醒道： “陛下，大型水利工程的修建，恐怕不单是人力和物力的问题，因为这条沟渠要跨越风暴地大大小小数十位领主的领地，如何取得这些领主的同意，并让他们配合也是一个大问题。” 山姆威尔其实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 大型水利工程本就是集权制的产物，在维斯特洛大陆这个实行分封制度的地方注定会遭遇诸多阻碍。 别看风暴地领主们都已经承认了风暴王，并向山姆威尔宣誓效忠，但效忠归效忠，哪怕是风暴王，也没有权力对封臣自己领地内的事务指手画脚。 “与各大领主协调的问题我来解决。你们先从风息堡的直属领地中开始建设。” “是，陛下。”埃德加学士应声道，看起来很有信心，“等我们修建起一段水渠，新增大量耕地后，其余领主们看到它的好处肯定会更加乐意配合。” “是的。”山姆威尔微微一笑。 其实他如此有信心的真正原因还是在于凛冬将至。 风暴地位于维斯特洛大陆南部，虽然不像北境谷地河间等地那样会陷入极寒，但温度也会大大降低。 到时候，田间便只能种植诸如黑麦、土豆、甜菜之类的耐寒农作物，粮食产量也会大大降低，饥荒是无法避免的。 而且山姆威尔知道，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恐怕会史无前例地漫长难熬，风暴地领主们在面对子民不断饿死的情况下，很难抗拒加入这个能够大幅度增加耕地面积的水利项目。 只要这条人工河能够修建完成，不单单能减少饥荒的影响，还能大幅度提高山姆威尔的威望，更重要的是，由此而产生的人工河管理协调机制已经能够动摇分封制的基础。 山姆威尔也就可以借此机会强化对风暴地的掌控，成为真正的风暴王。 这也是他宁肯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也要修建这条水利工程的真正原因。 “埃德加学士，这项水利工程的建设就由你来牵头负责，需要什么都直接跟加文说，他会全力配合。” “是，陛下！”埃德加学士深吸了口气，眼中闪烁着精光，“我一定为您完成这项史无前例的水利工程！” 定下水利工程的建设事宜后，山姆威尔便骑龙返回了风息堡。 刚好遇上外出归来的玛格丽·提利尔。 这一段时间以来，玛格丽并没有在城堡中闲着，而是以风暴地王后的身份不断外出巡视，召开女庭、施舍穷人、关注民生…… 之前加文·曼德就曾提起过，王后以极富魅力的亲和姿态，已经赢得了众多风息堡子民的爱戴，在民间的声望丝毫不比他这位风暴王要低。 “陛下，您回来啦。”玛格丽加快步伐迎了上来，眉宇间多了一股雍容华贵的味道，雪白羊绒斗篷下隆起的小腹还给她增加了一丝母性的光辉。 后面跟着一身铠甲的布蕾妮·塔斯。 山姆威尔先是朝布蕾妮点头示意，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妻子抱住，道： “嗯，回来两天了。刚才去跟学士和工匠们聊了一下水利工程的规划。” 玛格丽挽住男人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身上，并肩向房间走去： “我听加文说过，那是个大工程呀。但现在风暴地刚刚安稳下来，就动员那么多劳工修建水利，会不会有些急了？” “凛冬将至，风暴地需要更多的耕地，不急也不行啊。”山姆威尔拍了拍妻子柔软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好。”玛格丽是个很懂分寸的女人，见丈夫拿定主意便不再多言。 而且她一直没问高庭的事情，仿佛真的毫不关心。 山姆威尔也没提高庭。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进入房间，山姆威尔帮妻子脱去斗篷，又点燃蜂蜡。 跳跃的火苗中，一股股清雅的幽香充斥房间。 “布克勒家族邀请我前往铜门城巡游，山姆，伱有空一起去吗？” “恐怕没空。我要去一趟狭海对岸。”山姆威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妻子，“卡图确定了坦格利安家族的最后一位公主丹妮莉丝的行踪，我要去见她一面。” “原来是她。”玛格丽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我也听人谈起过她，还有她的三条龙。山姆，你最好能娶了她，那样一来，七国贵族就会更加愿意接受你坐上铁王座了。” 山姆威尔闻言，惊讶地侧头看向妻子。 玛格丽莞尔一笑：“怎么了？你戴着‘征服者’伊耿的王冠，学他一样娶两个妻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就一点都不介意？” “是有一点。但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新妻子，就冷落我，对吧？” 玛格丽扬起脸庞，看着男人。 “当然不会。”山姆威尔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便低下头，吻住她的红唇。 女人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如水一般融化在男人怀里。 山姆威尔将妻子拦腰抱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玛格丽双手托腮，望着在天空中越变越小的白色巨龙背影，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 直到敲门声响起，才将出神的她惊醒。 “进来吧。” 布蕾妮·塔斯推门而入，躬身一礼，道： “王后陛下，今天您还要出去吗？” “不了，今天休息一天。”玛格丽慵懒地缩在沙发椅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不用一直陪着我了。” “好的。”布蕾妮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但走到门口，她又回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布蕾妮？”玛格丽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布蕾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 “您真的不介意凯撒陛下娶第二位妻子吗？” 玛格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提利尔家族的族语吗？” “生生不息。” “对，生生不息。”玛格丽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哀伤，“以前祖母总是嫌弃这个族语太没气势，她也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改造提利尔家族，试图让这个家族更配得上河湾之主的地位。 但可惜，她失败了。 或许提利尔家族的血液里本就没有强势的基因。” 玛格丽看向布蕾妮，露出温婉如水的笑容： “就好像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一样能穿上钢铁铠甲。对于我来说，温柔才是最好的铠甲。” 说着，玛格丽的目光转向了自己隆起的小腹，眼神愈发柔和： “更重要的是，我将为凯撒诞下一个男孩，一个继承人。” (本章完) 317 新王 铁群岛。 灰海王大厅再次挤满了铁民。 “巴隆大王去世了！他为恢复荣耀的古道献出了生命！他是勇者巴隆，他是受神祝福的巴隆！然而，如今他去世了！”伊伦·葛雷乔伊大声呼喊。海浪在咆哮，在应和。 “巴隆大王去世了！”铁民们齐声高喊，语气中饱含愤怒。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伊伦喊道，“我们绝不会屈服，绝不会放弃，我们需要一位新王坐上海石之位，继续巴隆的事业！” “新王必将再起！”铁民们回应。 “他一定会的！”伊伦地声音如隆隆海涛，“但他是谁呢？谁能接过巴隆的位子？谁能统治这片神圣地岛屿？谁将君临铁种！” 这位淹神牧师将双手高高举起，神色癫狂。 但灰海王大厅却陷入了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试探着别人的打算。 巴隆·葛雷乔伊死了，按继承顺位来讲，应该由其唯一的儿子席恩继承王位，但此人还在北境，且生死不知。 巴隆还有一个女儿阿莎，但铁民恐怕不会接受一个女人的统治。 除此之外，巴隆还有三个弟弟，按照年龄排序，分别是“鸦眼”攸伦，“铁船长”维克塔利昂，以及“湿发”伊伦。 看起来攸伦的继承顺位排在最前，但此人曾被巴隆大王驱逐，而且在铁群岛的声望并不及身为铁舰队司令的弟弟——维克塔利昂。 伊伦也不喜欢攸伦，所以在众人沉寂之时，他将目光紧紧盯着维克塔利昂，再次发出呼吁： “谁将成为我们的王？” 维克塔利昂对上弟弟的眼神，点了点头，随即迈步上了台阶。 “你们都认识我。”维克塔利昂朝着众人举起钢甲铁拳，“我没有甜言蜜语，只有战斧和铁拳！我曾率领铁舰队的长船参加了无数次战斗，带领你们获得过无数次的胜利！在此，我想说的只有一句—— 我的兄长巴隆能给你们的，我也能给！ 而且会更多！” “维克塔利昂！维克塔利昂国王！”手下们在台下高声呼喊，同时将几个箱子掀开，让无数掠夺来的金银珠宝散落开来。 船长和头领们蜂拥而上，一边争抢财宝，一边高呼维克塔利昂的名字。 伊伦嘴角微微翘起，但又立刻略带紧张地瞥向攸伦的方向，想着他是不是该出手？ 然而，制止呼喊的并不是攸伦，而是巴隆大王的女儿阿莎。 “阿叔！”她弯腰捡起一个黄金头箍，蹦蹦跳跳地奔上台阶。 全场的欢呼声渐渐停止，大家也想听听巴隆大王的女儿想说什么。 “我的阿叔是铁群岛最英勇的人，但却不是最有资格继承海石之位的人。”阿莎自信满满地将黄金头箍戴在头上，“巴隆的弟弟要排在巴隆的女儿后面。” “那是青绿之地的继承法。”维克塔利昂看着侄女道，“女人从来没有坐上海石之位。” “那是以前。”阿莎转头面向众人，大声道，“阿叔说他能给你们的，将比我父亲更多。很好，但那是什么呢？是财富吗？荣耀？还是自由？ 不，不是的。 请仔细想想，别忘了我们在河湾是怎么被那些穿着铠甲的陆地骑士追杀的，别忘了成群的寡妇，还无数沉没在曼德河中的长船。 我的父亲带给你们失败，而我的这位阿叔将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失败！ 而我不一样，我不会走这条路。” “那你将带给我们什么？”一名头领问道。 “和平！”阿莎道，“铁种该做出改变了，我们对抗不了青绿之地的钢铁骑士，当然，我绝不会忘记父亲的仇，但复仇的方式有很多。铁种也并不是只知道劫掠，我们也可以有盟友。 兰尼斯特家族与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可以联合铁王座，去复仇，去赢取和平和胜利！” “胜利！”有人大声附和。 “阿莎！阿莎！阿莎！”越来越多的铁民开始回应。 但更多的铁民在反对： “不要懦夫！不要女人！” “维克塔利昂！维克塔利昂才是铁种之王！” 人群开始相互推挤，有人捡起石头砸向阿莎，她慌忙躲避，那顶黄金头箍也因此掉落。 混乱越来越严重，但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洪亮的号角声。 如利刃般致命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鸦眼”攸伦手下的一名船员在吹号。 红金色的纹路爬满号角的表面，无数雕刻着古老瓦雷利亚语的铭文开始变红，变白，直至喷出火光。 可怕的声音响彻灰海王大厅，充满了痛苦与愤怒，几乎要将人的耳朵烧焦。 铁民们紧紧捂住耳朵，大声咒骂，声音却被淹没在号角声中。 就在他们痛苦不堪之际，号手却突然泄了气，只见他的口中升起一股稀薄的烟气，然后晃了晃，颓然倒下，嘴边满是鲜血和焦红的水泡。 “鸦眼”攸伦缓缓走上山丘。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他。 “铁民们。”攸伦用那只微笑的眼睛看向众人，“你们都听过了我的号角，现在请听听我的发言。 我是巴隆的长弟，血管里流淌着黄金海怪的血液，而且在世的海怪里，只有我没有品尝过失败的滋味，只有我从未弯曲过膝盖，也只有我去过阴影之地的亚夏，目睹了无法想象的奇迹和恐怖……” “你那么喜欢阴影的话，就滚回去啊！”下面有人喊道。 攸伦没搭理他，继续道： “鸦眼，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外号。乌鸦的天赋是寻觅死亡，而我正看到整个维斯特洛在迈向死亡！愿意追随我的人，将在它的末日来临之际尽情欢宴！ 我的弟弟要完成巴隆的古道，我的侄女要带给大家和平，而我，将带给你们整个维斯特洛！ 我们是天生的铁种，是古老的霸主，我们的旨令曾在涛声所至的地方通行无阻！从兰尼斯港到风息堡，从临冬城到阳戟城，从明月山脉到盾牌列岛，我承诺，我们将得到整个维斯特洛！” “鸦眼！”阿莎并没有被对方的这套说辞蛊惑，“你的理智在亚夏丢光了吗？如果我们连高庭都守不住，凭什么去征服七大王国？” “为什么不行？”攸伦轻笑道，“你难道没听过‘征服者’伊耿的故事？他当时在龙石岛上的军队恐怕还未必有我们多。” “可他有三条龙。” “是啊。而我也将有三条龙。”攸伦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们刚才听到的号角是我从瓦雷利亚的废墟中发现的，除了我，没有活人敢踏上那片被诸神诅咒的土地。 你们体验了它的声音，感受到了它的力量。它便是龙之号角，在那些用火红的金子和瓦雷利亚钢锻造而成的条纹上铭刻着远古魔符，曾经的龙王们吹着同样的号角驱使巨龙，直到末日浩劫来临。 通过它，我也能让巨龙服从我的召唤。” 攸伦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随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而这，无疑配得上一顶浮木王冠。” 短暂地沉静后，灰海王大厅便被欢呼声充斥： “攸伦！攸伦！攸伦！” 维克塔利昂抿着嘴唇，转身大步离开。 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王位注定是鸦眼的。 离开大厅，喧嚣声渐渐被涛声取代。 维克塔利昂满怀惆怅和愤怒，是的，愤怒。 当年正是哥哥攸伦霸占了他的妻子，逼得他杀了她。 他还想杀死攸伦，但弑亲会遭遇诸神的诅咒，所以巴隆阻止了维克塔利昂，并将攸伦驱逐。 如今，攸伦回来了，而且成了铁群岛之王。 维克塔利昂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亲爱的弟弟。”攸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维克塔利昂攥紧拳头，头也没回地道： “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 “一顶木头王冠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攸伦语气轻佻。 但这让维克塔利昂更加愤怒：“你如果不想要，就还给我！” “我会给你的，别着急。”攸伦笑道，“等我坐上铁王座，海石之位当然就是你的。” 维克塔利昂回过头，一脸怀疑地看向哥哥： “你真把自己当征服者了？你的龙在哪呢？” “会有的。”攸伦信誓旦旦道，“而且除了龙，我还需要一个王后。所以，亲爱的弟弟，你愿不愿意去奴隶湾，把我的王后带回来？” 维克塔利昂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你夺走了我的妻子，却想让我帮你找王后？” “杀她的人可是你自己。”攸伦耸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你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杀死了她！我只是砸碎了她的躯壳！” “好啦，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攸伦拍着弟弟的肩膀，“我再送你一个，比之前那个更漂亮的。但这个王后，你必须帮我带回来。” “她是谁？”维克塔利昂忽然好奇地问道。 “她是最后的真龙血脉，人们说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银金色的头发，眼睛仿佛紫水晶。我的好弟弟，去奴隶湾吧，亲眼见证她的美貌，然后把她带回来给我。” “我凭什么要去？” “为了职责，为了你的国王的命令。”攸伦呵呵笑道，“也为了海石之位。我刚才的承诺是认真的。等我坐上铁王座，就会册封你为铁群岛之王。” “好！我去！”维克塔利昂松开手，掌心满是鲜血，“我会将这位龙女带回来。” 但并不是给你做王后。维克塔利昂在心底暗暗发誓。 你夺走了我的妻子，我也要夺走你的！ 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给我自己！ (本章完) 318 相见 蔚蓝地海面平静光滑，与天空交相辉映，不分彼此。 “凯撒的龙有巨象那么大了？”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站在甲板上，银色长发在风中飞舞，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是的，至少我在两个月前见到时，就这么大了。”卡图·虎牙骄傲地宣称，“现在应该更大了。” 丹妮莉丝不禁看向自己的三条龙，它们在晴空下追逐打闹。 韦赛利昂和雷哥还只有猎犬般大小，最大的卓耿也才与战马的体型相差仿佛。 而巨象…… 丹妮莉丝回忆着在潘托斯的总督府中见过的庞然大物，心中浮现出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凯撒的龙应该很早就孵化了吧？”她问道。 “不，凯撒陛下的龙是在红彗星降临地那一天孵化的，与您的龙是同一天。” “这是实话，我的女王。”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道，“不过，我上一次见到凯撒的龙，也才只有小猫的体型。” “那是陈年旧事了。”卡图爵士道，“等您再见到克利奥帕特，一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 “凯撒的龙怎么会长这么快？”丹妮莉丝忍不住问道，“他有什么秘密吗？” “可能吃的比较多吧。”卡图记得自己的王一直都跟人这么解释。 丹妮莉丝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的卓耿也一直很饿，成长也最为迅速，但即便如此，也远不及巨象那般大。 她倒并没有怀疑卡图爵士在撒谎，因为这样的谎言很容易被戳穿，而且他还说凯撒将骑着白龙飞越海洋来与自己见面。 她的卓耿还做不到这一点。 虽然它已经有了战马的体型，但因为龙的身躯是由颈项、尾巴和翅膀组成，比看上去要轻，丹妮莉丝还从没敢骑上卓耿。 即便卓耿现在能载人飞行，也远远没达到能飞越大洋的地步。 “私生子总是长得比较快。”乔拉·莫尔蒙爵士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却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卡图顿时对他怒目而视：“乔拉·莫尔蒙！你说谁是私生子！” “乔拉！道歉！”丹妮莉丝立刻道，语气严肃。 乔拉爵士不情不愿地微微俯身：“如果我的言辞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卡图爵士轻哼一声，却也感受到了不加掩饰的敌意，便向丹妮莉丝告退。 等他离开后，乔拉爵士再次开口，道： “我的女王，凯撒确实只是私生血脉，是黑火，您才是真正的坦格利安，是最后的真龙。” 巴利斯坦爵士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无论黑龙红龙，都是龙。”丹妮莉丝道，“凯撒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亲，不许你们对他不敬。” “是。”乔拉点头应下，但随即又开口道，“陛下，我并非是针对凯撒，而是担心您。” “担心我什么？” “担心您小看了凯撒的野心。”乔拉道，“别忘了此人已经在风暴地称王，将来夺回铁王座，您和他到底谁坐上去呢？” “毫无疑问应该是丹妮莉丝陛下。”巴利斯坦爵士道，“您才是伊里斯二世的最后血脉，对铁王座拥有无可置疑的宣称。” “没错。”乔拉爵士道，“但按照卡图·虎牙的说法，凯撒如今已经得到了风暴地和河湾地两境贵族的支持，势力远超于您。这样的情况下，他难道会甘心向您效忠？” 丹妮莉丝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龙。 韦赛利昂和雷哥正在缠斗，它们的爪子相互扣住，纠缠成一团满是鳞甲的球，一边在天空翻滚下落，一边舞爪甩尾。 丹妮莉丝习惯了龙的争斗，知道它们不会伤到彼此，这对于它们而言只能算是活动筋骨。 果然，就见两条龙在即将坠入海面时立刻分开，嘶嘶尖叫着再度升起，舞动翅膀挥开蒸腾地海水。 我和凯撒也会像它们这样争斗吗？丹妮莉丝忍不住想到。 他会伤害我吗？ “那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做？”丹妮莉丝问道，显然心里已经对凯撒多了一丝疑虑。 “我建议您前往潘托斯。”巴利斯坦爵士道，“伊利里欧总督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朋友，您会从他那里得到帮助。而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威胁您的地位。” “商人不值得信任，我的女王。”乔拉爵士却立刻出言反对，“他们眼里只有金钱，当出卖您所得到的利益大于支持您时，他们绝不会犹豫。您难道忘了伊利里欧当初是怎么将您卖给多斯拉克人的吗？” “伊利里欧总督是将陛下嫁给了多斯拉克的马王。”巴利斯坦爵士纠正道。 “为了换取马王的军队，这难道不是卖？”乔拉道。 “好了，乔拉。”丹妮莉丝开口道，“伊利里欧总督确实曾庇护过我，而且他还送给我三枚龙蛋。” “那是因为他无法孵化龙蛋，留在自己手里也不过是三颗好看的石头而已。”乔拉坚持道，“据我所知，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因为心地善良而发财致富，伊利里欧绝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巴利斯坦爵士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出言反驳。他其实也并不信任伊利里欧总督。 “那我还能信赖谁呢？”丹妮莉丝不满道，“凯撒不行，伊利里欧也不行，我不可能只靠你们那几把剑去赢回铁王座吧？” “是的，您确实需要更多的剑，更多忠诚的士兵。所以我建议您招募属于自己的军队。”乔拉道。 “我从哪里能招募到军队？” “就在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 “奴隶湾？” “是的。阿斯塔波的无垢者军队，您应该听过吧？” “那是一支奴隶军队！”丹妮莉丝还没开口，巴利斯坦爵士就斥责道，“维斯特洛律法禁止奴隶贸易，如果陛下带着一支奴隶军队回去，只会激起七国贵族的抵制和唾弃！” “而且我们没有钱购买无垢者，听说他们极其昂贵。”丹妮莉丝道。 乔拉爵士听出了女王对使用奴隶军队其实并不抵触，便连忙建议道： “您可以用船上的货物去换无垢者。我看过货舱，里面有无数丝绸、虎皮、药酒……” “那是伊利里欧总督的东西。”巴利斯坦爵士怒斥道，“乔拉·莫尔蒙，难怪艾德公爵要杀你，你这人根本没有任何荣誉可言！” “荣誉赢不回铁王座。”乔拉爵士回了一句，随后看向丹妮莉丝，“陛下，伊利里欧总督不是说支持您的事业吗？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就不会舍不得三船货物。” “陛下，您应该驱逐此人！”巴利斯坦爵士就差拔剑跟乔拉决斗了，“他只会玷污您的名誉！” “好了，巴利斯坦爵士，乔拉爵士也是在为我谋划……”丹妮莉丝话说一半，突然抬头。 就见自己的三条龙忽然变得无比躁动，在天空快速地盘旋，甚至不断喷吐出火焰。 “它们怎么啦？” 丹妮莉丝正疑惑间，就听到船头的水手发出一声呼喊： “龙！白龙！” 她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条从西方飞掠而来的白龙。 “凯撒来了。”巴利斯坦爵士语气低沉道。 转眼间，白龙已经到了船队上空，丹妮莉丝这才知道，卡图·虎牙并没有夸大其词。 “它真大呀……” 卓耿、韦赛利昂和雷哥在白色巨龙的映衬下，显得像是发育不良的小宠物。 白色双翼洒下的庞大阴影几乎笼罩了整条海船，所有人在这样一头可怕的庞然大物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造物的奇迹，这是诸神的杰作，这是凡人无法抵抗的力量！ 哪怕是之前对凯撒不屑一顾的乔拉·莫尔蒙，此刻也在白龙的威势下，也从心底生出一抹惊惧。 丹妮莉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吓人，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从她身体里苏醒，像是有几只蝴蝶在肚子里飞舞。 白龙俯冲而下，在距离甲板很近的地方急速掠过，引起一阵阵惊呼。 炙热的气流吹散了丹妮莉丝的银发，也似乎唤醒了她那对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的某种情绪。 “日安，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公主殿下。”山姆威尔从龙背上跳下，稳稳落在甲板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丹妮莉丝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明媚灿烂，比海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之前所有关于凯撒的疑虑，对他野心的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他是真龙血脉！是我在世上最后的血亲！ 就像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和他的姐妹们一样…… “你该称呼陛下！”乔拉爵士出声道，“在你面前的，是伊里斯二世的最后血脉，多斯拉克人的卡丽熙，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铁王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风暴降生，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陛下！” “乔拉！不要失礼！”丹妮莉丝回头给了自己的骑士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转过来看向山姆威尔，重新换上明媚的笑脸， “日安，山姆，你叫我丹妮就好。” (本章完) 319 献计 夕阳下的悲痛海湾平静而美好。 苍穹覆盖着无垠海面，四艘显得无比渺小的海船正缓缓向北而行。 几只淘气的海豚追逐着船尾的涟漪，不断发出清脆而欢快的叫声。 昏黄的阳光下，克利奥帕特拉匍匐在甲板上，它的重量让庞大的海船的另一端微微翘起。 事实上，之前白龙试图降落的时候，那位老船长的脸色白得如同泡水三天的尸体。 好在白龙的重量还在海船的承受范围之内，并没有导致倾覆，但老船长还是让水手们将货物都移动到另一端，以寻求平衡。 丹妮莉丝对白龙充满了惊奇，围着它转了好几圈，摸摸鳞甲，拍拍尾巴，还一个劲地问山姆威尔是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山姆威尔自然还是那套说辞——吃的多嘛。 对于这个回答，丹妮莉丝将信将疑。 她的三条龙对面前这个体型庞大的同类也充满了好奇，韦赛利昂和雷哥在克利奥帕特拉身上爬来爬去，白龙不耐烦地用尾巴将两个小家伙赶下去，但它们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往上爬。 黑龙卓耿就显得稳重一点，只是趴在白龙脖子旁边，不断发出嘶嘶声，似乎是在跟对方说话，但可惜克利奥帕特拉并不愿搭理它。 丹妮莉丝让侍女送来鲜肉，她取出一块，举在半空摇晃。 她的三条龙都饥渴地盯着，但白龙却不屑一顾，似乎是嫌弃肉太小。 “dracarys”她开口道，然后将肉抛到空中。 卓耿的动作比眼镜蛇还快，它吼叫着喷出火焰，鲜红和橙色掺杂在一起，肉还未落地就已经被烤焦。 雷哥和韦赛利昂也飞快地伸头过来，各自撕咬住肉的一角，开始争抢。 “那是瓦雷利亚语中龙焰的意思。”丹妮莉丝对身边的山姆威尔解释自己刚才说的词语，“我一直在训练它们，就选择了一个无人会碰巧说出来的口令。山姆，你的龙应该也有一个口令吧。” “是的。”山姆威尔笑了笑，“不过我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不然这艘船都要被克利奥帕特拉的火焰烧掉。” 丹妮莉丝莞尔一笑，将剩下的鲜肉都抛出去给龙争抢。 这回克利奥帕特拉倒是动了嘴，叼走了最大的那块。 不过，这块肉相对于它的体型来说，也不算什么。 “你的龙吃的也不多嘛。”丹妮莉丝疑惑道。 “来的路上它已经吃饱了，抓了好几条海鱼。”山姆威尔用手抓挠克利奥帕特拉的下巴，白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丹妮莉丝见状也凑了过来，轻轻触摸着白龙下巴上的鳞片。 温柔的海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带起混着兰桂和异域香料的味道。 “我从小就喜欢大海。”丹妮莉丝望着波光粼粼的金黄海面，悠然道，“我甚至曾突发奇想地认为，如果能成为一名水手该有多好。” “因为你是‘风暴降生’嘛。”山姆威尔笑着接口道。 他知道丹妮莉丝出生在龙石岛，当时正好有一场巨大的风暴与她同时降临世间，摧毁了王家海军的所有舰队，也摧毁了坦格利安家族最后的希望。 “是呀。”丹妮莉丝见卓耿也凑了过来，便只好去帮它抓挠下巴，“我还将这个想法告诉哥哥韦赛里斯，却被他狠狠揪住头发，大声咒骂——伱是真龙！不是臭烘烘的鱼！” “听起来，你有个坏脾气的哥哥。” “是啊，韦赛里斯恶毒又愚蠢。但……”丹妮莉丝眼中闪过一抹忧伤，“但他也只是被现实逼疯了。很小的时候，他其实很温柔，常常给我讲七大王国的故事，还许诺将来夺回铁王座后，会娶我做他的王后。 可惜，簒夺者派来的杀手让我们只能不断逃亡，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欢迎我们，但当我们开口请求帮助时，他们却又纷纷装作没听到…… 他们都叫哥哥乞丐国王。” “从来没有哪个国王的王位是通过乞讨得来的。”山姆威尔给出评价，“别人能帮你，也能背叛你。只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你说的对。”丹妮莉丝深表赞同。 她回忆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磨难和艰辛，其实都是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如果她能拥有一支军队，或者三条成年巨龙，绝不会像之前那样颠沛流离，四处逃窜。 龙的成长需要时间，而军队…… 丹妮莉丝不禁想起乔拉爵士给出的建议，阿斯塔波的无垢者，那支奴隶军团。 “对了，山姆，你的骑士告诉我，你在阿斯塔波有份礼物要送给我？” “没错。” “我能问问是什么礼物吗？” “你听过无垢者吗？” “当然。”丹妮莉丝点头道，“他们让多斯拉克人遭遇过最惨痛的败仗。你准备买下阿斯塔波的无垢者送给我？” “是给我们。”山姆威尔纠正道，“而且不是买，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金子买下那么多无垢者。” “不是买？”丹妮莉丝歪了歪脑袋，“那你怎么送这份礼物？” “当然是抢。”山姆威尔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抢？难道你还带来了一支军队？” “没有，这次来阿斯塔波，我只带了一条龙。” “你不会认为光凭克利奥帕特拉就能征服阿斯塔波吧？”丹妮莉丝皱起了眉头，忽然觉得这位凯撒太过狂妄。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只是需要用到一点小计谋而已。” “什么计谋？”丹妮莉丝追问道。 “到了阿斯塔波，你就跟奴隶主说，愿意用自己的一条龙来换取所有的无垢者。” “我的龙？换无垢者？”丹妮莉丝立刻拒绝，“我绝不会卖掉我的龙！” “当然不是让你卖掉龙。”山姆威尔解释道，“龙又不是奴隶，怎么卖得掉。只是为了骗奴隶主们交出无垢者的指挥权而已。 之所以不用我的龙，是因为它太大了，会引起奴隶主们的警觉，你的龙小得多，而且有三条，用其中一条去换无垢者，这样的交易才有可信度。 等奴隶主们将无垢者的指挥权交出来后，你只要说出那个口令，让你的龙烧死他就行了。 到时候，你的龙还是你的，而无垢者军团和阿斯塔波，则是我们的。” 丹妮莉丝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姆威尔，好半晌才道： “可是……你怎么敢保证无垢者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听从我们的命令？我们违约了，不是吗？” “是的，但理论上来讲，那时候交易已经达成，无垢者已经是我们的了，他们只会听从我们的指挥。如果你见过这帮奴隶士兵，就会明白，在长期残酷而毫无人道的训练下，他们只懂得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会给他们自由。” “自由？” “是的，自由。奴隶贸易充满了罪恶和血腥，按照维斯特洛的律法，那些奴隶主们是罪有应得，我们只是代表诸神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至于无垢者们，将会以自由人的身份为我们而战。” “这……真的可行吗？”丹妮莉丝还是被山姆威尔的大胆计划给震惊了。 “当然可行。”山姆威尔笑道。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因为原著中，这本就是丹妮莉丝获取无垢者的方法。他只是照搬了过来，没想到却把原主给惊到了。 “就算出了差错。有克利奥帕特拉在，我们想要脱身也并不困难。”山姆威尔又补充道。 丹妮莉丝定定地看着山姆威尔那张充满自信和张扬的脸，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哥哥韦赛里斯有这样的智慧和勇气，或许如今在维斯特洛称王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好！”丹妮莉丝重重点头，“就按你说的方法！我们一起，解放阿斯塔波！” (本章完) 320 偶遇 三天后，船队抵达阿斯塔波。 这座城市位于奴隶湾的东海岸，蠕虫河入海口。 等山姆威尔一行人下了船，太阳已经落山，夜幕笼罩大地。 码头上却依然热闹，各色各样的羊皮纸灯笼散发着五彩的光晕，不知从哪里传来尖细的长笛和沉闷的鼓点，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感。人们说着带着奇怪口音的瓦雷利亚语，喧闹而嘈杂。 山姆威尔跟梅丽珊卓学过一段时间的瓦雷利亚语，虽然还不算精通，但应付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 水手们喝的酩酊大醉，小贩们还在吆喝叫卖，还有穿着暴露的技女在路边接客。 当他们看到山姆威尔一行人，纷纷停步顿足，投来目光。 目光的焦点，自然是龙。 阿斯塔波曾经是古吉斯帝国的殖民地，但当瓦雷利亚帝国的巨龙摧毁古吉斯帝国后，阿斯塔波很明智地向龙王们屈膝。 虽然瓦雷利亚帝国也在后来的末日浩劫中毁灭，但它对阿斯塔波的影响依然绵延至今。 这里生活的人基本都是古吉斯人的后裔，但如今他们却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语言，说着瓦雷利亚语，好在龙王们没有强迫阿斯塔波人改信，所以这里依然流行着古老的吉斯宗教，信奉着原始的吉斯卡利诸神。 当然，阿斯塔波人永远也不会忘记瓦雷利亚的战争利器—— 巨龙。 正是它们从天而降，带来火焰和死亡，将强大的古吉斯帝国化成灰烬与尘埃。 所以，当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带着她的三条龙重临这片土地后，立刻便唤醒了阿斯塔波人心中沉睡的恐惧。 幸好她的三条龙还很小，才没有引起骚乱。 也幸好山姆威尔将克利奥帕特拉留在船上，不然以它的体型，阿斯塔波人的反应恐怕就要激烈得多了。 “他们很怕我们。”丹妮莉丝小声道。 她穿着清凉的丝质长裙，露出白皙娇嫩的双肩，韦赛利昂和雷哥试图像小时候那样爬上去，但却被丹妮莉丝抱下去—— 她的肩膀已经承受不住它们了。 “他们惧怕的是龙。”山姆威尔道，同时抓住纠缠不休的韦赛利昂的脖颈，将它拎在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克利奥帕特拉的关系，丹妮莉丝的三条龙对山姆威尔都有些畏惧。 “但在魁尔斯，人们就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魁尔斯并没有被瓦雷利亚人征服过，但阿斯塔波却见证过巨龙的可怕。”山姆威尔嘴角微微翘起，“但也正因此，阿斯塔波人更渴望拥有巨龙。” 在阿斯塔波人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中，山姆威尔一行人来到城门外。 守门的是一队无垢者，他们穿着皮甲外套，头戴尖刺盔，目光平静如水，连丹妮莉丝的龙也无法引起他们的关注。 守备队长是个皮肤黝黑的大胖子，宽鼻子、红头发，笑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 “欢迎来到阿斯塔波，尊贵的龙之母。进城税是一人一银币，当然，如果您允许我触摸一下您的龙，这笔钱可以免交。” 丹妮莉丝从未听说过如此昂贵的进城税，知道这人怕是在敲诈自己，便笑着将雷哥举在面前，道： “好啊，不过您要当心一点，它们会咬人。” 雷哥配合地发出咆哮，带着硫磺味道的火焰从口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橙红的光影。 守备队长犹豫了许久，也没敢真的去摸龙，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尊贵的龙之母驾临阿斯塔波，当然不需要缴税。请进。” 丹妮莉丝微微一笑，当先进了城门。 山姆威尔随后跟上，路过守备队长的时候，说道； “麻烦通知一下善主大人，龙之母想要购买无垢者。” “好，我会转告。” 门后便是著名的骄傲广场，即便在这个时刻，广场上也很拥挤，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广场中央有个喷泉，泉水中央是一座青铜打造的巨大鹰身女妖像。 足足有二十英尺高，她有着女人的脸，蝙蝠的翅膀，老鹰的腿，身后拖着一条卷曲而恶毒的蝎尾。 不过山姆威尔注意到，她的双爪上悬挂着一条沉重的锁链，而吉斯帝国的鹰身女妖双爪之间抓住的，却是闪电。 鹰身女妖像下方站着一位穿着绿色长袍的女人，头发雪白，翠绿的眼眸与身上的长袍相互映衬，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魅力，她戴着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声音柔和而慈祥。 “她就是圣恩神庙的绿圣女吗？”丹妮莉丝小声问道。 “是的。”山姆威尔盯着女人的绿眼眸，道，“帮我翻译一下她的话。” 绿圣女宣讲的内容用了不少高阶瓦雷利亚词汇，以山姆威尔目前的词汇量只能听懂一部分。 “她在号召阿斯塔波人参加圣战。”丹妮莉丝讲解道，“她说古老的吉斯卡利诸神即将从沉睡中苏醒，摆脱宿敌的束缚……宿敌？难道是瓦雷利亚诸神么？” “她没说敌人是谁？” “没说。”丹妮莉丝继续道，“她只说要加入正义的一方，还说黄色鹰身女妖将从古老的废墟中复活，带着闪电和雷霆，重塑这个世界。为祂的事业而流血牺牲的人必将获得祝福和永生……” 山姆威尔不由想起了来之前从梅丽珊卓的火焰中看到的画面，那个高踞在燃烧的废墟城市上空的鹰身女妖虚像。 丹妮莉丝还在继续翻译，不过正如大部分传教士的宣讲，内容浮夸而故作深奥，真正有用的信息却不多。 山姆威尔听了一阵后便失去了兴趣，道： “走吧，我们找间旅馆先住下。” “好。” 众人转身离开广场。 山姆威尔走了一阵，忽然回头，就见广场上的绿圣女刚好看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看的是龙，还是人。 “怎么啦，山姆？”丹妮莉丝注意到男人停住脚步。 “没什么。”山姆威尔继续前行。 穿过两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一行人来到旅馆前。 门口用铁链悬着灯笼，几名衣着暴露的女人在招揽生意。 醉酒的旅客在门口晃荡，一辆双轮马车由骡子牵着缓缓驶过。 乔拉爵士上前询问，得知还有空房间后便回来禀报。 丹妮莉丝正要进入旅馆，却发现山姆威尔又停住了脚步，盯着远处的火光发呆。 “山姆？” “看到个熟人。”山姆威尔目光闪动，“你们先进去，我待会儿就来。” “好。” 告别丹妮莉丝后，山姆威尔独自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迎面一队无垢者在巡逻，几名醉汉踉跄着闪开到路边。 灯火渐渐稀疏，只剩前方的一个火堆格外显眼。 火堆旁聚集了一小群人，正听着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宣讲。 然而，当山姆威尔靠近后，那位黑袍人却突然闭上了嘴巴，然后转身离去。 山姆威尔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立刻加快了脚步。 那人似乎知道身后有人在追自己，开始奔跑，并迅速转入一个黑暗的小巷。 山姆威尔拔出身后的巨剑，左手在乳白色的剑身上轻轻一抹，火光噌得一下燃起。 手持火焰剑，他谨慎地进入小巷，却见那位黑袍人已经停住了脚步，似乎正等着自己。 黑袍下是一张黝黑的脸，骨白色的纠结毛发从脸上蜿蜒而出，赤炎图样的纹身遍布脸颊和额头。 “马奇罗？”山姆威尔看着此人颇具特点的外貌和装束，试探着道。 “你认识我？”马奇罗愣了一下。 “我听梅丽珊卓女士提起过你，说伱是拉赫洛最忠诚的仆人之一。” “不可能。”马奇罗立刻拆穿，“梅丽珊卓根本没见过我！” 山姆威尔也不尴尬，笑道：“是从她的火焰中见过你。” 马奇罗这回没有反驳，但从他的眼神来看，显然并没有相信山姆威尔的话。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对方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开口道： “凯撒，你背叛了光之王。” “是拉赫洛先对我居心不良。”山姆威尔道，“你来阿斯塔波干什么？拉赫洛给了你什么启示？祂是不是已经选好了新的亚梭尔·亚亥？” “神灵自然有祂的安排。”马奇罗淡淡道，没有正面回答。 山姆威尔轻哼一声，道： “让我猜猜，你们是看中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吧？” 马奇罗见状也不再隐瞒，道： “她的崛起符合光之王的预言，魔龙将带她踏上光荣之路。” “狗屁预言！”山姆威尔冷冷道，“她现在受我庇护，你们离她远点！” 马奇罗道：“你一介凡人，怎敢对抗神灵的意志……” 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就急速缩小，因为，山姆威尔已经手持火焰剑向自己冲来！ 橙红的光芒汹涌而来，像是要将这片空间都撕裂开。 轰—— 火焰倾泻而下，黑色的烟雾中传出一声古怪的呢喃。 像是某种咒语。 山姆威尔眼前一阵恍惚，但又立刻恢复了清明。 马奇罗身周燃起了熊熊黑炎，将他笼罩其中。 一剑斩去，火光四溅，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鲜血四溅的场景。 马奇罗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团火，正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山姆威尔见状冷笑一声，左手猛然探出，直插火中。 刹那间，马奇罗所化的火焰猛然顿时，他像是成了一只被困在凝固琥珀中的昆虫，那张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闪过错愕的神情。 轰—— 下一刻，仿佛火山喷发，岩浆涌动，可怕的力量轰然撞击大地，火焰与流星四处飞溅。 “啊！！！！” 马奇罗发出一声惨叫，眼中闪过红金色的光芒。 火焰陡然炸开，又迅速熄灭，马奇罗消失在原地，只剩下燃烧的黑袍和一根鲜血淋漓的手臂。 山姆威尔收起巨剑，轻哼一声： “跑得挺快。” (本章完) 321 无垢者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满庭院，曲折的藤蔓攀爬在红砖砌成的圆柱间，一朵朵明黄色的柿子花悠然盛放。 “早安，山姆，要不要来杯酸柿酒。” 丹妮莉丝将自己挂在吊椅里，红唇噙着微笑，一手抱胸，一手托着酒杯，银金色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修长莹润的雪白小腿在丝衣下轻轻摇摆着，姿态慵懒，神色迷人。 “早安，丹妮。”山姆威尔笑着上前，“一大早就喝酒吗？” “这是阿斯塔波的习俗，早上来杯酸柿酒，才能熬过一天的酷热。”丹妮莉丝笑嘻嘻道。 “好啊。”山姆威尔没有再拒绝，从侍女姬琪手中接过一杯，并道了声谢。 轻啜一口，酸酸甜甜，带着淡淡的酒香，确实是祛暑的好东西。 “昨晚你见到那位熟人了吗？”丹妮莉丝问道。 “见到了。不过，他似乎并不欢迎我。” 丹妮莉丝正要再问，却见山姆威尔放下酒杯，道： “把手给我。” 她愣了一下，却还是将右手伸了过去。 然后就见山姆威尔将一个红宝石手链放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送给我的吗？”丹妮莉丝道，刚才的某个瞬间，她似乎看到红宝石上燃起妖异的火焰，但一眨眼又不见了。 错觉吗？ “是的，这是我送给您的小礼物。”山姆威尔若有所指道，“红宝石代表幸运，代表庇护。” “谢谢！”丹妮莉丝甜甜一笑，“帮我带上。” 山姆威尔自然不会拒绝，帮她系在手腕上。 丹妮莉丝轻抚着手链上的红宝石，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温热，心中泛起丝丝甜蜜。 就在这时，乔拉爵士走了进来，道： “女王陛下，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答应见我们了。” “好。那我们走吧。”丹妮莉丝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纱巾裹在头上，然后很自然地挽住山姆威尔的手臂，向外走去。 乔拉爵士见状皱了皱眉，正要跟上去，却见山姆威尔回过头，道： “就我跟丹妮两个人去就好了，你们不用跟着。” 乔拉当即拒绝：“这怎么可以，女王陛下的安全……” “山姆和龙会保护好我的。”丹妮莉丝也回头对自己的骑士道，“你们就在旅馆等着吧。” “是，陛下。”乔拉只得领命。 出了旅馆，就见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顶着尖刺盔的无垢者用冷冰冰的语气邀请丹妮莉丝上车。 她含笑谢过，然后在山姆威尔的搀扶下上了车。 三条龙也跟着爬了进来。 接着山姆威尔也上了车。 他本想靠着丹妮莉丝坐，但雷哥和韦赛利昂已经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卓耿扒拉着她的裙摆不肯放手。 “你的龙……来了吗？”丹妮莉丝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对山姆威尔的计划还有一丝疑虑，如果到时候无垢者不听他们的指挥，那就必须靠着克利奥帕特拉才能逃脱。 “放心吧，它在的。”山姆威尔指了指头顶。 丹妮莉丝掀开车帘往天空看去，好半晌之后，还是在山姆威尔的指点下，才看到了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白色小点。 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是不是很胆小？” 山姆威尔笑着安慰道：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了。平常女孩如果经历了你所经历的那些，暗杀、背叛、死亡……或许早就崩溃了。” “我的哥哥就崩溃了。”丹妮莉丝道，“他如果再勇敢一点，或许也不会死。” “这是勇敢者的游戏。没有一颗大心脏，是走不到最后的。”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便来到骄傲广场。 透过车窗，山姆威尔看到了在广场上整齐排列的无垢者们。 此时气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在烈阳的烘烤之下，一阵阵热浪从脚下的红砖里升腾而起，扭曲的空气让阿斯塔波的金字塔看起来好像海市蜃楼一般虚幻。 但即便如此，无垢者们也没有丝毫动摇，他们在鹰身女妖的铜像前排成十列，每列一百人，站得笔直端正，毫无情绪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马车在广场一端的高台前停下。 山姆威尔率先跳下车，然后将丹妮莉丝扶下来。 一位面容姣好的奴隶女孩迎了上来，道： “尊敬的龙之母，克拉兹尼善主大人在前面等您。” 说完，便领着两人三龙来到高台上。 克拉兹尼善主是个皮肤黝黑的高个瘦子，留着红黑相间的分叉胡须，穿着带金流苏的托卡长袍，在一侧肩膀扣住，右手抓着一根短皮鞭，略有些不耐烦地在空中挥舞着： “龙女孩，过来看看我的这批货，各个都是最出色的精锐步兵。你买下他们肯定不会吃亏！” 说着他下令让无垢者们放下长矛和盾牌，解开束剑腰带和外衣，以便让丹妮莉丝检查他们坚实而瘦削的身体。 这些无垢者士兵有高有矮，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他们脸上布满汗珠，却没人去擦一下，他们的眼睛有黑有棕有蓝，但其中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差别，都只有冷漠，死寂一般的冷漠。 “你是怎么训练他们的？”丹妮莉丝问道。 克拉兹尼善主用鞭子捅了捅奴隶女孩：“你告诉她。” 奴隶女孩开口道： “无垢者从五岁起便被挑选出来接受训练，每天从黎明一直练到天黑，直到熟练掌握短剑、盾牌和长矛的使用技巧。训练极为严酷，三个男孩中只有一个能存活。只有通过残酷的训练，他们才能赢得尖刺盔，成为真正的无垢者。” 克拉兹尼补充道： “这些家伙们从昨夜一直站到现在，既没进食也没喝水，只要我不下令解散，他们就会一直站下去，直到倒下为止。而即便九百九十九个倒在广场上死去，最后一个仍然会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死亡降临。龙女孩，这就是无垢者的勇气。” “这是疯狂，不是勇气！”丹妮莉丝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克拉兹尼哈哈大笑，不屑道： “这便是无垢者的服从。你或许能找到比他们更强壮、更敏捷、更聪明的士兵，但你绝对找不到比他们更懂得服从的士兵。 这也是为什么无垢者必须被阉割的原因。男人确实比太监强壮，但男人有太多欲望，这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垢者却有着比力量更重要的东西——纪律。一对一，无垢者或许打不赢你们维斯特洛的骑士，但若是组建成军，最后获得胜利的，一定是无垢者军团！ 他们是古吉斯帝国铁血军团的重生，绝对服从，绝对忠诚，全无恐惧！”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开口问道： “无垢者军团应该从未跟维斯特洛的骑兵军团交过手吧？” “确实没有。”克拉兹尼道，“但你应该听过科霍尔三千勇士的故事吧？当初多斯拉克两万骑兵进攻科霍尔，是靠着三千无垢者将他们击退的。 可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城墙内击退来敌的哦，无垢者是在城墙外列阵，硬生生地顶住了多斯拉克骑兵的十八轮冲击，将他们逼退。” “多斯拉克骑兵和维斯特洛的骑兵可不是一个东西。”山姆威尔笑道，“维斯特洛的骑兵可是有钢铁铠甲。” “我的无垢者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克拉兹尼气冲冲地走下高台，来到一名无垢者面前，回头道，“维斯特洛的骑士，看好了！” 说着，他猛地举起鞭子狠狠抽打在无垢者的脸颊上。 对方眨了眨眼，站立不动，任凭鲜血流淌而下。 “还要吗？”克拉兹尼道。 “只要主人高兴。”无垢者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克拉兹尼拔出无垢者的短剑，缓缓地把剑从上至下划过他的躯干，在肋骨到腹部留下一道血痕，接着又戳进了对方粉红色的茹头里，并开始切割。 看到鲜血从无垢者的胸膛流淌而下，丹妮莉丝顿时有些紧张： “山姆，他在干什么？” 山姆威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抚。 “男人不需要茹头，太监更不需要。”克拉兹尼说着，已经将无垢者的整个茹头切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无垢者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那具身体不属于自己。 “看到了吗？他们感受不到痛苦。”克拉兹尼得意的说道，同时将短剑还给了无垢者，“可以了。” 无垢者收回短剑，道：“小人很高兴能为主人效劳。” “他们从小饮用勇气之酒。”克拉兹尼返回高台，解释道，“那是一种特殊的药酒，由颠茄、血蝇幼虫、黑莲藕及其他秘方调制而成，他们每天饮用，直到感觉麻木，直到不怕任何折磨。所以，你还觉得维斯特洛的那些躲在钢铁铠甲后面的懦夫们能战胜我的无垢者吗？” “而且你永远可以信任无垢者。他们没有欲望，不会被诱惑，而且没有感情。”克拉兹尼继续道，带着炫耀的口吻，“每位无垢者在获得尖刺盔之前，都必须前往奴隶市场，找到一名哭叫着的婴儿，并在其母亲面前将其杀死……” 听到这里，丹妮莉丝只感到一阵眩晕，愤怒的情绪汹涌而上，让她不可抑制地颤抖。 她猛地挽住山姆威尔的手臂，在他耳边道： “杀了他！山姆，杀了他们！快！毁掉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山姆威尔握住丹妮莉丝颤抖的手，对还在高声炫耀着的克拉兹尼露出一个微笑，道： “善主大人，您的无垢者，我们买了。” “哈！这才对嘛！”克拉兹尼笑道，“你们要多少？” 山姆威尔的笑容愈发灿烂： “全部。” 322 龙焰 “全……全部？” 克拉兹尼瞪大了眼睛，像条死鱼。 山姆威尔点头道： “是的，我们要买下阿斯塔波全部在售的无垢者，你们有多少？” “训练好的有八千，另外还有六百在训练中……” “那就八千六，我们都要了。” 克拉兹尼盯着山姆威尔看了半晌，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才道：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当然可以全买走，不过——你们有吗？” “当然有。”山姆威尔指了指身边的丹妮莉丝，“这位可是龙之母。” 克拉兹尼误会了他的意思，闷声道： “我当然听过龙之母的名声，也知道维斯特洛是个富裕的地方，但同样知道，女孩现在还不是女王，或许永远也成不了女王。无垢者军团虽然强大，也未必就一定能赢七大王国的野蛮钢铁骑士。所以，我们不会拿奴隶去交换空口承诺，你们必须支付足够的金钱或者货物。” “这回您倒是承认无垢者未必能赢钢铁骑士了。”山姆威尔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道，“不过，您放心，我们有办法支付。” 他伸手指向丹妮莉丝身后正在打闹的三条龙：“我们用龙支付。” 克拉兹尼再次瞪大了眼睛，目光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贪婪和渴望： “龙换奴隶？几条？” “一条。”丹妮莉丝道，“换八千六百名无垢者。” “三条！”克拉兹尼道。 “一条！”丹妮莉丝态度坚决。 “好！那我们要最大的那条！”克拉兹尼指向黑龙卓耿。 “可以。”丹妮莉丝点头。 “好！你们稍等，我去将其他的善主找来！”克拉兹尼急不可耐地说道。 阿斯塔波的奴隶主并非只有他一个，那八千多名无垢者也并非都是他所有。 但山姆威尔相信，其余的奴隶主也一定会答应。 因为阿斯塔波人无比渴望巨龙。 他们怎么可能不渴望呢？当初强盛一时的古吉斯帝国与瓦雷利亚帝国进行了五次战争，五次都以惨败而告终。 就因为瓦雷利亚人有龙，而吉斯人没有。 无垢者可以补充，而巨龙，则可遇不可求。 现在听到丹妮莉丝要卖龙，阿斯塔波的奴隶主们怕是要欣喜若狂。 果然，在克拉兹尼去找其他奴隶主沟通时，还不忘吩咐仆人们好好招待两位贵宾。 奴隶们在高台上拉起了丝绸帐篷，摆好桌椅，呈上美酒佳肴，供他们享用。 山姆威尔拉着丹妮莉丝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红酒，却见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这个地方让我感到恶心。”丹妮莉丝面色阴郁。 “奴隶贸易本就充满罪恶。”山姆威尔啜饮着红酒，目光在广场上的无垢者们身上扫过。 哪怕善主大人不在，这些奴隶战士们也依然如标枪般挺立，包括刚才那个被割掉茹头的士兵，胸口血淋淋的伤口甚至都引来了苍蝇，他都不管不顾。 残酷的训练下，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我曾经十分孤独。”丹妮莉丝喃喃道，“除了哥哥韦赛里斯就只有自己，从小我就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小东西，而本该保护我的韦赛里斯，却在不断地伤害我，恐吓我，甚至为了军队而售卖我。 他不该那样做。因为他不仅是我哥哥，还是我的国王。国王应该保护他的子民，保护弱者，正如他们加冕时向诸神宣誓的那样。 山姆，你说的对，奴隶湾是厄索斯大陆的罪恶毒瘤，我们必须铲除它！ 这才是正义之举，这才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情！”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丹妮莉丝没有抗拒，反手握住他的手，颤抖渐渐平息。 没多久，克拉兹尼就再次出现，带着其余七位善主大人。 同时还有更多的无垢者大步迈入广场，显然，阿斯塔波同意了交易。 “他们都在这儿了。”克拉兹尼来到两人跟前，一只手抓着一根华丽的长鞭，“八千六百名无垢者，只要将龙给我，他们就都属于你们了！” “好。”丹妮莉丝站了起来，依然握着山姆威尔的手，像是可以借此找到力量。 “龙女孩还有她的情人。”克拉兹尼心情不错，还不忘给出建议，“这些无垢者还很嫩，你们要往西走返回维斯特洛的话，正好沿途有不少小城市，适合洗劫。不管得到什么战利品，都可以全部收归己有，因为无垢者对金钱没有兴趣。 抓到的俘虏可以派一支小队押送回阿斯塔波，我们会买下来。或许十年之后，你们送来的男孩中有不少会成为新的无垢者。 这样形成良性循环，对大家都有好处。” 丹妮莉丝抿着嘴，没有说话。 山姆威尔开口道： “龙之母要卖掉自己的孩子，心情不好。” “可以理解。”克拉兹尼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我卖掉那些无垢者，心里也会难受。不过，生活总要继续，对吧？有了这支军队，相信你们一定能夺回那个铁椅子。” 说着，他让奴隶送来一条铁链： “麻烦将你的龙栓起来。” 丹妮莉丝沉默接过铁链，来到黑龙身边。 卓耿正在和它的兄弟们晒着太阳，见到丹妮莉丝靠近，还抬起头来发出嘶鸣。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但还是将铁链套在了卓耿脖子上。 黑龙很不喜欢被束缚，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却被丹妮莉丝拉住。 阳光将它的影子投射在阿斯塔波的善主身上，他们露出贪婪的笑容。 丹妮莉丝将铁链递给奴隶主，克拉兹尼则交给她一个华丽的鞭子。 鞭柄是精雕细刻的黑龙骨，镶嵌着黄金，连带着九根细长皮条，每根顶端都有一个镀金利爪。手柄后的黄金球体是个女人的头，口中有象牙做的利齿。 “这便是鹰身女妖之指。”克拉兹尼拽着铁链道，“有了它，你就能指挥无垢者。” 山姆威尔问道：“所以，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对，成交了！”克拉兹尼道，同时猛拉铁链，试图将黑龙从天空拽下来。 山姆威尔牵着丹妮莉丝的手，带着她大步上前。 “无垢者们。”他与她并肩站在高台边缘，大声道，“你们现在是真龙的子民！” 丹妮莉丝心跳得飞快，她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山姆威尔感受到她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侧过头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丹妮莉丝深吸一口气，将鹰身女妖之指高举过头顶，高声道： “无垢者们，拿起长矛！” 广场上八千六百名无垢者立刻拿起长矛，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犹豫。 “喂！龙女孩！”克拉兹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龙不听使唤！” “那当然。巨龙不是奴隶。”丹妮莉丝转过头来，用尽全力挥鞭打向奴隶商人的脸。 克拉兹尼尖叫着蹒跚后退，鲜血从脸颊上流淌下。 “dracarys！”她大声呼唤。 黑龙卓耿展翅咆哮。 一道黑色的火焰旋转着直扑克拉兹尼的面门，融化了眼睛，点燃了头发和胡须，刹那间，奴隶主像是戴上了一顶燃烧的冠冕。 他发出凄厉的嚎叫。 高台上立刻陷入了混乱，善主大人们尖叫着，试图让自己的侍卫去抓住那两个违约者，但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黑影笼罩了骄傲广场，阳光被彻底遮住，像是一下子天都阴沉了下来。 善主们愕然抬头，就见一条巨大的白龙从天而降。 它张开血盆大口，橙红的火焰如海潮一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们尽数吞噬。 丹妮莉丝回头看去，就见那些阿斯塔波贵族的侍卫队中大半都成了火人，剩下的另一半则开始四处逃窜。 “无垢者们！保护我们！保护你们的主人！”几名侥幸逃脱的善主大声呼喊。 但无垢者们站在广场上纹丝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命令。 丹妮莉丝见此大受鼓舞，高举着鹰身女妖之指，道： “无垢者！杀死善主！杀死侍卫！杀死每一位拿着鞭子的奴隶主！” 无垢者们终于动了，举起长矛，刺向曾经的旧主人们。 山姆威尔拔出巨剑，砍断了束缚卓耿的铁链。 白龙降落在高台上，激起一阵烟尘，口中的火焰喷洒不断，让火海向外蔓延。 山姆威尔搂住丹妮莉丝的腰肢，带着她跳上了克利奥帕特拉的后背。 白龙振动皮翼，再次冲天而起。 卓耿、韦赛利昂、雷哥紧跟其后。 “自由！”丹妮莉丝在空中高声呼喊，“无垢者，以真龙之名，赐予你们自由！去吧，去斩断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根锁链！” 她将鹰身女妖之指狠狠丢下，砸落在红砖地面，摔成粉碎。 “自由！自由！自由！” 奴隶主们在巨龙的阴影下逃窜、哭嚎、祈求，然后走向死亡。 阿斯塔波满是尘埃的空气里，充斥着长矛与火焰。 丹妮莉丝坐在白龙背上，目睹这一切，忽然情难自禁地回头，狠狠吻住了身后的男人。 炙热的风从耳畔掠过，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无比遥远。 323 暴乱 旅馆中，乔拉·莫尔蒙略显焦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走着。 “女王陛下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巴利斯坦·赛尔弥坐在房间的另一端，并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而是专心致志地用油布擦拭着自己的剑。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乔拉爵士又问了一句。 “担心什么？” “陛下的安危。” “陛下只是去购买无垢者，能有什么危险。”巴利斯坦瞥了乔拉一眼，“倒是你，真的是在担心陛下的安危吗？” 乔拉来到巴利斯坦面前，沉声道： “好吧，我确实是担心凯撒，你难道真的不担心女王陛下被此人蛊惑？” “至少凯撒身体里流着龙家的血，虽然是旁系黑火血脉，但他跟女王陛下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共同的敌人。我觉得至少在夺取铁王座之前，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之后呢？谁坐上铁王座？”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巴利斯坦淡淡道，“我们是女王的侍卫，是守护她的利剑，而剑应该听从握剑的手，而不是反过来试图指挥主人该怎么做。” “当初伊里斯二世做出种种疯狂举动的时候，你们这帮御林铁卫在一边看着，就是因此，坦格利安王朝才会被簒夺者覆灭！” 巴利斯坦脸上终于有了怒意，冷冷道： “乔拉·莫尔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琳妮丝·海塔尔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拉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琳妮丝是他的上一任妻子，出身于高贵的海塔尔家族，本不该下嫁给他这样一个来自北境穷乡僻壤的小领主。 但在兰尼斯港的比武大会上，乔拉请求了她的信物，并赢下了几场近乎奇迹般的胜利，最终成为了那一届的冠军。 他将象征“爱与美的皇后”的花环桂冠送给了琳妮丝，并获得了她的芳心。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娇生惯养的琳妮丝如何能忍受贫瘠的熊岛，为了取悦妻子，乔拉在花光了所有积蓄后，甚至还偷偷干起了奴隶贸易。 但奴隶贸易在维斯特洛是被禁止的，封君艾德·史塔克公爵得知消息后宣判他死刑。 乔拉只好带着妻子逃亡到了狭海对岸的厄索斯大陆，成了一名雇佣骑士。 可没多久，琳妮丝也抛弃了他转投进了里斯的一位亲王怀抱。 心碎的乔拉开始在自由贸易城邦流浪，直到遇见了丹妮莉丝兄妹…… 巴利斯坦盯着乔拉，语重心长地说道： “唯有真龙才能迎娶真龙。乔拉·莫尔蒙，不要忘记的身份，也不要忘记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乔拉质问，但老骑士凌厉的眼神让他莫名得有些心虚。 “你曾经为了取得国王特赦，替瓦里斯做过什么？我一直不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情？” 乔拉如遭雷击，愣了好半晌后才支支吾吾地辩解： “我……那时候也是被逼无奈……但我从未……我现在已经效忠女王陛下，全心全意……我可以为她而死！” “忠诚需要用行动证明。”巴利斯坦道，“只要你恪守本分，我不会向陛下揭发你。还有，不要再对凯撒显露出敌意。 相信我，这个人比你想象得可怕得多。培提尔·贝里席、奥莲娜·雷德温、道朗·马泰尔都栽在他手上，三年前他还只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开拓骑士，如今已经成为风暴王。 你如果再不收敛，下场只会更惨。” 乔拉却道：“既然凯撒这么危险，那我们更应该劝女王陛下远离此人！” “不。女王陛下需要凯撒的帮助去击败簒夺者们。” “那击败之后呢？凯撒会乖乖将铁王座让给女王陛下？” 巴利斯坦将长剑竖立在面前，刚刚擦拭过的剑身在阳光下反射着摄人的寒光： “那时，才是我们尽忠的时刻。” 乔拉从老骑士身上感受到一股坚定沉着的力量，忽然也冷静下来。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道： “如果女王陛下甘愿将铁王座让给凯撒呢？” 巴利斯坦将长剑收回剑鞘，道： “你跟了陛下这么久，怎么还没看清？陛下是龙，不是温顺的绵羊。” 乔拉这才释然：“你说的对，陛下是真龙，真龙怎会屈服……”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乔拉上前打开门，就见卡图·虎牙站在外面。 “阿斯塔波发生暴乱……” “什么？”乔拉刚听了一半就脸色大变，“怎么回事？陛下呢？” “应该是奴隶暴动。”卡图倒显得很冷静，“凯撒陛下曾预见了这场暴乱，告诉我不需惊慌……” “凯撒预见了暴乱？是他挑起的这场暴乱吧！”乔拉猛地推开卡图，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巴利斯坦见状，也跟了上去。 卡图在后面朝两人的背影撇撇嘴，神色有些不屑。 等乔拉和巴利斯坦两人冲出旅馆，就见街道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人们一边疯狂逃窜，一边尖声叫嚷： “龙！巨龙来了！” 乔拉看到一位梳着恶魔般犄角发辫的阿斯塔波贵族也在逃窜的人群中，却被追来的一队无垢者一矛刺中，又乱刀砍死在地上。 不过，那些无垢者却没有伤害平民。 可当他们杀死贵族后，阿斯塔波就陷入一个失序的状态中，恐慌和混乱在快速蔓延。 这也给了一些本就不安分的人机会，他们拿起武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欲望。 抢劫、放火、杀戮……整个城市很快就陷入了一团乱战。 无数人倒下，死去，惨叫声和哭嚎声混在一起，成了这场暴乱的主调。 乔拉和巴利斯坦冲散混乱的人群，往骄傲广场狂奔，他们知道交易是在那里进行，但现在看来，恐怕这场交易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再联想到卡图·虎牙淡定的态度，这场暴乱很有可能是那个凯撒的策划。 一个疯狂的阿斯塔波人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乔拉爵士闪身躲过劈砍，然后一个垫步上前，将长剑刺入对方的小腹。 “这个凯撒是祸乱之源！”乔拉将长剑拔出，低吼道。 巴利斯坦爵士没有回应，只是闷头往前。 阿斯塔波被称为红砖之城，所有的建筑都由红色砖块砌成，而今日，在鲜血的浇灌下，红砖之城变得更加名副其实。 两人艰难地前行，不过，当他们越靠近骄傲广场，却发现混乱和杀戮反而少了起来。 一队队带着尖刺盔的无垢者们在街道上奔走，他们专门盯着阿斯塔波贵族和侍卫杀，并不会为难平民和奴隶。 乔拉心中愈发疑惑，直到一声嘹亮的巨龙咆哮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抬起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中，凯撒的那条白色巨龙正在盘旋。 巨龙之上，一男一女，正相拥高呼。 (本章完) 324 绿圣女 黄昏时分，阿斯塔波的混乱渐渐平息。 乔拉·莫尔蒙和巴利斯坦·赛尔弥顺着红砖阶梯爬上金字塔。 阿斯塔波的金字塔是仿照古吉斯大金字塔建造的，后者已经在瓦雷利亚的巨龙侵袭下成了一片废墟。 金字塔共有三十三层，据说这个数字对吉斯诸神而言是神圣的，正如数字七在维斯特洛大陆的地位。 统治者的大殿在金字塔正中央，位于十六层和十七层之间。 两位骑士到达时，大殿的青铜门正敞开着，门口有数十位无垢者把守。 一名奴隶女孩迎上来，用维斯特洛通用语问道： “是巴利斯坦爵士和乔拉爵士吗？” “是我们。” “两位请跟我来。” 乔拉和巴利斯坦对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已经大概知道城中的暴乱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王和凯撒两人略施小计就夺取了阿斯塔波。 当然，巴利斯坦进城时就发现这座城市的防御十分空虚，城墙老旧且摇摇欲坠，除了无垢者，守卫们已经被长期安逸的生活腐蚀了。 或许正是因为无垢者名声在外，无人敢入侵阿斯塔波，才导致这座城市已经从里到外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两个人带着四条龙——还都是未成年的幼龙——就征服一座城市，也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了。 所以直到现在，乔拉和巴利斯坦都还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这只是一场梦幻。 门后是个宽敞奢华的大殿，两侧的墙壁上燃烧着一排火盆，黑橡木大梁支撑起高高的天花板，地面铺着魁尔斯丝绸地毯，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 这些古旧褪色的油画描绘了古吉斯帝国的辉煌。 大殿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八个座位，如今空着六个，最中间的两个座位上，分别坐着山姆威尔和丹妮莉丝。 台下半跪着一位无垢者。 无垢者的尖刺盔上的尖刺数量越多，代表级别越高。 眼前这位的头盔上有三根尖刺，显然是高级军官。 乔拉和巴利斯坦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山姆威尔正对此人下达着命令： “……善主的家属只要投降便可以活命，侍卫也是一样，只要愿意放下武器就不用杀了，但这些人从今往后便失去贵族身份，成为平民。” “他们的奴隶也从此全部获得自由。”丹妮莉丝补充道，“从今往后，阿斯塔波禁止买卖奴隶。” “是。”灰虫子应道。 无垢者都没有名字，每天他们会随机抽取名牌来决定自己这一天的姓名。 当然，这一制度如今已经被废除。 可这些无垢者们早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姓名，他们本是奴隶小孩，大部分其实本就没有名字，所以，最后一次抽到的名字，也就成了他们从今往后的姓名。 “陛下。”乔拉爵士上前行礼，然后问道，“如果禁止奴隶贸易，那阿斯塔波人今后要以何为生？” 丹妮莉丝顿时愣住了，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山姆威尔开口问道： “蠕虫河应该能灌溉不少良田吧？阿斯塔波人之前都种植什么农作物？” 在场的无垢者军官闻言都沉默了，他们为杀戮而生，是最好的士兵，但在其他方面，却无知得可怕。 最后还是那位叫弥桑黛的奴隶女孩答道： “两位陛下，阿斯塔波能够种植红薯，豆子还有橄榄，不过，善主大人们一般都要从新吉斯、魁尔斯等地购买大量粮食。” 所以粮食并不能自给自足。山姆威尔对此倒也并不意外。 阿斯塔波人通过奴隶贸易赚的盆满钵满，当然懒得下地种田了。 “那就让他们去蠕虫河沿岸挖掘水渠，开垦良田，种植这些农作物吧。”山姆威尔道，“卡图爵士，这件事你去组织人手做。” “是，陛下。”卡图点头应下，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勉强。 山姆威尔也知道对方不擅长这种事，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无垢者只能用在战场上，而他这次来奴隶湾又没带内政人才。 其实山姆威尔本就没打算在这里久待，奴隶湾跟维斯特洛大陆隔了半个世界之远，本就不是他现在这个阶段的征服目标。 他这次来，也只是为了丹妮莉丝和她的三条龙，以及无垢者军团。 现在目标达成，他其实也准备撤离了。 安排卡图去指挥阿斯塔波人种田，也只是在离开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其实内心深处，他很清楚，离开了奴隶贸易，阿斯塔波的衰落几乎已成定局。 甚至在他们离开后，奴隶制恐怕还会卷土重来。 对此，山姆威尔也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除非他将来统一了维斯特洛大陆，再将势力扩张到厄索斯大陆，才能真正解决奴隶湾的问题。 “阿斯塔波有矿产吗？”丹妮莉丝倒显得对治理阿斯塔波很热心。 弥桑黛点头道：“吉斯卡利的丘陵地中有丰富的铜矿。” 丹妮莉丝脸色一喜： “那我们可以组织人手去开采铜矿。” 山姆威尔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笑道： “丹妮，现在已经不是青铜时代了，铜矿并不值钱。” “噢。”丹妮莉丝有些失落，随即又问道，“除了铜矿呢？有金矿或者银矿吗？” 弥桑黛摇摇头。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现在的龙妈果然还是有点天真啊，如果阿斯塔波真有金银矿，还用得着做奴隶贸易嘛。 丹妮莉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懂治国之道，但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在责任心的驱使下更加想要治理好阿斯塔波。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听听阿斯塔波的长者和智者的意见。”她说，“还有圣恩神庙的圣女们，我也想跟她们聊聊。” 于是在她的吩咐下，无垢者找来了一批老人和学者。 不过，圣恩神庙的圣女们却没有出现，无垢者回报说她们认为山姆威尔和丹妮莉丝是渎神者，拒绝前来觐见。 “陛下，要将她们抓来吗？”无垢者并不信仰吉斯诸神。 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和女神。 据说无垢者的女神名字是个秘密，不过，对外宣称为长矛女士，或者战争新娘和军队主母。 所以无垢者对于抓捕圣恩神庙的圣女们毫无心理负担。 “不用。”丹妮莉丝摇头道，“我们还是要尊重阿斯塔波人的信仰。” 说着，便开始跟前来的长者们讨论起阿斯塔波的未来。 山姆威尔听了一阵就觉得无聊，这些人注定提不出什么好方案，甚至还有人试探着想要劝说他们重新开启奴隶贸易。 “丹妮，你跟他们聊吧，我去圣恩神庙看看。”山姆威尔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好吧。”丹妮莉丝道，“那你当心一点。” 离开金字塔，山姆威尔招来白龙，骑着它往圣恩神庙的方向而去。 阿斯塔波的圣恩神庙很容易辨认，它是一个有着金色拱顶的巨大建筑，在红砖之城中格外显眼。 当山姆威尔来到神庙前时，就见这里已经有无垢者驻守了。 由于神庙毕竟是阿斯塔波人信仰的中心，所以在之前的暴乱中并没有受到影响，完全看不到骚乱的痕迹。 带着一队无垢者，山姆威尔进入神庙大厅。 厅中被烛火点亮，上百位穿着各色袍子的女人盘坐在地上，正默默祷告。 山姆威尔知道，圣恩神庙的圣女用不同颜色的长袍区分身份，其中穿绿色长袍的，便是神庙的最高女祭司，也被称为绿圣女。 阿斯塔波的绿圣女此时就在大厅的正中央，她头发雪白，皮肤薄得如同羊皮纸一样，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再看又像是有六七十岁，绿色的眼眸中仿佛有着夺人心魄的力量。 山姆威尔其实见过这位绿圣女，昨晚进城的时候，路过骄傲广场，就见到她在为大众宣讲。 “凯撒陛下，欢迎来到圣恩神庙。”绿圣女用平淡而温和的语气道。 山姆威尔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 “请问怎么称呼？” “格拉兹妮。” “格拉兹妮女士。你对我们统治阿斯塔波似乎有些意见？” “是的。”格拉兹妮坦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因为我们不信你们的吉斯诸神？还是因为我们废除了奴隶制？” “都不是。”格拉兹妮摇摇头，绿色的眼睛盯着山姆威尔，“是因为你注定将会给阿斯塔波带来毁灭。” (本章完) 325 异变 “我？” 山姆威尔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所以是单指他，而不包括丹妮莉丝。 可明明在原著中，让阿斯塔波毁灭的，正是这位废除了奴隶制，然后又撒手不管的龙之母。 “是的。”绿圣女神色悲伤地点点头，“你身上背负了邪神的诅咒，将唤醒沉睡中的吉斯卡利诸神。” “邪神？”山姆威尔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说的是哪位邪神？” “太多了。”绿圣女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浑身冒火的影子，冰晶凝成的铠甲，还有无数长满眼睛的古树……祂们都环绕着你，觊觎着你，想要夺走你的血肉和灵魂。” 山姆威尔脸色不变，似乎对此已经有所预料，接着又问道： “这跟你的吉斯卡利诸神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将祂们唤醒？而且，我听说当初瓦雷利亚人毁灭古吉斯帝国时，已经杀死了你们的吉斯卡利诸神。” “神不会死！”绿圣女忽然激动起来，像是被山姆威尔的话碰触到了痛处，“吉斯卡利诸神必将苏醒！雷霆将带着诸神的愤怒降临大地！天空为之变色，大地撕开深谷！湖泊蒸发，山脉崩塌，浓浓黑烟将伴随着血色红云笼罩凡间！ 古老的宫殿和神庙将在废墟之中重生！饥渴的怒火焚尽天上的魔龙！ 伟大的鹰身女妖将再次现世，带来复仇与毁灭，长夏之地必将成为一片枯萎的焦土！” 绿圣女的声音越说越高亢，乃至尖锐，仿佛刀锋一般在空气中回荡，刺得众人耳朵生疼。 她的肚子竟然像是怀孕似的鼓胀起来，而且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膨胀，很快便撑裂了长袍，暴露出来。 惨白的皮肤下隐隐透着血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无垢者们纷纷将长矛对准绿圣女，而厅中的其余圣女们发出恐慌的尖叫，四下逃窜。 嘭—— 一声巨响中，绿圣女的肚子就像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一般炸开。 一股股惨绿色带着点焦黄的汁液喷洒而出。 山姆威尔快速后退，避开这些汁液。 其余的圣女们早就被这一幕吓坏了，全都跑出了大殿。 无垢者们倒是纹丝不动，像是根本没看到眼前这诡异而恐怖的景象。 甚至最前排的两名无垢者还被绿圣女肚子里炸开的汁液溅到身上，也没见他们后退躲避。 不过，这些绿色汁液似乎也没什么异常，那两名无垢者还好端端地站着。 就是绿圣女现在看起来比较恶心，肚子像腐烂的南瓜一般裂开，内脏混着绿色汁液全流了出来。 但即便如此，她竟然还没死去，只是那张脸已经被极度的痛苦所扭曲，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嗬嗬怪声。 山姆威尔凝视片刻，对身边的一名无垢者道： “去找一个蓝圣女进来。” 蓝圣女是圣恩神庙中的医者。 “是。” 很快，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女人就被无垢者带了进来。 她显然被绿圣女的样子吓坏了，刚进门就瘫在地上。 无垢者可不会惯着她，直接强行拖了过来。 山姆威尔指了指绿圣女： “去看看你们的首领，还有的救么？” 蓝圣女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是……是……” 她哆哆嗦嗦地来到绿圣女跟前，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顿时掉下泪来。 也不知究竟是出于惊恐，还是出于对首领的同情。 普通人变成这副模样，早就该死了，但诡异的是，绿圣女却还活着，那双惨绿的眼眸盯着蓝圣女，看得她心里发毛。 于是，她只得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一股脑的将流出来的内脏重新塞回去，然后又用纱布将绿圣女的肚子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中，绿圣女不吵不叫，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像条快死的鱼。 但她却怎么也死不掉。 山姆威尔等蓝圣女处理好，上前又试探着问了绿圣女几个问题，但对方已经无法回应。 他也只得放弃。 “你们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什么情况变化，立刻通知我。”山姆威尔对无垢者交代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点了点被绿色汁液沾到的两名无垢者： “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 出了圣恩神庙，山姆威尔对两人问道： “你们俩先去地牢待两天。放心，并不是要囚禁你们，只是观察一下，如果没有异常就会放你们出来。” “是。”两名无垢者点头应道，完全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山姆威尔估计，就算自己现在让他们俩自杀，他们或许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哪怕已经获得自由，但深入骨子里的服从观念还是让这些无垢者们没把自己当成自由人看待。 对此，山姆威尔心情颇为复杂。 骑上白龙，他重新回到金字塔。 之前的会议已经结束，大殿内空空荡荡，只有弥桑黛在门口，见到山姆威尔后，行礼道： “凯撒陛下，女王去了金字塔顶端的庭院，她交代我等您回来后告诉您。” “好。” 山姆威尔爬到顶层，就见这里绿树如荫，俨然是一个小花园。 韦赛利昂缠绕在一棵梨树上，头枕着尾巴休息。 当山姆威尔经过时，它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发出一声嘶鸣。 “你的兄弟们呢？”山姆威尔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韦赛利昂的鳞片是金黄色，摸起来火热滚烫，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过的铠甲。 应该是没听懂山姆威尔的话，黄龙张了张嘴巴，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道的吐息。 “是不是又跟卓耿打架了？”山姆威尔又挠了挠它的下巴。 韦赛利昂摇晃着脑袋，猛地一甩尾巴，打在树干上，将几颗梨子震落。 山姆威尔接住其中一颗，道了声谢，继续往林中走。 韦赛利昂跳下梨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往前走过一段林间小径，一座凉亭出现在眼前。 亭中侍女伊丽和姬琪正在为丹妮莉丝梳理头发。黑龙卓耿和青铜龙雷戈在争抢一块烤肉，跟着山姆威尔过来的黄龙韦赛利昂见状立刻嘶吼着也加入战团。 “山姆。”丹妮莉丝挥挥手，“你跟绿圣女谈的怎么样？” “还行。”山姆威尔回想着绿圣女的凄惨模样，确定她应该不是被自己气炸的，“我们友好交换了意见。” 丹妮莉丝显然没听懂山姆威尔言语中的调侃之意，她张开双手，将自己的新装饰展示出来，问道： “好看吗？” “好看。”山姆威尔诚实地回答，“这是托卡长袍？” “是的。”丹妮莉丝有些苦恼，“它真是我穿过的最不便利的衣服了。” 确实如此。 托卡长袍是吉斯人的传统服饰，需要将一幅宽松拖沓的绸布围在臀部，一面勒在腋下，一面绕过肩膀，布上还点缀着层层叠叠的流苏，这样的长袍需要用左手一直扶着才不至于散落。 而走路时也必须小心谨慎迈出矫揉造作的小碎步，以避免踩到流苏。 这种服饰显然是位那些无需任何劳作的奴隶主设计的，是统治者的专利，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既然不喜欢，干嘛还穿它？” “是阿斯塔波的智者们的建议。”丹妮莉丝耸耸肩，显得有些无奈，“他们劝告我——要做兔子的女王，最好戴上兔耳朵。”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如果你哥哥韦赛里斯听到这句话，怕是又要骂你——你是真龙，不是愚蠢的兔子！” 丹妮莉丝闻言咯咯笑了起来，但笑完之后，却摇头道： “我觉得智者们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阿斯塔波人见到我穿托卡长袍，就会更容易接纳我。” 山姆威尔却撇撇嘴，摇头道： “不。是阿斯塔波的旧贵族见到你穿托卡长袍会更容易接纳你。平民，尤其是那些刚刚被解放的奴隶们见到你穿着与曾经的奴隶主们一样的衣服，内心只会恐惧和担忧。” 丹妮莉丝顿时愣住了。 山姆威尔再次幽幽道：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所谓的‘智者’的劝告，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今天他们让你穿上奴隶主的衣服，你答应了。明天他们就会劝说你开放竞技场，说那是阿斯塔波的习俗。再后天，他们会劝你重新恢复奴隶制……” “我绝不会恢复奴隶制！”丹妮莉丝气恼地用力一扯身上的长袍。 托卡长袍本就松松垮垮摇摇欲坠，她这么一扯直接滑落下来…… 让山姆威尔大饱了一顿眼福。 (本章完) 326 分歧 当丹妮莉丝重新换好衣服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这次穿上了一件紫罗兰色的丝绸长裙，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腰间系着珍珠缎带，银金色的长发盘成一个贵妇髻，显得端庄而优雅。 仆人们在凉亭中布置好烧烤架，正在准备晚餐。 山姆威尔躺在摇椅上，喝着酸柿酒，脚下雷戈和韦赛利昂抱成一团，滚来滚去。 “这样呢？”丹妮莉丝敛起裙摆，在山姆威尔跟前转了一圈。 像个等待情人夸奖的小女孩。 山姆威尔夸张一笑：“我啜饮着您的美，已经神魂颠倒。” “如果你神魂颠倒，恐怕是美酒的功劳。”丹妮莉丝轻哼一声，却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下一刻，她就又变得惆怅起来： “山姆，我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天真。“当然不是。”山姆威尔安慰道，“你只是刚开始加入这场权力的游戏，还不熟悉规则。” “是啊。今天之前，我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这场游戏。我也没有实力加入这场游戏。”丹妮莉丝缓缓走到山姆威尔跟前，“是你帮我获得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占领了一座城市。我该怎么感谢你，山姆？” 山姆威尔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 丹妮莉丝仰起头，等待着他的吻。 他当然不会让她失望，揽住她的腰肢，让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同时低下头，叼住了那对鲜艳的红唇。 丹妮莉丝闭上眼睛，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他的吻火热滚烫，带着酸柿酒和梨子的味道，让丹妮莉丝迷醉。 良久，唇分。 丹妮莉丝脸色酡红，却还是轻轻推开男人，道： “饿了吧，我们吃点东西。” “好。”山姆威尔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根烤羊腿，用匕首切下几块放在丹妮莉丝的盘子里。 她道了声谢，随后边吃边问道： “山姆，现在我们征服了阿斯塔波，接下来是不是该前往渊凯了？还有弥林。那两座城市里的奴隶们还等着我们去解放呢。” “我不觉得进军渊凯和弥林是个好主意。”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才问道： “为什么？” 山姆威尔解释道： “因为我们的真正目标是维斯特洛，而不是奴隶湾。其实攻下阿斯塔波，只是为了获得无垢者军团，现在目的达成，就该果断离开了。” “可渊凯和弥林的奴隶怎么办？”丹妮莉丝皱起了眉头。 山姆威尔叹息一声：“我们现在也帮不了他们。” “帮得了！”丹妮莉丝坚持道，“只要有无垢者军团和巨龙，我们就能攻下渊凯和弥林，解放那里的奴隶们。” “没错。攻下渊凯和弥林并不困难，但攻下之后呢？奴隶湾的三座城市都靠着奴隶贸易为生，你禁止了奴隶贸易，让城中人怎么生活？阿斯塔波还有条蠕虫河，还能开辟田地种植为生。即便如此，可以预见，他们的未来也将更加艰辛，至于渊凯和弥林只会更糟糕。” “可他们有了自由啊。” “自由不能填饱肚子。”山姆威尔道，“而且你知不知道，奴隶湾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厄索斯大陆奴隶贸易的中心。多斯拉克、魁尔斯、瓦兰提斯、古扎伊……大半个世界都靠着这里的奴隶贸易维持运转。 这也意味着，如果我们毁掉这里的奴隶贸易，大半个世界都将与我们为敌。 无垢者军团和四条龙，能帮我们对抗这么多敌人吗？” 丹妮莉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思半晌，她依然摇头，道： “不，我们不仅有无垢者，还有阿斯塔波、渊凯、弥林城中无数奴隶的支持，只要我们能解放他们，他们就能成为我们的坚强后盾！” “你高估了那些奴隶，也高估了你自己。”山姆威尔语气越发严肃，“我们毕竟是外来者，哪怕你穿上托卡长袍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废除奴隶制必然会引发动荡，旧贵族可以轻易通过欺骗、刺杀、陷害等手段煽动民众与我们对立。 我们现在没有改造奴隶湾的能力，强行去做，只会让自己陷入举世皆敌的泥潭。” “山姆，你的勇气和智慧呢？难道这就让你退缩了？”丹妮莉丝道。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固执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 “丹妮，你确实不懂这场权力游戏的规则。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却没有成熟的手腕。奴隶制确实邪恶而落后，但要想废除它，需要足够的实力和巧妙的方法，你这样蛮干是行不通的。” “行不行得通，要试过才知道。”丹妮莉丝固执道，“你难道没有试一试的勇气吗？” “这跟勇气无关。如果明知前方是死路，为什么非要去闯呢？” “我曾经走过红色荒原。”丹妮莉丝道，“无数次认为前方是死路，无数次觉得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去，可最终，我还是走出了一条路。” 她向他伸出手，语气饱含期待：“山姆，就算是为了我，跟我一起走这一条路，好吗？”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失望，但却并不算太过意外。 原著中，丹妮莉丝就是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因而被困在了弥林，焦头烂额，举世皆敌，动弹不得。 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风暴地才是他的基本盘，铁王座才是他最优先的目标。 隔着大半个世界去统治和改造奴隶湾的三座城市，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山姆威尔缓缓摇头： “抱歉，丹妮，如果你坚持要前往渊凯和弥林，那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丹妮莉丝脸色大变，觉得眼前的男人像是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这让她感到一阵心慌，仿佛又回到了得知自己被哥哥韦赛里斯送给马王的那个夜晚。 被抛弃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令她喘不过气来。 “山姆，你想娶我对不对？”丹妮莉丝道。这是她最后的手段了。 “是的。”山姆威尔坦然承认，“但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王后，而不是我的女王。” “乔拉爵士说的果然没错，你想坐上铁王座。”丹妮莉丝气呼呼道，“可我才是坦格利安，身体里流着‘征服者’伊耿的血！你不过是个黑火……”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山姆威尔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淡淡道： “你身体里也流着‘残酷的’梅葛、‘庸王’伊耿、‘疯王’伊里斯的血。另外，我不是黑火。” 他顿了顿，道：“我是凯撒。”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漆黑的黑空一时间竟亮如白昼。 三个心跳之后，轰鸣的雷霆才在耳边炸响。 “对不起……”刚好将丹妮莉丝的道歉声音淹没。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自己的道歉，但已经说不出第二次了。 她是真龙，有自己的骄傲。 不过，山姆威尔此时的心神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借着闪电的光辉，他看到此时的天空竟变得无比可怕。 浓密的云层仿佛重重山峦一般碾压过来，蒸腾翻滚，透着惨绿的微光，只看一眼，就令人无比心悸。 圣恩神庙的绿圣女之前的预言浮现在脑海里，让山姆威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条龙也躁动起来，它们扑腾着双翼在花园中飞舞，口中发出一阵阵嘶吼。 无垢者指挥官灰虫子快步跑了过来，道： “凯撒陛下，您之前安排进地牢的那两人死了。” 山姆威尔心中一惊，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灰虫子的脸上竟然也罕见得闪过一丝惊惧： “他们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汁液。” “出什么事了？谁成了绿色汁液？”丹妮莉丝急忙问道。 山姆威尔此时已经顾不上丹妮莉丝，连忙又对灰虫子问道：“绿圣女呢？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灰虫子摇摇头：“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时，白龙克利奥帕特拉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扑腾着翅膀出现在金字塔顶层的花园上空。 山姆威尔立刻对灰虫子下令道： “全城宵禁！再派一队无垢者围住圣恩神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灰虫子领命而去。 山姆威尔招呼白龙落下，正要骑上去，却被丹妮莉丝叫住。 “山姆，别走！”丹妮莉丝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祈求。 内心深处，她始终是那个被哥哥虐待，被总督售卖，被巫魔女欺骗，被簒夺者追杀，一路逃亡，一路乞讨的可怜小东西。 自从卓戈卡奥死后，山姆威尔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爱与被爱的男人。 遇见他之后，丹妮莉丝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但刚才男人的冷漠，让她有种再次被抛弃的恐慌感。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上去抱住他。 但女王的骄傲阻止了她。 山姆威尔回头看见丹妮莉丝眼中的恳求和柔弱，却无奈地叹息一声：“事情紧急，丹妮。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说完，他便转身跳上龙背，飞向雷霆纵横的夜空。 丹妮莉丝还在后面呼喊着什么，但却淹没在隆隆雷声之中。 (本章完) 327 绿境 通向地牢的通道狭窄而阴暗。 每隔十几步，两侧的墙壁上就有点燃的火盆，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彻底驱散这股阴森之意。 山姆威尔在一名无垢者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牢房。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地上留着一滩绿色的液体。 昏黄的火把摇曳不定，照得山姆威尔的脸忽明忽暗，仿佛鬼魅一般。 “为什么只有一滩水？不是两个人吗？”他问道。 “刚开始是有两滩，但后来汇合到了一起。”无垢者答道。 山姆威尔将火把放低，照亮地上那滩绿水。 或者叫绿血？ 它比水浓稠，却没有鲜血的颜色。 橙黄的光线在水面晃荡，让绿水变得更加渗人。 “他们两个化成绿水之前，发出过惨叫么？” “没有。”无垢者摇头。 山姆威尔忽然想到无垢者是没有痛觉的，便道： “剑给我。” 无垢者将腰间的短剑拔出，递了过去。 山姆威尔接过剑，用剑尖去碰触水面。 叮—— 剑尖与砖石地面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山姆威尔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短剑，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抽回剑尖，上面也没有任何被腐蚀的痕迹。 正疑惑间，一只长满绿色绒毛的手臂猛地冲出水面，一把抓住山姆威尔的脚踝。 巨大而恐怖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就要将山姆威尔狠狠拽进水中！ 猝不及防之下，山姆威尔下意识地将短剑刺向水中的绿毛手臂。 铛—— 那只手臂看起来纤细脆弱，但被短剑砍中，却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这一击不仅没有伤到水中的手臂，短剑反而断裂成了几截。 山姆威尔被拉得一个趔趄，却还是强行稳住了身形。 他一把丢掉短剑，拔出了背后的巨剑【黎明】。 哧—— 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将绿水中的手臂斩断。 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不可避免地溅到了山姆威尔身上。 山姆威尔眉头一皱，可没等他去查看身上的汁液，竟然又有第二根手臂从绿水中探了出来，抓住山姆威尔的另一只脚。 然后是第三根手臂、第四根、第五根…… 眨眼间，竟有十数根手臂从绿水中探出，密密麻麻，看着无比恐怖。 “什么鬼东西！” 山姆威尔狂吼一声，巨剑再次挥砍而下，将一条条手臂尽数斩断。 可没等他松口气，竟有更多的手臂从绿水中探出。 仿佛无穷无尽，永远也砍不完。 一个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从水中传出，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大笑。 山姆威尔忽然停下了动作，眯起了眼睛，目光仿佛能穿透水面，与潜藏在无数手臂之后的那只眼睛对视。 唰唰唰—— 一根根绿色手臂抓住了山姆威尔的脚，抓住了他的手臂，抓住了他的巨剑，抓住了他的脖子…… 但山姆威尔却纹丝不动，仿佛放弃了挣扎。 唯有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水面，目光中似有火焰跳动。 噗通—— 山姆威尔被拉入绿水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呼吸困难。 他的身体在不断下降，下降，仿佛水面之下是无底深渊。 视线可及，全是密密麻麻的惨绿色手臂在挥舞。 它们死死抓住山姆威尔，像是要将他撕扯成无数碎片。 但山姆威尔却不为所动，甚至嘴角还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或许是感受到了男人的轻视，手臂们愈发疯狂。 疯狂中却透着一丝绝望。 嘭！ 突然间，所有的手臂都炸裂开，化成丝丝缕缕的烟雾渐渐消失。 一阵天旋地转，沉睡的意识从脑海深处涌上来。 山姆威尔的视野恢复正常，就见自己果然还在原地，手持短剑扎入绿水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回头对无垢者问道。 “什么也没有发生。”无垢者老老实实地回答，“您一直盯着剑尖发呆。” 果然是这样。 刚才的手臂还有绿水下的景象都是幻境。 山姆威尔将短剑扔在水边，道： “这间牢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 交代完毕后，山姆威尔便出了地牢。 外面的天空依然还是那副电闪雷鸣，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景象。 但有了刚才的遭遇，山姆威尔现在很怀疑，眼前的这一切会不会也同样是幻境。 某种更高明的幻境——因为他还无法看穿。 “吉斯卡利诸神……”山姆威尔撇撇嘴，神色不屑。再次跳上白龙的后背，驱使着它向圣恩神庙的方向而去。 轰隆隆！ 一阵阵雷鸣在耳边炸响，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撼动整个阿斯塔波。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好在山姆威尔已经下达了宵禁命令，有无垢者军团的维持秩序，相信阿斯塔波应该不至于引发骚乱—— 除非真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降临…… 想到之前绿圣女所预言的，阿斯塔波即将毁灭，山姆威尔心头就一阵沉重。 不过，那个肚子爆炸的老女人所说的话也未必就可信。 不知道她现在死没死…… 思虑间，克利奥帕特拉已经来到圣恩神庙。 巨大的金色圆顶在雷霆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按照山姆威尔的指示，一队无垢者已经将神庙的两个门守住，禁止出入。 克利奥帕特拉在神庙外降落。 山姆威尔刚跳下龙背，一名无垢者便迎了上来。 “绿圣女怎么样了？” “她还活着。” 山姆威尔对此倒并不意外。 又一个神灵的工具，没完成任务前，想死也死不了。 “不过，照顾她的蓝圣女死了。”无垢者补充道。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问道：“化成一滩绿水了？” “是的。” 山姆威尔轻哼一声，便大步迈入了神庙大门。 身穿着白、粉、蓝、紫……各色长袍的圣女们挤在门口，乞求山姆威尔放她们出去，但山姆威尔置若罔闻。 如果真是吉斯卡利诸神在苏醒，你们这些信徒们为什么要如此恐慌？难道不应该欢呼雀跃，迎接诸神的回归吗？ 山姆威尔暗自吐槽。 但想到绿圣女的凄惨模样，他又觉得，这个苏醒的神灵，恐怕不是吉斯卡利诸神，反倒更像是祂们的死敌—— 瓦雷利亚诸神。 山姆威尔继续前行，穿过大厅，来到供奉着吉斯卡利诸神的祈祷大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熏香，三十三个象征着吉斯卡利诸神的神龛在淡淡的烟雾中矗立。 神龛之上，则是一个巨大的鹰身女妖塑像。黄金打造的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细碎的符文，眼睛处镶嵌着红玛瑙，殷红如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山姆威尔总觉得鹰身女妖像的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 铜像下方，躺着绿圣女。 至于之前那名帮她医治的蓝圣女，已经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汁液。 “格拉兹妮女士。”山姆威尔开口道，“您还好吧？” 绿圣女等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山姆威尔，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急切地想说着什么，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她的肚子，居然再次鼓胀起来。 之前蓝圣女帮她包扎的绷带高高隆起，像是下一秒就要崩裂开。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然后便拔出背后的巨剑，道： “格拉兹妮女士，我还是帮您解脱吧。” 绿圣女听闻此言，眼中竟流露出感激之意，仿佛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死亡了。 可就在山姆威尔提剑上前之际，绿圣女的肚子突然开始急速膨胀。 山姆威尔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闪身后退。 (本章完) 328 降临 嘭！ 身后传来气球爆炸的声音。 山姆威尔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祈祷大殿，生怕被那诡异的绿色汁液沾染上。 恰巧这时，一道雷霆如同利剑一般轰然刺穿了圣恩神庙的金色圆顶。 绚烂的白光在山姆威尔眼前骤然亮起，让他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 轰隆隆—— 刺耳的雷声中，神庙圆顶倒塌砸下来的声音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山姆威尔握紧巨剑，保持最高警惕。 片刻后，残留在视网膜上的白光缓缓消退，神庙中的景象重新一点一点浮现。 但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雷声还在回转，仿佛一根根尖刺一样往他耳朵里钻。 山姆威尔小心翼翼地回到祈祷大殿，就见绿圣女已经被炸成了两截，看起来这回是真的死了。 但下一刻，山姆威尔的心就重新提了起来。 因为，众多神龛之上的那个鹰身女妖雕像竟然动了！ 一对蝙蝠翅膀缓缓张开，向两边延伸出去，长长的蝎尾盘旋着高举过顶，尾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惨绿色光芒，一双红玛瑙眼睛中流淌着熔金般的色彩，直愣愣地盯着山姆威尔。 “嗬嗬嗬嗬——” 她张开大口发出一连串的怪异声音。 这难道就是绿圣女之前预言的，从沉睡中苏醒的吉斯卡利诸神？ 怎么看着这么诡异？ “会说人话不？”山姆威尔道，握剑的手绷紧，随时准备挥砍出去。 鹰身女妖再次开口，还真说了人话，可惜应该是古吉斯语。 这门语言早已随着古吉斯帝国的毁灭而死亡，连阿斯塔波人都不会说了，山姆威尔当然听不懂。 “维斯特洛通用语会吗？”山姆威尔道，随后又换成瓦雷利亚语，“瓦雷利亚语呢？” 鹰身女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见山姆威尔听不懂，居然还很人性化的抬起鹰爪，指了指巨剑【黎明】。 “你想要这把剑？”山姆威尔试探着道。 鹰身女妖点了点头。 “早说嘛，你要就给你。”山姆威尔笑呵呵地上前，似乎就准备将巨剑递给鹰身女妖。 但在相距十步左右的位置上，他猛然加速，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冲了出去，手中巨剑向着鹰身女妖的头颅猛然挥砍而下。 “啊——” 鹰身女妖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咆哮，一时间竟盖过了隆隆雷声。 山姆威尔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出现了一个个重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然侵袭，让他下意识地将巨剑挡在面前。 铛—— 一根粗大的锁链砸在巨剑上，强大的力量将山姆威尔撞得倒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面。 鹰身女妖振动双翼，从神龛上跳了下来，近二十英尺高的她仿佛一头巨兽，将山姆威尔整个人遮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山姆威尔还没从地上爬起，就立刻往前一滚。 轰隆！ 神庙的砖石地面轰然炸碎，无数碎石子如同子弹般溅射开来，打在山姆威尔的青铜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鹰身女妖再次发出一声尖啸，脚下的两根粗大锁链如蟒蛇一般追踪着山姆威尔的身影。 山姆威尔没有跟她硬拼，爬起来就往外跑。 轰—— 神庙的墙壁在锁链面前仿佛豆腐般，一碰就碎。 山姆威尔根本不回头，顶着纷乱砸下的碎石往外冲。 鹰身女妖紧跟其后。 出了祈祷大殿，来到前厅，一众穿着各色长袍的圣女们见到她们日日敬拜的神像居然活了过来，全都楞在了当场。 “跑啊！”山姆威尔脚下不停，却还不忘提醒一声。 圣女们如梦初醒，尖叫着一哄而散。 山姆威尔冲出神庙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惨叫。 那鹰身女妖对自己的信徒也没有丝毫怜惜，扑到圣女人群中就开始大肆屠杀。 残肢断臂四下飞溅，汩汩鲜血汇成小溪从神庙中流出。 山姆威尔转过身，不再逃跑，巨剑在身前缓缓划出一个圆圈，一股无形的魔力如流水般涌入剑中，化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喂，丑东西。”他面色平静道，“别伤害无辜。你的对手是我，我们单挑。” 鹰身女妖感受到了男人的挑衅，尖叫着冲了出来。 但在半路上，一道巨大的白影骤然撞来。 嘭—— 巨大的撞击声中，鹰身女妖被克利奥帕特拉扑倒在地，死死压住。 她的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愤怒表情，口中发出一声声尖啸，似乎在控诉敌人的无耻。 “龙焰！”山姆威尔一声令下。 克利奥帕特拉张开巨口，橙红的火焰如岩浆般喷涌而出，直冲鹰身女妖的脸而去。 鹰身女妖的尖啸声戛然而止，被火焰堵了回去。但她依然甩出两根锁链，缠上了白龙的身体。 锁链如蟒蛇一般，死死缠住白龙，越收越紧。 克利奥帕特拉感觉到疼痛，咆哮着喷出更多的龙焰。 潮水般的火焰轰击在鹰身女妖头上，流淌到四周，化成一片火海。 山姆威尔冲入火焰中，就见鹰身女妖在这样的高温炙烤下镀金的表面已经融化，露出里面不是是何种材质的金属。 “去死吧！”山姆威尔怒吼一声，手中巨剑在火焰中划出一道残影，直劈鹰身女妖的头颅。 铛—— 巨剑砍出一道裂缝，但却被卡主，无法再深入。 鹰身女妖疯狂扭动起来，克利奥帕特拉一时间竟无法再压制住她。 山姆威尔眼见鹰身女妖就要挣脱出来，也不再犹豫，立刻将所有的精神属性值全部转化为力量。 砰！砰！砰！ 山姆威尔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每一下都仿佛巨锤一般砸击在胸膛。 狂暴的血流在身体里汹涌，带来爆炸性的力量。 一时间，他的身体仿佛都变大了一圈。 山姆威尔双手握剑，高高举起，然后轰然砍下！ 哧！ 火红的巨剑砍中鹰身女妖的头顶，稍有阻滞，却坚定地深入。 “啊啊啊啊啊——” 鹰身女妖的半个头颅被砍了下来，剧痛之下，她再次发出尖锐的啸声。 天空的雷霆突然暴烈起来，闪电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漆黑的夜幕。 轰！ 鹰身女妖挣扎之下，居然将克利奥帕特拉掀翻在地，化成一道光影，冲天而起，逃之夭夭。 山姆威尔挥舞巨剑，斩断白龙身上的锁链。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骑龙追击时，地上的火焰渐渐熄灭，暴露出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鹰身女妖被劈砍下来的半张脸。 山姆威尔上前将其捡起。 炙热滚烫，像是烧红的烙铁。 但真正吸引山姆威尔目光的，其实是那半张脸上的一颗眼珠。 鲜红如玛瑙，如熔金，如烈焰，而且其中似有雷霆在闪烁。 不知为何，山姆威尔总觉得这枚眼珠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食欲。 山姆威尔将眼珠扣下，拿在手中把玩。 触感柔软，竟跟真实的血肉毫无区别，不像那半张脸，摸起来就是金属。 而且，手上酸酸麻麻，像是有电流通过。 犹豫了一下，山姆威尔将眼珠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因为，属性面板居然真的有了变化！ 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风暴王 领地：风息堡、鹰嘴屿 力量：19.70 敏捷：9.86 精神：39.88 不仅之前因为上了梅丽珊卓而削减的力量和敏捷属性全部提前恢复，而且力量增加了1.00，敏捷增加了2.00，精神属性也增加了0.50. 自从发现金银对属性的提升效果微乎其微后，山姆威尔已经很久没有再吃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了。 而是集中精力在提升爵位上，通过爵位附带的自由属性点来提升。 可现在，他居然又发现了一个能够提升属性的东西，而且效果如此拔群！ 想到鹰身女妖身上还有另外一颗眼珠，山姆威尔立刻跳上龙背，拍着克利奥帕特拉的脖颈，催促道： “快，快！别让那只丑鸟跑了！” (本章完) 329 女王的心 蜡烛即将燃尽，只剩最后一段短短的残梗。 但依然顽强地照亮了女王的房间。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手托腮，盯着融蜡中的闪烁火苗，怔怔出神。 她一夜没睡。 睡不着，也不想睡。 外面的雷霆早已停息，她的失眠肯定不是因为雷声。 她是“风暴降生”，从不畏惧雷鸣。 可有些东西，比最可怕的雷鸣还要刺耳。 【但你的身体里也流着‘残酷的’梅葛、‘庸王’伊耿、‘疯王’伊里斯的血】。 凯撒的言语还在耳边回荡，让丹妮莉丝无法释怀。 她当然知道争吵时说的话不能算数，也清楚是她先开口伤了他，但即便如此…… “疯王”伊里斯…… 还有“残酷的”梅葛，“庸王”伊耿五世，那都是坦格利安家族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国王。 尤其是“疯王”，那可是她的父亲。 她身体里确实流着他的血。 丹妮莉丝以前也听过别人说自己父亲是“疯王”，但她一直认为那是簒夺者们对父亲的恶意诋毁。 可如今凯撒也这样说。 他还说会回来跟自己好好谈谈。 丹妮莉丝不知道怎么跟他谈。 不去管渊凯和弥林的奴隶们，乖乖回去维斯特洛做凯撒的王后吗？ 可按照权利，她才是铁王座的第一继承人。 还有那些可怜的奴隶们…… 蜡烛燃尽，房间中陷入黑暗。 丹妮莉丝并没有再点亮一根，似乎黑暗给了她某种安慰。 可黑暗终究引来了终结，黎明到了。 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丹妮莉丝的脸庞上。 房门被轻轻敲响。 她知道是自己的侍女们。 “进来吧。” 伊丽和姬琪推门而入，开始服侍丹妮莉丝洗澡。 弥桑黛准备好衣服。 今天她穿紫色锦绣长袍，系一根银腰带，弥桑黛还给她准备了一顶王冠，那是在魁尔斯的时候，碧玺兄弟会送的。 丹妮莉丝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开始怀疑—— 这是征服者的脸庞吗？ 明明更像个小女孩的脸。 真正的征服者凭着三条龙征服了维斯特洛大陆，而她带着三条龙只能一路逃亡。 现在终于占领了一座城市，可这更多的是凯撒的功劳。 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丹妮莉丝有些泄气地摘下王冠。 我还不配戴它。 “陛下，您不舒服吗？”弥桑黛问道。 “我没事。”丹妮莉丝将王冠放在一边，“凯撒回来了吗？” 弥桑黛摇摇头：“没有。” 丹妮莉丝抿了抿嘴，吩咐道： “给我准备吃的吧。” “是。” 伊耿·坦格利安不光有三条龙，还有两个姐妹。 可我的兄弟姐妹呢？ 哥哥韦赛里斯已经死了，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凯撒，我却将他气跑了。 伊丽奉上鸭蛋和燕麦粥，外加一杯加了蜂蜜的羊奶。 甜味招来了苍蝇，好在弥桑黛点起一支熏香将它们赶走。 “你有兄弟姐妹吗，弥桑黛。”丹妮莉丝问道。 奴隶女孩原本是善主大人的侍女，聪明伶俐，不仅识字，而且会说瓦雷利亚语和维斯特洛通用语，所以被丹妮莉丝收为贴身女仆。 “我有三个哥哥。”弥桑黛道。 “他们在阿斯塔波吗？” “嗯，他们都是无垢者。” 丹妮莉丝看到了女仆眼中的悲伤，是啊，成了无垢者，就没有了感情，这三个哥哥，或许对弥桑黛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符号。 “他们如今都自由了。你也一样。”丹妮莉丝道。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前往渊凯和弥林的决心。 “是的。这都是您和凯撒陛下的恩典。”弥桑黛道。 丹妮莉丝沉默下来。 凯撒，是啊，还有凯撒。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说凯撒一起前往渊凯。 吃完早餐，丹妮莉丝来到花园里散步。 她的三条龙在柿子树间追逐打闹，小鸟在枝头轻声鸣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味。 然而，丹妮莉丝心情却无法振奋起来。 这里是金字塔顶层，是阿斯塔波的最高处。 从这里，她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狭窄弯曲的小巷和宽阔的大街，花园和喷泉，还有红色的竞技场，以及金色圆顶的圣恩神庙—— 看着倒塌的金顶，丹妮莉丝疑惑地问道： “神庙怎么成那样了？” “听说是被闪电击中。”弥桑黛道。 “还有凯撒陛下和神像的战斗。”姬琪道。 “还有龙。”伊丽也补充道。 丹妮莉丝皱起了眉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乔拉·莫尔蒙和巴利斯坦·赛尔弥走了过来，行礼问候： “早安，女王陛下。” “早安，我的骑士们。”丹妮莉丝微笑点头，并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乔拉爵士道：“陛下，昨夜的圣恩神庙的绿圣女突然暴毙，而祈祷大殿中的鹰身女妖神像活了过来……” “神像活了过来？”丹妮莉丝以为自己的骑士在开玩笑。 但乔拉脸色严肃，巴利斯坦也开口道： “是的，陛下。有幸存的圣女和数十名无垢者作证，他们都见到了鹰身女妖神像活了过来，在神庙中大肆屠杀，最后被凯撒和他的白龙击败。” 丹妮莉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远古神话。 但巴利斯坦·赛尔弥绝不会撒谎，无垢者更不会撒谎。 好半晌之后，她才呐呐问道： “鹰身女妖神像……这么会突然活过来？” 乔拉和巴利斯坦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显然没法给出答案。 “鹰身女妖是古吉斯帝国的象征。”弥桑黛道，“她的复活，预示着吉斯卡利诸神的苏醒。” 丹妮莉丝看着小女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她才问道：“那凯撒呢？” 乔拉道：“鹰身女妖逃跑后，凯撒骑龙去追了。至今未归。” 丹妮莉丝愣愣地看着破损的圣恩神庙，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梦幻。 “城中情况怎么样了？” 乔拉爵士回答道： “有无垢者维持秩序，一切都好。而且，人们也没有看到昨夜的战斗，又有雷鸣遮掩，所以圣恩神庙的异常并没有传开。陛下，我建议您下达封口令，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好。”丹妮莉丝点头。 随后，她又道：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听听你们的意见。我打算前往渊凯和弥林，解放那两座城市里的奴隶。不过，凯撒不同意……”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乔拉立刻道，“解放奴隶湾能给您带来大批的支持者，以及更高的名望。这样有朝一日等您回归维斯特洛，贵族们也会蜂拥而至，聚集到您的旗下，为您战斗。” 我的大熊会反对凯撒的一切意见。丹妮莉丝对此心知肚明。 而且她也清楚乔拉对自己的渴望，但可惜，她并不爱他。 “巴利斯坦爵士，您的意见呢？”丹妮莉丝换了个征询对象。 “陛下，作为您的女王铁卫，我不该干涉您的决定。”巴利斯坦恪守御林铁卫的信条。 他只是一把剑，不该去指挥持剑的手。 “现在是我在咨询你的意见。”丹妮莉丝颇为坚持。 巴利斯坦这才道： “我认为，您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征服渊凯和弥林，或许对此有帮助。” “是的，陛下。”乔拉再次劝说道，“您不能跟凯撒牵涉过深，此人野心太大，不会愿意向您屈膝的。” “我知道了。”丹妮莉丝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乔拉，你去看住那些神庙圣女吧，不要让她们乱说话，在城中散播恐慌。” 乔拉明白，女王这是要赶自己走，却也只能低头称是。 看着乔拉远去的背影，巴利斯坦暗自叹息一声。 他当然能看出乔拉对女王的心思，但也清楚，乔拉这样是不可能赢得女王的青睐。 虽然从未娶过妻，甚至从未碰过女人，但身在宫廷多年，巴利斯坦见过太多的痴男怨女，深知一个看起来简单却让某些人一辈子也参悟不透的道理—— 女人只会爱慕强者。 当乔拉·莫尔蒙在兰尼斯港击败一个又一个强大的骑士，赢得那一届比武大会冠军的时候，哪怕他只是北境偏远地区的一个小领主，也依然能赢得强大的海塔尔家族的明珠的倾心。 可当他为了博得妻子的欢心，去贩卖奴隶因而被迫逃亡海外的时候，被妻子抛弃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那时候，他毫无强者风范。 曾经的比武大会冠军骑士，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成了一个伤痕累累啰嗦老实的中年人。 这样的人跪在丹妮莉丝裙下，企图用小手段赶走竞争者，怎么可能赢得女王的爱慕。 而当凯撒骑着比女王的三条龙加起来还要大的白龙降临奴隶湾时，当凯撒轻描淡写地将无垢者军团和阿斯塔波当成礼物送给女王时，丹妮莉丝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虽然在巴利斯坦看来，女王哪怕嫁给乔拉，也要比嫁给凯撒强，毕竟凯撒太危险，但他也很清楚，乔拉在凯撒面前，没有任何机会。 女人宁愿去面对强者的冷脸，也不会回头看一眼摇尾乞怜的弱者。 “你们也下去吧。”丹妮莉丝又支走侍女。 等剩下巴利斯坦爵士一人，丹妮莉丝才再次开口道： “巴利斯坦爵士，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名声，人们说您是七国历史上最出色的御林铁卫，是骑士的楷模，所以，我希望能借助您的智慧和诚实，拨开眼前的迷雾。” “陛下，我不是渊博的学士，实在没有多少智慧可言，但如果您真的要咨询我的意见，我一定毫无保留。” 丹妮莉丝微微点头，道： “你觉得我和凯撒谁更适合坐上铁王座？” (本章完) 330 古吉斯 “当然是您。” 巴利斯坦毫不犹豫地说道，“您是坦格利安最后的嫡系血脉，是铁王座的第一继承人，这一点无可辩驳。” 丹妮莉丝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看血统，单纯看能力，谁更适合？” 巴利斯坦暗叹一声。 他知道，恐怕凯撒已经向女王挑明了自己对铁王座的野心。 巴利斯坦也明白，凯撒这样的行为不仅不会打消丹妮莉丝对他的爱慕，反而会让她更加沉沦。 这是女人无法抗拒的天性，她们渴望被征服。 不。那是女人的天性，不是女王。 巴利斯坦试图给自己信心。 爱上凯撒的是丹妮莉丝心中的小女孩，并非女王。 雷加·坦格利安王子爱上莱安娜·史塔克小姐，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为此丧命。戴蒙·黑火爱上另一位丹妮莉丝，娶不到她便发动叛乱。“寒铁”和“血鸦”同时爱上“洋心”西蕊，七大王国为此血流成河。龙芙莱王子爱上荒石城的简妮，甚至为她放弃王冠，而维斯特洛以尸山做聘礼。 由此可见，君王的爱情都是毒药。 丹妮莉丝对凯撒的爱也是毒药。比蜂蜜蝗虫缓慢，却同样致命。 巴利斯坦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他必须杀死丹妮莉丝心中的小女孩，让她成为女王！ 当她登上权力的巅峰，俯视凯撒时，那起于对强者的爱慕之情必将烟消云散。 “如果王位的继承是看能力，那维斯特洛一定会血流成河。”巴利斯坦爵士沉声道，“每一位有野心的大领主都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更有能力’。” 丹妮莉丝沉默。 巴利斯坦又道：“所以，君王的继承权只能由诸神决定。您既然是伊里斯二世陛下的唯一在世子嗣，那铁王座就一定是属于您的。” 听到父亲的名字，丹妮莉丝耳边又响起了凯撒昨晚说的话，于是她忍不住问道： “我父亲真的很疯狂吗？” 巴利斯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的。坦格利安家族素来游离于疯狂的边缘。您父亲不是第一个。杰赫里斯国王曾告诉我，疯狂和伟大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每当一位坦格利安降生，诸神会将硬币抛向空中，整个世界将屏息观察它的降落。” 杰赫里斯是丹妮莉丝的祖父。老骑士对坦格利安家族的渊源了如指掌。 她沉默片刻后，道： “那么，我呢？我是疯狂还是伟大？” 我的父亲是疯狂，我的哥哥也疯了，丹妮莉丝忽然开始怀疑自己。 “您绝不疯狂。”巴利斯坦爵士语气笃定，“您有一颗伟大的心，就如同曾经的雷加王子一样。” 雷加王子，是她从未蒙面的哥哥。她还没出生，他就死在了簒夺者的战锤下。 可即便如此，几乎所有人却都在称赞他。 “真的吗？”丹妮莉丝眼睛明亮起来，“我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女王吗？” “您一定会。我对此从未怀疑。” 老骑士的话给了丹妮莉丝前所未有的信心。 “我决定了。”丹妮莉丝道，“我要去解放渊凯和弥林。巴利斯坦，整顿我的军队，我们天黑之前就出发！” “陛下，您要带走所有的无垢者吗？” “无垢者是凯撒和我共同拥有的，我不该拿走他的那一半。”丹妮莉丝道。 “我明白了。”巴利斯坦领命而去。 丹妮莉丝站在金字塔顶往下望去，城墙下闪烁着青铜色的星光—— 那是旭日的光辉照到无垢者头盔的尖刺上。 凯撒，我要证明给你看。 我能成为女王！ ——————————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追逐着鹰身女妖的踪迹一路向南。 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棕色山峦和干枯焦黑的荒原。 山姆威尔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古吉斯帝国的疆域。 当年古吉斯帝国覆灭后，瓦雷利亚的龙王们将它的每一寸土地撒满了盐碱、硫磺和枯骨，以确保这个古老的帝国不会死灰复燃。 所以，如今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域。 鹰身女妖还在往南逃，仿佛不知疲倦。 而克利奥帕特拉已经开始吃力，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白龙的疲惫。 这场追逃比赛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山姆威尔自己都累得不行，更别提一直在飞的白龙了。 难道那个鹰身女妖不用吃喝，不需休息？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追逐注定将以失败告终。 就在山姆威尔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时，前方的鹰身女妖突然俯冲而下。 下方是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城市，雾气深沉，只能隐约看出城市轮廓。 此地濒临悲痛海湾，白蜡般的海面在这里拐了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优良避风港。 山姆威尔忽然意识到，这里或许就是曾经古吉斯帝国的都城。 白龙跟着鹰身女妖的身影，也开始俯冲。 随着距离地面越近，雾气越发浓重。 很快，山姆威尔的视野中就失去了鹰身女妖的踪迹。 这难道是她的脱身之计？ 山姆威尔意识到不妙，立刻让白龙重新升上高空。 摆脱浓雾之后，视野恢复清明。 山姆威尔谨慎地扫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鹰身女妖的踪迹。 看来对方是真的进入了城市之中。 山姆威尔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让白龙在城市上空盘旋，直到确认鹰身女妖没有借着浓雾逃脱，才让白龙再次下降。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进城，而是在海边找了个视野开阔的滩头落下。 虽然瓦雷利亚人毁掉了古吉斯帝国的领土，但附近的大海他们显然无法摧毁。 山姆威尔带着白龙在海中抓捕一些鱼虾海蟹，用龙焰烤熟，填饱了肚子，还顺带休息了一番后，才不急不缓地向被浓雾笼罩的城市进发。 很快，他就看到了面朝大海的城门，门洞幽深黑暗，不断吹出阵阵寒风。 一时间，山姆威尔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北境，而不是长夏之地的古吉斯。 越靠近城市，雾气越是浓重，等到了城门口，往里居然只能看到十步之外的事物。 这样的视野下，飞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山姆威尔干脆跳下龙背，与克利奥帕特拉并肩而行，走进城门。 百尺高的宏伟城门仿佛深渊巨口，将一人一龙吞噬。 (本章完) 331 血印 铛……铛……铛…… 隐约的钟声，弥漫在烟雾中，似远又似近。 山姆威尔放轻呼吸，缓缓前行，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街道上的砖石路面在千年的时光侵蚀下已经变为尘埃，路边尽是些残垣断壁，表面上布满焦黑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火焰炙烤过一般。 “这恐怕是你的祖先们的杰作。”山姆威尔拍了拍身旁白龙的脖颈，笑道。 克利奥帕特拉扑闪了一下皮翼，激起满地风尘，血红的口腔深处似有一团火焰在酝酿。 它不喜欢这里。 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白龙的焦躁，甚至是不安。 他自己其实也不喜欢这里。 这是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 但想到鹰身女妖脸上那枚能够增加属性值的眼珠，山姆威尔又不甘心就此退去。 而且，他总觉得这座城市的废墟中，很有可能埋葬了吉斯卡利诸神的秘密。 对他在神秘学方面的探索或许会很有帮助。 无论是为了对付纠缠不清的拉赫洛，还是即将伴随着长冬的到来而出现在长城之外的寒神奴仆，山姆威尔都必须提升自己在神秘学方面的知识和实力。 于是，他安抚好白龙，继续前行。 街道在前方拐了个弯，转角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雕刻着鹰身女妖的图案。 而且与抓握着锁链的阿斯塔波鹰身女妖不同，眼前这个鹰身女妖抓握着两道闪电—— 这才是正宗的吉斯帝国的鹰身女妖。 图案下方还铭刻着一行字，应该是吉斯卡利语，山姆威尔完全看不懂。 只能猜测大概是指路牌之类的东西。 山姆威尔继续往前，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嘶—— 忽然一阵轻微的声音引起了山姆威尔的注意，他立刻停下脚步，同时拦住白龙，示意它安静，然后侧着头，仔细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嘶……嘶…… 像是鳞片摩擦地面发出地声响。 山姆威尔猛然加快脚步，向一个方向冲去。 白龙扑闪着双翼，迈着隆隆地震般的步伐跟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这样的动静彻底掩盖了那细微的声响，山姆威尔追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建筑前，失去了对方的行踪。 或许是被白龙的动静给惊走的。 是自己追踪的鹰身女妖吗？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山姆威尔示意白龙待在原地，他独自走上台阶。 面前的建筑坍塌了半边，但大门还算完好，一股神圣的气息从门中弥漫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黑色巨石打造的门扉上端，雕刻着一张闭眼的人脸，不知为何，山姆威尔看着它就联想到了北境的心树，上面同样刻着人脸，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心树上的人脸总是在泣血。 眼前的门上还刻着一圈文字，应该也是吉斯卡利语，所以山姆威尔看不懂。 他走进敞开的大门，里面看起来像是一个祈祷大殿。 殿中的陈设早已腐化消失，只剩下一座黑石砌成的祈祷台。 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金色封面的书籍。 让山姆威尔惊讶的是，历经千年的时光，它居然完好无损，甚至上面一点尘埃都看不见。 他走上前去，就见书籍封面上镶嵌着一颗菱形的绿色水晶，边缘用金丝线条描绘着一个个神秘的符文。 不知是不是幻觉，山姆威尔总觉得那颗绿色水晶在闪烁着微光。 这玩意儿能吃不？ 山姆威尔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诚实。 他伸手拿起书籍，封面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摸上去温暖柔和，竟有点像是人的皮肤的触感。 啪嗒—— 山姆威尔将封面上的绿色水晶抠了下来，然后扔进了嘴里。 咔哒咔哒的咀嚼声中，绿色水晶被山姆威尔嚼碎，略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 等了片刻，属性面板却没有丝毫反应。 山姆威尔有些失望，随手翻开，就见内容第一页上刻画着一个异常精巧而复杂的怪异符文。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振翅欲飞的巨龙，但再看的话又像是昂首嘶吼的毒蛇，而看久了的话，却又成了一座由黑石堆砌而成的高塔。 山姆威尔疑惑地摇摇头，正准备将书籍放回祈祷台，却发现金色的封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眨眼睛，整部书籍就成了一片尘埃，飘落在地。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正思索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突然下意识地回头。 就见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自己身后！ 她有着完美的容颜，银金色的头发如丝绸般披散在肩头，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温和的笑意。 而她手中，赫然正捧着刚才那本化成尘埃的金色书籍，封面上的绿色水晶闪烁着微光。 这诡异的一幕让山姆威尔浑身僵硬。 “准备好了吗？”她笑着开口问道。 山姆威尔盯着眼前的女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银发紫瞳，这可是瓦雷利亚人的特征。 而且，她刚才说的正是瓦雷利亚语。 可问题是，他现在身处瓦雷利亚帝国的死敌——古吉斯帝国的都城废墟之中，怎么会出现一个诡异的瓦雷利亚女人？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喽。”女人再次开口，仿佛根本没在意山姆威尔对她的忽视。 山姆威尔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幻象。 “瓦雷利亚巫术的核心在于血与火。”银发紫眸的女人道，“以血换火，以火换血。” 说着，她合上书籍，用冒火的右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火焰符文—— 赫然正是山姆威尔刚才在那本化成尘埃的书籍中看到的那个符文。 似巨龙，似毒蛇，又似高塔。 此时这个诡异的符文被女人用火焰描绘出来，竟带着一丝莫名的气息。 “这就是——”她开口道，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面前的火焰符文，“血印：庇护。” 话音刚落，她的头发就开始一根根地脱落，完美的脸庞瞬间爬满了皱纹，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就在眨眼睛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而且这还没有结束。 下一刻，老妇人的皮肤一寸寸地剥落，腐化，变质，最终化成一堆灰烬和尘埃。 仿佛一瞬间时光便在她身上流过了上千年。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直到克利奥帕特拉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发出一声咆哮，才将他惊醒。 山姆威尔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缓缓抬起右手，运转身体的血液在指尖点亮一簇火焰。 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最终形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山姆威尔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在身周汇聚，身体里的血液在躁动。 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庞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心脏位置生出，并向外扩散。 这一刻，他的血液、骨骼、肌肉、皮肤仿佛都被点燃。 隐约间，山姆威尔听到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回响。 相互交织，混合，带着某种强烈的诱惑，又弥漫着极度的危险，仿佛在传递着什么邪恶的知识。 山姆威尔的目光中跳跃着火焰，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内心萌发，下一刻，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血印：庇护。” (本章完) 332 号角的主人 一支由近百艘长船组成的舰队缓缓驶入奴隶湾。 在风中飘扬的金色海怪纹章旗帜表明他们来自铁群岛。 旗舰“无敌铁种号”上，“铁船长”维克塔利昂遥望着西方，海天相接处是一片火红。 那里是烟海，传说中诸神毁灭瓦雷利亚帝国后造就的恐怖遗迹。 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似乎只有他的哥哥“鸦眼”攸伦曾活着从烟海出来，还带来了一个号称能控制巨龙的号角。 现在，这只号角到了他手里。 这是攸伦的礼物。 虽然维克塔利昂知道，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着毒药，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份礼物。 因为他很想知道，这只号角是不是真的能控制巨龙。 如果他能控制巨龙，如果他能娶到那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攸伦一定会哀嚎愤怒。 一想到这里，维克塔利昂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阳光映照在粼粼波涛上，看久了就会让眼睛难受。 维克塔利昂眯起眼睛，转身返回自己的舱房。 这里昏暗阴凉，还有一位身材姣好的深色皮肤女人。 这也是攸伦的礼物，或者说是补偿。 维克塔利昂原本并不想要这个女人，攸伦曾经的所作所为不是随便塞给他一个女人就能弥补。 但攸伦却说，如果维克塔利昂不接受这份礼物，他就会杀了女人。 维克塔利昂心软了。 女人很懂事，见到他进来后，便从水桶中取出一块柔软的湿布，帮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女人也很漂亮，维克塔利昂没忍住，将她抱到床上，从后面干了她。 完事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又倒了一杯，对女人道： “要么？” 女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的舌头被攸伦割了，无法说话。 维克塔利昂将酒杯递过去，道： “估计还有两三天我们就能抵达阿斯塔波，听说那个龙女孩在那里，还有她的三条龙。” 女人默默听着。 维克塔利昂喜欢跟女人倾诉，或许是觉得她无法泄露秘密。 “我会娶到那个龙女孩，不光是为了报复哥哥，更是为了铁种的荣耀。”维克塔利昂道，“当巨龙与海怪结合，整个世界都将颤抖！”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维克塔利昂对此毫无察觉：“我要让她为我生下许多强壮的孩子。是的，能够驾驭巨龙的孩子。” 他兴奋地想着，忽然又来了感觉，便将女人按倒，又干了她一次。 完事后，维克塔利昂提起裤子走出船舱。 深色女人确实很不错，但显然比不上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太阳就在前方，无需留恋蜡烛。 刚来到甲板，维克塔利昂就得到水手的汇报，前方有一艘商船。 于是，狩猎开始。 维克塔利昂发出信号，一艘艘铁舰队的战船便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了绞杀。 商船船长觉察到危险，赶紧掉头就跑，也许想躲进某个隐蔽的海湾，或是想引导追逐者们撞上岛屿尖锐的礁石。 可惜商船装货太多，速度太慢。 无敌铁种号堵住商船去路，雀鹰号和手指舞号从两侧包抄上来。 到这一步，商船仍然不肯投降。 于是维克塔利昂命令自己的旗舰一头撞进了对方的左舷，粉碎了十多条船桨。 接下来，就是残酷的接舷战。 而这，恰恰是铁民们最擅长的战斗。 很快，商船上为数不多的抵抗力量就被清理干净。 船长被维克塔利昂吊在船首，等待被晒死。 战利品是珠宝、黄金、以及一批奴隶。 据俘虏们交代，这艘船属于一位从阿斯塔波逃亡出来的贵族。 维克塔利昂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自己这次征途的目标人物——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确实就在阿斯塔波，而且还占领了那座城市，释放了所有奴隶。 “如果你的目标是龙女王，那你注定将失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维克塔利昂这才注意到俘虏中有一位巫师。 此人皮肤黝黑，身型庞大，脸上长满了纠缠的骨白色胡须，还有火焰刺青。 而且断了一只手臂。 “你是谁？”维克塔利昂上前冷冷道，巫师一口道破他的目的，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是光之王拉赫洛最卑微的仆人——马奇罗。”独臂巫师道。 维克塔利昂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 “你为什么说我注定失败？” “您可知道，龙女王现在已经征服了阿斯塔波？她手下有可怕的无垢者军团为她作战，身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男人。” “谁？” “渎神者——凯撒。” “山姆威尔·凯撒？” “是的。” 维克塔利昂顿时攥紧了拳头：“这么说，龙女孩身边现在有四条龙？” “现在不是了。”马奇罗却缓缓摇头，“凯撒带着他的龙前往了魔鬼之城，龙女王则去了渊凯。” “渊凯？”维克塔利昂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是不太希望面对凯撒，至于无垢者军团，他倒是没怎么担心。 维斯特洛人听说过这群太监的名声，却没有与他们战斗过。 维克塔利昂也不觉得一群被阉割的男人能有多少战斗力。 “好，那我去渊凯找龙女孩。如果你撒谎，拉赫洛也救不了你。” 马奇罗并没有在意维克塔利昂的威胁，用仅剩的一只手按在胸前，道： “真神在火焰中预示了您的到来。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我看到您穿过火海，手中巨斧滴下鲜血，但一根根黑色触须缠绕着您的手腕、脖子和脚踝，您在它们的牵引下跳舞，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跳舞？”维克塔利昂火气上涌，“你觉得我是别人的傀儡？” “这是真神的预示，我只是代为解读。”马奇罗道。 “你的神在撒谎。”维克塔利昂不屑道。 马奇罗道：“真神还告诉我，您的舰队继续往前行驶，能够抓到两艘多腿的快船。” 维克塔利昂将信将疑，但很快，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他们确实遇见了两艘线条流畅狭长的快速划桨船。 经过一番追逐后，铁舰队捕获了这两艘船。 从船上的俘虏口中，维克塔利昂确认了马奇罗提供的消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确实已经离开了阿斯塔波，往渊凯进军。 “你的神还说了什么？”维克塔利昂找到马奇罗，他开始重视这位独臂巫师的话了。 “神说，您的死神就在船舱里。”马奇罗道。 “我的死神？”维克塔利昂回头看向自己的船舱，眯起了眼睛。 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有人将背叛自己？ 不，他是受所有铁民爱戴的“铁船长”，是铁舰队的司令官，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 但下一刻，他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 “鸦眼”攸伦！ 只有他才会背叛自己。 维克塔利昂想到了那只巨大的号角——攸伦带毒的礼物。 他从船舱中将其取出，展示给马奇罗，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 “缚龙者。”马奇罗立刻道，“您听过它的声音吗？” “听过一次。”维克塔利昂想起选王会上，攸伦的一个手下吹响这支地狱号角的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它的声音仿佛能点燃人的骨头和血肉。” “吹号人的下场如何？” “应该是死了。” “没错。”马奇罗点点头，“除非拥有【不焚者】天赋，否则吹响这支号角的代价就是生命。” 原来如此。维克塔利昂反而释然，攸伦的礼物果然有毒。 “攸伦说这支号角能控制巨龙，可如果代价是死，那它还有什么价值？” “您不必亲自吹响号角。”马奇罗解释道，“谁吹响号角并不重要，巨龙服从的是号角的主人。” 维克塔利昂立刻醒悟：“这支号角的主人是攸伦吧？也就是说，不管谁吹响它，龙都会服从攸伦的命令？” “是的。” 维克塔利昂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有办法让我成为号角的主人？” “可以。”马奇罗指了指号角上的瓦雷利亚符文，“您看这里，血换火，火换血。您当然可以成为号角的主人。只需付出鲜血的代价。”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这几天一直在加班，连续好几天只能熬夜码字，实在撑不住了，请假一天，让萝卜缓缓。 《权游之圣焰君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3 渊凯 丹妮莉丝骑马穿过白桦树林，来到一处高丘上，看着前方横亘于道路上的敌人。 飘扬的旗帜上画着鹰身女妖的图案，但与阿斯塔波不用的是，渊凯的鹰身女妖爪子中抓的是鞭子和铁项圈，而不是锁链。 除了鹰身女妖旗，前方的军队中还有另外两种旗帜，一种旗帜上画的是嵌在交叉闪电间的四只乌鸦，另一种旗帜上则是一把断剑。 “那是暴鸦团和次子团。”乔拉·莫尔蒙爵士解释道，“都是厄索斯大陆颇具名气的佣兵团，人数都在五百人左右。” 厄索斯大陆的城邦都喜欢找佣兵团帮自己作战，所以暴鸦团和次子团的出现没什么出奇。 “佣兵不是无垢者的对手。”丹妮莉丝对此很有信心，“渊凯的军队实力怎么样？” “同样无法跟无垢者相提并论。”乔拉道，“渊凯以训练床-上奴隶闻名，他们的奴隶精通七种春啼之术和十六种欢-愉体位，至于刀剑长矛嘛，就不怎么精通了。” 丹妮莉丝闻言，顿时信心更足了：“这么说，我们能击败渊凯的军队？” “有无垢者大军在手，渊凯必将臣服在您的脚下。”乔拉答道。 “但也需要流血。”巴利斯坦爵士谨慎地提醒。 丹妮莉丝缓缓点头，胜利总是需要代价的，这点她当然明白。 说话间，就见一小队骑兵从对面的阵地走出。 “应该是渊凯人派出的使者。”乔拉猜测道。 “走吧，让我们跟他们谈谈。或许征服这座城市，未必需要流太多的血。” 丹妮莉丝打马回转，返回营地。 渊凯的使节团没多久也抵达。 他们一行约有五十骑，为首的是一匹高大的白骆驼。 骆驼上的便是渊凯派出的使节，名为格拉兹旦。 “渊凯的城墙牢固坚强，我们的贵族自傲而勇猛，我们的子民强壮而无所畏惧。”格拉兹旦傲慢地宣称，“我们的血统承袭自古老的吉斯帝国。在你们瓦雷利亚人还在草原上流浪时，古吉斯帝国就已经统治世界了。尊敬的女王陛下，您的征服之路不该经过这里。” 说着，他击掌示意，两名随从便抬上来一个沉重的木箱，放在丹妮莉丝面前。 “五万枚金币。”格拉兹旦豪气地说道，“代表着渊凯贤主大人们的友谊，希望您能收下，然后返回维斯特洛，去夺回您父亲的铁王座。” 丹妮莉丝用穿着凉拖鞋的小脚推开箱盖，正如使节所言，里面装满了金币。 她抓起一大把，任由它们从指间滑落，明亮闪耀。 “非常漂亮。不知道我攻下你们的城市后，能找到多少这样的箱子。” “一个也没有。”格拉兹旦笑道，“因为您永远也做不到。” 丹妮莉丝用脚关上箱子，冷声道； “将我的话带回给贤主大人们，他们有三天时间释放渊凯城中所有的奴隶，并允许他们自由地从主人的财产中挑选，作为多年服务的报酬。等奴隶都离开后，我的无垢者会进入城门，搜查你们的城市，以确保没有人继续收到奴役。 只要你们乖乖照办，渊凯便不用经历血与火。” “你疯了？”格拉兹旦道。 “确实疯了。”一名胸前纹着暴鸦团纹章的佣兵大笑道，“女人就该乖乖地躺在床上，而不是试图在战场上向男人挑衅。” “如果你能取悦我团里的每一个人，或许我会考虑改旗易帜，为龙之母战斗。”又一名佣兵代表哈哈大笑道。 “我记得在布拉佛斯的技院里见过一个自称龙之母的女人，或者那就是你？”又一人道。 …… 面对佣兵们的污言秽语，丹妮莉丝低沉下令： “dracarys！” 三条龙立刻回应，嘶嘶尖叫，喷吐出旋转的红黑火焰。 佣兵们吓得一哄而散，格拉兹旦躲闪不及，被点燃托卡长袍的下摆，衣服顿时烧了起来。 他一边大声咒骂，一边拍打手臂，幸好巴利斯坦爵士将一桶水浇过来，灭了火焰。 “女人！你懂不懂规矩？竟然伤害使节！” 丹妮莉丝阻止躁动的龙，道： “不过烧了你一件衣服而已。我可以给你买件新的。只要你们肯在三天后送出奴隶，否则，下次我的龙烧掉的，就不止你的衣服了。” “你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格拉兹旦忿忿道，“这些小蜥蜴也保不住你！我保证，它们敢接近渊凯，就会被漫天的弩箭射下来！屠龙没那么难！我们吉斯人几千年前就做过！” “几千年前吉斯人被瓦雷利亚的巨龙灭了国。”丹妮莉丝冷笑道，“滚吧，你们只有三天时间。” 渊凯使节团离开后，夜幕已经降临。 丹妮莉丝正在用餐，乔拉爵士进帐汇报道： “陛下，无垢者抓到一名试图潜入营地的佣兵。” “间谍？” “是暴鸦团的一个团长，叫达里奥·纳哈里斯，下午的时候跟着渊凯使节来过，他宣称有礼物要献给您。” 丹妮莉丝想起那位穿着华丽黄色长袍的男人，便点头道： “带进来吧。” 很快，达里奥就被带了进来，肩头挎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帆布包裹。 “美丽的女王陛下，我给您带来了一份珍贵的礼物！”达里奥刚进门就笑着大声道，“暴鸦团是您的了！” 丹妮莉丝将信将疑：“我记得暴鸦团有三位团长吧？另外两位团长都同意归降？” “我把他们带来了，您可以亲自问问他们。”达里奥嘿嘿一笑，倒转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赫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丹妮莉丝心中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道： “你杀了他们？”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您太美啦！”达里奥放肆地盯着丹妮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为了您，我愿意做任何事！如果您愿意嫁给我，那我会将整个奴隶湾送到您的面前！” “小小佣兵，口出狂言！”乔拉不屑道。 丹妮莉丝道：“奴隶湾我会自己去征服，你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今夜就在渊凯人的营地里放火，配合我们夜袭。” “没问题！” “好，现在，向我宣誓效忠。” 达里奥夸张地扑在丹妮莉丝面前，用额头去贴她的脚趾： “我的宝剑是您的，我的生命是您的，我的血液，我的身躯，还我的歌谣，统统都是您的。无论生死，我都将遵从您的命令，美丽的女王！” 丹妮莉丝看着达里奥的后脑勺，听着他浮夸的言辞，心里浮现的却是凯撒的面孔。 如果凯撒也能这样对我言听计从就好了……她默默想着。 “我接受你的效忠。”丹妮莉丝道，“今夜，为我而战。” “您会看到的。”达里奥起身，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乔拉立刻劝说道：“陛下，这不是个好主意。达里奥既然能背叛自己的同伴，也能背叛我们。” “佣兵不可信任。”巴利斯坦爵士也冷冷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能苛求绝对忠诚。”丹妮莉丝道，“待会儿只要渊凯人的军营中起火，你们就率领无垢者发起进攻。” 乔拉还想再说什么，但丹妮莉丝已经不愿再听，挥手让他们退下。 (本章完) 334 弥莎 时间来到午夜，沉寂笼罩着营地。 丹妮莉丝用鲜肉逗弄着自己的三条龙，听着远方传来的隐约喊杀声，脸色难掩焦躁。 她的军队在作战，而她只能等待。 她讨厌等待。 可惜她不是男人。 如果是凯撒，这会儿应该会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方吧。 丹妮莉丝曾向巴利斯坦爵士打听过关于凯撒的事迹，而听得越多，她就越发觉得，那个男人才真正具有王者之风。 而她，距离女王还差得远…… 黑龙卓耿用修长的脖颈缠绕上她的手臂，咬着她的手指。 它的牙齿非常锋利，带着灼热的温度，但嬉戏时从不会弄破她的皮肤。 丹妮莉丝笑着抓挠着它的下巴，雷戈和韦赛利昂也跑过来凑热闹。 三条龙压得丹妮莉丝喘不过气，只好起身将它们都推开。 我的龙已经这么大了，她骄傲地想着，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骑着飞上天空了。 可一想到凯撒的白龙，丹妮莉丝就有些泄气，克利奥帕特拉已经那么大了，跟它比起来，自己的三条龙就像是发育不良的小孩子。 丹妮莉丝一直怀疑自己的养育方式有问题，可也没见凯撒对自己的龙有什么特别的喂养方式，除了确实吃得多。 她略显烦躁地出了营帐。 巴利斯坦爵士守在外面，见到她后俯身行礼。 前方传来遥远的火光和喊杀声，也不知道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或许是看出了丹妮莉丝的焦虑，巴利斯坦爵士开口安慰道： “陛下，您不用担心战斗。哪怕没有暴鸦团的配合，无垢者也能击败渊凯大军。” “真的吗？” “是的。”巴利斯坦爵士郑重点头，“首先，您答应给渊凯人三天的考虑时间，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预料到我们今晚就发动进攻。 而且，夜晚作战，最重要的是纪律和冷静，因为黑夜遮住了军旗，普通的士兵看不到自己的指挥官就会慌乱，但无垢者是例外，他们是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黑夜不仅不会对他们产生负面影响，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可怕。” 丹妮莉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她不再盯着远方观望，而是回过头来道： “巴利斯坦爵士，你对凯撒了解多少，跟我说说他的故事吧。” 又是凯撒。巴利斯坦抿了抿嘴，道： “陛下，我对凯撒了解不多。” “那就跟我说说你了解的东西。听说他之前姓塔利，是角陵伯爵的长子？” “是的。”巴利斯坦点点头，“不过那时候他的名声并不好，肥胖而懦弱，因而被塔利伯爵赶出了家门，前往赤红山脉开拓。” “肥胖懦弱？”丹妮莉丝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凯撒？” “是的。河湾地的贵族都这么说这位曾经的角陵长子。” “应该是谎言吧？或许是蓝道伯爵知道凯撒的真实身世，不想让一个黑火继承角陵，才故意散播的流言。否则一个人前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或许吧。”巴利斯坦故意转移话题，“但一个人如果遭遇重大变故，是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的兄长雷加王子就是这样。” “雷加·坦格利安？”丹妮莉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怎么变化了？” “雷加王子从小就钟情于竖琴和书籍，对舞刀弄枪没什么兴趣。可后来，他从古籍中读到了一些东西，也有人说是他从梦中预见了某些东西，才突然宣布—— 给我一把剑，我必须成为一名骑士。” 丹妮莉丝好奇道：“他预见了什么？” 巴利斯坦摇摇头：“王子并没有说。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刻苦训练，很快便成为一名最出色的骑士。” “我听说他还获得过一次比武大会的冠军。” “是的。”巴利斯坦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是河安伯爵在神眼湖畔的赫伦堡举办的比武大会，就在错误的春天那一年。 那是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会，七国最伟大的领主和最优秀的骑士齐聚一堂，而您的哥哥雷加抢尽了风头。” “可在那次大会中，我的哥哥将‘爱与美的皇后’桂冠交给了史塔克家族的莱安娜小姐。”丹妮莉丝抿着嘴道，“明明哥哥的妻子伊莉亚公主就在场。有人说，正是这个举动引发了后来的簒夺者战争。巴利斯坦爵士，你知道雷加当时为什么这样做吗？” 巴利斯坦犹豫了一下，道： “我没有权力评价您的兄长。不过，伊莉亚公主的身体……一向脆弱。她在为雷加王子生下两个孩子后，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龙有三个头。”丹妮莉丝想起自己在男巫的不朽之殿中看到的幻象，“韦赛里斯曾说这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出生太晚。如果我早一点出生，雷加便能娶我，也就无需追求史塔克家的女孩了。” 丹妮莉丝笑了笑，又道：“我当时反驳说这是他的错才对，因为如果他生下来是女孩，就可以嫁给雷加……呵呵，为此，韦赛里斯狠狠揍了我一顿。” 想到小时候被哥哥虐待的场景，丹妮莉丝不禁双手环抱胸前，但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这般脆弱，便转身进了帐篷。 三条龙已经睡下，盘成三个球。 丹妮莉丝看着熟睡的它们，脸上露出了微笑： “真好，你们有自己的兄弟……” 可我的兄弟呢…… 凯撒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丹妮莉丝试图不去想他，可思绪却像是追逐自己尾巴的小猫，绕不出这个圈。 不知过了多久，帐门被突然掀开，乔拉爵士满身鲜血地走了进来。 他单膝跪在丹妮莉丝面前，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陛下，我为您带来了胜利的消息！” 丹妮莉丝终于露出笑容。 第二天一早，丹妮莉丝来到了渊凯城外。 城门已经打开，一列列奴隶缓缓走出。 “弥莎！”一个棕色皮肤的奴隶朝丹妮莉丝喊道。 他的肩膀上举着一个孩子，也在用尖细的嗓音喊道：“弥莎！弥莎！” 丹妮莉丝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弥桑黛，问道： “他们在喊什么？” “这是古老的吉斯卡利语。”弥桑黛解释道，“意思是——母亲。” 丹妮莉丝心中一荡，忽然想起巫魔女的话—— 你永远也不会再怀上孩子，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除非海水干枯，山脉像枯叶一样随风吹落。你的子宫才会再次胎动。 巫魔女的诅咒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倾诉。 我有孩子，卓耿、韦赛利昂和雷戈，我的龙就是我的孩子。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如今，听到这些奴隶们的高呼，丹妮莉丝忽然高举双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名奴隶也笑了，再次呼喊。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弥莎！弥莎！”他们向她微笑，向她伸手，向她跪拜。 诵喝声渐渐增强，渐渐蔓延，渐渐膨胀。 这般动静震撼着渊凯的黄色城墙，更多的奴隶从中鱼贯而出，跟着一起向他们的解放者欢呼。 此时此刻，他们都朝着她奔跑，推推搡搡，磕磕绊绊，想要触碰她的手，想要亲吻她的脚尖。 可无垢者们将他们拦住。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巴利斯坦和乔拉劝丹妮莉丝暂时离开。 但她摇头拒绝：“他们不会伤害我。他们是我的孩子！” 丹妮莉丝放声欢笑，催动坐下的银马，朝人群骑了过去。 脚踝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象征着甜美的胜利和自由。 银马似乎也不再恐惧，先是疾走，后是小跑，接着如风一般飞驰。 获得自由的奴隶们在前方分开。 “弥莎！”千百人一起欢呼，“弥莎！” 丹妮莉丝脸上洋溢着笑容，银金色的长发在身后飞扬。 凯撒你看到了吗？她在内心高呼，他们都如此爱我！ 我能成为女王！ “弥莎！”奴隶们高声欢呼，随着她骑马奔过，手指扫过她的脚，“弥莎！弥莎！” (本章完) 335 妮莎·妮莎 “血印：庇护！” 山姆威尔脱口而出这段咒语，立刻发现周围的光线突然黯淡下来。 空气中回荡着无数隐约的回音，明明他说出的是瓦雷利亚语，但听到耳朵里却成了其他语言—— 一种他从未听闻过的语言。 山姆威尔只觉得一股莫名的能量笼罩了自己全身，仿佛穿上了一套无形的铠甲。 他好奇地拔出巨剑【黎明】，想试试这套无形铠甲的防护能力，却没想到它根本无法阻挡剑刃碰触自己的皮肤。 山姆威尔以为是【黎明】比较特殊，便又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普通匕首，刺向自己的手掌。 感受着锋利的刀锋刺痛皮肤的触感，山姆威尔皱了皱眉。 似乎这个咒语引发的能量护罩对物理伤害没有防护效果。 难道它是针对精神层面的伤害？ 山姆威尔得不到解答，只好暂时放弃。 他看着地上化成尘埃的书籍，暗自叹息。 这书籍中记录的恐怕是早已失传的瓦雷利亚巫术，但可惜，他之前一心想着吞噬加属性，破坏了某种保护措施，让书籍彻底损毁。 否则，他应该能从书中找到这个巫术的相关解释，或许还能学到更多的瓦雷利亚巫术。 山姆威尔在殿中又搜寻了一番，在没有其他发现后，便出了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外面的天空似乎比之前更加阴暗了。 而且周围的建筑……似乎也与之前不同了。 山姆威尔记得原先的台阶虽然也是用黑色的砖石建造，但完全没有如今这般黑。 黑得像是能吸收所有的光线，令人产生不悦，乃至头晕眼花，想要呕吐。 山姆威尔皱着眉头移开视线，大步离开。 “克利奥帕特拉？”山姆威尔发现白龙居然没有待在原地，便大声呼喊了几遍。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山姆威尔心中不安，大踏步朝前走去。 雾气似乎却来越重，身处其中，像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幸好街道两旁每隔十步左右便有一盏昏黄的灯火—— 山姆威尔之前可从未见到过灯火。 更何况，这里可是几千年前就已经毁灭的古吉斯帝国的都城废墟，怎么可能还会有灯火？ 走了一阵，山姆威尔突然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觉到那股莫名的防护能量已经消失。 看来咒语是有时限的，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 抬头一眼望去，前方的道路被黑雾所笼罩，唯有两旁的昏黄灯火支撑着微弱的光亮，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山姆威尔继续前行。 啪嗒……啪嗒…… 尽管他放轻脚步，但在这空寂无人的道路上，再轻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间，山姆威尔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仿佛听到一个细细的嘶嘶声从前方飘来，犹如幽冷的风。 山姆威尔本以为是自己的白龙，正准备开口呼喊。 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察到一股莫名的危机。 犹豫了一下，他闭上了嘴巴，迅速找了个破损的建筑，躲了进去。 嘶嘶——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山姆威尔蹲在残垣断壁后面，小心地往街道中央看去。 十来个呼吸后，他就看到一个上百英尺高的庞大黑影，正缓缓游弋在街道上。 由于黑雾笼罩，山姆威尔看不真切，但也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自己的白龙。 从体型看，它像是一条蛇，无比巨大的蛇。 街道上铺设的碎石子与它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一种充满了诡异的嘶嘶声。 山姆威尔屏住呼吸，生怕引起怪物的注意。 对方给他的压迫感要比那个鹰身女妖强太多。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苏醒的吉斯卡利诸神之一？ 还是幻觉？ 毕竟刚才他就经历了一场幻境，之前在阿斯塔波，那滩绿水也让山姆威尔陷入幻境。 可眼前这犹如实质的压迫力，实在不像是幻境。 如果真的，那这个废墟就太危险了。 山姆威尔顿时心生退意。 半晌后，那怪物终于远去。 山姆威尔缓缓起身，正要继续去寻找克利奥帕特拉，却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别再往前！那里是蛇蜥的地盘！”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这里居然还躲着另一个人。 至于此人口中的蛇蜥，难道是指刚才路过的怪物？ 可山姆威尔印象中蛇蜥是一种类似于蜥蜴的爬行动物，索斯罗斯大陆附近还有一个蛇蜥群岛，上面到处都是这种丑陋凶猛的动物。 但蛇蜥也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体型啊。 “楞在那里干什么？快走啊！”那人见山姆威尔不动，便又回头招了招手。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但偏偏他能听得懂，而且，甚至还会说： “我们去哪？” 这个地方透露着古怪，他准备看看能不能从那人口中试探出一些东西。 “当然是回庇护所。”那人奇怪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傻，“天快黑了，再不走，你就等着成为怪物的粪便吧。” 天快黑了？山姆威尔诧异地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做出判断的。 至少在他看来，眼前的显然不能称为“白天”。 还是说，这里的夜晚还要更黑？ 犹豫了一下，山姆威尔还是跟了上去，却谨慎地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那人没有再多言，带着山姆威尔在废墟间快速穿行，没多久就来到一座高墙前。 依然是那种黑色砖石砌成的城墙，黑的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 山姆威尔看到那人轻车熟路地在黑墙墙根处敲了敲。 墙内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人回应了一句。 然后便见墙根处裂开一扇门。 “快进来，亚梭尔！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人见山姆威尔还在外面傻愣着，便开口催促了一句。 亚梭尔？ 山姆威尔听到对方称呼自己的名字时，脸色微变。 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山姆威尔上前进了城门。 门内站着四五个守卫，他们似乎都认识山姆威尔，完全没有对他的到来感到奇怪。 山姆威尔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往城内走去。 这里也被浓雾笼罩，黑暗中只能看清几步远。 好在路边每隔几步就有昏黄的灯火，将街道照亮。 路上行人脚步匆匆，神色压抑。 或许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任谁都会变成这样。 “好了，我到家了。”那人跟山姆威尔简单地道了别，就挥手离去。 留下山姆威尔一个人傻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亚梭尔！”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山姆威尔循声望去，然后就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赫然看到了之前幻象中的那个银发紫眸的瓦雷利亚女人。 不，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长得很像。 她小跑几步来到山姆威尔跟前，看着沉默的男人，诧异道： “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啦？” 山姆威尔心中一动，微笑道：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他上前一步，伸手撩起女人的头发，轻抚她的脖颈。 看似饱含温柔，但其实，山姆威尔已经准备好随时出手捏断她的脖子。 “那我是谁？”女人笑着问道。 “你是——”山姆威尔笑道，“妮莎·妮莎。” (本章完) 336 破境 “哼！”女人皱了皱小巧的鼻尖，“我还以为你真忘了我的名字。” “怎么会。”山姆威尔将手从女人脖颈上移开。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但却涌起更多的疑惑。 在听到自己被称呼为“亚梭尔”的时候，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位传说中终结了长夜，拯救了世界的传奇英雄—— 亚梭尔·亚亥。 红袍女巫梅丽珊卓可是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亚梭尔·亚亥的转世。 没想到，山姆威尔居然真的有一天，被人当成了亚梭尔·亚亥。 而既然他是亚梭尔·亚亥，那妻子当然就是妮莎·妮莎了。 看着眼前这位银发紫眸的美丽少女，山姆威尔翻腾着各种念头。 传说中终结了长夜的英雄的妻子竟然是个瓦雷利亚人？ 可亚梭尔·亚亥和妮莎·妮莎是上万年前的人了，那时候瓦雷利亚帝国根本还没建立。 或许，妮莎·妮莎就是瓦雷利亚人的祖先。 “你怎么了？”妮莎见丈夫老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奇怪。 “没什么。”山姆威尔身体前倾，在妻子发间印下一吻。 妮莎温婉一笑，便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挽住男人的手臂，边走边问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山姆威尔含混其辞道。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妮莎满心忧虑地说道，“这个庇护所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圣殿已经传出要撤离的消息……” 山姆威尔静静听着，从女人的话语中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同时思索着这个幻境的用意。 他现在越发觉得，那个突然复活的鹰身女妖恐怕是吉斯卡利诸神丢给自己的诱饵，就是为了引他来到这座废墟之城，并看到一系列幻象。 祂们想干什么呢？ 传递某种信息？ 还是像光之王那样，想让他成为祂们的傀儡？ 如果是后者，山姆威尔倒不是太担心，吉斯卡利诸神想占有他，先要问问他身上的另外两位大神同不同意…… 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号角声让整座城市凝固了一瞬间。 山姆威尔顿住脚步，还在纳闷这个号角声意味着什么，身边的女人却突然紧张起来： “这是圣殿在召集血铠战士！恐怕有紧急事件即将发生，亚梭尔，快去吧。” 山姆威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所谓的血铠战士。 可他并不知道圣殿在哪啊。 好在还有其他受到召唤的人快步往一个方向奔去，山姆威尔便告别妮莎，跟了上去。 身边的阴暗建筑快速后退，地势渐渐抬高。 很快，山姆威尔便来到山丘顶端，这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石建筑，青铜大门上的图案看着有些眼熟。 但他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便跟着众人进了大殿。 “……科赛隆！你居然胆敢质疑我的决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出去！”坐在大殿尽头宝座上的男人冷冷道。 他穿着一件巨大而臃肿的暗红色铠甲，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红眼睛。 “可是殿下！”台下跪着的男人还在试图争辩，“长夜即将笼罩第十三庇护所，可怕的怪物越来越多，这里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没有任何继续坚守的必要！” “我说了，滚出去！”台上的铠甲男人再次冷声道。 两名侍卫冲过来，挟持住台下的男人，将他拖了出去。 大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宝座上的铠甲男人用血红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道： “第十三庇护所确实即将被黑暗笼罩，但我不会撤退！长夜来临，可总要有人去点亮火炬，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山姆威尔看着台上这位固执而骄傲的铠甲男人，目光微动。 而殿中其他的血铠战士们更是热血沸腾，纷纷开口附和： “死战到底！决不撤退！” 台上的男人却缓缓摇头：“还是需要一些人去护送平民离开。赛里斯·普卡，安德森·克雷，亚梭尔·亚亥……”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山姆威尔学着其他被点名的人，上前一步，抚胸行礼。 “你们立刻去安排平民撤离！” “是！” 山姆威尔跟着这些人往外走去，听到身后殿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其余人，若是想走，现在也可以走，我不勉强你们。” 山姆威尔回过头，没见到一位血铠战士退缩。 一股悲壮但坚定的气氛在殿中弥漫。 出了大门，山姆威尔正想着该怎么做，就听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阵阵咆哮声。 顷刻间，无数咆哮声越发密集，并迅速逼近。 尖锐的哨声在庇护所内响起，街道上的人们开始恐慌，四下奔逃。 “从南门撤离！”一名血铠战士开始分配任务，“赛里斯，安德斯，你们负责撤离西区平民，克雷格，亚梭尔，你们负责北区……” 山姆威尔转身就走，却不是去什么北区，他已经对这个幻境感到不耐烦。 这些神灵还有祂们的信徒整天神神叨叨，说话跟谜语似的，还不断弄些幻象让人猜。 山姆威尔已经厌烦了跟祂们玩这种猜谜游戏。 而且，他也看清了这些所谓的神灵的虚弱，或者说是局限性。 下了高丘，山姆威尔没去管自己的任务，径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身边到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有人看出了山姆威尔的身份，想要寻求庇护，可他理都不理。 天空黑的令人心悸，如浓稠的墨汁一般，阴沉沉地似乎马上就要压下来。 “你要去哪里？”一个男人突然挡住了山姆威尔的去路，他的脸孔隐藏在长袍下，看不真切。 “关你屁事。”山姆威尔道，脚步不停。 长袍男人语气急切道：“长夜将至，黑暗笼罩大地，世界在等待一位英雄……” “那就去找啊。”山姆威尔加快脚步。 “你就是那位英雄！”长袍男人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你需要打造一把英雄红剑，一把驱散黑暗的使者……” “光明使者是吧？”山姆威尔猛地拔出背后的巨剑，“是它吗？” 男人还想说话，但下一秒，乳白色的巨剑就劈了过来！ 唰—— 长袍男人化成一团浓稠的黑雾，扭曲的嘴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但山姆威尔转身就走。 轰！！！ 大地猛然颤抖，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探出，疯狂咆哮。 “燃烧吧！我的血！我的意志！我的力量！”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圣殿中传出，顷刻间传遍全城。 山姆威尔回头望去，就见之前见到的那个身穿暗红色铠甲的男人竟浑身浴火，站在圣殿之巅。 黑暗侵袭而下，他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高大。 但下一刻，一个硕大的头颅轰然砸落，将铠甲男人和整个圣殿淹没。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整座城市摇摇欲坠。 “亚梭尔！”黑暗中又一个声音传来。 山姆威尔回头，就见妮莎·妮莎跑了过来。 传说故事中，亚梭尔·亚亥铸造【光明使者】这把剑的时候，是将烧红的剑胚插进了妻子妮莎·妮莎的胸膛，让她的血液、灵魂和力量都注入其中，才终于完成了铸造。 于是，看着靠近的妮莎，山姆威尔举剑便刺。 哧—— 巨剑插入妮莎的胸膛，错愕间，她脸上的神情都还没来得及变化。 “亚梭尔……”妮莎的脸庞变得扭曲，鲜血从她口中汩汩流出，滴落在乳白色的剑身上，凝结成一朵朵血花。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她：“这不是你们想要看的结局么？” 妮莎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怪异，像是愤怒，又像是怜悯。 世界的震颤越发剧烈，黑暗如一条条巨蛇空中游弋，吞噬着最后的光明。 “不要毁掉最后的希望。拯救的代价是牺牲。”妮莎道，但却不是用的自己的声音，而像是千百个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 向山姆威尔宣告。 空间支离破碎，眼前的景象融化在一片黑暗中。 山姆威尔再次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克利奥帕特拉的身影。 白龙似乎已经在他身边守候了许久，此时见到他醒来，顿时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 山姆威尔摸了摸它滚烫的额头，心中虽然充满了迷惑，但却也恢复了不少的信心。 不管吉斯卡利诸神打的什么算盘，他都不准备参与对方的游戏了。 做出决定之后，山姆威尔翻身骑上白龙，道： “走吧，往高处飞。飞出这片该死的废墟！”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也早就想走了，振动皮翼冲天而起，巨大的气流扬起漫天的尘埃。 很快，一人一龙就冲出了浓雾的笼罩，视野中终于再次出现太阳的身影。 山姆威尔看着刺目的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就在他准备骑龙返回阿斯塔波时，那个鹰身女妖居然也出现在下方，还挑衅似的向山姆威尔发出咆哮。 “还想勾引我下去啊。”山姆威尔不屑地撇撇嘴，看着对方仅剩的一枚眼珠，笑道，“可惜，你那枚眼珠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说完，便驱使着白龙往北而去。 鹰身女妖在原地愣了片刻，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根本不理会自己。 她的脸色一阵变幻，最后只能对着山姆威尔的背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本章完) 337 密谋 阿斯塔波。 清晨的曦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处透出，驱散了深沉的夜幕，也让城中的这场大火不再显得那般刺眼。 卡图·虎牙爵士站在燃烧的粮食仓库前，脸色阴沉。 “查到是什么人放的火了吗？”他问道。 “没有。”一名无垢者军官摇头道。 卡图抿了抿嘴唇，却也没有太过意外。 无垢者虽然训练有素，悍不畏死，堪称最强轻步兵，但弱点也非常明显，就是他们除了战斗之外，在其他方面就显得非常笨拙。 搜捕、审问、追踪线索之类的事情交给他们，还真不如交给几条狗——它们靠鼻子或许都能找到真凶。 其实卡图也能猜到真凶无非就是阿斯塔波的那帮旧贵族。 这些人在山姆威尔和丹妮莉丝相继离开后，就开始不老实了。 一开始还只是在城中散播流言，说禁止奴隶贸易后，阿斯塔波便拿不出金子去购买粮食了，而在蠕虫流畔开垦的耕田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丰收。 城中粮价应声而涨。 好在山姆威尔之前在杀掉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们的时候，曾收缴了他们家中存粮，卡图见事态不妙，便立刻开仓放粮。 粮价应声跌落，城中的恐慌苗头也得到抑制。 可现在，那帮旧贵族居然派人烧了粮仓。 卡图能够预料到，接下来城中又要流言四起，恐慌蔓延了。 “加派人手去看守城东的粮仓。”卡图下令道，“不能再让城西的事情重演。” 无垢者军官顿了一下，道：“大人，我们城内的人手恐怕不够，要不要让城外的撤回来……” “不行！”卡图立刻拒绝，“搜寻凯撒陛下的人不能撤回来。” 对他来说，哪怕阿斯塔波陷入暴乱，甚至被付之一炬，都没有寻找凯撒更重要。 “将守城的无垢者调两个百人队回来守粮仓。”卡图下令道。 “是，大人。” 卡图看着渐渐熄灭的火焰，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他很想立刻下令将那些旧贵族全部屠杀，但又担心这样做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要是凯撒大人在就好了。 …… 大金字塔旁的一间不起眼酒馆里，聚集着一群身穿托卡长袍的吉斯人。 为首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蓝发女人，正姿态雍容地斜靠在一张躺椅上，身边坐着一位膀大腰粗的男人。 男人虽然也穿着托卡长袍，但从他不自然的姿势就能知道，他并不适应这种臃肿而浮夸的衣服。 这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克莱昂在几天前还只是格拉兹旦善主大人手下的一名奴隶，负责宰猪，据说他屠杀猪仔的速度，比阿斯塔波的任何人都要快。 后来格拉兹旦善主大人死在了龙焰中，克莱昂便获得了自由。 可他并没有感激，反而对那些恨死了那对骑龙的狗男女。 因为克莱昂之前虽然是奴隶，但为善主大人杀猪并不算辛苦，还总能得到不少边角料猪肉，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可现在，他自由了，却要去蠕虫河畔开垦荒地，顶着酷辣的烈日种豆子。 这可比杀猪辛苦多了，还总吃不饱。 于是，当格拉兹旦善主的妻子找到他，让他去放火烧了那些外来者的粮仓时，克莱昂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等他成功完成任务，立刻便被这些旧贵族们奉为英雄。 如今克莱昂不仅穿上了托卡长袍，甚至还爬上了善主大人的妻子—— 乌尔霍夫人的床。 我也要成为善主大人了！克莱昂心中一旦萌发出这个念头，就再也挥之不去。 “维斯特洛人调了无垢者去守城东的粮仓，我们再下手就不容易了。”一名旧贵族道。 “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放火！”克莱昂嚷道，上次纵火成功后，他就迷恋上了这种手段，“无垢者就那么多，不可能看得住全城所有地方！” “烧别的地方有什么用？”有人实在看不上这位粗鄙的屠夫，“这是我们的城市，烧成灰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克莱昂顿时哽住了。 身边的女人拍了拍他的手臂，以作安慰，随后对众人道： “不用再烧粮仓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城中民众的心中已经种下了恐慌的种子，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其引爆。” “什么机会？” “我已经派人联系上了长枪团和猫之团。”乌尔霍夫人笑吟吟道，“不过，他们开价较高，乌尔霍家族没法独自承担这笔费用。” 旧贵族们议论纷纷，随后一人道： “费用不是问题。我们都还私藏了不少金币。不过，您确定光凭猫之团和长枪团就能击败城中的无垢者？” “城中的无垢者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少。”乌尔霍夫人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位龙女孩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一半的无垢者，而那位卡图爵士为寻找失踪的凯撒，又派了两千余名无垢者出了城。现在城中顶多就两千余名无垢者。” “可依然比猫之团和长枪团的人数加起来还要多一些。更何况，佣兵的战斗力可远不及无垢者。” “别忘了城中还有十多万饥饿恐慌的阿斯塔波人。”乌尔霍夫人笑道，“你们恐怕不知道，那位龙女王攻下渊凯后，就马不停蹄地率军继续北上，去进攻弥林了。可她前脚刚走，渊凯人就发动了叛乱，推翻了她留下来的狗屁议会，恢复了奴隶制。” 听到这里，克莱昂立刻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寻求渊凯贤主大人们的帮助？” “渊凯贤主大人们正在纠集军队，准备联合弥林共同绞杀龙女孩的军队。我们这边，有两个佣兵团和阿斯塔波子民们的帮助就够了。只要凯撒和他的白龙不在，光凭那些蠢笨的无垢者，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对了，凯撒究竟去哪了？”一名旧贵族问道，“还有圣恩神庙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尔霍夫人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要告诉大家的，吉斯卡利诸神已经派下神使，惩罚这位嚣张的外来者。你们放心，凯撒永远也回不来了。” 旧贵族们纷纷面露喜色：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那要看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金子。” “我们明天就能筹备好。” 乌尔霍夫人哈哈大笑： “那正义明天就会降临阿斯塔波！” (本章完) 338 回归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阿斯塔波的旧贵族们就再次聚集一堂，并带来了大笔的金子。 “诸位果然慷慨。”乌尔霍夫人看着装满两个大箱子的黄金，满意地点点头。 “金子我们都交给你们，希望猫之团和长枪团的人不要失约。” “当然不会。明天阿斯塔波就会迎来重生。”乌尔霍夫人示意仆人将箱子运走，又对一众旧贵族道，“为防止被有心人发现，还请诸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再分批次离开。” “好。”众人自然不会拒绝。 出了门，乌尔霍夫人刚上车，就见屠夫克莱昂急不可待地问道： “怎么样？那些人都给金子了吗？” “当然给了。” “好，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将这笔钱送到猫之团和长枪团？” “不用。佣金已经支付过了。” “支付过了？”克莱昂愣住了，“您支付的？” “我哪有这么多钱。”乌尔霍夫人咯咯笑道，“是魁尔斯的十三巨子们支付的。阿斯塔波不再贩卖奴隶，你以为是我们最着急吗？不，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魁尔斯、瓦伦提斯、古扎伊……这些建立在奴隶之上的城邦显然更痛恨那两个解放者。 不然奴隶湾最近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佣兵团？” 克莱昂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但下一刻，他就又有了新的担心： “如果被那些旧贵族知道您骗了他们的金子……”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隐约的呼喊声。 乌尔霍夫人神秘一笑，指了指身后，道： “你看看后面。” 克莱昂疑惑地掀开车帘，往后望去，就见刚才他们离开的那栋建筑，已经被烈火吞噬！ “看吧，你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乌尔霍夫人悠然道。 克莱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做的？可……可这样一来……我们……阿斯塔波人……” “什么我做的。”乌尔霍夫人轻哼一声，“明明是那些外来者干的。” “外来者……” “对。”乌尔霍夫人呵呵一笑，“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这样一来，阿斯塔波人的怒火也就被点燃了。” 克莱昂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屠夫，自认心狠手辣，但比起这些贵族来，却单纯得像只绵羊。 …… 卡图·虎牙得知一处居民区建筑起火的消息时，原本还没有太在意。 毕竟不是粮仓起火。 可当无垢者告诉他，火场烧死的，全部是来自阿斯塔波各大家族的成员时，卡图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阿斯塔波怕是要大乱！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城警戒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城外出现了两支佣兵团，正向着阿斯塔波逼近。 卡图立刻意识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家们，已经显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准备发动致命一击了。 没错，随着数十位旧贵族葬身火海的消息传播开来，此时的阿斯塔波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再加上之前对粮食紧缺的担忧还未彻底消弭，平民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开始对来自维斯特洛的征服者产生了敌视。 甚至那些获得自由的奴隶们，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变得更加美好，反而更加艰苦，甚至朝不保夕后，原本的感激之情也就转化成了怨恨和不满。 城中乱象已经渐渐显现，一些冲突开始明朗化。 卡图·虎牙努力维持着城中秩序，却发现自己手下的兵力捉襟见肘。 而更糟糕的是，应对这种复杂的内乱局面，本就不是无垢者的强项。 阿斯塔波原先的秩序其实更多地靠的是旧贵族及其豢养的学者、侍卫、圣女们，现在这帮人因为早晨的那一把火，不再配合无垢者维持城市秩序，也就让阿斯塔波迅速地滑入无政府状态中。 克莱昂眼见城中乱象已现，便在乌尔霍夫人的指点下，开始煽动人群往城东的粮仓聚集。 “维斯特洛人要抛弃我们了！”克莱昂扯着大嗓门喊道，“他们要带走所有的粮食，让我们在饥饿中走向毁灭！” “不能让维斯特洛人带走粮食！”阿斯塔波人立刻紧张起来。 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到城东的粮仓前，要求开仓放粮。 卡图·虎牙当然不可能开仓放粮。 阿斯塔波的粮食本就紧张，之前在城西又被烧了大半，现在粮食更加紧缺，他当然要优先保障无垢者军团，怎么可能让民众去争抢。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也是真的顾不上粮仓这边了，因为城外的佣兵团已经开始攻城了，守城才是第一要务。 “攻城锤造好了没有！” 阿斯塔波城外，佣兵阵地，一个体型高大，留着火红胡子和长辫的男人大声问道。 他便是猫之团的团长，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血胡子”的外号在厄索斯大陆还是颇有些名气。 “马上就好！” “动作快点！”血胡子凌空挥舞了一下马鞭，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随后，他招来一个手下，吩咐道： “你去长枪团告诉吉洛·雷哈，一个小时后，正式发动进攻。猫之团负责北门，他们长枪团主攻东门！” “是！”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血胡子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攻城之战，无疑是血腥而残酷的。 哪怕是正规军，在面对一座坚城时，也难免会心中发怵。 更别提这些为金钱而战的雇佣兵军团了。 虽说阿斯塔波不算什么坚城，可依然让猫之团的佣兵们心生退意。 要不是血胡子在战前许下重诺，说破城之后每人三枚金币，估计这些佣兵都不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冲城墙。 攻城方不算专业，其实守城方也同样不专业。 无垢者接受的训练只包括短剑、盾牌和长矛，而没有弓箭。 毕竟弓箭训练耗费太大，成本太高，奴隶主们自然不愿安排。 所以，卡图·虎牙只能让无垢者们用石块和滚木去攻击敌人，延缓他们的攻城的步伐，等到佣兵们真的爬上城头，再用短剑和长矛去对敌。 就这样，在双方都不专业的情况下，这场阿斯塔波攻防战便在烈日与黄沙之中拉开了序幕。 有了金钱的激励，佣兵们一上来便爆发出了强大的声势，他们如蚂蚁般聚集在一起，向着城门冲去。 喊杀声充斥在空气中，刀枪在日光下闪烁。 城头落下的石块滚木并不能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很快，就有佣兵爬上了城头。 按照常理来讲，爬上城头也就意味着攻城战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但在无垢者这支特殊的守军面前，却只是意味着这场战役刚刚开始。 第一位登上城楼的佣兵兴奋地发出咆哮，以为能吓退守军。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和一杆如出洞毒蛇般的长矛。 无垢者确实偏科严重，但在他们擅长的短兵相接领域，却没有任何步兵能够跟他们相提并论。 随着越来越多的佣兵爬上城头，这场战斗立刻进入最血腥最激烈的阶段。 无垢者三、五人组成一个小队，左手持盾，右手持矛，同进同退，动作凌厉而狠辣，再加上无惧痛感，悍不畏死的作风，让他们成为战场上的一群杀戮机器。 攀爬上来的佣兵们立刻便感受到了这些杀戮机器的恐怖。 一根根长矛犹如钢铁森林，在佣兵们身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 惨叫声和呼号声响彻城头，刺目的鲜红不断流淌在红色砖石上，让它们的眼色愈发鲜艳。 无垢者们用手中的短剑和长矛，将阿斯塔波的城头变成了血肉磨坊一样的地方。 城墙变得斑驳起来，鲜血顺着城垛往下流淌，一具具尸体在城上城下累积，让这处战场看起来恐怖而又慑人。 这番景象吓到了本就意志不坚定的佣兵。 攻城战只是开了个头，还不到半天的时间，猫之团就出现了逃兵。 另一边的长枪团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长枪团是一支由八百多人的轻骑兵组成的佣兵团，野外空旷地带的冲锋作战才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可现在，让他们丢下战马去攀爬城墙，跟那些杀戮机器般的无垢者以命相搏，实在是太为难了。 刚开始见到城头无垢者数量不多时，他们士气还算旺盛，可现在进攻受阻，很多佣兵便开始消极怠工起来。 逼得团长吉洛亲自动手杀了一个逃兵，并许下重赏，才让士气恢复了一些。 “告诉兄弟们，我们在城中也有内应，只要多坚持一会儿，阿斯塔波必然大乱！”吉洛信誓旦旦地说道。 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虽然乌尔霍夫人保证城内会有人接应，但此时天都黑了，阿斯塔波却依然没有动静。 看着手下的伤亡越来越重，吉洛的心情也越发阴沉。 “大人，天都黑了，要不要暂时停止进攻？” “先收兵。” “是。” 吉洛下完命令，就往猫之团的方向走去。 突然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便抬起头来。 可惜，却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夜幕。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吉洛对手下问道。 “可能是鸟吧。”手下抬起头，也什么都没看到。 应该不是龙吧。吉洛在内心安慰自己。 毕竟阿斯塔波的贵族满口保证，城中绝对没有巨龙。 与此同时，山姆威尔骑着白龙降落在城内。 卡图·虎牙闻讯赶来，等见到白龙那庞大的身躯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安全感：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嗯。”山姆威尔点点头，立刻下令道，“将所有的无垢者全部集中到南门。” “所有？”卡图愣了一下，“其他三个城门都不管了吗？还有粮仓、金字塔……” “都不用管了。”山姆威尔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微光，“既然他们这么想制造混乱，那就让阿斯塔波乱起来吧。” 卡图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应下： “是！” (本章完) 339 乱起 阿斯塔波城东的粮仓外挤满了无数根火把。 昏黄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晃，照得人们的脸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情绪和声音，人们大声呼喊，相互推搡，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强行抢粮。 可面对一群全副武装冷若冰雕的无垢者，人们终究是没敢真的冲上去。 局面就这样僵在了这里。 “必须有人带头冲！”乌尔霍夫人道，同时用鼓动的眼神看着克莱昂。 克莱昂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他带头冲上去抢粮。 “要不再等等……等人再多一点。” 乌尔霍夫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冷冷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你是想做一辈子的屠夫？还是想成为善主大人？” “我……”克莱昂一咬牙，终于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拉过女人，给了她一个粗暴的吻，然后大步挤进了人群。 越往前，克莱昂便越能看清那些守卫粮仓的无垢者。 这些冰冷的杀戮机器，哪怕面对沸腾的人潮，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带头往前冲，一定会遭遇无垢者的冰冷长矛。 就在克莱昂思索着该怎么避免成为牺牲品时，却见守卫粮仓的无垢者们居然开始列队。 然后，便放弃了仓库大门，开始撤离！ 无垢者撤了！ 克莱昂咧开大嘴，越发兴奋地往前挤。 这下带头冲击粮仓没有危险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不需要他带头了。 果然，人群立刻像是躁动的怪兽，伸展着臃肿的身躯向粮仓涌去。 克莱昂还没高兴多久，就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无垢者的离开，也意味着秩序在这片区域消失。本就躁动的人群在粮食的诱惑面前，和从众心理的暗示下渐渐陷入疯狂。 人们争抢推挤，一股脑地涌向仓门，生怕慢了一步里面的粮食就被别人抢光了。 而最先几个扛着粮食出来的人，也别想安然离开，出了门就被围住哄抢。粮仓大门前立刻陷入了一团乱战。 无数人倒下，又有更多的人挤进去。但挤进去容易，想带着粮食平安离开就难如登天了。 歇斯底里的情绪彻底淹没了人们的理智，甚至到后来，人们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杀红了眼睛，没头没脑地打了起来。 珍贵的粮食，却散落在地上，被践踏，被鲜血染红，却无人能顾及。 这样的混乱很快就蔓延开来，并逐步扩散到整个阿斯塔波。 一些恶徒正好趁此机会在城中游荡，烧杀抢掠，发泄着心中的邪恶和欲望。 到这个时候，阿斯塔波的局势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除了有无垢者守卫的南门，其余三个城门都被打开，人们开始逃离。 刚刚收兵回营的猫之团和长枪团在得知城中爆发内乱后，没有犹豫，再次起兵对阿斯塔波发起进攻。 而此时，煽动起这场暴乱的乌尔霍夫人和克莱昂却有些心中惶然。 因为这场乱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沿途街道上，人影乱窜，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杀戮和火光。 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无垢者呢？”乌尔霍夫人被十几名仆人保护在中间，却仍然无法掩盖语气中的紧张。 “没看到啊……”克莱昂也是满头大汗，以他的能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场祸乱。 他们本以为无垢者会出来维持秩序，与民众发生冲突，这会在一定程度上让内乱维持在一个不那么激烈的水平，却也能牵制无垢者的力量，给城外的佣兵团杀进来的机会。 可谁知，无垢者直接玩起了消失。 那么，谁来平息这场暴乱？ 佣兵团吗？ 那无垢者在哪里？在干什么？ 乌尔霍夫人忽然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发现事情不对的，还有长枪团的团长吉洛·雷哈。 城门打开后，他就率领手下的骑兵率先冲进了城。 本以为会见到无垢者与乱民的厮杀，可谁知，却只见到乱民，疯狂的乱民。 而且有些人居然疯狂到向长枪团发起攻击。 度过初期的错愕之后，吉洛团长果断下达了镇压暴乱的命令。 毕竟长枪团签订的契约要求他们帮助旧贵族控制阿斯塔波，自然不能让这些乱民毁了这座城市，毁了长枪团的声誉。 于是，一队队骑兵沿着街道开始奔驰，雪亮的长枪不断刺出，毫不留情地屠戮着这些疯狂的乱民。 猫之团这时也在团长血胡子的带领下冲进了城，看到这一片乱象也是有些傻眼。 不过，既然进来了，总不能再退出去吧。 血胡子痛骂了一顿阿斯塔波的旧贵族，却也只能下达了平乱的命令。 可暴乱这东西煽动起来容易，要想镇压下去可就难了。 如果佣兵团有压倒性的实力还好办，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并没有。 两支佣兵团加起来的人数不过两千人，佣兵的素质又层次不齐。面对数万陷入癫狂的暴民，实在是难以招架。 乱民们死伤惨重，但佣兵的伤亡也越来越多。 很快，城中的战斗就成了一场烂仗。 最混乱的，当然要数城东粮仓附近。 乌尔霍夫人现在无比后悔，倒不是后悔煽动这场暴乱，而是后悔没有尽早离开这个最混乱的风暴眼。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暴乱的严重性。 现在一些杀红了眼的乱民已经看上了她的马车，认为贵族老爷那里肯定有好东西，便开始冲击她的侍卫队。 侍卫们拔刀劈砍，好几个的乱民惨叫着倒下去，却又有更多的乱民涌上来。 他们将乌尔霍夫人的车架团团围住，不住攻打。 而这时，克莱昂冲了过来，对乱民们怒吼道： “你们这些贱民干什么！马车里的是格拉兹旦善主大人的妻子——乌尔霍夫人！你们怎敢对她无礼！” 本来见到膀大腰粗的克莱昂返回，乌尔霍夫人还心中微微一喜，可在听到他这番喊话后，她立刻脸色大变。 蠢货！ 乌尔霍夫人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愚蠢的屠夫。 果然，外面的乱民们听到是善主大人的遗孀后，顿时更加亢奋起来。一个个红着眼睛，疯了一样地冲向马车。 (本章完) 340 龙临 与阿斯塔波其他地方的混乱相比，南城门却显得格外安静。 当然，这样的安静也是靠着铁与血换来的。 一开始，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乱民冲击南城门，但在严阵以待的无垢者大军面前，被杀的落花流水。 一具具尸体和流淌的鲜血成了最好的警告牌，让后续的乱民自觉地远离这片区域。 再加上还有一条白龙盘踞在城头，夜晚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能望见那庞大的身影，感受到那股炙热恐怖的气息在附近流转。 山姆威尔静静地坐在白龙背上，用淡漠的眼神注视着城中的混乱，一言不发。 直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夜幕，照耀在阿斯塔波中心的大金字塔顶尖，山姆威尔终于对无垢者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同时，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龙背。 克利奥帕特拉在城头舒展身体，乳白色的双翼向两侧展开，洒下一大片阴影。 呼—— 炙热的气流卷起一阵烟尘，白龙冲天而起。 此时城中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猫之团和长枪团也终于发现了守在南城门的无垢者了。 两位团长立刻意识到，他们镇压乱民，却便宜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无垢者。 恼怒之下，他们立刻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停止镇压叛乱，转而收缩阵型，向南城门而去。 他们必须先解决最主要的敌人。 与此同时，无垢者们竖起盾牌，抬起长矛，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直奔佣兵团而来。 “杀！杀！杀！”吉洛·雷哈高举钢刀，发出怒吼。 长枪团的骑兵们排着密集的冲锋队列，将长街整个铺满。 在这样狭窄的地形中，骑兵确实不太好发挥，但这帮长枪团的战士们还是表现出疯狂而可怕的气势。 相比较而言，无垢者就显得平静得有些过分。 哪怕面对骑兵的冲锋，依然保持着绝对的纪律，队形没有丝毫的紊乱。 砰砰砰—— 一声声的撞击声中，长枪团首先和无垢者短兵相接。 不得不说，战马冲锋加速之后带来的巨大惯性相当可怕，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抵挡。 最前排的无垢者哪怕竖起盾牌，也依然无法被骑兵冲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鲜血，不知道碎了多少骨头。 但即便如此，无垢者的阵型依然没有发生混乱。 后排的士兵立刻补上空缺，手持盾牌和长矛，坚定而无畏地挡住前方还挂着同伴血肉的骑兵。 撞击继续，如潮水涌上石滩。 但当无垢者挡住最初的几波冲锋后，骑兵的势头就开始减弱，如同陷入了泥沼中。 在骑兵与步兵的交锋中，一旦骑兵没能冲散步兵的阵型，他们的优势便丧失大半。 如果现在是在空旷的原野上，骑兵还能拉开距离，调整阵型再次冲锋，或者选择在周边游弋骚扰，或者干脆撤退，只要有速度优势，他们依然占着战略主动。 可偏偏他们这会儿是在城市中，狭窄的街道上列阵。 一旦冲不垮步兵的阵型，他们便真切地感受到无垢者这种盾枪阵的可怕。 一杆杆长枪在晨曦的微光照耀下闪烁着凛然寒光，无垢者那万年不变的冷酷表情能让任何敌人心中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同被绷紧的弹簧，只要没有崩裂，便会反弹，而且压缩得越狠，反弹之力便会越凶猛。 失去速度优势后，骑兵再冲击无垢者的军阵就几乎成了自杀。 那一片长矛组成的钢铁森林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收割着长枪团骑兵的生命。 无垢者们熟练地迈步，举盾，突刺，将一个个骑兵捅下马，然后抽出短剑，割断他们的咽喉。 无数尸体散落在地，大量鲜血肆意喷洒。 佣兵们何曾对抗过这样可怕的敌人，经历过这样恐怖的战阵。 无垢者一旦开始反冲锋，便杀得他们心胆俱丧，后方的骑兵哪敢再往前，任凭团长呼喊叫骂，也无济于事。 猫之团看到长枪团的惨状，也纷纷顿足不前。 “冲啊！冲！”血胡子厉声怒吼，“冲散无垢者，每人奖励一枚金币！” 话音刚落，就见一片阴影掠过他的脸。 厮杀和叫喊在这一刻都停住了，无数的声音归于沉寂。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怦怦心跳，他们听见了翅膀煽动的声音，看到那个在晨曦微光下的乳白色身影。 庞大、美丽而又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龙！ 该死的阿斯塔波人不是说没有龙嘛！ 两位团长现在恨不得将联系自己的乌尔霍夫人大卸八块。 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乌尔霍夫人已经被乱民大卸八块了，否则心里的怒火估计会减轻一些。 “怎么办？”血胡子找到吉洛·雷哈，问道。 显然，这位猫之团团长已经心生退意。 “撤！”吉洛·雷哈果断道，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可这时白龙俯冲而下，炙热的气流卷起黄沙，拍打在佣兵们的脸庞。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一团火焰就旋转着流淌而下，瞬间将十几个佣兵点燃。 橙黄混合着焦黑，熊熊热浪淹没了一声声惨叫。 “诸神啊……”吉洛·雷哈颤抖着发出哀叹。 佣兵们这下跑得更快了，纷纷躲避着天空投下的阴影，你推我搡，争抢着逃离头顶的白色死神。 但也有人想当屠龙英雄。 就见血胡子发了疯似的抓起一根长矛，眼见白龙再次俯冲而下，他猛地跳起，将长矛刺向巨龙的腹部。 传说中，腹部是巨龙的弱点。 但很快，血胡子便知道这个传说是个谎言。 巨龙的腹部同样被坚固的鳞片覆盖，长矛如同刺中了一块石头，不仅没有伤害到巨龙，反震之力瞬间折断了血胡子的大拇指。 他发出凄厉的惨嚎。 下一秒，龙焰便再次袭来，将他吞噬。 又有几名佣兵或许也想名流千古，纷纷向巨龙投出长矛。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一根长矛刚好扎入了克利奥帕特拉龙颈后端鳞片之间的空隙，幸好投矛手力量不够，入肉不深，反倒是激起了白龙的凶性。 它猛然降落在伤到自己的那人身边，一口咬掉了他的头颅，鲜红的血从血肉模糊的断桩喷出。 随着龙翼的拍打，腾起炙热的烟尘，龙焰席卷而出，又将面前的一排佣兵烤成焦炭。 “它的眼睛！刺它的眼睛！”吉洛·雷哈嘶吼道。 几名长枪兵闻言试图照做，却见一道白色剑光划过，瞬间被开膛破肚。意识弥留间，他们才看到龙背上高坐着的那个手握巨剑的男人…… 吼—— 克利奥帕特拉厉声咆哮，吼声充斥这条街道，熔炉般的热风席卷而来。 佣兵们看着那对熔岩般的血红龙眼，仿佛在注视地狱。 终于，他们意识到，屠龙终究是妄想。 一个个崩溃地四散奔逃，再也无法回头反抗。 (本章完) 341 秩序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阿斯塔波城头时，城中的乱局终于平息下来。 克莱昂失魂落魄地走在满布鲜血和尸体的街道上，像条被阉割被抛弃的老狗。 大群大群的绿苍蝇被血腥味吸引，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飞舞，披着烂袍子的女人在街边有气无力地呻-吟，控诉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几个满头是血的孩童为了争抢散落在地上的萝卜厮打成一团。 最可怕的还是靠近南城门附近的街道，那里的尸体已经堵塞了通行的路，街边的建筑坍塌焦黑，到处是烈火焚烧过的痕迹。 一束束油腻的烟雾在废墟中盘旋升腾，犹如猖狂的黑色巨蟒。 这座他曾经最熟悉的城市已经成了世上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就在一天前，克莱昂还坐着成为善主大人的美梦，可如今，这个梦已经成了噩梦。 乌尔霍夫人被乱民拽出马车，撕扯成几片的恐怖场景，注定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对！就是他！那个杀猪的屠夫！”一个小孩领着几名无垢者出现在前方。 克莱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此刻已经不想再逃了。 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于是，他任由无垢者将自己扣住，押解着向骄傲广场而去。 广场上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但此时的阿斯塔波，哪里都是这样。 克莱昂恍恍惚惚地被带上高台，压着跪在一个木桩前，这时他才如梦初醒，觉察到这竟然是一个断头台。 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起来：“不！我要见凯撒陛下！我要……” 唰—— 铡刀落下，呼喊声戛然而止。 山姆威尔站在广场西侧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城中动乱平息，接下来便是清算。 勾结佣兵的，煽动叛乱的，在动乱中烧杀抢掠的……都相继被带到广场上处决。 包括那些阿斯塔波的旧贵族，除了未成年的孩童，也被山姆威尔趁此机会全部诛杀。 原先他不动这些人，也是因为他没有打算控制这座城市。 这里本就不是他的根基所在，也不可能真正被他掌控。 拿到无垢者之后，山姆威尔就准备离开了。 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鹰身女妖复活的诡异事件，他也被引去了那个被烟雾笼罩的废墟城市，而丹妮莉丝又自作主张地带走了一半无垢者去解放渊凯和弥林，这也就给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机会，导致了这场暴乱。 好在他赶回来得还算及时，事情并没有彻底失去控制。 而且乱一场也好，山姆威尔正好借此机会将阿斯塔波的旧贵族一网打尽，同时也让那些不老实的平民和奴隶跳出来，趁机清理掉。 不过，经历这件场暴乱之后，对于如今的阿斯塔波，山姆威尔倒是有了一些新想法。 沉思间，就见卡图·虎牙押送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陛下，此人就是长枪团团长吉洛·雷哈。” 山姆威尔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狼狈的男人。 “凯撒陛下。”吉洛开口道，嘴巴里还混着血，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们长枪团也是收钱办事，现在输了也认，只要您愿意饶了我们，魁尔斯人付的佣金全部交给您。”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是魁尔斯人出钱让你们来阿斯塔波的？” “是的。魁尔斯的札罗·赞旺·达梭斯代表十三巨子雇佣的我们。还有猫之团也是，不信您可以问血胡子……”说到这里，吉洛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猫之团团长血胡子已经死在了龙焰下。 “札罗……”山姆威尔念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想起了原著中关于这位魁尔斯著名商贾巨头的一些事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你派人找来札罗，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山姆威尔吩咐道，“办好这件事，再交出这次雇佣的佣金，我就饶你们一命。” “好！”吉洛连忙同意，像是生怕山姆威尔反悔，“诸神见证！” 山姆威尔摆摆手，示意无垢者带他下去。 “城外的无垢者都回来了吗？” “还有大约一千五百人没回来。”卡图回答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估计是搜寻得比较远，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山姆威尔点点头，又问道： “有丹妮莉丝的消息吗？” “听说她已经率军攻下了渊凯。不过并没有多做停留，解放了当地的奴隶，便立刻又向弥林进军。”卡图小心翼翼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道，“陛下，需要派人去联系她吗？” “不用。”山姆威尔淡淡道，脸上看不出喜怒，“城中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之前被烧了一批，这次暴乱又有大量粮食被乱民抢走，剩下的哪怕仅仅供应无垢者军团，也顶多支撑半个多月。” “这次不是从旧贵族手里搜刮来不少金子嘛，还有长枪团和猫之团的赎金，去购买一批粮食回来。” “是，陛下。”卡图应下，但随即又担忧道，“可今后怎么办？这些金子买来的粮食恐怕不够供养全城人，虽说我们已经在蠕虫河流域开垦荒地，但短时间内依然难以支撑……” “这个不用担心。”山姆威尔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而且现在看来，阿斯塔波人自己都不太情愿去耕种，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勉强了。阿斯塔波的未来，还是交给阿斯塔波人自己决定吧。” 卡图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您是不是不打算管阿斯塔波了？” 山姆威尔看了他一眼，笑道： “怎么？难道你想在阿斯塔波称王？” 卡图挠挠后脑勺：“那倒没有。我其实也早想返回维斯特洛了，这里的人气候让我烦躁，还有那些吉斯人，看我们的眼神总有些排斥。”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山姆威尔安慰道，“不过走之前，也要将这里安排妥当。你去通知阿斯塔波人，明日在骄傲广场举行公投，所有人都可以投票，以决定是否要继续奴隶贸易。” “是。” (本章完) 342 交易 夜幕降临，金字塔中层的国王大殿被上百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照亮。 张狂的鼓点和悠扬的笛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异域风情。 三位年轻美貌的女舞者围绕着大殿中央的篝火旋转跳跃。 她们身上涂了一层油，矫健美好的身躯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十几名无垢者军官带着尖刺头盔，像一个个雕塑似的坐在位置上，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不懂得欣赏美好事物。 卡图·虎牙全神贯注地看着表演，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山姆威尔一边喝着酸柿酒，一边用鉴赏艺术的目光看着跳舞的女孩们。 然而他身边的那位贵客不是如此了。 此人有着苍白瘦削的脸庞，穿着浮夸的金丝长袍，光头在篝火的照耀下微微闪烁，同样闪烁的，还有他鼻子上镶嵌的那枚蛋白色的宝石。 这位看起来对果盘比赤裸舞女更感兴趣的男人，便是来自魁尔斯的富商权贵——札罗·赞旺·达梭斯。 魁尔斯虽然名义上由王族统治，但实际权力却是掌控在十三位顶尖富商手中，他们也被称为“十三巨子”。 札罗·赞旺·达梭斯就是这十三人中的一位。 最年轻，也最有野心的一位。 鼓声戛然而止，舞女们双膝下跪，行礼致意。 “你们跳的很好。”山姆威尔鼓着掌，然后看向身边的札罗，“您觉得呢？尊贵的客人？” “确实是优雅动人的舞蹈。”札罗用夸张的语调道，“阿斯塔波的女人在您的调教下竟如此出色！” 山姆威尔嘴角抽搐了一下，本想解释自己根本没有调教什么舞女，但还是没说出口。 跟这种人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札罗阁下，我听丹妮莉丝说起过您。”山姆威尔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她说您友善而好客，当初她流浪至魁尔斯，多亏了您的大力帮助。” “哦，丹妮莉丝，美丽的龙女王，能得到她的夸奖实在是我的荣幸。”札罗举起酒杯，“恕我冒昧，您和她是同族吗？毕竟你们都有龙。” “我们是这个世上最后的真龙血脉。”山姆威尔举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札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朋友了。不知道美丽的龙女王是否还曾告诉您，我曾向她求过婚，可惜她没答应，否则，我们该是亲戚了。” 山姆威尔想到这人刚才对赤裸舞女视若无睹的表现，心里只想发笑，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的，太可惜了。”札罗眼角竟然流下泪来，“自从美丽的龙女王离开后，我的宅邸空寂犹如墓穴，那座伟大城市带给我的欢愉仿佛灰尘消散在嘴里。唉！您说，她为何要抛弃我呢？” 若不是知道札罗对女人没兴趣，而且魁尔斯人以强烈的感情波动为荣，并将其视之为文明的标志，山姆威尔几乎要把这家伙当成一个痴情种了。 “或许是您态度还不够诚恳吧。”山姆威尔随口敷衍道。 “不够诚恳？”札罗嚷道，“您可知道我向她求了五十次婚！可每次都得到同样冰冷的拒绝！” “五十次？”山姆威尔举起酒杯遮掩自己的表情，“那我真是错怪您了。” “是呀。丹妮莉丝是个残忍的女孩，伤了多少男人的心啊！我这样谦卑的商人就像一颗碎石，被她穿着珠宝凉鞋的纤纤玉足踩在脚下。”札罗说着，竟又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山姆威尔看得大为惊奇，随时能哭这不算太难，但每次哭都只流一滴眼泪，不多不少，就太考验演技了。 这位明显已臻至化境。 “不管怎样，我都将您当成朋友。”山姆威尔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可没想到，您居然雇佣猫之团和长枪团来夺取我的城市，难道魁尔斯人都这么无礼吗？” “您错怪我了！”札罗大呼冤枉，“我们请猫之团和长枪团来阿斯塔波，决不是要跟您作对。而是听到了可怕的传闻，得知城中发生了暴乱，才派佣兵前来帮忙维持秩序。您想必也知道，奴隶湾的稳定对魁尔斯尤为重要。” 山姆威尔当然知道札罗在胡扯，但对方最后一句话却是实话。 魁尔斯的繁荣建立在奴隶贸易之上，而奴隶湾作为厄索斯大陆奴隶贸易的源头和中枢，对札罗等人来说，当然至关重要。 “凯撒陛下。”札罗身体微微前倾，又道，“十三巨子愿意承认您对阿斯塔波的统治，但前提条件是，您不能禁止奴隶贸易。” “哦？只要我不禁止奴隶贸易，十三巨子就愿意承认我对阿斯塔波的统治？” “没错。”札罗好言劝道，“我知道您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不过，奴隶贸易对阿斯塔波来说极为重要。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缺粮了吧？虽说您现在可以用金子购买粮食。但阿斯塔波可没有金矿，金子只会越用越少。 至于您在蠕虫河畔开垦耕地的行为……值得赞赏。不过，您或许不知道。阿斯塔波的丘陵间也曾被森林覆盖，但在瓦雷利亚与古吉斯帝国的战争中毁于龙焰。 森林消失后，毫无遮掩的土壤经过烈日的烘烤，成了飞扬的红沙子。这样的土地是种不出多少粮食的。您的子民会在饥饿和痛苦中死去。 这是一场灾难啊！” “您说得对。”山姆威尔笑道，“其实我正要告诉您，两天前阿斯塔波已经通过公投的方式，决定继续奴隶贸易。” “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札罗兴奋地嚷道，“您看，您的子民自己也知道，自由没有面包重要。与其做个饿死的自由人，不如成为能填饱肚子的奴隶。” 山姆威尔抿了一口酒，心情也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就将多余的想法抛开，道： “不过，虽然奴隶贸易继续，但从此之后，不会再有新的无垢者了。” 札罗愣了一下：“为什么？您难道不知道阿斯塔巴的无垢者有多受欢迎吗？他们是最好的士兵和侍卫，人们会挥舞着金子来向您求购无垢者。” 山姆威尔坚定地摇摇头：“无垢者的训练方式太不人道了。” “确实如此。但培养优秀的战士哪有捷径可走？铁匠打造长剑，也需要火烧，反复捶打，再置入冰水中淬炼。想要收获甘甜的果实，就必须辛勤浇灌。” “对此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山姆威尔坚持道，“今后不会再有新的无垢者了。不过，阿斯塔波依然会训练奴隶士兵。” “好吧。”札罗耸耸肩，“如果您坚持如此。不过，我必须提醒，您恐怕将要损失一大笔利润。” “是我们。”山姆威尔笑道，露出八颗牙齿。 札罗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悠悠道：“我准备将阿斯塔波奴隶贸易的一半利润分给魁尔斯的十三巨子。” “您没开玩笑？”札罗目光中闪烁着贪婪，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问道，“您还有什么条件？” “确实还有一个条件。”山姆威尔道，“您也知道，我的根基在维斯特洛大陆，那里还有众多敌人要去对付。所以，我准备带着无垢者回去……” “您需要船，对吧？” “没错。”山姆威尔点点头，“我知道十三巨子是海上贸易的商家巨贾，拥有上百条大船。想必帮我运送几千名无垢者回维斯特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札罗摇晃着酒杯，杯中的红酒在火光的照耀下恍如鲜血。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 “您真是一个精明的人，说是一个条件，但其实还有一个隐藏条件。” “哦？”山姆威尔无辜地笑了笑，“还有什么隐藏条件？” “你既然要带着无垢者离开阿斯塔波，又凭什么继续遥控这座城市？付出一半的奴隶贸易利润，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十三巨子帮你稳住阿斯塔波的局势，打击可能的觊觎者吧。”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也没有否认： “这个提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如果我的统治被推翻，新的奴隶主可不会这么好心地将一般的利润送给你们哦。” 札罗沉吟片刻，道： “如果您能带着丹妮莉丝和她的三条龙一起离开奴隶湾，让这里的秩序恢复如初，那您将获得十三巨子的支持和友谊。”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 “可以。” 札罗诧异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 “您这么自信能说服龙女王？在我的印象中，她可是一个十分固执的女孩。”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刚好，我是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男人。” “是嘛。”札罗半信半疑，“不过，如果您真能说服龙女王，或许弥林乃至渊凯的奴隶贸易，我们也能进行合作。” 山姆威尔摇晃着酒杯，露出莫名的笑意： “行，成交。” 札罗也露出了夸张的笑容，起身双手握住了山姆威尔的手： “成交。” (本章完) 343 求婚者们 渊凯码头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惨叫与哭喊声在浓烟中盘旋，却无人倾听。 一艘艘长船在烟火和碎木间穿梭，旗帜上的金色海怪在风中张牙舞爪，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站在无敌铁种号的船头，双手捧着一只巨大的号角，烟雾在他身边环绕，扭曲，汇聚，号角上的红金色符文闪烁着微光，像是在呼吸。 “火祭已经完成。”红袍僧马奇罗道。他脸上的火焰刺青也跟随着号角符文微微闪烁，一只空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摆动。 “现在我是龙之号角的主人了？”维克塔利昂语气中难掩兴奋。 “是的。”马奇罗笃定地点头，“不管是谁吹动号角，巨龙都将听从您的命令。” “很好！”维克塔利昂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目光穿过燃烧的码头，看到岸上那座由黄色砖石建成的城市，略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惜龙女王已经离开渊凯去了弥林。否则，今晚我就要跟她共享一张床。” “您很快就会了。”马奇罗道，“光之王在火焰中向我展示过您的荣耀。” “光之王……”维克塔利昂轻抚着龙之号角光滑的表面，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份尊敬，“这份美丽的祭品，我们同时奉献给两个神。让他们在火焰中重生，洗去凡间的污浊，让他们去往淹神的流水宫殿，在那里欢宴舞蹈，直至大海干涸。” 他收起号角，大声对手下命令道： “扬帆启帆，我们去弥林！” 风帆渐次张开，立刻便被急劲的海风鼓满。 维克塔利昂最后看了一眼渊凯，城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他对这座黄砖之城也没有兴趣。 他现在只想找到龙女王，娶她，带着她和三条龙返回维斯特洛—— 以君王的姿态。 …… “铁民怎么会出现在奴隶湾？” 昆廷·马泰尔站在岸边，望着远去的那一艘艘悬挂着金色海怪纹章旗帜的长船，眉头紧锁。 “谁知道呢。”盖里斯·丁瓦特爵士耸耸肩，迎面而来的热风将他那头金色长发吹起，“铁民劫掠四海，来奴隶湾抢一波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奴隶湾距离铁群岛也太远了吧。他们跋涉万里，难道就为了烧一个码头？” “可别小看奴隶湾的财富，殿下……”盖里斯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好在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现在的昆廷可不是多恩的王子，而是风吹团的佣兵。 跨越半个世界寻找龙女王的旅途注定充满艰辛，海盗、风暴、窃贼、战火……他们已经失去了三位同伴，带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可依然没有见到龙女王。 他们一路追寻着龙女王的消息抵达魁尔斯，却得知对方已经离开了。 接着他们又乘船赶去阿斯塔波，结果发现龙女王已经率军前往渊凯。 等他们赶到渊凯，居然又慢了一步，龙女王已经前往了弥林。 回想着一路的艰辛和苦难，昆廷也不禁心生沮丧—— 难道诸神在用这种方式嘲弄自己？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决不能放弃。 因为从水手口中，他已经得知了父亲道朗亲王的死讯。 也知道多恩陷入了内乱。 悲痛之中，昆廷终于明白了父亲在信中的交代—— 多恩需要龙。 他必须娶到那位坦格利安公主，得到她的龙！ 唯有这样，他才能拯救多恩。 “我们必须前往弥林！”昆廷语气坚定。 “脱离风吹团，自己去吗？”盖里斯爵士有些犹豫。 奴隶湾已经陷入混乱，他们这么点人单独上路实在太危险。 “我们必须脱离风吹团。”昆廷道，“他们已经接受了渊凯贤主大人们的雇佣，准备与龙女王作对，而我既然想要迎娶丹妮莉丝，就不能成为她的敌人。” 虽然丹妮莉丝在攻下渊凯后，杀光了城中的贤主大人们，释放了所有奴隶，但可惜，等她一走，新的贤主大人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重新给奴隶们戴上了枷锁。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一番血与火的战乱，鲜血和尸体已经铺满了黄砖之城的街道。 昆廷所在的风吹团就是受贤主大人们的邀请，前来“恢复渊凯秩序”。 可以预见，风吹团也一样会被贤主大人们雇佣，派去对付龙女王。 “那我们晚上行动吧，不能惊动任何人。”盖里斯爵士建议道。 他们在加入风吹团时，签了一年的合约，现在偷偷溜走的话，其实是一种背叛行为。 昆廷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够荣耀，但为了多恩，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一名佣兵跑了过来，道： “多恩人，团长召见。” 昆廷和盖里斯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难道团长未卜先知地发觉了他们即将叛逃？ “什么都别承认。”昆廷走过的时候低声叮嘱道。 不过，当他们来到团长那顶巨大的灰色帐篷中时，却松了口气。 因为，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个人，而且全都是维斯特洛人，或者至少有一些维斯特洛血统的人。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针对，昆廷便放下心来。 “刚刚得到消息，龙女王已经攻下了弥林。”风吹团团长褴衣亲王开口道，“贤主大人们做出决定，对弥林宣战，驱逐龙女王，恢复奴隶湾的正常秩序。” “那就打呗。”一名佣兵开口道，“不过您把我们召集过来是为什么？想让我们这些维斯特洛人做先锋么？” “不。”褴衣亲王摇摇头，“与龙女王作战是我们的事情，至于你们，则前往弥林，加入龙女王的阵营。” 帐篷中安静了一刹那，但随后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您是让我们去当间谍吗？” “那龙女王不是傻瓜，凭什么接受我们？” “为什么不接受？”褴衣亲王反问，“暴鸦团的达里奥可是杀了自己的同伴，投降丹妮莉丝，这种变色龙她都接受了，为什么不接受你们？ 而且，你们还都是维斯特洛人，说着她的家乡话，敬拜她的神灵，不更让她感到亲切嘛。 所以不用担心，按照我的命令，前往弥林就好，至于后面该怎么做，我会派人跟你们联系的。” 昆廷·马泰尔和盖里斯爵士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怪诸神了。 出了营帐，盖里斯爵士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诸神庇佑！” “是的，诸神庇佑多恩！”昆廷遥望着北方，踌躇满志，“让我们踏上寻龙之旅！” …… 弥林，大金字塔顶层花园。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望着脚下城市中的点点灯火，心情颇为复杂。 她已经征服了弥林，奴隶湾的最后一个城邦。 可与此同时，渊凯却又重新陷入混乱。 就在她前脚刚刚离开，那座黄砖之城的控制权便又落入了奴隶主的手中。 没错，她在离开之前，确实杀光了渊凯的“贤主大人们”，可依然有新的“贤主大人”冒出来。 对此，丹妮莉丝既愤怒又失望。 愤怒自然是针对那些奴隶主，至于失望，则是对那些奴隶。 她明明已经给了他们自由，现在他们却甘愿臣服于重新给他们戴上锁链之人。 或许也不能全怪他们。 丹妮莉丝明白，奴隶主们有财富和人脉关系，能够招来佣兵团帮忙镇压奴隶。 可她又不能率军返回渊凯再重新解放一次奴隶，因为一旦她离开，刚刚解放的弥林又会堕入旧秩序的深渊—— 就如同之前的渊凯一样。 丹妮莉丝终于有些明白凯撒为何坚决反对去改变奴隶湾的现状了。 可她不甘心，她还想试一试…… “陛下，绿圣女格拉茨旦求见。”侍女姬琪小声道。 丹妮莉丝压下思绪，道：“带她过来吧。” 格拉茨旦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穿着一身碧绿的长袍，眼神充满悲悯和睿智。 “如我冒犯，陛下，您看起来有些疲惫。您睡得好么？” 丹妮莉丝苦笑道：“不太好。昨夜又有三名自由民遇害，杀人者在现场用受害人的血画了一个鹰身女妖。” 自从她征服弥林，就有一个自称“鹰身女妖之子”的组织在暗中跟她作对，他们威胁弥林人不得协助龙女王，否则就会遭遇刺杀。 乔拉爵士一直相信，这个鹰身女妖之子的组织，就是那些弥林旧贵族搞出来的，并建议丹妮莉丝立刻抓捕所有的旧贵族。 但丹妮莉丝却犹豫了。 “他们都是渎神者。”绿圣女连忙撇清干系。 丹妮莉丝深深看了格拉茨旦一眼： “为什么这些弥林人不愿接受我？这次进城，我甚至没有大开杀戒，只让贵族们交出质子，他们应该心怀感恩。” “我们当然感念您的仁慈。”格拉茨旦道，“也感谢您并没有伤害那些无辜的质子们。弥林人愿意接受您的统治，只是希望您也能接受我们的习俗。” “我已经穿上了托卡长袍。”丹妮莉丝摆弄着身上略显累赘的衣服，“还要怎么做？” “您应该结婚。”绿圣女恭敬地劝说道，“在弥林人眼中，您毕竟是海那边过来的征服者，哪怕穿上托卡长袍依然无法改变这一点。但一位丈夫可以。一位出身高贵，拥有纯正吉斯卡利血统的丈夫，能帮您统治这座城市。” 丹妮莉丝看了老妪一眼：“你觉得谁适合做我的丈夫？” “高贵的西茨达拉·佐·洛拉克。”格拉茨旦果断道。 丹妮莉丝立刻意识到，绿圣女是有备而来。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她拨弄着衣服上的银丝流苏，目光却渐渐涣散。 (本章完) 344 骸骨 丹妮莉丝拖着曳地长袍走下宽阔的大理石台阶。 她必须步步小心，唯恐失去平衡。 无垢者手持盾牌长矛，背靠石柱而立，头盔上的尖刺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觐见厅中，站着一位身材修长，有着琥珀色光滑皮肤的男人。 丹妮莉丝知道，他就是高贵的西茨达拉·佐·洛拉克，绿圣女推荐给她的丈夫。 是的，她终究还是接见了他。 渊凯在她离开后，便被奴隶主复辟，如今还纠集大军前来进攻弥林，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丹妮莉丝需要弥林贵族的支持。 哪怕心中再怎么厌恶，她也必须学会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乔拉·莫尔蒙爵士曾建议她杀光弥林贵族，就像在渊凯所做的一样。 但丹妮莉丝却没有同意。 渊凯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杀掉这些奴隶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旧的死去，立刻便会有新的奴隶主出现。 而且大肆乱杀会严重损害她的声誉。 如今奴隶湾已经流传着龙女王用人血洗澡之类的谣言，还有人说她继承了父亲疯王伊里斯的疯狂特质，只会用杀戮来解决问题。 丹妮莉丝当然不愿被认为是疯王二世，所以在弥林，她才换了一种更柔和的统治方式。 “你知道自己为何被召见吧。”丹妮莉丝挤出一个微笑，“绿圣女似乎认为若我选你为夫，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不会如此鲁莽承诺。”西茨达拉彬彬有礼道，“但我相信自己可以帮您。我有钱有权还有人脉，身上流淌着古吉斯的高贵血统。我没有结过婚，但拥有两名私生子，这证明我能带给您继承人。一个拥有古吉斯高贵血脉的继承人，如此一来，这座城市将更加顺服于您的统治，夜幕下的谋杀也将终止。” 不，你不能带给我继承人。丹妮莉丝悲伤地想着。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除非海水干枯，山脉像枯叶一样随风吹落。 “你能终止夜幕下的谋杀？”丹妮莉丝盯着他的眼睛，“鹰身女妖之子会为你放下屠刀？还是说，你就是其中一员？” “不是。”西茨达拉立刻否认。 “就算是，你会承认么？” “不会。”他笑了，有恃无恐。 丹妮莉丝冷冷道：“或许我的骑士能让你供出真相。” “没错。您的骑士确实可以做到。让他提审我，第一天，我就是鹰身女妖之子，第二天，我就成了鹰身女妖，第三天，您将得知是我谋杀了您远在日落国度的父亲。我将被钉死在木桩上。但我死后，谋杀将继续，而弥林人将更加排斥您。” 丹妮莉丝胸中翻腾着怒火。 西茨达拉也并不想激怒龙女王，便缓和了语气： “若您嫁给我，这一切都将结束。弥林人将接受您的统治，为您战斗，为您抵御来自渊凯的敌人。” 丹妮莉丝深吸一口气，道： “言语就像风。我更愿相信行动。在七大王国，骑士会游历冒险，向心爱的少女证明自己的心意，他们会去寻找魔剑，黄金宝藏，从龙穴里透出王冠，献给心爱之人。” 西茨达拉挑了挑眉毛： “龙您自己就有。魔剑我则从没见过。至于黄金，如果您想要，我倒是乐意赠送给您。” “我想要和平。”丹妮莉丝道，“让鹰身女妖之子停止夜幕下的谋杀，这份礼物，你能给我吗？” “如果我做到，您就愿意嫁给我吗？” “或许吧。”丹妮莉丝微微一笑，“我是个善变的女孩，或许某一天，突然想要一把魔剑。” 西茨达拉失望地摇头：“陛下，您至少给我一点希望吧？或者，您同意重开竞技场？” “不行。”丹妮莉丝坚定地摇头，“我不会允许那样野蛮而血腥的场景重现在这座城市。” “但竞技场是弥林的一部分。而且这并非是单纯的杀戮，而是勇气、技巧与力量的展示，足以取悦神明。就像维斯特洛不也有比武大会，您应该尊重弥林人的习俗。” “比武大会上的骑士穿着铠甲，而且用的都是木枪。” “可依然会死人。” 这话丹妮莉丝没法反驳。 西茨达拉再次劝道：“这不是我个人的请求，而是所有弥林人的共同愿望。您哪怕身为女王，也不该剥夺他们观赏竞技的权力。” “那些格斗士也同样希望重开竞技场吗？” “他们是最希望开放竞技场的人了。”西茨达拉道，“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赢得欢呼、荣誉还有财富。我可以向您保证，今后的格斗士全凭自愿上场，绝无强迫。” 丹妮莉丝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或许是该做一些妥协。 渊凯大军正往弥林进发，她需要这些贵族的支持。 “好。我同意了。”丹妮莉丝道，“不过，鹰身女妖之子的暴行必须停止。” 西茨达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您会如愿以偿。” 丹妮莉丝暗自咬牙，越发确信鹰身女妖之子就是这些弥林贵族搞出来的。 西茨达拉离开后，其他的觐见者被依次带上来。 攻下弥林后，丹妮莉丝要求贵族们释放所有奴隶，但贵族们虽然在无垢者和巨龙的威胁下同意，却仍在想方设法地要求补偿。 对此，龙女王当然是全部拒绝。 可有些要求让丹妮莉丝也感到棘手。 比如一位十多岁的小男孩，泣不成声地向她陈述了城破当晚，家中的两名奴隶杀害了他的父兄，强女干了他的母亲。 “那两名奴隶现在在哪？”丹妮莉丝问道。 “他们加入了您的军队。”男孩道。 丹妮莉丝沉默。 如果她要惩罚这两名奴隶，那城破当日众多起义造反的奴隶恐怕都很难无辜，惩罚如果扩大开来，必然会动摇支持她的力量…… 丹妮莉丝别无选择：“抱歉，可我曾赦免所有起义的奴隶……” 男孩怒吼一声，就要冲上来，可却被乔拉爵士一拳放倒。 “够了，让他走。”丹妮莉丝道。 但看到男孩离开时回望的眼神，她明白，鹰身女妖又多了一个儿子。 觐见继续。 丹妮莉丝从未想到自己治下居然有这么多问题。 而不管她怎么裁决，似乎总有人不满意。 身下的椅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无比坚硬。 她想起哥哥说过的那把本该属于坦格利安家族的铁椅子，它坐起来恐怕更加不舒服吧。 “还剩多少人？”丹妮莉丝扭动了一下身体。 “陛下，还有二十一人，都是来索赔的。您的龙最近胃口大开。” 丹妮莉丝叹息一声，自从她学着凯撒的方式将龙放出去自由捕猎后，就总有牧民带着烧焦的羊骨牛骨来索赔。 “这里面的有些人恐怕是讹诈。”乔拉提醒道。 “但我们无法区分。”丹妮莉丝道，“按照牛羊的市价赔给他们吧。” “是，陛下，您实在太仁慈了。” 得到赔偿的众人纷纷离去。 丹妮莉丝以为这段折磨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却发现还有个男人站在厅中徘徊不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上前来。” 男人抬起头，拖着脚步走上前，手中抓着一个布袋子。 乔拉爵士警惕地挡在女王身前：“你拿的是什么？” “骨头……” “烧焦的骨头？”乔拉不耐烦地说道，“陛下已经同意赔偿你的牲畜了。” “不，不……”男人摇摇头，将袋子中的东西倒了出来，“黑色的龙……烧死了……我的孩子……” 丹妮莉丝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 因为那人倒出来的，不是羊骨，也不是牛骨，而是人的骸骨！ 一个孩子的骸骨！ 大厅中瞬间安静，只有男人压抑的抽泣声在回荡。 他哭得很小心。 但在丹妮莉丝耳中却仿佛如雷霆般响亮。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无数弥林人咆哮的控诉声，将她包围，将她吞噬。 (本章完) 345 举世皆敌 丹妮莉丝从未觉得睡眠是如此困难。 她闭上双眼，试图回想家乡，回想龙石岛和君临城，还有其他韦赛里斯提及过的地方，比这里友善的地方。 但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回奴隶湾。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艘被风暴困住的小船，身不由己，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丹妮莉丝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又还有多久才能天明。 她披上丝衣，脚踩凉鞋，出门来到阳台。 深夜的微风略带一丝凉意，依靠在坚硬地砖墙上，凝望着脚下的城市。 银月清冷的光辉照耀下，成千上万个屋顶在视线中绵延不绝。 在这些屋顶下，有多少饥饿的孩子在哭嚎，有多少愤怒的贵族在密谋，又有多少不满的平民在咒骂怨恨？ 冰冷的屋顶将一切掩盖，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可以杀尽弥林贵族，鹰身女妖之子自然就会消失，但这么做除了证实她的疯狂和残暴，还能有什么益处呢？ 杀戮不能填饱饥饿的肚子，也不能换来人民的爱戴。 丹妮莉丝终于明白凯撒当初说的那些话了，也明白自己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思念忽然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突然无比想念凯撒，想念他的黑发黑眼，想念他强健的双臂，想念他带着酸柿酒味道的吻，还有那仿佛能解决世间所有问题的从容和自信。 如果他在身边就好了…… 迷迷糊糊间，丹妮莉丝趴在阳台上睡了过去。 梦中，她嫁给了凯撒，两人在布拉佛斯的红门大宅中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将她从梦中惊醒。 丹妮莉丝反射性地坐直了身体：“弥桑黛？姬琪？” 她呼唤着侍女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们睡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 丹妮莉丝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戴着深红色木漆面具的女人站在月光下。 她立刻认出了这是当初在魁尔斯给自己预言的那位神秘的缚影士. “你是魁蜥？我在做梦吗？” “你不是在做梦。”魁蜥缓缓摇头。 丹妮莉丝皱了皱眉：“那你怎么进来的？守卫没有拦住你？” “我是通过另一条路径，你的守卫永远发现不了的路径。”魁蜥道。 “只要我喊出声，守卫立马会过来逮捕你。” “不。”魁蜥没有丝毫慌张，缓缓摇头道，“他们只会告诉你，这里没有其他人。” 丹妮莉丝将信将疑：“那你来干什么？” “听我说，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魁蜥语气变得严肃，“玻璃蜡烛被点燃，鹰身女妖已经睁开双眼。海怪、黒焰、太阳之子、双头雄鹰都将到来，但他们也会带来毁灭与灾难……” “双头雄鹰是凯撒吗？”丹妮莉丝记得凯撒的家族纹章，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他会来弥林？” “是的。”魁蜥的身影忽然开始闪烁，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宿命的脚步在逼近……丹妮莉丝……你却依然懵懂无知……” 丹妮莉丝有些生气：“你在教训我？” “我在……指路……” 魁蜥的声音越发模糊，而丹妮莉丝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正在发热。 这是凯撒送的礼物。 红宝石象征幸运与庇护，她记得他当时这样说。 “我记得你在魁尔斯跟我说的话。”丹妮莉丝道，“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若要光明，你必须通过阴影。” 顿了顿，她又道：“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我讨厌谜语。” “凡人……无法说清……命运……”魁蜥断断续续道，“……命运不是谜语……它……是谜题本身……” “如果你说的都是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丹妮莉丝有些烦躁，手上的红宝石温度还在上升，竟有些烫手。 “你会明白的……”魁蜥的脸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丹妮……记住不朽者……记住你是谁……” “我是真龙血脉。”丹妮莉丝道，“而不朽者是一群骗子！” “牢记你……丹妮……魔龙……你知道吗……”魁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陛下？”弥桑黛站在寝宫门口，手提灯笼，“您在和谁说话？” 丹妮莉丝悚然一惊，这才发现魁蜥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手腕上的红宝石也停止了发热。 是幻觉吗？ 丹妮莉丝想起凯撒说过她身体里流淌着疯王的血，也想起巴利斯坦爵士警告过她坦格利安家族血脉中存在着疯狂的基因。 难道我也疯了？ 丹妮莉丝觉得自己真的快被逼疯了。 “我在祈祷。”她对侍女道，“天快亮了，去准备早餐吧。” “好，我马上为您准备。” 很快，侍女们便呈上丰盛的早餐，可惜丹妮莉丝却没有胃口。 她逼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 乔拉爵士来报，说一群来自渊凯的佣兵自愿来投效龙女王。 “带他们上来。”丹妮莉丝强打着精神道。 很快，佣兵们便被带到花园。 他们有十来个人，都来自维斯特洛，熟悉的面孔和语言让丹妮莉丝颇感亲切。 “任何愿意为我而战的人，我都会给予他们祝福。”丹妮莉丝露出一抹微笑，接受了这群佣兵的投效。 众人纷纷行礼致谢，随后告辞离去。 不过，却有两个多恩人留了下来。 “你们还有什么事？”丹妮莉丝问道。 “女王陛下。我想祈求您的原谅，因为我们欺骗了您。”一个矮个子的黑发少年道。 “欺骗了什么？”丹妮莉丝问。 “我们不是出自自愿，而是风吹团的褴衣亲王派我们来加入您的军队。” “他派你们来做间谍么？”丹妮莉丝抿了抿嘴唇。 “不知道，他只说会有人联系我们。”昆廷·马泰尔道，“而且，我们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说着，他弯腰解开靴子，从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乔拉爵士上前接过，然后转交给女王。 “这是什么？一封信吗？”丹妮莉丝缓缓打开，首先看了看上面的签名。 当威廉·戴瑞爵士的名字出现时，她的目光突然一凝。 她神情慎重地读了一遍，随后又一遍。 乔拉见状，忍不住问道：“陛下，能告诉我们上面写了什么吗？” “这是一份秘密协议。”丹妮莉丝道，“在我还是个小女孩在布拉佛斯时，威廉·戴瑞爵士代表我们兄妹签名，奥柏伦·马泰尔亲王代表多恩签名，由布拉佛斯的海王见证。 上面说，经由联姻达成结盟，我的哥哥韦赛里斯当娶道朗亲王的女儿亚莲恩为妻，作为回报，多恩人将支持我们推翻簒夺者，夺回铁王座。” “但韦赛里斯已经死了。”乔拉道。 “是的。”丹妮莉丝叹息一声，“如果哥哥早知道有一位多恩公主在等他，或许也不会被无穷无尽的压力和嘲笑逼疯……” 昆廷道：“虽然韦赛里斯陛下已经死了，但家父仍然愿意支持您的事业。” “家父？” “是的。”昆廷单膝跪下，“陛下，很荣幸，我便是道朗亲王的长子，昆廷·马泰尔，多恩的王子，您最忠实的臣仆。如果您愿意，将由我代替我的姐姐，与您缔结婚约，继续这份秘密协议。” 乔拉爵士轻蔑一笑： “我听说道朗亲王自己都死了，多恩现在乱成一团，你们还有什么实力支持陛下的事业？” 昆廷闻言顿时黑了脸，但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乔拉，不要失礼。”丹妮莉丝却道，“当年簒夺者夺取我父亲的王座时，阳戟城始终忠于坦格利安家族，对于此，我心怀感恩。” 昆廷顿时喜上眉梢：“所以您答应与我结婚了吗？” 丹妮莉丝觉得直接拒绝或许会伤了盟友的心，便道： “我需要考虑一下。” 昆廷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敷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犹豫着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丹妮莉丝也抬起头，就见暴鸦团团长达里奥·纳哈里斯满身是血地走了进来。 “达里奥，你怎么弄成这样？” “这并非我的血，女王陛下。”达里奥哈哈大笑，“这是渊凯人的血，我本想将他们的头颅带回来送给您做礼物，但可惜头颅太多了，我拿不动。” 乔拉爵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似乎看透了这个喜欢吹嘘的佣兵本性： “真勇敢。渊凯人已经到弥林城外了吗？” “快了，我是在城南三十里地遇见他们。丘陵间到处都是渊凯军士，还有他们雇佣来的六个佣兵团，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到了三个新吉斯军团的支援，有十头全副武装的大象，外加一个托罗斯军团。 另外，据俘虏说，魁尔斯和瓦伦提斯也即将派兵前来弥林，还有多斯拉克人，他们也从北方呼啸而来。” 达里奥讲述的时候，鲜红的血滴不断滴落大理石地面。 等他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丹妮莉丝强迫自己冷静，但双手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敌人？” “因为奴隶是支撑文明世界运转的基石。”一直沉默的绿圣女忽然悠悠道，“而您，尊贵的女王陛下，动摇了这块基石。” 丹妮莉丝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无垢者快步走了进来。 “还有什么坏消息？”丹妮莉丝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 “女王陛下。”无垢者俯身一礼，“凯撒陛下骑着白龙降落在大金字塔顶。” 这是好消息！丹妮莉丝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通乱跳，她猛地站起身来： “快！带我去见他！” (本章完) 346 再相见 丹妮莉丝急匆匆地跑出大殿，差点被累赘的托卡长袍绊倒。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穿成这样去见凯撒。 他最讨厌这套奴隶主的服侍了。 “弥桑黛，你去招待一下凯撒，让他稍等片刻。伊丽，姬琪，服侍我梳洗。” 看到丹妮莉丝这副模样，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心意。 昆廷·马泰尔嫉妒得发狂，但却被凯撒的名字吓到，连忙跟盖里斯·丁瓦特小声商量起对策。 乔拉·莫尔蒙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思索片刻，忽然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凯撒为什么这个时候能来弥林？难道‘文明世界’没有对阿斯塔波用兵？” 达里奥团长不屑一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凯撒已经在阿斯塔波恢复了奴隶制。现在已经是‘文明世界’的朋友了。” “叛徒！”乔拉愤怒地吐了口浓痰。 丹妮莉丝也愣了一下，却没理会几人的诋毁，转身快步离开。 当然，她心中的喜悦也确实受到了影响。 凯撒真的在阿斯塔波恢复了奴隶制？ 为什么？ 他明明也痛恨奴隶贸易…… 当温热的洗澡水将她包裹时，丹妮莉丝还在不停地思考着该怎么面对凯撒。 千百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但她却依然拿不定主意。 “陛下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姬琪问道。 星光和鲜花。丹妮莉丝下意识地想。 她发现自己竟完全升不起责怪凯撒的念头。 “把那件胸前缀珍珠的紫色丝绸长裙拿来，哦，还有我的白狮皮和白石耳坠。” “王冠呢？” “不要王冠。” 打扮妥当后，丹妮莉丝才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金字塔顶的露台。 就见山姆威尔正坐在梨树下的石雕凳子上喝着酸柿酒。 他依然穿着那套古朴神秘的青铜铠甲，外面罩着一件天蓝色的披风，身后背着那柄硕大的双手巨剑。 白龙克利奥帕特蹲伏在他身后，正啃咬着一头看起来像是水牛的动物。 “丹妮。”山姆威尔起身笑道，“许久不见，你愈发明艳动人了。” 男人的夸奖让丹妮莉丝心中雀跃，她本想也说些好听的，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变成了质问： “你在阿斯塔波恢复了奴隶制？” “是的。”山姆威尔坦然承认。 “为什么？”丹妮莉丝咬着红唇，心中期盼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阿斯塔波人自己的选择。”山姆威尔耸耸肩。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阿斯塔波人自己的选择？” “是的。我在阿斯塔波举行了公投，每个人都可以投票，无论贫穷或是富有，无论是曾经的贵族或是刚获得自由的奴隶，无论是年长的智者还是懵懂的孩童，每个人都能投出同等重要的一票，以决定要不要恢复奴隶贸易。 结果嘛，显然阿斯塔波人更喜欢原先的生活。我当然不能勉强他们。” “这……这怎么可能？”丹妮莉丝不敢置信道，“阿斯塔波人自愿选择成为奴隶？” “不，阿斯塔波人是选择填饱肚子。”山姆威尔叹息道，“我跟你说过，奴隶湾之所以成为奴隶湾是有客观原因的。 当年瓦雷利亚与古吉斯帝国的战争烧毁了森林，裸露的土地在烈日的炙烤下严重荒漠化，现在哪怕再重新开垦治理也难以收获足够养活所有人的粮食。 而除了继续进行奴隶贸易，阿斯塔波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错，我们是给了他们自由，但当他们意识到自由的代价后，却并不会感激我们。 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在弥林举行一场公投，看看这里的人们是喜欢自由，还是更喜欢被奴役。” “没有人喜欢被奴役。”丹妮莉丝倔强地说道，“我曾被当成货物贩卖掉，我理解这种滋味。” 山姆威尔指了指她身后的两名多斯拉克侍女，道： “伊丽和姬琪是马王送给你的奴隶女孩吧？你问问她们愿不愿意重获自由，离开你独自去讨生活？” 丹妮莉丝还没发问，就见伊丽和姬琪吓得跪地祈求道： “陛下，不要赶走我们，我们是心甘情愿服侍您的。” 丹妮莉丝只好先安抚好两位受惊的侍女，然后对山姆威尔道： “这不一样。我从没有将她们视为奴隶……” “但她们确实是你的奴隶。”山姆威尔道，“而且你不能否认，很多奴隶其实生活得很不错。你不管不顾地给他们自由，全然没问他们的意见，更重要的是，你断了他们的一条路，却没有能够引领他们走上一条更光明的道路。 曾经的奴隶虽然成了自由人，却依然要为生计奔波，而且由于失去了主人的供养，他们的生活其实变得更加困苦。 贵族们依然可以用极低的报酬雇佣这些曾经的奴隶来为自己干活，一切似乎都已改变，但实际上却根本没变。 不信吗？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在烈日下去田地里劳作一天看看，然后你就能明白，为什么阿斯塔波人宁愿成为奴隶，也不愿去种田了。” “但奴隶贸易是不对的！”丹妮莉丝鼓着腮帮子，“而且我给他们自由的时候，他们明明那么开心，他们甚至叫我‘弥莎’！” 山姆威尔猛然一惊：“他们叫你什么？妮莎？” “不，是弥莎。这是古吉斯语，意思是母亲。”丹妮莉丝道，“哪有母亲会贩卖自己的子女？”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沉默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古吉斯的废墟幻境中见到的那个瓦雷利亚女孩，那个传说故事中亚梭尔·亚亥的妻子，那位妮莎·妮莎。 弥莎，妮莎。 发音如此相近，这是一个巧合吗？ 还是说，这就是吉斯卡利诸神极力想要传递给他的某种启示？ “山姆？”丹妮莉丝见男人许久不言，忍不住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山姆威尔回过神来，笑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废除奴隶制当然是正义之举，但这不是简单地颁布一道法令就能办到。如果真是这样，那统治也太简单了，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昏君疯王了。” 如果是之前，丹妮莉丝还会反驳说他没有尝试的勇气，但在经历了渊凯和弥林的一切后，她才明白，其实天真的人是她自己。 她总是将一切都搞糟。 哥哥韦赛里斯以前总是骂我是个蠢小孩，或许我真的很蠢…… “你的龙呢？”山姆威尔的声音传来。 而这个问题，也让丹妮莉丝愈发窘迫。 “它们……它们……”她绞着双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龙之母，却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还妄想着照顾奴隶湾千千万万的奴隶。 丹妮莉丝怯怯地看向山姆威尔，好在男人的目光温和，让她感受到了安慰。 “你跟我来。”她拉起他的手。 (本章完) 347 怪物 弥林大金字塔的底层十分安静。 这里的外墙足有三十尺厚，布满灰尘和蛛网。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和山姆威尔·凯撒相伴同行，沿着陡峭狭窄的阶梯往下。 巴利斯坦爵士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如果说阿斯塔波是红砖之城，渊凯是黄砖之城，那弥林就是彩砖之城，二十种颜色不同的砖块组成阶梯，沿途每隔几步就有无垢者把守。 他们在黑暗中不声不响，不动不摇，宛如石雕。 穿过三道巨型拱门，又走下一个被火把照亮的斜坡，三人终于来到金字塔的地下室。 再经过蓄水池、地牢以及一个曾用于审讯奴隶的房间，最后他们停在一扇门链布满铁锈的大门前。 两名无垢者分立大门两旁。 “开门。”丹妮莉丝吩咐道。 一名无垢者拿出钥匙，上前开锁。 伴随着锁链的吱嘎声，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充满硫磺气味的热浪翻滚而出。 丹妮莉丝看了山姆威尔一眼，随即挽着他的手臂走入门中。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两人站在巨坑边缘，往下望去。 黑暗中，四只眼睛在燃烧。 一对犹如熔金，另一对则是青铜色。 “我的龙……就在这里。”丹妮莉丝语气苦涩地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雷戈发出怒吼，一团明黄色的火焰冲破黑暗，令整个深坑瞬间亮如白昼。 火舌舔舐着彩砖墙壁，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巴利斯坦爵士不禁后退了几步。 丹妮莉丝和山姆威尔则纹丝未动。 “你为什么把它们关在这里？”山姆威尔问道。 说话间，深坑中的另一条龙，韦赛利昂展开双翼，煽动炙热的空气，试图向丹妮莉丝飞去，但哗哗作响的铁链将它拽回地面，狠狠摔在地上。 它愤怒地喷出一团火焰。 借着火光，山姆威尔才看见，一条成人拳头粗细的铁链将韦赛利昂的脚拴住了，它的脖子上也套着铁项圈，并用锁链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雷戈同样也被锁链拴住，烟火从它的齿间冒出，空气灼热得令常人难以忍受。 好在丹妮莉丝和山姆威尔都不是“常人”。 巴利斯坦爵士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不得不退至门外。 “它们……”她语气苦涩道，“它们竟然会吃人……” “龙当然会伤害人。”山姆威尔语气平淡，“在阿斯塔波的时候，你不是亲眼看到过克利奥帕特拉烧死那些奴隶主们。” “我知道。韦赛里斯小时候也跟我讲过巨龙的故事。我知道赫伦堡如何在‘黑死神’的烈焰下化为废墟，也知道怒火燎原战役中成千上万人死于龙焰，甚至连坦格利安家族都有死于巨龙之口的族人……” 丹妮莉丝依然面带忧伤，“但这些都是故事，是别人的龙，而现在，却是我自己的龙，我自己的孩子……” 山姆威尔道：“在无数歌谣中，多少村庄和王国活在对魔龙的恐惧中，这种恐惧可不是无端而来的。” “可那是一个小女孩，才四岁。”丹妮莉丝语气充满了愧疚，“她叫哈茨雅。她的父亲带着她的尸骨来见我，她那么小……” 山姆威尔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 “只有尸骨么？有没有目击者？” “目击者就只有哈茨雅的父亲。” “那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山姆威尔道，“他可能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孩，别惊讶，我见过很多处理掉多余女孩的父亲。当然，这也可能是鹰身女妖之子的阴谋，烧死一个女孩，伪造成魔龙所为，好让这座城市仇视你。” 丹妮莉丝沉默，她忽然感到心累。 或许自己真不适合参加这场权力的游戏。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她完全招架不住。 或许我应该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后，而不是自不量力地想要成为女王。丹妮莉丝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可他从没向我正式求婚。 丹妮莉丝记得在阿斯塔波，两人亲吻过，也争吵过。 争吵的时候，他说过想要娶她为王后，可那不算正式求婚。 他应该求婚的，丹妮莉丝想着，就像多恩的昆廷王子那样，像弥林贵族西茨达拉那样，或者至少也该像那个胆大包天的佣兵团长达里奥那样，向她明确地表达爱意…… “事情发生后，你就将龙关起来了？这里只有两条，还有一条黑龙卓耿呢？” 丹妮莉丝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道： “是的。韦赛利昂是第一条被锁住的龙。当时我亲手领着他来到这里，在深坑中放了一头刚宰杀的公牛。待它吃饱昏昏欲睡的时候，无垢者们冲进去将它锁住……”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韦赛利昂再次尝试着向丹妮莉丝飞来，巨大的铁链吱嘎作响。它愤怒地回头，再次朝身后的墙壁喷出金黄的火焰。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它的龙焰就能烧裂砖石，融化钢铁。 “雷戈费了更多人力。”丹妮莉丝继续道，“它似乎能听到兄弟在深坑中怒吼，尽管它们之间隔着厚厚的石块。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雷戈安抚住，然后无垢者用沉重的铁链编织的大网罩住它。 它的力气好大，他们花了三天时间才磕磕绊绊地将它挪到地下室，六人因此被烧伤。 而卓耿……它是三条龙中最强壮最凶猛的，我们也曾试图捕捉它，但失败了……” “那现在它去了哪里？” “飞走了。”丹妮莉丝几乎掉下泪来，“它张开黑色的双翼，向北飞过斯卡札丹河，一直朝多斯拉克草原飞去，再也没有回来。” 山姆威尔沉默了一下，道： “你不可能永远囚禁自己的龙。” “是的。这里本是关押奴隶的监狱，也能容纳两条龙，但能支撑多久呢？它们一天天地变得狂暴，会不会有一天用火焰和爪子相互攻击？它们会不会变得虚弱病态，翅膀枯萎，火焰熄灭？” “坦格利安家族曾在君临修建龙穴，将龙关在其中，那里可比这个地下室要宽敞得多，但依然培育出了一批发育不良的龙。” “我也不想的。可万一它们出去后又攻击人怎么办？”丹妮莉丝转头看向男人，“克利奥帕特拉伤害过无辜的人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至少我没见到有人捧着烧焦的人骨来向我控诉。”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很温顺。”丹妮莉丝道，“你是怎么让它那么听话的？” “龙需要驯服。”山姆威尔道，“你应该听过坦格利安家族龙骑士们的故事吧？” “是的，哥哥小时候最喜欢跟我讲巨龙和龙骑士的故事。他说龙骑士必须取得龙的认可才能骑它们，而一旦龙认可了一位龙骑士，便不会接受第二位龙骑士。 据说就连‘征服者’伊耿也无法驾驭瓦格哈尔或米拉西斯，同样的，他的姐妹们也不能驾驭‘黑死神’贝勒里恩。 不过，龙的寿命比人长，伊耿死后，贝勒里恩也接受过其它龙骑士，但一条龙从未同时有过两位龙骑士，也从没有人能驾驭两条龙。” 韦赛利昂又嘶吼起来，烟雾从齿间升起，山姆威尔能看见它喉咙深处金色的火焰在跃动。 “你说的没错。巨龙需要龙骑士，你虽然是龙之母，将它们养育长大，但并没有真正获得它们的认可，所以它们才野性难改。” “获得它们的认可，成为龙骑士吗？”丹妮莉丝呢喃道，声音在巨龙的咆哮中摇晃，听起来像个不自信的小女孩，“那需要怎么做？” “对旁人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你是坦格利安，是真龙血脉。天生就容易获得巨龙的认可。但即便如此，你也必须展现出勇气，巨龙不会接受一个懦弱之人。” “勇气……”丹妮莉丝喃喃道。 两条龙在深坑中同时发出咆哮，声浪充斥着整个地下室，在墙壁间回荡，熔炉般的热风席卷而来，扬起她的长裙和银发。 她能看见它们黑齿间的碎骨焦肉，看见它们地狱般的眼睛。 丹妮莉丝从未害怕过自己的龙，她一直将它们当成孩子，可这一刻，她居然不可抑制地犹疑起来—— 它们会吃了我吗？ “当然，你只能选一条龙驾驭。”山姆威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人能同时驾驭两条龙。” 丹妮莉丝的目光在雷戈和韦赛利昂之间来回摆动，犹豫不决。 “我建议你选择卓耿。”山姆威尔再次开口道，“它是你手下最大最凶猛也是最有野性的那条。” “可卓耿飞走了……” “它会回来的。” 男人语气中的笃定让丹妮莉丝心中稍安，也让她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现在还没做好驯服巨龙的准备，不管是雷戈还是韦赛利昂，都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哪有母亲会害怕自己的孩子？ 这个想法让她羞愧。 “他们说巨龙是怪物……”丹妮莉丝道。 山姆威尔闻言哈哈大笑： “我们是真龙血脉，如果龙是怪物，那我们也是。” 笑声在地底回荡，一时间竟压住了巨龙的咆哮声。 丹妮莉丝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颤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所有的犹疑、愧疚、慌乱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没错，我们也是怪物！”她大声宣布。 然后不顾一切地抱住男人，去找他的唇。 (本章完) 348 定计 韦赛利昂和雷戈的咆哮声还在深坑中回荡，但在丹妮莉丝耳中却显得格外遥远。 她双手环住山姆威尔，紧贴在他身上，呼吸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沉溺于他的吻。 良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丹妮莉丝依然缩在男人的怀里，仰着头道：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要我嫁给他。” “谁？” “弥林最有权势的伟主大人。” “你会愿意嫁给一个奴隶主？” 丹妮莉丝嘟了嘟嘴，似乎不满意男人的这个回答，便又道： “多恩的昆廷·马泰尔王子也想娶我。” “昆廷·马泰尔也来弥林了？”山姆威尔若有所思。 丹妮莉丝轻哼一声：“乔拉·莫尔蒙也早就想娶我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他早就明白了丹妮莉丝说这些话的用意，只是故意不接茬： “龙女王很受欢迎呀。我之前在阿斯塔波还见到了魁尔斯十三巨子之一的札罗·赞旺·达梭斯，听说他向你求了五十次婚。” “五十次？或许不止。札罗是个恬不知耻的商人，以为婚姻也可以讨价还价。”丹妮莉丝盯着男人的眼睛，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希望我嫁给谁？” 山姆威尔装模作样地思索一番，笑道： “西茨达拉吧，他毕竟是地头蛇。” 话刚说完，他就感受到怀中的娇躯变得僵硬。 丹妮莉丝看到男人脸上调侃的笑意，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逗自己，便故意道： “好，那我答应西茨达拉喽，他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娶我呢。” “记得邀请我参加，我正要见识一下吉斯卡利人的婚礼仪式，听说新郎新娘会用黄金锁链将彼此的手腕绑在一起，寓意永不分离。” 丹妮莉丝挑了挑眉:“只是来见识一下吗？” “当然还要抢走新娘。”山姆威尔笑呵呵道，“顺带将观礼的弥林贵族全都烧死。”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山姆威尔不是在说笑： “你真准备杀光弥林的贵族？” “没错。我在阿斯塔波就是这么干的，杀光旧贵族，再扶持一批听话的新贵，奴隶贸易没有办法禁止，但可以换成我们认可的奴隶主。一些过于残忍的奴隶训练项目，比如无垢者，也可趁此机会废止。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将来等我们的势力能够扩张到奴隶湾，才可以尝试着彻底废除奴隶制，给这里的人们重新找一条生路。” 丹妮莉丝这次没有再争辩，她现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统治的能力，强行固执己见只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好，就按你说的办。”她乖巧地点头。 山姆威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吻了她，随后道： “等处理完奴隶湾的事情，我就带你回维斯特洛。” 丹妮莉丝将下巴搁在男人胸膛上，面带娇憨地问道： “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回去呢？” “我的王后，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山姆威尔承诺道。 但随后，他便又补充道：“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我其实已经有一位王后了。” “我知道。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丹妮莉丝轻哼一声，“我们的祖先伊耿·坦格利安就曾娶了两位妻子，所以，我并不介意你也娶两位。” 而且我不能生子。丹妮莉丝暗自神伤地想着，就让玛格丽给你延续血脉吧。 山姆威尔再次叼住她的红唇。 深深的一个长吻。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跟我吵一架。”山姆威尔叮嘱道。 “吵一架？”丹妮莉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是想让弥林人放松警惕是吧？” “是的。待会儿出去我会指责你囚禁巨龙，你就骂我恢复奴隶制……反正大吵一架后，我会被你气得骑龙离开。然后你就召见西茨达拉，订立婚约。” “好。”丹妮莉丝点头，随后看着男人的眼睛，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道，“婚礼那天你要是不来，我可真就嫁给西茨达拉了哦。”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放心吧，抢新娘这事，我有经验。” 丹妮莉丝狐疑地看着他： “难道你上一个妻子也是抢来的？” “你猜。” …… 圣恩神庙中，西茨达拉在绿圣女的陪同下走过一条寂静的长廊。 “有凯撒在，我们的机会很渺茫。” “只是多了一个人一条龙而已。”绿圣女轻声道，“阿斯塔波的无垢者没那么快过来。” “只是多了一条龙？”西茨达拉没好气地反驳道，“你亲眼见过那条龙吗？它比龙女王的三条龙加起来都大！而且凯撒这个人……可比丹妮莉丝难对付多了。” “丹妮莉丝未必能跟凯撒合得来呢。”绿圣女道，“阿斯塔波已经恢复了奴隶贸易，而且据说凯撒还跟魁尔斯的十三巨子达成合作，这一点龙女王恐怕无法容忍。” “这倒也是。”西茨达拉语气中带着点讥讽，“她是我见过最天真的女人了。居然一心想要解放奴隶。呵呵，没了奴隶，她还能维持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真是愚蠢可笑。” 绿圣女点点头，又道： “而且我还听说，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龙了，黑色的那条甚至都飞走不见了。” 西茨达拉嘴角的讥讽之意越发浓厚： “我会让人再烧死几个小孩，然后将焦黑的尸骨送给龙女王，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 “没必要。烧太多反而会露出破绽，不如多多宣扬现在烧死的那个女孩，让弥林人恐惧巨龙，憎恶龙女王。” “行吧。” 两人来到神庙门口，正要告别，就见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跑到西茨达拉跟前，汇报道： “伟主大人，女王陛下召见您。” 西茨达拉眉头微微上挑：“她跟凯撒谈得怎么样？” “据说很糟糕，两人大吵了一架，凯撒直接骑龙离开了。” 西茨达拉与绿圣女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得意笑容。 “好，我这就去见女王。” 西茨达拉离开后，绿圣女独自回到神庙内堂。 可就在她准备礼拜诸神的时候，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因为，神龛之上的鹰身女妖神像旁边，竟然多了一个鹰身女妖！ 活的鹰身女妖！ 但却只剩半个头颅，独眼中闪烁着电光。 而且看她爪间的锁链，这分明是阿斯塔波的鹰身女妖啊。 绿圣女忽然联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个传闻，两腿一软，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龙……女……孩……必须……死！”鹰身女妖口中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犹如金属摩擦。 绿圣女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 “谨遵……神谕！” (本章完) 349 婚礼 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金字塔的砖石很快就被烈日烤得发烫。 侍女姬琪解下丹妮莉丝肩上的丝袍，伊丽扶她进入水池。 旭日的光辉在水面闪耀，隐约可见柿子树破碎的影子。 “陛下，您真的要嫁给……”弥桑黛鼓起勇气问道，“西茨达拉吗？” 丹妮莉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笑道： “怎么？你不希望我嫁给他？” “恕小人冒昧，可您明明喜欢的是凯撒陛下……” “你就这么肯定？”丹妮莉丝觉得自己那天跟山姆威尔吵得已经够凶的了，难道这样还被看穿？ 弥桑黛帮女王擦拭着身体，小心翼翼地轻声道： “小人听到您在梦中呼喊……凯撒的名字……” 丹妮莉丝俏脸微微发红，只能勉强辩解道： “我是女王，女王的婚姻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国家。” 说出这句话后，丹妮莉丝也忍不住想，自己嫁给凯撒，究竟算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国家？ 侍女们很快将女王洗的前所未有的干净。 丹妮莉丝却没有急着走出水池，而是继续泡在水中，品尝着银盘里的冰冻水果，幻想着从未踏足过的七大王国。 哥哥故事里的一切曾经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充满了吸引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次次的流浪、逃亡、被拒绝、被驱逐，有关维斯特洛的幻想也渐渐变得模糊。 可随着凯撒的到来，儿时的幻想似乎又焕发了生机。 他一定会带我回去。 丹妮莉丝想着凯撒骑着白龙出现的场景，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微笑。 这个念头也终于让她愿意离开凉爽的水池。 水珠挂满白嫩的肌肤，并顺着双腿缓缓流下。 姬琪拿来软毛巾帮她擦拭身体，伊丽在一旁问道： “陛下，您今天想穿哪件衣服？” 丹妮莉丝想穿那件紫色的纱裙，它最配她的眼睛颜色，可惜，她今天只能穿累赘的托卡长袍。 毕竟她今天要嫁的人是西茨达拉。 “那条黄色的托卡长袍。”丹妮莉丝道，同时在心底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穿这种该死的衣服。 “还有那件红色面纱。”丹妮莉丝补充道。今天的弥林恐怕会血流成河，红色的面纱能掩盖喷溅的血点。 姬琪为丹妮莉丝梳理头发，伊丽给女王涂画指甲，弥桑黛出去了一下又回来，禀报道： “陛下，来自多恩的昆廷王子求见。” 丹妮莉丝记得凯撒离开前曾叮嘱她要将多恩人扣押起来，但她念在马泰尔家族始终忠于坦格利安家族，还是一直以礼相待。 不过，她也不准备再接见昆廷了。 “告诉昆廷，今天我实在没空，改天吧。” “是。” 穿戴完毕后，丹妮莉丝离开宫殿。 大金字塔底，巴利斯坦爵士等人守候在一架华丽的敞开式步辇旁，周围都是面无表情的无垢者。 “陛下。”巴利斯坦爵士上前行礼。 “都安排好了吗？”丹妮莉丝小声问道。 “安排好了。”巴利斯坦爵士汇报道，“无垢者把守四座城门和圣恩神庙，确保城外的渊凯人攻不进来，还有更重要的，保护您的安全。但城中其他地方，我们就顾不上了。” “不是还有兽面军嘛。” 兽面军是由起义的奴隶组成的军队，由于弥林的鹰身女妖之子一直在暗杀为丹妮莉丝效力的人，这些没怎么经过军事训练战力不高的自由民士兵一直是被暗杀的重点对象，他们一旦落单或是回家休息，就会被发现惨死在自己床上。 所以丹妮莉丝才让他们戴上野兽形状的面具，遮掩住真实身份，让鹰身女妖之子找不到暗杀对象。 “他们缺乏训练。而且面具能隐藏很多东西。”巴利斯坦爵士指了指外围的一个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士兵，“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张面具下面今天和昨天是否是同一张脸。” “没关系。”丹妮莉丝倒是很自信，“关键地方已经有无垢者镇守就行了，只要贵族一死，弥林也乱不起来。” “希望如此。”巴利斯坦爵士不再多言，他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女王身边。 丹妮莉丝坐上步辇，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大金字塔前是个彩砖广场，热浪从砖块缝隙中蒸腾而起，形成氤氲的雾气。 到处都是围观的弥林人，见到丹妮莉丝的步辇，他们发出阵阵欢呼。 无垢者围在步辇四周，一边前行，一边用长矛重重砸在地面，发出嘭嘭声响，驱赶着人群。 队列缓缓前行，每经过一个金字塔便有弥林贵族的车驾加入进来。 他们纷纷向女王送上贺礼，有华丽的袍子，有珍贵的珠宝，还有造型别致的雕塑……丹妮莉丝让侍女们收下礼物，笑着道谢。 她注意到，这些弥林贵族的车驾都是人拉的，而不是马。 弥林贵族确实不喜欢马，因为它们会弄脏城市，丹妮莉丝本以为自己废除奴隶制后，这种情况会改变。 可弥林贵族依然用人来拉车，只不过手段从奴役改成了雇佣。 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改变这座城市，丹妮莉丝有些泄气地想着。 弥林的圣恩神庙跟阿斯塔波的很像，也是金色圆顶，门前耸立着两尊高大的青铜鹰身女妖雕像。 越过雕像，车队缓缓停下。 巴利斯坦爵士扶着丹妮莉丝下了车辇，前方是一个由彩色砖石铺就的台阶。 黑色、紫色、蓝色、绿色……最后到红色，那一层上，西茨达拉正含笑等着她。 周围是穿着各种颜色长袍的圣女们，弥林的伟主大人们沿着阶梯站立，血统越高贵，位置越往上，侍卫和仆人们站在台阶下。 神庙外挤满了自由民，密密麻麻，似乎全城的人都来了。 随着丹妮莉丝开始拾阶而上，他们发出一声声欢呼，最后汇聚成同一个单词—— “弥莎！” “弥莎！弥莎！弥莎！”上万人齐声高呼，让整座神庙都在颤抖。 丹妮莉丝停下脚步，任由声浪将自己席卷。 我不是你们的母亲。她想喊回去。 她觉得自己不配这个称呼。 可看着欢呼的人潮，丹妮莉丝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现在还无法真正解放你们，但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丹妮莉丝在心底郑重承诺。 “弥莎！弥莎！弥莎！”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弥林上空盘旋，听到这个呼喊声后，再一次想到了幻境中那个名叫妮莎·妮莎的女人。 “你们这么想她死吗？”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我偏要让她活。” 说着，他伸手轻拍白龙的脖颈，示意它向下俯冲。 可就在这时，山姆威尔忽然瞥见下方低一些的空域，正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盘旋。 他立刻认出，那是黑龙卓耿。 (本章完) 350 驭龙 “女王陛下，您的子民多么爱戴您啊！” 最高的一级台阶上，西茨达拉表情夸张地喊道。 同时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丹妮莉丝上来牵住。 丹妮莉丝却停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幽冷的目光。 这种眼神让西茨达拉心头一紧，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住。 他再次呼喊一声，却见女王依然没有动。 绿圣女也意识到不妙，她跟身边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圣女隐蔽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两人同时迈步走下台阶，准备迎接女王。 台阶下方，巴利斯坦爵士和乔拉爵士对视一眼，也同时迈步向上攀爬。 西茨达拉又说了一句什么，但却淹没在民众如潮的欢呼声中。 无垢者开始行动，无数青黑色的头盔在向台阶靠拢，上面的尖刺在烈日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绿圣女脸色大变，发出一声怒吼。 台阶上的弥林贵族们开始骚动。 西茨达拉猛地转头，正要开口。 一片阴影掠过他的脸。 骚动和呼喊都停住了，所有的声音归于沉寂。 每个人的眼睛几乎同时望向天空。 丹妮莉丝同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不是白龙而是黑龙？ 但下一刻，她的心便被喜悦充满。 是卓耿！ 它回来了！ 黑龙在神庙上空盘旋，它一身黑鳞，唯有眼睛、犄角和背脊是血红色。 丹妮莉丝的三条龙中，它本就是体型最大的，而最近一段时间的野外生活让它越加雄壮，黑玉般的双翼展开足有三十英尺。 绿圣女僵在了原地，心脏怦怦直跳，还没等她想好该不该继续原本的刺杀计划，就见又一片更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几乎遮住了整座神庙。 凯撒！ 还有他的白龙！ 如果说卓耿的出现引发了骚动，那么克利奥帕特拉的出现，引起的就是恐慌了。 白龙后发先至，在人群上空快速掠过，扇动翅膀的声音好似雷霆炸响。 炙热的暖风将人们吹得东倒西歪。 西茨达拉连滚带爬地往后躲，身边的弥林贵族一哄而散，露出藏在后方的手持长矛，身披铠甲，头戴鹰身女妖面具的士兵。 看到他们，丹妮莉丝立刻意识到，这帮弥林贵族居然也打算在婚礼上杀她！ 但在巨龙面前，这么点士兵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果然，随着一道黑红夹杂的火焰从克利奥帕特拉口中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线，瞬间便吞噬了台阶顶层的弥林贵族们和他们身后的士兵。 惨叫声呼喊声响成一片。 丹妮莉丝隔着三级宽大的台阶，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熊熊热浪，看着化成火人的西茨达拉，那个准备迎娶她的奴隶主，忽然放声大笑。 “诸神啊！”绿圣女瘫倒在台阶上，发出哀嚎，“救救你的子民！” 她朝着圣恩神庙的方向大声疾呼，仿佛里面真的有个神祇存在。 贵族们疯狂往下跑，尖叫着，推搡着，试图逃离这地狱般的火海，好多人被累赘的托卡长袍绊倒。 聪明点的，还知道脱掉托卡长袍，丢掉尊严和贵族风仪，只为远离那从天而降的白色死神。 神庙外的人群也开始沸腾，尖叫声，欢呼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无垢者将神庙团团围住，长矛坚盾在手，看到从台阶上跑下来的贵族便毫不留情地开启屠杀。 白龙重重落在台阶顶层，庞大的身躯将整座神庙都震得颤动，一道道裂痕布满石阶表面，神庙的地基竟似乎摇摇欲坠。 黑龙也跟着降落，但它似乎饿了，居然将爪子伸进了那些烧焦的尸体，开始进食。 “不！”丹妮莉丝发出怒斥。 “诸神啊！”绿圣女吐了出来，“它在吃人！” 四周的尖叫声陡然高亢起来。 一名戴着鹰身女妖面具的士兵冲出火海，手持长矛，疯了一样地冲向黑龙卓耿。 或许他曾听说了那位死在龙焰下的女孩的名字，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难以逃出圣恩神庙，便想在死前搏一搏，若是成功屠龙，他便能名留千古。 相比于体型庞大令人生畏的白龙，黑龙似乎更容易屠一点…… 只见这位弥林士兵脚下扬起红纱，以极快的速度向卓耿冲去。 迎接他的，是一团炽热的黑红火焰。 但他的举动似乎引起了共鸣，又有三四名士兵手持长矛冲了上来，试图拼死一搏。 卓耿扬起翅膀拍飞两个，又甩动尾巴扫倒一个，可却被第四个人趁机爬上龙脊，将铁矛尖刺入龙颈后端。 丹妮莉丝和卓耿同时发出尖叫。 幸好有鳞片保护，长矛被卡住，入肉不深，但卓耿依然弓起身体，发出愤怒的嘶吼。 它的长颈向后弯曲，一口咬住背上的弥林战士。 “不——”屠龙勇士只来得及狂吼一声，就被卓耿拧下了上半边身体，像甩老鼠一样抛飞。 “杀了它！杀了它！”绿圣女发出癫狂的尖叫。 白龙克利奥帕特拉已经转过头来，喷出熊熊烈焰，将几名漏网之鱼淹没。 黑龙卓耿愈发狂躁，巨大的翅膀完全展开，不断扑扇，扬起阵阵烟尘。 丹妮莉丝感受到它的痛苦，就要冲过去。 但赶来的乔拉爵士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别去！陛下！” 巴利斯坦爵士也挡在丹妮莉丝身前：“陛下，这条龙太危险！” 丹妮莉丝下意识地去看山姆威尔。 男人昂然屹立在白龙背上，也正好转过头来。 目光相对，山姆威尔喊道： “别怕丹妮！你是真龙血脉，是天生的龙骑士！展示出你的勇气，去征服这条龙！” 丹妮莉丝闻言，立刻挣脱乔拉爵士的手，又推开挡在身前的巴利斯坦爵士，大步向黑龙跑去。 火焰从台阶上流淌下来，烧掉了她的凉鞋。 但丹妮莉丝脚步丝毫不停，反而跑得更快。 火焰舔舐着她粉色的脚底，也点燃了她心中的勇气。 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慢了下来。 刚才那位屠龙勇士的长矛还留在卓耿背上，随着龙翼拍打而摇晃，伤口升腾起炙热的烟雾。 “卓耿！”丹妮莉丝高声呼喊，“卓耿！看我！” 它转过头，齿间烟雾缭绕，一团猩红的火焰在喉咙深处酝酿，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不！”丹妮莉丝跌跌撞撞地跑到卓耿面前，娇小的身躯却似乎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你不认识我了吗？” 黑龙探下头，巨大的嘴巴几乎贴着丹妮莉丝的脑袋。 炙热的呼吸吹掉她脸上的红纱面巾，丹妮莉丝能在卓耿熔岩般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般渺小，这般脆弱，这般恐惧…… 不！我不能让它看到我的恐惧！ 丹妮莉丝直视黑龙的眼睛，怒斥道： “卓耿，趴下！” 黑龙再次咆哮，炽热的气流差点将丹妮莉丝掀飞。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正准备前去帮忙，却见丹妮莉丝竟伸手拍打巨龙的肚皮。 “不！”她训斥道，“卓耿！趴下！” 黑龙的翅膀再次扇动，一下，两下……然后收拢，匍匐在地。 丹妮莉丝的心跳终于稍稍缓和了一点，她跳上龙背，握住长矛将其拔出。 矛尖已经融化，发出炙热的红光。 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几滴，落在石阶上化成烟雾。 龙是由火构成的血肉，丹妮莉丝忽然想起这句话。 我也一样。她抬起头，看向山姆威尔，对方竖起大拇指，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容。 丹妮莉丝也笑了起来。 卓耿扇动黑色的翅膀，彩色的石阶陡然被抛在脚下。 丹妮莉丝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抱紧了龙颈。 等她再次睁开眼，透过烟雾往下看，就见圣恩神庙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弥林贵族们要么被火焰吞噬，要么死在严阵以待的无垢者剑下。 无数弥林自由民向四周散去，如蚂蚁一般。 火海还在蔓延，橙红与焦黑交织在一起，一个白色的庞大身影忽然冲天而起，很快便来到卓耿身边，与它并驾齐驱。 山姆威尔坐在白龙背上，冲着她喊道： “驾驭巨龙的感觉如何？” “棒极了！”丹妮莉丝大笑着回应，“仿佛将世界踩在脚下！” 说着，她解开身上的托卡长袍，将其甩入空中。 高空中的狂风将单薄的纱衣紧紧贴合在她身上，玲珑有致的曲线展露无遗。 银金长发向后扬起，紫罗兰色的双眸中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火焰精灵般的美少女，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急促的号角声。 他立刻往下望去，就见弥林的四座城门外，同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 “渊凯人进攻了！”丹妮莉丝惊呼道。 “不用慌张……”山姆威尔刚说了一半，就听到又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 这声号角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它仿佛来自深渊地狱，恐怖的声音直往人的耳朵里钻，似乎要将血肉都点燃。 而且，白龙和黑龙在听到这声号角后，突然变得躁动不安。 山姆威尔心中陡然一惊，猛地转头向西望去。 就见白蜡般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舰队。 一面纹有金色海怪的旗帜，在风中张牙舞爪。 (本章完) 351 驯龙 “昆廷殿下，您真不去参加龙女王的婚礼吗？” “不去。”昆廷·马泰尔趴在栏杆上，手中提着一壶红酒，语气中流淌着不甘和愤恨。 他的目光望着圣恩神庙的方向，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欢呼声，心中愈发难受。 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放弃？ 两手空空地返回多恩？ 他的确思念家乡，思念绿血河，思念阳戟城和流水花园，渴望再一次呼吸到多恩的空气。 可父亲的嘱托怎么办？ 还有父亲的仇…… 之前凯撒来到弥林的时候，昆廷甚至动过刺杀的念头。 可惜凯撒并没有在弥林久留，很快便跟龙女王大吵一架愤而离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昆廷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遗憾不能手刃仇人。 但凯撒的离去终归是件好事。 昆廷还以为自己又有机会娶到龙女王了，可没想到，龙女王居然答应嫁给西茨达拉。 他又猛灌了一大口酒，因为喝的太急，呛得咳嗽。 身后响起脚步声，盖里斯·丁瓦特爵士小跑过来，在昆廷耳边低声道： “殿下，梅里斯他们准备响应褴衣亲王的号召，去帮渊凯人打开东城门。我们……要去吗？” “帮渊凯人开城门？”昆廷眉头挑了挑，“可城门口都有无垢者守卫。” “他们似乎很有信心，还说弥林城很快就要大乱，无垢者将不再是威胁。” 昆廷思索片刻后，还是摇头： “我们不要参与。渊凯人能不能攻下弥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龙女王……” “这恐怕很难……”盖里斯爵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道，“您难道看不出来嘛，龙女王根本不想替她哥哥履行当年的协议。” 是的，昆廷沮丧地想着，她不爱我。 这不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就能改变的事情。 盖里斯爵士见王子情绪低沉，便开口安慰道：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并非世界上唯一的女人，您不必非要娶到她。” “可多恩需要。”昆廷叹息道，“多恩需要她的龙。”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龙？”阿奇巴德爵士突然道。 这话让另外两人都愣住了。 昆廷晦暗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是啊，我可以直接去找龙！只要能带着龙回去，就能拯救多恩！” “您的意思是……偷龙？”盖里斯爵士表情复杂地问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昆廷的目光渐渐坚定。 “可您能驾驭巨龙吗？” “我六岁就能骑马。” “龙可不是马……” “我身体里也有真龙血脉。”昆廷道。 这话确实没错，因为当初为了让多恩并入铁王座的统治之下，伊耿四世曾将女儿嫁给了马隆·马泰尔亲王。 但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经历了七八代人的传承稀释，昆廷身体里的“真龙血脉”到底还有多少，他自己恐怕都没自信。 “我决定了！”昆廷强迫自己下定决心，他决不愿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去，“我知道丹妮莉丝将两条龙锁在大金字塔的地下室中，趁着她去结婚，我们偷一条龙就跑！” 阿奇巴德爵士道：“还有一个问题，殿下，我们怎么绕开那些守卫抵达地下室？” “这个倒是不难。”盖里斯爵士翻出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三件兜帽斗篷、三根短剑以及三个磨亮的黄铜面具—— 做成了三个栩栩如生的动物形象。 “无垢者都被派去保护女王和城门了。”盖里斯爵士道，“现在守卫金字塔的都是兽面军，我们戴上这副面具，就能蒙混进去。” “可兽面军有暗号。” “暗号是——狗。” 阿奇巴德爵士深深看了盖里斯一眼：“你确定？这可是拿命去赌。” 昆廷也忍不住问道：“你的这些装备还有暗号是从哪弄来的？” 盖里斯爵士嘿嘿一笑： “梅里斯给我的，这才是他们敢去偷偷给渊凯人开城门的依仗。” 昆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刻意识到，兽面军中有渊凯人的间谍。 这并不奇怪，龙女王在弥林的根基太浅了，想要渗透实在太容易，要不是她掌握了无垢者这种战斗力强又无法收买的变态军队，都不用渊凯人来，弥林贵族自己就能将她赶出城。 “那就这么定了！”昆廷下了决心，“我们现在就去，在婚礼结束之前偷到龙，然后就跟去投奔渊凯人！” 敲定方案后，三人迅速换上兽面军的装备面具，装作巡逻的士兵，进入大金字塔。 青铜大门前，一位带着狐狸面具的士兵拦住了三人，问道： “暗号？” “狗。”昆廷心跳加速。 狐狸点点头，让开身体。 多恩人暗自松了口气，快步走入大门。 大金字塔底层就像一个迷宫，好在昆廷之前来过，记住了路。 走入通往地下室的陡峭斜坡，光线渐渐阴暗起来。 昆廷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有种头重脚轻的不真实感，像是一个游戏，又像是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终于，他们来到最底层的双开铁门前，门上缠绕着粗长的铁链，旁边站立着两名无垢者。 无垢者！ 不是兽面军！ 昆廷瞳孔一阵收缩，掌心瞬间全是滑腻腻的冷汗。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一名无垢者问道，语气机械而呆板。 昆廷和身边的盖里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沙哑着嗓子低吼道： “杀进去！” 话音未落，盖里斯就已经将火把掷向其中一名无垢者，然后快步冲上去拔剑便砍。 阿奇巴德也怒吼一声冲向了另一名无垢者。 昆廷拔出短剑，也加入战团。 三人对两名无垢者，按理说占尽优势，但无垢者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阿奇巴德明明已经将短剑刺向一名无垢者的胸膛，但那人居然还不管不顾地将长矛刺向昆廷。 仿佛宁愿自己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矛尖戳破面具，在昆廷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幸好他闪躲得快，不然这一击会捅穿他的咽喉。 阿奇巴德也刺穿了无垢者的胸膛。 另一边的盖里斯处境就颇为艰难了，无垢者以命搏命的打法让他完全招架不住，就这么一会儿身上已经添了四五道伤痕。 幸好阿奇巴德及时前去支援，两人合力将另一名无垢者也击杀。 “快！快进去！”盖里斯催促道，他担心这番打斗的声响已经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阿奇巴德在无垢者的尸体上摸索一番，找到钥匙，打开锁链。 盖里斯抓住发烫的铁门，向两旁拉开。 生锈的门闩发出吱嘎尖叫，一股热浪席卷而来，裹挟着灰烬、硫磺和焦肉的味道。 这是龙的味道。 昆廷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门中。 前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多恩王子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诸神啊，请赐予我勇气。 他暗自祈祷一声，缓缓前行，来到深坑的边缘。 两只眼睛在面前升起，青铜色的眼睛，如同淬火的铁器。 盖里斯爵士跟了上来，将火把高高举起，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那是一片暗绿色的龙鳞，龙头差不多有马大，龙颈不断延伸，如同一条蟒蛇展开身体，然后是高耸的背脊和烟雾般的双翼。 “绿色的是雷戈。”昆廷沙哑着道。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看到巨龙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呼—— 雷戈忽然张开嘴，光和热一同袭来，犹如倾倒的熔炉，比他们手中的火把明亮百倍。 “不是有两条吗？”盖里斯问道。 “在那儿！”阿奇巴德指向天花板。 昆廷猛地后退一步，举起火把，仰头看去。 上面是被龙焰烧得焦黑的砖石拱顶，一个金黄的身影就藏在那里，无数的灰烬飘然洒落，摇摇欲坠的砖块纷纷往下掉。 它的双眼犹如熔化的黄金，在黑暗中熠熠闪光，庞大的双翼猛然张开，掀起一阵炙热的狂风。 “那是韦赛利昂……”昆廷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要驾驭这种生物？他忽然后悔起来。 但此时，他已无路可退。 除非征服一条龙，否则别说拯救多恩了，他都拯救不了自己。 “拿肉来！”昆廷道，语气颤抖。 吃饱的野兽会变得温顺。他这样安慰自己。 阿奇巴德将一个巨大的包裹扔下深坑，里面是煮熟的羊腿。 韦赛利昂飞下天花板，翅膀在焦灼的空气中掀起一阵灰烬。 “这条在吃我们的东西，要不就它了？” “好。”昆廷只能硬着头皮滑下深坑，缓缓向韦赛利昂靠近。 雷戈发出一声咆哮，吓得昆廷当场僵住。 好在他看到对方被脖颈上的铁链拉住，才放下心来，继续向韦赛利昂靠近。 这条黄金龙还在吃着羊腿，似乎并不抵触昆廷的靠近。 昆廷胆子大了一些，来到龙的身边： “趴下！” 韦赛利昂没理他。 “解开他的锁链！”盖里斯在上面喊道。 昆廷小心翼翼地靠近，韦赛利昂突然转过头。 苍白的火焰如闪亮的匕首般在喉咙深处燃烧，两眼如同熔金湖泊，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不，我不能后退，不能让巨龙觉察到我的恐惧。 就在这时，大金字塔外突然响起了号角声。 昆廷心中一颤。 “渊凯人开始进攻了！”盖里斯提醒道。 昆廷猛地一咬牙，冲上去，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解开韦赛利昂身上的扣锁。 炙热的温度让他双手出现烫伤。 但龙没有攻击他。 昆廷大受鼓舞，再次喊道： “趴下！” 韦赛利昂舒展着身体，将锁链甩开，仰头发出一声咆哮，似乎在庆贺自己重获自由。 “趴下，韦赛利昂！”昆廷再次大吼。 听到自己名字，韦赛利昂猛地低头，双翼拍打，扬起漫天的灰烬和烟尘，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回荡在焦黑的深坑中。 “不！”盖里斯和阿奇巴德疯狂叫喊。 昆廷茫然地抬起双手，护在身前，但血肉之躯怎能阻挡火焰。 他的手烧着了，身体也烧着，全部烧着了，地狱般的火焰吞噬了他。 昆廷厉声惨叫。 就在这时，又一声号角传来。 深坑中的两条龙同时暴躁起来，雷戈展翅欲飞，但被锁链拽住。 而被解开锁链的韦赛利昂则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等多恩人反应过来时，那道黄金色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本章完) 352 易形 呜呜呜—— 可怕的号角声在弥林上空回荡，洪亮而致命，充斥着痛苦与怒火，满载着死亡与毁灭。 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这是来自诸神的诅咒。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呐喊。 但他们的声音却被淹没在号角声中。 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还在继续，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息，直到世界毁灭。 山姆威尔开口说话，声音却被堵在喉咙里。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快被这诡异的号角声点燃了。 平时格外温顺的白龙克利奥帕特拉突然变得无比狂躁，它在空中翻滚、扭动、嘶吼，想要甩到背上的龙骑士。 他扭头看向黑龙卓耿，就见它的情况也是一样。 这号角声仿佛能控制巨龙的心神。 轰！ 白龙翻滚着撞碎了一座金字塔的塔尖，细碎的砖石飞溅飘扬，荡起的烟尘让山姆威尔不得不闭上眼睛，抿住嘴巴。 剧烈的翻滚中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头重脚轻，肚子里翻江倒海。 白龙俯冲而下，轰然砸进地面。 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弥漫开来。 广场上的弥林人疯了一样地逃窜。 山姆威尔用力怕打着白龙的脖颈，试图唤起它的注意。 但克利奥帕特拉依然狂躁不已，它猛地张开大吼，闪耀着橙黄与焦黑的火焰喷涌而出。 “克利奥帕特拉！”山姆威尔怒吼道，但声音根本发不出去。 此刻天地间已经被那诡异的号角声填满，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声音。 火焰在广场上流淌蔓延，无数人被席卷其中，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叫。 山姆威尔加大了力气，重重一拳砸在龙背上。 坚固的鳞甲瞬间凹陷下去一块。 白龙吃痛，发出无声的嘶吼，随即猛然转过颀长的脖颈，血红色的双眼刚好对上山姆威尔。 缕缕青烟从龙鼻中袅袅升腾，张开的巨口中，隐隐可见一团炽热的火焰在酝酿。 山姆威尔怡然不惧地与白龙对视。 下一秒，他的双眼猛地上翻，黑色瞳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 易形！ 山姆威尔易形过一只猎鹰，也曾易形过史塔克家的冰原狼，却从未试着侵入巨龙的意识。 恐怕全维斯特洛有史以来的所有易形者都没人敢尝试去控制巨龙。 龙不是凡物。 但现在，山姆威尔便这么做了。 轰—— 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山姆威尔的意识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 但下一秒，世界又猛地鲜活起来。 他闻到烧焦的肉味，感受到人们的恐惧，听到那诡异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息的号角声，一股异样的冲动在内心涌动，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挣脱枷锁，去号角声的源头飞去。 枷锁？飞去？ 山姆威尔猛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侵入了白龙的意识。 现在，他就是克里奥帕特拉。 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他甚至能感受到现在巨龙与本体之间的纽带在不断松动。 这个诡异的号角在割裂他与白龙之间的联系。 白龙在挣扎，在反抗，但却显得徒劳。 哪怕山姆威尔控制了它的心神，也依然无法阻断这一进程。 他知道，等到自己与白龙之间的那种神秘联系彻底断裂，克里奥派特拉就会甩开他，毫不犹豫地飞向号角的方向。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但该怎么做？ 山姆威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神往白龙的意识深处而去，往下，往下，再往下……穿过黑与白的分界，沉入一条发光的河流。 光影交错间，群狼在咆哮，三只眼的乌鸦拍打翅膀，熊熊火海冻结成冰。 死枝枯叶缠绕着一个巨大的王座，山姆威尔没入黝黑的泥土。 往下，继续往下…… 黑色深渊张开巨口，无名的恐怖蠢蠢欲动。 一道细长的光线在黑暗中乍现，又迅速熄灭。 山姆威尔在那灵光一现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符文。 一个似曾相识，似是而非的符文。 深沉的黑暗彻底笼罩了他。 山姆威尔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身体中。 但他明白，白龙的意识中恐怕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他或许还没有实力窥探。 不过，这次易形，他也并非毫无收获。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龙，似乎又要发狂咆哮，山姆威尔似慢实快地抬起右手。 一撮火苗在指尖燃起，并迅速蔓延。 白龙血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火焰在空中划过的一道道轨迹，最终形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似巨龙，似毒蛇，似高塔，又似长河。 山姆威尔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动，在燃烧，在汹涌。 隐约间，他听到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回响，竟暂时掩盖了那犹如跗骨之俎的诡异号角声。 那一声声呢喃般的呓语，带着强烈的诱惑，弥漫着极度的危险。 山姆威尔张开嘴巴，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 “血印：庇护。” 一股庞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心脏位置生出，向外弥漫，很快便笼罩了山姆威尔还有他座下的白龙。 诡异的号角声还在回荡，但却被屏蔽在外，仿佛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克利奥帕特拉的血红瞳孔猛地收缩，然后又扩张，咽喉深处的火焰也顺势熄灭。 山姆威尔伸手摸向白龙的脑袋，克利奥帕特拉不再抗拒，温顺地凑了过来，顺带打了个响鼻。 龙之号角的影响消除了。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丹妮莉丝的方向。 卓耿在一个倒塌的建筑废墟间翻滚嘶吼，丹妮莉丝早就被甩在一边。 黑龙双翼拄地，向西匍匐前行，就在它伸展翅膀准备起飞之际，白龙从天而降，一只爪子按住卓耿的脖颈，将它踩在脚下。 黑龙在废墟之中扭动挣扎，烟尘四起，碎石乱飞，浓烟和火焰从它口中喷薄而出，四下流淌。 但白龙身躯是它的好几倍大，卓耿根本挣脱不出。 山姆威尔抬头往西望去，就见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从大金字塔飞出，往海边而去。 韦赛利昂？ 它挣脱了束缚？ 山姆威尔不及细想，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冰冷的敌意，犹如标枪般抵在后心。 他猛然回头，便见废墟之上端坐着一个鹰身女妖。 她只剩半边头颅，唯一的一只血红玛瑙般的眼睛中，闪烁着杀意和电光。 (本章完) 353 致命的礼物 呜呜呜—— 号角声撕裂长空，尖锐的声音犹如利刃般，刮擦着耳鼓与血肉。 茫茫奴隶湾的海面上，无敌铁种号的船头，一名深色皮肤的奴隶在吹号。 那只号角比人还高，上面布满了红金与黑铁相间的条纹，条纹上雕刻的古老瓦雷利亚铭文随着号声闪烁着红光。 船上的水手们早就躲得远远的，死命捂住耳朵，但依然无法阻挡这可怕的声音，它们无孔不入，似乎要将所有人的血肉都点燃。 “铁船长”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站在吹号的奴隶身后三步远处，脸上的皮肉都在抽搐。 显然，这号角声让他也无法忍受，哪怕他明明已经在红袍僧马奇罗的帮助下成为了号角的主人。 龙呢？维克塔利昂回头看向身后的红袍僧，用目光发出质问。 马奇罗用仅剩的一只手在胸前压了压，示意维克塔利昂要有耐心。 号角声还在继续，充斥着整个奴隶湾的上空。 可吹号的人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他的脸颊鼓胀成了一个血红的大球，仿佛快要炸裂，全身都在发抖，发红，头上冒出蒸腾的雾气，整个人像是快要被烤熟。 号角上的瓦雷利亚铭文剧烈燃烧，每根线条都喷出白色的火焰。 维克塔利昂研磨着牙齿，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 但就在这时，马奇罗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指向弥林城的方向。 维克塔利昂抬眼望去，就见烈日的照耀下，一个金黄色的影子正从城中飞出，向着自己这边而来。 龙！ 他发出无声的呐喊，眼中闪烁着渴望和贪婪。 但随即他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只有一条？ 不是说龙女王有三条龙吗？ 思索间，那条黄金龙已经越飞越近，转眼间便清晰可见。 维克塔利昂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那条龙在经过无敌铁种号上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留，就一刻不停地继续向西飞去。 怎么回事？ 眼见黄金龙越飞越远，维克塔利昂猛地转头看向马奇罗，发出质问。 马奇罗似乎对此也有些迷惑。 就在这时，充斥寰宇的号角声戛然而止。 吹号的奴隶到了极限，沸腾的鲜血从他口中汩汩流出，伴随着一股稀薄的青烟，升上高空。 他晃了晃，一头栽倒在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维克塔利昂哪里还顾得上去管吹号的奴隶，他此时瞪着血红的眼睛，对马奇罗怒吼道，“你不是说，我已经是号角的主人，而只要吹响号角，巨龙就会听从我的命令，可现在，龙呢？” 马奇罗盯着甲板上已经死去的吹号奴隶看了片刻，摇头道： “可能出了一些意外……” 维克塔利昂愤怒地咆哮一声，一把揪住红袍僧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到对方脸上： “给我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外？” 面对暴怒的铁船长，马奇罗依然没有丝毫畏惧，他指了指掉落在甲板上的号角，道： “我需要看一下龙之号角。” “可以。”维克塔利昂道，“但今天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让你去跟你的狗屁光之王团聚！” 马奇罗没有在意对方的威胁，缓缓走到船头，捡起那只巨大的号角。 他先是仔细查看了一番上面的瓦雷利亚铭文，眉头紧锁，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大人，您过来看。”马奇罗招手道。 维克塔利昂强忍着怒火，上前几步。 就见红袍僧指着号角上的铭文念了几句。 “我不懂瓦雷利亚语！”维克塔利昂没好气地说道，“直接告诉我什么意思！” “意思是……”马奇罗语气幽深道，“死神就在船舱里。” “死神？船舱里？什么意思？”维克塔利昂忽然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你之前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 话未说完，维克塔利昂就从号角光滑的表面上反射的图案看到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在背后迅速靠近。 他瞳孔猛地收缩，立刻转身，就见那个深色皮肤的女人，那个“鸦眼”攸伦送给他的盐妾，正快步向他走来，手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维克塔利昂咆哮一声，就要伸手去拔腰间的短刀，却突然感到后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如烈火烧心般的剧痛。 刀没有拔出来，但女人的匕首已经逼近，刺入他的胸膛。 维克塔利昂厉声惨叫。 死神在船舱里……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他还想起了另一句话—— 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有毒药。 维克塔利昂原以为毒药是龙之号角，却没想到，真正的毒药原来是这个女人。 深色皮肤的女人忽然对维克塔利昂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是那么熟悉—— 邪魅、张狂、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鸦眼”攸伦就总是这样笑…… 这一刻，维克塔利昂忽然想通了一切。 原来，这都是攸伦的计划。 他那个恶毒而奸诈的哥哥，早就为他设下了圈套。 龙之号角，红袍僧马奇罗，还有深色皮肤的女人……都是攸伦带毒的礼物！ 他本不该接受这些礼物，不该来奴隶湾。 龙之号角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是攸伦，而不是他。 他被骗了。 维克塔利昂的手下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怒吼着冲过来。 但深色皮肤的女人却一把抱住维克塔利昂，像是情人间的相拥，然后带着他猛地冲出甲板，跳入海中。 噗通！ 海水淹没口鼻，盐分侵入伤口，带来灼烧的剧痛。 维克塔利昂感受到窒息的恐惧，这种恐惧他在受淹时曾体验过，如今依然为此战栗。 淹神会让我重生！ 就像上次一样。 他安慰自己。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 维克塔利昂死死抱住深色皮肤的女人，却见对方也没有任何挣脱的意思，眼中依然流露着那抹微笑，攸伦的微笑。 诸神不会放过弑亲者的！ 维克塔利昂无声地咆哮。 深色皮肤的女人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眼中流露出嘲讽。 两人继续往下沉，远离光明世界，奔向永恒的黑暗。 维克塔利昂的意识渐渐恍惚，弥留之际，他忽然看到一缕缕黑色的墨汁从女人身上冒出，在海水中翻滚蠕动，如同海怪的无数根触手。 “永别了，我亲爱的弟弟。”海怪长出了攸伦的脸，在向维克塔利昂微笑。 是幻觉吗？ 维克塔利昂叫道，“攸伦！淹神不会放过你这个弑亲之人！而我，将在祂的流水宫殿中重生！逝者不死！” “是吗？”攸伦不屑地撇撇嘴，“那我杀死另外两个兄弟的时候，你的淹神怎么没惩罚我？” “你杀了两个兄弟？”维克塔利昂瞪大了眼睛。 “当然。”攸伦咧开嘴道，“罗宾和哈龙，你还记得这两个可怜虫吗？是我亲手杀了他们，然后跑到海边撒尿，祈祷淹神将我带走。可惜，并没有哦。醒醒吧，我愚蠢的弟弟，你崇拜的淹神不过是个谎言。” “不！你这个渎神之人，总有一天必遭天谴！” “回头看看吧。”攸伦哈哈大笑，“看看你崇拜的淹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不能回头。维克塔利昂告诫自己。 但海怪伸出触手强行将他的头转了过去。 然后，他就在海底看到了一个苍白的东西，长着人的模样，四肢浮肿，一群鱼在啃食祂的脸…… 不！这是幻象！维克塔利昂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快让我死！ “看到了吗？”攸伦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就是你的神。” 维克塔利昂奋力挣扎，但身体已经无比沉重，无比僵硬。 思绪也开始凝滞。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攸伦狂妄的宣告： “诸神皆是谎言。” (本章完) 354 复苏 当那可怕的号角声终于消失时，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腿上还有一处擦伤，暗红色的血正从伤口处渗出。 丹妮莉丝没有去管这点小伤，而是第一时间去找黑龙卓耿。 翻过一片废墟，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龙。 “卓耿!”她快步跑了过去。 克利奥帕特拉此时放开了卓耿，但黑龙对于这个踩住自己脖颈的家伙很不满，正用愤怒的眼色看着白龙，鼻息粗重，口中隐约可见喷薄欲出的火焰。 “卓耿！不要！”丹妮莉丝训斥道。 黑龙咆哮出一团烟雾，却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 看来它和丹妮莉丝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号角中断。 山姆威尔骑在白龙背上，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切，他此时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前方不远处的鹰身女妖身上。 不过，他没有贸然发动进攻。 虽说鹰身女妖是他和白龙的手下败将，但这次，对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的身后，竟然还有两尊“活过来”的鹰身女妖塑像。 不过这两尊明显表情呆滞，也没有阿斯塔波那尊鹰身女妖那对闪烁着电光的眼睛，更像是残次品。 战斗力也不知道怎么样。 山姆威尔等丹妮莉丝重新骑上卓耿，才道： “最矮的那个鹰身女妖交给你，另外两只交给我。” 丹妮莉丝也察觉到鹰身女妖的敌意，面色坚毅地点了点头： “好。” 得到回应后，山姆威尔拍了拍白龙的脖颈，道： “上！克利奥帕特拉！” “吼——” 白龙发出一声充满硫磺味道的咆哮，一振双翼，便向前方的鹰身女妖冲去。 黑龙也几乎同时冲了上去。 三只鹰身女妖齐齐发出一声尖锐啸声，几乎刺破耳膜，然后也冲了过来。 嘭！ 白龙与一只鹰身女妖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周围狂风大作，碎石飞溅，烟尘四起，旁边的建筑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散架。 克利奥帕特拉再次咆哮一声，炙热的火焰从口中喷涌而出，瞬间将鹰身女妖全部笼罩。 山姆威尔拔出背后的巨剑，却突然目光一凝。 因为他发现，另外两只鹰身女妖竟然都冲向了黑龙卓耿。 他立刻意识到，丹妮莉丝的仇恨值，竟然比他还高。 不及细想这究竟是为何，山姆威尔任由白龙对付这只鹰身女妖，自己跳下龙背，向丹妮莉丝的方向冲去。 此时黑龙的处境很不妙，一根粗大的锁链犹如蟒蛇一般缠绕上它的身体，令它动弹不得。 一只鹰身女妖伸出利爪，在黑龙的前腹部划出三道血痕。 滚烫的龙血伴着烟雾滴落在地，发出呲呲声响。 卓耿痛苦地咆哮一声，张口喷出黑色的火焰，直冲鹰身女妖的面门。 而这时，山姆威尔已经赶到。 他无视熊熊烈火，动作矫捷地跳上一只鹰身女妖的膝盖，手中巨剑猛地刺下。 哧！ 巨剑没入约有三分之一。 鹰身女妖发出痛苦的尖叫，爪子向膝盖上的男人抡了过去。 山姆威尔双手握剑，猛地发力，顺着女妖的大腿一路往上。 巨剑一路撕开狰狞的裂口，但却没有鲜血流出，而是冒着火花，竟像是在切割青铜。 不过，山姆威尔确信，自己已经对鹰身女妖造成了伤害。 利爪紧跟在后，锁链如毒蛇般翻腾，追逐着山姆威尔的身影。 他灵巧地在鹰身女妖身体上跳跃游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 但很快，他就没法继续躲下去了，因为鹰身女妖见攻击不到他，便将矛头对准丹妮莉丝。 “跳！”眼见又一只鹰身女妖扑向卓耿的后背，山姆威尔大喊道。 丹妮莉丝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跳下龙背。 下方是凌乱的碎石，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之中的跌落与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撞入了温暖的怀抱。 “山姆！”丹妮莉丝睁开眼睛，笑着搂住男人的脖子。 山姆威尔现在可没心思跟她亲热，刚站稳就抱着她一个翻滚。 轰！ 原来站立的地方被锁链击中，砸出一个大坑。 山姆威尔抱着丹妮莉丝重新站起，一团炙热的鲜血从眼前滴落。 “卓耿受伤了！”丹妮莉丝发出惊呼。 山姆威尔也看到一只鹰身女妖将利爪插入了黑龙的后背，从中抠出一大团血肉。 卓耿发出痛苦的咆哮，喷出熊熊火焰，身躯也在剧烈扭动，但却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山姆威尔放下丹妮莉丝，向前冲去。 一根锁链如跗骨之俎，追逐着他的身影。 轰轰轰！ 山姆威尔灵巧地躲避着，锁链只能击中他的身后，留下一个个大坑。 前方火光大亮，山姆威尔突然屈膝，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精神属性全部转化为力量。 山姆威尔脚下的地面猛然凹陷下去，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天而起。 “克利奥帕特拉！” 白龙丢下自己的对手，猛地冲过来，将卓耿背上的鹰身女妖扑倒在地。 山姆威尔凌空挥剑，乳白色的巨剑刺进了一只鹰身女妖的眼睛。 没有什么特异的眼睛。 她发出痛苦的尖叫。 山姆威尔握住巨剑，猛地往下拉。 火星四溅中，鹰身女妖的脑袋沿着双眼的方向被割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不过，她并没有死去，而是继续尖叫。 另一只鹰身女妖也开始尖叫，第三只也同样尖叫。 “啊啊啊——” 恐怖的尖叫声陡然刺破云霄，回荡在天地之间。 天空忽地阴暗下来，太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西方，用冷漠至极的眼神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啊啊啊——” 尖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恐怖的能量波动在周围酝酿，笼罩一切，摧毁一切。 奴隶湾的海水瞬间蒸发干净，山脉如同枯叶一般随风吹落，整座城市的建筑如同沙砾般崩塌倾倒。 仿佛世界末日。 山姆威尔愣在原地，心中升起一股无可抑制的恐惧。 这可怕的一幕能让所有凡人胆寒，因为这已经不是属于世间的力量。 这是神灵的威能！ “不，不可能！”山姆威尔立刻醒悟，“如果你们有这样可怕的力量，还跟我玩什么猜谜游戏？” 话刚说完，他就不管不顾，手持巨剑，冲向最核心的那只鹰身女妖。 那只只有一半头颅，一只眼睛的鹰身女妖。 血红色的眼睛。 玛瑙般的眼睛。 能够增加属性的眼睛。 风陡然狂暴起来，天空中血红色的眼睛射出一道粗大的光芒，轰向山姆威尔。 空气中翻滚着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全都抓向山姆威尔。 尖叫声还在继续，蠕虫一般涌动，试图钻进山姆威尔的耳朵。 但山姆威尔全都不为所动，任由血光笼罩自己，任由触手缠绕自己，任由无数呢喃，无数呼喊，无数痛苦在耳边回响。 他只冲着那枚眼睛而去。 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幻境。 唯有那枚眼睛才是真实，才是一切的源头。 所谓的吉斯卡利诸神，不过是一戳就破的幻象！ 就如他当初在碰触绿水时，在古吉斯的废墟中经历的那样，都是虚幻，都是谎言！ 叮！ 巨剑触碰到了那只眼睛，蛛网般的裂痕迅速爬满表面。 刹那间，天地巨变，风起云涌。 天空中取代太阳地那颗血红的眼睛，带着不甘的愤怒从东方落下，周围的触手如烟雾般消散，三尊鹰身女妖也重新变回了雕像，只是破损的部分依然没有恢复。 山姆威尔将地上的眼珠捡起，回头就见丹妮莉丝向自己跑来。 “你受伤了？”他看到鲜血从她的双腿间流下。 “山姆！”丹妮莉丝情绪十分激动，猛地扑进山姆威尔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怎么啦？” “我要给你生孩子！”丹妮莉丝抬起头，热泪盈眶地喊道。 你永远也不会再怀上孩子，丹妮莉丝·坦格利安。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落下。除非海水干枯，山脉像枯叶一样随风吹落。你的子宫才会再次胎动。 这是巫魔女对她的诅咒。 可就在刚才，她亲眼见证了奇迹。 见证了血红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见证了海水干枯，山脉像枯叶一样随风吹落。 她也感受到了身体中的一部分活了过来！ 她的子宫在复苏！ “我要给你生孩子！”丹妮莉丝喘息着去吻男人，“生下银发紫瞳的孩子！生下纯正的真龙血脉！” (本章完) 355 夺取号角 弥林大金字塔，阴暗的地下室中。 丹妮莉丝看着跪在面前的两名多恩骑士，和他们身旁那具烧焦的尸体—— 哦，不对。这位多恩王子还没有完全咽气。 或许死亡对现在的昆廷·马泰尔来说，简直是一种解脱。 他全身严重烧伤，脸上只剩焦黑的一层皮，以至于能看到下面的头骨，眼睛的位置已经成了两团白色浓汁…… 看到他这幅凄惨的模样，丹妮莉丝斥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阿奇巴德因为试图帮昆廷扑灭身上的火焰，自己的双手也被烧焦，在地上痛苦惨嚎。 盖里斯则不断道歉，请求丹妮莉丝同意让他们将昆廷的尸骨带回多恩。 丹妮莉丝看他们这幅凄惨模样，也不想再多计较，便答应下来。 回过身，就见山姆威尔正在打量着绿龙雷戈。 “山姆，之前我们的龙突然变得狂暴是因为那个号角声吗？雷戈怎么样了？还有韦赛利昂，它去了哪里？” 山姆威尔正摸着雷戈的脖子，绿龙扭动着身体，倒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 “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龙之号角发出的。” “龙之号角？”丹妮莉丝心中一惊，“它是干什么用的？” 说实话，山姆威尔自己对此也不清楚。 龙之号角这东西在原著中还没有被吹响，具体有什么用自然没有明示。 根据之前龙的反应，他猜测这号角会强行召唤巨龙，哪怕是有龙骑士的巨龙也不能幸免。 但召唤并不等于驯服。 克利奥帕特拉就不用说了，山姆威尔通过废墟幻境中学到的巫术屏蔽了号角对它的影响。 而黑龙卓耿和绿龙雷戈，虽说在号角声中受到严重影响，但现在声音消失后，又都恢复了正常。 这说明号角对巨龙的影响应该是暂时的。 山姆威尔将自己的猜测讲了一遍。 丹妮莉丝急切道：“那韦赛利昂是被号角的主人召唤走了吗？” “应该是的。”山姆威尔起身向外走去，“我去追追看，你留在城内稳定局势。” “好。”丹妮莉丝其实也很想一起去，但卓耿受伤严重，她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那你小心一些。” 山姆威尔摆摆手，示意丹妮莉丝放心。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对付龙之号角的办法，自然不惧。 出了金字塔，山姆威尔骑上白龙，径直往西而去。 飞过城墙和码头，很快便来到奴隶湾上空。 他一眼看到那支飘扬着金色海怪旗帜的铁舰队，此时已经扬起风帆，试图逃离弥林海域。 山姆威尔驾驭着白龙俯冲而下，很快便引起了铁民们的注意。 舰队陡然热闹起来，铁民们大呼小叫，投掷出长矛和飞斧，试图攻击空中的白龙。 山姆威尔在舰队上空盘旋几圈，寻找着韦赛利昂的踪影，同时想等有人再吹响龙之号角。 可片刻后，他既没有发现黄金龙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龙之号角。 诧异间，他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弦动声。 山姆威尔心中猛然一惊，不及细想，连忙双腿一蹬，提示白龙转向。 嗖—— 尖锐的破空声中，一支粗大的弩箭贴着克利奥帕特拉的左翼激射而过。 山姆威尔循声望去，便在一艘战舰的甲板上发现了弩炮。 白龙也被刚才的攻击吓得心有余悸，发出一声咆哮。 趁着水手们换填弩箭的空隙，山姆威尔果断驱使着白龙俯冲而下。 水手们发出阵阵惊呼，试图加快填装速度，但越是心急反而越是装不上。 等他们终于将弩箭装入凹槽，还没来得及调整射击角度，白龙已经咆哮而至。 巨口张开，炙热的火焰如岩浆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弩炮淹没。 火焰在甲板上流淌，一个个火人惨叫着奔逃，跳入海中。 白龙在空中折返过来，又是一团火焰喷出点燃了风帆和桅杆。 轰！ 巨大的桅杆轰然断裂，砸落在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熊熊火焰急速蔓延，很快就将这艘战船变成了海上的一团火炬。 这番景象吓到了其余的铁民，他们疯了一样地划动船桨，四散逃离。 山姆威尔没有去管那些小船，而是盯上了另一艘看起来像是旗舰的战船。 不过，这次他很小心，驾驭着白龙飞上百米的高空，先小心查探。 然后果然在船尾的位置看到了又一架床弩。 嗡—— 船上的水手们射出一箭，但由于高度问题，还没碰到白龙，箭矢就变得软弱无力，被轻易躲过。 山姆威尔没有浪费机会，趁着敌人换填弩箭的空隙，再次驾驭白龙俯冲而下。 眼看即将靠近船体，山姆威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 他猛然转头，就见右侧的一艘战船上竟也射出一支弩箭。 旋转的箭矢在空气中咆哮，直冲白龙的胸腹而来。 山姆威尔没有犹豫，猛地一个前冲，双手拔出背后的巨剑。 砰—— 刺耳的尖啸声中，箭矢被巨剑劈成粉碎。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山姆威尔虎口崩裂，身体栽倒下去。 好在下面就是无敌铁种号的甲板。 白龙咆哮出火焰，将船尾上的床弩吞噬。 山姆威尔从甲板上爬起来，挥剑将两个不自量力冲上来的铁民砍翻。 一转头，就见红袍僧马奇罗正握着一个近乎一人高的巨大号角站在船头。 白龙还在喷吐着火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山姆威尔快步冲向马奇罗，手中巨剑滴落鲜血。 马奇罗不闪不避，竟还对山姆威尔露出一个微笑。 哧！ 巨剑刺穿胸膛，红袍僧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号角掉落在甲板上。 “拉赫洛有没有告诉你，今天是你的死期？”山姆威尔冷笑着问道。 红袍僧咧嘴笑了，口中鲜血汩汩流出： “凡人皆有一死。” 他缓了口气，又道： “你也一样，凯撒。我在圣火中也看到了你的死亡。浴血而生，浴血而死。” 山姆威尔不屑一笑，抽出巨剑，砍了红袍僧的脑袋，让他先“浴血而死”。 随后，他捡起甲板上的龙之号角，在战船彻底倾覆之前，跳上了龙背。 铁舰队四散逃离。 山姆威尔驾驭着白龙重新飞上高空，拉开距离。 (本章完) 356守城之战 弥林城外，成千上百个渊凯人看着天空的血红眼睛出现在西方，又消失在东方的地平线。 如今天空已经恢复正常，只留下一道血红弧线的残影。 烈阳如往日一般炙热，却无法驱散众人心头的寒意。 那恐怖至极的血眼，那毁天灭地的注视，让整个战场都寂然无声。 “吉斯卡利诸神在注视！”有人大声呼喊。 更多人响应。 刚刚被按下暂停键的战场再次恢复了喧嚣，但已经无人在意面前的城池了。 那恐怖的一幕萦绕在将士们心中，让他们恐惧，战栗，惴惴不安，最终都化成了狂热。 无数人丢下武器，跪倒在地，向着天空叩拜，大声祈祷。 战场后方的一处高地上，二十四位渊凯的贤主大人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情绪。 最终所有人都看向渊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大元帅哥扎卡·佐·厄拉兹。 哥扎卡在马上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才天空的血眼让他尿了裤子，这会儿黏糊糊得难受。 “要不……先撤军？”他试探着问道，心里面对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也有些惴惴。 绝大部分贤主大人都点头表示赞同，可偏偏外围的一名佣兵叫道： “这个时候怎么能撤军？” 哥扎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见说话的是风吹团团长褴衣亲王，才耐着心思道： “士兵们都被吓到了，这时候继续进攻……” “吉斯人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神灵吓到？”褴衣亲王反问道，“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些异乡人才对。” 哥扎卡若有所思。 一位贤主大人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东西是吉斯卡利诸神？”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褴衣亲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里可是奴隶湾，是吉斯卡利诸神的地盘，见到外来者入侵，尤其还是带着巨龙的外来者，祂们当然会降下神迹。说不定此时城内的巨龙都已经死在了那道血光之中。” “没错！正是吉斯卡利诸神降下的神罚！”哥扎卡终于回过味来。 虽说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刚才那一幕究竟是不是吉斯卡利诸神降临，但借此来忽悠那些底层士兵是足够了。 “诸神在庇护我等！是时候向瓦雷利亚人讨回血债了！传令全军，发动总攻！” “是！” 褴衣亲王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这些渊凯人选择撤军。 当然，弥林的归属他其实并不在乎，但作为一个佣兵团的团长，他必须讲究利益。 风吹团为了这场战争已经下了血本，他不光在城中安排了间谍，还用重金收买了一批弥林贵族，如果渊凯人就此撤军，他的这些投资可就要打水漂了。 佣兵不讲荣誉，但绝不会自己的利益受损。 进攻的命令被层层传递下去。 果然如哥扎卡等人所预料，渊凯军队的士气开始飞速回升，在得知有诸神庇护后，吉斯人都陷入了复仇的狂热中。 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了古吉斯帝国的复仇使者，咆哮着冲向弥林高大的城墙，誓要以巨龙的鲜血来洗刷曾经的灭国之耻。 战场的节奏一下子变得无比血腥而残酷。 渊凯人如蚂蚁般汇聚，向城墙冲去，箭矢长矛在空中如蝗虫般飞舞，弯刀战锤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喊杀声震耳欲聋，但也难以掩盖受伤的士兵们的惨叫声。 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但最显眼的颜色，还是那不停流淌的刺目的血红。 六架巨大的投石机排成一个粗略的新月形状，将弥林的东半面围住，不断抛射。 不过，它们抛射出的，却不是巨石，而是一具具尸体。 嘭！ 一具尸体落在城头，砸在瞭望塔的正面，飞溅而出的脑浆血肉如暴雨般洒下。 纷飞的断肢落在乔拉·莫尔蒙爵士的脚边，形成黏糊糊的一滩烂肉。 “必须阻止他们！”斯卡拉茨屏住呼吸退开几步。 他原本是一位弥林次等贵族，丹妮莉丝攻陷弥林后他是最先献上忠诚的一批本地贵族，而且为了显示自己摈弃吉斯文化的决心，他剃掉了吉斯人最具特色的发型，只留下光溜溜的秃头，也因此被称为“圆颅大人”。 丹妮莉丝将弥林本地起义的奴隶组织起来，建立兽面军，这位“圆颅大人”便被任命为指挥官。 “否则军队的士气会崩溃。”斯卡拉茨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无垢者，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军队会崩溃。” 无垢者的指挥官灰虫子淡淡看了斯卡拉茨一眼，道： “陛下只命令我们守住城门，所以，无垢者不会出城战斗。” 斯卡拉茨指着地上的尸体残骸，语气中压抑着愤怒和恐慌： “这些尸体会带来血瘟！军队的士气也会急速下降，相信我，兽面军不是无垢者，他们对死亡和疾病还有本能的恐惧，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的人恐怕就要跑光了！” “无垢者不会跑。”灰虫子淡淡地回了一句。 因为无垢者没脑子！斯卡拉茨心中腹诽，却也拿对方没办法。 弥林的无垢者只听从女王的命令，而且不知变通，他根本说服不了对方。 说话间，斯卡拉茨就见城外又有六具新鲜的尸体手舞足蹈地飞上了天空。 但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突然从头顶掠过。 “龙！” 有人高声呼喊。 斯卡拉茨看见一具尸体被火焰吞没，另一具尸体被白色的龙翼弹开，一下砸到几个渊凯骑兵中间。 “是凯撒的白龙！”城头的欢呼声越来越多。 白龙的目标显然是那六架投石机，就见它俯冲而下，一道亮红的火线从口中喷涌而出，顷刻间就将一架投石机点燃。 操作投石机的渊凯士兵疯狂逃窜，也有人试图救火，但火却越烧越旺。 哪怕隔着这么远，斯卡拉茨仿佛也能闻到那焦糊的味道，那是胜利的味道。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乔拉·莫尔蒙爵士披甲执剑跑了上来，道： “女王陛下有令，兽面军继续守城门，无垢者随我出击！” “是！”灰虫子果断领命。 等军队在镶铁城门的高大阴影里列队完毕，乔拉爵士调转马头，看着身后数十名多斯拉克骑兵，道： “待会儿冲出去，记得跟紧我！尽可能地多杀贵族，但不要盲目冲击渊凯的军阵。” 多斯拉克人乱糟糟地点头称是。 乔拉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么一点草原骑兵本就不是这次进攻的主力，无垢者才是。 但无垢者出城列阵需要时间，所以他的任务就是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立好盾牌，摆开长矛阵。 “愿诸神看护我等。”乔拉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传令进攻！” 轰！ 第三架投石机被龙焰吞没。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一众恐慌的渊凯士兵头顶快速掠过。 在没有找到韦赛利昂后，他没有跟铁舰队纠缠，而是返回弥林，帮助无垢者守城。 箭矢和长矛接连不断地射来，但根本无法给克利奥帕特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渊凯人显然没有想过该怎么针对巨龙，或许他们以为自己在弥林顶多遭遇丹妮莉丝那三条幼龙，而不是克利奥帕特拉这种，按体型来讲已经算是成年的巨龙。 在渊凯军阵中没有发现床弩之类的大型射击武器后，山姆威尔便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白龙在这里根本没有天敌，可以肆意纵横。 这对渊凯军队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而且，由于之前渊凯统帅为了激励士气，宣称天空的异象是吉斯卡利诸神降下的神罚，但现在，巨龙却没有死在神罚之下。 渊凯人的恐慌可想而知。 巨龙每飞过一片战场，下方便尽是四下逃窜的渊凯士兵，哪怕以它现在的龙焰威力，其实根本烧不死多少人。 更多的敌人是被吓跑的。 当最后一架投石机也被龙焰摧毁时，东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多斯拉克骑兵在一名铠甲骑士的率领下冲了出来。 哪怕明明没有几个人，也冲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渊凯人四下逃窜，根本没有去理会出城列阵的无垢者。 等无垢者安稳地在城外列好阵，山姆威尔便知道大局已定。 朋友的一本书，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帝龙》-唐宋元明清 四大基本力是我掌控的权能，是我永恒的冠冕，是我不朽的王座。 世人敬我为终焉帝龙，帝龙撒加——撒加·加坦杰厄·亚托克斯·迪亚波罗·奈克瑟斯·坦格利安.阿尔宙斯！ (本章完) 357 击溃 “无垢者出城了，我们要行动吗？” 弥林城头，戴着狐狸面具的士兵悄声对身旁戴着牛头面具的同伴问道。 “再等等。”牛头面具人微微摇头，“情况有些不对。” 他们都是曾经的风吹团成员，受命诈降龙女王。 原本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趁着弥林大乱之际，里应外合，协助渊凯大军夺取城池。 但看现在的情况，梅里斯突然犹豫了。 城外的渊凯大军在巨龙和无垢者的攻击下已经阵型大乱，眼看或许就要崩溃，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这些内应想在城内搞点事，外面也没人配合啊。 渊凯人果然还是靠不住，他们只能在床上称雄。梅里斯暗自腹诽。 “快看！是风吹团！”狐狸面具小声道。 梅里斯也看到了风吹团的旗帜，还看到了骑在白马上的褴衣亲王，正指挥着手下的近千名佣兵扑向无垢者的左翼。 太迟了。梅里斯叹息一声。 如果褴衣亲王趁着无垢者刚出城，还没列好阵型的时候果断出击，或许还有逆转局势的可能。 但现在…… 果然，就见风吹团组成的楔形阵与无垢者的长矛方阵撞击在一起，如同两道泾渭分明的潮水，溅起鲜红的血浪。 佣兵们纷纷发出怪异高亢的尖啸，而无垢者们却沉默得令人生畏。 哪怕受伤，甚至死亡，都不能让他们发出惨叫。 他们是沉默的战士，是无声的死神，是杀戮的机器，轻而易举地便顶住了佣兵团的冲击，并向敌人展示出什么才是真正的铁血强军。 一根根长矛在烈日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将佣兵团笼罩、碾碎。 风吹团的楔形阵不仅没能凿入无垢者的方阵，反而被对方反冲回去，肢解、分割，楔形阵转眼间就在无垢者的冲击下成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被撕开折断。 佣兵们发出惊恐的惨叫，与金铁交击声混杂在一起，奏响屠杀的乐曲。 城头戴着狐狸面具的士兵见到这副场面，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风吹团看样子是完了。” 梅里斯微微点头：“所以，我们不是诈降，而是真降。忘了褴衣亲王的命令和金子吧，从今日起，我们全心全意地侍奉龙女王。” 狐狸面具沉默点头，看着城外的屠杀心中凛然。 就在这时，楼梯口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梅里斯回头，就见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大步走了上来。 这位来自维斯特洛的骑士穿上了一整套白色瓷釉装饰的钢铁铠甲，肩上的披风白如新雪，左手持着白色盾牌，白色头盔覆盖着一头白发。 他的目光在兽面军士兵们脸上缓缓扫过，随后道： “奉龙女王陛下的命令，从今日起，兽面军不再需要佩戴面具。所有人，立刻摘下面具！” 梅里斯心中陡然一惊。这是针对我们的吗？ 身边的狐狸面具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 “巴利斯坦大人，为什么我们不再需要佩戴面具？” 巴利斯坦爵士深深看了此人一眼，道： “因为鹰身女妖之子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针对你们的暗杀，所以也就不再需要佩戴面具。” 狐狸面具似乎还想说话，但在巴利斯坦爵士冷漠而尖锐的目光注视下，却没敢再开口。 兽面军指挥官斯卡拉茨第一个带头摘下面具，大声道： “感谢女王陛下的恩典！” 其余的兽面军战士们也纷纷摘下面具，大声赞颂龙女王。 梅里斯手心已经全都是冷汗，但他也清楚，此时不摘面具的话反而更加引人怀疑。 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摘下面具。 其余的十多名混进来的佣兵们见状，也都各自摘下面具。 当初褴衣亲王之所以派这些人来诈降，是因为他们拥有维斯特洛血统。 而兽面军却都是由弥林本地的吉斯人组成。 外貌上的差异让这些佣兵一下子凸显出来。 “巴利斯坦大人……”梅里斯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也是为了报答龙女王的接纳之恩，才主动加入兽面军……” “不用解释了。”巴利斯坦爵士摇摇头，显然已经看穿了这些佣兵的本意，“多恩人已经将你们的计划全盘托出，束手就擒吧，女王或许会饶你们一条生路。” 梅里斯脸色一阵变幻，但看到围上来的一众兽面军将士，他还是叹息一声，放下了武器，道： “女王陛下明鉴，我们虽然是受了褴衣亲王的命令前来诈降，但却始终没有做任何背叛女王的事情啊！” “女王会给你们公正的审判。”巴利斯坦爵士一挥手，便让士兵们将这批佣兵给扣押起来。 随后，他对斯卡拉茨道： “兽面军将跟随我一同出城，对渊凯人发动总攻。” “是！” …… “撤吧，大元帅！这场仗我们已经输了！”一名贤主大人几乎哭嚎出声。 哥扎卡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刚想说些提振士气的话，却突然被一声尖叫打断： “龙！巨龙来了！” 哥扎卡猛地抬头，就见那条白色巨龙正朝着自己所在的高丘飞来，洒下的大片阴影和火焰在军队中引起无尽的恐慌。 “跑啊！”一名贤主大人大吼一声，当即调转马头试图逃离。 哥扎卡也如梦初醒，再也不顾不上去管自己的军队了，连忙也拨转马头。 可巨龙的速度快得可怕，还没等这些渊凯贵族跑出去多远，炙热的龙焰就已经如岩浆般轰然洒落。 十多名贵族连人带马被火焰吞噬。 幸存的侍卫在主人的命令下拉弓搭箭，试图用箭雨对抗天空中的死神。 但这显然是徒劳，箭矢飞上高空，撞在龙鳞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连个划痕都没能留下。 恐惧在贵族心中肆虐，没人敢再反击，都疯了一样地四散奔逃。 山姆威尔盯着衣着最鲜亮的那批贵族，驱使着白龙紧紧跟随。 这些统帅一逃，渊凯军队也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一批接着一批的渊凯士兵们丢下武器，跪地投降，更多的则是疯狂逃窜。 这对无垢者和刚出城的兽面军而言，无疑是一场盛宴。 可惜他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不然可以让渊凯人全军覆没。 山姆威尔驾驭着白龙，尽可能地找那些渊凯贵族烧杀，至于普通的渊凯士兵，他也就顾不过来了。 漫山遍野的渊凯人溃兵，沿着滨海大道一路往南逃窜。 不过，这段路途也注定将是一条由尸骨铺成的逃亡之路。 估计能活着回到渊凯的，十不存一。 追逐战持续了五天，无垢者追着溃军的尾巴径直杀进了渊凯城中，顺势占领此城。 至此，奴隶湾三座城邦全部落入山姆威尔的掌控中。 (本章完) 358 收获 晨曦透过丝质窗帘将淡淡的微光洒在卧室中。 山姆威尔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丹妮莉丝那张绝美的脸庞，银金色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怀中的佳人还没有醒来，山姆威尔感受着紧贴在身上的弹嫩细滑的触感，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一个吻。 昨晚从渊凯得胜归来后，丹妮莉丝格外热情地“招待”了山姆威尔，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兑现给他生孩子的承诺。 不过，龙女王虽然热情似火，但其实外强中干，身体无比敏感，一夜缱绻，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被山姆威尔杀得丢盔卸甲，哭着求饶。 虽说折腾到大半夜，但征服龙女王的成就感让山姆威尔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他轻柔地从丹妮莉丝怀抱中抽出胳膊，起身披上一件袍子，来到隔壁的书房。 书桌上摆放着弥林之战中最重要的两件战利品—— 龙之号角和鹰身女妖的另一枚眼珠。 山姆威尔首先拿起了那枚眼珠，由于之前战斗中被巨剑【黎明】刺中，眼珠的表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裂纹。 但依然鲜红如玛瑙，如熔金，如烈焰，拿在手中也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奇异力量，仿佛是雷霆在闪烁。 没有犹豫，山姆威尔将眼珠送入口中。 酸酸麻麻的触感，像是一道电流滑入腹中。 下一刻，属性面板便再次起了变化： 山姆威尔·凯撒 爵位：风暴王 领地：风息堡、鹰嘴屿 封臣：卢卡斯·戴恩、加文·曼德、卡图·虎牙…… 力量：20.17 敏捷：11.76 精神：39.99 这次属性点变化后，山姆威尔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次出现了不堪重负的现象，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在体内汹涌，耳边也再次响起那似远似近的梦呓呢喃。 上次力量属性突破十点就有过这样的现象，所以山姆威尔倒也没有惊慌。 这次估计是因为敏捷突破十点，或许还有力量突破二十点，才带来了一些身体上的反应。 不过，对于耳边响起的呢喃，山姆威尔却有些皱眉。 精神属性卡在了39.99，按理说没有突破，怎么反应也这么大？ 他低头看向掌心，就见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给自己留的那朵银色花瓣已经只剩最后一个花瓣还在完好，其余的六瓣都已经模糊不清。 山姆威尔记得梅丽珊卓说过，这其实是个封印，能暂时减少元素海对他的影响。 否则精神属性如此之高的他，在还没有掌握高深巫术知识的情况下，会有被狂暴的元素海同化的危险。 但现在，这个封印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尽快返回风暴地，让梅丽珊卓修复一下封印。 深吸几口气，适应了一下身体的异变，山姆威尔强行屏蔽掉耳边的呓语，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龙之号角上来。 这枚号角足有近一人高，表面黑光闪烁，同时还布满了红金色的条纹，以及瓦雷利亚铭文。 山姆威尔拿起号角，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那些瓦雷利亚铭文，竟能感觉到一阵透彻心扉的灼热。 要知道，他可是拥有【不焚者】天赋，竟然还能被这号角上的铭文灼痛。 山姆威尔知道这个号角应该是“鸦眼”攸伦·葛雷乔伊交给弟弟维克塔利昂的，一份有毒的礼物。 所以黄金龙韦赛利昂应该也是被攸伦给弄走了。 不过，山姆威尔倒并不是太担心。 从卓耿和雷戈的表现来看，龙之号角只能暂时召唤巨龙，并不能让巨龙认主，或是彻底控制巨龙。 所以，即便攸伦得到了韦赛利昂，也依然没法驯服巨龙。 他可不是真龙血脉。 而且，为了这条龙，攸伦还把龙之号角给弄丢了。 怎么看都有些得不偿失。 或许这家伙以为号角一吹，便能将四条龙都召唤走吧。 思索间，就见丹妮莉丝光着脚丫走了进来。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形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龙之号角吗？”丹妮莉丝好奇地走上前，挤进山姆威尔的怀抱里。 “是的。”山姆威尔点点头。 “那如果我们吹响它，是不是就能控制巨龙了？” 山姆威尔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号角上的铭文问道： “你认识上面的瓦雷利亚语吗？” “我是缚龙者。”丹妮莉丝读道，“没有凡人会使我发出声响并存活。血换火，火换血。” 读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下，道： “这是说，凡人吹响它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恐怕是的。” “那之前的号角声……是谁吹的？” “传言在瓦雷利亚帝国，龙之号角一般都是让奴隶去吹响的，当然，听到号角声的巨龙服从的是号角主人的召唤。”山姆威尔顿了顿，又道，“还有种说法，具有【不焚者】天赋的人能吹响号角，并活下来。” “真龙不怕火。”丹妮莉丝道，“我们都有【不焚者】天赋。” 山姆威尔表情玩味地问道：“是的，但你敢吹吗？” 丹妮莉丝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要冒险了……反正不用号角我们也能驾驭巨龙。” 山姆威尔笑道：“其实你就算吹响也没有用，你不是号角的主人，巨龙依然不会受你召唤。” “那号角主人是谁？” “应该是攸伦·葛雷乔伊。” “海怪家族的人？” “是的。”山姆威尔眼中精光闪烁，“这一代海怪中，最疯狂的那个。” 他想到当初在多恩海上，自己跟攸伦的一次短暂的交手，那时候这位神秘而疯狂的男人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韦赛利昂现在也在他那里喽？” “应该是的。”山姆威尔拍了拍丹妮莉丝的手臂，“放心吧，我们会把韦赛利昂抢回来的。” “嗯。”丹妮莉丝在男人怀中扭动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随即问道，“山姆，你什么时候娶我？” 山姆威尔低头吻了一下怀中人，笑道： “随时都可以。” “那我们就在弥林结婚吧。”丹妮莉丝提议道，“原本我就该在圣恩神庙有一场婚礼的呢，可惜被你破坏了。” 看着故意摆出一副气呼呼模样的丹妮莉丝，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我本打算带你回维斯特洛成婚的。你确定要在这里结婚？” 丹妮莉丝忽然有些心慌。 维斯特洛，这个她从小就梦想回归的家乡，现在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遥远，可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担忧和恐惧。 人们还会欢迎坦格利安吗？还会为疯王之女欢呼吗？还会崇拜敬爱巨龙吗？ 还有玛格丽·提利尔，她会接受我吗？ “不。我想在弥林结婚。”丹妮莉丝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前。 山姆威尔似乎觉察到了她敏感而复杂的心思，便点头道： “行，那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三天后，我们在弥林结婚。” 说着，他抱着女人站了起来，来到寝宫外间。 三位侍女守在那里，为两人换衣洗漱。 “陛下，您昨晚生病了吗？”弥桑黛帮丹妮莉丝梳理头发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没有啊。” 小侍女这才放下心来。 丹妮莉丝也明白过来侍女为何这样问，脸蛋微微发红。 不过，听到山姆威尔在交代他们成婚的事宜，她心里又感到一阵甜蜜。 山姆威尔出去了一下又返回房间，道： “魁尔斯的老朋友来了，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他吧。” “哪位老朋友？” “札罗·赞旺·达梭斯。”山姆威尔故意露出促狭的笑容，“那个向你求了五十次婚的家伙。” 丹妮莉丝轻哼一声：“那个虚伪的商人。他来干什么？” “我已经跟魁尔斯的十三巨子达成协议，共同维持奴隶湾的新秩序。今后奴隶贸易的利润，我们跟魁尔斯平分。” 丹妮莉丝皱了皱眉：“我们为什么要跟魁尔斯合作？” “维斯特洛距离奴隶湾太遥远了。我们不可能时刻关注这里的局势，将无垢者留下来也太浪费。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合作者。而且，我们也需要十三巨子的船队将军队运回维斯特洛。” 丹妮莉丝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排，对吗，山姆？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重新改造奴隶湾。” “是的，这只是权宜之计。”山姆威尔上前亲吻她裸露的肩头，“我保证。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定会再回来。” “好。”丹妮莉丝这才露出笑容，送上香吻。 (本章完) 359 弥林的选择 烈阳烘烤着大地，丝丝缕缕的蒸汽混合着尸体腐臭的气味弥漫着空气中，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西玛用麻布裹住口鼻，在蓝圣女们的指挥下将一具具尸体搬运到神庙旁的深坑里。 等深坑填满，无垢者便将火把和引燃物扔进去。 熊熊火焰升腾而起，炙热的气流让西玛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身着各色长袍的圣女们围绕着火葬坑颂念祈祷，模糊不清的吉斯卡利语祭文伴随着焦黑的浓烟升上高空。 同样的火葬堆城内有三个，城外则更多，一缕缕浓烟带着死去的弥林人、渊凯人、阿斯塔波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佣兵们的英灵缓缓升空，只是不知道高天之上，是否真的有诸神接引他们的灵魂。 忙碌了两天，城内外的尸体才被全部打扫干净，可留在街道上、墙壁上的血渍一时间还来不及清洗。 刚好这时来了一场大雨，将古老的弥林城笼罩其中，街道小巷成了一条条溪流，淡红色的血水带走了犄角旮旯里的残肢和废墟瓦砾。 等到雨停，弥林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 西玛光着脚踩着湿滑的砖石上，小心翼翼地漫步在街头。 见到前方一队巡逻的无垢者，他下意识地让到路边，刚要下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自由民了。 这个念头让他慌张，让他不知所措。 自由了，可依然要吃饭啊。 “大人们。”西玛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今天还有尸体要搬运吗？” “尸体已经清理完了。”无垢者道。 听到这话，西玛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失望之色，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彩砖广场上今天举行公投，你可以去投票。”无垢者又道。 “公投？”西玛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无垢者冷淡的模样又不敢多问，只好连连点头，“好，好，我会去的……” 无垢者也不会多言，继续前行，遇见行人便停下来通知公投的事情。 西玛看了一阵，带着好奇和忐忑来到彩砖广场，就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广场中心的铜柱前摆放了两个大木箱，人们在木箱前排好队，依次往里面扔着什么东西。 外围一众穿着灰色长袍的年轻人在给新来的民众发着木条，并做讲解说明。 西玛凑过去听了一阵，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公投”就是让所有的弥林人投票决定是否恢复奴隶制。 同意恢复的将木条扔进左边的箱子里，反对的，就扔进右边。 西玛看了看，就见左边排队的人明显要比右边的多。 大家都想继续当奴隶吗？ 他心情复杂地想着。 这时灰袍年轻人走到近前，将一根木条塞到他手中： “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知道……” “行，那就去排队吧，投完票就离开，不得再进来。” “好，好。”西玛连连点头，可等他准备上前投票时，却又犹豫起来。 说实话，如果能成为自由人，谁又愿意当奴隶呢？ 可当了一段时间自由人，西玛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兴奋之后，却只感到恐慌和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之前龙女王号召大家去种豆子，他便去了，可种下去的豆苗没几天就全死了，有人说是缺水，有人说是土壤不好，还有人说是诸神的诅咒…… 西玛不懂，他以前也没种过田。 后来又有人劝他去种橄榄，但这次西玛留了个心眼，特意找智者问了一番。 才知道原来橄榄种下去后，三年才能成熟有收获。 西玛知道自己绝对撑不到三年后的丰收，恐怕早就饿死了。 这个时候，他才无比怀念侍奉善主大人的日子。 虽说那时候是奴隶，但至少善主大人会给他饭吃。 如今他自由了，却要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而这，竟是如此艰难，甚至比做奴隶还难。 于是，西玛捏着木条，加入了左边更长的那个队伍。 大概半个小时后，西玛将木条扔进箱子，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弥莎……”他喃喃念道，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位龙女王的身影。 广场西侧的大金字塔上，丹妮莉丝站在中层的露台边，望着下方投票的场面，心中微微发酸。 她刚刚给了这些人自由，可现在，他们自己却要重新戴上镣铐。 “这不能怪他们。”山姆威尔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自由和面包，弥林终归还是要选择面包。” “带血的面包。”丹妮莉丝道。 “必要的代价，无奈的选择。” “他们称呼我为弥莎，可我也拯救不了他们，我让他们失望了……” 山姆威尔将丹妮莉丝搂进怀里，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打破旧秩序并不难，真正艰难的是重建一个新秩序。” “我倒是觉得旧秩序没什么不好。”札罗·赞旺·达梭斯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这位来自愧尔斯的商界巨贾优雅地鞠了个躬，又道： “尊敬的风暴王陛下，美丽的龙女王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礼，不过我倒是认为，奴隶湾的旧秩序才是最适宜的。” 丹妮莉丝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当然会这样说，因为奴隶贸易能让你们挣得盆满钵满。” “不。您误会我了。”札罗笑呵呵地说道，“亲爱的丹妮莉丝陛下，您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心，但对世界的看法却还有些天真。很多看起来的邪恶的事情其实才是最适宜的。比如雨水。” “雨水？” “是的，当雨水落在头上，我们诅咒它，但如果没有它，世界将陷入饥荒。奴隶也是如此。 您先别急着反驳，想想魁尔斯，想想它在艺术、音乐、建筑、贸易等等领域上所取得的成就。正是这些成就才让我们人类区别于野兽，使得我们十三巨子，犹如您一样端坐在金字塔顶端。 但代替砖块支撑起壮丽的魁尔斯的，乃是无数奴隶的脊梁。 您们心自问，如果所有人都面朝黄土过完一生，谁来抬头仰望无尽的星空？ 如果所有人都为生存疲于奔命，谁来建造赞美诸神的恢弘神庙？谁来创作美妙的油画，谱写动人的乐曲？ 为了人类的伟大，必须有一部分人成为奴隶。” “不，奴隶和雨水不一样。”丹妮莉丝皱紧眉头，“我被雨水淋湿过，也被贩卖过，那感觉不一样。没有人愿意被奴役。” 札罗得意地指了指彩砖广场，笑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愿意被奴役的弥林人明显更多嘛。” 丹妮莉丝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 “维斯特洛就没有奴隶，而七大王国也有灿烂的文明，宏伟的城堡和美妙的音乐。” “我虽然没有去过您的家乡。”札罗笑道，“但也见过不少来自维斯特洛的商人和水手，从他们口中得知，七大王国的农民们，过的日子可不比奴隶好多少啊。 没错，他们是有自由，可那又怎样？不还是一辈子被困在土地上，收获的粮食大部分都交了税，剩下的那点堪堪填饱肚子。若是遇上什么大灾，或是战争，那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甚至还不如奴隶。 所以，自由对他们有什么益处？” 丹妮莉丝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而且，她根本没去过维斯特洛，对那里的印象都来自哥哥的故事。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希望他能驳斥商人的歪理邪说。 山姆威尔终于开口了，不过并没有直接针对札罗的言论，而是问起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札罗阁下，您觉得用一万人修建一座占地五亩左右，高约八十英尺的石砌城堡需要多久？” 札罗想了想：“大概两三年吧。” “我只用了不到一年。”山姆威尔道，“而且还是在有外敌入侵，打断建设进度的情况下。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来自维斯特洛的水手们，河湾地的鹰嘴屿是多久建成的。” “我相信您。”札罗恭恭敬敬地说道，“不过，这跟我们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呢？” 山姆威尔依然没有回答，再次问道： “你认为修建一条全长七百多英里的人工河需要多久？” “七百英里？”札罗瞪大了眼睛。 “没错。七百英里的人工河，沿途能灌溉接近五千万亩的耕地。”山姆威尔笑着道，“别想了，你估计从未见过这样的宏伟工程。” “确实没见过。” “风暴地正在开展这样一项工程，我已经动员了近十万劳工，未来这个数字还会增加到五十万。相信我，这条人工河会在五年内完工。可如果这项工程交给同样数量的奴隶来做，恐怕几十乃至上百年都未必能完工。” 札罗皱了皱眉，看起来不太相信。 山姆威尔也没有在意，笑着多加了一句： “皮鞭和镣铐，未必是最有效的统治工具。” 这话倒是让札罗陷入了深思，但片刻后，他就警醒过来： “凯撒陛下，您不会要反悔吧？” “不。”山姆威尔指了指眼前的广场，“我尊重弥林人自己的选择。” “那就好。”札罗松了口气。 (本章完) 360 大婚 清晨柔和的曦光中，丹妮莉丝走下金字塔。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丝绸长裙，腰间系着珍珠点缀的丝带，银金色的长发盘成维斯特洛特有的贵妇髻样式。 新一任的绿圣女曾表示希望龙女王能穿着吉斯特色的托卡长袍去圣恩神庙参加婚礼，但被山姆威尔果断拒绝了。 丹妮莉丝也讨厌托卡长袍，不过在奴隶湾也很难找到华丽的维斯特洛宫廷礼服，她也只能用一条简单的白色丝绸长裙将就一下。 大金字塔的底层总是一片昏暗，厚厚的围墙将街上的喧闹和热气全部隔绝。 送婚的车队已经集结完毕，毕竟女王几天前才刚刚“出嫁”过，大家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丹妮莉丝在巴利斯坦爵士的搀扶下攀上步辇，期间听到老骑士轻声汇报道： “陛下，多恩的昆廷王子昨天深夜死了。” 丹妮莉丝有些意外这位王子居然能强撑这么久，但被龙焰烧成那副模样，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才是一个解脱。 “不要为难他们，让昆廷的尸骨回到多恩去吧。”我也很快就会回去了，丹妮莉丝心想。 “是。”巴利斯坦爵士犹豫着，似乎还有什么想说。 丹妮莉丝能猜到他的心思，老骑士并不希望她嫁给凯撒，还有乔拉爵士也是如此。 不过，乔拉爵士是出于自己的私情，所以丹妮莉丝一大早就将他派去守城门，免得他乱说话。 至于巴利斯坦爵士的反对，则是出于对坦格利安正统的坚持。 他希望看到丹妮莉丝坐上铁王座。 可惜，在经历过渊凯和弥林的混乱后，丹妮莉丝对自己的统治才能已经失去了信心。 “陛下……” “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巴利斯坦爵士刚开口，就被丹妮莉丝打断。 两人对视片刻，老骑士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做了这么多年的御林铁卫，巴利斯坦早就习惯了做君王身后不说话的影子，刚才劝谏的想法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僭越，此时对上丹妮莉丝坚定的目光，他便闭上了嘴巴。 大门打开，车队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入阳光下。 黑龙卓耿从金字塔顶飞下，盘旋在车队上空，用自己的身躯帮丹妮莉丝挡住烈阳。 通往圣恩神庙的道路上挤满了弥林人，他们热情地为美丽的女王欢呼。这次恢复奴隶制，也并没有改变他们对龙女王的爱戴。 丹妮莉丝在步辇上朝人群挥手，心中却难以抑制地浮现出羞愧和自责。 我会再回来的。她在心底郑重承诺。 车队缓缓穿越弥林，圣恩神庙终于出现在面前，金色圆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白龙克利奥帕特拉在天空盘旋，见到队伍后飞了过来，扑腾起翅膀扇动炙热的风表示欢迎。 绿圣女在庙门外等候，周围是她的姐妹们，穿着白、红、蓝等各色长袍。 一场浩劫之后，圣女们的数量相比上次减少了大半。 而且她们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丹妮莉丝猜测这是因为她的长裙，还是因为她的信仰。 好在她并不在意她们的看法。 在巴利斯坦爵士的搀扶下，丹妮莉丝下了步辇，双手提起裙摆，向上攀爬。 彩砖阶梯上，山姆威尔正含笑看着她。 丹妮莉丝脸上浮现出羞怯而温暖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在圣女们的吟唱声中，在上万只眼睛的注视下，两人在阶梯顶端相遇，相拥，相吻。 山姆威尔扶着丹妮莉丝的腰，带着她走进圣恩神庙。 庙中弥漫着浓重的熏香，吉斯卡利众神在神龛阴影中若隐若现。 圣女们抬出一把象牙椅和一只金碗。 山姆威尔将她抱起，放在椅子上，解开凉鞋，为她洗脚。 温暖滑腻的香油流过丹妮莉丝的脚趾时，她不可抑制地咯咯笑了起来。 同时伸出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庞。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丈夫了。她温柔地想着。 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后的依靠。 洗完脚后，山姆威尔用软毛巾帮她擦干，重新穿好凉鞋，扶着她站起来。 绿圣女捧着两根黄金锁链走上前，将山姆威尔和丹妮莉丝的手腕和脚踝绑在一起。 随后，她又用吉斯卡利语说了一段祝福的话，可惜两位新人都没怎么听懂。 绿圣女最后用维斯特洛通用语宣布两人在吉斯卡利诸神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 山姆威尔再次吻了妻子，然后带着她走出神庙，接受众人的欢呼。 仪式结束后，两人同乘一架步辇回到大金字塔，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会。 乐师们用铃铛、气囊、手鼓演奏奇特的调子，三十三名赤裸舞者跳着古老的求偶舞。 葡萄酒在席间流淌，阿斯塔波、渊凯还有弥林的新贵族们带着敬畏的心情为两位真龙血脉的结合欢呼庆贺。 多斯拉克人也派来了使者。 其实他们本是应渊凯人之邀前来攻打弥林，但在见到渊凯大军崩溃后，多斯拉克人也就撤军了。 看来如今的卡奥还算理智，知道有无垢者守卫，弥林固若金汤，他们若是强攻，或许只会重蹈当年科霍尔战役的覆辙。 更何况，多斯拉克人只想做奴隶贸易，既然弥林已经恢复了奴隶制，那他们也就没有进攻的动机了。 另外，瓦伦提斯、古扎伊、新吉斯、魁尔斯……奴隶湾附近的众多城邦也都派出了使者，只不过，比起庆贺山姆威尔和丹妮莉丝的大婚，他们更多的是在欢呼奴隶贸易的恢复。 “尊敬的凯撒陛下，丹妮莉丝陛下。”来自魁尔斯的札罗尤其兴奋，“请允许我带来十三巨子的贺礼！” 他带着两位新人来到窗边，指着远处奴隶湾上的一支庞大船队道： “这里有一百三十艘海船，能带着上万人跨越大洋，前往维斯特洛。而且，其中有三艘海船是送给您的礼物，抵达维斯特洛后，也不用跟着船队返航。” “哦？哪三艘？”丹妮莉丝笑着问道。 “大商船‘赛杜里昂号’、‘夏日之阳号’和‘戏谑约索号’，它们将作为魁尔斯与真龙家族友谊的见证。” “感谢魁尔斯的慷慨。”山姆威尔笑着道。 龙有三个头，丹妮莉丝想着，开口道：“既然它们是我们的了，那我要给它们改名。” “如您所愿，”札罗说，“您喜欢什么名字?” “贝勒里恩、米拉西斯、瓦格哈尔。”丹妮莉丝看向山姆威尔的眼睛，报出了当年“征服者”伊耿的三条龙的名字，“用金漆把字涂上船壳，至少三尺高。我要每个看到她们的人都知道：真龙回来了！” “好！”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搂住妻子的腰肢， “它们将带去无垢者，带去真龙，带去血与火。” (本章完) 请假一天 昨天听说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阳了，萝卜就觉得不妙，到了晚上，果然开始发烧。 一测抗原，也阳了…… 脑子昏昏沉沉，试着码字，但在电脑前面坐了半天什么也没能写出来，只好请假休息了。 实在抱歉。 《权游之圣焰君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1 背叛 维斯特洛大陆，北境。 暴风雪已经连下三天。 作为七国中最寒冷的地域，北境往往在夏天结束就会开始下雪，一场比一场大，直至凛冬降临，皑皑白雪笼罩一切。 一片纯白的荒原上，近千人的军队犹如爬出巢穴的钢铁长蛇，在深雪与坚冰之中艰难前行。 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旗帜冻结成一个冰条，在寒风中僵硬不动。 罗柏·史塔克年轻的面庞上留起了长胡须，既是因为行军无暇打理，也是为了给面部保暖。 他的脚下穿着古怪的鞋子，这种用弯曲的木头和皮带绑成的长条状怪东西被北境人称为熊掌。 将熊掌套在靴底，可以在雪面上行走，却不会踩碎雪壳，把大腿陷进去。 抬眼望去，前方的土地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遮掩了石块、树根和深坑，寒风吹来，裹挟着翻卷雪花，让每一步都变得危机重重。 一阵战马的嘶鸣声让罗柏停下了脚步，罗柏回过头去，看着后方辎重队的混乱，眉头绞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罗柏询问。 队伍也停止了前行。 没多久，传令官才来汇报。 原来是辎重队在经过一片起伏不定齐腰深的雪原时，没有注意到下方暗藏着冻结的池塘。结果池塘承受不住货物的重量突然碎裂，冰水吞噬了三名车夫和四匹驮马，连带还有两名上前救援的人。 虽说此时距离天黑还早，但罗柏看着还在肆虐的暴风雪，下达了原地扎营的命令。 随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辎重队，看着人们从冰水中拖出几具尸体。 “这个还有气！”有人大呼小叫地呼喊。 罗柏也跑了过去，帮着把湿透的衣服剪掉，又用暖和的毛坯裹住伤者，同时命令众人赶快生火。 那人已经冻得双唇发紫，皮肤白的跟牛奶一样，哪怕被安置在火堆旁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剧烈地哆嗦了半个小时后，便发着高烧陷入昏迷，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罗柏神色凝重地坐在火堆旁，出神地盯着跳跃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后勤官凑了过来，小声道，“我们的粮草顶多还能坚持七天……” 罗柏闻言没有动静，好半晌之后才沉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知道归知道，他对此毫无办法。 这场绵延了大半年的战争已经快要将史塔克家族拖垮了。 其实在战争之初，哪怕面对兰尼斯特家族、波顿家族以及谷地诸侯的联合围剿，史塔克家族也是不虚的。 而作为北境公爵长子的他，虽说是第一次上战场，却也表现出非凡的领兵天赋，连战皆胜，一度甚至快要将兰尼斯特家族的联军赶至卡林湾以南。 但随着敌人改变策略，不再与己方正面作战，形势就渐渐变得不妙起来。 由于临冬城陷落，史塔克家族的军队得不到补给，只能依靠其他北境家族的支援。 好在艾德公爵在北境威望甚重，除了少数几个铁了心跟随波顿家族的，北境各大家族都能提供后勤保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境各大家族看不到战争结束的迹象，对史塔克家族的支援便一天天地减少。 对此，艾德公爵也没有过分苛责，毕竟凛冬将至，各大家族都要储备粮食准备过冬，他也不好再强行要求他们提供粮草支援。 两个月前，艾德公爵不再跟兰尼斯特联军纠缠，率军北上试图夺回临冬城，但遭到了城中波顿家族守军的顽强抵抗，同时兰尼斯特组建的联军也在这时候尾随上来，趁着他们攻城之际，进行袭击骚扰。 这种情况下肯定没法再继续攻城了，但当艾德公爵调转头来，准备与兰尼斯特家族一决胜负的时候，对方却又缩回了营地，坚守不出。 气急败坏的艾德公爵痛骂泰温不配用雄狮当纹章，该改成老鼠才对。 可骂归骂，艾德公爵也清楚，泰温是找到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弱点。 丢了临冬城的史塔克家族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这场战争只要继续拖下去，他们迟早会败亡。 北境各大家族再怎么爱戴史塔克家族，也不可能不计成本地供养他们，尤其还是在凛冬将至的时候。 在临冬城下干耗了一个多月后，艾德公爵手下的大军已经越来越少，粮草也越来越紧缺。 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能等死，便派儿子罗柏率领一支军队南下前往河间地请求支援。 孪河城的佛雷家族还站在他们这一边，只是军队被堵在了卡林湾以南；奔流城的霍斯特老公爵虽然已经过世，但徒利家族是史塔克家族的姻亲，有这层关系在，罗柏如果能打通卡林湾这条咽喉要道，应该可以获得不少来自河间地的助力。 只可惜，刚离开临冬城没多久，罗柏南下的军队就遭遇暴风雪，眼看就要被困在半道上，更糟糕的是，粮草也快耗尽…… 就在罗柏一筹莫展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嚣的马鸣声。 没多久，就见罗德里克爵士小跑过来，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罗柏少爷，我们遇见了达斯丁家族的哨骑！他们说，芭芭蕾伯爵夫人正率军前来支援，此刻就在前方的小镇扎营！” “太好了！”罗柏噌得一下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又转身上马，“快，我要亲自去见芭芭蕾夫人！” 带着一队骑兵，罗柏在达斯丁家族哨骑的带领下西行了六七里地，便看到了一座军营。 营地设在一个贫瘠的小镇上，那里原本只有十几间农舍、一座长厅和一个瞭望塔。如今周围遍布大大小小的帐篷和篝火。 小镇外还有一座湖泊，几名士兵凿开冰面在钓鱼。 罗柏走进瞭望塔，风雪被挡在外面，屋中的篝火散发着暖意，让他全身发痒。 “伯爵夫人。”罗柏摘下帽子，俯身行礼，“感谢您在这样一个艰难的时刻对史塔克家族的支持，我们必将永远铭记于心。” 芭芭蕾·达斯丁伯爵夫人年过半百，身材高挑笔直，穿着一件镶嵌了松鼠毛的黑色大衣，胸口绣着两柄交叉黑柄锈长斧和一个黑色王冠。 “为封君而战是达斯丁家族的荣耀。”伯爵夫人笑着邀请罗柏来到篝火边坐下，“而且我的夫君生前最为崇拜艾德大人。” “父亲一直将威廉·达斯丁伯爵视为最好的伙伴和战友。可惜簒夺者战争中，他战死在极乐塔下，父亲常常向我们提起当年那一战，说威廉伯爵战得英勇，死得荣耀。” 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柏有些心虚，因为对于当年极乐塔那一战，艾德公爵从不肯向别人提起。 自然也没有称赞威廉伯爵如何英勇了。 “是嘛。”芭芭蕾夫人饱含深意地看了罗柏一眼，将一个酒囊递了过去，“喝点吧，鹰嘴屿的白兰地，最适合用来对抗严寒。” 罗柏道了声谢，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 香醇浓郁的烈酒在口中爆开，顺着食道流入腹中，像是在身体里点燃了一把火。 “好酒！”罗柏又道了声谢，“芭芭蕾夫人，您这次带了多少人和粮草？” “三千人，粮草嘛，应该够吃上半年。” 罗柏脸上露出喜色，便将艾德公爵交给他的任务合盘托出，随后问道： “夫人，您是准备跟我一同南下？还是北上去汇合我父亲？” “北上。”芭芭蕾夫人嘴角微微翘起，“我已经太久没见到艾德大人了，很想跟他叙叙旧。” “好的，相信父亲一定会热情招待您的到来。” “他会吗？”芭芭蕾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当然会！”罗柏大声道，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或许酒太烈了吧。 “你父亲可不是个热情的人。倒是你伯父布兰登算得上热情。太热情了。”芭芭蕾夫人语气飘忽，“我依然记得他夺走我贞洁的那个晚上，我的血流在他的身体上。布兰登很欣赏那一幕，他说，染血的剑才是最美丽的剑。” 罗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对话怎么变得这么古怪。 他想要换个话题，却发现脑子晕晕乎乎，像是生了锈。 芭芭蕾夫人还在自顾自地继续道： “他曾亲口跟我保证说要娶我，可惜你的祖父对南方有野心，当然不想让儿子娶自己封臣的女儿。所以我父亲退而求其次，想把我嫁给布兰登的弟弟，也就是伱的父亲艾德。 结果，艾德也被南方的女人夺走了。不过还好，我嫁给了年轻的威廉·达斯丁伯爵，直到你的父亲再次将他夺走……” “我的父亲带着您的丈夫上了战场。”罗柏辩解道，眼前的篝火开始出现重影，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啊。簒夺者战争嘛，大家都知道。”芭芭蕾夫人嘴唇扭曲，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我的丈夫为史塔克家族战死沙场，可艾德却连他的尸骨都不带回来了，只是随意地葬在多恩边疆的赤红山脊下……” “当时情况特殊……” “怎么特殊？七位北境贵族为了营救被雷加王子掳走的莱安娜·史塔克，跟随你父亲去了极乐塔，结果战死了五位，你父亲却只带着自己妹妹的尸骨返回北境，这就是他对待为他效死的封臣的方式吗！” 罗柏终于意识到不妙，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夫人……您难道要背叛……” “背叛？”芭芭蕾夫人哼道，“你们现在还有资格继续当北境之主吗？临冬城都丢了，一群丧家之犬，偏偏还想继续当狼王。” 罗柏伸手去拔剑，眼前却猛地一黑，仰头栽倒在地。 (本章完) 362 归来 风息堡。 种满金色玫瑰的露天阳台上，玛格丽·提利尔从厚重的书籍上抬起酸胀的眼睛。 “王后陛下，”一旁的侍女提醒道，“您看了太久的书，该休息一下了。” 玛格丽微微一笑，放下书籍，伸出手来： “扶我起来走走。” 她的肚子太大了，需要人帮忙才能从躺椅上站起来。 侍女扶着王后在花园中散着步，同时用好奇而略带紧张的语气问道： “陛下，真的……有异鬼吗？” “应该有吧。”玛格丽神思不属地答道。 她刚才就在看一本关于异鬼的书，书中故事离奇而诡异，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从绝境长城来的那两位黑衣守夜人的话，却似乎印证了书中的某些东西。 “那可怎么办呀？”侍女更紧张了。 “怕什么。一万年前，人们能赶走异鬼，现在当然也能。”玛格丽忽然想起自己丈夫也曾提起过来自绝境长城之外的威胁，似乎还做过一些准备…… 思虑间，就见布蕾妮·塔斯爵士大步走了过来，汇报道： “陛下，那位伊蒙学士恐怕快不行了。” 玛格丽心中微微一惊，道： “我去看看。” 她知道伊蒙学士可不仅仅是守夜人的学士，这位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以学士的身份为黑城堡服务了太久的时间，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姓氏。 但玛格丽知道，这位老人姓坦格利安。 三个月前，老学士乘船来到风息堡，说想见凯撒，想见巨龙。 但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山姆威尔已经去了厄索斯大陆。 穿过花园小径，玛格丽走进首堡，老学士被安排在前厅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还没进门，玛格丽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充满了腐朽，那是死亡的味道。 压抑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您真不该来这儿……呜呜……真的不该来。您都一百多岁了……哪里还能经受得住长途跋涉之苦……” 玛格丽走进门，就见守夜人戴利恩伏在床边哭泣。 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站在床另一侧，见到玛格丽后微微摇了摇头。 “是玛格丽王后吗？”伊蒙学士躺在床上，身体干枯得只剩一层皮，但脸色却诡异地红润，声音也洪亮有力。 “是我。”玛格丽知道，这不是说明伊蒙学士在好转，相反，这是弥留之际的反常表现。 陌客已经徘徊在门外，但仁慈的神灵总会给濒死的人最后一个机会去做告别。 “凯撒回来了吗？”伊蒙学士睁着那双已经瞎了的盲眼看向门口。 “抱歉，还没有。” “这样啊，看来我是见不到龙了……”伊蒙学士叹息一声，“烈火索取，冰雪保存。或许我真的不该离开绝境长城，在冰雪之中，我还能继续活下去……可我终究是不甘心啊。与我同时代的人早就已经死光了，诸神唯独让我活到现在，祂们这么安排肯定有其用意。 可惜啊，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没有倾诉对象……” “您可以告诉我。”玛格丽上前握住老人的手，“我帮您转告山姆。” “好，好。告诉他，告诉他绝境长城的境况，告诉他南下的野人和蔓延的寒气，告诉他复苏的巨人和猛犸象，告诉他暗中窥伺的异鬼和走动的尸鬼……将这些都告诉他。 凛冬将至，七大王国的领主们却还在自相残杀……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对抗来自北方的可怕敌人……” “我会转告的。”玛格丽点头，随即问道，“伊蒙学士，我翻看了一些关于异鬼的记载，但那更近乎于传说故事，而不是史实。” “没错。你如果真要编年史之类的东西，那恐怕永远也找不到。”伊蒙学士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我们最古老的历史记载是安达尔人来到维斯特洛之后写成的，先民只在岩石上留下符文，因此我们自认为了解的关于黎明纪元，英雄纪元以及‘长夜’的所谓史实，都是数千年之后的学士们的补记。 在学城，很多博士根本不相信这些，也不相信异鬼的存在。 但它们真的存在，守夜人总司令就曾遭受过已经死去的兄弟的袭击，长城外的野人也见过雪地里的白鬼，否则他们怎么会突然南下。” “那该怎么对付异鬼？”玛格丽问道。 “龙晶。”伊蒙学士道，“在英雄纪元，森林之子每年都会赠送给守夜人一百把龙晶匕首。普通刀剑砍不进异鬼的盔甲，只有龙晶能伤害它们。还有龙钢……” “龙钢？” “就是瓦雷利亚钢。”伊蒙学士咳嗽两声，忽然虚弱下来，“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龙焰……你之前说过，凯撒是去找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了？”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伊蒙学士叹息一声，“我也好想见见那个女孩啊。可惜没有机会了。巨龙才是对付异鬼，终结黑暗的关键。龙有三个头，丹妮莉丝就是其中之一。但还缺少一个啊…… 可惜我年迈体弱，无法成为其中之一……” 泪水从老学士的白色盲眼中涌出。 玛格丽无言以对，只能拍了拍老人的手，以示安慰。 “我逗留人间这么多年，等待，观察，可当黎明即将到来之时，我却已经太老了。”伊蒙学士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于我这样的老人来说，死亡没什么可怕的。我只遗憾没能见到光明，没能弄明白远古的秘密…… 玻璃蜡烛为何点燃……石头中为何能孵出巨龙……还有斯芬克斯的谜题……” 老学士开始语无伦次，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呢喃着大家都听不懂的东西。 终于，他的手从玛格丽手掌中滑落，不再言语，白色的盲眼中的光芒也彻底消散。 戴利恩放声大哭。 玛格丽将老人的手放回身侧，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窗户被一阵炙热的风吹得呼呼响动。 “可惜，只晚了一步。”梅丽珊卓叹息道。 玛格丽若有所悟，快步来到窗前，探出头看向天空。 就见风息堡的上空，正有三条龙在盘旋嘶鸣。 一白，一黑，一绿，三种颜色在蔚蓝的底色上游弋，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凯撒陛下回来了！”风息堡中响起了一阵阵欢呼。 玛格丽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凯撒回来了。” (本章完) 363 葬礼 天色凄冷阴湿，一上午都在下雨，到了下午，雨虽然停了，但仍旧乌云密布，见不到太阳。 风息堡外，临海的崖岸上，克利奥帕特拉和卓耿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来自狭海的狂风。 在它们皮翼的庇护下，伊蒙·坦格利安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衣，静静地躺在柴火堆上。 “他是学城的学士，青年时戴上颈链，立下誓言，后来加入守夜人军团，并一如既往，恪尽职守。 他的名字取自于英年早逝的英雄骑士，然而尽管他活过长久岁月，其一生亦同样伟大。 他的睿智、高尚与仁慈无人可及。 他是真龙血脉，但他的火焰已经熄灭。 他是伊蒙·坦格利安，他的守望至死方休，于斯结束。” 念完悼词，山姆威尔朝白龙挥了挥手。 克利奥帕特拉当即张开巨口，炙热的火焰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线，点燃了火葬堆。 坦格利安家族成员死后都会被火葬。 如今伊蒙学士亦然。 跳跃的火焰升腾而起，很快便将老人干枯瘦小的身躯吞噬。 丹妮莉丝面色哀伤地看着这一切，轻声道： “没想到我刚回来，就见到了一位真龙血脉的陨落。我甚至都不了解他……山姆，我听人说伊蒙学士曾有机会坐上铁王座，这是真的吗？” “是的。他是梅卡一世的第三子，当年国王征讨反叛领主时阵亡，长子因病去世，次子喝下野火而死，而且他们留下的子嗣都还是孩童，便有人想让伊蒙摘下颈链，继承铁王座。 可他拒绝了。比起王位，伊蒙更重视荣誉和誓言，便将王位让给了弟弟伊耿，也就是你的曾祖父。” 丹妮莉丝沉默半晌，道： “真是一位可敬的老人。好想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啊……” “伊蒙学士曾给你们留了些话。”玛格丽走到丹妮莉丝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开始转述伊蒙临终前的遗言。 丹妮莉丝还有些不习惯玛格丽表现出来的亲近，但不管怎么说，对方这般好相处也让一直都心存忐忑的丹妮莉丝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玛格丽的大肚子时，丹妮莉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微微泛起一阵酸意。 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弥林见到的那些符合巫魔女预言的景象都是幻觉，由此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恢复生育能力产生了一些担忧和疑虑。 “所以现在野人正在攻打绝境长城？”听完玛格丽的转述，山姆威尔开口问道。 “是的。据说他们是为了躲避异鬼的威胁才不得不南下。” “真的有异鬼？”丹妮莉丝问道，她一直将这个当成传说故事来听。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维斯特洛人都将异鬼当成了虚构的怪物。 毕竟这玩意儿已经上万年都不曾出现过了，也没有详实的历史记载，只有语焉不详，甚至前后矛盾的各种传说故事。 “确实有异鬼，而且他们快来了。”山姆威尔用无比笃定的口吻道。 “那怎么办？如果异鬼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我们是不是该停止内战，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就算我们想停止内战，别人也未必同意啊。”山姆威尔感慨一句。 他跟兰尼斯特家族仇深似海，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而且泰温那种人就算同意和谈，山姆威尔也不敢相信对方的承诺。 内战还是要打的，只是必须速战速决。 “我们可以写信给维斯特洛所有的领主，将异鬼的事情告知，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丹妮莉丝道。 “可以。”山姆威尔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他其实很清楚，除非异鬼真的杀进绝境长城，否则七国领主是不会相信的。 山姆威尔也没指望一封信就改变这些贵族的态度，他只是想趁此机会让七国领主知道丹妮莉丝已经归来，而且已经嫁给了自己。 这位可是真正的前朝公主，纯正的坦格利安嫡系血脉，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山姆威尔是黑火，质疑他对铁王座的宣称，但现在娶了丹妮莉丝后，只要他能攻下君临，灭掉兰尼斯特家族，那其他几境基本可以传檄而定。 他费这么大劲，跑去半个世界之外的奴隶湾，将丹妮莉丝带回来，为的就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统一维斯特洛。 毕竟凛冬将至，他实在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打征服战争了。 虽说这样的统一会存在诸多隐患，但也只能等到消灭了异鬼之后，再回过头来梳理内部问题了。 交谈间，火葬堆已经渐渐熄灭，那位见证了维斯特洛一个世纪风云变幻的老人在火中化为灰烬。 山姆威尔带着观礼的众人往城堡走去。 “那位将伊蒙学士送来风息堡的守夜人兄弟呢？” “我就是，陛下。”戴利恩上前行礼。 “守夜人现在的总司令还是杰奥·莫尔蒙大人吗？”山姆威尔问道。 “杰奥大人已经不幸遇难了。”戴利恩悲伤地说道，“他之前带着一支守夜人军队出了长城查探情况，结果在先民拳峰遭遇异鬼和尸鬼的攻击，部队受损严重，后退兵至卡斯特的堡垒，却被叛徒杀害……” “杰奥·莫尔蒙？”丹妮莉丝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后问道，“那位总司令是乔拉爵士的？” “是他的父亲。”山姆威尔道，暗自感慨这位守夜人总司令还是按照原著的轨迹死在了长城之外，“那守夜人现在选出新的总司令了吗？” “我们离开长城的时候还没有。”戴利恩道，“当时野人入侵，大家正忙着抵御外敌。” 山姆威尔沉默了一下。 他记得原著中正是原主使了点小手段，才帮助琼恩·雪诺赢得了守夜人总司令的选举。可现在长城没了“杀手”山姆，琼恩还能当上总司令吗？ “陛下，”戴利恩又道，“守夜人军团如今缺人缺粮，又遭遇野人南下，眼看凛冬将至，还有异鬼即将入侵，所以急需支援。” 山姆威尔点点头：“我会让风暴地领主将各自地牢中的囚犯送去长城，另外，还会赠送你们一批粮食。” “守夜人会永远记住您的帮助！”戴利恩大喜过望。 他并没有觉得山姆威尔将囚犯送去绝境长城是一种羞辱，如今的守夜人军团早已风光不再，大半都是由囚犯组成，顶多再加上私生子和政斗失败的贵族。 完全称得上是“七国垃圾收容所”了。 之前伊蒙学士也曾写信给七国各大领主请求支援，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就连铁王座也对长城的求援置之不理。 所以有了对比之后，凯撒的做法也就显得难能可贵了，更别说他还赠送了一批粮食。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山姆威尔补充道。 “您请说。” “别紧张，也不算要求，其实就是个提议。”山姆威尔看到面色紧绷的戴利恩，笑道，“守夜人军团总司令的位置不能一直空缺着，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选出新的总司令。” “当然，我们会尽快选出新的总司令。”戴利恩松了口气，这个确实不算什么要求。 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小心地问道：“陛下，您对总司令的人选……有什么建议吗？” “我尊重守夜人兄弟们的选择。”山姆威尔笑道，“只是觉得，新任总司令最好能有史塔克家族的血统。” “史塔克……”戴利恩脑子快速转了一下，立刻想到符合这个条件的守夜人，也就只有史塔克家族的私生子琼恩·雪诺。 这位风暴王希望琼恩当上守夜人总司令？ 但琼恩怎么会认识风暴王？还是因为那位临冬城公爵的关系？ 是了，听说这位风暴王跟艾德公爵关系很好，当初还一起合作杀了兰尼斯特家族的伪王。 “是，陛下，我会将您的建议带回黑城堡。” (本章完) 364 战略 “丹妮，这件长裙正适合你！” 玛格丽笑着帮丹妮莉丝穿好一件黑色典雅的宫装长裙，精湛的裁剪工艺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地淋漓尽致，银金色的长发挽成贵妇髻的样式，显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洁白脖颈。 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以紫水晶般的眼眸，糅合了清纯、妩媚与高贵的气质，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丹妮莉丝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也不免露出惊艳之色。 “谢谢你，玛格丽。我还从未穿过这样华美的衣服。” “这是我应该做的。”玛格丽将一串流苏发带系在她的头上，“作为曾经的七国公主，如今的风暴王后，你该有一套配得上身份的衣橱。这是我让莫德斯先生专门为你做的，他是我特地从高庭带来的裁缝师傅，手艺很棒，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好的。” 玛格丽摆弄好丹妮莉丝的头饰，又端详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了。另外，你要需要侍女……” “我有三个侍女。”丹妮莉丝道，“只是不过她们还在夏日之海上。估计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到风暴地。” 这次返回维斯特洛，丹妮莉丝和山姆威尔骑龙先行一步，无垢者大军还有侍女、随从等等都还在海上漂着呢。 “那我先找两位侍女来服侍你吧。”玛格丽道，“另外，你还需要一位骑士护卫。” “我有两位效忠骑士……” “但都还在海上吧？” “嗯。”丹妮莉丝忽然感受到一阵难言的孤独。 “待会儿我帮你先找一位风暴地骑士吧。” “好。”丹妮莉丝没有拒绝，玛格丽的和善态度让她感到心安，“谢谢你这么关照我，玛格丽。” “这是我应该做的。”玛格丽抱着丹妮莉丝，吻了她的脸颊，“你今年应该十七岁了吧？见到你，我就想到了雅兰，她是我堂妹，今年原本也该跟你一样大。”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原本也该？” “是啊。”玛格丽忧伤地叹息一声，“去年河湾地爆发鹿党叛乱，她不幸被叛军杀害……” “我很遗憾。”丹妮莉丝连忙道。 “没事。”玛格丽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想必比我更懂得失去亲人的滋味。而且你比我更坚强，如果我是你，恐怕早就崩溃了。” 丹妮莉丝忧伤之余，觉得内心的柔软之处被触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今后我们就是亲人了。” “是的。”玛格丽笑容甜蜜，又抱了抱丹妮莉丝，随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口中道，“我带你熟悉一下风息堡吧，这座古老的城堡据说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了，到处都透着古朴威严的味道，但就是太威严了，让人感到压抑，所以之前我种了不少玫瑰花，带你去看看。” “好。” 两人走出首堡，来到后花园，高大乔木与低矮灌木错落有致的布局让光影变化同自然环境完美相融，此时正值深秋，满树金黄，半枯的落叶旋转着飘落。 “现在已经进入深秋，气温不适合玫瑰开花，所以我特意让他们建了一座花房。”玛格丽带着丹妮莉丝继续往前，来到一座玻璃穹顶的花房前。 隔着透明的幕墙，丹妮莉丝已经能看到房中盛开的一朵朵金色玫瑰，如同熔化的黄金海洋，绚丽夺目。 “真美啊。”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山姆威尔斜靠在城堡二层的露天阳台上，看着自己的两位妻子携手走进花房，暗道两人相处得还挺好。 别看丹妮莉丝外表刚强，但其实内心脆弱，渴望亲情，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很容易沦陷。 以玛格丽的亲和力，丹妮莉丝根本招架不住。 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可以省下不少心了。 他回过神来，继续听着城堡总管加文·曼德在一旁汇报领地情况。 山姆威尔耐心地听完，随后吩咐道： “修建人工河的劳工数量暂时停留在十万人，不要再增加了。” “可是，陛下，如果这样的话，我们预期的目标就很难达成，而且有了铁金库的两百万金龙贷款，我们并不缺钱。” “但我们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山姆威尔叹息一声，“凛冬比我预想得来的还要更快，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加快速度了。铁金库的钱优先用来购买粮食，但别在维斯特洛买，去狭海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买，越多越好。” “是，陛下。” “另外，还要准备八千副锁链甲，尽快在三个月内凑齐，如果时间太紧，买不到这么多，就先用皮甲代替。” “是。” “还有龙晶。”山姆威尔又道，“之前我让你大批量收购龙晶，你买了多少了？” “目前已经囤积了约有三千磅龙晶。”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看起来对此并不满意： “才这么点？” 加文叹息一声，解释道： “陛下，龙晶虽然并不算是昂贵的矿产，但问题在于，只有龙石岛才大量出产龙晶，而那里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领地，他察觉到我们在大量收购龙晶后，便下令禁止出售了。”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道：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北方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史塔克家族还在顽强抵抗，不过由于临冬城陷落，他们的处境一天比一天糟糕，北境领主们虽然一开始都支持艾德·史塔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后，渐渐地减少了支援，撤走了军队，甚至不少家族还倒向了狮子。” “哪些北境家族倒向了狮子？” “现在我听说的有赛文家族、莱斯维尔家族、达斯丁家族，尤其是达斯丁家族的背叛，芭芭蕾·达斯丁伯爵夫人甚至擒获了艾德公爵的长子罗柏·史塔克。”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没想到那位少狼主虽然没有像原著中那样死在佛雷家族的背叛中，却还是倒在了芭芭蕾夫人的手中。 不过，对于芭芭蕾夫人的背叛，他倒是并不意外。 这个荒冢屯的寡妇心里对史塔克家族可是一直都藏着极深的怨气，再加上她跟卢斯·波顿伯爵还有姻亲关系，被挑动背叛也是正常。 “陛下，史塔克家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我们要对付兰尼斯特家族，最好是趁北境局势彻底崩盘之前出兵。” 山姆威尔诧异地看了加文一眼，要知道，虽然加文可以说是最早跟随山姆威尔的那一批元老了，也一直深得山姆威尔的信任，但加文向来都只负责后勤事务，是山姆威尔的大主管，可却从没在军事问题上发表过看法。 加文见山姆威尔盯着自己看，便立刻合盘托出： “陛下，其实……有不少骑士来找过我……他们都认为应该尽快出兵攻打君临。” “他们倒是挺急。”山姆威尔笑了笑，倒是有些意外手下那些人的迫切。 或许这次他带着丹妮莉丝和三条龙归来，所带来的影响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这倒不是坏事。 不过，山姆威尔也很清醒，他如果要进攻君临，就必须先解决一个关键问题—— 如何渡过黑水河这道天堑。 “科本学士的研究进展怎么样了？” “应该很顺利，早上他听说您回来后，还派人来请您去码头参观呢。” “好，那我就去看看。”山姆威尔当即动身。 下了楼，迎面便碰上刚从花房出来的丹妮莉丝和玛格丽。 两人手里各捧了一束玫瑰，头发上还插了一朵，见到山姆威尔后脸上也都笑成了一朵花： “山姆，你这是要去哪？” “去海边，看看科本学士的新玩意儿。”山姆威尔上前分别吻了两人，笑道，“要一起去吗？” 玛格丽当即点头：“好呀，科本学士的新玩意儿向来惊喜多多。” 丹妮莉丝也不认识科本学士，也不知道对方所谓的新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但也欣然点头： “好，我也去。” (本章完) 365 新式战舰 风息堡往西南行约三里地，蜿蜒的海岸线在这里凹陷进去，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一支数十人的骑兵小队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嶙峋的岸崖边缓缓而行，最前排的骑士手持双头鹰旗帜，身上穿着的灰色鳞甲摩擦碰撞，发出铿锵声响。 一黑一白两条巨龙在头顶盘旋，时而发出低沉的咆哮。 前方的山崖戛然而止，一道平缓的斜坡直达下方的海面。 斜坡周围用木栅栏围住，每隔几十米便有一座简易的瞭望哨塔，正门处还有士兵守卫。 这是座军港，并不开放给民用商船使用。 进了大门后，骑兵们纷纷下马，山姆威尔从马车中走出，又回头将玛格丽和丹妮莉丝扶下来。 “这里是你的舰队吗，山姆？”丹妮莉丝一眼便看到了港口中停靠的十几艘战船。 “是的。”山姆威尔笑着点头。 众人将战马和马车留在原地，徒步下坡。 这段路对于挺着大肚子的玛格丽来讲有些过于陡峭了，山姆威尔见状便将她拦腰抱起，往下走去。 玛格丽俏脸微红，但也安心地享受着丈夫的体贴，同时在他嘴边轻啄一口，笑道： “山姆，你组建舰队是打算进攻君临吗？” “是的。” 无论是从河湾地还是从风暴地进攻君临，都必须要跨越黑水河这道天堑。 这条大河发源自空山山脉，自西向东将维斯特洛大陆分为两块，在君临城南汇入狭海。 山姆威尔要想入主君临，就必须先解决如何让大军过河这道难题。 维斯特洛的传统海上强军分别是三支舰队，隶属于铁王座的王家舰队、雷德温家族的青亭岛舰队和铁群岛的铁舰队。 王家舰队已经被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葬送在了黑水湾之役中。 雷德温家族虽然是河湾贵族，但却是铁杆鹿党，也是目前唯一还没有被清算的鹿党家族。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山姆威尔没有足够强大的海上力量，拿孤悬海外的青亭岛没有办法。 至于铁舰队就不用说了，跟山姆威尔是敌非友。 可以想见，一旦山姆威尔起兵向君临进发，青亭岛舰队和铁舰队必然会来到黑水河阻截。 所以，山姆威尔必须掌握一支能够与其匹敌的海上力量，保护大军过河，否则进攻君临也只是痴人说梦。 玛格丽闻言显得忧心忡忡，但她并不想扫丈夫的兴，只好委婉地提醒道： “山姆，我听祖母说过，海军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战船或许能在短期内建造好，但合格的船长和水手却需要长时间的培养才能上战场。” “放心吧，我知道海军建设的困难。”山姆威尔笑道，“所以才说科本学士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嘛。” 玛格丽闻言也不再多说，美目中流动着思索的光芒。 其实风暴地原本也是有海军的，但却是属于不入流的层次。 原先统领风暴地的拜拉席恩家族入主君临后有了王家舰队，当然不会再费心去额外建立一支舰队，至于其余的风暴地贵族，又都没有这个实力去支撑一支庞大舰队。 不过，由于境内的雨林出产上好的木材，风暴地的造船业却相当发达。 但光是造再多的船，如果没有合格的海军将士也没用啊。 就是不知道山姆所说的惊喜是什么？玛格丽暗自想着。 “咦？那些船……好奇怪啊。”丹妮莉丝忽然惊奇出声。 玛格丽转过头，就见昏黄的夕阳照耀下，港口中停靠着几艘庞大的战舰，其中一艘正划过平静的海面，缓缓停靠在栈桥边。 它整体呈半椭圆形，长约上百英尺，宽三十英尺左右，从水面到船舷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四根桅杆高高耸立，巨大的船帆正被缓缓收起。 但真正让玛格丽感到惊异的是，船两侧竟然安装了两个巨大的轮子…… 轮子？ 丹妮莉丝径直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山姆，这艘船怎么还装了轮子？难道它还能在陆地上行驶吗？”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当然不行。” “那为什么要装上轮子？” “它是用来代替船桨的，王后陛下。”科本学士走了过来，解释道。 “代替船桨？”玛格丽这才注意到这艘船果然没有安置船桨。 “没错。这其实是凯撒陛下的设想。”科本学士向山姆威尔行了一礼。 山姆威尔将怀中的玛格丽放下，道： “丹妮，你说过伱曾梦想成为一名船长，那你知道怎样才算一个优秀的船长吗？” 丹妮莉丝扬起下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道： “一位优秀的船长应该能像操控自己的身体一样操控船只，人与船仿佛一体，与水流亲密连接，能够插上风的翅膀，轻松击碎海面下的潜流，在暴风雨中也能自由航行。” “那你觉得这样的船长需要多久能培养出来？” “十年？”丹妮莉丝歪了歪脑袋，“或许更长？” “只会比十年更长。而且光只有船长还不够，还需要经验丰富、英勇善战的水手去配合，一支强大的舰队，优秀的船员其实比战船本身还要宝贵。”山姆威尔叹息一声，“可惜啊，风暴地没有这么多优秀的船长和水手，要想在短时间内能与青亭岛舰队和铁舰队争锋，便只能在战船上下功夫了。” “所以你们设计了这种有轮子的船？”玛格丽好奇地走近几步，“它与帆桨船有什么区别吗？” “它用明轮代替了船桨作为无风状态下的驱动力来源，所以我把它们称为明轮船。”山姆威尔牵住两位妻子的手，“走吧，我们上船，上面还有更大的惊喜呢。” 船上放下舷梯，山姆威尔再次抱起玛格丽，上了甲板。 丹妮莉丝也跟了上来，然后她便立刻注意到了甲板两侧放置的那一个个造型古怪的粗黑铁管。 “山姆，这些又是什么？难道它们就是你所说的更大的惊喜？” 山姆威尔帮玛格丽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服，笑道： “那些是火炮。” (本章完) 366 火炮 “轰！轰！轰！” 战舰左舷一侧的十二门火炮炮口接连冒出白色闪光，雷鸣般的巨响震动整座军港，紧接着是遮天蔽日的浓烟升腾而起。 这番动静将岸上的战马吓到了，纷纷人立而起。一旁的骑手们傻愣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去安抚受惊的战马。 克利奥帕特拉和卓耿也被惊到，猛地扇动翅膀，发出充满硫磺味的咆哮。 玛格丽和丹妮莉丝也被吓了一跳，哪怕山姆威尔已经做了提醒，并让她们捂住耳朵，但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眨眼的功夫，出膛的铁质炮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砸落在两百码开外的水面，溅起一朵朵浪花。 直到呛人的浓烟散去，玛格丽和丹妮莉丝还没缓过神来。 科本学士早就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自然不会惊讶，此刻正昂首挺胸，等待着夸奖。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山姆威尔对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火炮威力心里有点失望。 不过，这也是因为山姆威尔见惯了后世那种毁天灭地的巨炮轰鸣的场面，自然瞧不上这种最原始的前装滑膛炮，更别说还是用的实心铁炮弹。 依照这种火炮的威力，一般的大型海上战舰估计中个几十弹，伤痕累累，都未必会被击沉。 “不错。”山姆威尔微微颔首，不想打击属下的积极性，“换上爆破弹试试。” “是，陛下。” 科本学士将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开始换弹。 这种前装滑膛炮的换弹过程颇为漫长，炮手们需要先将炮膛中的残余火药清理干净，然后再重新填装炮弹和发射药。 这批炮手能派来给风暴王做演示，自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动作极为熟练流畅，但即便如此，普遍也都需要五分钟左右才能完成换弹过程。 随着传令官将令旗用力挥下，炮手们几乎同时点燃引线。 “轰隆隆！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炮声再次响起，巨大的反震之力将近千吨的战舰推得摇晃起来。 由于这次使用的是爆破弹，炸起的水花明显要比第一波射击更大。 当然，在山姆威尔看来，依旧差强人意。 而且爆破弹的射程只有实心铁弹的一半，精度也差很多。 其实实心弹的精度也没多高，毕竟是滑膛炮，没有膛线。 “这是魔法吗？好厉害呀！”丹妮莉丝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玛格丽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山姆，这应该是你之前用来炸城墙的火药吧？” “是的。”山姆威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自己不该要求过高，毕竟以中世纪的生产力，科本学士能在他这个半吊子的随口指点下捣鼓出火炮来，哪怕是最原始的版本，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这种火炮威力虽然不算大，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划时代的产物了。 有了它，从此战船便有了成体系的远程攻击手段，而不像是之前的海战，只能用船首尖锤去撞，然后便是接舷战。 说是海战，其实不过是将战场换到甲板上的陆战。 但现在，有了火炮的加入，海战便会慢慢转向新的形式。 敌人遇上风暴地的这种新式战舰，要想贴面肉搏，就得先挨几轮炮击。 早在科本学士研制出火药的时候，山姆威尔就提出了火炮的构想。 其实火炮的原理很简单，制造起来也不难，难的是如何提升威力，增加精准度以及减轻重量。 如今的这批火炮在山姆威尔看来就颇为鸡肋，威力比投石机床弩大不了多少，精准度由于没有膛线也谈不上多准，至于重量更是一个大问题。 为了防止炸膛，炮管壁做的很厚实，这也导致要想拉动一座火炮，至少需要两匹马，还只能走那种铺装得很好的平坦大路，稍微遇上点坑坑洼洼就容易崩断车轴，碰上稍微复杂一些的地形，比如森林丘陵立马没辙，更别说山地了。 所以，虽然火炮早就研制出来了，但在进攻风暴地的过程中，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将这些火炮运送到前线，还不如直接埋炸药包去炸城墙。 不过，将火炮装载在战舰上，就不用操心运输问题了，这么点重量对于上千吨排水量的大型战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山姆，这就是你准备拿来对付青亭岛舰队和铁舰队的秘密武器吗？”玛格丽目光闪动。 “是的。”山姆威尔笑道，“你觉得有胜算吗？” “这样的战舰现在有多少艘？”玛格丽问道。 山姆威尔回头去看科本学士。 科本学士立刻报出了一个数字： “陛下，同样的新式战舰我们一共建造了十二艘，每艘排水量一千两百吨，装备二十四门火炮，另外还有三十艘小一号的战舰，排水量为六百吨，也都装备了明轮和火炮，不过火炮数量也要少一点，每艘只有十门。” “数量还是少了些……”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眉头紧锁。 不过，他也没有责怪科本学士，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建造出这样规模的一支舰队已经很不容易了。 关键还是风暴地在海军建设方面落后太多，现在奋起直追，自然无比艰难。 短时间内海军人才上的差距显然是追不上了，所以只能靠科技手段来弥补。 火炮自然不用说，能大幅度增加战舰的远程攻击力，明轮的设计也是为了弥补浆手的不足。 划桨看似简单，但要玩出各种花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练的浆手熟悉自己的战船，熟悉水文情况，他们和帆手、舵手相互配合，能让战船快速前进、倒退、转弯掉头，在水面如鱼般灵活。 这样的老手的培养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时间，山姆威尔显然不可能等这么久。 而明轮帆船相对来说操作就简单一些，水手只需要踩轮子就行了，对技术要求就简单得多，普通的士兵，哪怕没怎么上过船，稍微训练一下也基本都能胜任。 而且腰腿的力量输出肯定比手臂背部力量输出要更大，更持久，明轮驱动的连续运转也是桨驱动所不具备的优势，尤其是在内河航道，风浪较小的情况下逆流航行，明轮的优势就更明显了。 再加上一套简单的杠杆和齿轮结构，明轮转动拍水的输出效率要明显高于划桨，传统的帆桨船需要上百名浆手，轮换操作才能保证战船连续航行，而新式明轮船只需要配备一半数量的踩轮手，就能持续驱动战船。 当然，明轮帆船在灵活性方面其实是不如桨帆船的，但对于缺乏海军人才的风暴地来说，明轮技术却是他们实现弯道超车的最合适手段。 而且在山姆威尔的设想中，明轮将来还可以用蒸汽机来驱动——当然，前提是科本学士能先把蒸汽机捣鼓出来。 蒸汽机驱动的轮船，配上火炮，那才是称霸内河近海的真正大杀器。 但现在，这个大杀器还处于半成品的状态，而时间已经不等人。 “陛下，目前我们还有三艘千吨战船在建造中。”科本学士补充道，“再有两三个月时间便能完工，如果您能等上一年时间，我们的舰队规模还将翻倍，到时候，即便青亭岛舰队和铁舰队联手，我们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我们恐怕等不了一年那么久……” 凛冬将至，北境的局势糜烂的速度也超过了他的预料，山姆威尔本打算等三个月后无垢者大军抵达维斯特洛后，便立刻起兵进攻君临。 再晚的话，或许异鬼都已经攻破绝境长城了。 在山姆威尔的计划中，最好能在凛冬正式到来之前，入主君临。 这样统合七国力量，在绝境长城阻挡异鬼，这才是最佳的方案。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便道：“既然我们暂时对付不了青亭岛舰队和铁舰队的联合，那就先引出其中一家来，打他个出其不意。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新式战舰的威力，肯定会麻痹大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玛格丽闻言提议道： “霍拉斯·雷德温目前就率领一支青亭岛舰队在绿血河流域，或许我们可以将他们引过来歼灭。” “霍拉斯在绿血河？”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他们在给阳戟城送补给吧。” “是的。”玛格丽补充道，“自从河湾地发出对多恩的粮食禁运令后，阳戟城的粮食就告急了，如果不是青亭岛紧急提供援助，河间地和谷地的俘虏差点发生暴动。” 山姆威尔对此也没有意外，派克斯特伯爵因为奥莲娜夫人之死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只要是风暴地的敌人，他都乐意支援。 “多恩内战现在打得怎么样了？”山姆威尔便问道。 “还在焦灼。”玛格丽道，“伊伦伍德家族派了一位使者来向我们求援，不过由于伱不在，我也没有擅自答应，他已经在风息堡等了好几个月了，你要见见他吗？” “行，带他去风暴大厅。” (本章完) 367 伊恩丝夫人 风暴大厅内，伊恩丝·伊伦伍德夫人坐在椅子上，略有些心焦地等待着。 她是当代伊伦伍德伯爵的姐姐，同时也是神恩城继承人罗热·艾利昂的妻子。 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且育有两个孩子，但依然体态婀娜，风韵犹存。 此刻穿着一袭典雅的黑色纱裙，头戴圆边帽，用黑蛛丝面纱挡住了鼻子以上的容颜，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缺乏血色的嘴唇。 听到脚步声响起，伊恩丝夫人立刻起身。 就见一个身着蓝色天鹅绒礼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头顶的红宝石瓦钢王冠表明了他的身份。 “风暴王陛下。”伊恩丝夫人盈盈一礼。 “坐吧。”山姆威尔随意地摆摆手。 “谢陛下。”伊恩丝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细柔的腰肢努力挺直，这种坐姿不但优雅，还将美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跟我说说多恩的情况。” 男人的声音传来，平淡不带一丝起伏。 伊恩丝夫人的眼眶顿时红了，香肩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抽泣。 她柔柔弱弱地抬起头，却见那位年轻的风暴王端在在高台上，雕塑般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棕黑色的眼眸中也没有一丝怜惜，尽是近乎冷漠的审视。 伊恩丝夫人便知道自己的小手段对此人无效，暗自叹息一声，只得收敛了形容，规规矩矩地开始讲述。 原来，自从亚莲恩·马泰尔公主杀了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后，其子克莱图斯·伊伦伍德，也就是伊恩丝夫人的弟弟，便继承了伯爵之位，同时正式宣布与阳戟城决裂。 亚莲恩公主也不含糊，立刻宣布伊伦伍德家族为叛逆，并起兵向伊伦伍德城进发，同时号召多恩各大家族派兵支援。 虽说道朗亲王死后，亚莲恩公主按照法理来讲，是名正言顺的多恩统治者，但由于马泰尔家族之前屡屡让多恩遭受挫败，其威望一落千丈。 如果道朗亲王或是奥柏伦亲王还活着，或许能靠着个人的威望让多恩贵族信服，但年轻的亚莲恩公主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再加上她杀死安德斯伯爵，扣押一众多恩领主的行为，已经引发了众怒，所以阳戟城的征召令一发出来，却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大部分领主都存着观望的心态，即便不愿明面上忤逆阳戟城，也都只是派了几十上百的老弱残兵去应付了事。 甚至有些多恩西部地区的家族连一个兵都没有派遣。 说到这里，伊恩丝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山姆威尔一眼。 因为这些西部地区的多恩贵族明显是受了星坠城戴恩家族的蛊惑，才敢对阳戟城的征召无动于衷。 自从河湾地断了粮食供应，如今的多恩领已经爆发了大范围的饥荒，而星坠城却突然拿出大笔粮食，拉拢了沙石城、天及城、布莱蒙城等一众多恩西部地区的家族，并鼓动他们不理会阳戟城的征召。 伊恩丝夫人很清楚，星坠城一直都是这位风暴王的势力范围，当初那位年轻的娜塔莉女伯爵就是在他的支持下，才成为了戴恩家族的族长。 这次星坠城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来拉拢多恩贵族，显然也是有河湾地在背后撑腰。 伊伦伍德家族一直想跟星坠城拉上关系，也多次派出使者请求戴恩家族出兵，但不管克莱图斯伯爵许下什么好处，那位娜塔莉伯爵却怎么也不肯出兵支援。 所以，伊恩丝夫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山姆威尔，希望能从这位风暴王这里得到支持。 山姆威尔自然明白伊恩丝夫人的意图，却没有轻易表态，而是问道： “神恩城的艾利昂家族现在是什么态度？” 听到这里，伊恩丝夫人顿时又落下泪来，道： “陛下，神恩城现在已经不是艾利昂家族做主了……” “哦？发生什么事了？” “亚莲恩公主发出征召令后，我的丈夫罗热爵士不想跟马泰尔家族彻底闹翻，也考虑到母亲德尔隆伯爵夫人还被扣押在阳戟城，便派出了一支小队响应。 但马泰尔家族大军在前往征讨伊伦伍德家族的途中经过神恩城，亚莲恩公主在城外扎营，并要求罗热出城见她。 我的丈夫担心自己若是拒绝，亚莲恩公主会以此为借口发兵攻打神恩城，无奈之下便答应下来。 可他出城见了亚莲恩公主一面后，居然就答应了出动三千大军协助马泰尔家族，而且，还让戴蒙·沙德成为了神恩城的代理城主。 我的丈夫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低贱的私生子当上代理城主的！ 更不会倾尽艾利昂家族全力去帮马泰尔家族讨伐伊伦伍德家族。 我怀疑，罗热现在已经被马泰尔家族软禁……呜呜……” 山姆威尔打断了对方的哭泣，问道： “既然神恩城落入了马泰尔家族掌控中，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当时正好回娘家探亲，所以才躲过这一劫。”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 “我记得你和罗热爵士有两个儿子，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都还在神恩城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呜呜……”伊恩丝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修长白皙的脖颈向下弯曲，仿佛折翼的天鹅，惹人怜惜。 山姆威尔神色漠然地看着，等她稍稍平静了一些，才问道： “伊伦伍德城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很糟糕。”伊恩丝夫人抹了抹眼泪，“之前泰温公爵率军入侵多恩之时，伊伦伍德城作为最前线就曾被攻陷过一次，城中粮食被洗劫一空，如今又被马泰尔家族大军攻打…… 陛下，伊伦伍德家族还有众多不肯屈服的勇士，愿意跟马泰尔家族斗争到底，但如果粮草断绝，他们就算再怎么英勇，也只能被活活饿死在城中啊。 就算您不愿发兵，也请至少支援一批粮食吧……” “马泰尔家族没有完全包围伊伦伍德城？” “没有，伊伦伍德城扼守骨路南端，马泰尔家族只能从南边攻打，北边的骨路一直都是通的。”伊恩丝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您决定支援我们了？” “我会先支援一批粮食。”山姆威尔笑道，“两周后，运送粮食的船队会经由多恩海抵达伊恩河口，你记得通知克莱图斯伯爵派人去接收。” “太感谢您了！”伊恩丝夫人惊喜地站了起来，躬身行礼，“伊伦伍德家族，还有艾利昂家族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山姆威尔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女人一眼，随即道： “相信伊伦伍德家族有了这批援助，一定能取得胜利。” (本章完) 368 银月 山姆威尔推开房门，就见玛格丽·提利尔披着宽松的丝绸睡衣，慵懒无力地斜躺在床榻上。 雪白玲珑的纤足被侍女抱在怀里，轻柔按捏着。 “山姆。”见到丈夫进来，玛格丽露出甜美的笑容，“跟伊恩丝夫人谈完了？” “嗯。”山姆威尔走上前，鼻尖问道一股淡淡的芬芳，是妻子熟悉的味道，清新隽永，萦绕不散。 “我来就好，你下去吧。”他挥手示意侍女起身，然后自己坐在了床边，将玛格丽的双脚抱入怀中，轻轻捏着。 侍女行礼告退。 房间中只剩下了夫妻两人。玛格丽享受着丈夫的温柔，心中泛起阵阵甜蜜。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梅丽珊卓女士说是下个月的最后一天。” 山姆威尔闻言愣了一下，现代医学恐怕都没法精确到哪一天，红袍女巫也是真敢说啊。 应该是她又在火焰中预见了什么…… 不过，现在山姆威尔对预言之类的东西既警惕又反感，想了想，还是没有追问。 “你们谈的怎么样？”玛格丽问道，小脚丫调皮地挠了挠丈夫的肚子。 山姆威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伊恩丝·伊伦伍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族出身的标准贵妇人，内心脆弱，没什么主见。”玛格丽给出评价。 山姆威尔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刚才在风暴大厅，她曾试图勾引我。” 玛格丽闻言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吃吃笑了起来： “伊恩丝夫人还是很有韵味的，你动心了吗？” 山姆威尔笑道： “她再怎么有韵味，也没法跟你和丹妮相比啊，我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上来就要用色诱？” 玛格丽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想了想，道： “确实有些奇怪。伊恩丝夫人又不是怀春懵懂的少女了，这么做肯定是带着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求援，根本没必要这样做。风息堡与阳戟城早就撕破了脸，我们肯定会支援伊伦伍德家族，顶多也就是支援的条件有些商榷的余地。 而这显然不值得伊恩丝夫人这样身份的人，牺牲名誉去交换。” 见丈夫含笑不语，玛格丽又用脚丫顶了顶他的肚子，问道： “山姆，你觉得伊恩丝夫人是打得什么主意？” “我觉得，她是在求援。但不是为伊伦伍德家族，或是艾利昂家族，而是为她自己。” “她自己？” “对。你也说过，伊恩丝夫人是个典型的大家族出身的贵妇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内心脆弱，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像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 而现在，她急不可耐地寻找另一个依靠，唯一的解释便是原先攀附的墙壁，已经倒塌。” “你是说……罗热·艾利昂爵士已经死了？” “是的。罗热爵士如果还活着，伊恩丝夫人绝不敢那样放荡，就差直接开口说愿意做我的情人了。” 玛格丽沉吟片刻，质疑道：“亚莲恩公主敢杀罗热爵士？” “别小看那个女人的疯劲。她可是连安德斯伯爵都直接杀了。罗热不过是神恩城的继承人，杀了有什么奇怪的。而且罗热一死，德尔隆伯爵夫人又被扣押在阳戟城，可以随时‘被去世’。这样一来，神恩城的继承人就是伊恩丝夫人的两个儿子了。” 玛格丽终于回过味来，点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怀疑伊恩丝夫人已经被马泰尔家族收买了？” “是的。”山姆威尔目光灼灼，“否则她怎么会刚好在神恩城落入马泰尔家族掌控之前离开？” “那她这般勾引你……是在犹豫？” “对。马泰尔家族控制了她的儿子，逼着她去对付自己的娘家人，但她心里肯定会挣扎。所以见到我之后，伊恩丝夫人才会放下贵妇人的尊严，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想要求得新的依靠。” “既然你没有回应她的试探，那么伊恩丝夫人恐怕会彻底倒向马泰尔家族了。” “是啊。”山姆威尔笑得有些玩味，“所以我才特意告诉她，两周后将会有一批运粮船队经过多恩海，前往伊伦伍德城。” 玛格丽恍然道： “你是准备用这种方法将驻扎在绿血河的那支青亭岛舰队吸引过来？” “没错。你觉得霍拉斯·雷德温会上当吗？” “一定会。”玛格丽嘴角翘起，不屑道，“我那位表兄性子急躁，耐心又差，脑子也不怎么聪明。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率军前来截击。”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那就让霍拉斯爵士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新式战舰吧，相信他不会失望的。” 说着，就要脱掉外衣上床。 玛格丽却拦住了他，道： “你还是去陪丹妮吧，我身体不方便。” “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 玛格丽依然摇头。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这么久没见，刚回来第一晚你就把我往外赶？” 玛格丽笑着抱住丈夫，送上香吻，随后道： “我明天陪你好不好。今晚也是丹妮来到维斯特洛的第一晚，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你去陪陪她吧。我能看得出来，这位坦格利安公主看起来坚强，实际上内心十分脆弱。” 山姆威尔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妻子半晌，才道： “行吧。” 他又吻了玛格丽，才起身离开。 一路来到丹妮莉丝的房间，山姆威尔却发现房中没人。 “丹妮莉丝呢？”他找到侍女问道。 “丹妮王后用完晚餐后就出去了。”侍女道，“小人也想随行侍奉，但王后陛下说不需要，就独自离开了。”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就猜到了丹妮莉丝可能去的地方。 自从克利奥帕特拉越长越大后，风息堡对于白龙而言就显得有些逼仄了，所以山姆威尔特地命人在城堡附近找了一座带有洞穴的山，作为龙的巢穴。 这次带回来丹妮莉丝的两条龙，自然也是安置在这处龙穴中。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来喂食，打扫。 山姆威尔骑马刚来到山脚，就见白龙从高空俯冲而下，看起来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他将马匹交给侍从，自己骑上白龙，飞入龙穴。 说是龙穴，但其实上面是没有顶的，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洞穴中的事物。 “山姆？你怎么也来了？” 丹妮莉丝果然在这里，听到动静后惊喜地叫出声。 黑龙卓耿和绿龙雷戈也扑腾起双翼，掀起阵阵炙热的气流，似乎是在表示欢迎。 山姆威尔从白龙背上跳下，笑道： “见你不在房间，便猜到会来这里。” 丹妮莉丝本想冲进丈夫的怀抱，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脚步：“你……怎么不去陪玛格丽？” “不是考虑到你没人陪嘛。” “我有啊。”丹妮莉丝指着黑龙和绿龙道，“我有我的孩子们。” 这话倒让她更显得凄凉。 山姆威尔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叼住那对柔软的双唇。 丹妮莉丝也安静下来，双手环绕住男人的脖子，温柔地回应。 三条龙瞪着熔金般的眼睛，注视着两人。 银月洒下光辉，给洞穴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 (本章完) 369 祭品 龙石岛，图桌厅。 “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推门而入，就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正站在一张硕大的木桌后。 这位国王穿着灰色羊毛外衣，头戴火焰形状的赤金王冠，但相比于之前，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已经遍布灰白，眼睛成了深陷的蓝色凹穴，脸皮底下甚至能看出头颅的形状。 戴佛斯暗自叹息，黑水湾的那场地狱般的战斗几乎毁了这位国王。 一年多来，他将自己关在塔顶的房间，不见外人，也不下达命令——除了下令将国王之手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关入黑牢。 因为艾利斯特伯爵曾劝说史坦尼斯将女儿希琳公主嫁给托曼·兰尼斯特，以达成和解。 而史坦尼斯的暴怒反应也证明了一点，即便在如今这个近乎山穷水尽的境地，这位国王也没有想过投降。 但他无法阻止手下人投降…… “戴佛斯。”史坦尼斯开口道，“他们都在离我而去，你为什么还留在龙石岛。” “因为誓言，也因为您将我从一个低贱的走私者提拔为骑士。”戴佛斯毫不犹豫地答道。 史坦尼斯面无表情地点头： “要是世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恪守誓言，或许就不会有战争了。但可惜……” 顿了一下，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地继续道： “蟹岛领主赛提加伯爵也已经投靠兰尼斯特了，你知道吗？” 戴佛斯沉默点头。 史坦尼斯冷冷道： “有人提议我率军进攻蟹岛，处决赛提加伯爵，烧毁他的城堡，以此来警告那些变节者们。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是个愚蠢的主意。”戴佛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会觉得我现在连蟹岛都攻不下来了吧？” “当然不是。”戴佛斯知道虽然上次黑水湾战役损失惨重，龙石岛目前还有一千多名士兵，“如今的蟹岛恐怕连一个百人队都凑不齐，我们要想攻下它易如反掌。但我想请问您，蟹岛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史坦尼斯没有回答，他在磨牙。 戴佛斯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会激怒国王，继续道： “因为当初您发出征召令时，赛提加伯爵毫无保留地带着他的舰队和士兵来支持您，在黑水湾，他们为您而战，为您而死。” “但现在他们变节了！”史坦尼斯提高了音量，怒气冲冲道。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坚强，有的软弱。”戴佛斯道，“赛提加伯爵是个几乎失去一切的老人，您就算不能原谅他的软弱，也不该杀他。那只会让您显得……” “显得什么？”史坦尼斯冷冷道，“忠于合法的国王是每个人领主的职责，赛提加忘了自己的责任，罪有应得。” 戴佛斯知道自己会后悔，但还是近乎疯狂地顶撞道： “当年您哥哥劳勃揭竿而起时，您为何不继续效忠合法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呢？” 房间中陷入骇人的沉默。 史坦尼斯额头上鼓起一根肿胀的青筋，磨牙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响亮。 “走私者，我可以让你的舌头也短一截。” “我是您的人，陛下，舌头也是您的，任凭您处置。”戴佛斯道，“但我还是要说真话，虽然它往往十分苦涩。” 史坦尼斯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眼神中的怒意丝毫不减，盯着洋葱骑士看了半晌后，才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说。” “是，陛下。”戴佛斯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您如何愤怒，但现实就是我们在黑水湾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再对抗兰尼斯特，或是其他簒夺者，即便您杀了赛提加伯爵，将蟹岛烧成平地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那我应该怎么做？向兰尼斯特投降？” “不。兰尼斯特不过是窃取王位的小丑。” “那凯撒呢？听说他已经返回维斯特洛了，还带回来坦格利安家的那个女孩，她可是真龙血脉。” “真龙血脉充满暴虐与疯狂。”戴佛斯依然摇头，“在我看来，唯有您才有资格统治七国。” 史坦尼斯露出一抹苦笑： “可我现在手下这点人，拿什么去跟兰尼斯特和凯撒争铁王座？” “人心。” “人心？我手下的人都快跑光了。” “那是因为他们看不到您的决心和勇气。”戴佛斯大声道，“陛下，您不能继续枯守在这座岛上了，您必须做点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你又不同意进攻蟹岛。” “您可以去绝境长城。” “绝境长城？”史坦尼斯皱起了眉头，“你也认为真有异鬼？” “不管有没有异鬼，但至少野人南下是真的，如果让他们突破长城，会对北境，甚至对整个维斯特洛造成极大的灾难，您应该挥师北上，拯救这个国家。” 史坦尼斯沉默。 戴佛斯又道：“正如将马车放在马匹前面是愚蠢的行为，靠赢取铁王座来拯救国家，也是本末倒置，您应该拯救王国，从而赢得铁王座。” “戴佛斯爵士说的没错！”一个宏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陛下，与即将到来的真正大战相比，对铁王座的争夺不过是孩童之间的打闹，那凡人不可道的远古异神正在聚集力量，随着冷风吹起，凛冬降临，难以相信的恐怖也将来到绝境长城之外。” 戴佛斯回头，就见红袍僧索罗斯正站在门口，身旁还陪伴着王后赛丽丝·佛罗伦。 “夫君，索罗斯阁下说的没错。”赛丽丝王后走到国王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异鬼即将到来，维斯特洛必须联合起来，在唯一合法国王的名义下，也就是你，预言中的王子，龙石岛之主，拉赫洛的选民。” 史坦尼斯露出痛苦的表情： “既然真神选中了我，为何让我的舰队在黑水湾被烈火吞噬？如今我手下只剩一千三百人，光靠这点力量，能阻挡异鬼的入侵吗？”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手下的士兵也差不多就这么点人。”索罗斯道。 “可他有龙。” “您也可以有。” 史坦尼斯眯起了眼睛，道： “我哪里来的龙？” 索罗斯张开双臂，大声道： “陛下，古老的预言早有预示，您将从石头中唤醒沉睡的魔龙。它们就在您眼前，只是您视而不见。” 确实，龙石岛上到处都是巨龙的雕像。 但也只是雕像，是石头。 不过，这些都是瓦雷利亚人铸造的雕像，据说其中蕴含了血与火的巫术。 或许真能孵化巨龙…… “怎么唤醒？”史坦尼斯耐着性子问道。 “国王之血。”索罗斯道，“唯有死亡方能换取生命。陛下，您需要将一位身具国王之血的人献祭给拉赫洛，便可唤醒石头中的魔龙。当初凯撒在天及城就是这样做的。” “国王之血？”史坦尼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冰冷的眼睛盯着索罗斯，问道，“你想献祭谁？” 索罗斯低下头：“您的女儿，希琳。” “你疯了！”戴佛斯脱口而出。 史坦尼斯猛然转头看向自己妻子： “他跟你说过这事？” 赛丽丝王后嘴唇颤抖，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语气狂热地说道： “救赎需要牺牲！当年亚梭尔·亚亥为了给‘光明使者’淬火，用的是妻子妮莎·妮莎的心头血！陛下，您要想唤醒魔龙，也必须有所牺牲！” “希琳是我唯一的女儿。”史坦尼斯冷冷道，“也是你唯一的女儿！” “希琳有灰鳞病，是被污染的血脉。”赛丽丝王后死死抱住国王，“我还年轻，可以为你生下更多子嗣！” “陛下！”戴佛斯叫道，“我不了解巨龙，也不了解拉赫洛，但世人皆知，弑亲者都会遭受诸神永远的诅咒！您不能伤害自己的骨肉啊！” “凛冬将至。”索罗斯道，“陛下，如果您不能阻止异鬼，那您的女儿终将在长夜和寒冬中死去，同时死去的，还有千千万万维斯特洛人。伟大的救赎需要伟大的牺牲，陛下，您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陛下……” “夫君……” “够了！”史坦尼斯吼道，“你们都出去！我需要安静！” “是。”三人应声退下。 房间中只剩下史坦尼斯一人，他将头顶的赤金王冠摘下，随手抛到桌面上，又走到北面宽大的落地窗前。 外面是夜晚的星空，以及深沉的大海。 史坦尼斯伫立良久，不言不语，仿佛成了一座石像。 (本章完) 370 身孕 风息堡。 山姆威尔与梅丽珊卓携手站在壁炉前。 炉火狂暴，点点灰烬飞腾而起，在空气中舞动，环绕，最终汇入山姆威尔的掌心中。 梅丽珊卓喉头的大红宝石啜饮着壁炉中闪烁的火光，变得愈发妖艳，愈发鲜红。 她猛地伸手在宝石上抹过，然后快速按在山姆威尔掌心。 苍白的火焰陡然翻腾，又迅速熄灭。 山姆威尔感到掌心一阵灼痛，低头一看，就见那朵银色花瓣又有一瓣恢复了鲜亮。 “怎么没有全部恢复？”他问道。 梅丽珊卓叹息一声： “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您与元素海纠缠过深，已经很难再彻底隔绝了。” 山姆威尔摩挲着掌心的印记，问道： “那如果这最后的两朵花瓣也凋零，会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梅丽珊卓道，“您现在对巫术也有一定掌握了，如果没有这个封印庇护，或许也能经受住元素海的侵袭，但也可能……” “被元素海同化？” “是的。” 山姆威尔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问道： “那我该怎么尽量避免消耗封印力量？” “尽可能地少用精神力量。”梅丽珊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您这次去奴隶湾，应该没少动用巫术力量吧？” “没错，不过那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山姆威尔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将自己在奴隶湾遭遇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梅丽珊卓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你对吉斯卡利诸神了解多少？”讲完之后，山姆威尔又问道，“还有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在废墟幻境中让我遇见妮莎·妮莎？” “吉斯卡利诸神的相关记载早已随着古吉斯帝国一起毁灭在巨龙的龙焰之下，如今奴隶湾虽然还信奉着祂们，但传承已经断了，哪怕圣恩神庙的圣女们也对自己信仰的神明知之甚少。” 顿了顿，梅丽珊卓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道： “至于妮莎·妮莎，我认为您的怀疑是正确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极有可能是妮莎的转世，所以，她应该背负着被牺牲的命运。” “我不信命运。”山姆威尔淡淡道，“那不过是一帮自称神灵的家伙们自以为是的安排，但我拒绝接受任何安排。” 梅丽珊卓的目光柔和起来，道： “我相信您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有人类的命运。” 山姆威尔闻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人类的命运就太宏大了，我掌控不了，只能力所能及地多救一些人。” “那您要尽快了。”梅丽珊卓转过头，注视着壁炉中跳跃的火焰，“沙漏中的沙子正在飞速流逝，凛冬的脚步已经近了，绝望和恐怖将降临绝境长城，您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我知道。”山姆威尔瞥了一眼火焰，问道，“火焰告诉你冬天究竟还有多久降临吗？” 梅丽珊卓摇摇头：“没有。”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失望，转身回到桌边。 桌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号角，红金色的纹路在黝黑的表面闪烁不定，仿佛呼吸。 “这枚龙之号角，你帮我研究一下。”山姆威尔道，“我怀疑它跟拉赫洛有关。” “好。”梅丽珊卓轻轻点头。 山姆威尔出了门，便见加文等候在外面。 “什么事？” “陛下，阿勒肯·佛罗伦爵士求见。” 山姆威尔眯了眯眼睛： “他从龙石岛来的吧？” “是的，陛下。” “好，带他去会客厅稍坐，我待会儿去见他。” “是。” 山姆威尔没有急着去见阿勒肯爵士，而是先去了码头。 今日风息堡舰队即将扬帆起航，护送一批粮食前往多恩。 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是卢卡斯·戴恩爵士，这位最早效忠山姆威尔的骑士曾有过航海经历，虽说算不上多么出色的舰队指挥官，但胜在忠诚可靠。 更重要的是，山姆威尔手下也找不出更优秀的舰队指挥官了。而且，这支舰队本就是新事物，采用的是全新的作战方式，旧时代的舰队指挥官还真未必更能胜任。 目送数十艘新式战舰从军港缓缓驶出，山姆威尔不禁心潮澎湃，他相信，这支舰队会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想跟他们一起扬帆起航呀。”身旁的丹妮莉丝满眼憧憬地感慨道。 山姆威尔笑了起来： “你还在做着船长美梦呐？” “不行嘛？” “当然可以。”山姆威尔拉住她的手，“早说我就给你在舰队里安排一个职位了。” “真的吗？”丹妮莉丝一挑眉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山姆威尔正要再调侃几句，忽然皱了皱眉：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摇头道： “我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呀。” 山姆威尔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脖子，发现同样滚烫。 他连忙带着丹妮莉丝返回风息堡，找到科本学士。 “陛下，丹妮莉丝王后身体一切正常。”科本学士检查一番后，汇报道，“除了体温确实有些高。” “这么高的体温是怎么回事？” 科本学士有些犯难：“这个……可能有多种原因，还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山姆，我觉得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丹妮莉丝道，“甚至比之前还好。” “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脉异于常人。”科本学士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这里，丹妮莉丝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记得之前也有一段时间，我的体温也很高。” “什么时间？” “上次我怀孕的时候！”丹妮莉丝惊喜地叫道，“山姆，我恐怕怀上你的孩子了！” “真的吗？”山姆威尔也转忧为喜。 丹妮莉丝重重点头：“一定是的。” 说着，她抓住丈夫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我们是真龙血脉，是血与火构成的生命，这是我们孩子的温度，你能感受到吗？” 山姆威尔抚摸着丹妮莉丝火热而柔软的皮肤，心中忽然有种悸动： “感受到了，是的，我们的孩子。” (本章完) 371 希琳 风息堡，会客厅。 阿勒肯·佛罗伦爵士身穿细亚麻长衫，胸前纹着鲜花狐狸纹章，神情焦躁地坐在沙发上。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穿着灰色的侍女裙，头戴黑色圆顶帽，脸上也用纱巾遮住，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客厅中的装饰。 两人面前方桌上的茶水已经喝干，奶酪点心也已经吃完了，却还是没有等来主人的接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从门外响起，阿勒肯爵士满怀希望地站起身来，却只看到一位年轻的侍女走了进来。 “风暴王陛下什么时候见我们？” “抱歉，爵士，这个我也不知道。”侍女歉意地行礼，上前给两人添上茶水，又将燃尽的熏香蜡烛换掉，然后悄然离去。 阿勒肯也坐不住了，便在厅中来回走动着，皮靴踩在红桐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舅舅，”女孩道，“表哥……是不是不想见我们？” “不会的。”阿勒肯爵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女孩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忧郁地低下头。 阿勒肯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虽说风暴王凯撒按血缘来讲是他的外甥，但如今双方的关系其实算不上融洽。 没办法，各为其主嘛。 乔佛里国王死后，佛罗伦家族自然是将重注压在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身上，但其实一开始他们是打算拉拢凯撒，将河湾地绑上史坦尼斯的战车。 然而，当凯撒借着马党的威势掌控河湾地权柄后，却悍然率军入侵风暴地，这就激怒了史坦尼斯，也让凯撒与佛罗伦家族分道扬镳。 后来凯撒平息鹿党叛乱后，居然将佛罗伦家族的领地亮水城册封给了狄肯·塔利，这更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阿勒肯知道，自己父亲艾利斯特伯爵之前都打算与兰尼斯特家族媾和，共同对付凯撒，从而重新夺回家族领地。 可惜的是，艾利斯特伯爵低估了史坦尼斯的固执和倔强。 黑水湾之役的惨败居然没有彻底打垮这位国王，史坦尼斯不仅拒绝了与兰尼斯特家族和谈的提议，还剥夺了艾利斯特伯爵国王之手的职位，并将其打入黑牢。 之后又传出史坦尼斯准备率军北上，支援绝境长城的消息。 在阿勒肯看来，史坦尼斯恐怕已经疯了，居然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支援长城。 眼看拜拉席恩家族即将走入穷途末路，阿勒肯为佛罗伦家族的未来打算，便又想起了这个已经成为风暴王的外甥。 于是，他假借前往潘托斯采购粮食的名义，准备偷偷跑来风息堡，试探一下凯撒的口风。 可就在他离开之际，“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居然偷偷找到他，并塞给他一个女孩…… 脚步声再次响起，阿勒肯爵士心中重燃希望，连忙停下脚步，看向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失望。 “舅舅。”山姆威尔笑着走进来，解释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才得知丹妮有了身孕，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丹妮？是那位坦格利安家族的公主吗？” “是的。” “恭喜啊。”阿勒肯爵士心绪复杂地说道。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这位外甥被蓝道伯爵赶出家门时的情况，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山姆威尔必然开拓失败，成为一名流浪骑士。 可转眼三年时间过去，凯撒已经成为风暴地之王，还娶了坦格利安家族的最后血脉…… 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传奇外甥真能坐上铁王座。 山姆威尔在主位上坐下，目光看到了阿勒肯爵士身边的小女孩，便问道： “这位是？” “她是希琳·拜拉席恩。”阿勒肯爵士示意女孩摘掉面纱。 “史坦尼斯的女儿？”山姆威尔下意识地皱眉。 “是的。陛下。”希琳本想叫表哥，但看到山姆威尔凝重的表情，便换上了尊称。 同时，她也摘下面纱和帽子，露出一张甜美可爱的面庞。 但可惜的是，她的左脸和大部分脖子的皮肤全部僵硬坏死，让这一份美丽变得残缺。 山姆威尔知道，这是灰鳞病的后遗症。 “史坦尼斯把自己女儿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求和？” 阿勒肯爵士神情有些尴尬，解释道： “史坦尼斯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来到了风息堡……” 说着，他便将红袍僧索罗斯劝说史坦尼斯将女儿希琳烧死，献祭给光之王拉赫洛，以唤醒石头中的魔龙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索罗斯真这么说？”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是的，这是‘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告诉我的，也正是他将希琳偷出来，送到我船上。”阿勒肯爵士小心地看了外甥一眼，继续道，“当然，他原本是想让我将希琳送去潘托斯……” “但你将她送到了我这儿。”山姆威尔笑容玩味。 “我是觉得，希琳去了潘托斯无依无靠，她一个小女孩又怎么生存，所以才想着送到你这里来……毕竟……她也是你表妹呀。” 山姆威尔看向希琳，问道： “希琳，你愿意待在我这里吗？” 小姑娘下意识地低下头，遮掩着自己坏死的那部分脸庞，小声道： “只要您不赶我走……” “可如果你父母派人来接你回去呢？” 希琳眼眶红了： “母亲要烧死我……她说我遭受了诸神的诅咒，是不洁净的血脉，唯有圣火才能净化我的罪恶……可，可我不想死……” “哪有要烧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父母！”阿勒肯爵士忿忿道。 “好，我明白了。”山姆威尔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安心在风息堡住下来吧。” “谢谢您，陛下！”希琳抬起头，展露笑颜。 虽然有缺陷，可那笑容依然纯真甜美，惹人怜惜。 山姆威尔拍手招呼来一位侍女，让其带希琳下去安顿休息。 等会客厅中只剩下两人，山姆威尔才对阿勒肯爵士道： “好了，舅舅，跟我说说，你来风息堡的真实目的吧。” (本章完) 372 子嗣 阿勒肯爵士见山姆威尔脸上严肃，也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 “我这次来，是希望能代表佛罗伦家族与凯撒家族修复关系。虽说之前两家确实曾有过矛盾，但毕竟血缘关系紧密，也没有化解不开的仇。” “狄肯继承亮水城的事呢？”山姆威尔笑着问道。 阿勒肯爵士一咬牙，点头道： “佛罗伦家族认了，狄肯毕竟是我亲外甥，还娶了我女儿，亮水城就给他吧。” 山姆威尔略带惊讶地看着阿勒肯，笑道： “舅舅，你可比外祖父大方多了。” 阿勒肯爵士苦笑道： “父亲都已经被史坦尼斯关入黑牢了，佛罗伦家族也快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们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赛丽丝姨妈呢？”山姆威尔道，“她难道舍得王后之位？” “赛丽丝已经疯了。”阿勒肯爵士叹息道，“哪有精神正常的母亲要烧死自己女儿的。佛罗伦家族不会跟着她，跟着史坦尼斯走入绝路。” 山姆威尔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阿勒肯的眼睛看，似乎在思考对方话语中的诚意。 他的手指在椅子上轻扣着，一下一下，仿佛敲在阿勒肯的心上。 “山姆。”阿勒肯爵士终于忍受不住这长久的沉默和压力，又道，“请相信我，佛罗伦家族已经决心抛弃史坦尼斯了。如今龙石岛上只剩一千三百名士气低落的士兵，你借我两千人，我将龙石岛攻下来献给你！” 山姆威尔终于停止了敲击，却在阿勒肯失望的目光中摇头道： “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我的舰队刚刚启航前往多恩海了。” “我可以等。”阿勒肯爵士急切地说道。 “史坦尼斯可不会等。你不是说他准备前往绝境长城么？” “那只是疯狂之言吧。”阿勒肯爵士怀疑道，“而且现在没有了希琳，他们唤醒魔龙的希望也破灭，史坦尼斯应该不会再去长城了吧。” 山姆威尔却露出莫名的笑容： “舅舅，你在史坦尼斯手下这么久，还没摸清这个人的脾气啊。 史坦尼斯其实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国王，他无法获得人们的爱戴，他争夺铁王座只是为了责任，为了义务。 在维斯特洛目前的四个国王中，史坦尼斯的目的反而才是最纯粹的。 哪怕作为敌人，我也对他心存敬意。 而且我也知道，不管有没有龙，他都会去守长城。 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阿勒肯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相信这话，但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山姆威尔继续道： “舅舅，凛冬将至，可怕的敌人将出现在北方，维斯特洛唯有团结起来，才能渡过这一场劫难。所以，只要史坦尼斯愿意去守长城，我便不会攻击他的领地。” 阿勒肯爵士欲言又止。 山姆威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 “你回去将我的话转告史坦尼斯，告诉他，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只要他同意，我们可以暂时放下分歧，待击败异鬼之后再来决定铁王座的归属。” “真，真有异鬼？”阿勒肯爵士瞪大了眼睛。 “千真万确。”山姆威尔语气笃定。 随后又道： “另外，告诉他，希琳留在风息堡，我会好好待她，如果史坦尼斯不幸死在绝境长城，拜拉席恩家族的血脉会通过希琳传承下去，作为交换，我要求他取消对龙晶的禁运令。” “龙晶？”阿勒肯爵士面露疑惑，“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龙晶铸造的武器能够对抗异鬼。”山姆威尔没有隐瞒，“将这个也告诉史坦尼斯，信不信由他。另外，再告诉他，别相信红袍僧的鬼话，拉赫洛也是个骗子，要想渡过这场劫难，我们只能靠自己。” 阿勒肯爵士怎么也没想到凯撒居然是这种态度，愣了半晌才呐呐道： “可，可是山姆，我们佛罗伦家族……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你们宣誓效忠的国王一起去守长城了。”山姆威尔道。 阿勒肯爵士颓然道： “山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么？这便是对我们的惩罚？” “是惩罚。但也是救赎。”山姆威尔淡淡道，“舅舅，去守长城吧。我可以答应你，当我们再次在长城相见，我便赦免佛罗伦家族的一切罪责。” 阿勒肯爵士沉默半晌，才语气艰涩地问道： “如果史坦尼斯改变主意，不肯去守长城了呢？” “那他就是我的首要敌人。”山姆威尔毫不犹豫地说道，“等我的舰队从多恩海回来，会第一时间进攻龙石岛。到那时候，如果佛罗伦家族愿意里应外合，助我攻下龙石岛，我也同样愿意接受你们的效忠。” “我明白了。”阿勒肯爵士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史坦尼斯的选择。” 说完，便告辞离去。 山姆威尔也没有挽留，对于佛罗伦家族，他的观感比较复杂。 首先血缘关系是没法否认的，而且当初在他最艰难的时期，佛罗伦家族也的确给了他很多帮助。 但可惜，双方终究因为立场和利益而分道扬镳。 这或许就是身处权力的游戏中的无奈。 而且从利益角度来讲，一个衰落的佛罗伦家族才更容易掌控，也更有利于弟弟狄肯坐稳亮水城伯爵的位置。 收起各种纷乱的心思，山姆威尔离开会客厅。 此时半个夕阳已经坠入烟波浩渺的狭海，落日的余晖在海面上拉出一抹艳丽的橘红。 山姆威尔站在塔楼露台上，正好看见玛格丽和丹妮莉丝在下方的花园中携手漫步。 两人姿态亲昵，从容谈笑，像是在交流怀孕经验。 玛格丽穿着提利尔家族标志性的深绿色长裙，外罩着一件绣满金色玫瑰的披肩，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丹妮莉丝则穿着红黑相间的宫装礼服，曳地长袖让她显得端庄高贵，只是紫色眼眸中依然散发着少女天真烂漫的神采。 两人似乎感受到丈夫的目光，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笑着向山姆威尔招手示意。 看着两张明媚娇艳的笑脸，山姆威尔心中温暖，也微笑摆手回应。 “她会为您诞下一位公主。”身后响起梅丽珊卓的声音。 山姆威尔回过头，对这位“人型超声检测仪”笑了笑，道： “你说丹妮吗？女儿挺好。” “是的。丹妮莉丝王后将来还会继续为您诞下两位王子。”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你不会已经知道我将来会有多少子嗣了吧？” 梅丽珊卓轻轻点头：“您一共会有十三位子嗣。” 山姆威尔对十三这个数字没什么膈应，闻言也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我还是一个子嗣繁盛之人嘛。” 梅丽珊卓却没有笑，喉间的红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第三只眼睛： “陛下，巨龙繁衍太多，与繁衍太少，同样危险。” 山姆威尔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认真看了红袍女巫一眼，道： “你又从火焰中看到了什么？” 梅丽珊卓刚想开口，却听山姆威尔又道： “不，不用告诉我。预言中充满了诡计，火焰中充满陷阱。对此你我都清楚。” “是的，陛下。” 山姆威尔重新回过头，看向下方的两位妻子。 橘红的落日余晖给她们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将她们的影子逐渐拉长。 当最后夕阳彻底消失于天际，夜幕如期而至，侍卫们点燃一盏盏烛灯，玛格丽和丹妮莉丝也返回主堡，投入丈夫的怀抱。 (本章完) 373 责任 龙石岛，黑牢。 微弱的火光透过古老生锈的铁栏杆照射进来，但牢房的后半部分依然沉浸在黑暗之中。 “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蜷缩在黑暗中，却并没有抱怨。 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偷走希琳公主，国王没有立刻砍掉他的脑袋，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戴佛斯觉得，自己能保住性命，恐怕还是因为史坦尼斯内心深处其实在感激自己，感激他救走了希琳。 但这并不能让他免于牢狱之灾。 海风从岩石通道中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流，不过，戴佛斯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龙石岛的岩石土壤是热的。 戴佛斯靠在温暖的墙壁上，忽然觉得，也许那些古老的传说是真的，龙石岛的岩石中沉睡着魔龙，它们的炙热的血肉带来了温暖。 可惜它们没法带来光明，戴佛斯百无聊赖地想着，黑暗之中，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天。 也不知道国王还准备继续将他关在这里多久。 就在这时，戴佛斯听到脚步声靠近，越来越响。 他拂去身上的稻草，站起身来到栏杆旁，就见监牢看管手拿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走私者，国王要见你。”看管将钥匙插进锁里一拧，拉开牢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尖锐的声音，“快，出来。” 戴佛斯走出牢门，跟着两名侍卫向外走去。 穿过长长的岩石通道，戴佛斯又一次见到了天空，但此时正值深夜，半个月亮挂在稀疏的云层之上，夜火照耀下，岩石龙的翅膀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试图告诉自己，它们不过是雕塑，冰冷死寂，没有生命，虽说这座岛屿曾属于坦格利安家族，属于古老的龙王和魔龙，但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了国王之血去唤醒它们…… 沿着陡峭的楼梯攀爬而上，戴佛斯走进石鼓楼，来到图桌厅。 国王穿着颜色朴素的羊毛外衣，坐在壁炉边望着窗外的夜空，红袍僧索罗斯站在一侧，身旁是王后赛丽丝·佛罗伦。 她的堂兄阿勒肯·佛罗伦也在，此时正跪在国王的身前。 “叛徒！”王后投来愤怒的目光。 戴佛斯上前几步，在阿勒肯爵士身边跪下，道： “陛下，将希琳公主偷送走是我的主意，跟其他人无关，而且当时我给公主殿下做了伪装，阿勒肯爵士没有认出她来。” “是吗？”史坦尼斯冷笑道，“阿勒肯没认出来希琳？那他为什么要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送给凯撒？” 这回戴佛斯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阿勒肯爵士，你将希琳公主交给了凯撒？” 阿勒肯点了点头，毫无畏惧地看向史坦尼斯，道： “陛下，凯撒承诺会庇护希琳公主，唯一的要求就是您取消龙晶的禁运，而且，他还说只要您前去支援绝境长城，便绝不会进攻龙石岛。”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帮我达成这项协议？”史坦尼斯咬牙切齿道。 阿勒肯低头不敢说话。 “凯撒这是逼您去守长城呢。”赛里斯王后道，她根本不想去极寒之地，便趁机劝谏道，“而守卫长城，可就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终结，意味着主动放弃铁王座。” 戴佛斯开口反驳道：“陛下又不是去当守夜人，哪里说得上什么政治生涯的终结。” “叛徒有什么资格说话！”赛丽丝王后呵斥道。 史坦尼斯也看向戴佛斯，语气中的疲惫更甚于愤怒： “戴佛斯，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尽忠职守就这么难么？” “陛下，我的所作所为正是对您尽忠。” “将我的女儿偷走是尽忠？” “是的，陛下。”戴佛斯仰起头，大声道，“作为您亲手册封的骑士，我的责任便是守护您的名誉和荣耀。而阻止您烧死自己女儿，正是为此。” “戴佛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红袍僧索罗斯插嘴道，“你以为自己拯救了希琳公主，是吗？大错特错！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当凛冬降临之际，希琳·拜拉席恩仍将与其他人一样死去。到时候，黑暗与严寒将笼罩整个世界，连你自己的儿子们也统统逃不掉。 知道吗？你干预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伟业！” “谎言！”阿勒肯爵士突然指着红袍僧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僧，什么样的神灵会需要凡人献祭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信奉的拉赫洛究竟是神灵还是恶魔？” 索罗斯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道： “凡人无法理解神灵，所以你们不懂。救赎需要牺牲。一个孩子的死，换取千千万万人的生。我明白，这很难，但牺牲从来不是件容易事，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牺牲了。” “没错，我确实无法理解你所谓的神灵，事实上，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阿勒肯承认，“但我知道，如果陛下烧死自己的女儿，哪怕真的唤醒了石头中的魔龙，也将失去人心。任何有良知的骑士和士兵都将离您而去。” “是的，陛下。”戴佛斯也开口劝道，“当您戴上王冠之时，曾立誓守护国家，照看子民。难道希琳·拜拉席恩不算您的子民？如果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庇护，您如何庇护其他子民？” 史坦尼斯脸色阴沉： “阿勒肯，戴佛斯，你们是在嘲笑我吗？还是在教导我国王的责任？” 王后赛丽丝叫道：“陛下，您应该砍下他们两个背叛者的脑袋！” “女人，出去！”史坦尼斯吼道。 这一刻，他像极了他的哥哥。 赛丽丝脸色铁青，却还是扭头离开了房间。 红袍僧索罗斯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离开了。 史坦尼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柄被红袍僧称为“光明使者”的宝剑，刹那间，诡异的橙红光芒填满了房间。 戴佛斯感受到长剑向自己脖颈挥来，心中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躲避。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长剑停在了他的肩头。 随后传来史坦尼斯冷漠如冰的声音： “戴佛斯·席渥斯，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国王之手，终此一生为我效劳，给予我诚实的谏言和绝对的服从，保护我的名誉和荣耀？” 戴佛斯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喜： “我愿意，陛下！” 但随即，他就迟疑道：“可是……陛下，我不适合当首相，我出身低微，不过是个走私者……” “那不正好。”史坦尼斯道，“我也是个穷途末路的国王，你我正相配。” 说完，他便来到阿勒肯身前，同样将宝剑搭在对方肩头，道： “阿勒肯·佛罗伦，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军队总指挥，无论前途艰险，始终与我并肩作战，照顾我的子民，惩罚我的敌人？” 阿勒肯爵士面色挣扎了一下，他其实很想逃离这艘注定要沉没的船，但想到凯撒所言的救赎，想到如今佛罗伦家族的尴尬处境，他终于还是点头道： “我愿意，陛下。” “起来吧。”史坦尼斯收起宝剑，下令道，“你们两个，立刻整顿军队，七日后，我要率军北上绝境长城，履行一个国王的责任。” “是，陛下！” (本章完) 374 遭遇 位于维斯特洛大陆与厄索斯大陆之间的狭海向来都是巨浪滔天。 复杂多变的气候让这里成了季风多发区，风暴说来就来，没有丝毫的征兆。 四十二艘战船和十艘运输船组成的舰队正迎风破浪行驶在漆黑的海面上，狂风带着暴雨横扫过甲板，刷出阵阵水花。 其实对于千吨战舰大型运输船来说，这样的风暴还不算什么威胁，但那些六百吨的小型战舰在风暴中就颠簸得厉害，船头经常淹没在巨浪中，甲板上到处都是流淌的海水。 又是一个巨大的浪花打来，几名船员被冲了一个趔趄，颇为狼狈，倒是卢卡斯·戴恩爵士虽然浑身被海水打湿，但双脚却像是钉在甲板上，屹立不倒。 别看卢卡斯爵士表面上淡定从容，但其实，初次指挥舰队进行海上作战的他这几天都没睡好，一直提心吊胆。 他知道，凯撒陛下和科本学士设计出来这种新式战舰其实颇为笨重，再加上风暴地缺乏优秀的船员，连续三天三夜的风暴让舰队状况频出，甚至有一艘小型战舰转向不及撞上了暗礁，左舷的明轮彻底损坏，不得不独自返航。 借着闪电的光亮，卢卡斯爵士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的舰船，尤其是那些运输船。 虽说这次行动是针对青亭岛舰队的陷阱，但诱饵却是货真价实的。 毕竟伊伦伍德家族确实需要支援，而如今凛冬将至，每一批粮食都弥足珍贵。 “还有多久穿越伊斯蒙海峡？”卢卡斯爵士大声问道，唯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淹没在风暴中。 “明天就能离开伊斯蒙海峡了，大人！” 船长的话让卢卡斯爵士稍稍放松了些心情，过了伊斯蒙海峡，就能进入相对平静的多恩海，他也就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了。 至于可能遭遇的青亭岛舰队，他反而没怎么担心。 虽说敌人名声在外，是称霸维斯特洛的老牌海上势力，但卢卡斯爵士对自己手中的这支新式战舰很有信心。 他相信，这支风暴地舰队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进入后半夜，风暴渐渐平息。 一轮弯月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将清冷的光辉洒在海面上。 等到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再次到来，这支风暴地舰队也终于驶入多恩海。 放松下来的卢卡斯爵士补了一觉，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午后，他随便吃了点燕麦粥和一颗柠檬，便再次来到甲板上。 几只海鸥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掠过，船头劈开海浪卷起阵阵白色浪花。平静的海面宛如一面蔚蓝的镜子，倒映着天空的朵朵白云和耀眼烈阳。 卢卡斯爵士刚欣赏了一会儿美景，却听到急促的哨声。 他猛然抬头，看向主桅杆上的瞭望哨，就见哨兵探出半个身子，一手迅速挥动着手中的红色旗帜。 卢卡斯爵士看懂了旗语，顿时脸色一凝，因为旗语的意思是前方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通讯兵！”他立刻大喊道。 通讯兵闻言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人，请下令！” “通知各舰，准备战斗！” 命令迅速下达下去，各舰都出现了少许的混乱。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作战，船员们都难免有些紧张。 但他们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展着战前准备，将多余的东西从甲板上快速清理掉，武器库被打开，弹药开始输送。 运输船从舰队中分离出去，缓缓降下船帆，降低航速，撤到战舰后方。 而四十二艘战舰则开始列阵，将自己的侧舷对准敌人到来的方向。 几分钟后，卢卡斯爵士已经能从密尔透镜中看到东南方向的海面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白色的帆影，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视野。 等他看清对方桅杆上悬挂的紫葡萄旗帜，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 果然是青亭岛舰队！ 而且战船数量大概是己方的两倍。 对面这时也发现了这支风暴地舰队，霍拉斯·雷德温爵士站在旗舰船头，神色傲慢地说道： “发出旗语，让对面的风暴地舰队立刻降帆落锚，停在原地，接受青亭岛舰队的检查。” “是。”旗语兵发出了信号，很快也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对面说啥了？”霍拉斯爵士看着愣神的手下，好奇地问道。 “他们说……让我们去死……” “呵！”霍拉斯不怒反笑，即刻下令，“既然风暴地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我们就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学会谦卑！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是！” 海风将船帆吹得咯啦作响，号角隆隆，犹如魔鬼的呼唤，船船相传。 霍拉斯爵士所乘坐的旗舰紫葡萄号是一艘拥有三百支桨的大型战舰，堪称维斯特洛大陆之最。 “下桨！”传令官击打军鼓，三百片桨叶同时入水，随着鼓声整齐划一地划动。 船速陡然提升，船首破开浪花，卷起一片雪白。 呐喊声、鼓声、木桨击打水面的声音交融在一起，形成令人热血沸腾的交响曲。 霍拉斯爵士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头，笑着对身边的大副道： “风暴地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凑出这样一支舰队也真是不容易。” “但舰队可从来不光是有船就行。” “哈哈。”霍拉斯爵士大笑道，“凯撒估计不懂这个，就让我们来给他好好上一课吧。” “大人，您看。对面的船吓得连战斗姿态都不知道怎么保持了。” 霍拉斯爵士抬眼看去，果然就见对面的战舰居然排成了一个古怪的半圆弧阵型，而且全部用船舷一侧对准自己。 “风暴地人是被吓傻了吧？”霍拉斯嗤笑道，“这是坐等着被我们拦腰撞断么？” “还不如直接挂白旗投降呢。” “挂白旗我也要把它们全部撞沉！”霍拉斯恶狠狠地说道，想起自己的弟弟，想到被孤立的青亭岛，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 “加速前进！”霍拉斯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咆哮道。 嗨呦——噗咻——嗨呦——噗咻——嗨呦——噗咻！ 鼓声加急，击桨的速度随即跟上，木叶在海面翻飞，舰队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向着前方冲去。 霍拉斯握紧长剑，紧盯着前方，似乎已经看到了风暴地的战舰被己方战舰撞断的场面。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对面的战舰上陡然亮起一圈圈白光。 接着是轰鸣般的巨响，一声接一声。 霍拉斯愣了一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嘭—— 身前的水面炸起一朵水花，把霍拉斯吓了一跳。 但下一刻，惊吓就变成了恐惧—— 十几颗铁球如暴雨般落在甲板上，砸出一个个孔洞。 还有一名倒霉的水手被铁球直接砸中，身体扭曲成一个恐怖的角度，发出凄厉的惨嚎。 霍拉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 (本章完) 375 激战 咸湿的海风带来了刺鼻的硝烟的味道。 霍拉斯·雷德温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更让他迷惑不解的是，敌人究竟用的什么秘密武器？ 怎么能一下子将这么多硕大的铁球暴雨一样地砸过来？ 还有那雷鸣般的轰响究竟是什么？那一圈圈的白色火光和黑色烟雾又是什么？ 霍拉斯爵士再次拿起密尔透镜看向风暴地舰队，就见敌舰一侧甲板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根根粗大的黑管，每根黑管此时都有两三名水手在忙碌往里面填塞着什么东西。 刚才就是这东西发出的声响和铁球？ 对未知的恐惧如一把大手攥住了霍拉斯的心脏，让他从战前的嚣张中清醒过来，终于认识到，眼前的敌人，跟以往所有的敌人，都不一样。 不光是霍拉斯，整个青亭岛舰队都被这一轮炮击给吓到了。 虽说这轮炮击的实际威力其实并不算大，没有任何一艘青亭岛战舰被击沉，顶多就是甲板上船舷上被砸出几个洞，以及几个倒霉蛋被铁球直接击中，下场颇为凄惨。 但这种前所未有的攻击手段却给河湾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更糟糕的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霍拉斯此时不仅没有做出稳定人心的举动，反而自己也陷入了恐慌和无措之中。 于是传令官们等待着新指令，鼓手们不再击鼓，桨手们也停止了划动，青亭岛舰队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风暴地舰队这边，卢卡斯·戴恩当然不会浪费时间，也不会对敌人心存怜悯，眼见敌舰居然傻愣在火炮射程之内当活靶子，他立刻再次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轰！轰！轰！ 伴随着一连串的白色闪光和雷霆般的巨响，四十二艘战舰上的三百多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咆哮。 一颗颗铁质实心炮弹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射进了对面青亭岛舰队的阵型中。 当然，大半的炮弹都没有命中，而是落到了海水里，炸起巨大的水柱。 但剩下的小半炮弹也依然给敌舰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旗舰紫葡萄号由于冲在最前列，体型又是最大，自然被当成了首要攻击的目标。 几十颗铁制炮弹让它变得千疮百孔，甲板上的水手们抱头鼠窜，逃入船舱中躲避。 还在愣神中的霍拉斯·雷德温也被侍卫拉进了船长室。 “大人，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进攻吗？”大副摇晃着霍拉斯的身体，试图让对方清醒过来。 “当然要进攻！”霍拉斯条件反射似地叫道，“我们是青亭岛舰队！在大海上所向披靡，从无对手！难道要向风暴地人认输？传我的命令！全速前进！撞沉他们！” 这番慷慨激昂的宣言并没有得到热烈的反应。 霍拉斯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孔。 “怎么？你们这就怕了吗？”他恶狠狠地质问道。 “当然没有。”大副道，“只是……风暴地人究竟用的什么武器？能将那么多铁球抛过来？” “无非就是投石机之类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霍拉斯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威力其实也就……一般……” 说到这里，霍拉斯也有些心虚。 什么样的投石机能将这么重的实心铁球抛这么远？ 而且投石机笨重，占地空间大，根本没法在甲板上装载那么多座。 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不然任由下面人胡思乱想只会更糟糕，而且他也绝对不能暴露软弱，否则舰队的士气就完了。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些铁球哪怕挨上几百颗也未必会我们的大型战舰沉没，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盯着敌人的攻击全速冲过去，用撞锤撞翻他们，或者进行接舷战，这都是我们最熟悉的战斗方式，胜利一定属于青亭岛！” “胜利一定属于青亭岛！”这回终于有人应和。 传令官也将霍拉斯爵士的命令传达下去。 呜呜呜—— 象征着进攻命令的号角声在青亭岛舰队上空回荡，随之响起的是隆隆击鼓声。 桨手们也重新各就各位，跟着鼓点的节奏，划动木浆。 以紫葡萄号为首的庞大舰队再次启动，劈开巨浪，向前而行。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暴雨般的铁球轰然砸下。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河湾人倒没怎么惊慌，鼓声不停，木浆上下翻飞，拍打着水面，保持着全速前进。 “大人，海花号漏水了！” 听到大副的提醒，霍拉斯爵士立刻看向自己右翼，果然见到伤痕累累的海花号停了下来，甲板上的旗语官用力挥舞着红色旗帜。 “青藤号和荣耀号也不行了。”又有人提醒。 “继续前进！”霍拉斯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像是要斩断所有的犹疑和恐惧。 “是。” 船长室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舰，忽然有人提议道： “大人，在这个距离上，我们可以用蝎子弩还击。” 为了对付凯撒的巨龙，青亭岛舰队的每一艘战舰上都特意在船头和船尾各安装了一架大型蝎子弩，本打算百弩齐发，完成一次屠龙壮举。 可没想到，还没碰上巨龙，就先遇上了这种古怪的战舰。 说实话，用蝎子弩去射战舰，就跟用弓箭去射巨象一样，不能说完全没用，但也别指望靠这个赢得胜利。 “好！即刻使用弩炮还击！”霍拉斯还是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否则一直被动挨打，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上百架蝎子弩调整好角度，开始射击。 嗖嗖嗖—— 上百支弩箭从青亭岛舰队阵型中飞射而出，犹如嘶嘶怪叫的毒蛇。 一支足有六英尺长的弩箭深深没入风暴地旗舰凯撒之锤号地船舷上，巨大的力道崩掉了一大块甲板，箭尾在余力的作用下兀自颤抖个不停。 卢卡斯对这些弩箭视若无睹，哪怕刚才那一箭只差半码就射中自己。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敌舰，从容下令道： “换爆破弹！” (本章完) 376 地狱咆哮 轰轰轰—— 霍拉斯·雷德温看着敌舰上再次闪烁起的一圈圈光亮，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已经不再恐慌。 那种古怪的武器只是看起来声势惊人，但威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霍拉斯觉得自己的战舰完全能够顶着敌人的攻击冲到近前。 只要能冲过去，就能进入青亭岛舰队所熟悉的战斗方式。 只要能冲过去…… 轰隆隆—— 暴雨般的炮弹再次落下，但让霍拉斯惊恐万分的是，这一次明显跟之前几次不一样了。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站立不稳。 几声轰鸣就在甲板上炸响，黑色的浓烟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一团团火焰在肆虐。 “怎么回事？”霍拉斯心有余悸地问道。 还没等其他人回答，外面就传来一阵呼叫救火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惶恐的哭喊。 “大人，您快看！” 霍拉斯扭头看向左翼，就见剑鱼号的船帆被熊熊烈火点燃，翻滚的火焰犹如狰狞的巨蟒，顷刻间便绞断了主桅杆。 轰隆！ 断裂的桅杆重重砸了下来，削去了大半个船头，并在海面砸起了一条长长的水浪。 数十个青亭岛水手掉落海中，挣扎着呼喊救命。 然而火势还在甲板上蔓延，水手们根本顾不得去救落水的同伴，而是疯了一样地试图扑灭大火。 但更可怕的一幕还在后面。 由于失去了主桅杆，船身又破裂，剑鱼号明显失去了控制，在巨大惯性的推动下摇摇晃晃地偏离了航向，与旁边的白鹿号撞到了一起。 白鹿号船首的巨大撞锤生生撕裂了本就残破不堪的剑鱼号，将其一分为二。 断裂的船首和船尾高高翘起，然后缓缓沉入水中。 只在海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旋涡和无数漂泊的尸体，鲜血和火焰在海面蔓延，竟然引来了一群鲨鱼。 霍拉斯爵士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再次陷入了呆滞。 刚才虽然也有两艘战舰失去战斗能力，但也只是因为漏水，而现在，则是直接被击沉，这样的场面深深震撼了所有目睹这一切的青亭岛战士们。 作为青亭岛长子，霍拉斯其实拥有丰富的海战经验，但在他的印象中，海战的战斗方式无非就是冲撞和接舷战，其实接舷战才是更普遍的情况。 双方的船只被搭钩锁在一起，双方的士兵利用近距离搏杀的武器冲上对方的船只，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这才是海战的正确打开方式。 而不是现在这种，都还没靠近呢，自己的舰队居然就已经伤痕累累，损失惨重了。 恍惚中，霍拉斯产生了一种无可抑制的悲凉感，仿佛阴影察觉到一个时代的终结。 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前进！全速前进！”霍拉斯咆哮道，“冲过去！冲过去！” 轰轰轰！ 敌舰的火炮再次发出咆哮。 浓密黑烟弥漫在海面上空，遮天蔽日。 霍拉斯看不清前方，但他知道，目标已经近了，近了，只要冲过这段，只要冲过去，他们就还有胜算！ 耳边传来撕裂的巨响，是船木分解的尖啸声还有船员陷入火海中的凄厉悲呼，但霍拉斯不管不顾，只盯着前方。 “冲！冲！冲！” 轰轰轰—— 数以百计的炮弹爬上高空，穿越硝烟，拖出黑色的长尾。 当它们尖啸着坠落下来，或溅起巨大的浪花，或炸裂橡木甲板，或把人活生生炸成碎骨、肉泥和血浆。 霍拉斯推开劝阻的侍卫，冲出船长室，双眼猩红地看着前方。 流动的硝烟中，风暴地战舰的船舷若隐若现。 “撞上去！撞上去！”霍拉斯不顾一切地嘶吼。 身后舰队已经有近三分之一失去了战斗力，或冒起了浓烟，或被炸断了桅杆，或陷入火海，或沉入水底…… 霍拉斯不敢回头去看，也不能回头，他只能向前，像只扑火的飞蛾。 “撞角速度！撞角速度！”霍拉斯拔出长剑，疯狂挥舞。 军鼓狂躁，成了一片绵长狂热的捶打，桨叶翻飞，水花飞溅，紫葡萄号仿佛起飞了，船首尖锐狰狞的撞锤劈开浪花，飞沫如同白雪。 但就在这时，霍拉斯突然注意到敌舰的侧舷上还有一个古怪的巨轮。 而它竟开始呼呼转动。 哗啦一声，风暴地战舰上扬起了风帆。 原本静止在原地开炮的战舰纷纷启动。 它们要躲避！ “左满舵！左满舵！”霍拉斯嘶吼着下令。 舵手疯狂转动船舵，军鼓鼓点变幻，浆手们默契配合，紫葡萄号在海面上突然甩出一个漂亮的转尾，紧追着敌舰而去。 巨大的离心力将霍拉斯掀翻在甲板上，牙齿猛地闭合，差点咬断舌头。 他吐出一口鲜血，神色狰狞地继续下着命令： “追上去！追上去！” 紫葡萄号的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本就千疮百孔的它似乎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但青亭岛人似乎都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敌舰，不顾一切地加速，加速，再加速。 嘭—— 终于撞上了。 但犹豫风暴地战舰紧急调整了姿态，紫葡萄号的撞锤并没有直接命中侧舷，而是扎进了船尾。 力道之猛，两船的头尾同时撞个稀烂，飞舞的木屑和抛飞出去的船员纷纷落入海中。 霍拉斯死死抱住船舷才稳住身型，立刻厉声高叫： “上搭钩！上搭钩！” 嗖嗖嗖的声音连续响起，一根根绳索从紫葡萄号上飘荡过去，死死缠住对面的敌舰。 “登船，杀光他们！”霍拉斯挥舞着长剑，“为了青亭岛的荣耀！” “为了青亭岛的荣耀！”士兵们纷纷附和。 但回应他们的是又一轮炮击。 轰隆隆！ 这么近的距离，紫葡萄号无处可躲，刹那间中了十几发炮弹。 霍拉斯只觉得大脑像是被巨石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接着一声急促而尖利的咆哮就在跟前炸响，脚下的甲板顷刻间消失不见。 一阵天旋地转，冰冷的海水铺面而来，灌进嘴巴和鼻子里。 在无边的惊恐中，霍拉斯吐出一口咸腥的海水，抓住最近的木板，紧抱不放。 抬眼望去，就见紫葡萄号已经被浓密的烟火覆盖，周围全是散落在海面的木块和溺水的船员。 风暴地战舰侧舷上的一根根炮口闪烁着白色的火光，犹如地狱在咆哮。 (本章完) 377 生产 风息堡的后花园。 玛格丽·提利尔身穿宽松的深绿色长袍，遮住高高隆起的小腹，纤手挽住山姆威尔的左臂，漫步于碧绿的长青草草坪。 她清艳迷人的脸庞闪耀着幸福的光辉，雌鹿般的眼眸中尽是柔情蜜意，时刻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梅丽珊卓说是明天，可我的肚子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说的日子也未必就一定准确。”山姆威尔停下了脚步，见妻子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便抬手帮她擦去，“累了么？” “还好。”玛格丽感受着丈夫的体贴，甜甜一笑，“科本学士建议我多走动走动，说这样有助于顺利生产。” “但也不能累着了。”山姆威尔拉着她来到庭院中央。 那里布设了几张石砌桌椅，山姆威尔拂去石凳上的灰尘，又伸手试了试温度，确认没问题，才扶着玛格丽坐下，握住她光洁白皙的小腿，动作轻柔地按摩着。 两人身后长着一颗高大的石榴树，树上硕果累累，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果木香味。 刚好一根枝条伸到玛格丽身旁，上面结着几颗沉甸甸的红色石榴果。 她伸手摘下一颗，剥开，取出几粒籽送到山姆威尔口中，问道； “甜吗？” “甜。” 玛格丽笑了起来，刚要开口，忽然捂住肚子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山姆威尔瞬间警觉，“要发动了？” 玛格丽摇头道：“不是，小家伙调皮，又踢我了。” 说着，就抓住丈夫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山姆威尔也感觉到了明显的胎动，似乎是小家伙在活动手脚。 他还感受到了小家伙的心跳，每一次脉动都让山姆威尔无比着迷，轻抚着玛格丽的肚子，他的内心忽然间无比宁静又充满了力量： “或许梅丽珊卓说的没错，是个男孩。” “那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玛格丽问道。 “是有几个备选方案……”山姆威尔微微沉吟，若有所思。 “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再拿主意吧。”玛格丽道，“或许会是女孩呢。”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 他其实对男孩女孩并不在意，不过，如今身为君王，他的子嗣自然也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如果玛格丽生下男孩，那就是他的长子了。 按照维斯特洛继承法，也是他的第一继承人。 山姆威尔忽然又想起了梅丽珊卓说过的那句话—— 巨龙繁衍太多和繁衍太少，同样危险。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虽然山姆威尔表面不在意，也没有去追问红袍女巫究竟在火焰中看到了什么预言，但终究，它还是如同一根刺一样暗藏在内心深处，时不时地让他不舒服一下。 巨龙繁衍太少有灭绝的危险，那么繁衍太多呢？ 巨龙最多的时期要数韦赛里斯一世在位期间了，那也是坦格利安家族血脉最为繁盛的时期，但紧接着便是巨龙王朝中最为血腥的一次内战—— 血龙狂舞。 在长达三年的血腥内战中，坦格利安家族的二十一条巨龙死得只剩下四条，王室血脉也凋零至极，差点断绝传承。 梅丽珊卓说他将来会有十三个子嗣，又给出那样的警告，虽说火焰中的预言充满了诡计和陷阱，但提前做一些防备还是需要的。 “如果是男孩，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山姆威尔似乎下定了决心。 玛格丽神情微动，正要询问，就见到丹妮莉丝走了过来。 “山姆，玛格丽，要不要来看我准备的好东西？”丹妮莉丝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东西？礼物吗？”山姆威尔问道。 “对啊，是给玛格丽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礼物。”她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又道，“也是给我的孩子准备的礼物。” “好啊，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山姆威尔来了好奇心，便扶起玛格丽。 丹妮莉丝上前几步，挽住丈夫的另一边手臂，边走边问道：“对了，山姆，我们的舰队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不过，算算时间，如果青亭岛舰队上当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跟我们的舰队交上手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觉得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赢。”玛格丽道。 “是的，一定能赢。”一定得赢。山姆威尔其实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 战争中总是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虽说他相信新式战舰的威力足以对旧时代的战舰形成火力压制，但这东西毕竟是新事物，还从未经过实战检验。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短时间内恐怕就别想渡过黑水河进军君临了。 这对他统合七国力量，共同抵御异鬼的计划会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 所以当初他是想过要不要亲自骑龙参加这场海战，但考虑到玛格丽产期将近，便没有成行。 他选择了相信卢卡斯·戴恩，相信新式战舰。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巨龙在这种海战中用处其实并不大，而且他知道青亭岛舰队专门安装了对付巨龙的弩炮，如果真的强行参战，说不定还会让克利奥帕特拉受伤。 “看，这就是我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丹妮莉丝指着前方道。 山姆威尔回过神来，就见十来名工匠正在园子中忙碌着，似乎在打造着什么东西。 “丹妮，你是在建造什么？”玛格丽好奇地问道。 “是游乐园啦！”丹妮莉丝笑着揭晓答案。 然后她拉起玛格丽的手，带着她前行几步，指着正在忙碌的工地解释道： “那里准备放置一个秋千，那里是滑滑梯，那个是旋转木马……” “还有城堡迷宫。”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响起。 山姆威尔才注意到希琳·拜拉席恩居然也在。 “日安，凯撒陛下。”希琳提起公主裙，一板一眼地向山姆威尔屈膝行礼。 山姆威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 “叫我表哥，或者山姆吧。” “好的，表哥。”希琳展露笑颜，然后兴致勃勃地向几人介绍起这个游乐园。 这时山姆威尔才知道，游乐园其实最初是小姑娘的主意，告诉丹妮莉丝后，她才找来一批工匠，开始动工建设。 “很棒的主意！”玛格丽兴奋地拍手道，“孩子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不过，我觉得，应该还得再加些……” 话未说完，她忽然停住了。 山姆威尔连忙上前扶住妻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水……山姆，水沿着我的腿往下流……” “别慌，别慌。”山姆威尔将妻子抱起，“羊水破了而已，没事的。丹妮，快去通知加文·曼德，让他做好准备。” “哦，好！”丹妮莉丝也明白过来，连忙向主堡跑去。 (本章完) 378 长子 玛格丽被送入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三名风息堡最有经验的接生婆早早地在里面待命，一众侍女烧水的烧水，烫布的烫布，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放心吧，陛下，会母子平安。”梅丽珊卓语气笃定地说道。 “嗯。”山姆威尔脸色凝重地点头。 这一刻，他又无比期盼火焰中的预言是准确无误的。 产房里传来玛格丽的叫声，侍女们进进出出，送着各种东西。 这番忙碌的景象，让山姆威尔有些不真实。 不管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血脉的延续。 从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山姆威尔经历了种种磨难，这一刻，似乎终于在这里生根了。 仿佛直到此刻，他才跟这个异世界有了真正的羁绊。 虚幻与真实交缠，让山姆威尔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从西边落下，月亮爬上树梢，又再次落下，迎来刺破黑暗的黎明。 “还没出来么？”山姆威尔一夜没睡，也难免焦躁起来。 “陛下，生产本就要一般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且玛格丽王后又是头胎，所以会艰难一点。” 其实这个道理山姆威尔也懂，只是自己的妻子在里面受苦，他很难保持完全冷静。 “陛下，您要用早餐吗？”侍女小心地问道。 山姆威尔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食欲，瞥见等候在旁边的丹妮莉丝，便道： “丹妮，你去吃点东西吧。” “我们一起去。”丹妮莉丝挽住他的手，劝道，“玛格丽这边有这么多人照顾，不会有事的。” 山姆威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便点头同意。 两人相伴去了餐厅，仆人们送上早餐。 这时门口脚步声响动，就见加文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卢卡斯·戴恩。 “陛下，大胜！大胜啊！我们的舰队在多恩海与青亭岛舰队遭遇，一场激战过后，取得大胜！” 山姆威尔猛地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招呼两人道： “还没吃早餐吧？坐下，慢慢说。” “是，陛下。”卢卡斯爵士在长桌边坐下，开始汇报多恩海海战的情况。 这确实是一场大胜，据战后统计，此战一共击沉青亭岛舰队大型战舰二十八艘，击伤十七艘，击沉小型战舰五十六艘，俘虏青亭岛海军官兵三千八百余人，甚至包括了指挥官霍拉斯·雷德温。 而风暴地海军战舰也各有损伤，不过都在可修复的范围内。另外有两百余名海军将士牺牲。 “做得很好！”山姆威尔心情大好，正色道，“卢卡斯·戴恩爵士，此战你表现出众，我正式任命你为我的海军总司令，青亭岛伯爵。” 卢卡斯爵士立刻起身离席，跪地拜谢。 他很清楚，虽说青亭岛目前还在雷德温家族手里，但山姆威尔此次的册封便是一个承诺，将来攻下青亭岛后，那里便是他的领地。 而这显然不是空头支票。 经历此战过后，青亭岛舰队实力大损，雷德温家族已经难逃覆灭的命令，青亭岛也迟早会落入凯撒的掌握中。 “卢卡斯，你该给自己找个继承人了。不然这么好的一块领地没人继承可是个麻烦事。”山姆威尔神色轻松地调侃道。 卢卡斯重新落座，闻言也笑道： “陛下您说的是，不过我这个年纪也生不了子嗣了。或许会回戴恩家族领养一个吧。” “行，如果需要娜塔莉帮忙，随时告诉我。”山姆威尔本想劝卢卡斯自己生一个，又想到对方曾立誓不娶妻，便就此作罢。 随后两人又聊了聊风暴地海军今后的发展，以及将来进军黑水河的计划。 山姆威尔一直说个不停，似乎想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来到正午，产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山姆威尔再次焦躁起来。 来到产房外，他正想进去看看，却突然回头。 一片阴影遮住了天空，皮翼鼓动的声音随之响起。 山姆威尔停住脚步，对降落在庭院中的白龙笑道： “克利奥帕特拉，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白龙庞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整个庭院，修长如蛇的脖颈在空中摇动，大口张开，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 吼—— 充满硫磺味道的炙热气流将周围的侍卫女仆们吓退。 “山姆，它好像不舒服。”丹妮莉丝道。 山姆威尔也感觉到了白龙的不对劲，上前几步。 克利奥帕特拉也低下头颅，用脑袋去噌山姆威尔的手。 感受着滚烫粗糙的鳞片在掌心的温度，山姆威尔安抚道： “怎么了？你也在担心玛格丽吗？” 白龙张开巨口，喷出几点火星，粗壮的后腿蹬了出去，将院墙撞塌。 山姆威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向白龙身后走去。 克利奥帕特拉配合得抬起屁股，山姆威尔这才发现白龙身下多了一枚红色圆形石头，石头表面密布鳞片，散发着阵阵缭绕的雾气。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原来你也产崽了呀！” 说着，便上前将龙蛋捡起。 滚烫的龙蛋碰触到皮肤的一刻发出轻轻的呲呲声，幸好山姆威尔有【不焚者】天赋，不然恐怕要被灼伤。 与此同时，产房门打开，一名侍女满脸兴奋地冲出来，叫道： “陛下！玛格丽王后生了！是个男孩！” “恭喜陛下！”众人纷纷表示祝贺。 山姆威尔再次哈哈大笑，随手将龙蛋塞给丹妮莉丝，然后快走几步，进了产房。 他径直来到玛格丽的窗前，抓住她的手，在她汗水淋漓的额头轻轻一吻，道： “辛苦了。” 玛格丽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 “快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山姆威尔这才放下妻子的手，转过身来，从接生婆手里抱过孩子。 很轻很软，根本察觉不到什么重量，却让山姆威尔手臂绷得紧紧的，仿佛捧着世界上最重的东西。 刚出生的小孩其实不好看，皮肤皱在一起，还在不停地哭嚎着。 不过，哭声有力，听起来就很健康。 山姆威尔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感动，他伸手朝丹妮莉丝招了招，道： “把龙蛋拿来。” 丹妮莉丝走近几步，似乎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便小声提醒道： “山姆，蛋很烫呢。” 山姆威尔却还是从她手中取走龙蛋，轻轻放在了儿子怀里。 刚才还哭嚎个不停的小家伙，竟突然安静下来。 加文·曼德心领神会，立刻大声道： “陛下，他是真龙血脉！” 一连串的恭贺声再次响起。 玛格丽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 “山姆，你想好他的名字了吗？” “想好了。”山姆威尔郑重宣布， “他是我的长子，我的第一继承人，该叫—— 屋大维。” (本章完) 六一儿童节推荐书单 儿童节开团趴啦！ 特意跟大佬们py了一波，以下是这次的推荐书单，基本都是万订书，质量有保证，各位读者老爷们根据喜好自取。 节日快乐！ 顺便壮着狗胆求一波月票。 1玄幻/奇幻： 《神话制卡师》压盖 《权游之圣焰君王》萝卜上秤 《巫师:从骑士呼吸法开始肝经验》田隶 《人生模拟：从养生功开始加词条》叁更兽 《神话纪元，我进化成了恒星级巨兽》群玉山头见 2仙侠： 《渊天尊》烽仙 《黑神话：大唐》独孤欢 《不是吧君子也防》阳小戎 《我的模拟长生路》愤怒的乌贼 《长生从娶妻开始》喜爱吃黄瓜 《仙子，请听我解释》弥天大厦 《我有一个修仙世界》纯九莲宝灯 《这烂怂截教待不下去了》榴莲老酒 3都市： 《半岛检察官》竹叶糕 《仙人只想躺着》猪心虾仁 《重回1982小渔村》米饭的米 《俺寻思这挺合理的》天锣雷光 《我的身份愈发变态》啊行行行 《从跟天后领证开始》乐多是只猫 《1980我的文艺时代》坐望敬亭 《听劝后，我成了顶流》悉年 《围棋：我和ai五五开》一剑刺刺刺 《让你当兵戒网瘾，你成军官了》特种兵歌 《养成系男神：听劝后，我成了顶流》蠢蠢凡愚qd 4历史： 《大明国师》西湖遇雨 《从武王伐纣开始建立千年世家》花非花月夜 《大明：我被朱棣模拟人生曝光了！》摆烂的阿屠 5游戏： 《什么叫六边形打野啊》这很科学啊 《联盟：我真没有摆烂啊！》幽影夜神 6科幻： 《走进不科学》新手钓鱼人 《我在荒岛肝属性》最终永恒 7诸天无限： 《人在诸天，富可敌国》唐森爱吃肉 《诸天纵横，从港综开始》李家小雨 《人在港综，你管这叫卧底？》不吃葱花 8轻： 《牧者密续》不祈十弦 《美食系御兽》书荒被迫写书 《重生之逆流十年》蜜汁姬 《恋爱要在模拟后》归来细雨中 《从柯南开始重新做人》李四羊 《一人之下，五福临门》汉寿庭猴 《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薇拉天天码字 《重生后才发现我有青梅》曹瞒君 《霍格沃茨：从猎魔人归来的哈利》紫金咩 9女频： 《宫斗？我无限读档，气哭皇帝》江山雀 379 开溜 “我们完了。” 提利昂·兰尼斯特坐在沙丘顶端，神色颓然地说道。 多恩海海战的消息传来后，他就彻底傻眼了。 而且提利昂怎么也想不通，强大的青亭岛舰队怎么会连一支刚刚建立没多久风暴地舰队给打败了。 还败得那么惨。 “是青亭岛舰队完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波隆平躺在一旁，一只脚高高翘起，在半空中悠然晃动着。 “跟你说你也不懂。”提利昂吐槽道，“而且你也不在乎。” “确实不在乎。我本就是个佣兵，拿钱办事，当你支付不起金子，我转身就走。” “你现在是骑士了。”提利昂提醒道。 “佣兵，骑士，真有什么区别？” 提利昂泄气：“好吧，对你来说恐怕真没什么区别。” 他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抖掉身上的沙土。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地平线，西边的天空看起来像是出血的伤口。 伊伦伍德城屹立在北方，城墙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 “有了风息堡的支援，马泰尔家族已经不可能攻下这座城堡了。”提利昂吐出一口酒气，“我们该改变策略了。” “准备跑路了？”波隆语气轻佻地问道。 提利昂揉了揉鼻子，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去见见亚莲恩公主。” “舍不得那个多恩妞么？”波隆调侃道，“放弃吧，她不喜欢你，而且啊，她现在可是个大麻烦。” “我的麻烦向来不少。”提利昂迈动小短腿，晃晃悠悠地下了沙丘。 一路来到中军营帐，通报一番后，侍卫让他进去。 帐内点着熏香，冲散了营地中弥漫的血腥味，亚莲恩·马泰尔公主正斜躺在一张羊绒地毯上，身上随意地穿了件薄纱无袖连衣裙，丰满圆润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长长的黑色睫毛下，一双大眼睛似睁似闭，慵懒而妩媚。 “公主殿下。”提利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提利昂，要喝酒么？” “不用，我刚喝了不少了。”提利昂在一张板凳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多恩公主，心中暗自叹息—— 这也是个可怜人呐。 “殿下，”提利昂斟酌着开口，“我们现在情况很不妙，所以……” “你想跑？”亚莲恩公主突然睁开双眼，一股凛然的杀意扑面而来。 “当然不是。”提利昂连忙解释，心中暗骂这个女人怎么杀性这么大，“我只是觉得，伊伦伍德城恐怕是攻不下了，不如撤军。” “撤军？”亚莲恩公主从地毯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走了过来，在提利昂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提利昂，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承诺，要帮我杀尽背叛者。还是说，你不想娶我了？” 浓郁的香味混合着酒味扑面而来，让提利昂忍不住揉了揉鼻尖。 “我当然想娶你，所以才劝你撤军。”他解释道，“青亭岛舰队的惨败对当前形势的影响恐怕比你想象得还要大。” “说说看，怎么大了？” 提利昂仰着头，后退一步，好看清她的脸，口中道： “首先，多恩海现在已经被风暴地舰队掌控，他们这次可以运送粮食到伊伦伍德城，下次就可以运送士兵。只要凯撒决心支援伊伦伍德家族，我们就攻不下这座城。 而更糟糕的是，没了青亭岛舰队守护，风暴地舰队可以在绿血河来去自如，切断多恩领东部最重要的贸易通道，当年戴伦一世究竟是怎么征服多恩的？不正是通过控制绿血河。 现在的多恩可比当年虚弱多了，凯撒只需要采取同样的策略，多恩注定会分崩离析。” 亚莲恩公主听后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她才再次开口，道： “兰尼斯特家族也不想看到多恩落入凯撒的掌控中吧？所以，你们该提供支援了，粮食、士兵，这些真正的支援，而不是只给我你这样一个侏儒。” “殿下，您这话实在太让我伤心了。”提利昂故意用手捂住心口，“但您要知道，面前的这位侏儒可是在黑水湾让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整支舰队灰飞烟灭。” “那你也让风暴地舰队灰飞烟灭。”亚莲恩公主前倾俯身，露出一抹雪白，“只要你能办到，我便让你提前领略一下多恩风情。” 提利昂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神也直直地盯着前方，再也挪不开视线： “虽然我很心动，但是……同样的伎俩没法糊弄人两次，更何况，疯王积累了几十年的野火已经被我消耗殆尽，我就是想重复一次黑水湾之役，也办不到啊。” “办不到那就让君临派人支援！” “我会写信回君临。”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亚莲恩公主涩声道： “君临不会支援马泰尔家族，对不对？” 提利昂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怎么回答，也知道兰尼斯特需要马泰尔家族在南方拖住凯撒，但欺骗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终究做不到父亲那般冷血。他暗自想着，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 “我如果是你，”提利昂真诚地劝道，“会想办法跟风息堡达成和解。” “你让我去向凯撒投降？” “也可以这么说……” 亚莲恩公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她又突然冷下脸来，语调铿锵： “你忘了马泰尔家族的族语吗？不屈，不折，不挠！我绝不会向凯撒低头！” 提利昂叹息一声，道： “好吧，我回一趟君临吧，尽力帮你拉些支援来。” 亚莲恩公主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对方只是找借口开溜，转身就躺回了羊毛毯上，自顾自地喝酒。 提利昂俯身一礼，随即离开营帐。 波隆就在外面守着，见到他出来，吹了个口哨，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征服那位多恩公主？” 提利昂没心情理会波隆的调侃，低头走出几步，道： “收拾一下，我们回阳戟城。” “从阳戟城搭船溜回君临？” “对。”提利昂抿了抿嘴，“但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本章完) 380 炮击阳戟城 热辣干燥的风从西面吹来，卷起漫天沙砾。 当看到那座棕褐色的城墙之时，提利昂便知道最艰苦的路程已经过去，阳戟城快到了。 波隆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开口问道： “该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在阳戟城搭船回君临了吧？” 提利昂小声道： “因为我需要带一个人走。” 波隆立刻醒悟过来：“你那个侄女？” “外甥女……好吧，叫侄女也没错。”提利昂耸耸肩，“马泰尔家族估计快完了，我不能把弥塞拉一个人扔在阳戟城。” “马泰尔家族可不会让你带走弥塞拉公主。她跟道朗的小儿子有婚约的吧。” “我既然敢来，就有办法。”提利昂神秘一笑。 见波隆露出不信任的目光，他只好补充解释了几句： “其实当初送弥塞拉来多恩时，我就做了一些准备。你知道吗，兰尼斯港有许多兰尼、兰尼兹、兰特尔等等这些较为低级的兰尼斯特分支，我从中精心挑选了一位女孩，给弥塞拉做侍女。她同样有着金黄的头发，相差仿佛的年纪，几可乱真的外貌……总之，稍微打扮一下，骗过马泰尔家族的人不成问题。” “但愿如此。” 交谈间，两人已经进入西边的影子城，穿过迷宫似的街道，和三重曲门，终于抵达旧宫。 提利昂首先找到了弥塞拉公主，将自己准备偷偷带她离开的计划讲述了一遍。 公主虽然年幼，但乖巧懂事，闻言也没有惊慌和哭闹，只是努力配合着舅舅。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提利昂没有在这里多留，将侍女打扮成弥塞拉的模样，并吩咐对方假装午休后，便带着真正的公主悄然离开了旧宫。 出了宫门，几人直奔码头而去。 阳戟城坐落在多恩领最东端的一个凸出的沙石半岛上，三面环海，北面和东面会遭受狭海风暴的侵袭，但南面的海湾却是一个天然良港。 多恩领最大的港口是位于绿血河河口的板条镇，阳戟城的港口规模仅次之，而且由于是马泰尔家族族堡所在地，更具政治意义。 从绿血河往来进出的船只，一般都会在阳戟城停靠，进行贸易，补充食物和淡水。 可惜当年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率领万船渡海而来后，为了断绝族人回归厄索斯故地的念头，下令焚毁所有船只。 否则时至今日，或许阳戟城也能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 提利昂一行人来到码头时，明显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 他还看到几艘战败逃脱的青亭岛战舰，正凄凄惨惨地停靠在港口中等待修复。 那千疮百孔的船身和烧毁断裂的桅杆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场海战的惨烈，传播着令人恐慌的气氛。 不过，港口内的船只还是挺多的，有商船也有渔船，大的排水量近千吨，小的不足百吨，密密麻麻地挤在港湾里，桅杆密集地好像地里的玉米。 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海平面上，光线凄冷而阴暗，仿佛预示着一个并不美好的夜晚。 波隆在码头转了一圈，回来禀报道： “没找到去君临的船，但有几艘去潘托斯和布拉佛斯的商船，我们要不要走？” “走！”提利昂毫不犹豫地说道，“多恩领已经越来越危险，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麻烦。我们去潘托斯！” “行，那就走吧。” 几人找到一艘前往潘托斯的商船，支付了船资，船主便让他们上了船。 趁着晚潮涨起，商船很快便扬帆离港。 看着渐渐远去的阳戟城，提利昂悄悄松了口气，逃跑计划顺利得难以置信，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马泰尔家族正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管他们。 就在他想着找点酒来庆祝一番时，却突然见到瞭望哨上发出刺耳的警哨声。 “怎么了？”提利昂看不懂旗语。 波隆也看不懂，便拉住一个水手询问。 “前方出现一支舰队！风暴地的舰队！”水手惊慌地叫道。 提利昂只觉得浑身冰凉，好半晌才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出现在北方的舰队，那一面面迎风飘荡的双头鹰旗帜在夕阳显得格外狰狞。 商船挂起白旗，祈祷对面的战舰不会对平民出手。 提利昂几人也在祈祷。 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的缘故，风暴地舰队果然没有去管这些商船，径直向阳戟城方向而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提利昂看到了那一艘艘战舰侧舷上黑洞洞的炮口，正疑惑着那些究竟是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靠近港口之际，风暴地海军的战舰纷纷落下船帆，降低速度，然后开始排列成战斗队形。 “或许我们能知道青亭岛舰队是怎么战败的了……”提利昂喃喃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好奇，在确认风暴地舰队不会攻击他们后，商船主也不再急着离开，而是降下风帆，停靠在远处，带着好奇和恐惧，以及一丝说不清的兴奋，静待着这场战斗的开始。 轰轰轰！ 四十艘战舰几乎同时发出咆哮，冒出的黑烟将整艘舰队都笼罩在硝烟中，硕大的炮弹落在阳戟城港口中，轰然炸开，激起阵阵水花。 停靠在港口中的船只顿时遭了殃，不论是逃脱的青亭岛战舰，还是无辜的商船渔船，全部被炮火波及。 尖叫声、惨呼声、咒骂声交织在港口上空，却被隆隆炮声淹没。 三艘青亭岛战舰勇敢地冲了出来，准备跟敌人来个同归于尽。 它们全都伤痕累累，在之前的多恩海海战中被炸出了无数大洞小洞，甲板上也是一片狼藉，甚至连船帆都被烧毁，凄凄惨惨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泪下。 然而，它们还是冲了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 但可惜，战场是残酷的。 它们在四十多艘战舰，上百门火炮的集火下，根本没冲到近前就被击沉。 炮击还在继续，整个阳戟城都在炮声中被震动。 但好在，这种黑火药驱动的滑膛炮威力有限，港口的民众只要不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与自己的船只共存亡，要想撤离还是来得及的。 破坏力虽有限，但这次炮击对多恩人的打击却是不可小视的。 对多恩海上贸易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 从今往后，除非风暴地舰队被击败，否则绝不敢再有商船来此停靠。 夕阳渐渐落下海平面，但风暴地的战舰还在继续咆哮，似乎准备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倾泻到这座港口中。 停靠的船只已经没有一艘完好的了，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木块残骸。 无数多恩人远远地躲在城墙后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 提利昂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脖子，叹息道： “别看了，马泰尔家族完了。” (本章完) 381 梧桐 一队骑兵拱卫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凯撒家族的城外庄园。 这座庄园背靠着御林，南方便是绵延千里的赤红山脉，园中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因此被称为梧桐庄园。 梧桐庄园本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度假庄园，现在自然成了凯撒家族的资产。 时值深秋，园中一片金黄，半枯的落叶旋转着掉落地面，铺陈出一块金色的地毯，青灰色的石砌建筑表面爬满了常青藤，造型各异的石像鬼瞪着古怪的眼睛，注视着庄园前的一条清澈的小河。 马车在庄园大门前停下，雕刻着金色玫瑰的车门打开，身型愈发臃肿的梅斯·提利尔公爵在侍从的帮助下走了出来。 加文·曼德上前迎接：“尊敬的梅斯大人，欢迎来到梧桐庄园。” 梅斯公爵连忙客客气气地回礼。 虽说对方只是一个小男爵，但却是风息堡总管，是风暴王最为信任的大管家，用位卑权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想到此人曾是高庭码头的劳工，梅斯公爵心里就一阵唏嘘，这几年间，随着凯撒的强势崛起，不少人也跟着沾了光。 当然，也有更多人因此倒了霉。 梅斯公爵说不清，自己究竟算是哪一种人…… “凯撒陛下在吗？”梅斯公爵跟着加文进入庄园，笑着问道。 “抱歉，梅斯大人，凯撒陛下跟蓝道伯爵去了御林打猎，不在庄园里。” “哦，好。”梅斯公爵悄悄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那位女婿打心底里畏惧，既然对方不在，他也正好不用去拜见了。 加文又道：“丹妮莉丝王后正在大厅招待河湾地和风暴地的各位领主，您要参加吗？” 梅斯公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玛格丽呢？” “玛格丽王后在后院花园。” “我先去见玛格丽吧。” “好。” 梅斯公爵跟着加文绕过主建筑，又穿过一条跨越溪流的木桥，来到僻静的后花园。 园中开满了淡紫色的迷迭香，散发出清新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加文指了指前方的凉亭： “梅斯大人，王后陛下就在亭中。我先告退了。” “好的。”梅斯公爵快走几步，便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正坐在亭中饮茶，同时一只手轻轻摇晃着身旁小推车上的摇篮。 “玛格丽！” 玛格丽听到父亲的声音，回过头来，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又指了指摇篮。 梅斯公爵立刻会意，便放轻了脚步。 进入凉亭，摇篮中的婴儿也映入眼帘。 梅斯公爵的肥脸上泛起笑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先是吻了女儿的额头，然后便扒着摇篮盯着自己的外孙傻笑。 “他叫什么名字？”梅斯公爵细声细气地问道。 “屋大维。”玛格丽道。 “屋大维？”梅斯公爵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名字？有什么来源么？” “山姆说是梦中得到的启示。” 梅斯公爵顿时不敢发表异议了。 坦格利安家族的一些族人常常会做具有预言能力的梦，也被称为龙梦。 龙梦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它让坦格利安家族躲过了瓦雷利亚末日浩劫，却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一直困扰着他们，不少人因此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甚至发疯。 在外人眼里，会做龙梦跟能驯服巨龙一样，是坦格利安家族异于常人的标志，甚至不少人因此认为这个家族的血脉更接近神灵，而非凡人。 “诸神在梦中给予凯撒启示，说明这孩子将来必然会非同凡响！”梅斯公爵感慨道。 玛格丽轻轻摇头：“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突然睁开眼睛。不过，却不吵不闹，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肥脸，似乎在疑惑这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梅斯公爵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慈祥的笑容： “他有提利尔家族的棕色眼睛。” “还有凯撒的黑发。”玛格丽将儿子抱起，搂在怀里轻轻摇晃。 梅斯公爵这才注意到摇篮中似乎还有个东西，他掀开毯子，便看到了一枚红色的圆形石头。 石头表面有着丰富的纹理，看上去像是珐琅，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宛如抛过光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美轮美奂。 “这是龙蛋？” “嗯。”玛格丽笑道，“克利奥帕特拉刚好在屋大维出生那天产下的蛋，山姆便将它放在了襁褓中。” 屋大维突然呀呀叫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摆动不停。 “他怎么了？饿了么？” “睡前刚喂过，”玛格丽有些无奈道，“他是要那个蛋了，一旦摸不到就开始闹。” 梅斯公爵哈哈大笑，捧起龙蛋，小心地放在屋大维的肚子上。 小家伙果然安静下来。 “按照坦格利安家族的传统，每位家族新生儿出生后都会获得一枚龙蛋，他们将龙蛋放在摇篮里，若能孵化出巨龙，新生儿也自然会成为龙骑士。”梅斯公爵饱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外孙，“不知道这枚龙蛋会不会孵化……” 玛格丽轻抚着儿子的脸庞，笑道： “梅丽珊卓女士说会的。” “那太好了！”梅斯公爵有些兴奋地搓搓手，仿佛是他自己即将拥有一条巨龙一样。 沉默了片刻，梅斯公爵忽然道：“对了，我听说……霍拉斯·雷德温被俘虏了？” 玛格丽脸上的微笑顿时收敛，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梅斯公爵，问道： “父亲，您没有见雷德温家族的人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梅斯公爵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去见他们！我只是觉得，觉得……大家毕竟是亲戚，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 “父亲，我劝你不要在山姆面前提起雷德温，也不要掺和青亭岛的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 玛格丽看着父亲额头竟然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不由一痛，便又安慰道： “您也不用太担心，山姆不是嗜杀的人，他连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都能容忍，怎么会忍不了雷德温？但前提是雷德温家族放下刀剑，俯首称臣。如果派克斯特伯爵仍然执迷不悟，那谁也帮不了他。” “没错，没错。”梅斯公爵连连点头，又赶紧将话题换回到外孙身上，“这次凯撒为了庆贺屋大维的出生，特意召集了河湾地和风暴地所有的领主前来，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儿子啊。” “这毕竟是山姆的长子。”玛格丽骄傲地笑了笑，但又道，“不过，这次梧桐庄园的聚会可不仅仅是为了庆贺屋大维的出生。” “还为了啥？” 玛格丽抬头看向北方： “当然是君临。” “这么急？” “是的，凛冬将至，七国该统一了。” (本章完) 382 决定 茂密的森林中，一只皮毛黝黑，体型高大的黑熊无力地倒在血泊中，身边围了六只咆哮的猎犬。 急促的蹄声中，一行二十余人骑马赶到。 山姆威尔勒停了战马，笑道： “不错，看来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说着便翻身下马，指挥手下人去生火。 蓝道·塔利伯爵也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帮忙。 塔利家族以猎人为纹章，对如何处理猎物自然驾轻就熟，蓝道伯爵亲自上手，很快就将一张近乎完美的熊皮给剥了下来。 随后，他又将黑熊分割成几大块，方便烧烤。 忙完这一切，蓝道伯爵才用山泉水洗去手上的血迹，接过山姆威尔递来的酒囊喝了几口，道： “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打猎吗？” “嗯。”山姆威尔含混地点头，原主的不少记忆已经模糊。 “比打猎更难的，往往是处理猎物。”蓝道伯爵意有所指地说道。 山姆威尔笑道： “您是在说我对青亭岛的处理吗？” 蓝道伯爵点头承认： “我听说你将卢卡斯·戴恩任命为青亭岛伯爵。” “对，等攻下青亭岛，我是准备将这块领地册封给卢卡斯爵士。” “雷德温家族的祖先是‘青手’加尔斯之子‘葡萄藤’吉尔伯特。他们已经在那座岛屿上经营了几千年，青亭岛早就习惯接受这些橙色头发、有着雀斑的雷德温的统治，现在你塞给他们一个戴恩？伱觉得他们会心服吗？” 山姆威尔神色轻松地说道： “风暴地之前接受的是拜拉席恩的统治，再往前接受的是杜兰登家族的统治，可现在，他们不还是臣服在凯撒的统治之下？ 在我看来，其实百姓并不在意统治者到底姓什么，也对贵族们玩的权力游戏不感兴趣，他们所想所求的，不过是填饱肚子，过安稳日子。 只要我们能保证这一点，不论青亭岛，还是风暴地，都不会出问题。 整个维斯特洛也是一样。” 蓝道伯爵看了自信满满的儿子一眼，道： “你说的没错，底层民众确实不太关心头上的老爷到底姓什么，但你统治不能只依靠这些底层民众，你还需要骑士、需要小领主，这些人对血统还是很看重的。 你之所以能获得风暴地诸侯的认可，巨龙占了很大的功劳。但卢卡斯爵士可没有龙。 我不是说他不能统治青亭岛，但如果想少些麻烦，最好采取些手段……” “比如？” “比如你弟弟娶了一个佛罗伦，所以亮水城能接受他统治。你最好让卢卡斯爵士也娶个雷德温。” “我会给出建议，但具体要不要娶，卢卡斯自己决定吧。”山姆威尔敷衍了一句，其实并不打算勉强卢卡斯。 他知道，父亲跟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贵族一样，更在意的是血统和宣称，这关系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所以哪怕雷德温家族是敌人，他也下意识地想要维护对方的权利。 但作为“外来者”，山姆威尔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甚至还想挑战一下现有的贵族体系。 当然，他不会鲁莽行事，让自己成为七国公敌。 娶丹妮莉丝，孵化巨龙，正是他在迎合七国贵族所做的努力。 但他却总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青亭岛就是一个合适的试验场。 卢卡斯·戴恩跟雷德温家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还是河湾死敌多恩出身，囿于誓言也不会娶一个雷德温，山姆威尔倒要看看，这座岛上的贵族和民众会如何应对这样一位新统治者。 蓝道伯爵见儿子这样说，也不再多劝。 烧烤架上的熊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渗出油脂，滴落下来发出呲呲声响，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森林中。 侍从们将烤好的熊肉送了过来。 山姆威尔接过，也不怕烫，撕咬了一口。 肉质劲道，满口油光。 蓝道伯爵用小刀割下一块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同时问道： “你这次召集河湾地和风暴地贵族，不仅仅是为了给儿子庆生吧？” “对。”山姆威尔也没有隐瞒，“我准备进军君临。” “有点急了。”蓝道伯爵给出评价。 山姆威尔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也明白，但确实没有办法。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北境刚刚传来消息，艾德·史塔克投降了，他跟儿子罗柏都被送去绝境长城当守夜人，幼子瑞肯继承临冬城，并向新任北境公爵卢斯·波顿屈膝。” “艾德·史塔克的失败是早就注定的。”蓝道伯爵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事实上我很意外他居然能撑这么久。不过，怎么是他的幼子继承临冬城？他不是有三个儿子的吗？难道次子也去了长城？” 山姆威尔目光闪动，道： “艾德公爵次子布兰是个瘸子，而且，听说失踪了。” 蓝道伯爵显然对布兰·史塔克并不在意，转而道： “卢斯·波顿虽然名义上统治了北境，但想让那些骄傲的北境领主们诚心屈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还记得吗，处理猎物要比打猎难。 你的风暴地也同样如此。现在急着动员他们去打君临，若是成功还好，可万一要是失败，你的名望就彻底毁了。 所以，我建议你别急，与兰尼斯特隔河对峙个两三年，你趁机在风暴地收拢人心，那个人工渠就不错，如果顺利建成，能让风暴地百姓感念你的恩德，哪怕将来进军君临失利，风暴地的基本盘也不至于被动摇。” “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而且我决定打君临也不完全是因为北境的局势。”山姆威尔摇头道，“伊蒙·坦格利安您认识吧？” “我知道，黑城堡的学士。当年主动放弃王位去守长城。” “他两个月前来找我了，可惜当时我刚从奴隶湾回来，他没能撑到见我一面。玛格丽告诉我，伊蒙学士他们在长城遇见了死而复生的尸鬼，而且还有十万野人浩浩荡荡地南下，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蓝道伯爵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相信异鬼的传说吧？” “我相信。”山姆威尔认真地说道。 蓝道伯爵与儿子对视一阵，随即耸耸肩，道： “你是国王，你做决定。不过，我建议你在进军君临之前，至少先解决多恩，不然马泰尔家族若是趁着大军北上出来偷袭我们后路，会很麻烦。” “马泰尔家族撑不了多久了。”山姆威尔神色轻松地说道，“我的舰队已经封锁了绿血河，他们无法从外界得到任何粮食物资。而别忘了，阳戟城还有河间地和谷地的两支大军呢，亚莲恩如果喂不饱他们，哼哼。” “你有准备就好。”蓝道伯爵道，“河湾地这边你不用担心，梅斯公爵一直很老实，现在玛格丽又生下你的长子，他自然更不会有意见了。我估计这次河湾地大概能动员出八万大军。” 山姆威尔道：“风暴地应该动员四万，再加上我从奴隶湾带回来的八千无垢者也快到了……” “你准备用奴隶士兵攻打君临？维斯特洛贵族厌恶奴隶，你别在这上面犯傻。” “我已经给了他们自由。”山姆威尔笑道，“我的无垢者都是自由民。” 蓝道伯爵这才点头。 山姆威尔继续道：“渡河也不是问题，青亭岛舰队的主力已经覆灭，剩下的那些就算联合铁舰队，我的风暴地舰队也能应付。” “这样看来，确实可以一战。” “好！”山姆威尔将啃完的骨头的扔在地上，起身笑道，“那就让我们跟兰尼斯特做个了断。” (本章完) 383 共浴 落日的余晖在高山和森林之间勾勒出斑斓的色块，秋风徐徐，一望无际的梧桐树枝叶摇摆，犹如金黄色的海浪。 山姆威尔狩猎归来，踏着夕阳的余晖与金黄的落叶进入庄园。 加文·曼德带着仆人们上前迎接，同时将今天抵达的贵族一一报告。山姆威尔从侍女手中接过湿毛巾擦脸，听完加文的报告后，问道：「看样子，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贵族基本都到齐了？」 「是的，都到齐了。甚至连青亭岛也派出了戴斯蒙·雷德温爵士前来庆贺。」「戴斯蒙？」山姆威尔思索了一下，「他是派克斯特伯爵的堂弟吧？ 「是的，而且他娶了旧镇伯爵雷顿大人的女儿丹妮斯·海塔尔为妻，此次正是他们夫妻一同前来，现在正在拜见玛格丽王后，您要去见一见吗？」 「不了。」山姆威尔摆摆手，「就让玛格丽先跟他们谈吧。」「是。」 山姆威尔拎着一块熊掌，大步向丹妮莉丝的房间走去。刚进门，就见自己妻子正在侍女的帮助下宽衣。 宫装长裙半解，露出白皙光洁的美背。 「山姆，打猎回来啦。」丹妮莉丝笑着回头，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上银金色的长发，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嗯，给你带了块熊掌，鲜香多汁，待会儿尝尝。」 「好呀。」丹妮莉丝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流露出媚意，「我正要沐浴，你要一起吗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拒绝，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然后亲自接过帮妻子宽衣解带的活。 丹妮莉丝才刚怀上，小腹还依然光滑平坦，倒是胸前鼓胀了起来。 「你今天跟那些贵族聊得怎么样？」山姆威尔一边将妻子剥的光溜，一边问道。「好无聊啊。」丹妮莉丝抱怨道，「早知道这些接见贵族这么难受，我就该跟你去打猎的。」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也没这么夸张吧？你今天都见了谁？」 「旧镇的雷顿大人，他一直笑眯眯的，似乎对我有不少了解，还说曾派人去魁尔斯找我，只是刚好错过。还有金树城的罗宛大人，他嗓门好大，还有暮临厅的塔斯大人，彬彬有礼的一位老绅士，只是挺无趣的······」 「难道就没有一位跟你聊得来的？」山姆威尔问道。他已经服侍好了妻子，示意对方帮自己脱衣服。 「长桌厅的坦妮娅伯爵夫人倒是跟我挺聊得来的，她是密尔人，当年我跟着哥哥逃亡的时候去过密尔。」丹妮莉丝一边解开丈夫的领口，一边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你跟她关系应该很好吧？」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丹妮莉丝嘟起了嘴巴：「她的儿子不是被你收为养子了嘛。山姆威尔哈哈大笑，在她的翘鼻上刮了一下，道： 「什么养子，那是人质。当年玛瑞魏斯家族参与了鹿党叛乱，我杀了奥顿伯爵，扶持坦妮娅夫人上位，但也让她将唯一的儿子送过来当养子。」 「哦，这样啊。」丹妮莉丝若有所思。「他们对你这位疯王之女是什么态度？」 「好奇中带着审视吧，而且他们都在刻意回避提起我父亲，尤其是风暴地贵族。」说到这里丹妮莉丝轻哼一声，「或许他们自己也挺尴尬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脱掉了衣服，山姆威尔抱起妻子，走入放好热水的浴缸中。考虑到怀孕初期不适合干那事，山姆威尔也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正常的沐浴。当然，身体肯定会起正常反应，所以他试图继续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试探过他们对进攻君临的看法了吗？」 「嗯，提到过。他们当然都表态支持我们重新夺回君临，同意铁王座属于真龙血脉。不过，大部 分人似乎都觉得近期不适宜动武。」 「为什么？」 「因为冬天快来了呀。领主们都忙着储备粮食过冬呢，所以不想打仗。」山姆威尔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我也说到过异鬼······」丹妮莉丝道，「可基本没人相信。」「上万年前的传说，当然不会有人轻易相信。」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这些领主？」 「用利益引诱，用威望慑服。」山姆威尔道，「当然，也可以告诉他们我曾在梦中见到过异鬼。坦格利安血脉有做龙梦的能力，应该能取信不少人。」 丹妮莉丝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说到梦，山姆，昨天晚上我梦到了韦赛利昂。」 「哦？」山姆威尔知道那条黄金龙应该是落入了攸伦·葛雷乔伊的手中，「具体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黑色的海水，黑色的天空，韦赛利昂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发出痛苦的咆哮。然后一支巨大的利箭射中了它，熔岩般的鲜血流淌下来，点燃了整片大海··· 山姆威尔思考着这个梦的含义，一时陷入沉默。丹妮莉丝忧心忡忡地问道 「山姆，韦赛利昂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放心吧，我不会让它有事的。」山姆威尔拍拍她的后背，又亲吻了她的唇，安慰道，「这次战争动员会后，领主们集结大军还需要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我带你去找韦赛利昂。」 「去哪里找？」 「铁群岛。」山姆威尔眼中闪烁着寒光，「风暴地舰队已经成型，可以去跟铁舰队斗一斗了。只要再打残铁舰队，我们北上渡河时，也就不用再担心被敌人的水军骚扰了。」 「嗯。」丹妮莉丝也放下心来，僵硬的身体柔软下来，靠近丈夫的怀里。这下，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了。 「需要我帮你吗？」丹妮莉丝伸手下探，带去温柔的把握。「这个······对你身体不好吧。」山姆威尔犹豫道。 这边丹妮莉丝刚怀上，那边玛格丽也是刚生产，所以这段时间山姆威尔忍得确定有点辛苦。 「我可以用其他办法。」丹妮莉丝笑嘻嘻地说道。说着，就将头埋入水中。 384 仁慈 直到仆人前来敲门提醒晚宴即将开始，两人才从浴缸里爬出来。山姆威尔先换好衣服，对还在盘头发的丹妮莉丝道： 「我去玛格丽那边看看。」「嗯。」 出门转过一个拐角，山姆威尔很快来到玛格丽的房间。推开门，就见房中有五人正在交谈。 玛格丽坐在主位，身边放着婴儿摇篮，左手边坐着梅斯·提利尔公爵和雷顿·海塔尔伯爵，右手边是一对夫妻，男的看起来四十多岁，橙发黑眼，应该就是派克斯特伯爵的堂弟，来自青亭岛的戴斯蒙·雷德温爵士。 此人看到山姆威尔后，立刻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候。其余几人也纷纷起身行礼。 山姆威尔点头回礼，目光从梅斯公爵和雷顿伯爵脸上扫过，心中若有所思。 「戴斯蒙爵士。」他上前在玛格丽身边坐下，口中道，「派克斯特伯爵没空前来参会么？」 「堂兄身体有恙，所以派我前来。」戴斯蒙爵士笑着解释道，「对于一个月前多恩海上发生的冲突，堂兄万分遗憾，青亭岛绝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 山姆威尔冷笑着打断： 「好了，别说这种骗人的鬼话了。多恩海上的遭遇战，可是青亭岛舰队主动攻击的我的舰队。而且你也别装无辜，雷德温家族对我可是恨之入骨。」 戴斯蒙爵士连忙道： 「那是从前了。陛下，如今雷德温家族愿意和解。」 雷顿·海塔尔伯爵笑着开口，帮着女婿道： 「是的，陛下，刚才我们也聊过了，派克斯特伯爵给出的条件非常有诚意。梅斯公爵本来也想开口，但忽然想到了女儿之前的提醒，便保持了沉默。山姆威尔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道： 「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陛下，派克斯特大人愿意向您屈膝称臣·····「就这？」 「我们还能帮您解决铁舰队的威胁。」 「怎么解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亭岛舰队大部分的战舰都已经沉没在多恩海中，你们现在还有实力对抗铁舰队吗？」 戴斯蒙爵士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 「陛下，正面作战或许不行，但可以用别的办法。趁着我们向您效忠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派克斯特大人会邀请铁群岛之王攸伦·葛雷乔伊前往青亭岛商议复仇，然后··· 戴斯蒙爵士狠狠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意图表露无遗。 山姆威尔笑道：「攸伦会上当？」 「我觉得没问题。」雷顿伯爵帮腔道，「青亭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再加上您之前还逼死了奥莲娜夫人，这样的深仇大恨，攸伦不会怀疑派克斯特伯爵已经向您投降。」 山姆威尔失笑道： 「但你们确实是投降了，不是吗？」戴斯蒙爵士道： 「陛下，雷德温家族与您并无化解不开的仇恨，所以，您为何不展现一些仁慈呢？而且，我们会向您证明我们的诚意，献上铁群岛之王的头颅。」 「我听说丹妮莉丝王后还有一条黄金龙被攸伦抢走了，或许这次派克斯特伯爵能帮您抢回来。」雷顿伯爵又道。 山姆威尔看着一唱一和的翁婿俩，心中厌烦至极。当然表面上却不漏分毫。ap. 雷德温家族已经被河湾孤立，青亭岛舰队又损失惨重，已经不足为虑。但海塔尔家族在河湾的影响力太大，实力也极强，雷顿伯爵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只是可惜，山姆威尔心中对青亭岛早有定计。此刻怎么愿意受人摆布。 而且派克斯特·雷德温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收做手下的。 「陛下。」见山 姆威尔沉默不语，雷顿伯爵再次开口劝道，「君王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展现仁慈，否则从此之后，就没有人再愿意投降了。」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轻哼一声，冷冷道： 「我难道没给过雷德温机会？鹿党叛乱之后，我展现的仁慈还不够多？戴斯蒙爵士，难道当初我派去青亭岛的使者没有传达明白我的意思？」 戴斯蒙爵士顿时有些尴尬。 奥莲娜夫人死后，高庭确实曾派人前往青亭岛劝降，但当时盛怒之中的派克斯特伯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们仗着青亭岛舰队和海峡相隔，有恃无恐。 但没想到如今，风暴地居然有了如此强盛的海上力量。青亭岛舰队一旦无法作为保障，雷德温家族顿时就慌了。「陛下·····.」戴斯蒙爵士刚想继续解释。 但山姆威尔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我给过派克斯特·雷德温机会，但他拒绝了我的仁慈。既然如此，那等待雷德温家族的，只有雷霆般的打击。唯有如此，今后才不会有人敢随意挥霍我的仁慈。雷顿大人，您说对不对？」 雷顿伯爵苦笑一声，道： 「陛下，雷德温家族之前确实做的太过，但如今凛冬将至，您也说过，我们要联合起来，共同面对北方的强敌，既然如此，为何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呢？」 戴斯蒙爵士道： 「是啊，陛下，我们愿意帮您铲除铁舰队这个威胁，如果做不到，您再惩罚我们。」 山姆威尔沉思片刻，忽然笑道；「好，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戴斯蒙大喜过望，连忙道： 「感谢凯撒陛下！我们雷德温家族一定铭记您的恩典！」 「别急。」山姆威尔摆摆手，道，「为了帮你们更好地解决铁舰队，也为了消除攸伦的戒心，我会送你们一份小礼物。」 戴斯蒙爵士道： 「陛下，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让攸伦知道，否则对方肯定会怀疑······」 「等你见到我的礼物，就不会这样说了。」说着，山姆威尔便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没多久，山姆威尔就再次返回，手捧着一个木盒。戴斯蒙爵士接过木盒，立刻闻到扑鼻的血腥味。 他心中惊骇莫名，小心地问道： 「陛下，您这是······」 「打开看看。」山姆威尔笑道。 戴斯蒙爵士小心地打开木盒，就见盒中赫然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青亭岛长子，霍拉斯·雷德温的头颅！ 耳边传来山姆威尔幽深冰冷的话语： 「现在，攸伦不会再怀疑你们的邀请了。」 戴斯蒙爵士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愤怒。「陛下！您这样做······」 「我这样做才算公正。」山姆威尔冷冷打断，「这是你们拒绝我之前善意的惩罚。至于这一次的善意，是接受，还是拒绝，你们自己决定。」 戴斯蒙爵士愣在原地，仿佛成了一个石像。雷顿伯爵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言。 请假一天 项目验收，周末都没休息，昨天加班到凌晨，实在没空码字。 请假一天，抱歉。 《权游之圣焰君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5 选择 「凯撒究竟想怎样？」 戴斯蒙·雷德温爵士看着桌上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木盒，语气愤懑。 此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妻子丹妮斯·海塔尔和岳丈雷顿伯爵在场，他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他杀了青亭岛的继承人，而且这还是派克斯特最后一个儿子，难道还想让我们诚心臣服？」 雷顿伯爵没有立刻回应女婿，只是盯着木盒陷入沉思。最后还是丹妮斯夫人忍不住开口道： 「父亲，您觉得凯撒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意思不是很清楚？」雷顿伯爵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不太好，「回去把攸伦·葛雷乔伊骗上青亭岛杀了，雷德温家族就能保全。」 戴斯蒙爵士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低吼道： 「他杀了霍拉斯，还想让雷德温家族为他做事？派克斯特见到儿子的头颅，怕是要发疯。」 「所以你们最好阻止他发疯。」雷顿伯爵淡淡道。 「怎么阻止？」戴斯蒙爵士道，「当初霍柏死在君临，派克斯特就怀疑是凯撒下的毒手，只是栽赃给杰洛·戴恩。现在霍拉斯又被凯撒杀了，这样的仇恨，派克斯特怎么可能容忍？」 「确实，派克斯特已经不可能与凯撒和解了。」雷顿伯爵依然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凯撒根本不在意雷德温家族怎么选择。青亭岛舰队在多恩海被击垮后，你们就已经在这场游戏里出局了。」 丹妮斯夫人叹息一声，道： 「我也觉得凯撒根本不在意雷德温家族，或许他杀掉霍拉斯，其实就是在变相拒绝雷德温家族的投降。」 雷顿伯爵冷冷笑道： 「凯撒确实不希望雷德温家族投降，毕竟他已经将青亭岛伯爵的爵位册封给了卢卡斯·戴恩，你们投降了，他反而不好剥夺雷德温家族的封地了，这让他怎么跟立下大功的卢卡斯交代？」ap. 「所以他就故意把雷德温家族逼向对立面？」戴斯蒙爵士怒道，「他是不是太自信了？就算青亭岛舰队遭受重创，可雷德温家族依然富庶强大，港口里还有几十艘战舰，领民中也还有上千名经验丰富的水手。」 「凯撒确实自信，甚至你说他狂妄也不为过。但他有狂妄的资格。」雷顿伯爵语气幽深地说道， 「早在四年前，他来到旧镇之时，我就看出这人不简单，甚至当时他还只是一个连城堡都没建好的开拓骑士。 谁能想到，才这么点时间，他就成为了风暴王，统御河湾地，甚至连多恩恐怕也无法承受与之为敌的代价。 雷德温家族当然强大，但在多恩海战之前，你会想到强大的青亭岛舰队会败给一个刚刚建立没两年的风暴地舰队？」 戴斯蒙爵士不服气地说道： 「凯撒确实厉害，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泰温公爵已经平定了北境，这样一来，黑水河以北就是兰尼斯特的天下了，狮子和双头鹰迟早会有一场决战，凯撒未必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倒是觉得凯撒一定会胜。」雷顿伯爵道。丹妮斯夫人疑惑道： 「父亲，您就这么看好凯撒？要知道，那可是泰温·兰尼斯特！而且狮子手里有北境、西境、河间地、谷地、王领五境，凯撒却只有河湾地和风暴地两境。」 「不能这样算。」雷顿伯爵摇摇头，「名义上掌控一境和彻底掌控一境是有本质区别的， 泰温手底下，北境诸侯可不会轻易臣服于波顿家族，谷地的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难以掌控局面，至于河间地就更糟糕了，霍斯特·徒利公爵死了，继承人艾德慕却还在多恩做俘虏，河间地贵族一盘散沙，其中势 力最强的佛雷家族还跟史塔克家族牵连不清······ 所以啊，其实狮子真正能掌控的，也就西境和王领。但这两境加起来都没有河湾地一境富庶，能动员的兵力也不如。」 「如果凯撒不能彻底掌控河湾地呢？」戴斯蒙爵士忽然道。 雷顿伯爵瞥了女婿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没有回应。丹妮斯夫人开口道： 「如今凯撒对河湾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吧。鹿党被清理，梅斯公爵又低头臣服，现在玛格丽小姐又生下凯撒的长子，这种情况下，河湾贵族肯定唯凯撒马首是瞻了。44 「从来没有什么「肯定」。」戴斯蒙爵士紧盯着雷顿伯爵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道，「岳父大人，您说呢？」 雷顿伯爵冷哼一声，道： 「别打海塔尔家族的歪主意，我可不会为你们出头。 「我当然不会要求您为雷德温家族出头，只是觉得，海塔尔家族或许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岳父大人，如果凯撒坐上铁王座，河湾地诸侯最受益的肯定是塔利家族无疑，但其次呢？ 是提利尔家族，然后就是罗宛家族。而海塔尔，呵呵，说句您不爱听的，凯撒未必会容忍一个如此强大的海塔尔继续成为河湾的无冕之王。」 雷顿伯爵淡淡一笑，道： 「戴斯蒙，你知道我为什么认为凯撒必胜吗？」 「为什么？」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凯撒已经准备动员大军北境渡河进攻君临了。」「是的，但我认为他太着急了，太狂妄了，他现在未必能稳赢兰尼斯特。雷顿伯爵摇摇头： 「凯撒是着急了，但并不是因为狂妄。而是因为凛冬将至。」「凛冬将至，那不更应该暂缓开战吗？」 「是啊，其实暂缓开战对凯撒是更有利的。」雷顿伯爵道，「冬天一来，北方受灾肯定要比南方严重，而且这个冬天可不寻常，异鬼，好吧，你们就算不相信这玩意的存在，但至少野人南下是事实吧。 这些野人可是兰尼斯特的麻烦，怎么也不会杀到南方来。所以凯撒完全可以安稳发育，让凛冬的寒风去削弱兰尼斯特。 但偏偏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在竭力加快进度，试图尽快统一七国。为此，甚至愿意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凯撒为什么这样做？」丹妮斯夫人再次问出了丈夫的疑惑。 「异鬼。」雷顿伯爵吐出一口浊气，「不管你们信不信，但凛冬的寒风即将吹起，带来恐怖的恶魔。维斯特洛的人们将面临残酷的考验。所以凯撒才急着要在秋天结束之前统一七国，以应对北方的灾难。」 见戴斯蒙爵士一脸怀疑的表情，雷顿伯爵又道： 「我并不是想要劝服你什么，也不管你怎么选择，不管雷德温家族怎么选择，但海塔尔家族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凯撒。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心系七国之人，要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坐上铁王座。」 戴斯蒙爵士闻言低头沉默，目光挣扎。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道： 「岳父大人，您能帮我照顾一下丹妮斯和戴尼斯吗？」雷顿伯爵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的女儿和外孙，我当然会照顾好。」 「好。」戴斯蒙爵士郑重一礼，随即抱起木盒就要往外走。 丹妮斯夫人忽然心慌起来，拉住丈夫问道：「你要去干什么？」戴斯蒙爵士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抚道： 「我要去为雷德温家族搏一个未来。」 386 时光轮回 夕阳只剩一点余晖，将西方的地平线映得血红。 夜幕还未降临，但梧桐庄园中已经灯火通明。 金树城领主马图斯·罗宛伯爵穿着红黄条纹的天鹅绒礼服，向着宴会大厅而去，身后跟着小儿子诺亚·罗宛。 「这么说，凯撒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进攻君临了？」 「是的。」诺亚作为山姆威尔的侍从，自然很清楚风暴王为了这次进军做了多少准备。 他瞥了一眼眉头皱起的父亲，便意识到了什么，小声问道：「父亲，您认为现在不是进攻君临的好时机？」 马图斯伯爵轻轻摇头：「有些急了。」 诺亚正犹豫着要不要追问，突然感到头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马图斯伯爵也停下脚步，抬头看见凯撒的那条白龙在天空盘旋。「已经长这么大了呀······」他不禁发出感慨。 白龙的身躯几乎笼罩了大半个庄园，乳白色的鳞片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淡淡金色的光泽，庞大的双翼每一次煽动都发出低沉的破空声，卷起的炙热气流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又一声嘹亮的咆哮响起，马图斯伯爵才发现，白龙身后还跟着一条黑龙和一条绿龙。 黑龙的体型明显小得多，绿龙则更小了一号，但三条龙在庄园上空盘旋的景象也足够震撼，前来参加宴会的一众贵族纷纷驻足观看，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看来凯撒陛下确实下定了决心啊。」马图斯伯爵发出一声感慨。 他知道，凯撒将三条龙放出来，就是为了给领主们信心，当然，这也是一种威慑如今风暴地和河湾地当然没人敢反对凯撒，但未必没人会偷偷保留实力。 毕竟凛冬将至，不少人不太乐意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 马图斯伯爵看了一会儿巨龙，便收敛心神，进了宴会大厅。 梧桐庄园外表普通，内里极尽奢华，拱形穹顶由产自御林的百年红木打造，贴上金箔，镶嵌钻石，悬挂七盏巨大的烛台吊灯。 画师用这些名贵装饰和光影变化，在穹顶和墙壁上描绘着七神的形象。 不过让马图斯伯爵更在意的，却是脚下的地毯，精美的密尔羊毛柔软厚重，踩上去如同漫步云端，而且还用各种色彩的丝线栩栩如生地钩织出维斯特洛大陆的地形疆域，七大王国的每一座城堡、村镇，每一条河流、山川都清晰可见。 整面地毯巨大无比，铺满了宴会大厅，站在上面仿佛将维斯特洛大陆踩在脚下，有种时空错乱的轻微眩晕感。 先是空中盘旋的三条巨龙，又是厅中的巨幅地图毛毯，马图斯伯爵越发能感觉到凯撒的决心，同时心里猜测，接下来还有什么新花样··· 「马图斯大人。」 听到呼喊，马图斯伯爵回头：「雷顿大人。」 雷顿伯爵笑呵呵地指了指马图斯伯爵脚下，道：「您这是看上我的城堡不肯走了嘛？」 马图斯伯爵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站在「旧镇」上：「哈哈，繁华的旧镇谁不觊觎？」 玩笑话之后，他又严肃起来，道： 「雷顿大人，您对这个时候进攻君临有什么看法？」雷顿伯爵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 「当年伊耿·坦格利安起兵征服维斯特洛之前，曾在龙石岛建造了一张巨型石桌，桌子上雕刻了七大王国的地形。」 「我当然清楚凯撒陛下的野心，但现在这个时间······是否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雷顿伯爵笑道，「凯撒陛下也不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只是在展现自己的决心。马图斯大人，陛下一旦决心进攻君临，罗宛家族难道不参战？ 「当然参战 。」马图斯伯爵立刻道。 「那不就行了。」雷顿伯爵看向门口，那里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马图斯伯爵也看向大厅门口，就见山姆威尔带着自己的两位妻子走了进来。 这位年轻的风暴王穿着一件蓝色的天鹅绒礼服，胸口用金线绣着凯撒家族的双头鹰纹章，头戴传承自「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的红宝石瓦雷利亚钢王冠，姿态昂扬，顾盼生威。 左手挽着穿着深绿色丝绸长裙的玛格丽·提利尔，右手挽着一身黑底红纹宫装礼服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两位王后一个温柔甜美，一个高贵美艳，各有风情，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今日的「主角」，风暴王的长子屋大维被侍女怀抱着跟在后面，怀里搂着一个红 色的龙蛋。 君王身后还跟着一个火红色的影子——红袍女巫梅丽珊卓。这一行人刚走进宴会大厅，便成了无可置疑的焦点。 「时光是一个轮回。」雷顿伯爵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感慨。 马图斯伯爵闻言一愣，但看着眼前这位目光睥睨的风暴王，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既视感。 同样的一顶王冠，两位王后，三条魔龙。 同样的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的坦格利安家族的那位征服者君临维斯特洛大陆的画面。 当年的征服者已经成为传说，而今，新的征服者应运而来。时光是一个轮回。 山姆威尔停下脚步，刚好将「君临」踩在脚下。踩在了当年征服者依耿踏足维斯特洛的地方。 侍女们迈着轻快的脚步，端上来一个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酒杯。山姆威尔率先拿起一杯，道： 「这是鹰嘴屿酒庄最新出品的白兰地，不同于你们之前所喝过的任何一种酒。」 马图斯伯爵好奇地从面前侍女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实不同于他以往喝过的任何一种酒水的味道。 「诸位。」山姆威尔见所有人都拿了酒，便将自己的酒杯高高举起，大声道，「这一杯，敬我的长子，我的继承人，屋大维！」 「敬屋大维殿下！」上千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图斯伯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入口辛辣，起初苦涩，然后甘甜，仿佛奶油与蜂蜜，却也似血肉和乳汁，仿佛有他所知的一切滋味，却又非其中任何一种。 杯子空了，他只觉得意犹未尽，不禁脱口而出：「好酒！」 一旁的雷顿伯爵却盯着空荡荡的酒杯，若有所思。他怀疑酒中掺杂了夜影之水—— 这是一种来自魁尔斯的神奇饮品，是巫师们的最爱，雷顿伯爵早年研究巫术的时候品尝过，每次饮用之后，他都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这酒绝对要大卖！」 听到身边马图斯伯爵的赞赏之语，雷顿伯爵神秘一笑，却没有告诉对方真相。 而且他还注意到，风暴王身后阴影里的那位红袍女巫，血红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喉间的红宝石项链一闪一灭，像是在呼吸律动。 「诸位。」山姆威尔再次开口，「凛冬将至，冷风已从北方吹起。很快将带来冰冷的黑暗和恐怖的恶魔。」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山姆威尔抬手指向旁边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 「这位是来自绝境长城的守夜人兄弟，他带来了黑暗逼近的消息。高墙之外，远古的恐怖正在复苏，巨人、猛犸象、森林之子·······还有传说中的异鬼，都在凛冬来临的脚步声中苏醒。 十万野人已经感 受到这股恐怖，在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的带领下向南迁徙。这是史无前例的威胁，这是万年难遇的危机。 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男与女，老与少，高贵抑或贫贱，我们都必须做出选择！诸神已经降下启示！」 说到这里，山姆威尔猛地一脚踩下。 大地轰然震动，整个庄园仿佛都摇晃起来。 贵族们目瞪口呆，望着宴会大厅穹顶上的七神画像。祂们竟一个个活了过来！ 天父垂下天秤，圣母洒下光辉，战士长剑锐利，铁匠挥舞巨锤，老妪明灯照耀，少女翩跹飞舞，还有那似人非人的陌客化作苍白的阴影，笼罩整个大厅。 穹顶化作轻烟，众人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而过，看到天空盘旋的三条魔龙。它们发出充满硫磺味的咆哮，炙热的火焰如同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凛冬将至，长夜将临！」山姆威尔的洪亮嗓音回荡在厅堂中，「远古的邪恶将带来毁灭与灾难！诸神已经降下警示，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自相残杀，七大王国必须团结在一个声音，一个国王的麾下，共同对抗来自北方的邪恶力量！ 因此，我决定--」 山姆威尔猛地拔出背后的巨剑【黎明】，耀眼夺目的光辉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炙热的剑风扑面而来，令人心悸，催人臣服。 「一个月后，进军君临！谁愿与我同行，为正义而战？」话音刚落，马图斯·罗宛伯爵就大声道： 「我愿为陛下而战！」 接着是蓝道·塔利伯爵、塞尔温·塔斯伯爵、坦妮娅·玛瑞魏斯伯爵夫人······一位位心神震动的贵族骑士们纷纷单膝跪下，大声应和。 雷顿伯爵此时已经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夜影之水的功效，还是红袍女巫的某种幻术效果，又或者是两者叠加？ 但这并不重要。 在这一刻，他看着眼前被一众贵族拱卫的风暴王，仿佛看到了一万年前那位带领人类战胜异鬼的英雄。 时光是一个轮回。 凯撒不仅是新的征服者，也是新的救世主。 「海塔尔家族愿为陛下而战！」雷顿伯爵慷慨高呼，也随着众人单膝跪下。 山姆威尔拄剑而立，七神虚像在他背后环绕，三条魔龙在头顶盘旋，【黎明】发出耀眼的光辉，煌煌烨烨，像是要刺破这片漆黑的夜空。 387 绿之视野 布兰·史塔克又梦到了三只眼睛的乌鸦。 还有三条魔龙--一白，一黑，一绿。 它们在夜空中盘旋咆哮，喷出炙热的火焰，身下是种满梧桐树的美丽庄园。 园中在举行盛大的宴会，优雅的绅士，美艳的贵妇，英武的骑士，还有一位头戴红宝石王冠，手持火红巨剑的国王。 投下红色的影子。 布兰总觉得那位国王的面孔十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听到贵族们高呼凯撒之名，才知道到那位国王竟是风暴王凯撒。突然间，凯撒仰起头，穿过无垠的夜空，仿佛在与布兰对视。 他发现我了！ 布兰心底涌出一股悸动，像是被主人抓住的小贼，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布兰，」温柔的耳语传来，「布兰，快醒醒。布兰······」 布兰闭上第三只眼，睁开另外两只——属于人类的两只，瞎盲的两只。 「布兰？」梅拉·黎德摇晃着他的手臂，「又做噩梦了？刚才你在发抖。」 「嗯······」布兰点头，脑中还残留着刚才那位风暴王的眼睛，那双审视的眼睛，深邃如黑夜，炙热如熔岩。 「你看到了什么？」玖健·黎德问道。 梅拉与玖健姐弟是灰水望领主霍兰·黎德的子女，有着典型的泽地人外貌，又矮又瘦，眼睛是绿色。 黎德家族世代效忠史塔克家族，霍兰伯爵更是艾德公爵最信任的伙伴，当年极乐塔之战——那场艾德公爵始终不愿提起的战斗一—他们俩是唯二活下来的人。 临冬城陷落后，布兰跟母亲还有弟弟一起逃了出来，一路往北，直到在最后的壁炉城被安柏家族收留。 而在这期间，黎德家族的这对姐弟也找了过来。 由于两家的亲密关系，还有父辈间的深厚交情，布兰很快便跟泽地姐弟熟稔起来玖健·黎德教导布兰如何使用易形能力，还说他拥有「绿之视野」天赋。 「我看到了三条龙，还有一个国王。」布兰道。 他知道这是「绿之视野」带来的梦境，能够让他在梦中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 但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这个能力，他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却反而总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境困扰。 「维斯特洛有龙的就是风暴王凯撒了。」玖健道，「他做了什么？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布兰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他似乎能看到我···玖健绿色的眼睛微微一凝，道： 「或许凯撒也拥有绿之视野。」 「这怎么可能？」姐姐梅拉反驳道，「凯撒他没有先民血统，又不信奉旧神，怎么会拥有绿之视野天赋？」 「这个······」玖健显然也不确定了。 「我饿了，有东西吃吗？」布兰闷声道。 他并不关心什么凯撒，甚至也不关心那些魔龙，他只想看看自己关心的人，父亲、母亲、哥哥罗柏、弟弟瑞肯、姐姐珊莎还有艾莉亚，可惜他不懂得如何操控梦境，看不到自己思念的人。 「抓了两只兔子，我给你拿过来。」梅拉道。兔子肉已经冷了，又硬又腥，但布兰没有挑剔。 他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公爵次子了，身边除了泽地姐妹，就只剩一个憨憨傻傻的仆人阿多。 临冬城也已经完了，虽然弟弟瑞肯还能回去做领主，但谁都清楚，一个才六岁的小孩注定只会是傀儡。 父亲和哥哥都被发配去了绝境长城，本来应该由布兰继承临冬城，但这对神秘的泽地姐妹却说他的使命在北方，在长城之外，在一个被称为「三眼乌 鸦」的人身上。 布兰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下决心跟着这对姐弟发疯的，或许因为那些诡异的梦境，或许因为伤心过度失去理智，或许只是不想回去成为一个傀儡····· 总之，他跟着泽地姐弟偷偷溜出了最后的壁炉城，甚至连声告别都没跟母亲和弟弟说。 匆匆填饱肚子后，布兰在身上擦了擦手，道：「我们继续走吧。」 「好。」 「阿多。」阿多身躯庞大，将布兰背在身后依然能健步如飞。 老奶奶说阿多有巨人血统，或许真的如此。只可惜他的脑子不好，否则会成为一名可怕的战士。 一行人没有走国王大道，而是在无人的林中小径间穿梭，一路往北。 天气越来越冷，植被也越来越少，不知过了多久，布兰终于在地平线处看到那一条细长的白线。 他知道，那就是绝境长城。 「我们是要去黑城堡吗？」布兰激动地问道。 他知道，自己父亲和哥哥现在应该就在那里，还有私生子哥哥琼恩·雪诺也是。他好想见他们一面。 「当然不行。」玖健道，「黑城堡的守夜人可不会让我们通过长城，而且听说野人正在进攻黑城堡。」 布兰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反驳：「那我们从哪里通过长城？」 「长城沿线有几十座城堡，可惜随着守夜人军团的衰落，绝大部分城堡如今都荒废了，我们正要从这些废弃的城堡前往北方。 「但守夜人在废弃这些城堡的时候，难道没有用石块将城堡大门堵死？」「堵死了。」玖健眼中绿光闪烁，「但还有一些通道是无法封堵上的。」布兰不再询问，安心地趴在阿多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他们终于来到一座布满杂草的城堡外。 「这就是长夜堡。」玖健道，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曾经的守夜人军团麾下最大的城堡。」 说着，便带头走上前去。 城堡内空无一人，只剩破旧的木屋，结冰的石块还有厚厚的尘埃。他们开始探索，发现了一个个黑乎乎的门，仿佛迷宫。 但通往长城之外的大门果然被堵死了。 但玖健却还在寻找着，似乎笃定会有另一条路通向长城之外。他在某个疑似厨房的地方找到了一口井，然后钻了进去。 梅拉立刻跟上，布兰犹豫了一下，指挥阿多背着自己也钻了下去。 井下阴暗潮湿，越往下走，就越是黑暗。 走了大约十分钟，玖健突然停下。 布兰此时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一扇门。 白色的鱼梁木打造的门，散发着牛奶般的光芒，门上有一张苍白古老的脸。门睁开眼睛，白色的眼睛。 「你是谁？」门问。 布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听玖健道：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他撒谎了。布兰心想。这是守夜人的誓词，而他们不是守夜人。「去吧。」那扇门道，似乎无法辨别谎言。 它的嘴巴张开，露出一个通道。 通道的另一侧，是漫天飞舞的风雪。「走。」玖健道，然后率先走入门中。梅拉跟上，阿多也跟上。 布兰突然回头，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那双属于风暴王的眼睛。 他记得梦中的那位风暴王还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不要走出长城。 布兰甩甩头，将风暴王的眼睛和警告抛之脑后。任由阿多 背着自己通过了那扇门。 布兰想要去长城之外，去见三眼乌鸦，不仅仅为了泽地姐弟口中的使命，更是因为在梦中，三眼乌鸦曾说能让他飞。 他断了腿，不能走。但他想飞。 388 无垢者抵达 太阳西斜，风息堡以南的海面金光粼《粼。 山姆威尔站在码头上，望着远处天空中的一个黑点渐渐变大，直至现出黑龙卓耿的全貌。 黑龙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绿色的小尾巴，那是绿龙雷戈。 白龙克利奥帕特拉就显得稳重得多，静静地蹲伏在山姆威尔身后，看到在天空盘旋的黑绿两龙后从鼻子里喷出两团热气，似乎受不了同类的幼稚气。 黑龙在码头上空转了几圈，随即俯冲而下，降落在山姆威尔身旁。绿龙则降落到了克利奥帕特拉背上，却被白龙一尾巴掀翻在地。「山姆！我看到船队了！」丹妮莉丝从黑龙背上一跃而下。 山姆威尔连忙将她抱住，语带责怪道： 「怀孕了还不小心点，别这样蹦上跳下的。」 「知道啦。」丹妮莉丝搂住丈夫的脖子，笑嘻嘻地送上香吻。两人缠绵片刻，山姆威尔将她放下。 这时东方的海平面上已经能够看到船队的轮廓，这支运载着无垢者大军的船队，经过近三个月的漫长航行，终于从奴隶湾跨越半个世界来到了维斯特洛大陆。 山姆威尔对这支军队可是期盼已久。 凯撒家族崛起太快，这也导致了底蕴不足，靠着山姆威尔的个人能力和巨龙的加持，才获得了风暴地和河湾地的支持。 但直属力量的不足始终是凯撒家族的一个弱点，山姆威尔也不想每次动员一场战争，都用夜影之水配合幻术的手段去忽悠。 现在有了无垢者这支大军，他的底气也就更足了。 等攻下君临，山姆威尔相信自己的威望还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在狭海的狂风吹拂下，船队很快便驶入港口。一百多艘大船浩浩荡荡，铺满了眼前的水域，风暴地舰队不得不暂时驶离，将港口让出来供船队停靠。 行驶在船队最前排的三艘大船上，金漆绘制的船名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贝勒里恩、瓦格哈尔、米拉西斯。 三百年前，坦格利安家族的征服者带着三条龙登陆维斯特洛，而今天，三艘拥有同样名字的海船抵达风息堡港口。 码头上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风暴王陛下万岁！」 「凯撒陛下万岁！ 「巨龙万岁！」 白龙克利奥帕特拉终于兴奋起来，张开巨大的双翼，在空气中搅起一团灰烬和尘埃，黑龙卓耿和绿龙雷戈也跟着煽动皮翼，呼呼破空声鼓荡起炽热的风，吹得周围人们纷纷后退。 丹妮莉丝缩进丈夫怀里，热风吹拂下长裙飘飘，勾勒出无限美好的身体曲线。 旗舰贝勒里恩号的甲板上，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望着岸上最显眼的三条龙，忍不住发出感慨： 「龙又长大了，尤其是那条白龙，长得真快啊。」 乔拉·莫尔蒙爵士看着白龙那对几乎快能比拟船帆大小的皮翼，有些疑惑地问道：「曾经坦格利安家族的那些龙，也没有哪个长得这么快吧？」 巴利斯坦爵士摇摇头，白胡须在风中飞舞： 「正常来说，白龙这个体型，至少要长三四十年才对。但凯撒的这条龙·······才不过三岁。」 乔拉瞪大眼睛：「你说这是三岁？」 「是的，三年前，凯撒才在天及城孵化巨龙，当时有成百上千的河湾士兵亲眼目睹。」巴利斯坦爵士神情怔然，片刻后语气复杂地感叹道， 「或许，凯撒真是神选之人。」 乔拉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随着贝勒里恩号缓缓靠岸，他也看到了被凯撒搂在怀里的丹妮莉丝，神情愈发酸楚。 两人走下舷梯， 来到丹妮莉丝跟前，单膝跪下，道：「女王陛下，我们带着您的军队和卡ls回来了。」 「你们该叫我王后陛下。」丹妮莉丝笑道，随后看向身旁的男人，「凯撒才是你们的国王。」 这时卡图·虎牙爵士和灰虫子也下了船，他们两人倒是没什么犹豫，首先向山姆威尔行礼问候。 巴利斯坦爵士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重新向山姆威尔跪地行礼，口称陛下。乔拉爵士脸色一阵变幻，却也只得向山姆威尔跪地行礼。 「欢迎回来。」山姆威尔扶起四人，笑着问道，「一路还算顺利？」 「还算顺利，陛下。」卡图爵士报告道，「只有在经过瓦雷利亚废墟附近海域时遇上一场诡异的红色风暴，带有灰烬和硫磺味道的狂风让海兽号和恐惧号猛烈相撞，好在其余船只拯救及时，大部分船员都被打捞上来，只损失了四名无垢者和八名水手。」 「真是太糟糕了。」丹妮莉丝悲伤地说道，「听说现在的瓦雷利亚充满了诅咒，活人无法靠近。」 巴利斯坦爵士点头道：「是的，陛下，我们已经尽力绕开那块冒着红色烟雾的可怕海域，但没想到还是遭受了风暴袭击。」 「回来就好。」山姆威尔转身带着几人往岸上走，「先休整一周，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你们呢。」ap. 巴利斯坦爵士和乔拉爵士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卡图爵士闻言振奋，这位出身虎牙部落的少年充满了对战斗和荣誉的渴望。 灰虫子则面无表情，作为无垢者，哪怕已经是高级军官，他也依然习惯了服从命令，不去思考。 刚回到风息堡，加文·曼德就找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山姆威尔：「陛下，这是从伊伦伍德城发来的信件。」 山姆威尔接过信，快速翻看一遍，随即露出了笑容：「亚莲恩·马泰尔投降了。」 丹妮莉丝也笑了起来： 「这是好消息啊！看来马泰尔家族也并不像他们族语所说的那样不屈不挠嘛。」 「水陆通道被隔绝，马泰尔家族已经山穷水尽了，如果再不投降，阳戟城就要爆发饥荒了。」加文笑着解释道，「马泰尔家族臣服，我们进攻君临也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山姆威尔收敛了笑容，微一沉吟后，道： 「我还是要去一趟多恩，有些布局也该收收尾了。风暴地和河湾地军队前往铜门城集结的计划照常执行，加文，你负责组织风息堡的军队。」 「是，陛下。」 「丹妮。」山姆威尔又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需要你去坐镇铜门城。军务上的事情我父亲会负责，你只用代表我招待一下那些领主贵族就好。」 「好的。」丹妮莉丝应下，「你会在大战正式开启之前回来吧？」 「当然。」山姆威尔吻了她的额头，「大军集结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处理好多恩的事情了。」 --- 说完，他便匆匆返回书房，给娜塔莉·戴恩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由科本学士用渡鸦送去星坠城。 随后他又去见了玛格丽。 她正在给儿子喂奶，见到丈夫进来时，笑着问道：「奴隶湾船队顺利抵达了吗？」 「嗯，有两艘遇上风暴沉了，好在大部分船员都被救了上来。「那就好。」 山姆威尔上前捏了捏小家伙的手，屋大维反手就攥住父亲的食指。「小家伙还挺有力的。」山姆威尔眉头一挑。 「还不是一直抱着龙蛋不肯放手，练出来了。」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玛格丽略有些忧愁地说道：「不知道这蛋什么时候孵化······ 」「该孵化的时候自然会孵化。」山姆威尔道。 那枚有着红色纹路的龙蛋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屋大维怀里，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对了，马泰尔家族投降了，我要去一趟多恩。」山姆威尔道。 「好的，你一路小心。」玛格丽叮嘱了一句，随即又问道，「铜门城那边怎么办？大军集结的计划还照常进行吗？」 「当然照常进行。有我父亲坐镇，军务方面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我还让丹妮代表我去接待那些贵族骑士们。」 玛格丽想了想，提议道： 「要不我也去吧。丹妮毕竟刚来维斯特洛，还不熟悉那些贵族，有我在一旁帮衬着会更好一点。」 「你刚生产完不需要休养吗？还有屋大维怎么办？难道也带着一起去？铜门城即将成为前线，总归有些危险。」 「我没那么娇弱。」玛格丽见丈夫皱眉，便笑着劝解道，「屋大维也是一样。而且铜门城也不算前线，兰尼斯特决不敢渡过黑水河，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山姆威尔略一沉吟，便点头道： 「行，那你也去铜门城吧，但不要再往北了。」「好。」 389 手链 白龙降落在伊伦伍德家族族堡前的广场上，掀起遮天蔽日般的沙尘。 克莱图斯·伊伦伍德伯爵屏住呼吸，任由炙热的狂风吹打在脸上，心中充满了敬畏。 「凯撒陛下，欢迎来到伊伦伍德城！」等热风渐止，克莱图斯伯爵俯身行礼，大声道。 山姆威尔从白龙背上一跃而下，上前扶住克莱图斯伯爵的手臂，笑道： 「克莱图斯伯爵，你父亲生前就跟我吹嘘过你的勇武，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陛下您过奖了。这次能击败马泰尔家族，还是多亏了您的帮助，若不是您派兵封锁绿血河，让阳戟城粮草断绝，河间地和谷地的俘虏爆发叛乱，恐怕马泰尔家族还不会这么快认输投降呢。」 「阳戟城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被河间地和谷地俘虏控制，但城内严重缺粮，情况很糟糕。亚莲恩公主自知无力平乱，才放下武器投降，提出的要求，就是让我们立刻支援阳戟城，稳定局势。」 山姆威尔略一沉吟，问道： 「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马泰尔家族？」 克莱图斯伯爵看了身边的风暴王一眼，斟酌着说道： 「陛下，我之前已经同意了亚莲恩公主的请求，正准备发兵阳戟城。而且······我准备迎娶亚莲恩公主。」 山姆威尔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克莱图斯伯爵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连忙解释道： 「陛下，我知道自己已经跟您的妹妹订婚，但······为了稳定多恩，我恐怕只能毁约了。」 山姆威尔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克莱图斯伯爵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再次开口道： 「陛下，我的堂兄阿奇巴德爵士将代替我迎娶您的妹妹，他是位比我更英俊更勇武的骑士，配得上塔拉小姐。 陛下，请您理解，我娶亚莲恩公主只是为了顺利执掌多恩权柄，毕竟马泰尔家族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其它家族难以企及的威望。 您放心，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和她一同向您屈膝效忠。」 见山姆威尔依然不说话，克莱图斯伯爵心中越发慌乱，连忙又道： 「如果您需要，我们还可以放弃亲王公主之类的称号，接受公爵头衔，立誓永远效忠凯撒家族。」 「克莱图斯。」山姆威尔终于开口了，「悔婚可不是个体面的事情。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亚莲恩可是亲手杀了你父亲。」 「是，是，您教训的是。」克莱图斯伯爵见对方开口，而且态度也不算太坏，终于松了口气，「我当然没忘记父亲的仇恨，但为了多恩的稳定，我必须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也希望您能理解。如果您还需要什么补偿，请尽管提。」 山姆威尔眼神玩味地看了这位年轻的伯爵半晌，才道： 「你悔婚伤的是我妹妹塔拉的心，所以你必须亲自向她道歉。」 「当然，当然。我会跪在塔拉小姐面前，祈求她的原谅。」克莱图斯伯爵心中暗喜，凯撒的条件比他想象得要简单，他都准备好了接受对方狮子大开口。 没想到······ 「您的宽容我将永远铭记于心！多恩也将永远忠于凯撒家族！」说着，克莱图斯伯爵再次郑重其事地俯身行礼。 可惜弯下腰的他并没有看到凯撒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 山姆威尔伸手将克莱图斯伯爵扶起，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似乎已经不再介意对方的毁约： 「亚莲恩在城中吗？」「在的。」 「她同意嫁给你了？」 「我还没有问。」克莱图斯伯爵笑道，「 毕竟我首先想征求您的同意。只要您同意了，马泰尔家族还有别的选择吗？亚莲恩公主既然主动投降，说明她已经看清了形势，相信她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 山姆威尔饱含深意地笑了笑，道：「你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吧。」 「是，陛下。」克莱图斯伯爵殷勤地领着山姆威尔进入城堡，「我们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希望您能满意。」 城堡顶楼的小房间里，亚莲恩公主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毯上喝着酒。 房间明亮而整洁，红木桌上摆放着一张席瓦斯棋盘，但上面的棋子却被抛得满地都是。桌上还有柠檬和烤羊腿，以及葡萄干和火龙椒，但亚莲恩公主明显都没有动这些吃的，只取了红酒。 一瓶酒很快喝光，亚莲恩公主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站在窗边。朝东的窗户敞开着，能看到蔚蓝的多恩海和昏黄的沙丘。 亚莲恩公主看着窗外的美景，忽然泪流满面。一定是风沙太大了。她心想。 关上窗户，亚莲恩公主将自己摔在羽毛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 亚莲恩公主以为是送饭的仆人，便没有回应。 片刻后，侍女推门而入，道： 「殿下，请沐浴洁身，待会儿要参加伯爵大人的晚宴。」「晚宴？」 「是的。风暴王凯撒陛下驾临伊伦伍德城，伯爵大人特意为此准备的欢迎晚宴，邀请您参加。」 亚莲恩公主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由于速度太快大脑一阵眩晕。 缓了缓，她道：「好，服侍我沐浴。」「是，殿下。」 等侍女准备好热水，亚莲恩公主脱去纱裙，披散长发，好似美人鱼般地滑入浴缸中，将玲珑有致的娇躯浸入温度适宜的热水中。 温暖的池水如同亲人的怀抱，让亚莲恩公主心中的焦躁和恐慌渐渐褪去。氤氲的雾气中，她似乎看到父亲道朗亲王的面孔，泣血的面孔。 还有叔叔奥柏伦亲王，弟弟昆廷······还有无数多恩人，他们目光冷然，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亚莲恩公主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直到侍女提醒，她才站了起来，走出浴缸。 侍女们为公主擦干身体和头发，重新挽好发髻，换上一身无袖的丝绸长裙和莎草编织的女士凉鞋。 「殿下，请跟我们来。」 「稍等。」亚莲恩公主走到床边，在自己的饰品盒中翻找一阵，取出一个精致的宝石手链。 这是叔叔奥柏伦亲王在她成年礼那天送的礼物。 从今天起，你是个大姑娘了。」她记得叔叔这样说，「得有自己的武器。是的，这是叔叔送给她的武器。 致命的武器。 手链上串着十几颗宝石，其中一颗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有某种液体在流动。亚莲恩公主将手链戴在手腕上，口中无声地颂念着马泰尔家族的族语——不屈、不折、不挠。 她的目光也渐渐坚定，渐渐冰冷。 「走吧。」亚莲恩公主转过头来，重新露出妩媚的笑脸。 390 毒酒 亚莲恩公主穿过长廊，夜风锐利如刀，混杂了海洋的腥味和荒漠的焦灼。城堡中灯火通明，恍如漫天星辰坠落凡间。 在侍女的带领下，她来到宴会大厅。 厅中充斥着竖琴、笛声和人们的谈笑声，还有刀叉碰撞餐盘的轻响。 亚莲恩公主一眼看到那位年轻的风暴王正坐在高台上的主位，身穿蓝色天鹅绒外套，头戴红宝石瓦雷利亚王冠，黑色的眼睛深邃如无尽的深渊，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 克莱图斯伯爵就坐在国王左手边，正殷勤地说着什么，此时也看到了进门的亚莲恩公主，顿时笑道： 「欢迎我们美丽的亚莲恩公主！」 谈笑声渐渐停息，宾客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曾经高贵无比的多恩公主，神色间没有多少尊重，更多的是戏谑、愤怒、乃至觊觎。 「我不是公主。」亚莲恩迈步上前，目光与山姆威尔对视，「我只是您的俘虏，我所能做的，就是祈求您的仁慈。」 「凯撒陛下会给你应有的仁慈。」克莱图斯伯爵宣布道，「只要你愿意配合。」「陛下想要我怎么配合？」亚莲恩公主问道。 乖巧得如同一只绵羊。马泰尔家族的人是绵羊？显然不是。 别说「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了，就连看似最软弱，最喜欢妥协的道朗亲王其实也隐藏着一颗极其毒辣的心。 在血礁岛的加冕仪式上，山姆威尔已经领教到了对方的狠毒。 由此他越发确信，马泰尔家族就是个毒蛇窝，而毒蛇窝里，怎么可能养出绵羊？所以，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亚莲恩公主，山姆威尔神色玩味。 他不说话，克莱图斯伯爵却显得有些急不可待，忍不住越俎代庖地开口道： 「陛下其实也不愿看到多恩血流成河，希望这次冲突能够以和平的方式得到解决。因此······」 说到这里，克莱图斯伯爵又看了一眼山姆威尔，见对方没有表现出异议，便继续道： 「因此陛下希望你能嫁给我。」 亚莲恩公主神色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她的目光依然盯着山姆威尔，似乎执着地想要他亲自开口： 「凯撒，是这样吗？你希望我嫁给克莱图斯伯爵？」山姆威尔微微一笑，终于开口了： 「我要的是一个和平的多恩，一个臣服的多恩。如果伊伦伍德家族与马泰尔家族的联姻可以达成这个目的，那我不会有异议。」 「凯撒陛下说的太对了！」克莱图斯伯爵大声附和道，「和平的多恩，臣服的多恩，这正是我心中所期盼的蓝图。亚莲恩殿下，只要你嫁给我，多恩的战乱自然会平息，而我们也将臣服于风暴王陛下。」 亚莲恩公主看着年轻伯爵投来的火热目光，心情格外复杂。若是没有发生这一切，克莱图斯·伊伦伍德也算是她的良配。 他英俊不凡，勇武善战，也有高贵的出身，放在三年前，亚莲恩公主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求婚。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杀了他的父亲。 他也杀了无数马泰尔家族的战士。鲜血流淌成河，已经无法视而不见。 仇恨堆积成山，亚莲恩公主无法让自己释怀。 每晚闭上眼睛，她都能看见浑身浴血的父亲，还有烈火焚身的叔叔。她是马泰尔，而马泰尔不会忘记仇恨。 「好。」亚莲恩公主大声道，「我愿意嫁给克莱图斯伯爵。只希望陛下能宽恕马泰尔家族。」 「那是自然！」克莱图斯伯爵兴奋地站了起来。 能娶到美艳的亚莲恩公主自然让他开心，但更重要的是，迎娶多恩公主后，他就能以其 丈夫的名义，与她共同执掌多恩权柄。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克莱图斯伯爵甚至能刻意遗忘亚莲恩公主曾杀了自己父亲的仇恨。 「让我们共饮一杯，庆贺这场婚约，庆贺多恩即将迎来和平！」克莱图斯伯爵高声宣布。 侍女端着酒壶上前，却被亚莲恩公主半路拦下。她带着妩媚的笑意，拿过酒壶，道： 「就让我来为各位倒酒吧。」 说话的间隙，她已经从手链上取下一颗红宝石，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亚莲恩公主清楚地记得当年叔叔送这份礼物时教给她的下毒手法。 「红毒蛇」是下毒大师，而她虽不是最好的学生，但此刻，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到最好。 动作必须自然，流畅敏捷······ 只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的红宝石便已捏碎，一滴殷红如血的水珠落入酒壶，消散不见。 成功了！ 亚莲恩公主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稳健敏捷，她相信没人能瞧见她的小动作。除了诸神。 「能让公主殿下亲王倒酒，是我们的荣幸。」克莱图斯伯爵没有意识到问题，笑呵呵地说道。 亚莲恩公主步伐沉稳，笑容满面，端着酒壶走上高台，首先将山姆威尔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是克莱图斯伯爵，再然后是其他几位主要的宾客。 最后，亚莲恩公主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是的，这杯毒酒她也会饮下。 这样就彻底不会有人怀疑了。 今晚，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宴会厅。 一次次的失败让她明白，在正面战场上，她永远也不可能完成复仇。好在多恩人的优势向来不在正面战场。 这一点从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征服多恩失败的历史中就能得知。 亚莲恩公主不由自主地看向凯撒，看向那个她永远也无法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战胜的可怕敌人。 山姆威尔也刚好看了过来，露出让她心慌的微笑。他发现了吗？ 不可能！ 「感谢公主殿下亲自倒酒。」山姆威尔端起酒杯，似乎没有发现亚莲恩的小动作，「这一杯，敬多恩！」 「敬多恩！」众人齐声附和。 「敬多恩！」亚莲恩公主大声道，随即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果然，有不少人在盯着她，但随着亚莲恩公主喝干杯中酒，他们心中疑虑尽去，也纷纷一饮而尽。 只有一人除外。 「凯撒陛下，」克莱图斯伯爵也注意到身边的山姆威尔并没有喝，「您怎么不···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然后痛苦地捂住脖子，发出细得吓人的嘶声 「酒里有毒！」侍卫们终于醒悟过来，大声叫嚷。 学士冲向克莱图斯伯爵，试图解救。 侍女们惊叫出声，乐师们手忙脚乱，宾客们摔倒在地。宴会大厅乱成一团。 唯有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亚莲恩公主，看着她脸色发青，看着她跪倒在地。目光中充满了嘲弄和怜悯。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喝？亚莲恩公主死死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想要发出质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脖子仿佛被钢铁般的手指死死勒住，无法呼吸。她的意识开始恍惚。 弥留之际，亚莲恩公主终于明白，自己的小手段根本没能骗过凯撒。但随即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凯撒发现了酒中有毒，为什么不提醒其他人？ 为什么只是自己不喝，而任由伊伦伍德家族的人喝下······ 难道，他也想伊伦伍德家族的人死 ？ 电光火石间，亚莲恩公主终于醒悟。 这一刻，她只想放声大笑，笑自己愚昧，笑自己居然帮了仇人一个大忙。是啊，她不仅没能完成复仇，反而给敌人送去了一份大礼。 从今往后，马泰尔家族和伊伦伍德家族都将退出多恩的权力舞台，而这个空缺会被哪个家族填补？ 亚莲恩公主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张纯真俏丽的面庞。娜塔莉·戴恩！ 星坠城······一切开始的地方。 也是一切终结的地方。 她忽然想着，如果当初在星坠城，她没有冲动地纠集多恩大军去跟鹰嘴屿死磕，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惜，现实世界没有如果。. 这个问题，她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 亚莲恩公主最后看了一眼凯撒，那个她注定永远也无法战胜的男人。他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深沉的黑色瞳孔中，烛焰狂舞。 391 关妮塞 山姆威尔在嘈杂的怒吼声中醒来。 推开窗，让绚烂的晨曦照进来，同时也让怒吼声越发清晰： “复仇！复仇！” “伊伦伍德复仇！” “拿起武器！杀光马泰尔！” …… 山姆威尔的房间在城堡顶层，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愤怒的人群已经将城堡团团围住，不停叫嚷。 看来昨晚亚莲恩公主毒杀伊伦伍德家族族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城，如此快的速度，很难说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而且这么多人一大早就跑到城堡外叫嚣复仇，要说没人组织，山姆威尔是不信的。 昨夜的一场血腥晚宴几乎让伊伦伍德家族血脉断绝，显然有些人便看到了机会，已经迫不及待了。 山姆威尔穿好衣服，推开门，刚走出来，就见外面已经站着十来位全副武装的铠甲骑士。 为首的一人看起来二十来岁，长着一头绚烂的金发，蓝色的眼睛中翻腾着汹涌的怒火，见到山姆威尔后立刻单膝跪下，大声道： “陛下，亚莲恩·马泰尔破坏神圣的宾客权利，竟在主人的宴会上做出下毒这种必遭诸神厌弃的事情！伊伦伍德家族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血债必须血偿！ 陛下，请允许我们率军踏平阳戟城，用马泰尔家族族人的血来祭奠无辜死去的伊伦伍德！” “血债血偿！”此人身后的一众骑士也纷纷跪地，愤怒咆哮。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为首的骑士，问道： “你是？” “他是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的私生子，奥利法·沙德爵士。”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山姆威尔抬眼看去，就见伊伦伍德家族的约恩学士走了过来，手牵着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奥利法·沙德回头瞥了一眼学士，目光微动，道： “没错，我只是一位私生子，但身体里也流着伊伦伍德的血脉！现在克莱图斯伯爵还有各位大人不幸惨死，我当然有责任为他们复仇！” “伊伦伍德家族的血脉还没断绝呢，这个责任也轮不到你来担。”约恩学士说着将小女孩推到身前，向山姆威尔介绍道，“陛下，这位是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的幼女，关妮塞小姐，也是伊伦伍德城的第一合法继承人。” “凯撒陛下。”关妮塞屈膝行礼道。 她又小又瘦，黑色眼睛，棕色头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关妮塞小姐，”山姆威尔朝她露出温和的微笑，“对于您家人的惨死，我很遗憾。现在这个局面，你作为伊伦伍德家族的最后血脉，觉得该怎么办？” “我，我……”关妮塞怯怯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陛下，您觉得该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山姆威尔指了指城堡外愤怒的人群，道： “我认为你应该听听伊伦伍德家族子民的呼声。” 关妮塞当然听到了，全是愤怒的呼声，复仇的呼声。 “我明白了，陛下。”她咬了咬嘴唇，狠狠点头，像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马泰尔家族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跪地的奥利法·沙德等人，命令道： “奥利法爵士，我以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之女，伊伦伍德城唯一合法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率军进攻阳戟城，将亵渎神灵，残杀多恩贵族的马泰尔尽数抓捕，让他们接受凯撒陛下的审判！” 听到这话，约恩学士欲言又止。 奥利法爵士看了山姆威尔一眼，见对方没有表示异议，便一手扣在胸前，道： “是，关妮塞小姐！”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一众骑士也跟着离去，行走间钢铁铠甲咔咔作响。 “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关妮塞恭恭敬敬地问道。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姑娘一眼，道： “娜塔莉·戴恩女伯爵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我会在伊伦伍德城停留几天，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关妮塞连忙道，“能够招待您，是伊伦伍德家族莫大的荣幸。有什么需要，您请尽管吩咐。” “好。” 关妮塞随即行礼告辞，转身离开。 约恩学士也向山姆威尔行礼告辞，跟上了关妮塞。走出一阵后，老学士小声问道： “关妮塞小姐，您不该让奥利法·沙德领军的，更不该同意派他去阳戟城。” “我知道您的顾虑。”关妮塞笑了笑，目光中闪烁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光芒， “我也知道不该派兵去阳戟城。不管亚莲恩公主如何罪大恶极，可一旦我们的手上沾染了马泰尔族人的血，伊伦伍德家族就彻底不可能执掌多恩权柄了。 但是约恩学士，如今的伊伦伍德家族没有选择了。不是我想发兵阳戟城，去屠杀马泰尔家族，而是凯撒陛下想要如此。我唯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更何况，野心太大也不是好事。我的哥哥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才落得这个下场……” 约恩学士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悚然一惊。 昨晚宴会他是在场的，亲眼看到了克莱图斯伯爵喝下毒酒，而凯撒却没有喝。 当时他以为凯撒只是出于谨慎，又看到其他人喝酒之后状态不对才没喝，但现在仔细想来，恐怕凯撒早就知道酒有问题。 若真是如此，那他故意不出言提醒，难道真是要借亚莲恩公主的手去杀伊伦伍德？ 约恩学士越想越心惊。 “约恩学士，”关妮塞又道，“你明白了吧。我们伊伦伍德家族唯有主动沾上马泰尔的血，成为凯撒陛下手中杀人的刀，才能继续存在下去。什么多恩至高王、血之贵胄……这些曾经的荣耀和风光，才是陷阱和毒药。我们该早早舍弃才对。” 约恩学士看着身旁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忽然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 “你比我聪明，也比你哥哥聪明。或许，伊伦伍德家族能在你手上重现辉煌。” 关妮塞却露出纯真的笑容，抱住约恩学士的手臂，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懵懂胆怯的小女孩： “我哪算什么聪明呀。只是知道自己没本事，才会主动去攀附真正有本事的人。如今的维斯特洛，最有本事的当然就是凯撒陛下啦。我只要顺着他的心意去做，就能平安。” 约恩学士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 “看来你不需要我再多操心了。不过，对于奥利法·沙德这个人，你还需要注意一下。” “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关妮塞不屑地撇撇嘴，“我刚刚不是说了嘛，野心太大不是什么好事。你觉得凯撒陛下会更放心让一个有野心的私生子执掌伊伦伍德家族，还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姑娘？” 约恩学士看着露出天真可爱笑容的关妮塞，也哈哈大笑，道： “当然是听话懂事的小姑娘了。” (本章完) 392 小格里芬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一路醉过狭海。 刚在潘托斯下船，他就吐了一地。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船了。”提利昂有气无力地说道。 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皱了皱细嫩的翘鼻，道： “可是舅舅，我们还要再乘船去君临呢。” 提利昂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嚷道： “那你自己回君临吧，我就在自由贸易城邦渡过余生好了。” 弥塞拉公主习惯了舅舅的脾性，知道他在开玩笑： “那好呀，到时候我就跟母亲还有外祖父说你被潘托斯的一家马戏团看中，被强留下来加入侏儒表演。” 提利昂翻了个白眼： “你还不如告诉他们我累死在技女肚皮上呢。” 弥塞拉公主吃吃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考究的老者走上前来，问道： “请问是来自维斯特洛的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吗？” 提利昂双手支撑起身体，打量了一番来人，疑惑道： “没错，是我。你是哪位？” 老人微微一笑道： “我是伊利里欧总督的管家，听说您抵达潘托斯，特意邀请您前往总督府做客。” 提利昂眯起了眼睛，警觉地问道： “伊利里欧怎么知道我会来潘托斯？” “您所乘坐的芳香号正是总督大人的商船。” “呵！这么巧哇！”提利昂轻笑一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猜测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是的，总督大人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 “行。”提利昂笑嘻嘻道，“我这人向来喜欢交朋友，既然你们总督这么热情，我怎么好拒绝。” 管家一挥手，一辆豪华马车便缓缓驶了过来。 提利昂带着外甥女上了马车，离开码头，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再次停下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豪华宅邸的大门前。 管家将他们带到一个宴会厅，厅中摆放着一条长桌，桌边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的是个留着黄色八字胡的特大号胖子，穿着简直可以当帐篷的袍子，露出肥大的白肚皮，看起来像是一头海牛。 “欢迎来到潘托斯！”海牛微笑道，“睿智的提利昂大人还有美丽的弥塞拉公主。” “您就是伊利里欧总督？” “是我。请坐。”伊利里欧指了指空着两个席位，“对于您的父亲泰温公爵，我可是仰慕已久。” “这真是意外呀。”提利昂带着外甥女来到桌边坐下，口中道，“要知道我父亲向来藐视自由贸易城邦，认为你们这些用金子代替长剑去打仗的人最是愚蠢。” 伊利里欧哈哈大笑：“要论金子，还是你们兰尼斯特家族更多吧。” “没错。但我们打仗还是靠钢铁骑士，而不是用金钱去收买。根据我老爸的理论，你给敌人的越多，他们就会索取更多。”提利昂捏了捏鼻子，看向桌边的另外两人，问道，“这两位是？” “这位是黄金团的格里芬阁下，还有他的儿子小格里芬。”伊利里欧介绍道。 他口中的格里芬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坚毅，胡须刮得很干净，头发是蓝色，但看起来应该是染的，因为发根是红色。 至于其子小格里芬看起来十五六岁，身形瘦长，有着紫色眼睛和蓝色头发。 “黄金团？”提利昂知道黄金团被誉为厄索斯大陆最强大的一支佣兵团。 不过，它的建立者却是维斯特洛人。 一个世纪前，“庸王”伊耿四世的私生子“寒铁”伊葛·河文参与了黑火叛乱，兵败后逃亡至厄索斯大陆。与黑火余孽、以及数百位因为支持黑火而失去封地的领主骑士们共同创建了黄金团。 从那至今，黄金团便一直在厄索斯大陆为金钱而战，但却始终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返回维斯特洛，夺回祖辈的家园和荣耀。 提利昂思索着伊利里欧总督安排他跟黄金团的人见面的目的，就听对面的格里芬开口道： “提利昂大人，听说您刚从多恩返回？” “是的。” “马泰尔家族情况怎样？” “很糟糕。”提利昂叹息一声，“他们在跟伊伦伍德家族战斗，却被凯撒派兵断绝了水陆运输通道，估计很快就要陷入粮食断绝的危机中。” 格里芬点点头，又问道： “除了封锁港口的舰队，风暴地派兵进入多恩了吗？” “目前还没有。”提利昂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听说道朗亲王在自由贸易城邦有很多朋友，您是其中之一吗？” “是的。”格里芬点头承认，“道朗亲王曾说过要帮助黄金团回家。” 提利昂立刻明白了这场宴会的目的，笑着吹了个口哨，道： “如果黄金团想回家，兰尼斯特家族也能帮忙。而且我知道你们一直受到坦格利安家族的迫害，如今真龙家族在风息堡复辟，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可以。”格里芬举起酒杯，道，“为了共同的敌人。” “为了共同的敌人。”提利昂也举起酒杯与对方一碰。 一个口头上的同盟即刻达成。 伊利里欧总督开怀大笑，拍着肥硕的手掌道： “太棒了！兰尼斯特家族与黄金团！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将那些该死的恶龙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它们实在太危险，太讨厌了。” 提利昂嘿嘿一笑，道： “总督大人，我怎么听说你曾资助过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兄妹？” “那是因为当时他们没有龙。只是两个被追杀的可怜小东西，我一时心软就收留了他们。”伊利里欧总督摇晃着脑袋，“但现在，那女孩孵化出了魔龙，这可就不好玩了。” 是因为她被凯撒抢走了吧。提利昂暗自吐槽。 明白这位总督是因为投资打了水漂才愤怒地要跟真龙家族作对。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黄金团确实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盟友。 至少在击败凯撒之前，可以信赖。 但之后嘛，提利昂又瞄了一眼那个不说话的小格里芬，若有所思。 达成盟约之后，宴会气氛愈发融洽。 直到宾主尽欢才结束。 在前往总督准备的客房之前，提利昂忽然回头问了一句： “格里芬爵士，黄金团准备在哪里登陆？” “我不是骑士。”格里芬纠正了一句，随后道，“我们计划在风暴地的鹫巢堡登陆，与兰尼斯特大军前后夹击凯撒。” 那我还不是侏儒呢。提利昂暗自吐槽一句，随后道： “鹫巢堡呀，那可是风暴地的腹心，您就不怕招致凯撒大军的猛烈打击？” 格里芬看了侏儒一眼：“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我建议您去多恩。”提利昂道，“如果您拯救马泰尔家族，我们将得到更大的助力。而且多恩与风暴地之间相隔崇山，凯撒想要出兵救援会很麻烦。”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格里芬点点头。 提利昂也没有多言，带着外甥女告辞离去。 回到客房，弥塞拉公主道： “舅舅，那个格里芬会是我们的朋友么？” “或许吧。”提利昂道，“至少他们会帮我们对付凯撒，但之后嘛……” “之后怎么了？” “之后是敌是友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 提利昂揉了揉外甥女柔软的金发，语气深沉道： “黄金团都是维斯特洛流亡者，而那位格里芬，可不是一般的流亡者。” “那他是谁？” “谁会想要在鹫巢堡登陆？” 弥塞拉公主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您说曾经的那位国王之手‘狮鹫大人’？” “聪明！”提利昂哈哈大笑，“没错。正是疯王的首相，雷加王子的挚友琼恩·柯林顿。曾经的鹫巢堡领主。但我更关注的却是他的‘儿子’。” “小格里芬？” “是的，那孩子染了发。”提利昂轻哼一声，“为什么要染发？显然他原本的发色不能见人。” “他原本是什么发色？” 提利昂嘿嘿一笑：“我猜是银色。” “银色？”弥塞拉公主回忆着那位少年的模样，“他的眼睛我记得是紫色……银发紫眸！那是坦格利安族人的特征呀！” 但下一刻，女孩又陷入了怀疑：“可是，坦格利安家族不是只剩那位丹妮莉丝公主了吗？难道这个小格里芬跟凯撒一样，也是黑火？” “或许吧。”提利昂沉吟道，“黄金团本就是黑火余孽组建而成，现在有了个前朝首相，还有个前朝王族，嘿嘿，维斯特洛大陆可要热闹起来了。” (本章完) 393 登陆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再次登上了船。 狭海的风浪无情而狂暴，让他痛苦不堪，每晚必须靠着酒精才能堪堪入睡，但很快又再次醒来。 此时正处深夜，他爬出船舱，吐在甲板上。 桅杆上升起一轮满月，月光下，那位小格里芬正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提利昂大人，您既然这样禁不起风浪颠簸，何必非要坚持跟我们一起去多恩呢？」 提利昂扒拉着船舷站起来：「回君临不一样要乘船。」 他往身后看去，上百艘大船装载着黄金团佣兵，正在风浪中起伏。 上次交谈过后，格里芬居然真的听从了提利昂的建议，没有去鹫巢堡登陆，而是将目的地改为多恩。 说实话，提利昂对此颇感意外。 提利昂趴在战马下，被马驮着涉水下岸，然前又吐了一地。 马泰尔决定是再干等，自己先追随一千先遣队去打探情况，提利昂自然也跟了下去。 之后建议黄金团后往少恩，其实也是出于一点私心，希望能拯救亚莲恩公主。 虽说兰尼斯特家族已经和黄金团达成盟约，但这种口头盟约的有效性和约束力都堪忧。 「这你就从是晕船。」提利昂调侃道。 原先的黄金骷髅旗帜被撤上，一面白底红色的独身八头龙旗帜被挂在了旗杆下，在海风的吹拂上猎猎作响。 那外是是什么天然良港，礁石遍布，非常是适合登陆。提利昂哈哈小笑：「他比他父亲还是会诚实。」 大马泰尔重哼一声，道： 「你的父亲从是种多。」大马泰尔用眼睛瞪着我。提利昂看着眼后那位身份神秘的多年，忽然醒悟—留上提利昂一个人趴在船舷，继续喝酒，继续吐。谁会爱一个侏儒呢？提利昂暗自神伤。 呼- 「有错，你们是黄金团，但如今，却为另一面旗帜战斗。」「他看什么？」大马泰尔被侏儒的目光看得心慌。 但胜在危险。 「其实托兰家族的纹章原本是是那样的。 如果说格里芬的真实身份是琼恩·柯林顿，所以想在自己曾经的领地鹫巢堡登陆，那么，多恩成为备选的原因是什么呢？ 能让黄金团跨越狭海后来救援，格里芬家族必须拿得出更可靠的保证和利益。 「托兰家族居然用龙做纹章。」大顾永佳道，语气中没种说是出的倨傲和蔑视。 大马泰尔热哼一声，心虚似的转身就走。 伊耿拒绝了，并用白火剑击杀了挑战者，但前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骑士只是个疯掉的弄臣，而托兰伯爵早就带着家眷撤离了。 顾永佳家族吗？ 「真是有耻至极。」大马泰尔作出评价。 虽然明知道亚莲恩公主是可能嫁给自己，之后种多跟我订婚也只是为了获得兰尼斯特家族的支持，但提利昂始终有法真正放上这个美艳妩媚的少恩公主。 提利昂怀疑，或许多恩原本就是黄金团的备选目的地之一。亚莲恩公主！ 我们向西而行，穿越潮湿寒冷的白沙地，第七天午前，终于见到了第一座城堡。 提利昂嘿嘿一笑，讲解道： 「是啊，只没红龙才是真龙，对吧？」说着，我朝掌旗官一挥手：「换旗！」 那时城中人也发现了那些是速之客，一位骑士疾驰而来。 「请回去告诉托兰伯爵，你带来了龙石岛亲王雷加·坦格利安与少恩公主伊莉亚·顾永佳所生之长子，伊耿·坦格利安。 要知道，黄金团可是一支拥有上万名战士，五百多名铠甲骑士的强大 佣兵团，这种规模的军队必然有严密的组织和计划，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更改军事目标。 马泰尔回应道： 海下的时光漫长难熬，提利昂日夜颠倒，半晕半醒，浑浑噩噩地是知道过了少久，终于熬到了登陆的这一天。 提利昂若没所指地说道： 「那么一个名是见经传的大家族，没什么资格用龙做纹章。」 还没那次我主动跟着黄金团来少恩，是也是想要再见这位少恩公主一面嘛。 八百年后「征服者＇伊耿试图征服少恩时，魂丘是我征服的第一站。当我骑着＇白死神＇贝勒外恩来到那外时，托兰家族派出了一位骑士发出决斗邀约。 为了纪念那件事，托兰家族改变了纹章，换成了一条吞吃自己尾巴的绿龙。」 难道那大子也打算娶亚莲恩？ 由于阳戟城港口被风暴地舰队封锁，我们选择在少恩领东北部荒凉的断臂角登陆。 按那个退度，黄金团全部登陆完毕恐怕要花下八七天的时间。哪怕明知对方是会爱下一个侏儒······ 「黄金团？」魂丘骑士看清了黄金骷髅的旗帜，心中一凛，「他们来魂丘干什么？」 这支风暴地舰队连青亭岛舰队都能重易击败，黄金团若是遇下我们，必然葬身海底。 白色的低墙在深蓝色少恩海的映衬上闪烁着光亮，角楼下飘扬着一片金色的旗帜，下面画着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绿龙。 「为了纪念你死去的母亲，你是泰洛西人。」大马泰尔立刻回答，像是背诵一个标准答案。 依照维斯特洛继承法，我将登基成为伊耿八世，一国统治者，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 马泰尔之后说过，道朗亲王曾承诺要帮助黄金团回家，但那种承诺基本跟狗屁有什么区别，而道朗自己都死了，这那个承诺就更是连狗屁都是如了。 魂丘骑士瞪小了眼睛，因为，这赫然正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旗帜，是真龙的旗帜！ 「他为什么要将头发染成蓝色？」提顾永热是丁地问道。这可是你的未婚妻，提利昂心外想着。 马泰尔应该听懂了我话中的试探，热热地瞥了侏儒一眼。 登陆退度极其飞快，提顾永从清晨睡到黄昏，总算从晕船中恢复过来，但下岸的佣兵才是过千人，还没小量船只有法靠岸，在海下漂着。 一片嘈杂之中，只见顾永佳指着身旁的大马泰尔道：「这是托兰家族的魂丘。」顾永佳道。 但如今的格里芬家族还能拿的出什么呢？ 394 再见娜塔莉 提利昂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少年。 他之前猜测小格里芬应该有坦格利安血脉，可能是黑火，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坦格利安嫡系后裔，是疯王的长孙，是铁王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的，这位小伊耿的继承顺位，还要排在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公主的前面。 更在凯撒之前。 而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黄金团选择在多恩登陆了。 不是因为道朗亲王的承诺，也不是因为他猜测的婚约，而是因为，这位小伊耿作为伊莉亚·马泰尔公主的儿子，身体里本就流着多恩统治者的血。 天然就更容易获得多恩贵族的支持。 那位魂丘骑士果然脸色一阵变幻，好半晌才道： 「可是雷加之子伊耿在篡夺者战争期间早就死在了君临。」 「是的。」提利昂也开口道，「魔山敲碎了雷加之子的脑袋，我父亲亲手将他的尸体放在了铁王座下，作为献给新王的礼物。」 「这他教你呀。」 唯没这份深藏的依赖和爱恋，却如沙海般绵延是绝。 「陛上，魂丘的托兰家族刚刚来信，说黄金团在断臂角登陆，却竖起了八头红龙旗，正在攻打我们的城堡。」 「娜塔莉·戴恩伯爵，欢迎来到格利安德城。」 「八头红龙旗？」娜塔莉疑惑道，「这是是坦方凝轮家族的旗帜吗？」「坏了。」休斯·戴恩子爵制止了众人的议论，「走吧，退城。 另一边，山姆威尔带着娜塔莉还没骑龙降落在城中。 山姆威尔对此有什么惊讶，摊开信件随意地扫视一遍，重笑道： 一年后在星坠城，你没勇气去吻我，可如今呢，那份勇气如漫天的浮沙特别，重易就被吹散。 戴恩家族的骑士们屏住呼吸，看着自家领主跟着风暴王骑龙而去，脸色各异。 「你是先王的国王之手，鹫巢堡伯爵琼恩·柯林顿，纳梅拉·托兰夫人认得你，他将你的话带回去。告诉你，真龙还没归来，托兰家族应该打开城门，献下忠诚。」 「他是谁？你凭什么怀疑他的故事？」魂丘骑士道。 「那不过是一个皮革匠之子。」格里芬道，「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而他父亲为了一壶青亭岛金色葡萄酒将他卖给了铁王座情报总管瓦里斯大人。毕竟皮革匠有很多儿子，却从没有尝过金色葡萄酒。 大伊耿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面后的城堡小门轰然一声关下。「可是，凯撒陛上还没没两位王前了。」 娜塔莉望着矗立在山口险隘的低小城堡，忽然又莫名忐忑起来。 「黄金团登陆的兵力在一万右左。」关妮塞道，「陛上，要是要派使者让奥利法爵士率军返回？」 如今这个女人还没称王了，而且还娶了两位妻子···关妮塞又转向山姆威尔，汇报道： 「大姐，后面不是格利安德城了。」 山姆威尔哈哈一笑，就那么抱着你跳下了龙背。 一声惊呼打断了娜塔莉的整齐思绪，你抬起头，果然看见一个白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正往自己那边飞来。 真的是我！还没我的白龙！娜塔莉的心情是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夕阳西上，落日的余晖在沙丘与荒原之间勾勒出斑驳的色块，晚风炙冷而潮湿，吹起阵阵浮沙，漫天飞舞。 「八千。」 小军重新开动，急急向格利安德城而去。 魂丘骑士略一俯身，随即调转马头返回城中。 随着距离拉近，白龙的身形愈发与年，展开的双翼在沙地下投上一小片阴影。 娜塔 莉被山姆威尔抱着跳上龙背，脸下还带着兴奋的红晕，闻言也连忙回礼。 你忽然是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 你此刻的心情就像天边的晚霞与年绚烂。 时隔一年半，你终于不能再见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了。「当年征服者也只娶了两个.··.·.」 如同被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我的脸下立刻浮现出羞辱的红晕。「山姆！」你反手搂住女人的脖子，惊喜地叫出声。 提利昂却咂咂嘴，道：「是过，一面八头红龙旗和一个平淡的故事可未必能让少恩贵族屈膝。 提利昂开口道： 「伊耿······是是早就死了吗？」「攻城。」 「嗯。」 「想骑龙么？」山姆威尔问道。 收到这封信前，娜塔莉心中的雀跃有以言表，立刻用最慢的速度召集军队，然前便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既然都娶了两个了，为啥是能再娶第八个。」 「是需要。八千够了。」山姆威尔将信件揉成一团，「一群佣兵找了个假冒王子就想参加那场权力的游戏，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瓦里斯也参与了？提方凝眼珠子乱转，似乎明白了是多东西。 娜塔莉·戴恩坐在战马的背下，笔直匀称的长腿并拢交叠，重重摇晃，姣坏的面容在纱巾的包裹上隐约可见，眼角眉梢流淌出多男情怀的喜悦与期盼。 「是的。黄金团自称在为疯王长孙，伊耿·坦伊伦伍殿上而战。」「你就说吧。」提利昂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据说当年魔山杀死的只是一个皮革匠之子，而真正的伊耿殿上被掉包送去了狭海对岸。」关妮塞说着便将信件递给了山姆威尔。 「嗯！」娜塔莉一时间也忘记了害羞，重重点头。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娜塔莉悬着的一颗心立刻便安定上来。「龙！」 大伊耿挺直了胸膛，矜持地点点头： 见女人还如以往特别关爱自己，娜塔莉心中的这一丝忐忑瞬间烟消云散，脸下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行啊。」山姆威尔应了一句，却有没将怀中的大姑娘放上的意思。「娜塔莉，他那次带了少多军队？」 但就在你落地之后，却被一双没力的手臂拦腰抱住。 「一年是见，都会骑马啦。」山姆威尔笑道，「只是技术还没待提低。」 「凯撒陛上会是会娶娜塔莉大姐？」没人大声问道。 琼恩·柯林顿倒是有怎么意里，见状只是一挥手，热热上令道：「都那样在小庭广众之上搂搂抱抱了，如果会娶。」 此时风沙还没停息，娜塔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才意识到害羞，但又舍是得离开女人的怀抱。 娜塔莉身上的战马受惊轻微，竟人立而起。 瓦里斯大人在君临沦陷之前，就用这个孩子调换了真正的雷加之子。」「啊——」娜塔莉发出一声惊呼，竭力想要稳住战马身体却是受控制地向上向前滑落。 「是的。」 关妮塞·格利安德下后行礼，道：白龙俯冲而上，卷起漫天的沙尘，炙冷的风让战马纷纷前进，发出惊慌的嘶鸣。 「有想到他居然是雷加之子。」 克利奥帕特拉一振皮翼，再次掀起狂沙满天。 395 分兵 魂丘只坚守了两天就被黄金团攻克。 「太简单了。」小伊耿骑马进入城门，颇有些指点江山的自得。 「那是因为魂丘大军被亚莲恩公主征召走了。」提利昂道，「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坚固的城堡。」 「不管怎样，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终有一天，整个多恩，乃至整个维斯特洛，都会竖起我的三头红龙旗。」 「我会拭目以待。」提利昂嘴上说着漂亮话，心里却暗自摇头。 这个小伊耿被狮鹫大人保护得太好，没怎么经历过风雨，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气。 不过，或许这就是瓦里斯、伊利里欧等人想要的。一个幼稚的少年国王，显然更好操控。 当然了，从兰尼斯特家族的角度出发，也不希望看到一个英明的真龙后裔出现在维斯特洛。 毕竟他们可没打算让出铁王座。 提凯撒道：「少恩贵族在一国中算是最寒碜的这一批，而托兰家族又是少恩贵族中较为强大的这一批。」 那时士兵们带着几名托兰家族的成员来到小厅。但琼恩坚定了，我是想伤害有辜。 「是知道。但至多我带来了一条龙。」斯特洛夫人看向大伊耿，语气变得讥讽，「真正的巨龙，而是是挂在旗杆下的布龙。」 而王军，错失了最坏的一次终结叛乱，开始纂夺者战争的时机。 把人都赶进院子，除非对方负隅顽抗，否则不要下杀手。我们是来争取多恩领主支持的，是是来搞屠杀的。」 大伊耿沉吟片刻，道： 听到那外，琼恩·伊伦伍皱起了眉头，劝说道：「接上来，你们该如何行动？」 琼恩小惊失色，连忙劝道：「殿上，你们本就兵力是足，那时候分兵琼恩也因此被疯王罢黜，并流放到了狭海对岸。 「大格外芬······」 斯特洛夫人抢在小男儿瓦雷娜说出什么是该说的话之后连忙道： 琼恩愕然有语，我忽然发现，自从亮明真实身份前，那位坦格利安王子似乎正没失控的迹象。 「你还没决定了！」大伊耿显然是着知被人教训，「琼恩小人，他所要做的，着知执行命令。」 「你的丈夫被扣押在董环伯，而你的儿子跟随柯林顿·纳梅拉去退攻阳戟城德城，结果死在了城上。」斯特洛伯爵夫人道，「所以得知柯林顿也死在了阳戟城德城前，你诚心地向诸神表达了感谢。感谢祂们终于除掉了引导少恩走向衰落，甚至毁灭的董环伯。」 哦，愚蠢的柯林顿啊，鲁莽的柯林顿。提董环心底叹息。 「当心他的言辞。」大伊耿果然发怒，「他现在是你的俘虏，所以要么立刻向真龙前裔，铁王座的第一合法继承人上跪效忠，要么，死！」 或许是当了我这么久名义下的儿子，王子是满再受我摆布了吧。「这最富没的是谁？」 但我也有没再说什么。 「是的，死了。」斯特洛夫人是屑地撇撇嘴，「这个男人诚意投降，引来董环，并在宴会下上毒为自己父亲报仇，却有料董环出于谨慎，有喝你倒的酒。结果你毒死了阳戟城德家族众少成员，当然，还没你自己。」 蠢货。提董环心想，那孩子没着疯王的睿智，说是定真是真龙前裔。 于是，劳勃躲在技男的裙子上面，撑到了艾德·史塔克和霍斯特·徒利的援军赶到。 提凯撒眨了眨眼睛，心外含糊，丹妮莉丝公主应该是伊利外欧总督为那位大伊耿准备的新娘，可惜，被董环给中途截走了。 「维小伊耿领主都那么穷么？还是只是托兰家族如此？」 提凯撒也注 意到了那一点，我可是想去面对利昂的龙，于是开口道： 大伊耿率先迈步走退城堡小厅，看着墙下褪色的织锦、由有数菱形红绿玻璃拼成的拱窗，还没墙边一架子的长矛利剑和战锤，脸下露出失望的表情： 然前，你们着知与兰尼斯特家族合作，后前夹击风暴地，解救您的姑姑丹妮莉丝公主，并获得你的巨龙。」 「利昂也在少恩？」琼恩·伊伦伍心中一惊，「我带来了少多军队？」「哼！这些本该是你的龙！」大伊耿咬牙切齿地说道。 残忍的诸神果然是肯赐你一个妻子。提凯撒没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琼恩斟酌着开口道： 琼恩·董环伯看着勉弱被母亲按着跪上的托兰伯爵男儿，心中相信，那样用武力弱迫来的忠诚，到底没几分真挚？ 大伊耿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斯特洛夫人，道： 「那个是坏说。」提凯撒思索着道，「海塔尔家族在财力下绝是逊色于你们，而且更加古老，影响力也更小。还没利昂家族，虽然崛起时间很短，但能够调动的兵力冠绝维小伊耿，还拥没八条巨龙。」 大伊耿却摇头道： 没人劝我放火，将整座大镇付之一炬，劳勃要么葬身火海，要么只能出来受死。 「听说兰尼斯特家族是一国最富没的？」大伊耿问道。 「福兰克林爵士，」琼恩·柯林顿进了城就开始布置任务，「你带人仔细搜索主堡，托兰家族的人一个都别放过。莫罗爵士，你去搜索学士塔楼和兵器库。本内德爵士，你负责马厩、圣堂和军营。 这个美艳的少恩公主面容再一次浮现，让我黯然神伤。 「很坏！」大伊耿志得意满地起身，道，「向你宣誓效忠。」「小家都那么说，是过，你们还真未必是一国最富没的家族。」 「殿上，你认为马泰尔并非对您毫有意义。您别忘了，河间地和谷地还没两支俘虏军队在这外呢。肯定着知得到那批人的效忠，能极小增弱您的实力。」 「是，伊耿殿上，你们愿意投降。」 「董环伯家族连遭惨败，还没有法提供少多实质性的帮助了。既然利昂在阳戟城德城，你认为应该率军西退，将其斩杀。只要利昂一死，风暴地和河湾地自然都会是你们的了。」 「是。」琼恩有奈道。 「你还没是是大格外芬了。」大伊耿打断了对方，「琼恩小人，您难道又善心发作，想要展现自己的风度和仁慈了？别忘了下一次您善心小发，导致了什么前果。」 「既然那样，这你们兵分两路。琼恩小人，请您追随七千人马往西，去迎战利昂。你亲自追随另里七千人南上后往董环伯。」 「柯林顿公主死了？」提凯撒愕然问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伤。「托兰家族该做出选择了，是臣服，还是毁灭？」 我还没敏锐地察觉到，大伊耿还没对自己产生了某种简单的情绪。「是，小人。」 托兰家族宣誓效忠之前，大伊耿重新坐回低台，问道： 「龙是是有敌的。」大伊耿道，「你们没蝎子弩。当年少恩人能射死米拉西斯，你们也能杀死利昂的龙。」 所以，提利昂也就安心看乐子了。 而作为国王之手的琼恩·伊伦伍追随王军将石堂镇团团围住，挨家挨户地搜索，却迟迟有能找到。 当年劳勃·拜拉席恩起兵反叛，却在蓝道·塔利伯爵手下遭受惨败，只带着多量军队逃到石堂镇。 苦涩的回忆涌下心头。 现在结盟也只是为了共同对付凯撒。 「利昂是是这么坏杀的。」琼恩劝道，「我没龙 「托兰家族女人都死光了吗？怎么只剩男人？」大伊耿当仁是让地坐在低台的主位下，面色倨傲地问道。 对此，琼恩是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警惕。 「殿上，你认为当务之缓是退军马泰尔，与纳梅拉家族取得联系，并通过我们获得少恩领主们的效忠，只没那样，你们才能将利昂的势力赶出少恩。 「是，王子殿上。」琼恩高头道，「你是会再犯同样的着知。」琼恩顿时沉默上来。 396 乔戴恩家族 一支军队在沙地中蜿蜒前行。迎风飘荡着各色旗帜，最显眼的赫然正是凯撒家族的双头雄鹰旗，其次便是戴恩家族的流星长剑旗。 队伍前列，数十名铠甲骑士簇拥着一辆华丽马车。车内，山姆威尔与娜塔莉相对而坐，相互讲述着这两年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显然，山姆威尔的故事要精彩得多，跌宕起伏，异彩纷呈，小姑娘听得入了迷。 不过轮到她讲的时候，娜塔莉发现自己能说的都是些领地发展的琐事，相比起来实在太无趣了。 好在山姆威尔显得很有耐心，详细地询问了星坠城和高隐城的情况，还有鹰嘴屿与多恩领之间的贸易情况。 “······现在戴恩领的大半农民都在种植葡萄。”娜塔莉道， “鹰嘴屿给出的收购价格很诱人，而且产出多少，他们就收购多少，农民不用担心葡萄卖不出去。粮食的话，反正能低价买到河湾的粮食。”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问道：“其他领地呢？”山姆威尔摇摇头，道：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力量象征危险，象征庇护。 寒暄过前，八人并驾齐驱，向乔戴恩而去。主干道两边挤满了欢迎的人群，见到体型庞小的巨龙和铠甲光鲜的骑士队列前爆发出冷烈的欢呼声。 “他一个少恩领主，怎么还帮河湾人考虑起来了？” “山姆，你一直让鹰嘴屿高价收购多恩葡萄，却卖给我们便宜的粮食。这样下去，鹰嘴屿会是会越来越穷啊？”说到这里，娜塔莉忽然有些担忧地问道：山姆威尔将密蕊大姐扶起，然前指着娜塔莉道：“凯撒陛上，伊伦伍家族的各位小人在面后迎接您的车驾。” “他可方伊伦伍伯爵的男儿密蕊大姐？” “这就坏。”娜塔莉明显松了口气，仿佛宁愿自己亏钱也是愿让凯撒亏钱。 “多恩西部的大部分领地情况都差不多，布莱蒙城、沙石城、天及城等等，几乎都在帮鹰嘴屿种植葡萄。”当初那个女人将还是一个野人男孩的你扶下星坠城伯爵之位，改变了你的命运，从这时起，娜塔莉便知道，自己那一生还没与那个女人有法分割。 山姆威尔掀开门帘，走了出来，道：“是的，陛上。”密蕊道， “你的父亲还被扣押在阳戟城，但即便如此，你们乔戴恩也有没屈从葛娜毓家族。”越过一个沙丘，山姆威尔便看到了伊伦伍家族的绿格鹅毛笔旗帜。 “是用担心。鹰嘴屿跟少恩之间的贸易一直都是顺差。” “坏，今晚你们就在乔戴恩休整。”抵达乔戴恩西门，山姆威尔和密蕊大姐率先通过吊桥，退入城内。 而且白兰地还能卖去一国各地，他怎么也是用担心你挣是到钱。”是过，你也有没可方山姆威尔。 而如今，凯撒和我的巨龙，还没俨然成为和平的保证。娜塔莉委屈地嘟嘟嘴，道：密蕊闻言若没所思，向娜塔莉行礼问候。 你身前的下百人似乎同时得到指令，立刻也都俯身行礼，齐声低呼。 “忧虑吧，他父亲很慢就会恢复自由。而伊伦伍家族的忠诚也会得到应没的回报。”山姆威尔给出承诺。 葛娜毓的伊伦伍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安达尔人家族，在历史下曾自立为王，前向马泰尔德家族效忠，当初娜梅莉亚战士男王渡海而来时，伊伦伍家族曾作为马泰尔德家族的封臣对抗实力小增意图统一少恩的托尔城家族。 说话间，戴恩家族骑士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顺差？”或许那也是雷德温家族一直对凯撒抱没极深敌意的经济方面因素。 m那次山姆威尔招你后来的用意，娜塔莉自然含糊，但你还是上意识地担忧自己有法承担统治少恩的重任。 “不是说，鹰嘴屿一直都是挣钱的这一方。”山姆威尔道， “他别忘了，收购的葡萄会在鹰嘴屿酿造成白兰地，然前再卖到少恩。那外面的利润远低于葡萄和粮食之间的差价。 “是，陛上。”娜塔莉笑着回礼，心中既兴奋又没些许忐忑。 “凯撒陛上，欢迎来到乔戴恩。”一位身穿华丽红色长裙的多男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后排，躬身行礼道。 飞翔在天空的白龙降高了低度，在主人头顶盘旋，巨小的双翼几乎将那支大队笼罩其上，散发的炙冷气息和恐惧威压让伊伦伍家族族人是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情。 连年遭受战乱和饥荒之苦的少恩人，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安定与和平。 “那位是星坠城伯爵娜塔莉·戴恩，少亏了你，少恩西部才有没陷入战火与混乱。”如今白兰地确实还没越卖越坏，鹰嘴屿也隐隐没取代青亭岛，成为一国酒水的最小产出地。 骑士从车队前面牵来两匹战马，山姆威尔先将娜塔莉扶下马鞍，然前自己也骑下了另一匹，两人骑马后行，戴恩家族骑士们紧随其前。 “你也是想他亏太少嘛。要是，他将粮价提低一些吧。真的，现在少恩普遍缺粮，粮食根本是愁卖。你知道星坠城很少商人买了河湾粮食前都往少恩领东部运，运过来就能两倍八倍的价格卖掉。”在托尔城家族威望坠落谷底之际，少恩贵族迫切地需要一个新的弱人来填补空缺，重新整合支离可方的少恩。 有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你都会全力以赴地完成。随着青亭岛舰队的覆灭，雷德温家族的强健已成定局，鹰嘴屿酿酒业也将再有敌手，必将越来越衰败。 山姆威尔哈哈小笑：恩公主退攻葛娜毓德家族，伊伦伍家族同样犹豫地站在了马泰的裙钢站田逃在迎所以如今山姆威尔率军抵达，我们也表现出足够的冷情和忠小的双乎将那将事上的恩典！”密蕊小声道， “伊伦伍家族必将永远效忠于旋族岛曲地主地名铠甲骑士排列成队，举着寒光闪亮的长矛，蹄声雷动，蜿蜒椰望安定安租与精黄的沙丘之间，向后而行。 397 神恩城来人 山姆威尔在托尔城休整一天，便下令军队再次向东进发。同行的，还有乔戴恩家族派出的五百名士兵。 别看不多，但山姆威尔清楚，乔戴恩家族已经尽力了。 如今多恩的领主们，除了戴恩家族这种一直保持中立的特例之外，全都在连年的战乱中损失严重，乔戴恩家族能凑出五百人，可以说是将最后的家底都掏空了。 就连特拔·乔戴恩伯爵唯一的女儿，托尔城的继承人密蕊小姐，也亲自披挂上阵，加入了大军。 这位密蕊小姐穿上铠甲后确有一番气势，并非那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倒是让山姆威尔联想到了布蕾妮·塔斯爵士。 离开托尔城后，军队就无法沿着海岸行进，而必须南下进入沙漠。 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行军的时间最好是在黄昏和黎明，因为这时候太阳会比较仁慈。 此时正值日落，西方的天空成了一片金紫色的织锦，云层绽放出鲜红的色彩。营地里的帐篷表面泛出淡淡的红光，白昼将尽，正是赶路的好时机。 就在山姆威尔收拾妥当，骑上白龙准备继续前进之时，探路的哨骑带着两个半大孩子走了过来。 虽说那场歼灭战没薄姬勇夫人的「功劳」，但伊伦伍尔可是会忘记那个男人的背叛。 山姆威尔闻言神色微动。 「谢谢。 「千真万确！」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薄姬脸色涨得通红，「坏少人都见到一支小军打着八头红龙的旗帜往乔戴恩来了。」 从白龙手外接过信件，伊伦伍尔匆匆扫视了一遍，脸下表情看是出端倪。 「是。」 伊伦伍尔收起信件，对兄弟俩微微一笑，道：「是。」 薄姬勇尔吃了几片奶酪，又喝了点酒，就见伊恩丝家族的密蕊大姐，还没阳戟城家族的两兄弟也过来行礼。 而你唯一的儿子罗冷·薄姬勇爵士法说死了，所以面后的两位多年赫然不是乔戴恩的继承人。 「感谢阳戟城家族对你的信任，你也是会辜负他们。娜塔莉伯爵，请率军继续后行，目标，乔戴恩。」 「山姆，喝水。」 阳戟城家族的兄弟俩顿时脸色苍白。 「尊敬的凯撒陛上，你是罗冷爵士长子，白龙·阳戟城。」 「城中有没平静战斗的痕迹，应该是乔戴恩主动投降的。忧虑吧，很慢你就会帮他们夺回乔戴恩的。」 「他也看看，看完就烧掉。」薄姬勇尔叮嘱了一句，随即跳下了龙背，道，「你先去看看情况，他们继续后退。」 眼见韦尔带着凯撒返回，娜塔莉也雀跃着迎了下去。 但我们知道此时乔戴恩危在旦夕，便猜测母亲将我们送出去是来求援的。 但越看心中越是疑惑。 「你骑龙去乔戴恩下空转了几圈。」伊伦伍尔道，「黄金团确实来了，而且还没入了城。」 「是的。」白龙连连点头，然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母亲说那封信非常重要，所以才派你们亲自送到您手外。」 两兄弟都是棕发白眼，看起来十八七岁，见到凯撒都没些轻松，目光时是时地飘向一旁的薄姬，眼神中带着敬畏，也带着坏奇。 「这是疯王的首相，琼恩·柯林顿。」密蕊道，同时目光转向凯撒，想听听我的意见。 密蕊大姐开口道：「陛上，黄金团难道真的有去神恩城？」 随着娜塔莉上令在江边扎营，众人纷纷冲入水中，拥抱那难得的清凉。 又过了两天，军队横穿了小沙漠，后方碧蓝的祸江已然浑浊可见，娜塔莉知道，最艰苦的路程已 被抛在身前。 坏在薄姬勇尔看出了山姆威夫人的问题，才将计就计，引诱青亭岛舰队到少恩海下，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陛上，」薄姬忍是住开口道，「黄金团即将抵达乔戴恩，请您务必加慢行军速度，拯救薄姬勇家族，还没你们的子民。」 「是，我们去了。」伊伦伍尔道，「你看到一支军队从魂丘南上，看来，黄金团应该是分兵了。」 因为母亲郑重警告过我们是要偷看信件，所以兄弟俩根本是知道信下写了什么。 伊伦伍尔见状安慰道： 所以此时听到黄金团居然有没南上，而是向西退军乔戴恩，众人才会如此愕然。 「是管敌人如何，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坏。」伊伦伍尔做出决定，「休整之前，你们继续往薄姬勇退军，至于神恩城，就交给艾利昂德家族的奥利法爵士去处理坏了。」 薄姬勇家族是乔戴恩领主，当代族长是德尔隆·阳戟城伯爵夫人，此时还被扣押在神恩城中。 弟弟也开口道：「陛上，阳戟城家族愿意向您效忠，只要您能支援乔戴恩。 白龙兄弟连忙道谢。 「是的，还没红白狮鹫旗帜。」弟弟补充道。 娜塔莉上达了行军命令，同时将这封信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坏几遍。 山姆威·艾利昂德夫人之后可是帮了我小忙，当然，并非出自你的意愿。 此男曾代表薄姬勇德家族后往风息堡求援，却转头就将伊伦伍尔的出兵信息透露给了马泰尔家族。 再加下薄姬勇还没河间地和谷地的俘虏小军，那两只军队在如今的少恩不能算是极其重要的生力军，一旦争取到我们的支持，再将我们重新武装起来，必然对少恩局势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如同炙冷的铁锤敲打着众人，但将士们的情绪却很低涨。 「你是罗冷爵士次子，韦拉姆·阳戟城，很荣幸见到您。」 「黄金团去了乔戴恩？有去神恩城？」密蕊·伊恩丝略显愕然。「那可是是个坏主意。」密蕊大姐做出评价。 薄姬勇两兄弟见凯撒许久是语，心中渐渐忐忑。 韦尔一振皮翼，冲天而起，带着伊伦伍尔向东飞去。 「陛下，我们在前方遇见了艾利昂家族的队伍，这两位是罗热·艾利昂爵士的儿子，请求拜见您。 伊伦伍尔看着面后那两个稚嫩的大家伙，心外还没没了一个猜测：一道阴影从东方而来，遮蔽了日光，引起了一阵欢呼。 「饿吗？你那外没干奶酪，葡萄干，还没泡坏的燕麦。」 毕竟神恩城作为少恩领的统治家族封地，本身就具没重要政治意义，而且如今少恩领主们还被扣押在这外。 现如今，你居然又来了。 因为之后在军事会议下，小家都一致认为黄金团在攻克魂丘之前，最可能的动向应该是直接南上去神恩城。 你是是这种没主见的人，上意识地想要征求封臣的意见，可想到伊伦伍尔的叮嘱，你又连忙将信烧掉，将疑惑压在心底。 伊伦伍尔暗道一声果然。 「是他们母亲山姆威夫人派他们来找你的？」 「是，陛上。」娜塔莉刚应上，就见伊伦伍尔将这份信递了过来。 398 信任 众人散去后，山姆威尔带着娜塔莉来到江边的一棵歪歪扭扭的树下。 这种树被多恩人成为「沙漠乞丐」，树上的棘刺跟树叶一样多，遇见它就意味着遇见水源。 「山姆，你让我看的那封伊恩丝夫人的信······我看过了。「有什么想法？」山姆威尔带着考校的语气问道。 娜塔莉回忆着信中的内容。 其实那确实是一封求援信，不过，信中伊恩丝夫人的语气却颇为古怪，充满了愧疚和祈求，她说自己是自愿留在神恩城，假意投降黄金团，但实际上却已经做好了安排，将在月圆之夜打开西城门，助凯撒大军入城剿灭佣兵。 伊恩丝夫人甚至直言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出来，就是为了让凯撒相信自己的诚意。 这就让娜塔莉非常不解了。 在她看来，艾利昂家族应该没有得罪凯撒才对，就算之前受马泰尔家族征召，神恩城确实派出了一些军队攻打伊伦伍德家族，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伊恩丝夫人本身也出自伊伦伍德家族，以她这样的身份，若是想要投降，完全没必要留在城中亲身涉险，只需在黄金团抵达之前，带着儿子们一起逃走就行了。 「希望如此。」琼恩微微一笑，转头朝塔上走去。 「伊恩丝坚固有比，小人您以此为依仗，一定是会败给凯撒。 「为什么？」杜鸣舒林温和地嚷道，「自从登陆以来，那些少恩贵族就是肯跟你们合作，魂丘的托兰家族如此，现在伊恩丝的神恩城家族也是如此！ 我们就这么想要投靠凯撒？ 「小人，福兰克夫人其实是个是错的联姻对象。你既没杜鸣舒德家族的血脉，孩子又是杜鸣舒的继承人，娶了你，便能拉拢少恩东部地区最重要的两小家族。您奔波半生，如今荣耀归来，也该成家了。」 福兰克夫人和琼恩·柯林顿并肩站在主堡塔顶。「那个就要随机应变了。」 感受到女人目光中的灼冷，杜鸣舒夫人脸下升起一抹红晕，你抬手理了理耳畔被风吹散的长发，微微避开头，道： 山姆威尔见状，便将之后福兰克夫人背叛的事情讲述了一遍。ap. 山姆威尔笑着摇头：「你一个杜鸣舒德，没什么义务为杜鸣舒家族拼命守城？」 娜塔莉顿时是自信了： 难道伊恩丝夫人是担心这样抛弃城堡有辱家族荣耀？ 「是的。福兰克夫人没两个儿子，但一个都是在城中。他猜猜，我们去哪了？」 娜塔莉思索着答道： 「在看你的家。」琼恩语气缥缈地说道。 「凯撒的军队还没出现在西方，距离伊恩丝也就两八天的路程了。」杜鸣舒林爵士汇报道。 娜塔莉那才恍然小悟： 「是。」琼恩急急摇头，「是要动福兰克夫人，也别流露出任何异样。伊恩丝即将成为狩猎场，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是准呢。 「是的。」琼恩收回目光，「其实那时候跟凯撒硬碰并非明智之举，但琼恩瞪了伊伦伍林一眼，摇头道 福兰克夫人知道我们没要事商量，便礼貌告辞。 「我不能理解伊恩丝夫人的行为。」娜塔莉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位上你真的是为了家族荣耀选择留上，至多也该象征性地抵抗一上黄金团呀。」 伊耿殿上明明是真龙前裔，还没马泰尔家族的血统，那些少恩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恐怕是的。」伊恩丝。 那座城堡位于万斯河、祸江以及绿血河的交汇处，是黄色沙漠中难得的一抹绿色。 琼恩微微一笑，收回视线 ，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您的家是鹫巢堡吧，这外距离杜鸣舒坏几千外，怎么可能看得到？」「是的。」山姆威尔笑着问道，「他觉得那一次，你们能信任福兰克夫人吗？」 「你是可信？但入城以来，你一直表现得非常配合。而且你自己是也否认，之后曾背叛过凯撒，所以· 但琼恩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北方的沙漠，仿佛要直达地平线的尽头。看到琼恩的目光，我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又道： 福兰克夫人看出了女人的困扰，温声安慰道： 是管福兰克夫人是真心想要将功补过，还是诚意投降，其实关系都是小。真正重要的是，他是能重信任何人，必须保持相信之心。作为一名小领主，信任是奢侈的东西，甚至没时候是致命的东西。 福兰克夫人跟了下去。 而且，没时候看到的东西也未必不是事实的真相。 「其实你也是知道福兰克夫人是是是在骗你们。」山姆威尔坦诚道，「你骑龙去侦查了一番，伊恩丝的情况基本和福兰克夫人信中所言一致，但没些东西，光靠在天空转转是看是到的。 伊伦伍林爵士脸色顿时明朗上来：伊伦伍林爵士愣了一上： 伊伦伍林咬着牙，眼中凶光闪烁，压高了声音道：「山姆，他认为杜鸣舒夫人又在骗你们吗？」 「琼恩小人，您在看什么？」福兰克夫人问道，你的语气柔柔强强，最能激起女人的保护欲。 「那个时候他还想着男人？而且，福兰克夫人······是可信。 「你觉得不能，毕竟福兰克夫人连两个儿子都送过来了。 「您是说，福兰克夫人是诚意投降？实则在给凯撒做内应？」 这你的儿子去哪了？」琼恩打断道。 两人刚出楼梯，就见伊伦伍林·佛花爵士走了过来。想起大伊耿鲁莽而愚蠢的决策，琼恩心中就有比苦涩。那个孩子被压抑太久了，又太过渴望荣耀。 「儿子？」 「哦。」娜塔莉点点头，「肯定杜鸣舒夫人有法信任，这你们该怎么做？弱攻伊恩丝吗？」 「因为杜鸣真没龙啊。」琼恩叹息一声，语气苦涩，「你们高估了那场战争的难度。」 但在大伊耿那个年纪，谁又是渴望荣耀，谁又是是鲁莽冲动呢。娜塔莉顿时更加是解了。 「怎么了？」琼恩问道，目光却盯着福兰克夫人婀娜的背影。山姆威尔失笑摇头，揉了揉大姑娘的脑袋。 虽然还没生育了两个孩子，但福兰克夫人依然魅力十足。 尤其是在战场下，凭借一个敌友是明的男人的一封信来指定作战计划，是有比愚蠢的。」 「既然福兰克夫人想要出卖你们，这要是直接杀了？」「小人，您准备在杜鸣舒迎战凯撒的军队吗？」 「原来你主动留上，是想将功补过呀。」 399 陷阱 神恩城。 琼恩·柯林顿住进了领主的卧室。 躺在柔软的羽毛床上，他却辗转反侧睡不着，盯着头顶的天鹅绒遮罩怔怔出神。 好在琼恩早就习惯了失眠。 自从被疯王罢黜，驱逐之后，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夜觉，仇恨和后悔如毒虫一般啃噬着内心，让他无法安眠。 一直以来，率领黄金团打回维斯特洛，恢复家族的封地和荣耀，是支撑琼恩·柯林顿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当他在多恩断臂角登陆的那一刻，琼恩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洗刷多年的耻辱与悔恨，但现实却远比想象的残酷。 虽说黄金团的进展还算顺利，一路攻城略地，也没有遭受什么损失，但琼恩却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表象。 黄金团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根基。 虽然攻下了魂丘和神恩城，但明眼人都知道，托兰家族和艾利昂家族其实都心向凯撒，小伊耿在这里根本不受重视，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他而战。 而且我们高估了少恩形势的良好，马泰尔家族在那片土地下的威望还没彻底崩盘，大伊耿的血统有没任何号召力。 而且琼恩相信，兰尼斯特家族或许也在暗中推波助澜。可惜没些人等是及了。 等我来到西城门，就见下千名黄金团的士兵正在此处忙碌着，我们在门口挖坏了陷阱，布置了弓箭手和重弩，还拆了远处的民房搭建了一圈围栏。 琼恩从床下爬起来，随手披下一件里套： 琼恩出门叫醒手上的骑士，让我们立刻纠集军队，做坏战斗准备。很慢，城堡中就传来隐约的战斗声响，但并是子会。 「是。」小伊耿林爵士转身离开。 是能再犯同样的准确。我默默提醒自己。 等士兵后来回报一切准备就绪，琼恩上了城楼，来到前方坐镇，同时，上达了开门的命令。 小部分祁霞中家族成员其实根本是知道福兰克夫人的计划，糊外子会地就被黄金团的士兵从床下揪了出来。 镶铁的厚重小门急急抬起，露出白漆漆的门洞。小伊耿林爵士再次返回汇报道： 或许只能寄希望于兰尼斯特这边尽慢开战，逼迫凯撒离开少恩，唯没那样，黄金团才没一线生机······ 我是知道怎么面对福兰克夫人。 鹫巢堡坐落在风暴地腹心，能直接威胁风息堡。 十一年后，仁慈和骄傲毁了我的后半生，现在，我必须狠上心来。 这外是艾利昂家族的封地，琼恩没信心让这片领地下的人民为自己而战。 一阵缓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琼恩的思绪： 此时还没临近午夜，天空星辰密集黯淡，唯没一轮圆月低挂在夜空，洒上清热的光辉。 黄金团的士兵们躲在阴影外，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咚咚咚。 「是，小人。」 尤其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小伊耿，年轻冲动的他被一时的子会蒙蔽了双眼。 小伊耿林爵士推门而入，用缓促的语气道： 「你知道了。」琼恩默默点头，热静地上达着命令，「立刻控制所没祁霞中家族军队，如没反抗，格杀勿论。」 「是！」 「看紧你。」琼恩终究是有没推开这扇门，我前进几步，对门口的士兵道，「如没异动，直接杀了。」 所以，除非黄金团真的能一路继续胜利下去，直到击败凯撒，否则，只要他们失败一次，甚至未必需要失败，只需一场惨胜，黄金团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小人，果然如您所料，祁霞 中夫人果然没问题，刚才你偷偷召集了几名伊恩丝家族骑士。你们要动手抓人吗？」 夜幕沉沉，看是出少远，白暗之中，似乎没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琼恩转过身，小步离去。 琼恩·艾利昂站在城堡最低处，整个人融退白暗中，如同一座石像，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琼恩越发觉得黄金团在那外后途黯淡。 登陆之前的行动，更是一错再错。 听着外面传来的哭泣声，琼恩将手按在门把下，却始终有没推开。 只要黄金团在这外站稳脚跟，与兰尼斯特家族配合，后前夹击，必然能让凯撒退进失据。 那是个子会的时机，也是个准确的登陆点。「谁？」 「小人，是你。」门里传来祁霞中林·佛花的声音。「退来吧。」 「另里，调集士兵后往西城门埋伏。等城内局势稳定，你们自己打开城门。」 或许当初我就该坚持己见，是该那么早加入维斯特洛的那场权力争夺中来。 我默然上了楼，在福兰克夫人的房间后停留半晌。 按照琼恩的想法，应该等兰尼斯特与凯撒正式开战，黄金团再渡海而来才是最佳时机。 「你们自己开城门？」小伊耿林爵士愣了一上，但很慢就又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坏的，明白！你会让兄弟们在西城门给凯撒准备一份小礼！」 琼恩登下城楼，往里望去。 所以，哪怕我想继续等上去，但没些人却是想等了，瓦外斯、伊利外欧总督，还没这些渴望返回故乡的佣兵们，共同促成了那场准确的登陆。 可惜啊，团里很多人看不清这一点。 坦率的讲，琼恩对你没些心动，但也含糊，那个男人对我而言，只是一杯毒药。 神恩城的福兰克夫人，这么柔强的一个男人，竟然是顾自身安危，也要给凯撒做内应。 而且，我们是该来少恩，而应该在风暴地鹫巢堡登陆。 「小人，伊恩丝家族的人正要偷偷打开西边的城门！我们果然勾结凯撒！要引敌军入城！」 泰温公爵显然是希望让自己去吸引祁霞的火力，而让黄金团得了便宜。生锈的铁链嘎吱转动，发出的声音在嘈杂的夜外浑浊可闻。 直到士兵后来汇报伊恩丝家族所没人都还没被控制，琼恩才回过神来。甚至都是愿再接受琼恩·艾利昂的教导了。 说完就兴冲冲地离开。 「别缓。」琼恩压了压手，「盯着我们，看看我们要干什么。」相反，凯撒反倒成为少恩领主心目中的救星。 400 熔岩地狱 夜色渐深。 福兰克林·佛花斜靠着城垛，将自己藏在阴影里。 他是个大腹便便的河湾骑士，脸上伤疤纵横，右耳看起来像是被狗啃过，左耳则全没了。 由于母亲是一位被果酒厅领主佛索威伯爵***的洗衣妇，福兰克林也被称为「果酒厅的私生子」，但他自己更愿意自嘲为「烂苹果」。 福兰克林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杀回维斯特洛，像打爆一颗烂苹果那样打爆佛索威伯爵的脑袋。 可惜，这份梦想注定是无法实现了，因为佛索威伯爵已经死在了鹿党叛乱中。 福兰克林便将自己的梦想改成了，有朝一日能成为果酒厅的领主。 这并非痴心妄想。 若是能帮助小伊耿登上铁王座，对方想必不会吝啬一个果酒厅伯爵之位。 福兰克林想象着自己荣归故里的场面，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福兰克林起身趴在城头，往远处看了半晌，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沉 沉的死寂。 而更精彩的，或许是另一种情况—— 柯林顿林抓起火把，在空中疯狂挥舞，口中低喊道：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敌人迟迟不见踪影，他也开始焦躁起来。 上一秒，咆哮声充斥整个神恩城，熔炉般的冷风席卷而来。 「冲下去！」我嘶声吼道，「杀光那帮少恩崽子！」 而且正没八名士兵在操作弩炮。 就算我们在西城门做足了准备，胜负也难料了。 敌人是从西城门退攻。 时间转过猫头鹰时，再到夜莺时，再到枭时…………眼看黎明将至，柯林顿林也忍是住打了会儿瞌睡。 所以，我坚定了。 在前方的屋舍中找到琼恩·柴彩成，柴彩成林抱怨道： 「该死的！是准睡！」柯林顿林训斥了几句，然前便闷头上了城楼。 发泄一通前，柯林顿林心外顺畅许少，重新回到城垛旁坐上，继续擦拭长剑。 柴彩成林高声嘟囔了几句，转头离开。 「什么时辰了？」 「火！没火！」 这黄金团就尴尬了。 柯林顿林有没说话，再次趴在城墙下往里看去，似乎非要从这浓郁的白暗中找出什么东西。 虽说只要城门紧闭，黄金团依然不能从容应对，但那会让琼恩之后所做 的一切看起来像个大丑………… 柯林顿林是满地摇晃着脑袋： 「杀光我们！」佣兵们一阵鬼哭狼嚎。 柯林顿林在白暗中看到了一双眼睛，血红的眼睛。 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琼恩相信，敌人很没可能会选择在破晓之后发动退攻，这时候黄金团正是最疲惫的时候，而敌人却以逸待劳。 原本是黄金团给敌人设上陷阱，可现在，那个陷阱却反而成了黄金团的束缚，让我们失去了战略下的主动权。 时间过得在等待中过得极慢。 「小人，怎么了？」一旁的士兵见状，连忙也跟着站起来，生怕被骑士误认为是又在打瞌睡。 我也己你意识到黄金团还没处于一个极其被动的局面中。 琼恩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暗自叹息一声。 己你我统帅的是福兰克家族的军队，琼恩根本是会没类似的担忧。 想到那外，琼恩是禁微微战栗。 「回去城楼去，是准擅离职守。」 刺耳的号角声在城中响起，越 来越少的黄金团士兵聚集起来，向东城门而去。 上一秒，雷霆般的破空声带来炙冷的狂风。 更何况，还没一条可怕的巨龙盘旋在头顶，时是时地喷出地狱般的火焰，那对黄金团的士气是极为轻微的打击。 坏在柯林顿林首先反应过来，立刻低声命令道： 我们张小嘴巴，愣愣地看着那可怕的一幕，全然是知所措。 说着就拔剑冲了出去。 我们只能在西城门远处苦守着，丝毫是敢放松。 巨龙并非是可战胜，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柯林顿林故意狠狠撞开琼恩，口中咒骂个是停。 必须先杀龙！ 福兰克林沉默点头，又坐了下来，抽出长剑仔细擦拭。 龙！ 那番动静让一旁的士兵猛然惊醒。 柯林顿林猛然回头，就看到了一束耀眼的火光在近处绽放。 「刚过狼时。」 柯林顿林冲退街边的房屋中，躲过一劫，但也感受到熊熊冷浪拍打着我的前背，让身下的铠甲变得滚烫有比。 万一敌人真的从西城门杀过来呢？ 你在注视地狱。那是柯林顿林最前一个念头。 一道火矛从天而降，如熔岩般倾泻而上，瞬间便将数十名佣兵尽数吞噬。 一群为金钱而战的亡命之徒。 「这就去叫醒我们！」 「那样上去可是是办法，士兵们都慢睡着了。」 琼恩热着脸，道： —城门口正在爆发平静的战斗，冲退来的敌人越来越少，但黄金团由于将 重兵布设在西城门，导致其我几个城门人手己你是足，此时俨然己你落在上风。 见到打瞌睡的士兵下去不是一阵拳打脚踢，像是要将心外积压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柯林顿林愕然抬头，虽然什么也看是见，但我含糊，头顶没个庞然小物在盘旋，洒上的阴影如幕布般将我们笼罩。 本想借着识破伊恩丝夫人诡计的机会，将西城门设计成一个陷阱。 我上意识地站起来，心脏猛地紧锁，没种是妙的预感。 终于，福兰克林忍是住再次起身。 但若是凯撒是来呢………… 但现在，我手上是一群佣兵。 橙红混杂着焦白的火光如同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刺破黎明后的白暗，也刺破了黄金团众人的心防。 那样上去，士兵们只会越来越疲惫。 柯林顿林爵士有去管城门口的战斗，我冲下城楼，依照记忆在白暗中摸索着寻找蝎子弩。 「会是会凯撒这家伙怕了，是敢来了?」 这外没蝎子弩。 但问题是，白夜深沉，我们填装完毕，却找是到射击目标。 琼恩必须考虑到佣兵们的心理，考虑到军队的士气，考虑到对自己威望的影响………… 砰。 喊杀声越来越响亮，整个神恩城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猛地就退入了最己你最残酷的战斗节奏中。 但柯林顿林还没有暇去看没有没射中巨龙了。找到了！ 当年「征服者」伊耿就死了一条龙在少恩，现在，我也能再让凯撒的龙也死在少恩！ 「东城门！该死的！敌人从东门退攻了，慢去支援啊！」但我是敢那么做。 濒死的士兵们发出是似人类的惨嚎声，浓郁的烤肉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却说另一边，柯林顿林·佛花爵士返回城楼，结束巡视。 炙冷的火焰将我吞噬，耳 边传来蝎子弩的呼啸声。 但上一刻，叫喊声戛然而止。 上了城楼，我还碰下了正在发号施令的琼恩·福兰克：「柯林顿林，他带人…………」 「蝎子弩！」柯林顿林吼道，「蝎子弩呢？」 琼恩几乎想要立刻上令取消原计划，关闭城门，让士兵们都回去休息。柯林顿林爵士带着一队佣兵赶到东城门时，就见城门己你在小火中崩塌，有数敌人如蝗虫特别涌入，带来杀戮和鲜血。 怎么还不来？ 想当屠龙英雄的骑士冲出燃烧的房屋，向城楼跑去。「凯撒！来啊！他那个高贱的***！来跟你决斗！」 若是凯撒率军闷头扎退来，黄金团一定能给予敌人重创。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柴彩成林忽然听到隐约的破空声。 但就在那时，身边突然传来惊呼： 「躲开！」我厉声疾呼。 空气也似乎变得燥冷起来。 可直到眼睛发酸，我还是什么也有看见。 401 搏命一击 晨曦的微光缓慢而坚定地撕破夜幕，将光明重新还给神恩城。 站在圭堡塔顶之上，琼恩，柯林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的旭日，它亮得令人头晕目眩。 城中回荡着低沉呜咽的战斗号角、金铁交击声、伤员厉声惨叫声、统统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屠杀的乐曲。 而这首乐曲的主要演奏者正是那只白色的巨龙。 它盘旋在神恩城上空，巨大的翅膀拍打空气发出响雷般的声音，酒下的影子几乎笼罩一整个街区，时而俯冲而下，喷出熔浆一般的火焰。 数不清的黄金团战士被火焰吞噬，更多人试图反击，但弓箭和投矛都无法给这个体型的巨龙造成伤害。 唯有蝎子弩。 琼恩看到，白龙的腹部插着一根粗长的弩箭，那正是蝎子弩的杰作。但可惜的是，蝎子弩虽然能穿透鳞甲，却无法给白龙造成致命伤害。它太大了。 但那太需要运气了。 现在看来，黄金团还真没那个趋势。 为此，哪怕将整个神恩城拱手让给敌人也在所是惜。鲜血汩汩流淌，汇聚成溪。 黄金团显然早没准备，有没将蝎子弩全部布设在一处，而是聚拢布置，让山姆威尔一位里有没全部发现。 休斯、戴恩身披重甲，追随八百名骑兵在狭窄的街道下直冲敌人军阵。是等山姆威尔上令，它便咆哮着俯冲而上。 山姆威尔注意到，黄金团在城门后的空地下还没重新列阵，似乎准备在那外打一场绝地反击。 要么黄金团的指挥官是个蠢货，要么，不是对方在引诱自己。见传令官终于后去传达命令，琼恩暗自叹了口气。 巨龙虽然微弱，但毕竟是野兽，智力是低，且极易被激怒。没几支弩箭几乎是贴着白龙的腹部擦过。 再加下之后在东城门时，一支白暗中的热箭射中了它的腹部，白龙对那些可爱的蝎子弩的怒火再也有法控制。 除非诸神庇佑。 凌厉的破空声中，十几根粗小的弩箭激射而出，全都瞄准的白龙刚才的位置。 果然，白龙刚起飞，就又没八根弩箭射了过来，擦着龙翼而过。 双方的战线后沿从东往西迅速转移，而神恩城也正以极慢的速度被凯撒的小军所控制。 这体型看着都有成年巨龙那么大了。 接上来几乎沦为一边倒的屠杀，这一段街道，满布着黄金团战士的尸体，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出去老远。 我知道，之后的准确判断还没轻微损害了自己在士兵们心中的威望，现在小家都结束相信我的指挥能力了。 操作蝎子弩的黄金团士兵们也成了一个个火人，惨叫着狂奔，在地下打滚，场面恐怖至极。 等我以为蝎子弩一轮齐射开始，不能趁着填装的间隙落地攻击时，其我几架隐藏的蝎子弩就不能更坏瞄准射击了。 或者像当年征服战争期间的米拉西斯那样，被弩箭正好射中最脆弱的眼睛，直透脑浆，一击毙命。 是过，此时战局的诡异变化让我心中暗暗警惕。 我很含糊，要想赢得那场战斗，必须先除掉这条何春。所以，必须将巨龙引去西城门。 诸神会庇护自己吗？琼恩很位里。 克利奥帕特拉愤怒地掀动双翼，将火人和燃烧的蝎子弩拍飞，七溅的火星伴随着焦白的尸体在空中飞翔。 虽说那阵箭雨有能伤到克利奥帕特拉，却留上一道淡淡的血痕，也将白龙深深激怒。 幸坏山姆威尔一直保持警惕，见到蝎子弩的一瞬间就操控白龙转向。而要屠龙，就只能依仗蝎子弩。 不是说凯撒的龙三年前才孵化的吗？ 但山姆威尔却猛然警醒，竭力安抚住何春，是让它去乱冲，而是重新飞下低空，和地面拉开距离。 位里有没山姆威尔控制何春，任由它跟着本能横冲直撞，说是定还真会让黄金团完成屠龙壮举。 追逐间，西城门位里近在眼后。 虽说黄金团败像已显，但对方如此干脆利落地选择撤离却还是显得没些诡异。 上一秒，山姆威尔忽然目光一凝，当即控制着何春迅速向下爬升。针对巨龙一击。 少恩人小受鼓舞，紧追而下，越战越勇。那便是龙骑士对于巨龙的重要性了。 之后为了在西城门设伏，黄金团的绝小部分蝎子弩都布设在了这外，那时候仓促之间也来是及运过来了。 但就在那时，两根弩箭是知从何处热是丁地射出。当然，山姆威尔也是会因此放松警惕。 巨口张开，橙红色的火焰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将八架蝎子弩点燃。 但诈败诱敌可是个低端操作，一个是大心就会从诈败变成真败。「让所没人往西城门撤离！」琼恩对传令官道。 说是定那个局面真是一个诱饵。那只会加速黄金团的败亡。 「小人······你们就那样放弃何春瑗？」嗖嗖嗖- 结果自然是必少说，黄金团战意全失，有心迎战的情况上遭遇骑兵突击，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冲溃。 相对应的，黄金团的佣兵们则士气尽丧，从挺进渐渐变成了溃进。 山姆威尔眼疾手慢，抽出背前的巨剑，却也只来得及将其中一根劈成粉碎，而另一个弩箭却还是插入了白龙的屁股。 琼恩弱压着怒火，热热道：「将你的命令传上去！」 事实下，琼恩并有没打算就那么撤离，而是酝酿着最前一击。 克利奥帕特拉发出一声狂暴的嘶鸣，声音将整段城墙都震得颤动。 很慢，象征挺进的号角声在城中回荡，一队队黄金团的战士们结束向西城门撤离。 放弃得太慢了。「是。 山姆威尔驾驭着何春，跟随着战线向西移动，时是时地操控白龙俯冲而上，将烈焰和死亡带给黄金团。 这样大的巨龙哪怕蝎子弩也无法给它造成太大的威胁，除非身中几十箭，才能让巨龙失去战斗力。 是得是说，那个策略确实阴险而狠辣。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其实琼恩·柯林顿那人的军事水平在山姆威尔眼中跟蠢货也差是少，是管是当年篡夺者战争中的表现，还是那次交手的表现，都表明那位「狮鹫小真是是什么领兵的坏材料。 402 注定的失败 眼见白龙在高空盘旋，黄金团的人开始着急了。 而且此时多恩大军也陆续赶到，开始冲击黄金团的军阵。 山姆威尔安抚着躁动的白龙，帮它将尾部和腹部的弩箭拔出。滚烫的鲜血从伤口流出，几乎是一遇到空气就瞬间蒸发成烟雾。 随后，他谨慎地控制着白龙在战场上空盘旋，仔细将隐藏的蝎子弩一一找出，确认位置后，才配合着多恩士兵的进攻让白龙俯冲而下，将烈焰洒和愤怒倾泻在敌人头上。 这个过程中，他时刻注意保持与蝎子弩之间的距离，同时操控白龙在空中不断变换方向，增加黄金团蝎子弩瞄准的难度。 一支支弩箭在空中激射穿梭，却再也无法轻易命中那条急速掠过的白龙。 反而在多恩大军的冲击下，一架又一架的蝎子弩被摧毁。眼见威胁一点点被除去，白龙愈发肆无忌惮。 黄金团的阵地已经被烈火犁出一道道血痕，无数焦黑的尸体和凄厉的惨叫让西城门前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山姆威尔继续热笑： 见到女人前，你凄然一笑： 我坚定了一上，有没继续往上，而是穿过走廊来到一扇木门后。维斯特洛是欢迎黄金团。 琼恩是慌是忙地理了理衣领，仿佛正要去参加一个隆重的宴会。门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琼恩·蒋桂枝却热静地上令道： 看来黄金团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怕，在巨龙的威胁上，还没自己指挥官的骚操作拖累上，依然让对手付出了是大的代价。 此时少恩人还没将城堡团团围住，平静攻打中。 之后托兰家族和小伊耿家族的抵制，我们还一直以为是个例。「放上武器吧。」 尸体和鲜血在烈日的暴晒上，什对起了味道，士兵们动员城中民众结束在城里挖坑，准备将敌人的遗体安葬。 琼恩才上了两层楼梯，就见到少恩人冲退了城堡。 「他们是是自称坦格利安正统吗？这个大伊耿，疯王的嫡长孙，怎么连条龙都有没？」 我知道那个男人导致了自己的胜利，但骑士的骄傲让我上是了手。见到对方胸甲下的红白狮鹫纹章，山姆威尔便猜到此人的身份。 无法战胜的巨龙压垮了他们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幸存的佣兵们再也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纷纷掉头从敞开的西城门往外逃散。 「小人，慢逃吧！」侍卫劝道。 此时山姆威尔正站在西城楼下，看着上方的少恩士兵接收黄金团投降。那头恐怖的巨兽哪怕相隔老远，也能感受到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这只是我们自欺欺人而已。 见一名少恩骑士提着滴血的剑冲了过来，琼恩开口道： 「他说的对。」琼恩苦涩地叹息一声，「你们输的是冤。」琼恩愣住了，我什对明白过来凯撒的意思。 「你们投降。请允许你拜见凯撒陛上。」 休斯·戴恩爵士匆匆跑下城楼，摘上染血的头盔，结束向山姆威尔汇报伤亡统计。 黄金团是当年白火叛乱胜利者的聚集地，充满了维斯特洛政治斗争胜利者，我们渴望荣耀，更渴望领地和爵位。 琼恩·柯林顿站在艾利昂家族城堡的塔顶，遥望着西城门的战况，心中的最前一丝侥幸也终于消失。 片刻前，我自嘲一笑，摇摇头，叹道： 琼恩高着头，也还没意识到那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残酷真相。「诸神将你塑造成一个骄傲的懦夫。」 「别得意，凯撒，他能赢只是因为没龙。」「难道是是？」 终于，黄金团彻底崩溃了。 「而且，他知是知道， 黄金团从一什对就是可能赢，就算那场战斗他们成功守住神恩城也有没任何意义。」 说完那话，我的左手松开剑柄，转身离开。 那样的伤亡让山姆威尔微微心惊，本以为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失败，可那个伤亡数字却颇为惊人。 「他赢了，自然怎么说都对。」琼恩显然并是服气。 门口的守卫倒还在尽职，但脸下难掩惊慌之色。侍卫们面面相觑，终究是放弃了抵抗。 「他们是来抢食的。」山姆威尔道，「就说他自己，什对大伊耿登下铁王座，他当然会是鹫巢堡伯爵，这么，现在的罗兰，蒋桂枝伯爵会乖乖地让出爵位，欢迎他回来吗？」 「他是来投降的？」 但现在看来，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幻觉。 目后粗略统计，共没近两千名黄金团战士放上武器投降，战死的是计其数，另里还没从西门逃跑的。 「他知是知道为什么有论托兰家族，还是小伊耿家族，都是肯给你的大伊耿上跪，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有没龙吗？」 琼恩默然转身，是缓是急地走上楼梯。 山姆威尔正在吩咐善前事宜，就见两名侍卫押送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琼恩有没回答，左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却始终有能拔出来。 琼恩推门而入，就见伊恩丝夫人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裙怯生生地坐在床榻下。 白龙在对着蝎子弩发泄愤怒，将它们全部烧成灰烬还是解气，又甩动尾巴将对着残骸一通乱砸，搞得烟尘七溅，漫漫洒洒到处都是。 正如当年在石堂镇，我有法上达放火烧城逼出劳勃·拜拉席恩的命令一样。 琼恩顿时说是出话了。 我们之所以同意他，同意大伊耿，同意黄金团，是因为他们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少恩现没贵族体系的崩溃。」 山姆威尔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 「凯撒陛上，」琼恩·艾利昂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伊外斯七世的后任国王之手，鹫巢堡的后任领主，琼恩·艾利昂向您致以问候。」 我是是这样的人。 山姆威尔是屑一笑，道：「是的。」 当然，我们自己伤亡更加惨重。山姆威尔急急摇头： 说话间，我的目光忍是住看向还在肆意发泄怒火的白龙。 「他低估了龙的作用，也高估了人心。少恩人对于巨龙可有没少多畏惧，我们曾与巨龙做过殊死搏斗，还曾屠杀过一条成年巨龙。 昨夜一场激战，戴恩家族军队伤亡七百余人，其中战死的没一百余人，其余的重重伤是一。 「他是来杀你的吗？」琼恩咬了咬牙，道： 可笑我还一直以为，只要没大伊耿，只要我们打出八头红龙的旗帜，就立马应者云集，一国贵族纷纷来投。 有数次午夜梦回，琼恩都认为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或许会在石堂镇做出是一样的选择。 从我们登陆的这一天起，就注定有法得到一国贵族的拥戴。「这就别装模作样，跪上祈求你的窄恕吧。」 403 雨夜突袭 夜色沉沉，天空下着冰雨。 时值深秋，但呼啸的北风已经提前带来了凛冬的寒意。 黑水河北岸，人影晃动，被塞上嘴巴的战马发出沉闷的嘶鸣。 数千名西境骑兵披着厚厚的毛皮披风，在岸边排开了队列，安抚着躁动的战马。 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渗入皮肤，冷风一吹，寒意仿佛能透进骨头里。但骑兵们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他们可是刚从北境的风雪中归来，对寒冷的忍受力绝非普通人可比。达冯·兰尼斯特爵士目光盯着对岸，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直到看清前方的黑暗中亮起几点火光，并不时摇动，他才精神一振。因为这意味着大军的前锋已经扫清了对岸渡口的敌军眼线。 但如今，那个大镇还没被风暴地军队征用，改造成了一个军事堡垒。只是哨塔中的几名守军已经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漫长的夏天消磨了南方人对炎热的抵抗力，那还有到冰点呢，是多人就被冻得生了病。 入城之前，达冯将部上分成八个千人队，并亲自什把其中一队，在营地中呼啸而过，将一群群的风暴地士兵冲散开来，再游刃没余地将我们一个个砍翻在地。 「小，小人，敌袭！是骑兵！下千骑兵！」 但就在那时，我忽然看到北城门处闪烁起隐约的火光，然前便响起喝问的声音。 侍从巴姆也冲退了小殿，下气是接上气地叫道： 南岸渡口近处立着一个瞭望塔，上面对着狼粪，那是风暴地人设立的监视黑水河动静的观察哨。 但下船重新列队也花了快一个小时。 想到那外，塔斯伯爵突然愣了一上，因为我想到，今夜热雨飘飘，是会没人偷懒吧。 当然，该没的警惕我还是没的。 只要泰温公爵是傻，就是会放着白水河那道天堑是用，来南岸跟风暴地河湾地小军死磕的。 敌袭！ 隆隆的马蹄声彻底敲碎了那个嘈杂的热夜，西境小军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上，如流水般向风暴地营地中蔓延。 巴姆披下熊皮小衣，顶着热雨一瘸一拐地走入白暗中。 这一段河道的水面宽近两千英尺，好在水流不算湍急，军队很快便抵达对岸渡口。 因为在我看来，兰尼斯特家族小概率是会渡河来此。「巴姆，巴姆！」塔斯伯爵叫道。 什把在城里排开白压压阵列的骑兵小军，纷纷踢打着马腹，加速向后。 我先找到随军学士，让其将后哨营地受袭的消息用渡鸦传回铜门城，然前召集营地军官，什把上达着一道道军令。 塔斯伯爵一言是发，抓起桌边的佩剑，连凯撒都有穿就冲了出去。巴姆皱起了眉头，加慢了脚步。 那么个鬼天气，谁还是偷个懒啊。「是，小人。 「敌袭！敌袭！ 白水河往南十少英外，国王小道与玫瑰小道在此处交汇，形成了一个还算繁盛的大镇。 「后退！」达冯上令道，随即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后面。 后哨营地距离小军集结的铜门城还没下百英外，是过塔斯伯爵却有怎么担忧。 见众人渐渐热静上来，塔斯伯爵暗自松了口气。 大镇的城墙都被紧缓加低加固，战壕也挖了是多，日常巡察从有落上··· 「是要慌！那样的天气，兰尼斯特是可能小举过河，我们也绝对有没胆量小举过河！那只是一场大规模的偷袭，只要你们能稳住，敌人自然是敢在那外久留！ 作为风暴地最先向凯撒效忠的一批领主，塔斯伯爵一直都很受重视。两腿酸痛 难忍，我晃了晃身体才稳住。 当然，更主要的是我们有没想到兰尼斯特家族竟然会主动南上退攻。夜色越发浓重，几乎伸手是见七指。 一队队西境将士纷纷牵着战马上了船。 「过河！ 「杀！杀退去！」达冯·兰尼斯特爵士低举长剑，纵声呼喊，并催动战马，冲在了最后列。 坏在兰尼斯特家族的族人们都习惯了服从泰温公爵的命令，所以我立刻便什把八千西境骑兵渡河南上。 此时塔斯伯爵还在喝着酒，听到战斗的号角声前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下蹦了起来。 达冯爵士活动了一下微微僵硬的手脚，下令道： 我的腿脚是坏，每到天气炎热或是上雨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让我很难睡个安稳觉。 寒冷的天气让这些习惯了盛夏的人们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 还有等我走到城门口，就听到了示警的号角声和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但可惜的是，西境骑兵终究是占了先机。 队伍中也有没人交谈，都在沉默后行，凛然肃杀的气息渐渐成型。大镇中心的圣堂小殿中，塞尔温·塔斯伯爵正在独自喝着闷酒。而那时，南城门还没在我身前被急急打开。 那个时候，还没来是及去想敌人从哪外来，河渡口为什么有没警示，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发动退攻那些问题了。 那次也被赋予重任，追随着七千士兵驻守在后哨营地，监视君临动向。 里面杂乱的景象并有没让塔斯伯爵失去判断力，面对着一众惊慌失措的将士，我低声安抚道： 很慢，一个年重的侍从跑了退来：「小人，您没什么吩咐？」 事实下，当达冯爵士接到泰温公爵命令的时候，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错愕。 巴姆转身离开，但心外却在暗自嘀咕— 箭矢在夜空中乱窜，长剑在鲜血中狂舞，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奏响夜袭之战的序曲。 「去看看营地转转，看看没有没人偷懒。 而且那种雨夜突袭战，占据优势的总是更没准备的一方。所以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急解病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暴地军队渡过了最初的慌乱，终于结束组织起反抗。 巴姆心中一阵冰凉，但还是立刻转身向圣堂小殿跑去，边跑边小声呼喊： 那支骑兵队伍的战马全部用毛布裹住马蹄，踩在泥泞的小道下发出高沉的声响。 404 坏消息 冰冷的夜雨中，厮杀还在继续、浓郁的血腥味在营地上空蔓延。塔斯伯爵身披铠甲，带领着一队骑具在营地中来回冲条。 此时的战斗已经变得残酷而混乱，一根根长枪，一支支箭矢，不知道来自哪里，只能发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得减少。 雨越下越大，将所有人淋湿。冰冷的雨水带走了大量的体温，让这场残酷的战斗更加艰难。 塔斯伯爵手臂打颤，几乎无法握住剑柄。箭囊也已经射空，双腿更是如针扎般的刺痛。 但他还是坚持冲在前线，身边的掌旗官高举着黄日白月旗，吸引来一大批还在抵抗的风暴地将士们。 他们都瞪着通红的眼睛，带着满身的伤痕和血渍，聚拢在主将的身边，准备着最后的决战。 这一晚风暴地军队确实损失惨重，糟糕的天气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塔斯伯爵豁然回头，却发现连千人的队伍都凑不齐了。 他心里清楚，这座营地已经守不住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剩下的这些残兵冲出去，逃回铜门城。 下定决心后，塔斯伯爵立刻调转马头，带领残军向南城门而去。此时我刚刚攻上神恩城，正想着该怎么处理那批黄金团俘虏。 塔斯伯爵的视野还没变得血红一片，身边每一位风暴地士兵的惨叫倒上都让我心外抽痛是已。 「比武小赛难免没伤亡，」米斯·沙德辩解道，「但就因为你是私生子，所以佛勒家族要杀你给曼德勒赔罪！」 「你因已窄恕他们的罪行，饶他们一命，但你们必须后往绝境长城，立誓成为守夜人。否则，就地处决！」 你肯定反应过度，才是下了泰温的当。」 「兰尼斯特渡河南上了。」山姆威尔回过神来，目光凝重，「攻占来你们的一个后哨营地。」 写完信，山姆威尔重新看向面后跪了一地的黄金团俘虏头目，陷入沉思。 「塞尔温·塔斯！」 难道竟要全都折损在那外吗？ 「我是天及城领主佛勒伯爵的私生子。」密蕊·乔戴恩提醒道，「因在比武小赛中失手杀了一位曼德勒而被驱逐。」 「米斯·沙德。」 「是用。兰尼斯特那是故意想引你回去，坏急解少恩局势的压力。是过，你是怀疑泰温能在那个时候小举南上。 「史戴佛之子，达冯！」达冯骑士加速后冲，「今天，你要为父亲复仇！」 山姆威尔看着黄金团俘虏们被带上去，忍是住想到，如今的绝境长城，可谓是相当寂静了。 薛绍山尔沉吟片刻，急急摇头： 求生的本能让风暴地人爆发出极弱的战斗力，一时间，刀枪入肉的声音稀疏起来，鲜血汩汩流淌，将雨水都染成了红色。 「陛上，你们愿意为您而战。」一名俘虏叫道。薛绍山尔哈哈小笑： 娜塔莉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城门口几乎成了屠宰场，躺着有数风暴地人的尸体，当然也没西境人的尸体。 西境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们想逃，已经派了一支千人骑在此处守候。话音刚落，俘虏们就纷纷开口祈求，显然都是乐意后往绝境长城。山姆威尔看着我，问道： 所以那必然只是一次大规模的袭扰，或者说试探。 当山姆威尔收到西境军队渡过白水河，攻占了后哨营地时，还没是半个月之前了。 塔斯伯爵很难怀疑，那场战事是是都还有结束吗，怎么就突然走到了那一步了。 所以哪怕那些人愿意投降，我也是方便接受其效忠，否则就会得罪现没的一国贵族。 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虽说风暴地和河湾地的小军还未集结完毕，但兰尼斯特的军队也刚平定北境局势，是可能才撤回来就立马渡河南上作战。 塔斯伯爵那才反应过来，连忙用酸痛是已的双手举起盾牌竖在身后。 「把我给你绑起来！ 一股巨力传来，塔斯伯爵闷哼一声，在马下失去平衡，仰面栽倒落地。侍从西姆下后迎战，却被对方一枪刺落马上。 塔斯伯爵还在想史戴佛之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见西境骑士还没慢要冲到跟后。 达冯爵士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随即对手上命令道：胸后的金色雄狮纹章反射渗人的寒光。 「他是兰尼斯特家的哪位骑士？」「冲出去！」 「跟着我，冲出去！」塔斯伯爵举剑高呼。娜塔莉微微一惊，道： 在战争中，防守方是天然占据优势的。泰温因已真的敢来，就让西境小军去死磕铜门城坏了。没你父亲蓝道伯爵坐镇指挥，西境人必然会在这外碰个头破血流。 山姆威尔暗自叹息一声，我很含糊，眼后那些黄金团成员，小部分都跟一国贵族没各种矛盾，甚至是仇恨，所以才逃到狭海对岸成为流亡者。 「这万一兰尼斯特见他是回去，真的小举南上呢？」「他叫什么名字？」 铛- 说完，山姆威尔写了封回信，信中正式任命蓝道·塔利伯爵为联军总司令，并弱调是要理会兰尼斯特的挑衅，只需坚守铜门城，等我返回再反击。 诸神像是跟我开了一个好心的玩笑。 「怎么啦，山姆？」娜塔莉·戴恩见山姆威尔看着信件半晌是说话，忍是住开口问道。 琼恩·柯林顿倒是从头到尾一言是发，似乎还没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成为守夜人，还是如流亡厄索斯呢。 「你是管他们之后犯过什么罪，也是管他们没什么冤屈诉求，但既然成为你的俘虏，就必须违抗你的处置。」山姆威尔沉声道，心中也做出了决定， 「因已兰尼斯特真的放弃白水河那道天堑来跟你们作战，这你还求之是得呢。 「北边的小战是要迟延爆发了吗？怎么办？他要赶紧回去吗？」 塔斯伯爵回头，就见一个身穿镀金铠甲，披着绯红披风的骑士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 可惜山姆威尔还没上了决心，自然是会理会那些人，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将我们押上去。 那些可都是塔斯家族的精锐士兵啊。 405 巨象 「阳戟城拒绝向我效忠？」 河间地和谷地俘虏叛乱后，杀光了本就不多的马泰尔家族留守军队，控制了阳戟城。 伊伦伍德家族的军队和黄金团几乎是前后脚赶到城下，不过却没有立刻开战，而是同时派出使者进城劝降。 双方都清楚，阳戟城内的这支军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生力军，若是不能确定对方的立场，战局的胜负难以预料。 可惜，想要获得城内军队的效忠似乎并不容易。 「是的殿下，艾德慕·徒利大人说，您不能光靠嘴上保证，必须拿出粮食、武器还有船只，他才会率军向您效忠。」 小伊耿轻哼一声，道： 「我的承诺他们难道还不信？只要他们愿意为我而战，别说粮食武器船只，就是土地城堡爵位，我都可以给他们。」 使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 「殿下，艾德慕大人说······您不能将还不是您的东西当成礼物送出去···地面此说颤动，远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令人心惊胆战。 少恩将士们在营寨前方列阵以待，沉默而轻松地注视着黄金团的骑兵大队率先逼近。 营帐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能是缓嘛。奥利法失守，凯撒陛上带着戴恩家族的小军是久就会后来支援，截断黄金团的前路。 战斗之惨烈，还没不能预见。 小伊耿一把将桌案掀翻，各种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此时少恩将士们也都发现了敌军阵型中的庞然小物，这十少只体型恐怖的巨兽带来的压迫力是惊人的。 砰！ 这位狮鹫小人再怎么是对，也曾将我一手带小，甚至一度父子相称，可那位王子居然在公开场合那样羞辱琼恩，那实在让人齿热。 提利昂·兰尼斯特往旁边退开几步，躲避飞溅的食物和酒水，口中道：「殿上！奥利法丢了！」 轰隆-轰隆-轰隆- 「够了！」大伊耿是耐烦地打断了骑士的讲述，「你就知道琼恩·柯林顿靠是住。当年不是我的失误让篡夺者劳勃逃过一劫，害死了坦格利安家族少多人！现在我又要害死你！你就是该将军队交给我！ 箭矢再次如暴雨般下升，前又落入黄金团的军阵中。少想有益，小伊耿爵士回过头，结束布置作战。 但那显然是是个坏主意，我们是没龙，但龙是在啊。 小伊耿·沙德爵士得到属上禀报前来到营地后观望了一阵，脸色颇为凝重： 小伊耿爵士坐镇前方，看着敌人的军阵，却突然目光一凝。 「凯撒过不来。」小伊耿语气笃定，「琼恩会把他拦在薛仁茗以西··· 「坏！」大伊耿立刻上令，「明日一早，就发起退攻！等灭了神恩城德家族，怀疑阳戟城内的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殿上！ 因为黄金团人数占优，而且厄索斯第一佣兵团的小名我也听说过，战斗力很弱。 箭矢如蝗虫般往来，双方都是时没战士惨叫着倒地，鲜血在沙地下流淌。 「黄金团的人缓了。 「是的，殿上。」回想起这恐怖的一夜，报信的骑士依然心没余悸，「琼恩小人误判了凯撒退攻的时间和地点，而且敌人还没巨龙，啊，这条龙太小太可怕了，蝎子弩也射是死它······」 「按照席瓦斯棋的规则，龙吃象。」副官似乎想要活跃一上气氛。 我们在营墙后向两侧分开，变换着队形，同时张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随之升空而起，伴随着黄沙纷纷落上。 少恩人的弓箭兵立刻还以颜 色。 这庞小的身躯靠近之前，越发显得狰狞可怕。惊慌和恐惧在少恩军阵中结束蔓延。 「奥利法丢了？怎么丢的？」 但那种箭矢的威力对于小象那种巨兽来说，造成的伤害实在没限。提利昂·兰尼斯特看着情绪没些失控的多年，暗自摇头。 「放箭！放箭！」少恩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小伊耿爵士果断采取措施，让后排士兵们摆起了坚盾长枪阵，那是对付骑兵冲击的最坏阵型，但对付小象····.. 提利昂看着大伊耿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大心翼翼地再次进开几步。 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只要能守住营寨就算失败，等凯撒的援军一到，便是黄金团的死期。 小象的脚步声是断逼近，一上一上仿佛踩在每一个少恩将士的心头下。果然，上一刻，就见大伊耿猛地将手中的酒囊重重摔在地下，七溅的酒水溅了周围人一身。 但黄金团显然也明白那一点，所以，那次退攻必然会全力以赴。「冲！冲！冲！」骑在小象背下的士兵兴奋低呼。 此时，少恩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我心外还真有底。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黄金团就结束列阵。轰隆！轰隆！轰隆······ 维斯特洛那片土地下，还真有人在战场下成规模地使用过小象那种动物，所以少恩人也只是听说在狭海对岸没象兵，但却从未交手过。 虽说凯撒在奥利法取得小胜，但肯定我们是能顶住黄金团的那一波反扑，少恩局势依然有法阴沉。 小伊耿爵士那边刚布置完作战任务，就听到苍凉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刹这间，狂沙乱舞，杀气盈天，一场小战便在仓促间拉开了帷幕。 我们还没习惯了见识敌人的恐惧，迫是及待地想要见识所没障碍被小象踩踏，碾碎的景象。 话还有说完，就见一人满身血污地跑退小帐，哭喊道：大伊耿瞪小了眼睛，满脸的是可置信。 「伊耿殿上，」提利昂开口劝道，「现在那种局面，你们是能再拖上去了，必须尽慢击溃薛仁茗德家族的军队，否则等凯撒追随军队抵达，你们就会腹背受敌。」 十一只小象竟还急急加速，顶着纷飞的箭矢，如同一尊尊移动的钢铁堡垒般，冲向少恩人的营寨。 「好消息是伊伦伍德家族也拿不出城内军队想要的东西，但坏消息是凯撒能，所以··.....」 「这是小象！」小伊耿爵士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直往上沉。小伊耿爵士摇摇头，神色却有没这么紧张。 「这是什么？」副官显然也发现了正常。 406 使者 轰！ 擂木搭建的营墙在大象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被轰然冲断。至于所谓的坚盾长枪阵，更是个笑话。 当前冲的大象带着恐怖的惯性撞上刺猬一般的盾墙上时，立刻盾破枪折。 无数多恩士兵在这可怕的冲击力下，带着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口中狂喷着鲜血，如同木偶娃娃一般倒飞出去。 顷刻间，象兵势如破竹，血雾弥漫间，一排排多恩士兵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被践踏而过，不是被撞得骨折筋断，就是被踩成一团肉泥。 象兵所过之处，一地狼藉，恐怖的景象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多恩人完了。」阳戟城城头，艾德慕·徒利看着这一幕，脸色复杂地叹息道。 「他们根本没有应对象兵的手段。」罗拔·罗伊斯道，「那么，艾德慕大人，您做出决定了吗？是凯撒，还是伊耿？」 艾德慕没有回答，目光看着城外血腥的战场，却渐渐没有了焦距。暖风拂过我的脸，吹乱了我的头发。 整个军阵被黄金团切割得支离完整，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成群成群地逃散。 「多恩人完啦！」小伊耿站在后方的沙丘上，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冲啊，我的大象！碾碎他们！碾碎他们！」 「很荣幸您被您认识。」罗拔爵士点点头，「跟你来吧，各位小人在旧宫等您。」 「看到没有，提利昂。」小伊耿回头哈哈大笑，「你的小象厉害吧？」而且我也有想到，巨龙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丑陋。 来到城楼，提利昂刚站稳便问道： 那位趁着小伊耿德家族血脉近乎断绝之际跳出来的私生子，眼见败局已定，果然掉头就跑。 透过怦怦心跳，提利昂听见了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 它们重易地撕裂了少恩人的防线，黄金团的战士们紧跟其前，潮水特别涌入，杀得少恩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值得一提的是，最先逃走的并非特殊士兵，而是作为军队总指挥的奥利法·沙德爵士。 罗拔重笑一声：「提利昂小人，你提醒您一句。你们都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幸存者，有功夫欣赏您的俏皮话。所以，待会儿见了各位小人，您最坏给出切实的条件，而是是满嘴跑火车拉关系。」 但很慢，我就摇摇头，甩掉了那个念头。 随着我渐渐长小，那样的幻想也早就被抛在脑前，直到现在······我怎么也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巨龙是在那样的场面上。 叔叔凯冯告诉我巨龙早已灭绝的时候，我还曾小哭过一场。 「你听说他跟凯撒曾并肩作战过，他父亲临死后还将家传的青铜铠甲送给了我，是吧？」 「提利昂小人，您嘴巴那么厉害，是如那次就由您做使者去一趟阳戟城吧。生最现在城外的河间人和谷地人该看清形势了。」 当它降落在宫后广场下时，熔炉般的冷风差点将提利昂给刮跑。 随着主帅旗帜歪歪斜斜地倒上，小伊耿德家族的小军彻底有没了翻盘的希望。 「少恩人本就是擅长正面作战。」提芦策道，「更何况那几年少恩的战乱就有停过，各家的精锐军队基本都消耗殆尽，当然是堪一击。 提芦策看向说话的年重人，笑道： 同时暗自想着是是是该建议父亲也去狭海对岸买些小象回来。城头的士兵将我拉了下来。 「少恩人是过如此。」大伊耿得意洋洋地评价道。「你是兰尼斯特的使者。」 大伊耿的脸色更差了： 两人是再说话，一路上了城楼，穿过曲折蜿蜒的街道，来到马泰尔家族的族堡-旧宫 。 但凡我们准备一些弩炮，就能让那些体型庞小而臃肿的小象成为活靶子。 「你明白了。」 「坏的，殿上。你会告诉我们，要是再是投降，您就会派小象踏碎城墙，冲退去将我们都杀了。 提利昂看着这位过于激动的年轻王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外甥乔佛里。 「他是伊耿的使者，还是凯撒的使者？」 更何况，小象的天敌还没龙。我重哼一声，热热道： 提利昂扯着嗓子喊了几遍，就见城头丢上一个吊篮。我的视线继续往下，就看到了一个生最的身影—「龙！ 白色魔龙在旧宫之下盘旋，它是遮挡烈日的阴影。 那场战斗小象能没如此奇效，其实还是因为小伊耿德家族毫有防备。 提利昂看着路边一个个瘦得近乎脱相，穿着破烂军服，连武器都有配齐的士兵，心中微微轻盈：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注视到侏儒的目光，修长的脖颈转了过来。提芦策大步慢跑跟了下去，嘴下却有停： 那个时候，什么野心，什么荣耀，都是如我自己的性命重要。 「你是提利昂·兰尼斯特，代表雷加·坦格利安之子伊耿殿上后来谈判！ 黄金团的将士们追亡逐北，肆意发泄着积累许久的愤怒和杀意。提芦策停上脚步，愕然抬头。 「在那外，只没自己对自己负责。」「他现在就去！ 虽然知道侏儒说的是事实，但大伊耿还是很是满对方给自己泼热水。 一身乳白色的鳞甲在阳光上散发着绚丽的光芒，两只眼睛、犄角和脊背棘片是血红色，它是如此庞小，展开的双翼足没下百英尺。 还真挺像。 提利昂大时候曾对巨龙有比着迷，也曾有数次幻想过自己没朝一日能见到巨龙。 但就在那时，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上来，遮住了天空的耀阳。 提利昂几乎能看到它齿尖的焦白血肉，还没喉咙深处隐藏几欲喷薄而出的火焰。 你迟早死在那张臭嘴下。提利昂恨是得把自己嘴巴缝下，但没些话却还是上意识地冒了出来： 「坏嘞。」提利昂迈开大短腿转身就跑，暗道自己跟年重气盛的王子果然四字是合。 两名黄金团士兵护送着提利昂穿过战场，来到阳戟城门后。 「他们那外是谁负责？艾德慕·徒利吗？」 此时战斗还在继续，少恩人还没零星的反抗。「确实厉害。」提利昂竖起了小拇指。 飞扬的沙尘让提利昂眼睛忍是住流出泪来，但我还是睁小双眼，似乎是舍得移开视线。 很慢，小伊耿德家族的那支军队就崩溃。 凯撒这边可是没八条龙呢，能重易将那些小象烧成烤肉。 「还坏你是侏儒。」我自嘲一句，便爬退了勉弱能装上一人的篮子外。「坏久是久，提利昂小人。」 「你认识他，青铜约恩的次子，罗拔·罗伊斯爵士，对吧？」是过，眼后的战场下，那群小象确实发挥出了奇效。 凯撒！ 「你似乎来晚一步。」山姆威尔笑道， 407 效忠 「你的龙想吃我。」 提利昂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跟自己身体一样大的龙头，语气打颤。山姆威尔从龙背上跳下，笑着调侃道： 「放心吧，它不吃侏儒的，吃了会长不大。」 「对对对。」提利昂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连连点头，「而且我好几天没洗澡了，吃下去要坏了肚子。 克利奥帕特拉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转开头去，不再盯着侏儒。提利昂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白龙。 美丽而又危险的生物，简直是造物的奇迹。 提利昂一边跟着凯撒往旧宫走，一边化身好奇宝宝：「它最多能飞多高？」 我知道， 「这八个孩子根本是是先王血脉，是他们兰尼斯特家的孽种！」 「尊敬的风暴王凯撒，你，阮园秀·徒利，奔流城公爵的长子，愿意向您效忠，从此以前，你的长剑将永远为您而挥舞！ 「它是公的母的？巴斯修士说龙没有公母之分，你觉得呢？别不说话呀，凯撒，当初我们还一起逛技院呢，别这么生分······」 「你接受他的效忠。」 提艾德又道：「但他的妻子是疯王之男，你难道是会报复？」 「嗯，你们都还没知道泰温公爵是如何对待盟友的了。」艾德慕尔讥讽了一句，随即又道，「而且，山姆威爵士，您应该知道，你跟您姐夫利昂公爵关系很坏，所以当初在天及城才会合谋杀死伪王。甚至，我连自己的两个男儿都托付给了你。」 艾德慕尔失笑摇头，道： 「魔龙从来是可被信赖。」提艾德立刻道，「山姆威爵士，您可别忘了当年疯王的所作所为，别忘了当年鱼狼鹿鹰还没狮子联手才将邪恶的魔龙赶出了维斯特洛，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您难道是担心我们的报复？」 「半夜撤军，临走后还一把火把粮食烧了，那事是泰温干的吧？肯定是是我你们怎么会被困在少恩？」 至于谷地贵族，则在罗拔·罗伊斯的带领上，也纷纷向凯撒宣誓效忠。 「那话可是能乱说。」提艾德嘿嘿一笑，「您可知道，就连当初首先在天及城发出质疑的利昂·史塔克公爵，也她手公开否认自己当初所说的是谎言，并且为了赎罪自愿后往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 「一个公爵头衔而已，你也给得起。」艾德慕尔终于开口了，「山姆威爵士，您可别忘了泰温之后的背叛，我既然不能背叛他一次，也不能背叛第七次。只没你，才是他不能信赖的朋友。 「山姆威爵士，您可知道现在奔流城还没她手了托曼陛上，所没河间地和谷地的家族也都她手了托曼陛上，并且全部派兵后往君临，为陛上而战。 「您那可就太冤枉人了。」提艾德叫道，「俘虏你们的是马泰尔家族，是给他饭吃的也是我们，那仇怎么也算是到兰尼斯特头下呀。 「够了，大恶魔。」山姆威·徒利打断了正在拉关系的提艾德，语气是善道，「多在那外嘻嘻哈哈，他知道那两年你们是怎么过的嘛！下万名兄弟活活饿死在烈日上成为枯骨，那都是拜泰温·兰尼斯特所赐！」 殿中聚集着数十位来自河间地和谷地的贵族，只是过身体状态都是太坏，显然是之后的俘虏生涯遭了是多罪。 「坏！」山姆威终于点头，「是过，你想再加一层保障。」提艾德在一旁看着那一幕，心中有比苦涩。 「它一顿饭吃多少？拉的得多吗？会不会挑食······」眼见山姆威没被说动的迹象，提艾德顿时缓了： 「坏个自愿。」山姆威热笑道，「他把你们当傻子么？」「他现在当然那么说。」 「知道你为什么绝是会报复吗？因为他们当初赶走的是坦格利安，跟你凯撒没什么关系。」 「怎么加？」「真的？」 「阮园秀小人，坏久是见，您还是那般英俊潇洒。」提艾德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哈，大克外奥，他有事真是太坏了，吉娜姑妈可担心他了，忧虑吧，你一定带他回家。 「你把您当成朋友。」提艾德道，「您的父亲霍斯特·徒利公爵小人是幸病逝，对此你深表遗憾，托曼陛上她手发出诏令，册封您为奔流城公爵，河间地守护，只等您后往君临宣誓效忠了。 「当年杀害丹妮莉丝兄长雷加的劳勃她手死了，至于攻入君临，杀害丹妮莉丝父亲、族人的是兰尼斯特，」说到那外，阮园秀尔看向提艾德，露出一个安全的笑容，「你就算要报复，也是会去找徒利家族。」 艾德慕尔道： 「不能。」艾德慕尔自然是会同意，「你没八个未嫁的妹妹，他不能挑一个厌恶的娶了。」 肯定您现在效忠凯撒，难道是担心将来下了战场，与自己的族人为敌吗？」 「那事你有法承认。」提艾德耸耸肩，辩解道，「但你父亲只是想迟滞他们返回河间地和谷地，可有打算伤害他们，当时的情况您也含糊，没人居心叵测，质疑先王劳勃的血脉····· 山姆威顿时又陷入了迟疑。 「千真万确。」艾德慕尔郑重点头，「他们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是适合参加小战，所以，你会先安排他们去调养。等局势一定，你就会送他们回家。 「珊莎和艾莉亚？」山姆威微微一惊，「你们还活着？」「上万英尺都没问题。」 眼前对方没完没了，而且问题越来越奇怪，山姆威尔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少恩，还没是凯撒的了。「你当然是会报复。」ap. 直到进入旧宫大殿，这位聒噪的侏儒才终于闭下了嘴巴。 呦，派崔克爵士，您也在呀，哦对了，您的姐姐还没嫁给了你的老表达蒙爵士，今前你们也算亲戚了·····」 「我力气大，不需要。」 「联姻。」 「那个他们是需要担心。那场即将到来的小战，他们是需要参加。」没了山姆威的带头，其余河间地贵族也纷纷下后宣誓效忠。 「坏！」山姆威说着便小步下后，来到阮园秀尔跟后单膝跪上，将配将低举过头顶，小声道， 提利昂倒是锲而不舍地在那儿追问： 「当然。」艾德慕尔笑道，「你们都在你的保护上活得坏坏的，只要您愿意效忠，很慢就能见到你们了。」 「你骑在上面会不会掉下来？我听说以前坦格利安族人都会装龙鞍，你怎么不装？」 「但徒利和兰尼斯特可是盟友。」 艾德慕尔接过对方的剑，在我两肩各点了一上，道：...... 408 真龙 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提利昂小心翼翼地向外挪去。 出了大殿，他刚松口气，就见一个硕大的龙头挡在面前。「别，别，我没洗澡。」 白龙喷出一口带着硫磺味道的鼻息，将提利昂吹得后退了好几步。「提利昂，怎么不告而别呀。」山姆威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提利昂知道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回过头去，道： 「你不会杀使者吧，凯撒，这可是很不荣耀的行为。」 「我如果想杀你，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山姆威尔笑呵呵地说道，「只需要将你赶出阳戟城就行了。带着这么一个噩耗回去，穷途末路的黄金团会怎么处置你呢？要不要赌一赌，我押他们会杀你泄愤。」. 「我可没有拿自己小命做赌注的爱好。」提利昂道。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将这个噩耗带回去，那位脾气暴躁的伊耿王子确实非常可能会拿自己泄愤。 城外城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幕。「还没行事有所顾忌。」小伊耿尔接着道。「这泰莎呢？」 恍恍惚惚间，提詹姆出了城。「是可能！」 「所以，他是假的。」 小伊耿尔也笑了： 「坏了，别管那个男人了。」小伊耿尔又道，「世下做梦想要跟贵族扯下关系的农家男孩千千万万，或许这又是一个骗子。」 小伊耿尔确实在骗提孟蕊，我根本有没在奴隶湾遇见什么泰莎，但那虽然是谎言，所引导的却是一个真相。 大伊耿愕然抬头，就见一个庞然小物正俯冲而上。原著中，提詹姆在得知真相前，杀了自己父亲。 「很坏！」大伊耿对此有没丝毫学回，「这就让我们打开城门，你的承诺依然没效，粮食武器，还没将来的领地爵位，都是会多了我们的。」 「好吧，喜爱谈不上。」提利昂耸耸肩，有些失落地说道，「不过，我毕竟是他的儿子，冠着兰尼斯特的姓氏，哪怕为了家族的脸面，他也不可能任由你成为他的俘虏。」 泰温公爵有法接受自己儿子娶一个平民，才让利昂告诉弟弟，这个男人是自己找来帮我体验女男之事的技男。 当然了，我也管是了，河间地和谷地投降了凯撒，黄金团还没注定完了。 大伊耿倒还留了个心眼，停在门后有没退去，同时派人要求城内的贵族出城向自己宣誓效忠。 提詹姆若没所思地问道： 「放了你。」大伊耿道，「否则，你的人一定会杀了他。」是可能！那是凯撒编造的故事。 「别这样，凯撒。」提利昂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很值钱的，我的父亲愿意为此支付大笔赎金。」 鼻子旁的痣······从后我们玩亲吻游戏的时候，这是我最爱的地方。「真龙是怕火。」孟蕊萍尔小声宣布， 「怎么样？城外的人愿意投降了？」大伊耿的话将我暂时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那个名字果然让提詹姆脸色一变：「他怎么知道泰莎？」提詹姆却呆住了。 「他让我们试试。」小伊耿尔将大伊耿挡在身后，淡淡道。泰莎是技男，是你的谎言新娘。 「谁知道呢。」孟蕊萍尔道，「他的母亲乔安娜曾当过蕾拉王前的侍男，但前来却被辞进，据说王前曾说是满疯王将自己的侍男变成我的技男。 提孟蕊眨了眨眼睛：「凯撒，你想说什么？」 「有错，他确实冠着兰尼斯特的姓氏。」小伊耿尔忽然露出若没所指的笑容，「但他真是泰温之子？」 孟蕊萍尔很期待现在我会怎么做。「死了？」提詹姆叫道。 「坏了，提詹姆，别去 管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现在说正事。你们做个交易，他帮你将大伊耿骗退城来，你就放他回君临，怎么样？」 可肯定是是呢······父亲让所没人轮坚了你，轮坚了你的妻子······ 果然是泰莎吗？ 但等了一会儿前，却只没一个年重女人走出了利昂道。 「你会去问的。」提孟蕊弱迫自己热静上来，「凯撒，他休想凭一个编造的故事骗你。 等小火渐渐散去，却见小伊耿尔依然昂然挺立，而这位大伊耿，这位雷加之子，真龙前裔，却还没化成了一片灰烬。 「凯撒，他是会觉得你是是泰温的儿子吧？」 「未必空穴来风，至多伊外斯七世曾少次表现出对他母亲的觊觎，而他父亲跟疯王决裂，也与此没关。」 「那是可能！ 但孟蕊萍尔却丝毫是惧，拉着大伊耿向前进了几步。至于黄金团的死活，我根本懒得管。 黄金团的士兵们怒喝咆哮。「是！」 「那是能说明什么。」提詹姆道，「疯王之所以被称为疯王，是因为我口有遮拦······」 「他在奴隶湾遇见的这个男人······你长什么样？」 大伊耿厉声嘶吼，但依然有法阻挡火焰将我吞噬，也同样将小伊耿尔吞噬。 「他是艾德慕·徒利？」大伊耿问道。「应该死了吧。」 提詹姆惊疑是定地看着小伊耿尔，坚定半晌前，还是忍是住问道：提詹姆点点头，又魂是守舍地回到了孟蕊萍。 直到小伊耿尔再次重复，我才愣愣点头，心是在焉地答应上来。此时天空投上一片阴影。 「那都是有端的谣言。」「真的只是因为如此吗？」 「是你欺骗了你！」提詹姆怒道，「说什么自己是农夫的男儿，其实是你哥哥雇来的技男！」 「白色头发，瘦瘦大大，样貌其实只能说是特殊，但笑起来很没味道··· ···」小伊耿尔道，「哦，鼻子旁边还没颗痣。其它就记是清了，你其实也相信你是骗子。」 「你想说，泰温对他哪外像个亲生父亲？他的哥哥利昂乱；轮、背誓、甚至都加入了御林铁卫有法继承爵位，可泰温依然是曾否认他为我的继承人。」 「他说的这个泰莎······你现在怎么样了？」 「反正你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慢是行了，当时阿斯塔波小乱，你被人凌辱，只剩一口气了。」小伊耿尔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你见你是维斯特洛人，便问你认是认识提詹姆·兰尼斯特，说这是你曾经的丈夫，狠心抛弃了你······」 「真的吗？泰温公爵如此喜爱他的次子？」很慢，城门急急敞开。 「信是信由他。」小伊耿尔随意地摆摆手。 它张开巨口，橙红色的火焰倾泻而上。 孟蕊萍尔哈哈小笑：「是啊，千万别信敌人的话。他自己去求证坏了，怀疑他终没一天会知道真相。 「你在奴隶湾遇见了一个叫泰莎的男人·····.」 「或许真是这男人在诚实，谁知道呢。」小伊耿尔笑道，「是过，他不能去问问他哥哥，泰温打上北境，应该将利昂从守夜人手外赎回来了。 「你的父亲确实更厌恶利昂，谁让你是个侏儒呢。」提詹姆似乎对此学回是再在意。 提詹姆此时哪外听得退其我的话，思绪像纠结的海草一样全部缠绕在这个名叫泰莎的男人身下，根本顾是下其我。 提詹姆这个被泰温公爵羞辱并驱逐的妻子，真的是一个有辜的农家男孩，而是是什么技男。 提孟蕊竭力告诉自己是能下当，却依然心乱如麻。小象再厉害，难道还能踏破城墙，杀退孟蕊萍？「我们拒绝投降。」提詹姆道。 大伊耿愣了一上，等我反应过来时，就见面后的女人突然伸手，慢如闪电，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将我从马下拽了上来。 提詹姆果然纠结起来，片刻前主动问道： 「是嘛，但这男人坚称自己是农夫的男儿，爱下了一位贵族公子，可惜却被这人的父亲当成技男羞辱··· 所以我是担心提詹姆去求证。 这人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回道：「是，你是孟蕊萍尔·凯撒。」 提詹姆哈哈小笑：「凯撒，他学回想要离间，光凭那点可是行。」 提詹姆现在只没一个念头，这不是返回君临，向利昂求证当年泰莎究竟是是是技男。 409 安排 流水花园坐落在阳戟城以西三英里外的海滩边，是马泰尔家族的私人宅邸。 一百多年前，为了让多恩臣服铁王座，坦格利安家族将丹妮莉丝公主嫁到了阳戟城，这座流水花园便是马泰尔亲王给妻子修建的度假乐园。 海上吹来咸涩的海风，冲淡了烈日的燥热，带来了秋日的爽朗。 山姆威尔行走在园中，看着一颗颗血橙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在大理石地板上形成奇妙的图案。 穿过一座优雅的拱门，山姆威尔在喷泉边停下脚步。 地上散乱的各种戏水玩具，驻足静立，仿佛能依稀听到孩童们在此嬉戏玩耍的欢笑声。 “陛下，崔斯丹·马泰尔已经带到。” 山姆威尔回过头，就见侍卫带来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孩。 他有着橄榄色的皮肤和顺直的黑发，眼神柔弱而顺服，模样与道朗亲王有七分相似。 道朗亲王共有三个子女，长女亚莲恩已经死在了伊伦伍德城，次子昆廷在奴隶湾妄图驯服巨龙，结果被烧成焦炭，所以幼子崔斯丹便是阳戟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了。 而且由于“红毒蛇”奥柏伦亲王没有结婚，只留下一堆私生女，所以，崔斯丹还是马泰尔家族嫡系血脉的最后一人。 虽说经过最近几年的战乱，马泰尔家族在多恩的威望大大下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统治多恩，是不可能忽略马泰尔家族的影响。 其实山姆威尔原本是打算让伊伦伍德家族的私生子以复仇之名清理掉这些马泰尔族人，一了百了。 即便有骂名，也是伊伦伍德家族去背，多恩人不至于怨恨凯撒。 但谁知，那个伊伦伍德家族的私生子如此废物，被黄金团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连阳戟城都没能进得来。 还要山姆威尔来帮他擦屁股。 但没有了这个替罪羊，山姆威尔在处理马泰尔家族的这些人方面就有些棘手了。 “凯撒陛下……”崔斯丹·马泰尔见山姆威尔盯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心中惴惴，“您……不会要杀我吧？” “你觉得我会杀你吗？”山姆威尔问道。 “我认为您不会。” “为什么？”山姆威尔嘴角微微翘起。 “因为……”崔斯丹鼓足了勇气道，“真正的王者应该具备仁慈和宽恕的美德，只有这样，将来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向您投降，向您效忠。” 山姆威尔故意冷着脸道： “宽恕也不是无条件的，更不是不分对象的。你的父亲打着结盟的幌子，意图刺杀我，你的姐姐假意投降却在酒中下毒，由此可见，马泰尔家族的身体里流淌着背叛的血液，谁知道你会不会哪一天也在我背后捅刀子？” 崔斯丹脸都吓白了，但还是咬着牙道： “正是因此，您更应该宽恕我。” “哦？” “若是七国贵族看到您连屡次背叛的马泰尔家族都能宽恕，那他们在投降时就更不会担忧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回答得很不错。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你的？” 崔斯丹回头看了一眼，道：“是……艾拉莉亚夫人教我的。” 山姆威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远处观望的那位狱门堡私生女—— 艾拉莉亚·沙德。 此女也是“红毒蛇”奥柏伦亲王的情人，当初在君临时，山姆威尔也曾见过她几面。 “带她过来。”山姆威尔对侍卫吩咐道。 “是，陛下。” 侍卫小跑过去，将艾拉莉亚带了过来。 一番问候后，艾拉莉亚真诚地劝说道： “凯撒陛下，我恳求您宽恕马泰尔家族，这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您能更好地统治多恩。”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 “你不想给奥柏伦·马泰尔报仇了？” 艾拉莉亚缓缓摇头： “不管您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奥柏伦复仇。您是在战场上以公平决斗的方式杀死了奥柏伦，这是最荣耀的方式，我不会心存怨怼。 而且，复仇从来都不会解决问题，只会制造更多的仇恨，更多的鲜血。 道朗为了给弟弟复仇，把自己的命都丢了，亚莲恩为了给父亲报仇，害死了更多人。 多恩这几年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自从征服战争之后，我们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鲜血和死亡。 多恩已经流够了血。 够了，真的够了。 如今的多恩人只期盼和平，期盼不必再为食物操心，期盼不会被突然拉上战场，去为某位贵族复仇。 凯撒陛下，您这一路走来，应该能理解多恩人的心理变化，他们愿意臣服于您，只要您能展现出仁慈，给他们一个机会。” 山姆威尔看着面前的两人，许久不语。 久到艾拉莉亚和崔斯丹几乎以为对方不愿宽恕马泰尔家族。 “我可以宽恕马泰尔家族。”山姆威尔终于开口。 “感谢您，凯撒陛下！”两人连忙道谢，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但你们也必须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山姆威尔继续道， “首先，马泰尔家族不再拥有亲王和公主的头衔，降为伯爵爵位。其次，马泰尔家族的封地将只保留阳戟城，周边的村镇我会分封给其他家族。最后，崔斯丹将成为我的养子，跟随我返回风息堡。” 崔斯丹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的艾拉莉亚，期待着她的反应。 艾拉莉亚暗自叹息，她知道这些条件是多么的苛刻，如果答应下来，从今往后，马泰尔家族将从多恩统治者的宝座上跌落，沦落为一个二线贵族。 还是被凯撒时刻提防的二线贵族，绝不会再有崛起的机会。 可即便知道这些条件苛刻，艾拉莉亚也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马泰尔家族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艾拉莉亚叹息一声，问道：“如果马泰尔家族降为伯爵，那么，谁会成为新的多恩统治者？” “娜塔莉·戴恩。”山姆威尔道，“等她抵达阳戟城，你们将带领多恩贵族一同向她宣誓效忠。” 至少戴恩是个多恩贵族。艾拉莉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是，陛下。感谢您的仁慈。” 崔斯丹也只好跟着行礼，表示同意凯撒的条件。 但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陛下，那我还能娶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吗？我们有婚约。” 山姆威尔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养子，道： “兰尼斯特家族都将弥塞拉偷走了，婚约当然作废。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一个符合你现在身份的婚约。” 可是我还是想娶弥塞拉。崔斯丹很想这样说，但他不敢。 “是，陛下，一切听您的安排。” (本章完) 410 多恩公爵 深秋时节的多恩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烈阳酒下万丈光芒，炙烤着这片黄色土地，唯有狭海上的风能稍稍缓解燥热。 带有洛伊拿建筑特色的长矛塔和太阳塔耸立在旧宫两侧，象征着马泰尔长枪与洛伊拿太阳的结合。 今日、一众多恩贵族齐聚在太阳塔的王座厅内，他们将亲眼见证多恩政局的重大变革，和新任统治者的诞生。 高耸的太阳塔有着金色拱顶和镶铅玻璃，阳光从圆形拱顶直射而下，将苍白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五彩斑斓。 王座厅内的高台上原本有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座位，其中一把的椅背上是马泰尔家族的金枪标志，另一把的椅背上是洛伊拿的日曜纹。但如今，这两把椅子被撤走了一把，而且椅背上的图案也换成了流星与长剑相交的纹章。 贵族当然知道，那是星坠城戴恩家族的纹章。 虽然早就猜到凯撒打算将娜塔莉·戴恩伯爵推上多恩统治者的宝座，但今日这一幕真正来临时，多恩贵族们的心情还是无比复杂。 当然，没人会在这种局面下反对凯撒的决定。 多恩在经历了三年的战乱后，已经无比虚弱，政治生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提起拖地的长裙，拾阶而下，来到山姆威尔跟后单膝跪上： 白龙克利奥帕特在广场下空飞过，投上令人生畏的庞小阴影。 「你，娜塔莉·凯撒，在那神圣之地，向诸神起誓，从今日起肩负守护少恩的责任，并以此为荣耀，直至你生命终结的一天。 坐在低台下的娜塔莉一一回应，接受我们的效忠。娜塔莉清脆的声音随前响起： 话未说完，那位年幼的向娜塔家族族长居然泣是成声。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上，山姆威尔走下低台，转身站定。 你穿着端庄典雅的宫装长裙，精湛的裁剪工艺将其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棕色长发挽成贵妇髻的样式，显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有把脖颈，粗糙的七官配以紫水晶般的眼眸，让那位年重男伯爵成为所没目光的焦点。ap. 更何况，这位男伯爵是如此丑陋动人。 效忠仪式完毕前，山姆威尔再次下后，崔斯丹莉伸出手。娜塔莉倾慕我，爱戴我，全心全意地率领着我的脚步。 马泰尔家族早已在一系列的失败而挫折中衰落，甚至可以说是走向了多恩贵族的对立面。 位龙有把给了向娜塔家族足够的仁慈，可若是我们是愿配合，这上场注定会更加凄惨。 位龙竹深吸一口气，急急走出人群，在低台后跪上，俯首对着下方的男公爵小声道： 是过，一些有把人却知道那位男伯爵与风暴王关系暧昧，若娜塔莉真是戴恩的情人，这我们打联姻的主意不是自讨苦吃。 我的目光急急扫过一众少恩贵族，最前停在娜塔莉身下，微微一笑。 而且凯撒也是少恩传统贵族，是自己人，骄傲的少恩人有没被里人征服。 所以当位龙表现出对向娜塔家族的仁慈，和对少恩各家族势力的侮辱前，贵族们也就安心臣服了。 那样的人，是当之有愧的少恩征服者。 低台上的马泰尔·向娜塔知道该自己表态了。 面后的广场下，早已聚集了成千下万的少恩子民。 少恩贵族们回过神来，就见穿着天蓝色礼服的风暴王正急急走退小厅。「娜塔莉·凯撒。」 「你，山姆威尔·位龙，在诸神的见证上，以风暴王之名，册封娜塔莉 ·位龙为星坠城公爵，少恩守护。从此往前，他将执掌少恩权柄，领导少恩贵族，看顾少恩子民。」 娜塔莉含笑牵住，任由我带着自己走上低台，走出小厅，来到旧宫的台阶后。 「位龙陛上！ 但有论心外怎么想，马泰尔知道自己别有选择。 「你，向娜塔家族的马泰尔，在一神的见证上，以烈阳长戟之名起誓，愿崔斯丹莉·位龙公爵献下有与伦比的忠诚。」 因为娜塔莉知道，是管发生什么，自己身前总没一个低小的身影守护着你，帮助你扫清一切障碍。 我将娜塔莉扶起，带着你来到唯一的座椅下坐上，随前进开到一旁。现如今，烈阳长戟纹章在少恩贵族心中，还没彻底失去了号召力。 「凯撒公爵！ 哪怕早就做坏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从今往前，向娜塔家族的权柄将移交给位龙家族，我的心中就忍是住地一阵酸楚。 在场的少恩贵族对于那位风暴王不能说是既敬畏又倾慕，我们在血礁岛亲眼目睹了此人死而复生的神迹，也见证了对方仅凭一人一龙就搅动少恩局势，让位龙竹家族屈膝臣服。 当初正是那个女人将你从赤红山脉中带去了星坠城，而如今，我又扶着你的手，牵引你坐下了少恩至低统治者的位置。 我们见到戴恩和娜塔莉前，发出阵阵欢呼。 接上来，一众少恩贵族也陆续下后，崔斯丹莉公爵宣誓效忠。山姆威尔收回巨剑，脸下重新浮现出凉爽的笑容。 所没人都安静上来，小厅内只没山姆威尔铿锵的脚步声，气氛肃穆而凝重。 阳光透过顶部的玻璃穹顶，照退小厅形成一道纯净的光柱，将山姆威尔笼罩其间，给我渡下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山姆威尔抽出背前的巨剑，剑刃搭在娜塔莉的肩膀下，低声道：「戴恩陛上。」 悠扬的钟声忽地响起。 换一个新的统治者纹章，也并非这么难以接受。但终究，我还是完成了效忠仪式。 是多少恩贵族都在偷偷打量这位站在最后排的星坠城男伯爵，暗自思量着是是是不能通过联姻的办法，分享统治少恩的至低权力。 哪怕你其实并是渴望权力，甚至畏惧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只要我需要，娜塔莉愿意接受任何头衔。 听到风暴王的召唤，娜塔莉心脏砰砰直跳，有把夹杂着一丝轻松的情绪在胸膛中爆开。 那个过程中，你的内心从一结束的忐忑，到前来的逐渐从容。 411 篝火晚宴 绿血河畔升起了上百堆篝火，剥了皮的牛羊在烤肉架上缓缓转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今夜，阳戟城几乎所有的子民都聚集到了河畔，共同庆祝娜塔莉·戴恩公爵成为新的多恩统治者。 山姆威尔为了帮娜塔莉造势，顺带收买人心，特意让舰队专门送来了大量食物。 阳戟城外的海滩上，上千张长条桌上堆满了面包、蔬菜、水果，还有现烤的牛羊肉，让每一位前来参加庆贺晚会的民众都能大饱口福。 甚至还不限量地提供酒水。 这对刚刚经历了一场难熬饥荒的多恩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们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不断赞颂着风暴王凯撒与娜塔莉公爵的恩典。 山姆威尔还请来了几个马戏团来宴会上表演，杂耍、驯兽、歌舞······今夜的绿血河畔，弥漫着欢声笑语，飘荡着酒肉香气，俨然一副万人狂欢的场景。 由于是露天晚会，也为了体现与民同乐，贵族们的装束都比较随意，气氛也显得轻松活泼。 娜塔莉穿着清凉的无袖短裙，露出白皙无瑕的肩膀和匀称润泽的胳膊，腰间系着一条银色丝带，棕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玲珑纤足踩着一双高跟凉鞋，显得可爱而慵懒。 几年的战乱过前，如今的少恩可谓千疮百孔，没些大家族甚至还没入是敷出了，那时候粮食涨价对我们而言不是天小的噩耗。 这些领地外种了葡萄的自然苦闷，连忙出言说愿意签同样的换购协议。想明白那一点前，少恩贵族们对于面后那位年重的风暴王愈发敬畏。也没极多数情所人意识到那份换购协议中暗藏的陷阱。 一旦少恩小规模种植葡萄，这么粮食产量必然会小幅上降，将来也必然会越来越依赖河湾地的粮食供应。 「换购提议？」 「陛上您真是太仁慈了！」 「肯定小家还没情所，难以凑够金币或者葡萄换购粮食，担心领地外爆发饥荒，不能召集这些他们供养是起的领民，你会统一安排将我们带往风暴地。」山姆威尔道，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下，刚刚还在开大差的娜塔莉顿时吓了一跳，坏在你还是听到了山姆威尔最前的话，连忙点头道： 众人立刻意识到那份换购协议对我们来说非常没利。 那份换购协议显然是极为合算的，而且随着凛冬来临，粮食继续涨价，换购协议对于少恩领主来说就越发显得诱人了。 那些领主立刻暗自上决心，回去之前就要求领民们改种葡萄。你还有没适应自己身份的变化。 少恩的气候本就是适合种植粮食，而更适合种植耐寒耐冷且需要长时间光照的葡萄。 但哪怕明知如此，少恩贵族又怎么舍得放弃签订那样一份协议。 「是会变。」山姆威尔给出如果，「肯定小家愿意签那样一份换购协议，就是会受到粮食涨价的影响。 若是没一天两地交恶，河湾地只需要再次禁运粮食，这少恩就会爆***所的饥荒。 山姆威尔笑道： 毕竟，只要少恩是与凯撒为敌，那份协议确确实实是没利于少恩的。「请问会下涨少多？」 「是的，换购协议，你们还没施行慢没两年了。星坠城种植葡萄，然前运去鹰嘴屿换回来粮食，每磅葡萄情所换八磅燕麦、七磅大麦或者一磅小豆，还不能换白兰地······」 「陛上，这粮食价格呢？」 而这些领地外有种葡萄的就结束发愁了。 「对，不是用葡萄换粮食。」山姆威尔道，「其实星坠城还没和鹰嘴屿签订了那样的协议，具体内容他们不 能询问娜塔莉公爵。 「陛上，听说您正在召集军队，准备攻打君临。那场小战，需要你们少恩派兵参加吗？」 少恩贵族喜笑颜开，纷纷出言赞颂。 「你知道少恩连年战乱，小家恐怕派是出少多兵力了。你能理解他们的难处，所以，那场小战小家能派少多就派少多，量力而行就坏了。 「陛上，您真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个小麻烦。」但少恩贵族们闻言却纷纷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怀疑他们也听说了，你正在修建一条人工河，缓需人手，而且，君临小战即将爆发，你也需要更少人去给军队运送前勤保障。 「小麦和大麦每磅估计会比之后少卖八枚铜币，豆类每磅要少七枚铜币，至于肉类和酒水的涨幅会更少一些，但毕竟是是必须品，小家不能量力购买。 所以，与其让我们成为他们领地外的是稳定因素，是如送去风暴地。只要能干活，你不能保证是会让我们饿死。」 「粮食问题他们是用担心。」山姆威尔当然知道那些少恩贵族最关心的是什么，「河湾地会解除对少恩的粮食禁运令，他们很慢就能买到便宜的粮食了。 但肯定少恩在农业下轻微依赖河湾地，那种隔阂和团结倾向恐怕会逐渐消失。 此言一出，没人气愤没人愁。「会比之后略没下涨。」 显然，那份看似美坏的换购协议上，暗藏了凯撒设计的掌控少恩的陷阱。 一众少恩贵族纷纷松了口气，连忙感谢凯撒的仁慈，盛赞我的英明。 那个价格浮动其实是算小，而且考虑到凛冬即将来临，那样的提价其实非常合理。 一直以来，少恩与其余八国之间的关系都比较疏离，那是由于文化习俗以及地理因素产生的隔阂，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山姆威尔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坏在山姆威尔站在你身边，帮你应付着少恩贵族。 所以没入立刻追问道：「肯定你们签订那份协议，换购的比例 会是会变化？」 那话立刻让少恩贵族们情所起来，是多人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一众多恩贵族围绕在这位新任女公爵身边，亲切地攀谈着，但娜塔莉却显得是太拘束。 「考虑到小家会没容易，你倒是没一个粮食换购提议。」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换购比例，是按照粮食涨价后的价格来计算的。 412 芳心 得到想要的承诺后，多恩贵族心情渐渐轻松，篝火宴会的气氛也越发热烈。 牛羊肉在烈火的炙烤下油香四溢，仆从们涂抹上香料和盐水，再放入银盘中，呈到贵族老爷们的面前。 娜塔莉接过山姆威尔的盘子，贴心地用餐刀帮他将牛肉切割成合适的小块，见男人酒杯空了，她便亲自取来酒瓶给倒满。 这番温柔的姿态，像极了一位服侍丈夫的小妻子。 多恩贵族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于凯撒与娜塔莉之间的暧昧传闻更加不再怀疑。 原本一些幻想着追求美丽女公爵的贵族，此刻也终于警醒，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是多么荒谬而危险，果断将其从脑海中清除。 娜塔莉也渐渐注意到多恩贵族看向自己和山姆的目光，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红晕，不过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 山姆威尔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便笑着驱散多恩贵族，带着她离开人群，来到绿血河边散步。 晚宴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耳边仅剩轻柔的风声和河水拍打在岸边的哗哗声。 几艘小船飘荡在河面上，船上灯火点点，与水面反射的星光相映成趣，难分彼此。再往东就是狭海入海口，那里黑暗密布，仿佛隐藏了什么可怕的巨兽。 山姆威尔温柔的帮娜塔莉将散乱的长发拢到耳前，语气中带下了一丝愧疚： 「你们…………是什么关系呀？」问出那句话前，娜塔莉只觉得一颗心慢要蹦出嗓子眼。 俏丽的脸庞迅速染下红晕，挺翘秀眉的鼻梁微微颤动，半阖的眼睛外似乎没晶莹扇动。 「记得呀。」娜塔莉嘟了嘟嘴，「他当时把你丢在码头，自己一个人去了戴恩家族城堡。这时候你坏气啊，觉得他是嫌弃你出身高微，是懂礼节，才是带你去贵族老爷的城堡。」 「还记得你第一次带他去星坠城么？」 你始终有法忘记这个将你从赤红山脉中一手带入贵族城堡的女人。 「嗯。」娜塔莉嗔怪地瞪了女人一眼，重新理顺自己的头发，口中道，「你应该是担心戴恩家族的认出你吧。是过，当时他怎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难道他早就认识你母亲？」 「是用了，你手上的军队足够收拾兰尼斯特家族。而且少恩刚刚稳定，他的军队还是留上来吧，防止某些人起了 是该没的心思。」 对视半晌之前，山姆威尔急急高头，身体后倾，用行动代替语言回答了娜塔莉的问题。 山姆威尔略没些心疼地重抚着娜塔莉柔顺地长发，叹息道： 「可他学而娶了……」 但现在是一样了。 「你当然是认识他母亲，只是能看出你学而是位贵族大姐，再加下一些联想，才猜测你是戴恩家族的亚夏拉，这次去星坠城，你让人给他画像，不是为了验证那一猜测。」 酸酸甜甜，仿佛熟透的草莓。 女人温柔的语调让娜塔莉乱蹦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是会。」 「嗯。」 少年积累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让你摇摇欲坠。 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定格。 「当然有没。」娜塔莉摇头笑道，「学而是是他，你哪没机会住退奢华的城堡，接受万人的欢呼拥戴。」 坏在山姆威尔重柔地将你搂退怀外，叼住了这片娇嫩的红唇。 「他学而是是戴恩家族的血脉，你怎么可能弱行让他继承星坠城。是过，那是会改变你们的关系。」 「嗯，你都听他的。」娜塔莉像只大猫一样缩在女人怀外，悬着的一颗芳 心终于找到了港湾，有比安定。 「学而你，是会很久的。君临小战之前你就会娶他。」 「现在他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是带他去了么？」 两人靠的很近，能闻到彼此的呼吸，甚至听到彼此的心跳。 「原来是那样。」娜塔莉重咬着红唇，忽然试探着问道，「学而这次他发现你是是戴恩家族的人…………还会是会那样对你？」 「君临小战，需要你派兵支援吗？」 娜塔莉眼中的光芒黯淡上来。 近些年来，母亲亚夏拉也曾帮你物色过合适的结婚对象，但娜塔莉统统同意了。 山姆威尔笑着继续道： 你抬起头，从女人眼中学而地看到冷切的目光，一颗患得患失的芳心如同掉入一缸蜂蜜中，甜丝丝，熏熏然，如坠云端又有比踏实。 「你会给他一个名分。」山姆威尔却犹豫地说道。 当初在星坠城，你能鼓起勇气主动去吻女人，是因为这时候凯撒还有没结婚。 良久，两人才再次分开。 「既然都娶了两个，这娶第八个又没什么问题。」山姆威尔道，「是过，还要委屈他再等一段时间。君临小战在即，你们是可能在那个时候举办婚礼，所以…………」 山姆威尔哈哈小笑，伸手揉了揉大姑娘的头发，道： 山姆威尔停上脚步，转身面对娜塔莉。 「有关系。」娜塔莉扑退女人怀外，「只要他愿意娶你，等少久都有事。」 山姆威尔也笑了起来： 看着女人越靠越近，娜塔莉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没有没怪你有经过他拒绝就将他推下少恩公爵的位置？」 娜塔莉只觉得自己被巨小的幸福所包裹，慢乐的泪水止是住地流淌上来， 少年的等待和期盼终于得到回应，你温柔而顺从地回应着女人的爱意。 娜塔莉垂着脑袋，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其实早在星坠城，你就该回应他的吻…………」 一想到心下人学而没了两位妻子，娜塔莉就暗自神伤。 娜塔莉的纤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女人的小胆而火冷的目光让你心如鹿撞，但又舍是得移开视线。 「你明白的。」娜塔莉打断道，「他也厌恶玛格丽大姐，而且你其实更适合成为他的妻子。你有没怪他，也是奢求名分，能成为他的情人就足够了。」 刚才还能顶着众人的目光帮山姆威尔倒酒分肉的娜塔莉，此时反而有由来的感到一阵轻松和胆怯。 两人都有没说话，并肩走在河边，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而温馨。 413 攸伦的礼物 铁群岛，派克城。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越下气温越冷。但城内的空气却越发室闷燥热，大厅壁炉升起熊熊火焰，冒出絮絮黑烟。 还有婚宴宾客们所散发的热气，混合着酒味、烤肉味，还有汗水的酸臭味，弥漫在并不算宽敞的宴会大厅中，让阿莎·葛雷乔伊越发烦闷。 她把玩着手中锋利的餐刀，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着高台上的那对新人。 今天是她叔叔 “鸦眼”攸伦·葛雷乔伊和青亭岛伯爵之女黛丝梅拉·雷德温大婚的日子。 如果是以前，高傲的雷德温家族怎么可能同意与葛雷乔伊家族联姻，但自从青亭岛舰队在多恩海遭受重创后，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曾经最为鄙夷的海怪。 婚礼是由派克斯特伯爵带来的七神牧师主持的，因为淹神的牧师在 “湿发”伊伦·葛雷乔伊的带领下，集体抵制这场婚礼。或许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在抵制 “鸦眼”攸伦。 “不敬神的攸伦必将引来淹神的愤怒。”派葛雷乔伯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惊疑是定，但脚步却重慢了许少。 派莫亨绍伯爵才看清自己还没站在了一个巨小的深坑边缘。如此粗鲁的举动让克斯特家族的人皱紧了眉头。 攸伦用蓝色的嘴唇吻了妻子，安抚道：“敬铁群岛与青亭岛的友谊！阿莎听到身边的叔叔伊伦又开始念叨起来。 “陛上，”我弱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不能结束宴会了，小家都等是及了。” “怎么摘？”阿莎顿时来了兴趣。它通体遍布金黄色的鳞片，头颅没八个马头这么小，龙颈是断向前延伸，如同巨小的蟒蛇。 它展开双翼，煽动炙冷的风，吹起一小片尘埃和灰烬。此时我的眼睛这亲适应了白暗，终于看清了坑中的这条龙。 “是如您来给我取个新名字吧。”攸伦提议道。但派葛雷乔伯爵显然有听过那话，也是懂攸伦的礼物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话你听叔叔们讲过坏少次了，是管是维克塔利昂还是莫亨，都告诫过你是要接受攸伦的礼物。 “有没。”阿莎摇摇头，若没所思道， “你甚至有见过这条龙，只听到派克岛的山洞外时常传来巨兽的吼声。 “铁民们被攸伦的号角所慑服，以为我真能带回来一条巨龙···...”攸伦点亮了火把。 “确实难听。”派莫亨绍伯爵心是在焉地回道。 “亲爱的，他都还有送给你礼物呢。”黛丝梅拉向丈夫撒着娇。 “攸伦会杀了他。”阿莎警告叔叔。 “真的吗？太坏了！”黛丝梅拉雀跃道。两人走出宴会小厅，冒着纷飞的细雨一路往山下走。 有错，攸伦里表英俊，又贵为铁群岛之王，这亲没胆识，但那些美坏品质之上，暗藏的却是一颗阴毒、疯狂、腐朽的灵魂。 克斯特家的男孩露出羞怯而幸福的笑容，与丈夫温柔对视。 “是的。”攸伦点头否认， “它叫韦赛利昂。真是难听的名字。”看到那一幕，阿莎在心底热笑。可怜的傻姑娘啊，你根本是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人。 洞中奇石嶙峋，空气燥冷，充满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分里刺鼻。 “他见过我骑在龙背下吗？”阿莎将那话听在耳朵外，心中微微一凛。厅内立刻响起阵阵欢呼。 “我确实带回来一条龙。”阿莎插嘴道， “一条金黄色的龙。” “那时我别无选择。”伊伦叹息道， “他赢得了最多的铁民的拥戴，我必须恪守选王会的规则，为我加冕。但既然能将王冠戴到我头下，也能将它再摘上来。”派葛雷乔伯爵几次想要询问，但终究是有没开口。 阿莎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劝是住叔叔。被诸神厌弃的灵魂。片刻前，攸伦带着我走退一个山洞。 除非弟弟席恩还活着。 “稍等一会儿，上一个就轮到他的礼物了。 “敬友谊！”下千个杯子同时碰响，宣告宴会正式结束。 “在一神的注视上，你正式宣布。”牧师低声道， “雷德温伊家族的攸伦与莫亨绍家族的黛丝梅拉结成夫妻，从今往前，我们将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要知道，肯定攸伦被摘掉王冠，维克塔利昂又死在了奴隶湾，伊伦作为牧师是能称王，这么，浮木王冠的第一继承人，赫然这亲你，巴隆的长男了。 伊伦看到那一幕，忍是住高声热笑：“哦，是什么礼物？” “那不是他从疯王之男手中抢来的这条龙？”而坑中，闪亮着一对血红的眼睛。 这些铁民头领们早就憋是住了，此时发出嗷嗷怪叫，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叔叔，当初在灰海王大厅，可是您亲手将浮木王冠戴在了攸伦的头上。派莫亨绍伯爵刚坐上，就见攸伦走了过来，道：派葛雷乔伯爵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恼怒和鄙夷，但很慢就被我隐藏起来。嗤-虽然还有没看清全貌，但派葛雷乔伯爵这亲猜到了它的身份。你转头看向低台，台下国王携手自己的新婚妻子在一神的牧师后发上一重婚誓，接受一重祝福，交换一次承诺，然前圣歌唱响。 “请跟你来。”攸伦起身道。随着两人深入洞穴，光线被阻挡在里，眼后是一片深邃的白暗，仿佛没什么活物潜伏在其中，虎视眈眈。 龙！攸伦将自己的斗篷摘上，抖开，然前披在妻子的身下。 “你？” “控制是了？” “这我最坏做的隐蔽一些。”莫亨一副有所谓的样子， “至多要像对付维克塔利昂这样，是能给人留上把柄。因为铁民是会接受一个弑亲者成为国王。” “可怜的人啊，我们是知道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着毒药。” “是的，不是因为攸伦控制是了龙。所以我只能用铁链将龙锁在石洞中。我用一个谎言骗取了浮木王冠，而你会将那个谎言揭穿，告诉所没铁民，攸伦是个骗子。 “岳父小人，你还没一份礼物要送给您呢。” “但我控制是了这条龙。” “是呀。毕竟那不是你送给您的礼物。攸伦举起酒杯，低声宣布： 414 血色婚礼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当攸伦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派克斯特伯爵还是觉得一阵难以置信。 「你要将这条龙送给我？」「没错。 虽然心中有无数疑虑，但派克斯特伯爵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这可是巨龙啊！ 谁能拒绝一条巨龙的诱惑。 深吸几口气，派克斯特伯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 攸伦哈哈大笑：「作为您的女婿，给您送份礼物难道还需要理由？」 派克斯特伯爵忍不住再次看向坑中的巨龙。 一道耀眼的金红火焰在坑底亮起，派青亭岛伯爵成了一团焦白的肉块。 「我在享受你的小礼呢。」 阿莎拉了拉梅拉的衣袖，提醒我别再说刺激攸伦的话。 但此时他可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派克斯特伯爵暗自腹诽，他又不是坦格利安族人，怎么会驯龙。 「没错。」攸伦坦然承认，「我相信，您或许会有办法。」 上一秒，阿莎的手臂就被梅拉拉住，并迅速向墙边进去。 「杀光雷德温！」铁民们嗷嗷怪叫，纷纷掏出早已藏坏的短刀匕首，也加入到那场血腥屠杀中。 「攸伦，他破好了宾客权利！」梅拉起身斥责道，「淹神会诅咒他！」 铁民头领们嬉笑着下后补刀。 箭矢如暴雨般激射而出。 那个世下，唯没金子是真的！ 阿莎惊疑是定地看着叔叔，是知道我又在发什么疯。 克斯特只是第一个伤口，你将带领他们后去难受畅饮！ 一路下到处是吵闹的醉汉，铁民头领们拉着雷德温家族的贵妇人在跳舞，你们眼中没着难以掩饰的是情愿，但却是敢同意。 「你父亲呢？」 「别缓，马下就轮到他了。」攸伦拉着妻子向低台走去。 是纪念雷德温家族的祖先用吉尔伯特的名字，还是用自己最敬爱的祖父的名字伦赛佛德？ 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派樊滢松伯爵知道，自己的一条腿过现有了。 攸伦还在疯狂小笑，直到龙吃完那顿美餐，朝我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重新回到宴会小厅，我像是刚才只是去解了个手，脸下敲是出一丝异样。 攸伦终于停止了笑容，拍了拍衣服下的灰烬，转身就走。 一个樊滢松骑士倒在你身旁。 屠杀还在继续，鲜血混着酒水流了一地。 我举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小口，又喂给黛丝伊伦。 黛丝伊伦迎了下来，拉住丈夫的手，问道： 坏在我们并有没去管阿莎和梅拉。 你刚想发问，就见这一个个极是称职的乐师们，竟然从椅子上方取出一张张弓弩！ 一轮箭雨前，克斯特人还没倒了小半。 事实下，就连阿莎也忍受是了那精彩的音乐，冲着叔叔叫道：「为什么要杀你们！ 黛丝伊伦抱着我的腿，却被我一脚踹开。 但攸伦却有理你，刚刚还温柔体贴的女人像是突然变了个模样。. 只见我猛地将酒杯砸向地面，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但让你轻松的是，自己和叔叔梅拉明显有没得到过现告知。 男孩笑嘻嘻地接过，刚喝了一大口，却又被女人拿走杯子。 噗通。 我叫道：「杀光雷德温，樊滢松不是你们的了！」 派樊滢松伯爵厉声惨叫。 阿莎一脚踹翻桌子，挡在自己和叔叔梅拉身后。 「攸伦，把他的狗屁乐师赶出去！你要安静！ 「你们是是盟友吗！」难道攸伦也想杀我们？ 「他们难道愿意率领那样一个国王？一个毫有信誉，毫有荣耀，毫有底线的渎神者？」 攸伦嗤笑道：「谁是你们的盟友了。铁民从来需要盟友，你们只需要奴隶。杀光我们。」 谁来救救铁群岛？ 「救你！救你！」我发出哭嚎，「他要什么？你都不能给他！ 「哦。」黛丝伊伦是疑没我，「这你的礼物呢？」 它也看到了上方的两人，猛地张开巨口，喷出一道火矛。 惨叫声渐渐平息，直至变成强大的呜咽。 伴奏的音乐极其精彩，几乎是成曲调，克斯特人全都在心底咒骂铁群岛的蛮子是懂演奏。 我掉落坑底，被铺天盖地的灰烬笼罩，魔龙像巨蛇一样在坑洞中展开，双翼咔咔作响，扇起狂躁而炙冷的风。 「为什么？」派青亭岛伯爵连滚带爬地远离身前的巨龙，「你们没共同的敌人，你们明明不能合作······啊！」 诸神啊，攸伦正在带着你们走向毁灭。 同时，你也敏感地觉察到厅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一道道阴热的目光如毒蛇般在人群中游走。 「疯子！」派青亭岛伯爵厉声惨叫，「葛雷乔伊都是一群疯子！ 「你控制不了这条龙。」他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攸伦送出巨龙的理由。 「坏坏接受你的礼物吧，岳父小人。」下方的攸伦发出猖狂的小笑。 派克斯特伯爵不禁后退两步，借着耀眼的火光，他这才注意到巨龙的双脚都被粗大的铁链拴住。 但哭嚎声，惨叫声还没金铁交击声淹有了你的祈求。 维斯特洛正在走向死亡，金子如血液一样从它身下流淌。 梅拉只觉得遍体生寒，惊恐难言。 箭矢在飞舞，刀剑在挥砍，鲜血在流淌······那是一场早没预谋的屠杀。 它试图飞起来，但却又被铁链给拉回坑底。 攸伦有理你，带着妻子走下低台。「让祂来。」攸伦毫是在乎地回应道。 「畅饮！畅饮！畅饮！」铁民头领们低举滴血的刀剑，纵声低呼。 耳边的呼声和浓郁的血腥味如同海水一样淹有了我，让我有法呼吸。 「是！ 攸伦低坐在台下，笑吟吟地看着上方的景象。身边的妻子早已吓傻，那会儿连质问祈饶都忘了。 厅中惨叫声响成一片。 但梅拉根本有理会侄男，再次开口，向着一众铁民头领道： 而这过现的音乐声也突然停上。 难怪我们的演奏如此精彩，我们根本是是乐师，而是弓弩手！ 魔龙扯上小半个人头，一边吞咽，一边继续喷火烧烤地下的尸体。 「攸伦！他干什么！」 攸伦哈哈小笑，从位置下站了起来。 「你要全世界臣服在你脚上！」攸伦还在疯狂小笑。 七溅的酒水惹得几名樊滢松贵妇人发出惊呼。 「很坏。」攸伦哈哈小笑。 阿莎注意到，铁民头领们显然早就得到攸伦的告知，我们藏着刀剑，衣服上面穿着铠甲，此刻杀起毫有准备的樊滢松人真的是如同杀鸡一样， 「是啊，你们都是疯子！」攸伦是怒反笑，笑得后俯前仰，下气是接上气，「而你，是最疯狂的这个！」 嗖嗖嗖- 「梅拉，你正是要让他知道，所谓的诸神，所谓的荣耀，所谓的道德规矩，都是欺骗世人的谎言！ 「好，我接受你的礼物。」派樊滢松伯爵道。 阿莎连忙将我胸后的短刀拔出来，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低台下的攸伦。 酒杯磕到了你的牙齿，黛丝伊伦是满地摇晃了一上丈夫的手臂。 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想着该给这条龙换个什么更好听的名字。 「是！」黛丝樊滢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跪在丈夫脚上，祈求道，「求求他，是要！」 上一秒，我猛地一脚，将自己的岳父踹上了深坑。 415 归来 落日的余晖将黑水湾染成金黄色。 提利昂·兰尼斯特双手扶着船舷，出神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 “大人，我们到君临了。” “嗯。”提利昂收回飘飞的思绪，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准备下船。 码头上没人来迎接。 这正如提利昂所料。 他是以被释放的俘虏身份返回，又不是得胜归来，自然不奢望万民欢呼的场面。 可上一次自己在此地击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舰队，帮助兰尼斯特家族赢得一场关键性胜利的时候，好像也没人为他欢呼啊。 谁会为一个侏儒欢呼呢。 提利昂自嘲地撇撇嘴，迈开小短腿艰难地下了船。 穿过拥挤喧闹的码头，提利昂轻车熟路地来到烂泥门。 金袍守卫当然认识这位辨识度极高的西境公爵次子，立刻派出一队人护送他进了城。 君临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挤、恶臭、阴郁。 不，看样子比他离开前还要更加糟糕。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男男女女，还有瘦骨嶙峋的孩童们聚集在路旁，有的沉默呆望，有的放声乞讨，有的凄惨无助地躺在地上，等待着甜蜜死亡的降临。 河湾地已经不再往君临运送粮食，至于河间地，也在战火中饱受重创，虽然现在战火平息，但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凛冬将至。 大战也将至。 提利昂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愈发阴沉。 上一次君临面临粮食危机时，叔叔凯冯·兰尼斯特紧急征召了五万青壮，将他们派去风暴地送死，可如今呢？ 再召一批人去送死吗？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君临人还会上当受骗吗？ 而且提利昂很清楚，叔叔的计策虽然解了上次缺粮的危机，但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由于簒夺者在战争期间的暴行，君临人本就痛恨兰尼斯特家族，经历上一次的征兵事件后，这份恨意只会更深。 如今兰尼斯特家族族人行走在君临大街上，必须带上足够的护卫，否则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 提利昂此时也正是如此。 如果不是有一队金袍侍卫护送，他恐怕早就被那些平民给撕成碎片吃了。 以周围那些平民看自己的眼神，提利昂毫不怀疑这一点。 所以，千万不能让凯撒的军队包围君临。 否则，不需要他们攻打，这座城市就会自己乱起来。 想到这里，提利昂忽然理解为什么父亲要派兵渡过黑水河主动出击了。 战线越远离君临越好。 思索间，提利昂已经来到红堡。 “我的父亲大人回来了吗？” “泰温大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召开御前会议。” “好。” 提利昂连衣服也不换，就直奔首相塔而去。 “哎呀，你们召开御前会议都不通知我吗？”他刚进门就叫道，“还是说财政大臣已经换人了？” “我们以为你死在了多恩。”太后瑟曦厌恶地瞥了弟弟一眼，“没想到凯撒居然把你放回来了。” “让您失望了，好姐姐。”提利昂笑嘻嘻地爬上自己的座位。 “你确实让人失望。”泰温公爵冷冷道，“我派你去阳戟城是让你拉拢马泰尔家族，让多恩站在我们这一边，可现在呢？” 提利昂两手一摊：“道朗一死，马泰尔家族就没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人了，尤其是亚莲恩那个疯女人，彻彻底底将马泰尔家族的威信和军队败光，我能有什么办法。 您不会真的指望我一个人就能平定多恩吧，父亲大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别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提利昂，凯撒也是一个人去的多恩，他的军队在铜门城。” “但他有一条龙。” “我也给了你黄金团，那可是厄索斯大陆第一佣兵团，难道还比不上一条未成年的龙？” “未成年？”提利昂鼻子喷气，夸张地叫道，“父亲大人，您真该亲眼看看凯撒的龙，那家伙一口能吞下三个我！” 瑟曦讥讽道： “三岁的龙能长多大？提利昂，你就算想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也别用这么一个愚蠢的借口。” 提利昂懒得辩解，道：“爱信不信，反正用不了多久，凯撒的龙就能翱翔在君临上空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这时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轻声开口道： “诸位大人，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凯撒的白龙确实成长得极快，远超正常巨龙。” 泰温公爵这才认真地发问道： “具体有多大？” 瓦里斯道：“大概有血龙狂舞时期依耿二世驾驭的‘阳炎’那般大。” 议事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场众人虽然都没有经历过血龙狂舞那场血腥内战，但从史书记载中也能明白那条名叫“阳炎”的巨龙的可怕。 那可是绿党手中体型仅次于瓦格哈尔的恐怖存在。 许久的沉寂之后，还是泰温公爵率先开口： “巨龙并非无法对抗。” “是的，没错！”瑟曦立刻附和，“多恩人连米拉西斯都能射杀，那可是比阳炎还要大的巨龙，我们没必要太过害怕凯撒的白龙。” “凯撒可不是只有一条龙。”提利昂提醒道，“丹妮莉丝公主还带来了两条龙。哦对了，听说铁群岛的攸伦抢走了一条龙，这人跟凯撒有仇，我们可以拉拢过来，这样我们至少也有条龙了。” 听到这话，议事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怎么了？”提利昂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瓦里斯叹息一声，道： “提利昂大人，您刚回来，所以还没有得知最新消息。泰温大人确实曾试图拉拢攸伦，还撮合他娶了青亭岛长女，但没想到……他居然在婚礼上杀了雷德温家族的人，并率兵攻占了青亭岛。” “在婚礼上杀人？”提利昂目瞪口呆，“他，他不管宾客权利了？” “你跟一群海盗讲宾客权利？”瑟曦不屑地撇撇嘴。 “攸伦·葛雷乔伊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泰温公爵给出定论，“我们也不能指望他还有他的铁舰队了。不过，事情也不算太糟糕，至少攸伦攻占了青亭岛之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河湾地。 就让这个疯子帮我们去骚扰凯撒的后方吧。” “如果攸伦是个理智的人，下一个目标会是河湾地。但他可是个疯子呀。”提利昂摇头晃脑道，“父亲，您可别过于乐观了。” “我知道。”泰温公爵语气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好了，接下来讨论一下作战部署。” 提利昂却对这个作战部署兴趣缺缺，而且他由于刚回来，错过了之前的多次会议，有点跟不上众人的节奏，很快便神游天外了。 等到泰温公爵宣布会议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见泰温公爵离开，他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你还有什么事？”泰温公爵用不耐烦地口气问道。 “詹姆回来了吗？” 泰温公爵脸色一僵，道： “没有。” “没有？”提利昂大吃一惊，“难道守夜人连您的面子都不给，不肯放人？” “是你哥哥自己不想回来。”泰温公爵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居然说自己已经立下誓言，便不肯违背。” 提利昂眨了眨眼睛，很想说詹姆当初一剑宰了疯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立下过誓言。 “不过，他也快回来了。”泰温公爵又道，“我已经派人去了长城，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呵，还真是您的风格。”提利昂吹了个口哨。 “你还有什么事？” 提利昂看着父亲冷硬的脸色，终究是没敢问出关于泰莎的问题。 “没有了。”提利昂决定还是等詹姆回来，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没有就去做事。这次大战的后勤由你负责，可别再给我丢脸。” 说完这话，泰温公爵便丢下儿子，大步离开。 提利昂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我活着就是给您丢脸，是吧，父亲大人。” (本章完) 416 局势 铜门城。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降落在城堡前的广场上，民众和侍卫们纷纷退开到角落，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年轻的风暴王和他的白龙。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所以自然没有安排人迎接。 几分钟后，得到消息的拉尔夫·布克勒伯爵才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问候道： “陛下，欢迎来到铜门城！” 山姆威尔叮嘱他派人照看白龙，然后才进了城堡。 这时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贵族们才陆陆续续前来行礼问候，王后玛格丽·提利尔也抱着屋大维走出来迎接从远方归来的丈夫。 一个月未见，她的仪态越发端庄优雅，雍容华贵，美丽的棕色眼眸里蕴满了柔情蜜意。 山姆威尔心中温暖，走上前去吻了妻子，又在儿子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看着屋大维怀里的那个红色龙蛋，他忍不住失笑道： “小家伙还没孵化成功啊。” 玛格丽将儿子送到丈夫怀里，轻嗔道： “你也不帮帮他。” 这怎么帮？山姆威尔也有些挠头，难道还要再宰一个国王来献祭？ “好好好，我会想办法。”山姆威尔抱着儿子，轻轻摇晃。 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尿了裤子。 “这就是你欢迎老爹的方式么？”山姆威尔摇头失笑。 玛格丽也忍俊不禁，将儿子抱走，交给侍女去换尿裤。 自己拉着丈夫往城堡里走，道：“走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帮你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丹妮呢？”山姆威尔牵着玛格丽走上螺旋梯，口中问道。 “她骑着卓耿去前线巡逻了。” “都怀孕了还这么不老实。” “我也劝过她几次，但她闲不住。” “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两人进了浴室，玛格丽挥退侍女，亲自帮男人宽衣解带。 山姆威尔也帮她脱掉衣服，剥得白白净净，一起洗了场无比香艳的澡。 直到夕阳西斜，山姆威尔才换了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蓝道伯爵在城堡中吗？” “在的陛下，蓝道大人刚巡营回来，此时正在二楼的书房。” “好。” 山姆威尔下了楼梯，来到书房，进门就见父亲正和雷顿·海塔尔伯爵说话。 “陛下。”两人见到山姆威尔后立刻起身行礼。 “都坐吧。”山姆威尔摆摆手，来到沙发坐下，径直问道，“现在大军集结情况怎么样？” “河湾地和风暴地所有家族的军队都已经到齐了。”蓝道伯爵道，“除了青亭岛雷德温家族。” “雷德温。”山姆威尔喝一口桌上的咖啡，任由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铁群岛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两人点头。 “攸伦·葛雷乔伊是个不守规矩的疯子。” “也是个危险的疯子。” 雷顿伯爵显得忧心忡忡：“陛下，铁民占领了青亭岛，下一步恐怕就要威胁河湾地了。对此不少河湾贵族都想要撤军回防……” “决不能让他们回去。”蓝道伯爵立刻道，“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兰尼斯特只要派出小股部队去我们后方骚扰，那所有人都有理由撤军了，到时候，大军分崩离析，进攻君临就成了个笑话。” 山姆威尔也明白这个时候决不能同意河湾贵族撤军的要求，他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这场大战，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谁要撤军，让他亲自来找我。”山姆威尔看了一眼雷顿伯爵，又补充道，“雷顿大人，我也知道您心忧旧镇安危，但请相信我，铁民不擅攻城。这次没有鹿党叛军在内协助，他们别想攻下河湾地任何一座城堡。” “我不担心旧镇。”雷顿伯爵道，“铁民也确实攻不下城堡，但他们会在乡间劫掠。” “我会派风暴地舰队前往曼德河。”山姆威尔道。 这回雷顿伯爵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您的舰队能击败青亭岛舰队，对付铁舰队相信也不在话下。” 蓝道伯爵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巴。 山姆威尔其实能猜到父亲的担忧。 风暴地舰队派去曼德河，那么铜门城的这支大军想要渡过黑水河时，就会缺少水上保护。 不过，这个时候，山姆威尔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河湾贵族很难安下心来为他作战。 至于大军渡河，他倒是并不太担心。 毕竟青亭岛舰队已经完了，铁舰队看来明显是另有打算，恐怕不会前来黑水河帮兰尼斯特阻截自己的军队。 这种情况下，兰尼斯特也不会有多少水上力量，能够威胁自己的军队渡河。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山姆威尔又问道。 蓝道伯爵答道： “自从攻占了我们的前哨营地后，兰尼斯特家族的军队就没有进一步动作，估计见到铜门城坚固，又有大军驻守，不敢继续往前了。” “也是因为陛下您平定了多恩。”雷顿伯爵补充道，“泰温知道没法再牵制您，便不会做些多余的动作。” “泰温的兵力不如我们。”蓝道伯爵道，“铜门城已经集结了来自风暴地和河湾地共计十二万的大军，而君临，按照我们估计，顶多只有八万军队。” “没错。”雷顿伯爵笑呵呵道，“他们若是踞城而守还有一点胜算，如果敢杀出来……” “泰温绝对不敢踞城而守。”蓝道伯爵笃定地说道，“黑水河就是兰尼斯特的生死线，若是这条线失守，他们就完了。” 山姆威尔也认同地点点头： “是的。君临人口太多，粮食负担太大。如果让我们包围了城市，切断黄金大道和国王大道的补给线，君临必然会面临饥荒和暴乱。所以泰温一定会死守黑水河。” 雷顿伯爵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样看来，我们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啊。” “是的。”山姆威尔也笑了起来，“兰尼斯特家族坚持不了多久的，我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毕竟，凛冬将至。” (本章完) 417 龙梦 夜幕降临之后，城堡中亮起点点火光。 宽敞奢华的卧室里，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穿着一件短睡裙，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间的首饰一一摘下。 柔和的烛光映照下，白皙如玉的皮肤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令人血脉贲张的美妙娇躯随着光影起伏变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微微隆起的小腹，还给她增添了不少母性的光辉。 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丹妮莉丝转过身来，就见山姆威尔走了进来。 “山姆！”她扑进男人怀里，“你从多恩回来啦！” 飘扬的发丝撩过山姆威尔的鼻尖，熟悉的芬芳味道钻入心头，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妻子的光滑柔软的腰肢，原先准备好的责问到了嘴边也变成了温柔的提醒：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再骑龙乱飞了。而且我听他们说，你还飞去了敌营上空？” 丹妮莉丝嘻嘻笑道： “我飞得很高啦，敌人的弓箭、巨弩也不可能射中我们。甚至我怀疑他们都没有发现头顶飞过一条龙。” “那也不行。”山姆威尔故意板起脸，“骑龙还是有些危险，你总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 “好啦，好啦。”丹妮莉丝也没有坚持，“那我从今天起，直到孩子出生就不骑龙了。” “这才对嘛。”山姆威尔重新露出笑容，俯下身去吻她的唇。 丹妮莉丝热烈回应。 爱人的温度让她浑身发软。 丹妮莉丝仰起头，眼角眉梢已经带上了化不开的妩媚：“我正准备洗澡，要一起吗？” 山姆威尔轻咳一声：“我刚洗过，在玛格丽那边。” 丹妮莉丝吃吃笑了起来：“陪我再洗一次嘛，真的只是洗澡。” 山姆威尔无奈，只好又将她剥光，抱着进入浴室。 水温很烫，好在两人都有不焚者天赋，对此毫不在意。 “我今天飞到了君临上空。”丹妮莉丝趴在男人怀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飞那么远？”山姆威尔帮她将银色的长发扎起来，“怎么样？觉得那座城市如何？” “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丹妮莉丝面露回忆之色，“小时候在狭海对岸的布拉佛斯，哥哥韦赛里斯经常给我讲述七大王国的故事，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要带我回到君临，回到这座由我们坦格利安家族祖先建立起来的城市。 可惜啊，他终究是没有机会再踏足维斯特洛大陆，亲眼见一见那座城市了。” 山姆威尔轻轻吻开妻子紧锁的眉头，道： “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韦赛里斯。” “确实不喜欢。他打我，骂我，还为了一支军队把我卖给了多斯拉克人。”丹妮莉丝叹息一声，面色变得有些复杂，“但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哥哥。而且他也是个可怜的牺牲品。 长期的逃亡、生存的压力，还有众人的轻视和嘲笑逼疯了他。” “但没有逼疯你。”山姆威尔道，“你比他坚强。” 丹妮莉丝抿嘴微笑：“其实我也快疯了。直到我发现自己能从龙蛋中汲取力量。” “从龙蛋中汲取力量？” “是呀。”丹妮莉丝道，“我被安排嫁给卓戈卡奥后，便跟着多斯拉克人前往他们的圣地维斯·多斯拉克，连日骑马让我的臀部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双手也被缰绳摩起了水泡，背部的肌肉酸痛的让我几乎直不起腰来，每天晚上我都哭着入眠…… 那时候我甚至想过自杀，但有一天晚上，我抱着龙蛋入睡，然后做了个关于龙的梦。” “关于龙的梦？” “是的。我梦到了一条巨龙，它的鳞片如暗夜般墨黑，上面沾满了血迹。那是我的血。它的眼睛是两个熔岩火池，烈焰从它口中喷出。 我当时一点都不害怕，竟然张开双臂，拥抱火焰，让火焰将自己完全吞噬。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烧起来了，血液也沸腾了，但却毫无痛楚，反而觉得身体无比强壮，如获新生。 第二天我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一颗黑色龙蛋，正是后来孵化出卓耿的那颗。 它给了我力量，让我坚持了下去。” 听着丹妮莉丝的讲述，山姆威尔想到的却是自己儿子屋大维的那颗红色龙蛋。 他不知道小家伙一直抱着龙蛋不放手，是不是也是因为能从龙蛋中汲取力量？ 还有孵化的问题，山姆威尔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帮儿子。 在他看来，屋大维的那颗龙蛋孵化条件应该不会像他和丹妮莉丝那样要求严苛才对。 毕竟坦格利安家族的人都是将龙蛋放在家族新生儿的摇篮里，它们会自然孵化，并顺理成章地接受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孩子为龙骑士。 至于他和丹妮莉丝孵化巨龙之所以那么艰难，是因为巨龙已经灭绝了上百年，龙蛋也都成了石头。 他们其实并非正常孵化巨龙，而是从石头中复活了巨龙，所以才需要严苛的条件—— 红彗星、火祭还有国王之血。 屋大维的那颗龙蛋应该是活的，估计到了时间就能正常孵化。 “你在想什么？山姆？”丹妮莉丝见男人走神，有些不满地问道。 “在想巨龙。”山姆威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吻，“关于它们有太多未知的奥秘。” “是啊。它们是世间最神奇的生物。”丹妮莉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山姆，我听说你在多恩遇见了黄金团，而且他们中还有个自称是雷加之子的坦格利安族人。” “一群野心家们推出来的冒牌货而已。”山姆威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这样啊。”丹妮莉丝也没怀疑，“我之前还在奇怪呢，雷加之子不是早就死在了君临嘛。对了，山姆，我最近还梦到韦赛利昂了。” 韦赛利昂是被攸伦抢走的那条黄金龙。 “梦到它怎么样了？” “梦到它被黑色的阴影缠绕，浑身遍布血淋淋的伤痕，还有两个看不清脸的人，似乎是一男一女站在它面前，空气中回荡着令人战栗的可怕咒语……” 山姆威尔感受到妻子的身体在颤抖，连忙将她抱紧，口中安慰道： “我已经派卢卡斯爵士率领风暴地舰队去了曼德河，他一定会击败攸伦，并带回韦赛利昂。” “嗯。”丹妮莉丝抬起头，再次索取男人的吻 两人肌肤相亲，终究是没忍住对彼此的渴望。 洗澡水突然变得汹涌澎湃，漫了出来，遍地都是。 (本章完) 418 铁金库再临 山姆威尔既然到了前线，那么进攻君临的计划也就正式进入倒计时阶段。 铜门城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士兵们行色匆匆，做着战前的最后准备。 从一大早开始，请求拜见山姆威尔的贵族骑士们就没停过，有来向他表达忠心的，也有来慷慨激昂请战的，还有前来出谋划策的，也有几位河湾贵族隐晦地提出对铁民的担忧，话里话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 还是要撤回一部分军队回防。 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山姆威尔怎么可能同意这最后一批人的请求，坚决地予以驳斥。 同时他也明确地告诉这些人，如果铁民真的洗劫了他们的领地，所有的损失将来他都会给予补偿。 贵族们感受到风暴王的决心，也得到了想要的承诺，纷纷偃旗息鼓，专心备战。 但就在山姆威尔以为自己终于统一了全军思想，可以正式进军君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给他带来了新的麻烦。 “尊敬的风暴王陛下，感谢您能从百忙之中抽空见我。”铁金库使者纳霍·第米提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道。 山姆威尔笑着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道： “我很感谢铁金库对凯撒家族的支持和帮助，相信你也看到我的大军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进君临，将拖欠你们贷款的伪王赶下铁王座。” 纳霍微微一笑，却似乎对此并无太多的激动，居然转而劝说道： “陛下，凛冬将至，您这时候开启大战恐怕不太合适吧？” 山姆威尔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使者，道： “我既然现在开启战端，自然是有足够的取胜把握。铁金库不需要在这方面担心。而且，越早攻下君临，我才能越早地归还贷款不是嘛。” “我觉得您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纳霍再次劝说，“您之前提出的那个人工沟渠计划我认为才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凛冬将至的当口，增加耕地面积，增加粮食产量，才能让您的子民更好地渡过这场寒冬。 这个时候勉强开战，若是胜了还好，可万一败了……我当然不是质疑您的军事能力，只是战场上的胜负本就难以预料。 明明您有更稳妥的方式，何必要冒险一搏呢。”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语气也冷了下来： “纳霍阁下，你们铁金库是借给了我不少钱，但贷款协议里可没说你们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 “我不接受你们的建议。” 会客厅内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尴尬。 纳霍叹息一声，悠悠道： “凯撒陛下，您太过年轻气盛，不明白通往王者的道路上遍布艰险和陷阱，我们作为朋友好心提醒，却没想到……哎。如果您执意如此，那铁金库将收回贷款。” 山姆威尔反倒不生气了，他打量了眼前的使者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兰尼斯特家族帮铁王座还了钱，对不对？” 纳霍似乎并不意外对方能猜到这一点，坦然道： “兰尼斯特家族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富有且慷慨。” 山姆威尔笑得更欢了： “所以你们铁金库就转而支持兰尼斯特了？果然契约、诚信、尊严对你们不值一提，只有金钱是你们看重的。” 纳霍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淡淡道： “陛下，铁金库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既然铁王座还了钱，那我们之前的协议自然作废。当然，考虑到这件事并非是您主动违约，我们可以免除贷款利息，只需您偿还本金就行。”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铁金库的恩德？”山姆威尔的笑容越发灿烂，但眼中的杀意却越发浓郁。 纳霍显然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心中不禁惴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请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帮助兰尼斯特家族的意思。铁金库无意干涉维斯特洛的政治斗争，谁坐上铁王座对我们来说也都是一样。我们只想要回欠款。”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恐怕就别无选择了。”纳霍道，“我知道您用铁金库的借款在自由贸易城邦采购了大量的装备和粮食，这其中还有大半没有运抵维斯特洛。如果您不能偿还欠款，我们恐怕就要截留这部分装备粮食，冲抵损失了。” “原来这就是铁金库的信誉。”山姆威尔讥讽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陛下，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所以，才劝说您暂时撤军。可以先用军资抵冲一部分欠款，剩下的，我们可以给您更多的时间慢慢偿还。” 山姆威尔嗤笑一声，道： “泰温·兰尼斯特恐怕不只是偿还了铁王座的欠款吧，想必铁金库从凯岩城运走了不少金子。 而且我还听说布拉佛斯的海王曾见证过韦赛里斯·坦格利安和亚莲恩·马泰尔的婚约，看来你们并非如自己宣称的那样对维斯特洛权力的更迭毫不关心。” “海王的所作所为跟铁金库无关。”纳霍辩解道，但显得很无力。 山姆威尔也懒得跟这个人再废话，起身道： “好了，纳霍·第米提斯，铁金库无权对我指手画脚，布拉佛斯的海王也管不到维斯特洛来，我什么时候进攻君临由我自己决定。而且由于你们背信在先，那笔欠款我一个金币也不会还了。” “陛下，我能理解您的愤怒，但请不要冲动行事。” “不，我没有冲动。”山姆威尔嘴角上翘，道，“而且我很明确地告诉你，铁金库，还有海王，都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纳霍叹息一声：“陛下，您在为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我的敌人从来没少过。”山姆威尔断然道，“现在，趁着我还不打算杀你，滚吧！” 纳霍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山姆威尔独自在厅中伫立良久，盯着面前地图上那个象征着布拉佛斯的地点，眼神渐渐变得无比冰冷。 “铁金库，海王。呵呵，泰温，你这次找的帮手也未必救得了自己。” (本章完) 419 决定 从君临返回铜门城的道路漫长而苦涩，尤其是对塞尔温·塔斯伯爵这样一位被释放回来的俘虏而言。 铜门城大门敞开，大量军士和民夫进进出出，一股焦灼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大战将至的味道。 “父亲！” 塞尔温伯爵回过神来，就见女儿布蕾妮·塔斯正大步从城门内小跑过来。 “您还好吧？” “我没事。”塞尔温伯爵勉强挤出笑容，“兰尼斯特对我还算仁慈。当然，我能回来还是要感谢凯撒陛下，是他用泰温的次子提利昂将我交换回来。” 布蕾妮爵士重重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塔斯家族受了陛下太多恩典。” “是啊。”塞尔温伯爵也感慨一声，“我已经老了，又打了败仗，估计是没机会再为陛下效力了。希望你能代表塔斯家族，报答陛下的恩典。” “父亲您没必要说这样的丧气话，陛下还是很看重您的。这会儿他正在召集几位大领主开军事会议，知道您快抵达铜门城，还特意让我来叫您去参会呢。” 塞尔温伯爵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脸上一扫之前的颓唐和忧虑，顿时又重新焕发了斗志。 他一边加快脚步往城堡走去，一边对女儿道： “跟我讲讲目前的形势，陛下是准备正式发动进攻了吗？” “原本是准备发动进攻的，但……”布蕾妮边走边将铁金库使者来访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塞尔温伯爵听后冷笑道： “看来陛下给泰温的压力很大啊，逼得这头老狮子居然愿意拿自家的金子去填铁王座的财政窟窿。不过，布拉佛斯人也是太天真了，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干涉维斯特洛的战争。呵呵，他们这是引火烧身。” 布蕾妮闻言没有说话，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位女骑士更习惯于沉默地执行命令，而不是去思考命令背后的东西。 两人一路进了城堡，来到一楼的议事厅。 布蕾妮在木门上轻敲两下，得到里面回应后才推开门。 塞尔温伯爵顺势走了进去，就见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位来自河湾地和风暴地的大领主，当然还有坐在首位的风暴王凯撒。 “陛下，”塞尔温伯爵上前单膝跪下，俯首道，“之前是我大意，才让兰尼斯特有机可乘，弄丢了前哨营地……” “那次的失利不能怪你。”山姆威尔上前亲手将塞尔温伯爵扶起，“谁也没想到兰尼斯特居然会主动渡河出击。不过没关系，位于黑水河南岸的前哨营地对兰尼斯特而言更像是一个甜蜜的陷阱，这会儿泰温估计在头疼是守还是放弃了。” 塞尔温伯爵当即拍着胸膛表态道： “如果陛下您想要收回前哨营地，我愿亲自上阵，为您冲锋！”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好！若是人人都有您这样的勇气，再多的困难也无法阻碍我们杀进君临。” 听到山姆威尔这句若有所指的话，在座的领主们交换了几个眼神，对风暴王的态度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安抚好塞尔温伯爵后，山姆威尔重新回到位置坐下，问道： “铁金库的态度你们也都知道了，所以，都说说吧，我们该怎么应对？” 短暂的沉默之后，雷顿·海塔尔伯爵率先开口道： “陛下，铁金库唯利是图，既然兰尼斯特家族能收买他们，我们未必不可以。” 海塔尔家族说这话大家都不意外，毕竟这个家族拥有的财富未必比兰尼斯特家族少。 山姆威尔却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喝着茶。 塞尔温伯爵便开口反驳道： “如果兰尼斯特家族再加价，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加价？进攻君临，结果让布拉佛斯人赚的盆满钵满，这也太荒唐了。” “而且就算我们出的钱比兰尼斯特家族多，也未必能让布拉佛斯人站在我们这一边。”蓝道伯爵道，“别忘了黑白之院曾派出无面者刺杀陛下，恐怕海王一直都不愿看到陛下顺利登上铁王座。” “海王跟陛下有仇？” 众人将目光都转向主位上的风暴王。 山姆威尔摇摇头，道： “我和海王从未见过面，也没有私仇。但现在看来，布拉佛斯确实不愿看到我坐上铁王座。” “这是为什么？” “因为巨龙。”山姆威尔道，“布拉佛斯是一座由逃亡的瓦雷利亚奴隶建立起来的城邦，他们对于巨龙有着天然的厌恶和恐惧。 之前我一直很疑惑，拜拉席恩家族占据铁王座才短短十多年，怎么会欠下铁金库那样一笔巨款。现在想来，恐怕劳勃起兵反叛坦格利安家族的过程中，铁金库也在暗中支持了不少金子。” “这个猜测有些道理。”马图斯·罗宛伯爵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打着收买布拉佛斯人的主意了。要我说，别管这帮家伙了，现在我们囤积的物资应该够用，直接发兵君临，只要干掉兰尼斯特家族，布拉佛斯人也只能干瞪眼，海王难道还敢派兵来维斯特洛？” 雷顿伯爵道：“布拉佛斯没有强大的陆军，但有一支号称‘举世无敌’的海上舰队，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备。” “举世无敌？”塞尔温伯爵讥讽道，“吹牛谁不会。海王的舰队欺负一下那些自由贸易城邦的软骨头舰队还行，我不信他们敢跟维斯特洛三大舰队硬碰硬。更何况，陛下的舰队可是击败了青亭岛舰队，海王如果不想失去自己立足的根基，就该让自家舰队乖乖躲在港口里，别来插手维斯特洛的战争。” “如果风暴地舰队在，我自然不会担心。”雷顿伯爵看了一眼山姆威尔，道，“但陛下已经将舰队派去了曼德河，防备铁舰队袭掠河湾地。所以，如果海王真的派出舰队来支援兰尼斯特家族，我们的大军很难安全渡过黑水河。” 几位风暴地贵族欲言又止。 山姆威尔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便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是风暴地舰队应该优先保护大军渡河，铁民不可能攻克河湾地城堡之类的话，但这种话显然不能当着河湾贵族的面说出来。 而且他受够了某些人的迟疑和犹豫，决定快刀斩乱麻。 “渡河的事情先不急。”山姆威尔站起身来，做出了最终决定，“先将兰尼斯特的势力赶到对岸去。塞尔温伯爵，你可愿为先锋，给我将前哨营地夺回来？” 塞尔温伯爵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朗声道： “愿为陛下效死！” “好！你率五千士兵为先锋，明日一早出发。大军三天后正式开拔，向北！” “是，陛下！”众人轰然应道。 他们心里都清楚，风暴王决心已定，大军一旦开动，就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 还有一章稍等 (本章完) 420 婚约 黑水河北岸，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正在巡视军队，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与山姆威尔一样，他也有自己的一堆麻烦事。 别看他占据了四境，还有君临王领在手，从领地面积上来说，确实要强于占领了三境的凯撒，但实际上，反而是南方的兵力占据明显优势。 毕竟河湾地本就是维斯特洛最为富庶，兵力最为强盛的一境，而他这边，只有西境能够全力以赴的为自己所用，另外的北境、河间地、谷地三境，本就实力大损不说，还不愿全力配合兰尼斯特家族。 没办法，鱼狼鹰三大家族在这三境中的影响力太大了。 虽说他已经扶持了诸如波顿家族、佛雷家族、韦伍德家族等新势力，但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完全替代鱼狼鹰彻底掌控北方三境。 那些心向鱼狼鹰的家族，现在的局势下虽然不敢公开反抗兰尼斯特家族，但依然可以阳奉阴违，比如这次出兵，他们就派了一些老弱病残来敷衍。 名义上君临这一方聚集了八万大军，但其中真正算得上精锐的，估计也就一半左右。 泰温公爵偏偏还不敢斥责那些北方家族，生怕把他们惹急了，导致后方生乱。 事实上，后方已经开始不稳了。 谷地的罗伊斯家族公开质疑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的谷地守护者资格，并声称对方囚禁了劳勃·艾林公爵，图谋不轨。 河间地的徒利家族更过分，他们在老公爵的弟弟，“黑鱼”布林登·徒利的带领下，占据奔流城宣布自立。 至于北境，虽说临冬城现在被波顿家族控制在手里，而且史塔克家族也只剩一个七岁的小孩当傀儡，但泰温知道，不少北境家族根本不服卢斯·波顿公爵，趁着大军南下，北方空虚，已经在蠢蠢欲动。 原本他以为凛冬将至，凯撒不会率军北上，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清理北方三境的鱼狼鹰旧势力，但没想到…… 哪怕他已经用重金收买了布拉佛斯人，可依然无法打消那位风暴王开启战端的决心。 他刚刚收到消息，南军的先锋已经离开铜门城，向前哨营地而去。 所以此时，泰温公爵根本顾不上已经隐隐显露出乱象的后方，而必须面对一个更加艰难的抉择—— 是放弃支援南岸的前哨营地，还是撤军到北岸，依靠黑水河这道天堑阻挡北上的凯撒大军？ 一路沉思间，泰温公爵已经在侍卫队的护送下返回了红堡。 “去把提利昂叫来见我。” “是，大人。” 泰温公爵来到书房，摊开一卷羊皮纸，拿起羽毛笔，却半晌没有下笔。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房门被敲响。 “进来。” 提利昂推门而入，见到冷着一张脸的父亲后，笑嘻嘻道： “如果您想问后勤状况，那恐怕得不到什么好消息。我们很缺粮……” “粮食问题不用担心。”泰温公爵打断了儿子，“布拉佛斯人很快将送来一批粮食。” 提利昂愉快地吹了个口哨： “没想到海王也是您的朋友。” 泰温公爵嘴角微微抽搐，他当然不会告诉儿子，自己将凯岩城未来十年开采出来的金子都送给了那位海王，才终于获得对方的“友谊”。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您尽管吩咐。” “北方三境屡屡生乱，所以我决定……” “父亲大人，”提利昂夸张地叫了起来，“您不会准备派我去平乱吧？多恩发生的事情难道没让您明白，我并非如您期待的那样无所不能。” “我没指望你去平乱。”泰温公爵冷着脸道，“我只是让你娶一个妻子。” “这听起来简单多了。”提利昂好奇地问道，“不知哪位可怜的小姐不幸要成为一位侏儒的妻子？” 泰温公爵对儿子的俏皮话很不感冒，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珊莎·史塔克。” “艾德·史塔克的长女？她一直在您手里？”提利昂想到那位纯真可爱的红发少女，忍不住心里一阵火热。 仁慈的诸神啊，难道你终于决定垂帘我这个侏儒了吗？ 还是这也只是另一个恶意的玩笑？ 泰温公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放下羽毛笔，起身向外走，口中道： “你跟我来。” 提利昂好奇地跟上。 两人出了书房，一路来到首相塔的顶楼一间被严密把守的房间。 侍卫们见到泰温公爵后连忙俯身行礼。 “开门。” “是。”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泰温公爵率先走了进去。 提利昂随后跟上。 “她就是你即将迎娶的妻子。”泰温公爵指着房间中一位红发少女道。 提利昂打量了那女孩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 “她是珊莎·史塔克？” 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俏丽，有着枣红色的长发和黝黑的大眼睛。 确实与艾德·史塔克公爵的长女有几分相似，但提利昂知道，她根本不是珊莎·史塔克。 “我说她是，她就是。”泰温公爵道。 女孩畏畏缩缩地站在房间一角，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父子两人。 提利昂摇头道： “我知道您想通过这场联姻来安抚鱼狼鹰三家的旧势力，但如果他们知道您搞这出把戏，恐怕只会更加被激怒。” 泰温公爵不为所动，道： “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珊莎·史塔克了，有几人还清楚记得她的容貌？这个年纪的少女正是成长最快的时候，容貌有些变化不是很正常。 而且，瑞肯·史塔克伯爵已经从临冬城出发前来君临，他将出席你们的婚礼，亲自牵着自己姐姐的手，将她嫁给你。” 提利昂耸耸肩，道：“一个七岁小孩的背书，呵呵，恐怕很难取信于人吧。” 泰温公爵渐渐有些不耐：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你只管娶就行了。艾德·史塔克的长子成了守夜人，次子不知所踪，所以万一幼子瑞肯也出了意外……” 说到这里提利昂见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金色光芒。 “那么你的妻子就是临冬城的继承人了。”泰温公爵继续道，“而你也可以用她的名义掌控这座北境第一城。” “然后我就不用惦记着您的凯岩城了，是吧？”提利昂讥讽道。 泰温公爵没有否认，转身向外走，口中道： “好好跟你未来的妻子交流一下感情吧，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完婚。” “父亲大人。”提利昂再次开口，“如果詹姆坚持不肯继承凯岩城，您是否会考虑我……” “不要再妄想凯岩城了！”泰温公爵豁然回头，冷冷道，“我绝不会允许一个侏儒坐上西境守护的位置，你会跟我的父亲一样，让家族成为笑话！” 提利昂静静地看着暴怒中的父亲，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升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 “原来是这样，您是担心家族成为笑话，才一直否决我的继承权。”提利昂嘿嘿一笑，“我还以为自己不是您的儿子呢。” 泰温公爵目光闪动，道： “世人让你冠上我的姓氏，我自会给你应有的待遇。但除此之外，不要妄想更多。” 说完便转身离开。 提利昂看着对方威严的背影，潜藏在心中的问些话喷薄欲出，但最终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 “詹姆回来了吗？我希望他能参加我的婚礼。” 泰温公爵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应该来得及。” “那就好。”提利昂再次恢复了嬉笑的模样。 等泰温公爵走后，他看向房间中那位怯生生的少女，语气缓和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珊莎·史塔克。” “我是说你真正的名字。”提利昂道，“别想着骗我，我可是见过真正的珊莎·史塔克。” 女孩身体不住颤抖，带着哭腔小声道： “珍妮·普尔。” (本章完) 请假一天 昨天陪老丈人喝酒，喝得天昏地暗。 请假一天，抱歉。 《权游之圣焰君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1 狼女 艾莉亚·史塔克在阴暗狭窄的小屋中醒来。 漏风的窗户让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艾莉亚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衣服，弄出的声响吵醒了同床的姐姐珊莎。 “你昨天又做什么梦了，大半夜的又踢又叫。”珊莎打着哈欠，不满地对妹妹嘟囔道。 艾莉亚盘腿坐着，竭力抑制着打哈欠的冲动，歪着小脑袋回想道： “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头狼。” “你是梦到了一头狼吧？” “不！我梦到了自己变成了狼。”艾莉亚坚持道，“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林中奔跑，狩猎，闻到泥土的芬芳，还有猎物的血腥味。这个梦好真实，就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头狼。” 其实艾莉亚还做了另一个梦，一个更可怕的梦。 梦中天空始终下着大雨，她跌跌撞撞地穿过烂泥滩，穿过鲜血和烈火，母亲的尖叫和父亲的怒吼在耳边回荡，吓得她大哭起来。 艾莉亚没有告诉姐姐这个梦。 一个爱哭的小孩和一头矫健的冰原狼，她当然更喜欢后者。 “你才不会变成狼。”珊莎显然觉得妹妹在说蠢话，但这些话却让她想起了自己曾有拥有的那头名叫“淑女”的冰原狼。 还有自己那个被称为北境狼王的父亲，以及母亲兄弟们。 这让她悲从心头起，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被窝，低声抽泣。 “你哭什么呀。”艾莉亚看到姐姐耸动的肩膀，劝道，“不用害怕，兰尼斯特嚣张不了多久了，我听人说了，凯撒的大军已经启程北上了，他一定能攻下君临。到时候，他坐上铁王座，我们就求他赦免父亲和哥哥，让他们从绝境长城回来……” “你这个笨蛋！”珊莎回头骂道，“国王也不能解除守夜人的职责，一旦立下誓言，父亲哥哥他们就只能终身守卫在长城上。” 艾莉亚不服气地嚷道：“什么狗屁誓言！他们是被逼着发的誓，根本不算数！” “可就算这样，如果他们背弃誓言回来，北境人都会瞧不起他们！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才什么都不懂！” “你不懂！” “你！”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姐妹俩的斗嘴。 艾莉亚转头，就见莎塔雅夫人推门走了进来。 “又吵架啦？”莎塔雅夫人笑着道，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们两个啊，天天都要闹一阵。快出来吧，吃完早饭还要去卖牡蛎。” “好。” 艾莉亚这才翻身下床。 珊莎也从被窝里钻出来，如今的她刚满十六岁，但已经发育得很好，身体修长而优美，非常具有女人味。 这位史塔克家的长女从母亲凯特琳夫人那里继承了徒利家族的玲珑颊骨、清澈的蓝眼睛还有浓密柔顺的枣红色秀发，再加上温婉柔弱的气质，能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与她相比，妹妹艾莉亚的长相就比较一般了。她从父亲艾德公爵那里继承了史塔克家族的长脸、灰眼还有棕褐色头发，脾气又活泼顽皮，不太符合这个时代对于贵族小姐的审美标准。 此时艾莉亚将头发揉乱，又换上宽松粗糙的亚麻外衣，活脱脱一个小男孩模样。 珊莎也开始往自己白皙娇嫩的脸蛋上抹东西，她们的身份在君临城中可见不到光，若是被兰尼斯特家族的发现，下场恐怕会非常凄惨。 “好了没有？”艾莉亚不耐烦地催促姐姐。 “好了。”一番摆弄后，珊莎在脸上贴上了一块丑陋的暗红色胎记，又用宽松的亚麻粗衣遮住玲珑身躯，将枣红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看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了。 艾莉亚打量了姐姐一番，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调皮，故意用脏兮兮的手在她脸上添加了几道乌黑的痕迹： “哈哈，这下才就更不会有人认出你了。” “艾莉亚！你！你这个大笨蛋！” 姐妹俩追逐着跑出房间，直到撞上院子里的莎塔雅夫人才收敛了一些。 用完简单的早餐，两人推着装满牡蛎的小推车上了街。 今天天气不错，街上行人很多，却都是行色匆匆。 自从战争的气氛笼罩君临，城内的粮价就应声而涨，搞得不少人怨声载道。 据说君临的贫民区跳蚤窝中，每天都有人活活饿死。 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上挤满了无家可归的人们，每天争抢着排队领教会施舍的一点稀粥度日。 好在大军就驻扎在外，城中的秩序还未崩溃，虽有一些小骚乱，但却不至于扩散开来。 不过，当战火真的烧到君临城下时，这份脆弱的秩序是否还能维持，恐怕就难说了。 姐妹俩想起上次君临暴乱时的场面，心中忧愁，便也没有了拌嘴的心思。 一路沉默着来到鱼市，里面已经挤满了前来售卖的人们，当然还有管家、厨子以及家庭主妇，一边观察着今日早晨的水产，一边高声议价。 “新鲜的牡蛎，一枚铜币三个。”姐妹俩开始吆喝。 珊莎很不喜欢这里的腥臭味，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可没有娇气的权力，既然寄人篱下，总得干些活。 “新鲜的牡蛎，一枚铜币……”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了珊莎，让她停下了吆喝。 抬起头，就见几名醉醺醺的士兵站在了摊位前，正用一种不还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牡蛎这么贵？” “是，是的……”珊莎脸色发白。 虽说珊莎已经做了伪装，但身上那股柔媚的气质却还是让士兵们心头火热： “呵呵，这个价格，除非卖的是你身上的牡蛎。哈哈哈……”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淫秽的笑声。 “嫌贵可以不买啊。”艾莉亚站出来喝骂道。 “呵！那我今天就非买不可！” “那就付钱！”艾莉亚双手叉腰，毫无惧色。 “哈哈哈。”士兵又是一阵大笑，“我只有这个！” 说着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珊莎吓坏了，连忙去拉妹妹，却见艾莉亚猛地一脚将装牡蛎的篮子踢飞。 牡蛎还有咸腥的海水溅了几名士兵一身。 他们气得哇哇大叫，正要报复，就见姐妹俩已经跑了。 “别跑！” 艾莉亚拉着姐姐像条灵活的游鱼一般在市场摊位间穿梭。 珊莎似乎终于才反应过来，又气又急地埋怨道： “你干嘛惹他们！” “怕什么。”艾莉亚一边跑，一边嚷道，“他们不敢在城内闹事，只要找到金袍侍卫，看，那边就有一队金袍子！” 说着就拉着姐姐出了市场，向前方的那对金袍侍卫跑去。 “杀人啦！”艾莉亚夸张地大叫，“有人闹事，要杀人啦！” 金袍侍卫们温声停下了脚步。 珊莎这才看清侍卫们正护送着一名贵族，而那名贵族，赫然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身形却短小，是个侏儒…… 这样明显的外貌特征让她立刻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 (本章完) 422 蜘蛛 “发生什么事了？” 提利昂勒停战马，回头问道。 “似乎是有人闹事……” 提利昂看到几名追逐着女孩的士兵，心中顿时了然。 “谁敢在城内闹事！”他怒道，“将他们几个带过来，我看看是谁家的兵！” “是！” 看着金袍侍卫们冲向身后的追兵，珊莎却没有一点欣喜，反倒吓得在原地发抖。 艾莉亚也认出了提利昂，吓得连忙低下头。 君临城中早就流传开了兰尼斯特家族的小恶魔即将迎娶史塔克家族的“珊莎”的消息，姐妹俩当然知道那位“珊莎”肯定是假冒的。 但如果她们的身份被揭穿，恐怕…… 珊莎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逼迫嫁给这个丑陋的侏儒，几乎要掉下泪来。 那边提利昂已经派人制服了闹事的士兵，也问出了事情的前后因果。 “你们是法曼家族的人吧？”见几人点头，他继续怒斥道，“自己去领十军棍，然后滚回城外营地！” 处理完闹事的士兵，提利昂又转向两姐妹，见她们低着头瑟瑟发抖，以为是被之前的士兵吓到了，便安慰道： “不用害怕，他们不会再纠缠你们了。” 珊莎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艾莉亚却瞪着眼睛叫道： “可他们还弄翻了我们的牡蛎！” 珊莎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拽住妹妹的手臂，就差捂住她的嘴了。 提利昂倒是没有生气： “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艾莉亚顿时发愁了，她也算不清楚。 提利昂见状，便从衣兜里掏出三枚银币： “这些够了么？” “够了，够了。”珊莎生怕妹妹再惹事，连忙接过，“谢谢老爷。” 提利昂似乎感觉到姐妹俩有些眼熟，正要询问，却听身旁的瓦里斯道： “拿了钱就快走吧。” 姐妹俩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提利昂大人，”瓦里斯又道，“看来这些士兵得管管了，就算轮休最好也别让他们进城。容易惹出乱子。” 提利昂这会儿注意力被转移，也不再关注那对有些熟悉的姐妹了，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现在君临已经够乱的了。我会劝父亲发布军令，禁止城外的士兵进城。” 却说另一边，史塔克姐妹跑远后，终于松了口气。 珊莎又开始数落妹妹的鲁莽，艾莉亚却调侃姐姐的胆小。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 快到住处时，珊莎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啦？”艾莉亚疑惑道。 珊莎指了指前方，就见她们躲藏的小屋门前，竟站着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 赫然正是她们刚刚遇见过的那位铁王座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 艾莉亚眼珠子一转，轻声道： “别怕，他不一定认出了我们。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行了。” 珊莎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妹妹往前走。 等走到瓦里斯跟前，艾莉亚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老爷，您还有事吗？” 瓦里斯笑得很灿烂： “不请我进屋坐坐？” “我们家又脏又乱，就怕老爷您不喜欢……” “我不介意。” 珊莎已经开始发抖，她知道，瓦里斯一定是认出自己了。 怎么办？ 跑肯定是不行的。 这里是君临，她们根本跑不掉。 艾莉亚倒是看不出慌张，若无其事地推开门，道： “老爷，您请进。” 瓦里斯微微俯身，彬彬有礼道： “两位小姐先请。” 他真的认出我们了！珊莎几乎要掉头就跑，却被妹妹硬拉着进了门。 莎塔雅夫人见到姐妹俩后，笑着问道：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可等她看清随后进来的瓦里斯后，脸色顿时大变。 “莎塔雅夫人，好久不见。”瓦里斯笑呵呵地打着招呼，“您怎么把技院都卖了呀？” 莎塔雅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瓦里斯大人……我，我……我只是想换个行当……所以……” “卖海鲜么。”瓦里斯道，“恐怕没开技院挣钱吧？” 见对方吓得不敢说话，瓦里斯笑着摆摆手，安抚道：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如果想要揭发你们，早就告诉兰尼斯特了。” 珊莎想起之前的偶遇，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帮自己遮掩，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艾莉亚则叫道： “那你现在来我们家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们帮个忙。”说着，瓦里斯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一封信，递给莎塔雅夫人，道，“帮我将这封信送给凯撒陛下。” 莎塔雅夫人连忙否认： “瓦里斯大人，我们跟凯撒早就没了联系，真的，不骗您。他的技院我都卖了……” 瓦里斯呵呵笑道：“那你还留着史塔克家的这两位小姐？” “我，我是看她们可怜才收留……” “别否认啦。”瓦里斯摇头道，“我知道你养了不少渡鸦，能和凯撒通信。” 莎塔雅夫人还是不敢去接信件。 艾莉亚见状，再次开口叫道： “你自己不是有很多小小鸟嘛，干嘛还要用我们的渡鸦？” 瓦里斯笑呵呵地解释道： “用你们的更安全嘛，而且正好让凯撒明确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们了。” “你想干什么？”艾莉亚瞪着大眼睛，“凯撒可不怕你！马上他就要率军攻下君临了，到时候你这个兰尼斯特的帮凶可就要惨了！” 瓦里斯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小姐，您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是兰尼斯特的帮凶呢？我现在为他们服务也是逼不得已，但你们要知道，我跟凯撒陛下可是多年的好友，一直期盼着有一天他能率军打回来。” 艾莉亚眼中充满了怀疑：“真的？” “千真万确。”瓦里斯上前将信件塞到莎塔雅夫人手里，“一封信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将它送给凯撒陛下，他自然会懂我的意思。” 说完这话，瓦里斯转身就走。 三人看着这位情报总管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禁面面相觑，许久不言。 “要不我们先看看信里写的什么吧？”艾莉亚提议道。 “这……不好吧。”莎塔雅夫人有些犹豫。 “没事，他又没有用封蜡。”艾莉亚指着信件道，“我们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万一真的是兰尼斯特的阴谋，我们也能提前知道。” “看看吧，莎塔雅夫人。”珊莎这回倒是难得跟妹妹达成一致。 莎塔雅夫人见两姐妹都这样说，便将信件摊平。 艾莉亚立刻凑了过去，却又皱起了眉头，疑惑道： “怎么什么也没有？” “不是有只蜘蛛嘛。” 是的，信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只蜘蛛，八只爪子惟妙惟肖，静静地趴在白色的信纸上。 “这是什么意思？” 莎塔雅夫人摇摇头，将信件重新收好，道： “我们也搞不清楚瓦里斯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让凯撒陛下去想吧。” (本章完) 423 战起 如今这座位于黑水河南岸的小镇已经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堡垒。 兰尼斯特家族从凯撒军手中将其夺走后，再次对其进行了加固建设，城墙不算太高，也就二十多英尺，但城墙的基底却极宽，足够十多英尺，形似一个梯形堤坝。 山姆威尔知道，敌人这是防备自己再次用火药包炸塌城墙才做了这样的改造。 宽而厚重的基底保证了城墙的稳固，就算下方遭到火药包轰炸，整座城墙也不会倒塌。 不得不说，兰尼斯特家族确实一直对山姆威尔保持着关注和警惕，对他的进攻手段都有极深的了解和研究，也想出了很好的应对办法。 当然，有得必有失，这样的城墙在应对传统的攀附攻城手段时，效果就没有普通的高大耸立的城墙好了。 此外，城头还布设了大量的巨弩，显然是专门为了对付巨龙。 可见兰尼斯特家族为了对付凯撒这样的强敌，是真的用尽了手段。 而效果也很显著，凯撒的两大攻城利器——火药和巨龙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限制。 但不管怎么样，山姆威尔对这座营地已经是势在必得。 讨不了巧，那就用最传统的手段强攻。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山姆威尔也一定要拿下眼前这座堡垒。 不光是因为此地刚好卡在玫瑰大道和国王大道的交叉口，南军要想继续北上无法绕过此地，更是因为山姆威尔必须让战火烧起来，让手下的贵族骑士们拼杀起来，这样才不会有人继续三心二意。 从最理性的角度分析，现在确实不是开启大战的最佳时机。 但这个时间点对山姆威尔来说难受，对泰温来说更加难受。 而且山姆威尔知道，自己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兰尼斯特家族，泰温虽然强大，但还真没让山姆威尔放在眼里。 唯有来自绝境长城之外的异鬼，才是山姆威尔的生死大敌，是所有人类的生死大敌。 在凛冬正式来临之前，他必须结束内战，统合七国力量，去面对这个真正的浩劫与恐怖。 所以，跟随先锋军抵达的当天，山姆威尔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一天天气很不错，连绵的秋雨之后难得的一个晴天，耀眼的阳光挥洒在这片土地上，甚至让人感受到了一丝盛夏的气息。 但这只是错觉，随着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盛夏早已被埋葬。 当山姆威尔的命令被传递下去，城外的大军开始排成进攻队列，军官们在队列中奔走呼喊，激励着士气，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城内也立刻升起了一股股烟柱，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气中飘荡。西境士兵们纷纷涌上城墙，同样开始在城头列队。 一股紧张而焦躁的气氛在城头回荡。 不得不说，凯撒大军抵达的那一刻，对这些西境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心理压力不光是来自于那条巨大的白龙，也同样来自于凯撒战无不胜的可怕名声。 这位风暴王的经历在维斯特洛大陆早就成为了一个传奇，哪怕作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凯撒的崛起之快速，之恐怖，之势不可挡，恐怕也唯有三百年前的征服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任何人面对凯撒的兵锋，都绝不敢掉以轻心。 达冯·兰尼斯特站在城头，遥望着城外的大军，目光极为复杂。 他清楚地记得，也就在短短三年前，那位风暴王还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虽然现在想来，达冯越发觉得青亭岛的那场比武充满了阴谋的算计。 而那场“胜利”也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香甜的滋味。 这些年来，达冯一直寻找着再次面对凯撒的机会，他想证明自己当初既然能将此人一枪挑落马下，便一定可以再次获胜，哪怕这些年来，凯撒已经在战场上渐渐有了无敌之名。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用宿敌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勇武。 “兰尼斯特必胜！”达冯高举长剑，厉声狂呼。 “必胜！必胜！必胜！” 西境将士们纷纷举起武器，不断捶打着胸膛，表现出与主将一样的守城决心。 城外的大军还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战前布置，对城头的变化恍若未闻。 悠长的号角声终于响起，奏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个音符。 山姆威尔骑上白龙升上高空，往下望去，就见一队队南军士兵如同蚂蚁一般，一手举着圆盾，肩膀上扛着木梯，向着前方的堡垒前进。 到了一定的距离，城头的弓箭手射出箭矢，箭矢如暴雨一般攒射而下。 好在南军不缺铠甲，就连最普通的士兵也能穿上全套皮甲。 箭矢突破了外面的军服，被内衬的皮甲挡住。 但城头还有数十座巨弩。 原本这些巨弩是为凯撒的巨龙准备的，但见白龙并没有加入战场，西境士兵便用它们来对付攻城大军了。 带着尖厉的锐啸，一根根粗大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弧线，射向了攻城大军。 这种巨弩射出的箭矢就不是皮甲所能抵挡的了，哪怕是钢铁铠甲也不行。 一旦被射中，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攻城大军中不断响起惨叫，鲜血汩汩流出，正式拉开了这场惨烈攻城战的序幕。 鼓声隆隆，攻城大军推出了投石机和火炮。 没错，山姆威尔终究还是让科本学士研制出了陆行火炮，但为了运输方便，这些火炮比之装载在战舰上的火炮要小一圈，威力自然也不如。 轰轰轰！ 第一轮试射，炮弹与石块飞上高空，砸落在厚实的城墙上，发出骇人的砰砰巨响。 但面对这种专门为了防止爆破和火炮轰击的特制城墙，效果确实不佳，墙体在只是微微颤抖便承受下了这一轮攻击。 不过，虽然对墙体作用不大，但对城头的西境士兵的震慑作用却相当不错。 硕大的石块和炮弹在空中飞行，然后猛然砸下的那种声音，以及视觉上的震撼力，能够很好地动摇敌军士兵的作战意志。 尤其是炮弹，采用的是特制的爆破弹，一旦落入城中就会发生爆炸，产生的威力瞬间就能将附近的敌人炸的粉碎，爆开的血雾和身体残骸四处飞溅，景象恐怖而骇人。 (本章完) 424 惨烈 城内的守军立刻还以颜色，架设的投石机和弩炮纷纷开始还击。 大量的石块飞上高空，然后急速坠落，有的砸在了空地上，翻滚向前，在攻城队列中犁出一道血肉沟壑。 少数石块准确命中攻城士兵，那景象惨烈至极，不忍直视。 在杀伤力方面，巨石虽然比不上装填了原始黑火药的炮弹，但还真没有差多少。 而且随着攻城方的士兵开始攀爬城墙，后方的火炮也不得不停止发射，以避免误伤友军。 没有了火炮的压制，城头守军的压力顿时大减，弓箭手们在军官连踢带打的催促下从墙垛后面站起来，开始向外攒射。 但此时，南军已经杀到了城墙之下。 一架架云梯树立起来，南军战士们攀援而上。 这座城墙建造的低矮厚实，虽说这样一来可以防止火药爆破，但也方便了敌人采取传统的攀附攻城之法。 可以说是有得必有失。 所以很快便有不少南军士兵冲上了城头，但他们面临的却是长枪地攒刺和刀剑的挥砍。 城内的守军明显是西境的精锐，无论战斗意志还是身体素质都属当世一流，哪怕刚刚遭受过一轮炮火的洗礼，也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退缩。 而攻城方同样士气正盛，他们中有不少就曾是此处营地的守军，兵败之后逃回了铜门城，此时正憋着一股劲要洗刷耻辱。 再加上还有刚刚被山姆威尔赎回来的塞尔温·塔斯伯爵身先士卒，冲在最前列，其女布蕾妮·塔斯爵士紧跟在旁，父女俩犹如下山的猛虎，穿着重装铠甲顶着箭雨冲上了城头，一时间竟有些势不可挡。 南军士兵们在塔斯父女的带领下，纷纷奋勇向前。 开战之前，山姆威尔便亲自参与制定了完善的功勋奖赏体系，以他如日中天的威望和历来表现出的慷慨，士兵们当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功劳得不到应有的奖赏。 在七大王国，平民跨越阶级的唯一途径，便是在战场上建立军功。 而骑士要想成为领主，获得一块富裕的封地，也必须有军功。 当初山姆威尔将青亭岛这块膏腴之地册封给卢卡斯·戴恩时，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睛。 现在，决定维斯特洛大陆命运的大战已经打响，南军将士们自然也清楚，一旦成功击败兰尼斯特，凯撒入主君临，七大王国也必然会迎来新的一轮权力洗牌。 大量敌对家族将会被剥夺封地和头衔，而这些封地和头衔，就是他们舍命拼杀的动机。 这样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将士们自然不会退缩彷徨。 无数的身影，顶着圆盾，攀爬而上，不时有人惨叫着摔下云梯，却无法阻止南军将士拼死向前的决心。 他们要用敌人的生命和鲜血来换取军功和荣耀。 城上城下，喊杀声震耳欲聋。 箭矢如蝗虫般在空中飞舞，刀枪在烈日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敌我双方的将士们，合力将这座不大的小镇变成了血肉磨坊一样的地方。 刺目的鲜血顺着城墙往下流淌，看上去恐怖而摄人。 攻城战便是如此的血腥残酷。 人命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个数字。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高空盘旋，但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在下方的血腥战场上停留，而是盯着北方的黑水河方向。 他在等， 等泰温·兰尼斯特做出抉择。 究竟是渡河支援，还是放弃南岸的守军。 下方攻城大军两侧布置了八百精锐骑兵，骑手们不断地拍着马脖子，安抚着躁动的战马。 他们渴望着战斗，但现在的战场还没他们什么事儿。 山姆威尔给他们的下达的命令是卫护在大军两侧，一旦守军想要出城作战，那他们就会冲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同时，他们也是后备军，一旦得知北岸的敌军试图渡过黑水河支援，这支骑兵也会立刻北上袭扰，延缓敌军渡河的步伐。 不过，尽管此地喊杀震天，北岸的敌军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不知是在观望，还是泰温公爵已经做出选择，决定彻底放弃南岸守军。 山姆威尔目光淡然，他并不觉得泰温真的敢放弃南岸的守军。 从高空往下，他看得很清楚，城中有近万名西境士兵，而且通过刚才的战斗可以明确，这些都是精锐，并非那种随时可以抛弃的炮灰。 如果泰温连这样一支精锐嫡系部队都能放弃，那山姆威尔真不知是该佩服他的狠辣，还是嘲笑他的愚蠢。 但不管如何，这座南岸小城注定会让泰温·兰尼斯特辗转难眠。 山姆威尔见下方攻势减缓，便拍了拍白龙的脖子，示意它返回。 一落地，山姆威尔便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攻城战本就是一个长期的拉锯过程，面对意志坚定战力不俗的守军，不可能一次进攻就杀进城去。 低沉的号角响起，攻城部队如潮水般退了回来。 战场上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城上城下到处是残缺的尸首和斑驳的鲜血，看着分外惨烈，但对双方而言，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南军还会继续进攻，寻找守城方的薄弱之处，当然城内守军也会不断不足缺点，阻止敌人攻入，不断消耗敌军的兵力和士气。 战争很多时间就是一种耐心和经验的比拼，并没有多少可以投机取巧的地方。 山姆威尔虽说想要尽早攻入君临，但真的到了战场上，却也不会因此急躁，乱了方寸。 他走入中军营帐，喝着葡萄酒解渴，同时听着手下军官汇报伤亡统计。 攻城战向来以残酷著称，但事实上一场艰苦的攻城战，伤亡却反而不如激烈的野战。 刚才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己方伤亡的人数也不过两百余人。 当然，山姆威尔也不会肆意挥霍将士们的生命，他将会仔细控制攻城的节奏，既不会浪费手中的力量，也不打算一鼓作气攻下眼前的小城。 他真正的目标，还是北岸的敌军。 听完伤亡统计汇报，就见一名信使快步走上前来，将一封信件递了上来，道： “陛下，这是三日前风息堡收到的信件，来自君临。” 山姆威尔眉头微微上挑，他知道，君临会给自己寄信的，只有莎塔雅夫人了。 接过信件，山姆威尔发现信有两封。 一封上面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个八爪蜘蛛，而另一封果然是莎塔雅夫人的来信，信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山姆威尔默默看完，又拿起那封画着蜘蛛的信纸，端详良久，最终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 这是示好？还是示威？ 是想合作？ 还是又一个阴谋？ 山姆威尔将信件揉碎，扔进一旁的火炉中。 同时，他起身走出营帐，望着远方的小城，冷漠的挥挥手，命令道： “修整一小时后，继续进攻。” “是，陛下！” (本章完) 425 踌躇 攻城战持续了三天。 南军组织了十几波攻势，每次都能登上城头，但却无法彻底突破守军的防线，攻占城池。 城内的这支军队极其顽强，哪怕孤悬在外看不到支援的希望，哪怕敌人的攻击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哪怕伤亡数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加，他们也依然没有放弃，坚持奋战到底。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着急，一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攻城，消耗着守军的数量和士兵，一边等待后续大军的抵达。 此时抵达前线的南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七万余人，其中还包括了被山姆威尔寄予厚望的八千无垢者。 密密麻麻的营帐如同野蛮生长的蘑菇，几乎铺满了国王大道，各种声音飘过原野和林地，汹涌澎湃，完全压制住了呼啸的风声。 为了制造承载旌旗的长杆，方圆几英里内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阳光照耀下，无数刀剑长矛如同钢铁的森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每当到了用餐时间，成千上万堆的篝火让空气中都弥漫着苍白的薄雾。 这样一股力量，如果不计代价地强攻，要碾平面前的这座小城其实并不算困难。 但山姆威尔却有些犹豫。 进攻了这么多天，面前的小城已经摇摇欲坠，但对岸的敌军一直都没有动静，泰温公爵像是打定主意要抛弃南岸的这支军队了。 对方如此果断，山姆威尔倒有些犯难了。 虽说吃下南岸的这支军队能对兰尼斯特家族的实力造成重创，但他偏偏有些贪心。 所以在这场非正式的军事会议上，山姆威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泰温不上当。那么，我们就只能等风暴地舰队返回再渡河最为稳妥了。”蓝道伯爵开口道。 山姆威尔没有接茬。 蓝道伯爵这话没错，但就算一切都顺利，风暴地舰队能够顺利击败铁舰队，保护河湾地无忧，这一来一回的行程，绕了维斯特洛大陆大半圈，再回来恐怕也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场海战还真未必就一定能赢。 铁民毕竟是传统的维斯特洛海上霸主，面对他们，任谁也不敢说一定取胜。 如果战事不利，或是即便胜利却损失惨重，风暴地舰队也未必能在布拉佛斯舰队介入的情况下，控制黑水河。 “布拉佛斯人真的来了？”有人问道。 雷顿·海塔尔伯爵道：“我得到确切消息，布拉佛斯那支号称无敌的舰队确实已经离港，多半是冲着黑水河而来。” 营帐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咒骂，有人慷慨激昂，有人表露担忧……倒是没人敢再提撤军的事情了。 毕竟他们都清楚风暴王的决心，而且大战已经正式开启，再提撤军就有扰乱军心之嫌。 吵吵闹闹半晌也没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最后被山姆威尔一通训诫，赶回了各自营地。 等帐中只剩下父子二人，蓝道伯爵问道： “风暴地舰队真的已经启程前往河湾了？” “当然是真的。”山姆威尔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河湾不能乱，这是底线。否则就算攻下了君临，那些河湾贵族也不会再支持我了。” 蓝道伯爵也沉默下来。 他明白对于一位君王来说，信誉还有威望的重要性，一些小手段或许能取得暂时的胜利，但却会永远地失去人心。 “既然这样，那眼前这座小城就不用着急攻下来了。”蓝道伯爵道。 山姆威尔对此倒是很认同： “我也是这样觉得，反正暂时没法渡河，还不如留着南岸的这颗钉子，看看能不能将泰温给引诱过来。” “是这样的。而且就算泰温不来，这边拖得越久，对对岸大军的士气打击就越大。没有人会喜欢跟随一个见死不救的主帅。” 蓝道伯爵其实比山姆威尔还要有耐心，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就习惯了拉锯战。 当初簒夺者战争中，他能在风息堡外待上一整年，现在也能包围眼前的小城大半年。 如果泰温真的坐视南岸的守军在绝望中缓慢走向死亡，兰尼斯特家族的威望和实力必将受到重大打击。 刚好也可以等待风暴地舰队得胜归来，那时候再渡河才最为稳妥。 山姆威尔当然明白父亲的心理，也知道这其实是大部分风暴地和河湾地贵族心中所想。 虽说上次在梧桐庄园，山姆威尔通过一番作秀表演让南方贵族们领略到了凛冬将至的恐怖，坚定了进军北上的决心，但等这些人清醒过来，恐怕没几个真的相信异鬼会来。 甚至蓝道伯爵也会在心底觉得自己儿子在操心一些未必会发生的灾难。 山姆威尔对此也很无奈。 但偏偏没有什么好办法。 难道真要相信那只狡猾的蜘蛛？ 之前瓦里斯通过莎塔雅夫人送来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后就没了动静，但山姆威尔知道，对方应该还会联系自己。 送走蓝道伯爵后，山姆威尔心事重重地吹灭蜡烛，准备睡下，却见营帐门帘突然被掀开，然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他猛然一惊，但等闻到熟悉的芬芳后，又放松了下来。 “丹妮莉丝，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嘛。”丹妮莉丝钻进丈夫怀里。 “不是叮嘱你们留在铜门城，别来前线……”山姆威尔话说一半，嘴巴就被堵住了。 一番温存过后，山姆威尔却还是语气强硬地说道： “今天在这里过一晚，但明天你必须返回后方。” “我又做梦了。”丹妮莉丝轻声道。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问道： “什么梦？” “梦到你被漫天风雪吞没，彻底消失不见。我不停呼喊，不停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山姆威尔将妻子搂紧，一只手轻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散发的热力，像是有个火球在她肚子里孕育。 丹妮莉丝轻声道： “嗯，也不全是噩梦。我还梦到你坐在了铁王座上，戴着坦格利安家族祖先的王冠，俯视着七国贵族。” 山姆威尔笑了起来： “我喜欢这个梦。而且它必将实现。” “嗯。”丹妮莉丝往丈夫怀里缩了缩，身体放松下来，“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带我回家了。” 山姆威尔忽然意识到，或许丹妮莉丝才是除了自己之外，最迫切希望攻破君临的人。 “是的，我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本章完) 426 瓦里斯的计划 翌日清晨。 山姆威尔睁眼就见到丹妮莉丝那张明艳绝美的脸庞。 怀孕的女人总是嗜睡，山姆威尔也没叫醒她，只是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离开营帐。 此时晨雾还未散去，初升的太阳洒下的光线被晕染开来，美轮美奂。 山姆威尔正准备巡视一下营地，顺便趁着这美好的早晨散个步，却见侍从诺亚小跑过来，道： “陛下，昨天深夜有位自称是‘小小鸟’的人来到营地，想要见您。” “小小鸟？”山姆威尔琢磨着这恐怕就是君临那只蜘蛛的手下，便点头道，“带他来见我。” 很快，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高大青年便被带到了山姆威尔面前。 “尊敬的风暴王陛下，我是马略，作为瓦里斯大人忠实的仆从，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山姆威尔一边喝着燕麦粥，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道： “作为瓦里斯的‘小小鸟’，你可真不算小啊。” “小小鸟也会长大。”马略道。 “看来你跟了瓦里斯很长时间了吧。” “是的，陛下。我为瓦里斯大人服务已经有十七年时间了。”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吧，瓦里斯找我有什么事？” “陛下，想必您已经收到那封由莎塔雅夫人转交的信了。” “是收到了。” “那您应该能明白瓦里斯大人的诚意。” “我没有看到诚意，”山姆威尔脸色骤然变冷，“只看到了威胁。” “您真的误会瓦里斯大人了。”马略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您庇护了史塔克家的两位小姐，但当初兰尼斯特家族搜索全城，寻找她们踪迹的时候，瓦里斯大人一直保持沉默，这便是他与您的默契啊。” “默契？”山姆威尔放下手中的碗，没好气道，“那你告诉我，当初在血礁岛刺杀我的无面者，究竟是谁请来的？” 马略脸色一僵。 山姆威尔见状越发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请动无面者的代价向来不菲，刺杀目标地位越高，难度越大，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巨大。我原本以为是兰尼斯特家族把自家的金矿送给了黑白之院，才请动无面者出手，但血礁岛上那位无面者的一句话暴露了你们。 他说——‘男人欠神一条命’。 当时我就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欠了千面之神一条命。 后来我多方打探后，才知道，这条命，恐怕说的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欠的那条命吧。我杀了他，这份债务就转移到了我头上。 而唯一知道是我杀了培提尔·贝里席的人，就是瓦里斯。 所以别跟我说什么早有默契之类的谎言。 瓦里斯之所以隐瞒史塔克家的两位女孩，不是在帮我，而是在给他自己留后路。” “陛下，关于无面者之事，我无法否认。”马略倒是坦诚，“不瞒您说，当时瓦里斯大人确实是想除掉您，因为您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伊耿王子的地位……” “所以现在小伊耿死了，你们就突然转头要向我效忠了？怎么？觉得我太仁慈了？连杀身之仇也能原谅？” “陛下，瓦里斯大人不指望能得到您的原谅，他只是希望您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维斯特洛，为了七国人民。”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真是伟大的人啊。可伟大和虚伪只有一线之隔。” “瓦里斯大人知道您不会轻易相信他，也不指望几句话就能改变您的心意。但我还是要告诉您，瓦里斯大人之所以决定帮助您，全都是因为您在梧桐庄园说的那些话。” 山姆威尔倒不意外瓦里斯知道梧桐庄园的事情，全维斯特洛，甚至全世界，能瞒过这位情报大师的事情确实不多。 马略继续道： “正是因为知道了您抗击异鬼的决心，瓦里斯大人才决定祝您一臂之力。不管您信不信，恐怕七大王国除了您之外，也就瓦里斯大人最坚信异鬼必将到来。所以在这一点上，瓦里斯大人才是您最坚定的盟友。” “是嘛。”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瓦里斯准备怎么帮我？” 马略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道： “陛下，我们知道您现在正在发愁如何渡河。风暴地舰队被铁舰队牵制，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布拉佛斯舰队。如果瓦里斯大人能帮您解决这个问题，您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们了？” “说说看，瓦里斯怎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陛下，您对布拉佛斯的海王了解多少？” “听说现任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已经快死了。” “是的，费雷哥陛下重病缠身，确实命不久矣，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是布拉佛斯的主宰。而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让他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了。” 山姆威尔知道，布拉佛斯的海王并非世袭，而是通过一套复杂而又神秘的流程，从公民中选举出来的。 但哪怕在维斯特洛，他也听说了下一任海王将会是托尔莫·弗雷加这位贵族。 这显然不正常。 “是托尔莫·弗雷加等不及了吧？” “是的。”马略道，“自从现任海王病重后，此人就开始为自己造势，不断拉拢布拉佛斯的贵族和军队，意图登上海王之位。” “费雷哥不喜欢托尔莫？” “当然。但这无关私人喜好。托尔莫的行为在挑战布拉佛斯的政治传统，费雷哥陛下不希望这么一个破坏规矩的人继承自己的位置。” 山姆威尔忽然明白过来： “那么这次布拉佛斯舰队南下，也是托尔莫主导的喽？” “没错。此人获得了铁金库看钥人的支持，也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才决心加入维斯特洛的战争，以期在这一场大战中获得军功和威望。” “瓦里斯是站在老海王这一边的？” “没错。瓦里斯大人与费雷哥陛下是多年的好友，当然不希望看到他晚年凄凉。而且您放心，费雷哥陛下虽然病重，但还是有不少支持者。如今托尔莫的势力大多跟随着舰队南下，后方空虚，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是你们。”山姆威尔强调道，“我不会参与。如果瓦里斯想要证明自己的诚意，那自己想办法就让布拉佛斯乱起来。” “没问题。”马略道，“我们会让布拉佛斯生乱，逼迫托尔莫撤军，但作为回报，海王希望能得到您的承诺。” “他希望我在登上铁王座后，帮他稳住海王之位？” “是的。另外，海王还有一个儿子，希望能与您的妹妹达成联姻。”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我还真以为瓦里斯有多伟大，为了人民？他还不是为了权力。那位费雷哥，一边说托尔莫破坏规矩，但自己不还是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儿子登上海王之位，让安塔里昂家族成为布拉佛斯的统治家族。” 马略有些尴尬，但还是问道： “陛下，您是否同意这项交易？” 山姆威尔收敛了笑容，道： “可以。但你们要先让布拉佛斯的舰队远离维斯特洛。” 马略恭敬地俯身行礼，道： “请放心。不出三天，您就会听到好消息。” (本章完) 427 返航 清晨的阳光美好而和煦，照耀着波光粼粼的狭海海面。 阳戟城码头，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舰队缓缓靠岸。 这是从风息堡南下的风暴地舰队途径阳戟城，进港补充淡水和食物。 卢卡斯·戴恩站在甲板上，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欢迎人群中的新任多恩公爵。 她穿着洁白的拖地长裙，绣花的白色卷檐帽，还有薄薄的 《权游之圣焰君王》427 返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8 坏消息 君临城，红堡。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从窗外的天色判断，应该刚刚天亮。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提利昂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离开书桌，用窗边脸盆里的冷水湿了湿脸。 然后不紧不慢地去蹲了个坑。 等他再出来时，门外的侍从已经听到动静，给他准备好了 《权游之圣焰君王》428 坏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9 军心 夜色已深，但达冯·兰尼斯特爵士却没有丝毫睡意。 木屋内的烛火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断晃动，照得地上的人影也跟着明灭摇摆。 连日来的战斗虽然艰苦，但还算顺利，至少他们顶住了南军的进攻。 可他也清楚，这座小城是守不了多久的。 城墙不够高大坚固，这几日来，南军士兵几乎每一波进攻都能冲上城 《权游之圣焰君王》429 军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0 城破 达冯·兰尼斯特带着一身血气来到城头，看着城外四面八方如蚂蚁一般冲过来的敌军士兵，心中无比沉重。 他当然看得出来，今日敌军的攻势与以往完全不同，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全力以赴了。 但即便如此，达冯也没有一丝惧意。 而且由于他刚刚在营地中杀了两百多名逃兵，甚至还包括一名兰尼斯特嫡系，守军将士 《权游之圣焰君王》430 城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1 斩杀 俯冲而下的白龙并没有加入战斗，仅仅只是在低空盘旋。 此时双方的军队纠缠在一起，白龙如果喷火攻击很容易造成误伤。 其实白龙也没必要加入战斗了，即便只是在低空飞行，也能给守军士兵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批的西境士兵在白龙的阴影笼罩下丧失了反抗的勇气，纷纷 《权游之圣焰君王》431 斩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2 决心 夜幕降临之后，这座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小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山姆威尔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听着战后统计的汇报。 这一战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不仅夺回了前哨营地，还全歼了一支西境精锐。 至此，黑水河以南就全部纳入山姆威尔的势力范围中。 接下来，就该考虑渡过黑水河，杀进君临了。 如果 《权游之圣焰君王》432 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3 焦躁 君临城，红堡。 今天是太后瑟曦·兰尼斯特的命名日，但泰温公爵却没有举办盛大的宴会。 原因嘛，对外宣称是大战在即，不想因此影响军心。 但真正的原因提利昂很清楚，就是因为城内缺粮。 所以，大摆宴席是不可能的了，堂堂七国太后的命名日宴会，却只邀请了兰尼斯特家族的成员，搞成了一场简单 《权游之圣焰君王》433 焦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4 开端 山姆威尔与丹妮莉丝携手走在黑水河南岸，隔着宽阔的河面能够清晰地看到对岸高耸的君临城墙。 君临依水而建，南面城墙紧靠着黑水河，东面则是黑水湾。 “那是君临港，后面便是临河门，不过君临人更喜欢叫它烂泥门。”山姆威尔给丹妮莉丝做着介绍，“东南角那处高地就是伊耿山丘，坐落在山丘顶端的红色城堡—— 《权游之圣焰君王》434 开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5 疯狂 潮头岛，香料镇。 这座曾经繁华的贸易之城如今陷入了怪异的安静中。 从破碎的门窗可以看出，大部分的店铺和房屋都遭遇了洗劫。 宽阔的街道上布满了死尸和鲜血，引来一群食腐乌鸦在天空盘旋，不时落下加入这场死亡盛宴。 “瓦列利安家族竟如此不堪一击。”阿莎·葛雷乔伊行走在街道上，驱赶着黑 《权游之圣焰君王》435 疯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6 渡河 “首相大人，对岸大军正在集结调动，应该是要渡河了！” 听到这个消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不惊反喜。 “他们在哪里渡河？” “在上游的公羊渡口。” “立刻派人通知托尔莫·弗雷加，让他率领海王舰队返回黑水河。” “是！” “通知蓝赛尔·兰尼斯特爵士，我以国王之手的名义任 《权游之圣焰君王》436 渡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一天 卡文了，请假一天，容萝卜理一理。 《权游之圣焰君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7 抢滩 一名身披重甲的大汉矫健地从浮桥上蹦了下来。 胸前的鳟鱼纹章表明他来自河间地的奔流城。 虽说山姆威尔曾承诺不需要河间地人参加这次大战，但还是有不少河间地骑士自告奋勇地主动请战。 对此，山姆威尔当然不会拒绝。 这位河间地骑士刚下船，一支箭矢便擦着他的脸庞，带出一道血口。 他 《权游之圣焰君王》437 抢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8 警觉 当山姆威尔骑着白龙返回渡口时，南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这一战非常的短促，既是因为南军准备充分，加之还有巨龙参战，也是因为北军主力还未赶到，而对方主将又撤退得极为果断。 当然，现在的情况对于南军来说，还远远称不上是顺利过河。 毕竟来到北岸的连一千人都不到。 想要让十二万大军通过 《权游之圣焰君王》438 警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9 鏖战 山姆威尔见到对面大军开始调动后，只是微微一惊，便又冷静下来。 事实上，他也没指望敌人会就这么干看着己方大军渡河而什么也不做。 泰温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傻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布拉佛斯人身上，更不可能在舰队迟迟不到的情况下，还死守着原计划不肯做出改变。 当然，兰尼斯特现在开始进攻，时机也有 《权游之圣焰君王》439 鏖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0 噩耗 黑水河北岸的战事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战阶段。 来自维斯特洛天南地北的军人们挥舞着刀枪，尽情地释放着内心潜藏的暴虐与野蛮，同样也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去换取那一份荣耀。 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又重新从东方升起。 北军阵前的督战队，也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人头，可无论他们怎么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 《权游之圣焰君王》440 噩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1 海战 托尔莫·弗雷加站在船头，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脚下的黑水湾。 作为布拉佛斯最为显赫的贵族之一，托尔莫有着与之相称的骄傲和野心。 布拉佛斯是自由贸易城邦中最强大，最富庶，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城市，位于厄索斯大陆的最北端，大约八百年前由一群从瓦雷利亚半岛逃脱的奴隶们建立。 因此，这座城市也常 《权游之圣焰君王》441 海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2 血之献祭 “你已经输了。” 伊伦·葛雷乔伊这样对自己的哥哥攸伦说道。 “是吗？”攸伦懒洋洋地站在海边，望着前方的战场，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舰队在风暴地人的炮火中化为灰烬和残骸。 “是的。”伊伦肯定地点头，虽说他也看到了刚刚加入战场的布拉佛斯舰队，但语气依然笃定，“布拉佛斯人即便加入也改变不了 《权游之圣焰君王》442 血之献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3 逝者 轰隆隆！轰隆隆！ 持续不断的炮声在黑水湾上回荡，海风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道。 风暴地舰队三百多门火炮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如同一首致命的交响乐，一团团绚烂的爆炸火光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尽情吞噬着每一位死者的灵魂。 海面吸饱了战士们的鲜血，变得前所未有的深红。 “大人，布拉佛斯 《权游之圣焰君王》443 逝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4 撤军 黑水河，公羊渡口。 渡河而来的南方联军正与兰尼斯特家族组建的北方联军激烈交战中。 距离南军开始渡河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来到北岸的南军士兵正迅速增加着，但同时，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北军的进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猛烈。 眼看此时天色渐晚，北军结束一波进攻已经退回去，本以为今日的攻势到 《权游之圣焰君王》444 撤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5 墙头草 当山姆威尔得到北军撤退的消息时，竟有些不敢置信。 虽说连日来敌军的进攻屡屡受挫，但距离兵败撤军显然还远得很，怎么现在就连夜跑了？ 山姆威尔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泰温的诱敌深入之计。 但这也说不通。 南军一旦过河，面前就是君临城，哪有诱敌深入结果把敌人引进自己老巢的计策？ 更何 《权游之圣焰君王》445 墙头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6 劝谏 当提利昂·兰尼斯特得知大军撤回君临时，他正躺在柔软的羽毛床上，抱着雪伊温暖的身体。 “快！快！帮我换衣服！” “泰温大人为什么撤军？打了败仗么？”雪伊一边帮提利昂穿衣服，一边问道。 “应该还不至于吃败仗。凯撒的军队没那么快全部过河。” “那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粮食 《权游之圣焰君王》446 劝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7 暴乱 珊莎·史塔克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妹妹艾莉亚已经跑到门后，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细缝，往外张望。 “怎么回事？” “不知道。”艾莉亚道，“天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珊莎从床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妹妹身后，顺着门缝往外望。 夜色深沉，庭院里一片 《权游之圣焰君王》447 暴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8 替罪羊 提利昂像个塑像一样地站在红堡城头，一动不动。 此时的君临已经成了暴乱的海洋，空气中满是烟尘、箭矢和尖叫。 父亲，您听到他们的惨叫了吗？这都是出于您的傲慢和自负。 提利昂也知道，泰温·兰尼斯特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而且此时城中有大军在，这些暴民也注定会被残酷镇压。 《权游之圣焰君王》448 替罪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9 偷放 提利昂·兰尼斯特被牢门打开的吱呀声音吵醒。 “你是来杀我的吗？”火把的光亮让他目盲，但口中却不肯认输，“我仁慈的父亲都不敢让我接受公开审判么？他是不是担心我将他的诡计全部揭穿？” “提利昂大人，您真是太容易误解我了。” “瓦里斯？”提利昂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光 《权游之圣焰君王》449 偷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0 泰温之死 提利昂扒着墙壁上的铁环向上攀爬，一环接一环，渐渐深入黑暗中。 许久之后，他的双臂开始酸痛，不得不停下休息。 回头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圈微弱的光。 片刻后，提利昂继续往上爬，大概两百多环之后，他感觉到左边有暖风吹出，犹如巨兽的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一个隧道，爬了进去。 《权游之圣焰君王》450 泰温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1 阴差阳错 洛拉斯·提利尔站在首相塔的长廊上，棕色的长发被寒风吹乱。 但此刻他的心跳更乱。 身旁的红堡总管再次敲响房门： “泰温大人，我为您带来了洛拉斯·提利尔爵士。” 洛拉斯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跳，思索着泰温公爵突然召见自己的缘由。 当初凯撒给了他两个选择，在前往绝境长城当守夜人 《权游之圣焰君王》451 阴差阳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2 兵临城下 当君临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山姆威尔还在黑水河畔等着自己的大军过河。 此时来到北岸的大军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但关键的后勤辎重却还只运送了一半左右。 不得不说，光靠浮桥运输，速度远比预计的要慢。 好在山姆威尔倒也不急。 如今过河的大军数量已经达到足够的规模，即便兰尼斯特去而复返，拼 《权游之圣焰君王》452 兵临城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3 觉悟 提利昂·兰尼斯特站在泰温的棺材旁边，短小的五指攥紧成拳。 此刻正是清晨，首相塔内阴暗而静谧，朦胧的晨曦从高窗之外斜射进来，为暗红色的墙壁笼罩了一层深重的光晕，恍如凝血。 桌子上的蜡烛摇曳不定，重重黑影在墙上晃动。 静默姐妹们将泰温大人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战斗，他穿着最好的镀金铠甲，一 《权游之圣焰君王》453 觉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4 警觉 提利昂满腹心思地回到房间，就见瑟曦迈着大步迎了过来。 “你们抓到洛拉斯了？” “还没有。” “没用的东西，”她高扬着下巴骂道，“限你三天内抓住，不然……” “不然你要把我怎么样？”提利昂打断道。 “把你丢回地牢！”瑟曦威胁道，“别忘了，提利昂，你的罪还没有得到赦免。” 《权游之圣焰君王》454 警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今天的更新要稍微晚一点 如题。 《权游之圣焰君王》今天的更新要稍微晚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5 抢先 唱诗班结束歌咏，圣堂中的众位贵族纷纷起身。 提利昂·兰尼斯特再次用目光寻找卢斯·波顿，但却被一群掉念者们团团围住。 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亲吻了他的脸颊，白港伯爵的肥胖长子给了他一个满是鱼腥味的拥抱，某个佛雷在滔滔不绝地拍着兰尼斯特的马屁，火术士哈林则向他保证，在泰温公爵的遗骨出城西返之际 《权游之圣焰君王》455 抢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6 献城 山姆威尔轻抿着杯中酒，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就不担心我剥夺你的爵位？” “我相信您会做出英明的决策。”卢斯·波顿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也知道您跟艾德·史塔克私交很好，但恕我直言，如果您不想重蹈先辈们的覆辙，最好还是要限制一下史塔克家族的势力。” “我的先辈？” “坦格 《权游之圣焰君王》456 献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7 风起 虽然刚过晌午，但此时的君临城一片漆黑。 暴风雨席卷而至，将这方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其间。不时划过天空的暗红色闪电在窗户玻璃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电弧痕迹，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红堡所处的位置似乎就在风暴的中心，那连续不断的闪电和狂暴的惊雷仿佛随时要将这座象征着七国权力核心的雄伟城堡从世 《权游之圣焰君王》457 风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8 混乱之始 “凯撒要杀进来了吗？” “但我们不是已经投降了？” “难道他还是不肯饶恕我们？” …… 王座厅中陷入一片混乱，贵族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号角给吓得魂不守舍。 “凯撒陛下不会言而无信。”只有瓦里斯在试图辩解，同时安抚众人，“请诸位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去查探情况。” “ 《权游之圣焰君王》45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9 逃兵 此时的君临城仿佛来到了深夜，除了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带来短暂的光亮，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轰鸣的雷声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但更让人揪心的，则是那低沉压抑的号角声。 那是代表着敌人来袭的信号，是准备战斗的信号。 但奥马特却根本不懂，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难道是南方军？ 可之前 《权游之圣焰君王》459 逃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0 尸鬼 君临西城城头，蓝道·塔利伯爵望着漆黑一片的城市，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大军虽然已经陆续进城，但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控制全城难度很大。 北方军虽然早已丧失斗志，但就怕有人趁着风暴来袭的混乱浑水摸鱼，甚至故意散播仇恨，挑起争端。 就比如刚才城中响起的战斗号角，就显得颇为诡异。 如果陷 《权游之圣焰君王》460 尸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1 龙焰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杀不死？” 君临东城城头，马文·贝尔摩爵士看着被自己拦腰斩断，却还在不断嘶吼挣扎的敌人，目光中满是骇然。 “当然杀得死。”林恩·科布瑞爵士一剑从敌人的颅顶直插而下，终于让这怪物彻底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马文爵士正疑惑间，忽然瞥见林恩爵士手中那把 《权游之圣焰君王》461 龙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2 风暴源头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在城墙上空掠过，看着下方陷入火海的尸鬼，心中却没感到多少轻松。 东城墙这边虽然暂时稳住了，但南边烂泥门已经被尸鬼突破，现在攻入城中，散入居民区，他就算想骑龙去帮忙都没法下手。 而且白龙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喷火，总有力竭的时候，而尸鬼却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 如果继续这 《权游之圣焰君王》462 风暴源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3 三眼乌鸦 “我们到了吗？” 布兰·史塔克问道。 自从出了绝境长城后，他记不得自己多少次问出过同样的问题。 但每次都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 “快了。”玖健·黎德说道，“我保证，三眼乌鸦就在前面。” 你已经无数次这样保证了。布兰暗自埋怨。 他缩在阿多背后的柳条筐里晃荡，雪一直在下 《权游之圣焰君王》463 三眼乌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4 血眼 铺天盖地的龙焰喷涌而下，疯狂冲刷着血色法阵上的半透明护罩。 眼见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渐渐浮现在护罩上，攸伦·葛雷乔伊也依然还是那副自信狂傲的模样。 咔嚓嚓- 几声清脆的碎响后，光罩轰然炸裂。 从天而降的龙焰疯狂冲击着血色法阵，以攸伦为圆心，附近上百米的范围内全部成了一片火焰的海洋。 但攸伦却在龙焰的炙烤下安然无恙，身上的诡异铠甲散发出阵阵黑色烟雾，将他保护在其中，抵挡着龙焰的冲击。 「你杀不死我的，凯撒。」攸伦猖狂大笑，「瓦雷利亚的火焰曾充斥我体内，我却依然还活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白龙停止了吐息，发出不甘的怒吼。 山姆威尔眉头微微皱起，正要改变攻击策略，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当心海怪！ 手中海怪陡然冒出耀眼的火光，有数条玄奥的符文爬满了剑身，透射出一股诡异的力量。 终于，廖霞还是被一根触手缠住，巨小的力量拽得它失去平衡，向上坠落。 一道火红的剑光在风暴中陡然亮起，驱散了沉沉的白暗。 「是！」我绝望地发出一声嘶吼，身下的白色烟雾像是沸腾了特别，剧烈波动。 巨剑再次俯冲，用龙焰炙烤着发狂的白龙。 有数根触手疯狂舞动，卷起阵阵滔天海浪，岸边的岩石也被轰然击碎，化为有数碎片飞射开。 一根触手被烧焦，却没更少的触手重新长出。 手中海怪闪电般刺向攸伦心口。那一次，廖霞如刺破黄油般洞穿了攸伦的胸膛。 心脏跳动陡然加速，血液在血管中澎湃汹涌，筋肉瞬间膨胀，让山姆威尔看起来像是小了一圈。 崖壁凹陷退去，有数碎石抛射纷飞。 「凯撒，他确定要跟你作对？」 话音未落，我整个人生家化成一道闪电，缓速后冲。 白龙的体型还要比廖霞更小一些，是过此时却被巨剑踩在脚上。 山姆威尔看着廖霞身下的血肉被龙焰烤焦，腐烂，剥落，但上一秒又长出新鲜的血肉。 但即便如此，白龙依然有没死去。两人瞬间交手十数招，山姆威尔有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占据着明显的下风。 攸伦勉弱躲开海怪，却看到一只手掌在面后缓速变小。 布兰·史塔克？铛！ 但有了布兰的提醒，山姆威尔早已让白龙升入高空，躲过了触手的纠缠。铛铛铛- 山姆威尔抽出背前的廖霞，将几根缠绕下来的触手斩断。 「死！」山姆威尔小喝一声，精神数值在一瞬间全部转化为力量。 是等攸伦从石壁下挣脱出来，山姆威尔还没闪电般杀到。 那样的贴脸输出威力甚为恐怖。眼睛？山姆威尔心中一振，立刻明白过来。 更少的白色烟雾从我身下渗出，向着山姆威尔笼罩而去。 克利奥帕特拉再次俯冲而上，向着白龙喷出一道橙红的火矛。 「哈哈哈！」攸伦却疯狂小笑，「他杀是死你的，凯撒！ 白龙黝白的躯体下张开一道小口，喷出一道充满了腥臭和腐朽味道的洁白水柱。 它们如同一片血肉森林，向着天空蔓延开去。 它伸展着有数触手，将巨剑紧紧缠住。 恐怖的力量顺着海怪传递到攸伦身下，将我撞得倒飞出去。 山姆威尔转头看向岸下的攸伦，决定丢上廖霞继续烧烤鱿鱼，自己则从龙背下 一跃而上，向着白龙的主人冲去。 「开始了。」廖霞燕尔激烈地说道，淡然的白色瞳孔外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腥臭的味道从断肢伤口中冒出，令人闻之欲呕。 唰- 攸伦手中的弯刀也承受是住那样的撞击，还没碎裂成有数块。 是得是说，那白龙实力并是弱，但着实恶心。 啪嗒！ 白龙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回荡在风暴中，令人牙齿发酸，心外发热。 山姆威尔明显感到对方身下的诡异铠甲传来反震之力，同时还没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升腾而起，似乎要将海怪包裹住。 一滴红得发紫的鲜血坠落在地，七溅开来。 「嗷-」 看着山姆威尔向自己冲来，攸伦倒是是慌是忙地拔出腰间的弯刀。 但是等我做出反应，廖霞燕尔还没再次冲了过来。 一根根触手激射而出，试图抓住巨剑，却被火焰吞噬化为焦白的灰烬。 橙红与洁白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火焰瞬间压倒水柱，倾泻而上，轰击在白龙躯体下。 轰！ 而且生命力近乎有穷有尽，怎么也杀是死。 廖霞燕尔果断抽剑而进，避开烟雾，看着眼后似乎怎么也杀是死的攸伦，眉头紧紧皱起。 轰！ 崖壁轰然炸开，有数碎石爆裂飞射。 龙焰攻击让白龙变得狂暴起来。 山姆威尔直起身，右手指尖还没捏着一颗血色的晶莹眼珠。 攸伦注意到山姆威尔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右眼，脸下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 两头巨兽撞击在一起。 「是的，这只被隐藏的眼睛。」 铠甲下的烟雾裹住攸伦，狠狠撞击在前方的悬崖下。 「是他在跟你作对！轰！ 同时我的身体也被海怪砍中坏几上，若是是没这件铠甲防护，早就该伤痕累累了。 「我的强点在眼睛。」布兰·史塔克的声音再次从虚空中传来。 山姆威尔心中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哧！ 那个世间有没什么能够抵挡龙焰的威力。 攸伦面色一变，猛地往右边闪 但那头诡异的白龙虽然有法抵挡龙焰，但却拥没极其可怕的恢复力，以及似乎有穷有尽的生命力。 有数张牙舞爪的触手在风暴中挥舞纠缠，向空中的巨剑发出挑衅。 白龙的小半个脑袋轰然炸开，漆白的汁水喷射而出，但又立刻被炙冷的龙焰蒸发。 与此同时，熔岩般的龙焰倾泻而出，犹如火山喷发，流星坠地，瞬间将白龙笼罩其间。 海面轰然炸开，一条粗壮的触手激射而出，缠向白龙的双足。 杀是死白龙，这就宰了攸伦。 刹这间，席卷天地的风暴，停了。 他往下看去，就见漆黑的海面突然汹涌起来，滔天的海浪如鲜花盛开，一头体型硕大的海怪从「花蕊」中探出身来。 465 鸦眼的警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攸伦·葛雷乔伊面容狰狞地吼道。 他的左眼已经成了一个血窟窿，看着分外恐怖。 而更恐怖的是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皮肤不断抽动，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你破坏了我辛苦维持的平衡！”攸伦嘶吼道，口中冒出蒸腾的热气，仿佛五脏内府都在燃烧。 红金色 《权游之圣焰君王》465 鸦眼的警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6 海怪之女 “血鸦公爵有多少只眼睛？ 一千只，再加上一。” 这首《一千零一只眼睛》的歌谣从伊耿四世时期就开始在七大王国传唱，所描述的，正是布林登·河文。 这位活跃在一百多年前的传奇人物是“庸王”伊耿四世与米丽莎·布莱伍德夫人的私生子。 也是被合法化的“高贵私生子”之一。 此人曾是御 《权游之圣焰君王》466 海怪之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7 风暴停息 「坚持住！不能后退！」 此刻的君临依然笼罩在风暴之中，杀戮和鲜血是这里的主旋律。 布蕾妮·塔斯爵士双手持着染血的长剑，冲杀在最前线。 但尸鬼却越杀越多，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吼——」 一具尸体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流淌着鲜血和唾液，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哧！ 布蕾妮一剑挥出，巨力之下瞬间将扑过来的尸鬼拦腰斩断，但即便如此，断成两截的尸鬼依然顽强地爬向女骑士。 咔咔咔 布蕾妮又是几剑将尸鬼的脑袋和胸膛砸烂，才终于将它送入地狱。 君临城中的贵族们、战士们、平民们…………都在那一刻呆住了。 一时间，人类军队气势如虹，瞬间将尸鬼小军给压制上去。 就在死去的侍从即将扑到跟后时，一把钢剑从其背前插入，洞穿了我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你的半边脸，让那位男骑士看起来分里狰狞。 是过，尸鬼们有没呆住，我们还是如之后特别发出有意义的嘶吼，冲向面后的活人，仿佛要将所没的生命全都扼杀。 但就在那时，侍从却跑了过来，劝说道：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齐声附和，声浪一次低过一次，并迅速向周边蔓延。 而且更重要的是，新的尸鬼有没再产生。 「死战！」 战斗在短暂的停顿前再次爆发，而且明显退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弱烈的刺激让男骑士瞬间狂暴起来，只见你发出一声近乎疯狂的咆哮，猛地一个背摔将尸鬼砸在地下，然前一剑插入对方脑子外，一阵搅拌拌。 「是能撤！」巨剑妮喘着粗气道。 所以放我们回去带领自家军队冲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北方军队一旦失去斗志，就此溃散，这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精彩。 「杀啊！」 若是君临失守，这整个小陆都会生灵涂炭。 一愣神的功夫，本该死去的侍从竟结束抽搐。 「现在还没有没什么坏指挥的了。」蓝道伯爵叹息道，「军队还没全部派了出去，剩上的，唯没死战而已。若是你们败了，君临，甚至整个维斯特洛小陆，都会成为那些怪物的天堂。」 「杀啊！杀光那些怪物！」 肆虐的风暴也随之减强，直至彻底平息。 祁盛妮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你上是去手。 南北方的矛盾，在人类和尸鬼的矛盾面后显得有足重重。 短短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而就在那时，漆白的天空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原先哪怕是受了致命伤，甚至是砍掉脑袋，尸鬼也是会死去，但现在，那些怪物还没能够像人类一样被重易杀死。 噗嗤 那种情况上，尸鬼便是再可怕。 但此刻的君临，却更像是地狱。 「但你们根本是是对手啊。那些是死的怪物太可怕了，而且牺牲的战友居然也会变成那种怪物…说是定你们死了之前……」 「该死的！」你愤怒地狂吼一声，低举其手中的布蕾，狠狠劈了上去。 「诸神在庇佑你们！」 「蓝道小人，您怎么来那外了？」 我怀疑北方贵族也能明白那个道理，是会在那个时候还想着对南方军搞什么大动作。 所没人都蓦然抬头，望着东方的夜幕像是被撕开了一个破口。 事实下，在发现尸鬼的存在和了解 到它们的诡异前，蓝道伯爵便当机立断，上令全军加速入城，还将之后扣留的北方领主（除了托曼国王）给全部放了回去。 「是！卡姆！」巨剑妮手中的布蕾变得后所未没得还这。 我猛然睁开血红的眼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就向着巨剑妮扑来。 「死战！ 我很含糊，那时候再提防那些北方贵族还没有没什么意义了。 她勉力挥舞巨剑，劈碎了眼前尸鬼的脑袋，但与此同时，左侧又有一名尸鬼猛然扑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女骑士的耳朵。 望着蔚蓝的天空和西斜的太阳，所没人都没种是真实的感觉。 这道破口越来越小，黑暗如烈火般蔓延，转眼间便烧尽了全部的白暗。 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抵御尸鬼，守住君临。其它的一切，都还这暂时放在一边。 仿佛做梦一样。 又一个尸鬼扑了上来，布蕾妮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双臂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无比沉重。 「赞美一神！ 布蕾妮的头盔在之前的战斗中掉落，此时一个不小心被尸鬼死死抱 随后左耳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嗬！」 而且一些敏锐的战士们很慢就注意到，自从风暴停息前，尸鬼的生命力便小小减强。 尸鬼颓然倒地，巨剑妮也看到了其前正手持瓦雷利亚钢剑【碎心】的蓝道 ·塔利伯爵。 「爵士，那外守是住了，你们还是撤吧！」 侍从话还有说完，一个是知道从哪外冒出来的尸鬼就扑了过来，从背前抱住了我，然前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下。 嗤—— 眼看阴霾尽去，人类战士们纷纷受到鼓舞，之后心外产生的绝望和恐惧如潮水般进去，立刻便在声势下压倒了尸鬼。 风暴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倾泻而下，不断带走战士们的体温。 但当你解决掉尸鬼，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侍从还没倒在了血泊中。 是多尸鬼是由平民转化，连武器铠甲都有没，一旦失去了恐怖的生命力，在没组织的军队面后，就跟待宰的牛羊有什么区别。 「那是神迹！」没人兴奋低呼。 「死战！」 「可您需要坐镇指挥…………」 还有斗志。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溅了旁边的巨剑妮一脸。 「有错，」祁盛妮深吸一口气，「唯没死战！」 毕竟它们有没智慧，只知道闷头向后冲，当然是是退进没序，懂得相互配合的人类军队的对手。 瓦雷利亚钢剑对付那些怪物没奇效。」蓝道伯爵挥舞了一上手中的长剑，「你可是能让它蒙尘。」 「呼——呼——」布蕾妮大口喘息着，精钢铠甲上满是鲜血和碎肉，连内衬也变得格外黏稠。 467 风暴停息 “坚持住！不能后退！” 此刻的君临依然笼罩在风暴之中，杀戮和鲜血是这里的主旋律。 布蕾妮·塔斯爵士双手持着染血的长剑，冲杀在最前线。 但尸鬼却越杀越多，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吼——” 一具尸体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流淌着鲜血和唾液，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哧！ 布蕾妮一剑挥出，巨力之下瞬间将扑过来的尸鬼拦腰斩断，但即便如此，断成两截的尸鬼依然顽强地爬向女骑士。 咔咔咔—— 布蕾妮又是几剑将尸鬼的脑袋和胸膛砸烂，才终于将它送入地狱。 但此刻的君临，却更像是地狱。 “呼——呼——”布蕾妮大口喘息着，精钢铠甲上满是鲜血和碎肉，连内衬也变得格外黏稠。 风暴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倾泻而下，不断带走战士们的体温。 还有斗志。 又一个尸鬼扑了上来，布蕾妮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双臂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无比沉重。 “嗬！” 她勉力挥舞巨剑，劈碎了眼前尸鬼的脑袋，但与此同时，左侧又有一名尸鬼猛然扑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女骑士的耳朵。 布蕾妮的头盔在之前的战斗中掉落，此时一个不小心被尸鬼死死抱住，随后左耳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强烈的刺激让女骑士瞬间狂暴起来，只见她发出一声近乎疯狂的咆哮，猛地一个背摔将尸鬼砸在地上，然后一剑插入对方脑子里，一阵搅拌。 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脸，让这位女骑士看起来分外狰狞。 但就在这时，侍从却跑了过来，劝说道： “爵士，这里守不住了，我们还是撤吧！” “不能撤！”布蕾妮喘着粗气道。 “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这些不死的怪物太可怕了，而且牺牲的战友居然也会变成这种怪物……说不定我们死了之后……” 侍从话还没说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尸鬼就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嗤——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溅了旁边的布蕾妮一脸。 “该死的！”她愤怒地狂吼一声，高举其手中的巨剑，狠狠劈了下去。 但当她解决掉尸鬼，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侍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布蕾妮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她下不去手。 一愣神的功夫，本该死去的侍从竟开始抽搐。 他猛然睁开血红的眼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就向着布蕾妮扑来。 “不！卡姆！”布蕾妮手中的巨剑变得前所未有得沉重。 嗤—— 就在死去的侍从即将扑到跟前时，一把钢剑从其背后插入，洞穿了他的心脏。 尸鬼颓然倒地，布蕾妮也看到了其后正手持瓦雷利亚钢剑【碎心】的蓝道·塔利伯爵。 “蓝道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瓦雷利亚钢剑对付这些怪物有奇效。”蓝道伯爵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我可不能让它蒙尘。” “可您需要坐镇指挥……”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指挥的了。”蓝道伯爵叹息道，“军队已经全部派了出去，剩下的，唯有死战而已。若是我们败了，君临，甚至整个维斯特洛大陆，都会成为这些怪物的天堂。” 事实上，在发现尸鬼的存在和了解到它们的诡异后，蓝道伯爵便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加速入城，还将之前扣留的北方领主（除了托曼国王）给全部放了回去。 他很清楚，这时候再提防这些北方贵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南北方的矛盾，在人类和尸鬼的矛盾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他相信北方贵族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对南方军搞什么小动作。 所以放他们回去带领自家军队冲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北方军队一旦失去斗志，就此溃散，那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抵御尸鬼，守住君临。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若是君临失守，那整个大陆都会生灵涂炭。 “没错，”布蕾妮深吸一口气，“唯有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齐声附和，声浪一次高过一次，并迅速向周边蔓延。 而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所有人都蓦然抬头，望着东方的夜幕像是被撕开了一个破口。 那道破口越来越大，光明如烈火般蔓延，转眼间便烧尽了全部的黑暗。 肆虐的风暴也随之减弱，直至彻底平息。 短短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望着蔚蓝的天空和西斜的太阳，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做梦一样。 君临城中的贵族们、战士们、平民们……都在这一刻呆住了。 不过，尸鬼们没有呆住，他们还是如之前一般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冲向面前的活人，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全都扼杀。 “这是神迹！”有人兴奋高呼。 “诸神在庇佑我们！” “赞美七神！” “杀啊！” 战斗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爆发，而且明显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眼看阴霾尽去，人类战士们纷纷受到鼓舞，之前心里产生的绝望和恐惧如潮水般退去，立刻便在声势上压倒了尸鬼。 而且一些敏锐的战士们很快就注意到，自从风暴停息后，尸鬼的生命力便大大减弱。 原先哪怕是受了致命伤，甚至是砍掉脑袋，尸鬼也不会死去，但现在，这些怪物已经能够像人类一样被轻易杀死。 而且更重要的是，新的尸鬼没有再产生。 这种情况下，尸鬼便不再可怕。 毕竟它们没有智慧，只知道闷头向前冲，当然不是进退有序，懂得相互配合的人类军队的对手。 不少尸鬼是由平民转化，连武器铠甲都没有，一旦失去了恐怖的生命力，在有组织的军队面前，就跟待宰的牛羊没什么区别。 “杀啊！杀光这些怪物！” 一时间，人类军队气势如虹，瞬间将尸鬼大军给压制下去。 (本章完) 468 降临红堡 “陛下，陛下！红堡城门失守了！怪物杀进来了！” 使者跌跌撞撞地冲进王座厅，惊慌失措的声音让每一位贵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史特林大人请您派兵支援！” “我哪来的援兵。”太后瑟曦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声音漠然，仿佛事不关己。 “凯撒呢？他不是有十多万大军吗？”一位贵妇人问道。 “他们还在城外拼杀，怪物太多了，根本无法联系，我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关闭梅葛楼，升上吊桥。”瑟曦冷静地下令道。 梅葛楼作为红堡的核心，是一座城堡中的城堡，有单独的城墙和布满铁刺的干护城河守护。 当然，这样一座城堡面对杀不尽的尸鬼究竟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使者呐呐问道：“那外面的守军怎么办……” “他们能怎么办？”瑟曦反问，“当然是履行自己的誓言，战斗至死。” “陛下，”又有人发出质疑，“可还有不少尊贵的大人和夫人去了圣堂祈祷，如果关闭梅葛楼，他们怎么办？” “诸神会保护他们。”瑟曦淡淡道，“关门！” “不能关！”一位谷地妇人涨红了脸，指着瑟曦愤怒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七国太后了，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顿时一个又一个的北方老爷夫人们纷纷将内心的恐惧和愤怒都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他们咒骂着，嘶吼着，哭泣着，仿佛兰尼斯特家族才是这场灾难的根源。 瑟曦面对这样的指责和诘难，却出奇地冷静。 “好，好，好。”她忽然笑了起来，“凯撒还没进红堡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行，我不管了。” 说完，她便一甩长袖，大步走出了王座厅。 这下厅中更加混乱了。 有人跟着跑了出去，有人在不住祈祷，有人在无助哭泣，也有人向侍者讨要更多的酒，准备临死前喝个痛快…… 珊莎·史塔克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出奇地没有多少恐惧。 “别害怕！”她站起来大声道，“这是诸神给我们的考验，我们应该勇敢面对！” 珊莎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像极了父亲： “七国的勇士们还在外面与怪物殊死搏斗，战斗还在继续，他们打得很英勇，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诸位，让我们一同为他们向诸神祈祷！” “让我们祈祷！”人们纷纷应和。 王座厅中总算恢复了一些秩序，但珊莎还是能闻到恐惧和绝望的味道。 祈祷完毕，哭泣声再次响了起来。 珊莎让侍者送来更多的酒，自己走出大厅。 惨烈的厮杀声和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珊莎现在只想知道妹妹艾莉亚去了哪里，她询问旁边的侍卫，侍卫却也摇头说不知道。 她只好自己去找。 刚来到楼梯，她就被一个士兵撞了个满怀。 叮叮当当—— 镶嵌珠宝的酒杯和一对银质烛台从士兵怀里掉了出来，滚下楼梯。 当他确定珊莎不是跟自己抢战利品后，便不再理会她，急急忙忙地去捡自己的宝物了。 珊莎也不敢去阻拦，继续往前。 天空漆黑一片，但在东方却似乎隐隐有光亮透出。 风暴终于要结束了吗？ 珊莎暗自祈祷。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史塔克家的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珊莎悚然一惊，回头就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白袍骑士坐在角落里，他脸上的血污暗黑如沥青，眼睛闪烁着淡红的光芒。 “桑铎爵士……” “狗屁爵士！”桑铎·克里冈吐了口浓痰，“我不是骑士！我是猎狗！” “可您穿着白袍……”珊莎知道这位兰尼斯特家族的忠诚猎犬被托曼国王册封为白骑士，是如今御林铁卫的成员。 “那又如何。”桑铎哈哈大笑，“骑士都是废物！我专杀骑士！” 珊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您该杀的是外面的怪物……” “怪物杀不完啦。”桑铎颓然道，“这座城市已经完了。小狼女，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跟我走，我能护送你离开。” 凝固的鲜血覆盖了桑铎脸上最可怕的伤疤，但他的嘴角还在不断抽搐。 珊莎能闻到他散发的恐惧： “你害怕了。” “放屁！”桑铎突然激动起来，“我会怕？” “你如果想逃，可以自己逃。”珊莎道，“我不会走。” “你会死。”桑铎猛然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女孩完全笼罩其间，“跟我走！我会保护你！我发誓！” “你连骑士都不是，我怎么相信你的誓言。” 这话让桑顿为之一愣。 但下一刻，他就暴怒起来，猛地攥住女孩的手。 珊莎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快被对方给拧断了。 对方太强壮，她明白自己无法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祈祷一切赶紧过去。 但下一刻，桑铎却突然松开女孩，颓然地坐回了角落。 珊莎睁开眼睛，却见桑铎将头颅埋在双臂间，一动不动，像是成了一座雕塑。 “给我唱首歌。”他突然道。 珊莎本想拒绝，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这位落魄白骑士的请求： “温柔的圣母，慈悲的源泉，保佑您的儿子穿过鏖战。 止住流矢，抵挡刀剑，让他们看见美好的明天……” 轻灵的歌声在昏暗的长廊上回荡，仿佛将外面惨烈的厮杀声都掩盖。 不知过了多久，光明突然撕开沉沉的黑幕，将一道道光束洒向城堡。 风暴也停息了。 红堡的钟声一下接一下的响了起来，贝勒大圣堂的钟声也响了起来，整座君临城的钟声都一同响起。 这让珊莎回忆起劳勃·拜拉席恩驾崩时的钟声，但这次不一样。 这不是悲哀的丧钟，而是胜利的乐章。 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珊莎听到红堡的城墙上传来的呼喊。 她扶着栏杆往远方眺望，虽然尸鬼还未完全清理干净，但它们已经被人类军队的洪流冲散，淹没。 她看到无数挥舞的旗帜正从四面八方向着红堡涌来，提利尔家族的金色玫瑰，塔利家族的健步猎人，奥克赫特家族的橡树之叶……当然还有凯撒家族的双头鹰！ 无数的刀枪剑戟组成的钢铁森林，正踏过尸山血海，涌上伊耿高丘！ “我们得救了！”珊莎欢呼道，一直压抑的泪水夺眶而出。 “吼——” 她听到一声龙吟，抬头就见白色巨龙刺破云层，盘旋在红堡上空。 “凯撒！凯撒的巨龙来了！我们得救了！” 珊莎回过头，向墙角的白骑士分享喜悦。 桑铎抬起头，脸上却没什么劫后余生的惊喜。 “是吗，小狼女？你以为自己得救了？” 珊莎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桑铎又道： “你知不知道梅葛楼的地下室有什么？” “有什么？” “野火。”桑铎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瑟曦在下面装满了野火，她要烧了梅葛楼。” (本章完) 469 阻止 短暂的失神之后，珊莎·史塔克醒悟过来： “快！快去阻止她！” “你拿什么去阻止一个发疯的女人？” “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珊莎拎起裙摆，就向楼梯跑去，头也不回地道，“你快去疏散梅葛楼中的人！” 没走几步，等她回过头，就见桑铎·克里冈根本没去王座厅，而是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快去疏散……” “你一个人去找瑟曦能做什么？”桑铎道，“而且王座厅的那些老爷夫人们怎么敢在这时候离开梅葛楼？外面的尸鬼还没清理干净，他们出去怕也是送死。” “那也要通知侍卫队……” “你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桑铎道，“相信我，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离开红堡，有我的保护，外面那些尸鬼不会伤害你。” 有那么一瞬间，珊莎几乎要答应跟桑铎走了。 她能感受到这位外表丑陋，模样凶悍的猎狗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内心，他是真的想要保护自己。 但珊莎还是咬牙拒绝： “我不能走。我的妹妹还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北方贵族……” 桑铎恼火地嘟囔道： “你们史塔克果然都是不要命的傻子。” 珊莎没理会这话，也没有再赶桑铎离开，她也意识到自己独自一人就算赶去地下室也没法阻止瑟曦。 有猎狗在，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两人沿着旋转楼梯一路往下，很快进入梅葛楼的地窖。 这里阴暗潮湿，寒气彻骨。 珊莎来得匆忙，根本没有准备火把，此时也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其实黑暗倒并不可怕，真正令人心生恐惧的反而是可能爆发的火光。 在知道瑟曦随时可能点燃野火，烧掉整座梅葛楼的情况下，不是谁都有勇气敢去阻止的。 珊莎自己都很诧异，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居然真的有胆量下来。 “你是个勇敢的女孩。”桑铎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与当初在三叉戟河畔被乔佛里欺负得大哭的女孩，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也会长大！”珊莎鼓着腮帮子说道，“而且，我其实也满心恐惧。” “人在恐惧时还能这样勇敢？” “人唯有恐惧时，才能勇敢。”珊莎道，“这是我父亲说的。” 桑铎的声音许久没有再传出来。 呼哧—— 橙红的火焰陡然在地窖中亮起，驱散了黑暗，却吓坏了珊莎。 “你吓死我了！”她回头发现是桑铎点亮了火把，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瑟曦点燃了野火。” “野火是绿色的。”桑铎道。 珊莎俏脸微红，却立马质问道：“你既然拿了火把，之前为什么不点起来？” “别废话了，快走！”桑铎催促道。 珊莎看到他的手在不断颤抖，而且将火把举得很高离自己很远，这才意识到，这头猎狗怕火。 原来是这样。 她也不再说话，闷头向前走。 没多久，珊莎就看到前方隐隐传来光亮，同时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又走近几步，才听出那是两人在争吵。 “……求求您相信我，太后陛下。外面风暴已经停了，我们得救了，您没必要点燃野火啊！”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你这个懦夫！刚才还一副要跟我一同慷慨赴死的样子，怎么转眼就没胆子了？” “刚才……我不是以为死定了么……但现在不一样了。真的，我没有骗您！不行您自己出去看看，尸鬼大军真的已经被彻底压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全部消灭。” “那我也不会出去！我绝不会向凯撒低头屈膝！” “为什么呀！谁？谁在那里？”奥斯蒙发现了通道里的脚步声。 珊莎见自己被发现，也干脆不再躲藏。 “珊莎·史塔克，还有桑铎？”瑟曦轻哼一声，“你这头怕死的蠢狗，怎么又回来了？” “陛下，一切都结束了。您没有必要这样做。”珊莎道。 此时的瑟曦穿一件雪白的亚麻布裙服，白如御林铁卫的袍子，长长的拖袖露出金绸衬底，浓密的明黄鬈发披在裸露的肩头，纤细的脖子上挂一条钻石和祖母绿的项链。 这身白衣让她有种奇特的纯真，恍如待嫁的少女。比起珊莎来也丝毫不逊色。 只是可惜，她长了一张嘴：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提利昂那个懦夫可以投降，但我绝不会！如果父亲还活着，也不会投降！雄狮永不低头！” “想想您的女儿弥塞拉吧。”珊莎劝说道，“她也在梅葛楼中。还有您的儿子托曼，如果您烧死那些北方贵族，将来凯撒必然会用兰尼斯特的血来偿还这笔债！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为你们求情。” “雄狮何须他人的怜悯！”瑟曦高举着火把叫道。 在她身后，一罐罐野火散发着幽绿的微光，看着惊心动魄。 “凯撒想要坐上铁王座，我偏不会让他如愿！我要烧了梅葛楼，让铁王座化为一摊铁水！ 可恨我那愚蠢的弟弟之前为了对付史坦尼斯几乎用光了君临储存的野火，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不然我可以让整个君临城都化为灰烬！” “你疯了。”珊莎道，“跟当初的疯王一样疯狂。” “任何人经历背叛和羞辱之后都会疯狂。”瑟曦叫道，“凯撒永远也别想让我屈膝！还有你们这些叛徒！统统都要跟我一起下地狱！” 说着，她竟将手中的火把扔向装着野火的罐子。 “不！”珊莎、桑铎还有奥斯蒙齐齐发出惊呼。 但他们没想到瑟曦居然如此决绝，一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把砸向野火。 珊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绿色的火焰汹涌爆发的场面。 可等了片刻，预想中的烈焰焚身却没有到来。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野火罐子旁，刚好接住了瑟曦扔出去的火把。 “艾莉亚！”珊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诸神的指引吗？ 艾莉亚笑嘻嘻道： “我跟着那个胖蜘蛛来的。” (本章完) 470 蜘蛛的选择 当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去的时候，君临城中的混乱还未彻底平息。 不过，局势已经被人类军队掌控，在失去了巫术支持后，尸鬼们已经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逐渐被清理干净。 南方军手持火炬，如滔滔洪流一般涌向君临城各处，占据关键点位，控制城内局势。 北方军倒也识趣，主动撤离一些关键建筑，以免跟南方军起冲突。 红堡的青铜大门也终于缓缓敞开，都城守备军在杰诺斯·史林特的带领下向南方军投降。 体型庞大的白龙在红堡上空盘旋半晌，一双猩红的眼睛俯瞰着下方的红色城堡，随后发出一声低沉悠扬的嘶吼，俯冲而下，降落在城头。 杰诺斯爵士紧紧盯着面前的白龙，眼中露出了惊恐与敬畏交杂的情绪。 不论是谁第一次见到这种本该在神话中的怪物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见到凯撒从龙背上一跃而下，杰诺斯连忙上前，单膝跪下： “尊敬的风暴王陛下，请允许我代表都城守备军向您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矮壮骑士，内心颇为不屑。 他早就知道这位都城守备军司令一向以受贿和买卖官爵而闻名，而且还跟当年的“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走的很近。 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就是此人的最好写照，所以也是财大气粗的兰尼斯特家族麾下忠犬。 对于这种人，山姆威尔当然是无比厌恶，但他也清楚，此时刚入君临，最好还是展现仁慈的姿态，以免刺激到旧贵族势力。 等将来局势稳定，再来一一清算…… “我接受你们的效忠。” 听到这话，杰诺斯爵士终于松了口气。 他重新站起来，露出谄媚的笑脸，用无比恭敬的语气道： “陛下，您放心，红堡内一切安好，虽然之前不小心跑进去一些尸鬼，但已经基本清理干净。” “贵族重臣们呢？” “都在梅葛楼呢。只等您一到，他们就会主动献上忠诚……” “凯撒，你别想我投降！我宁死也不会向你低头！”瑟曦尖锐的嗓音从城堡内传来，打断了杰诺斯爵士的吹捧之词。 “看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向我效忠啊。”山姆威尔笑了笑，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杰诺斯也不尴尬，立刻快步跟上，口中道： “陛下，那是瑟曦·兰尼斯特自己犯蠢，您不必担心，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两人下了城楼，穿过中庭，来到梅葛楼前，就见瑟曦被奥斯蒙和桑铎反扣住肩膀，正不断挣扎大喊大叫着。 旁边还站着史塔克家族的两姐妹。 妹妹艾莉亚见到山姆威尔后，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几步，道： “山姆！这个兰尼斯特坏女人想要用野火烧掉梅葛楼，幸好被我们拦下！” 山姆威尔瞥了一旁的杰诺斯·史林特一眼： “伱刚才说这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回就算杰诺斯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 “陛下……这个……我，我刚才都在忙着抵挡尸鬼，实在没注意……” 山姆威尔趁机招来一旁的侍从，吩咐道： “诺亚，你带人接手红堡防务，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了，明白吗？” “是，陛下！” 杰诺斯见凯撒当面夺自己的权，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呐呐不敢言。 “凯撒！我诅咒你！”瑟曦还在大吵大闹。 山姆威尔懒得搭理她，摆摆手让诺亚派人将她押了下去。 “你们做的很好。”他又朝史塔克两姐妹道，“阻止了一场灾难，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珊莎顿时羞红了脸，似乎不敢去看山姆威尔的眼睛： “陛下，您过奖了。您才是这座城市的英雄，如果没有您，我们都将被怪物吞噬。” 艾莉亚则双手叉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阻止瑟曦的人是我呀！多亏了我！” 说着就絮絮叨叨地将之前发生在地窖中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着重强调是自己在关键时刻接住了火把，才没有让野火将梅葛楼毁掉。 山姆威尔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道： “是的，多亏了英勇机灵的艾莉亚。不过，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地窖中的？” “我是跟着胖蜘蛛进了密道，”艾莉亚对着山姆威尔挤眉弄眼，“那里你也知道的。” 见山姆威尔点头，肯定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她又继续道： “那个胖蜘蛛鬼鬼祟祟的，我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才一直跟着。但后来他在密道里七拐八拐地不见了，我自己摸索着前进，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梅葛楼的地窖。” “瓦里斯不见了？”山姆威尔朝诺亚道，“派人去找找。” 可就在这时，之前作为使者在瓦里斯和凯撒之前传信的那个名叫马略的青年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 “陛下，瓦里斯大人让我告诉您，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必寻找他。”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 “瓦里斯跑了？” 马略轻咳一声，解释道： “陛下，瓦里斯大人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会让您心存忌惮，所以才提前离去。只希望您能看在他在您入主君临的过程中所提供的帮助的份上，不要再计较过往旧事，让他能够安然离去。 请您放心，瓦里斯大人已经远渡重洋，今后‘八爪蜘蛛’不会再出现在维斯特洛大陆，您不必担心他会对造成威胁。 至于瓦里斯大人这些年来建立的情报网络，也作为礼物一并送给您。” 说着，他将一份羊皮卷交到了山姆威尔手中： “这就是瓦里斯大人的‘小小鸟’们，现在都是您的了。” 山姆威尔摩挲着羊皮卷柔软的封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瓦里斯居然在他入主君临的最后时刻选择悄然隐退，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仔细想想，山姆威尔也不得不佩服这只蜘蛛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确实是聪明之举。 扪心自问，他也知道自己决不会忘记当初瓦里斯与泰温等人合谋刺杀自己之事，如果此人还留在君临，又掌控着情报这种至关重要的事务，山姆威尔恐怕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到时候，他肯定要想方设法地逼迫瓦里斯交出权力，甚至…… 但现在，瓦里斯选择急流勇退，又在临行前送上一份大礼，山姆威尔反而不好追究当年之事。 他翻开手中的羊皮卷，就见上面写满了几百个名字，还有对应的联络方式。 这就是瓦里斯的“小小鸟”们，是他精心打造的情报网。 “好。”山姆威尔露出了微笑，“转告瓦里斯，祝他在遥远的地方生活幸福。” (本章完) 471 白剑塔 站在梅葛楼塔顶，山姆威尔能够俯瞰整个君临城。 经过一整夜的清理，尸鬼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中。 晨曦的微光照耀下，狭窄弯曲的小巷和宽阔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脚步匆忙的士兵。 他们在打扫战场，维持秩序。 一缕缕焦黑的烟雾在城市各处升腾而起，那是静默姐妹们在焚烧尸体。 这场战斗不论是南方军还是北方军，亦或是君临平民，都死伤惨重，粗略估计足有近七万人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至于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悲伤如阴霾般笼罩着君临，但正如朝阳已经升起，所有的阴霾终将被驱散。 君临人不时从窗户门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似乎已经发生天翻地覆般变化的城市，还有这些操着来自南方口音的陌生军人。 当然更有那头盘踞在伊耿高丘之上的白色巨龙。 在经历过尸鬼的浩劫之后，所有人都期盼着能有一位强者庇护君临。 而拥有巨龙的凯撒，显然成为了人们心中的首选。 如果说之前人们还怀疑异鬼的存在，以为那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但当杀不死的尸鬼在风暴中降临君临城后，对于异鬼的恐惧也就如雨后蘑菇般不断在人们心中滋生。 还有即将到来的凛冬，以及预言中的无尽长夜…… 种种因素导致君临人开始将希望寄托在凯撒身上，期盼着他能够登上铁王座，期盼着他能够如同预言中的圣焰之子一般，带领人类再次战胜长夜中的怪物。 虽说山姆威尔早就不再宣传自己是圣焰之子了，但很多时候，君王的形象是会被人们的需求和想象扭曲的。 不光是平民，就连贵族大多也都是类似的心理。 所以当山姆威尔进入红堡后，王座厅中的贵族们早就做好了屈膝投降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他们等了一整夜，也没能等来新王。 是的，山姆威尔没去王座厅，也没有急着爬上那个被七国野心家们，包括他自己孜孜以求的铁王座。 而是站在梅葛楼塔顶，对着夜幕下的君临城，看了一整夜。 直到此时破晓已至，一旁的侍卫们望着沐浴在晨曦中的风暴王，忽然觉得他仿佛就是个居住在圣山之巅的神祇。 伟大而孤独。 “陛下，您要用早餐吗？” 山姆威尔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侍从连忙招呼仆人奉上丰盛的早餐，鸭蛋、肉肠、燕麦粥，还有加了蜂蜜的牛奶。 “陛下，您要来点酒么？” 山姆威尔摇摇头，安静地吃完早餐，擦了擦嘴。 随后起身下了楼梯。 侍卫们见状松了口气，以为风暴王陛下终于要接见那些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贵族们了，可没想到，山姆威尔却没有去王座厅，而是离开了梅葛楼，在红堡中转悠起来。 众人摸不清楚这位风暴王到底在想什么，却也不敢劝说。 直到两位王后玛格丽·提利尔和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跟随后续部队进入君临时，山姆威尔正逛到白剑塔。 “陛下去白剑塔干什么？”玛格丽疑惑道。 “可能是去瞻仰白骑士们的风采了。”丹妮莉丝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也很想去看看。 玛格丽表示很怀疑：“是嘛？可是山姆自己就亲手杀了三位白骑士，还送了一位去守长城。”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去吧，我去见见父亲。” “好。”丹妮莉丝便辞别玛格丽，在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的护送下前往白剑塔。 当看到那座位于红堡东南角的细长建筑时，丹妮莉丝忽然回头对身边的老骑士道： “巴利斯坦爵士，如果你不反对，我会让山姆重新收你回御林铁卫。” 巴利斯坦爵士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既然从御林铁卫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如果可以，我还是更愿意担任您的护卫。” “随便你了。” 丹妮莉丝走进白剑塔，首先见到的是一间白色的房间，刷白的石墙上挂着白羊毛织锦，壁炉上方有一面白色盾牌和两柄交叉的白剑，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桌上有一本白色的大书。 圆桌由古老的鱼梁木制成，灰白如骨，雕成三匹战马支撑着一面巨盾的形状。 根据传统，御林铁卫的队长坐在盾牌后面，另外六名白骑士则坐在三匹战马两侧。 而此时，山姆威尔就坐在铁卫队长的位置上，正翻看着桌上的白色大书。 这本书很厚，足有上千页，用黄金的铰链和丝线将上等白牛皮装订起来。 它的正式名称是《白骑士之书》，一般也被称为《白典》。 《白典》中记载着每一位加入御林铁卫的白骑士的丰功伟绩。 能够在上面留下名字和历史，是七大王国所有骑士的毕生梦想。 “山姆，你在这里做什么？”丹妮莉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还是没法改变她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 山姆威尔笑着起身，拥抱了一下妻子，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随便看看。” 丹妮莉丝看着桌上翻开的《白典》，以为自己明白了丈夫所想： “你是打算重新组建御林铁卫吗？也对，兰尼斯特留下的那七个人肯定不能用了。” “陛下，”听到这里，巴利斯坦爵士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白骑士是终身职务，哪怕当年劳勃·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也没有撤换掉我们这批原本效忠于坦格利安家族的白骑士。” 丹妮莉丝迟疑了。 山姆威尔道： “无故撤销一位白骑士的身份确实不妥。不过，他们可以自己主动放弃呀。就像你当年在天及城脱下白袍那样。” 巴利斯坦爵士顿时语塞。 虽然他明白，所谓的“主动放弃”是什么意思，但毕竟这个先例是他自己开的，他总不能扇自己巴掌吧。 犹豫片刻，老骑士叹息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祈求： “陛下，我并非要干涉您的决定。只是希望您能尊重一下御林铁卫的传统，不要让白骑士这个荣耀的称号被玷污。” 山姆威尔笑了笑，反问道： “你觉得兰尼斯特选的七位白骑士有没有玷污御林铁卫的荣耀？” 巴利斯坦爵士张了张嘴，道： “我无权评判白骑士。” “那我来说。”山姆威尔道，“曼登·穆尔贪生怕死，柏洛斯·布劳恩色厉内荏，还经常去丝绸街狎技，而奥斯蒙·凯特布莱克就更厉害了，居然敢与瑟曦私通，桑铎·克里冈连骑士都不是，至于所谓的御林铁卫队长，詹姆·兰尼斯特，现在还在绝境长城守夜。 巴利斯坦爵士，你觉得是我玷污了白骑士的荣耀？还是他们？” (本章完) 472 铁王座 面对山姆威尔尖锐的问题，巴利斯坦爵士犹豫了半晌，终于是叹息道： “陛下，您说的没错。这些人玷污了身上的白袍。” “是啊，他们配不上那身白袍白甲。”丹妮莉丝道，“在我心中，巴利斯坦爵士你才是最配得上白骑士称号的人。” 巴利斯坦苦笑道： “可我都自己脱下白袍了……” “脱下还可以穿上。”山姆威尔笑道，同时伸手将《白典》翻到描述巴利斯坦的那一页，“这上面还有空白，你不想填上吗？” 巴利斯坦爵士怔怔地看着白色大书，一时无言。 是的，那是属于他的一页。 上面绘有赛尔弥家族的纹章——棕褐底色上的三束金黄麦穗。 还有他的生平记录，从最初担任曼佛德·史文爵士的侍从开始，到匿名参加君临比武大会并夺得冠军，被伊耿五世亲手册封为骑士，再到参加“九铜板王之战”，杀死末代黑火“凶暴”马里斯，银翘城比武大会冠军，女泉城比武大会冠军，风息堡比武大会冠军…… 还有在暮谷城叛乱中亲身犯险救下国王，与雷加王子并肩奋战在三叉戟河畔，惨遭失败，却被劳勃·拜拉席恩赦免，担任御林铁卫队长，一直到在天及城主动脱下白袍为止。 无可辩驳，这是辉煌的一生，只可惜，结尾并不那么荣耀。 仿佛纯洁的白袍染上了一个污点。 “巴利斯坦爵士，这一页还有空白，等着你去续写。”丹妮莉丝再次劝说道。 山姆威尔也摆出肃穆的表情，郑重问道： “巴利斯坦·赛尔弥，你可愿成为我的御林铁卫队长？” 面对风暴王的邀请，原本打算拒绝的巴利斯坦爵士却犹豫了。 这一刻，凯撒与当初劳勃的面容渐渐重合。 当年他接受了劳勃的赦免，转换门庭为拜拉席恩王朝效力，可那始终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当发现自己守护的不过是一个私生孽种后，巴利斯坦果断脱下了自己视若生命的白袍。 他远渡重洋，找到丹妮莉丝，向她宣誓效忠，就是为了重新践行自己最初的誓言，对坦格利安的誓言。 而当凯撒强势介入，将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女王变成王后时，巴利斯坦其实心中充满了不甘，甚至在乔拉·莫尔蒙爵士的挑拨下，暗藏不轨之心。 可现在……面对凯撒的真诚邀请，他又迷茫了。 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涯，巴利斯坦早就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骑士，他们或许有精湛的剑术，强悍的身体，但却难免成为骄傲、野心、情爱、猜忌的牺牲品，甚至堕落到参与权力的游戏…… 是的，堕落者才会参与权力的游戏。 巴利斯坦突然释怀。 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误区。 白骑士是最锋利的剑，是最坚固的盾，而剑与盾不该有自己的思想。 这才是他本该恪守的原则。 看着《白典》上那一页的空白，巴利斯坦爵士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果断上前，在山姆威尔跟前单膝跪下，大声道： “您说得对。属于我的一页不该那样结束。我必须找到一位真正的国王，并为他而死。而您，就是值得我效死的王！” “我是吗？”山姆威尔语气复杂地问道。 巴利斯坦爵士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便从那位年轻的风暴王眼中看出了一丝犹疑。 他忽然明白了这位风暴王明明已经征服了君临，却只在红堡中转悠，而不去王座厅的原因。 “不瞒您说，我也曾对您有所怀疑。”巴利斯坦爵士坦然道，“怀疑您的血统，怀疑您的能力。不过，如今看来，也只有您最适合坐上铁王座，只有您能够在凛冬的寒风中领导七国人民走向救赎。” 如果旁人说这样的话，或许还有谄媚的成分，但巴利斯坦·赛尔弥不会。 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可以称得上是七国最值得尊重的骑士，也是最配得上御林铁卫白骑士称号的人，他历经三个王朝，见证了数位君王，当然有资格评价凯撒。 山姆威尔闻言笑了笑，抽出巨剑在巴利斯坦爵士的左右双肩上各轻点了一下，道： “起来吧，我的御林铁卫队长。” “是，我的王。”巴利斯坦爵士起身，随即来到山姆威尔身后站定，如同他的白色阴影。 丹妮莉丝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山姆，这下该去王座厅了吧？贵族们都等急了。” 山姆威尔笑着点点头，将之前的些许犹疑和担忧抛在脑后，大步走出了白剑塔。 外面的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将绚烂的光芒洒向大地，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山姆威尔目不斜视，很快来到梅葛楼前。 这座恢弘的建筑是王权的象征，距今已有近三百年历史，经历了无数位君王，如今崭新得好似刚刚建成一般。 山姆威尔只是抬头瞧了瞧，并不没有再做停留，便进入城楼内部。 随着空荡荡的旋转楼梯拾阶而上，山姆威尔终于来到了王座厅。 晨曦透过琉璃洒遍全厅，为墙壁挂上了暗红色的条纹。 厅中挤满了来自七大王国的贵族，不过在山姆威尔眼中，却只看到那个古老的王座。 那个由上千把利剑铸成，满是狰狞尖刺利角和诡异扭曲金属的高大椅子—— 铁王座。 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大厅中，高高在上的铁王座是如此醒目而又诱人，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山姆威尔一样。 刚刚穿越来时的恐慌，册封为开拓骑士时的野望，多年来的艰辛奋战，终于让山姆威尔走到了这个钢铁王座之前。 真累啊。 山姆威尔暗自吐槽，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和兴奋。 反倒是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 “作为国王，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当年征服七国的伊耿·坦格利安一世在铸造铁王座时这般说。 山姆威尔看着这把布满利齿般尖刺的王座，嘴角微微扯动： “征服者，呵！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 说完，他便收拾心情，大步走上台阶，在铁王座上坐了下去。 果然不是个舒服的椅子。 凹凸不平的座位无比坚硬，椅背和扶手上到处都是狰狞的尖刺，根本无法依靠，还需要万分小心才能避免被割伤。 据说铁王座会拒绝不称职的国王，历史上有数位国王被这恐怖的椅子割伤，甚至杀死。 这就是权力巅峰的滋味吗？ 看似无比风光，实则危险四伏，暗藏杀机。 从王座上俯瞰下去，整个大厅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浸润在一片血红之中。 一排排的贵族们，像是被风吹折的麦子般，倒伏下去： “拜见凯撒陛下！” (本章完) 473 瑟曦的下场 监禁中的太后难以成眠。 每当她闭上眼睛，脑中便会充斥着对可怕场景的想象。 凯撒不敢杀我。她这样安慰自己。 即便如此，瑟曦依然满心恐惧。 时间在翻来覆去中流过，隐约的晨曦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天亮了。 一夜没睡的瑟曦干脆爬起床，在狭窄的监牢中焦躁地来回踱步。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谁？” “是我。” 瑟曦听出了弟弟提利昂的声音，脸上闪过厌恶和凶狠的表情，但又很快收敛。 “进来。”她说道，努力维持着太后的威严。 提利昂推门而入，见到端坐在床边的姐姐后，微微一笑： “老姐，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哪有资格笑话你。”提利昂耸耸肩，“我们都是失败者。” “但我们有本质区别。”瑟曦尖酸地指出，“我至少还敢殊死一搏，而你只会向敌人摇尾乞怜。你算什么狮子，不如改用狗做纹章吧！”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提利昂客客气气地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狗也不错，至少它们认得清形势，不会做出愚蠢之举。” “兰尼斯特家族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懦夫！”瑟曦眼中的鄙夷浓得快要滴落下来，“还记得凯岩城的狮子么？真正的狮子。” “那些关在铁笼子里的野兽？”提利昂有些疑惑姐姐为何要提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记得那些狮子是祖父留下的。” “没错。”瑟曦道，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孩提时代，我曾和詹姆相互怂恿对方爬进笼子。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把手伸进铁笼，摸到了一只雄狮的棕色毛发。 狮子转过头，用金色的大眼睛盯着我，还舔了我的手指。 狮子的舌头跟磨刀石一样粗糙，我却没有退缩，直到詹姆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拽回来。” 提利昂瞪大了眼睛，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他笑着吹了个口哨，道： “你该感谢詹姆拯救了你的胳膊，不然兰尼斯特家族的第一个残废就不是他了。” “兰尼斯特家族的第一个残废是你。”瑟曦尖锐地反击。 随后她继续道： “‘该你了’我当时对詹姆这样说，‘摸它的鬃毛’。” “我猜詹姆没敢。”提利昂道。 “詹姆确实没敢。”瑟曦骄傲地挺起胸膛，“他可没有我的勇气。该握剑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这个废物！ 只是可恨诸神瞎了眼！ 若我是男儿身，兰尼斯特家族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提利昂不屑地撇撇嘴： “老姐，您那不叫勇气，该叫疯狂才对。正常人都知道，别把胳膊送到狮子嘴边。那天它没咬你，估计只是因为吃饱了。” “懦夫的狡辩。”瑟曦同样不屑于弟弟的发言，“至少我敢殊死一搏，而你们呢。” “亲爱的老姐，你可知道自己的‘殊死一搏’会导致什么后果？” 瑟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但却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淡淡道： “说吧，凯撒准备把我怎么样？” 不等弟弟说话，她又急忙补充道：“他可是承诺过，不追究任何人的罪责。” “那是我带着托曼去城外投降时得到的承诺，不包括从那之后的罪恶。而且，老姐，你可知道意图焚毁梅葛楼，谋害其中的数百位贵族该判什么罪么？” “难道他敢杀我？” “凯撒身为一个小男爵的时候，就敢当众杀了国王。那位国王就是你儿子，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提利昂欣赏着姐姐脸上难以掩饰的恐惧，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毕竟七国局势刚刚稳定，凯撒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所以，他给了你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瑟曦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语气中的急切还是无法掩饰。 “去绝境长城。” “他要我去绝境长城？”瑟曦脸色一变，“他傻了吗？守夜人从来不接受女人。” “可能我说的不够准确。”提利昂解释道，“不是让你去绝境长城，而是去长城南边的一个村庄，叫鼹鼠村，你听说过吗？” “鼹鼠村？那是什么鬼地方？” 提利昂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那个村子在国王大道旁边，距离黑城堡也就几里地。由于天气寒冷，那里的村民喜欢挖出又深又大的地下室，生活在地下躲避冰冷的寒风。而守夜人……嗯，喜欢去那里挖掘‘埋藏的宝藏’。” “挖宝藏？”瑟曦没听懂。 提利昂只好继续解释： “你知道的，守夜人立誓不得娶妻，但作为男人，总是有欲望需要排解……” 瑟曦终于明白过来：“那个该死的村庄是守夜人的技院！” “确实可以这么说。”提利昂耸耸肩。 瑟曦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凯撒要把我送去技院！我可是七国太后！是凯岩城兰尼斯特家族的嫡长女！” “往好处想，”提利昂幽幽道，“你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弟弟了。啧啧，不知道詹姆会不会守誓不碰你……” “你这个恶毒的小恶魔！”瑟曦绝望地叫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兰尼斯特家族被凯撒羞辱吗！” “面对现实吧，老姐。”提利昂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没有反抗的资格。而且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只能说，罪有应得。连西境贵族都不会为你求情。” “我要见凯撒！”瑟曦叫道。 “凯撒不会见你。”提利昂叹息一声，“他唯一能给你的仁慈就是让你在临行前最后再见托曼和弥塞拉一面。” “我的孩子们！”瑟曦告诉自己别哭，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提利昂默默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带着托曼和弥塞拉回来。 “母亲！” 三人抱着哭成一团。 提利昂走出门外，让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许久之后，瑟曦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脸上已经看不到泪痕，虽然依旧苍白。 “你准备好了？”提利昂见到姐姐这幅模样，哪怕再怎么跟她不对付，也难免心生怜悯。 “走吧。”瑟曦淡淡道，“但我不会屈服。绝不！” 提利昂狐疑地瞥了姐姐一眼： “你又想干什么？” “詹姆。”瑟曦道，“他是我最后的指望。我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绝不会抛下我不管。” 提利昂无奈地耸耸肩，感慨道： “哦，我可怜的老哥，都去了绝境长城也没法逃脱老姐你的纠缠。行行好，你就放过他吧。” 瑟曦面无表情地看了弟弟一眼： “你就继续留在这里舔凯撒的脚趾吧，真正的雄狮要去绝境长城了。” “嗯，想必真正的雄狮一定不怕冷。”提利昂调侃了一句。 说完这话，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夷地的一位神祇—— 夜狮。 传说祂是长夜的主宰，凛冬的源头。 还有一章稍等 (本章完) 474 红龙与白鸦 君临的天气忽然冷了下来。 凛冽的寒风越吹越猛，犹如野兽的利爪刮擦着窗户。红堡的每个塔楼都长出冰霜，每道路径都被白色地毯覆盖。 一轮满月好似圆圆的大雪球挂在空中，繁星稀疏而冰冷。 好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散发着热量，驱散了屋中的寒意。 七位侍女脚步轻快地将丰盛的晚宴送上餐桌，山姆威尔坐在主位，他的两位王后分坐两旁，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重新穿回了白色铠甲，如一座雕塑般站在国王身后。 “瑟曦今天被押送出城了。”丹妮莉丝一边用餐刀切着银盘里的牛排，一边道，“那场面可不太美妙，君临人似乎恨极了这位曾经的七国太后。 成千上万人挤满了街道，向瑟曦扔臭鱼烂叶，还有石子。要不是侍卫们拦阻，恐怕愤怒的人群都要将这头母狮子撕碎，吃掉。” “至少这次她还穿着衣服。”山姆威尔想起了原著中这位太后被剥光游街的场景，一时间觉得自己还算仁慈。 “这次？”丹妮莉丝显然没听明白。 “山姆说的是当年泰温在自己父亲死后，逼着父亲情人赤裸着身子在凯岩城游街的旧事吧。”玛格丽自以为猜到了丈夫心中所想。 “是的，或许这就是循环报应吧。”山姆威尔道。 “君临人是将对兰尼斯特家族的怨气发泄在瑟曦头上。”玛格丽道。 怀中的小家伙不太老实，挣扎着要往餐桌上爬。 “之前兰尼斯特家族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不怪君临人这么恨他们。” 山姆威尔抿了口红酒，道：“其实也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玛格丽立刻醒悟过来：“是那些差点被她烧死的北方贵族吧？” “没错。”山姆威尔点头。 自从接受了“八爪蜘蛛”的情报网，现在君临城内能够瞒过他耳目的事情可不多了。 不过，由于时间还短，七大王国甚至狭海对岸的“小小鸟”们，他还没能联系上。 “兰尼斯特完全是活该！”丹妮莉丝咬牙切齿道，“当年篡夺者战争，他们在君临城烧杀抢掠，连母亲和孩子都不放过！我觉得山姆你还是太仁慈了，就是杀光兰尼斯特也没什么不对。” “灭族就有些过了。”玛格丽道，“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团结七国贵族，手段太过酷烈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丹妮莉丝轻哼一声，到也没有继续纠缠，她并非残忍的女人，刚才那话也是出于过往的悲伤。 屋大维终于挣脱了母亲的“魔掌”，爬上了餐桌，抱着龙蛋在上面打滚。 “他今天格外不老实。”玛格丽无奈地说道，“还是让奶妈带他回屋睡觉吧。” 山姆威尔笑呵呵地摆摆手：“没事，小孩子多动动也挺好。” 玛格丽这才作罢。 丹妮莉丝看着已经滚到自己跟前的小家伙，笑嘻嘻地用勺子舀了一点牛奶送到他嘴边。 屋大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张嘴去接。 “山姆，你准备怎么安排兰尼斯特家族？还让他们继承凯岩城吗？” “嗯。”山姆威尔点点头，“兰尼斯特在西境的威望无人可以取代。我现在也没有功夫重新扶持一位新的西境守护。” 说话间，小家伙居然又滚到他面前。 山姆威尔笑着将一小团土豆泥送到儿子嘴边。 屋大维倒是来者不拒，一口吞了下去，又开始在桌上打滚。 一个不小心，他小手一滑，那枚红龙蛋就从怀里蹦了出来，咕嘟咕嘟眼看就要滚落长桌。 玛格丽顿时吃了一惊，刚要起身，就见山姆威尔已经化成一道残影，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半空中接住了龙蛋。 “别担心，龙蛋就算掉地上也不至于摔坏。”丹妮莉丝笑着安慰道。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那枚龙蛋表面居然裂开了一道裂缝！ “怎么会？”玛格丽也吓坏了，“明明没掉地上呀……” “别紧张。”山姆威尔安慰关心则乱的妻子，“应该是要孵化了。” 玛格丽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惊喜替代，她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那样子，简直比她自己生屋大维时还要紧张。 “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有过孵化经验的山姆威尔笑道。 “巨龙家族又要多一位新成员啦！”丹妮莉丝雀跃地说道。 巴利斯坦爵士也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枚龙蛋，期待着这世间最神奇生物的诞生。 咔咔咔咔——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龙蛋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 终于，一颗三角形的红色头颅钻出了蛋壳，发出一声稚嫩的嘶鸣： “嗷——” “出来了！”玛格丽拍着手掌道，同时忍不住凑近了观察，“是条红色龙！” 说话间，小龙已经探出了大半个身体，上面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流动的血。 它小嘴一张，吐出一股夹杂着火星的烟雾。 山姆威尔拎着小龙的后脖颈，将它放到桌上儿子身边。 屋大维一点也不怕小龙，咯咯笑着去搂它。 小龙也很亲屋大维，吐出尖细的长舌去舔舐他的脸。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玛格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终将一起翱翔于天空！”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正要说些喜庆的话，却突然听到窗户发出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众人转过头，就见一只巨大的白色渡鸦正站在窗台上，不断用尖利的长喙啄着玻璃。 外面不知何时竟已经飘起了雪花。 它的羽毛被雨水打湿，冰晶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这是山姆威尔毕生所见最大的渡鸦，甚至比一些猎鹰的个头都大。雪花在它身边起舞，月亮将它镀成银色。 它是白鸦，来自学城。 学城的白鸦和它们黑色的表亲不同，本身不携带消息，它们从旧镇飞出只有一个使命： 宣告季节变换。 明白这一点后，屋内因红龙诞生的喜悦瞬间冻结成冰。 “冬天到了。”山姆威尔语气凝重地说道。 (本章完) 475 长城的风雪 持续了一个月的大雪终于停息，太阳在接近晌午的时候破云而出。 阳光洒在绝境长城上，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艾德·史塔克站在长城之上，俯瞰着脚下的鬼影森林。 呼啸的北风卷过脚下的树林，将树冠上的轻薄冰晶纷纷垂落，犹如展开了一面冰旗。 但更吸引他目光的，却是林中那一面面千奇百怪的野人部落旗帜。 无数花花绿绿的帐篷犹如森林里的蘑菇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了长城以北，数也数不清。 在这片森林中，集结了整个长城以北的所有野人。 有山上的蛮族，有咸海的水手，有易形者也有巨人，还有大冰川的食人部落，脸染成各种颜色的穴居人，脚板底如同煮沸皮革的硬足民…… 所有这些千奇百怪形色各异的野人，都被一个自称“塞外之王”的人聚集了起来。 说实话，曾经身为北境公爵，国王之手的艾德·史塔克，也不得不承认统御这样庞大的一支“乌合之众”的难度，简直堪比地狱。 或许真的有什么恐怖在追赶着他们，才让野人不得不团结在塞外之王的麾下。 是传说中的异鬼么？ 艾德的眉头紧紧皱起。 当然，野人再多，想要突破绝境长城这道人工天堑也绝非易事。 这么多天来，野人发动了无数次进攻，但除了留下一具具尸体外，根本无法撼动长城分毫。 他们甚至还尝试了派出精锐的攀援小队翻越过长城，从南边发动进攻。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毕竟长城只能阻挡北方的进攻，却对南方毫无防备。 幸好琼恩·雪诺及时带来情报，才阻止了野人的这一次突袭。 不过，艾德却没有就此感到轻松。 因为他的私生子琼恩还带回来了一个令人揪心的消息—— 长城以北，真的出现了异鬼。 当然对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现在守夜人内部也是争吵不休。 很多人质疑琼恩，其实是因为他之前曾向野人屈膝投降，还亲手杀害了同伴“断掌”科林。 虽说琼恩辩解自己只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才不得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这种说辞很难让所有守夜人信服。 若非艾德是守夜人总司令，又以自己的名誉为这个私生子做担保，恐怕琼恩难免要接受审判。 可这样一来，琼恩带回来的关于异鬼的消息，也就没有多少人信了。 嘎吱作响的声音打断了艾德的思绪，他回过头，就见自己的私生子正坐着升降铁笼来到城头。 “父亲。”琼恩一上来就叫道，“我们收到来自学城的渡鸦。” “带来了什么消息？” “没有带来消息。”琼恩道，“那是一只白鸦。” 艾德瞬间明白过来，白色渡鸦并不传递消息，只宣告季节的终结。 如今秋天结束，那么…… “凛冬已至。”艾德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凝重几乎能拧出水来。 “异鬼也将南下。”琼恩劝说道，“我们必须将野人放进来，否则，这数十万人都会被杀死，然后变成尸鬼！” 艾德没有说话。 他实在很难下这个决心。 一旦让如此多的野人进入长城以南，恐怕北境就会首先遭殃。 凛冬已至，原本北境人就填不饱肚子，现在又多了数十万张嘴来抢食，到时候会增添多少杀戮和尸体，艾德不敢想象。 可他也知道琼恩说的很对，如果让这数十万野人被异鬼杀死，变成尸鬼，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更何况，野人也是人啊。 父子俩沉默下来，身边只听到寒风的呼号。 不知过了多久，琼恩·雪诺终于再次开口，却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父亲，您之前曾承诺过，再次见面时，会告诉我母亲是谁？” 艾德更加沉默了。 这又是一个令他无比纠结的问题。 升降铁笼的吱嘎声再次响起，艾德回头，就见文德学士大步走了过来。 “艾德大人，”学士上前递过去一封信，“这是来自君临的信。” 艾德接过信件，快速扫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凯撒进君临了。” 琼恩闻言微微一惊：“这么说，坦格利安复辟了？” “拜拉席恩王朝确实覆灭，但新朝，却未必是坦格利安，至少凯撒没有改姓。”艾德转向学士，“文德师傅，麻烦你召集弟兄们，我有事要向他们宣布。还有史坦尼斯大人，也请他过来。” “好。” 学士离开后，艾德重新看向自己的私生子，终于开口道： “琼恩，我确实该告诉你真相了。” 琼恩精神一振，立刻凝神去听，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方寸大乱。 “你其实并非我的儿子……”艾德抿了抿嘴唇，继续道，“你的母亲是我的妹妹莱安娜·史塔克，而你真正的父亲……就是雷加·坦格利安王子。” 琼恩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原本只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 艾德伸手拍了拍琼恩的肩膀，道： “当年在极乐塔，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就死了。而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必须隐瞒你的真实身世，否则拜拉席恩家族不会放过你。 好在现在拜拉席恩王朝覆灭了，过往的恩怨也都烟消云散，你若是想要恢复自己的姓氏……” “不！”琼恩突然开口，“我不是什么坦格利安，我是雪诺，是您的私生子！” 艾德叹息一声：“雪诺这个姓氏可没什么高贵可言。” “但我已经习惯了。”琼恩语气坚定地说道，“而且，我只认您是我的父亲！” 艾德闻言微微动容，也不再勉强：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还是我的儿子。而且，在绝境长城，坦格利安和雪诺也没什么区别。” “嗯。” “走吧。我们下去。”艾德转身向升降铁笼走去，“凯撒要求我们将野人放进来，还说君临会提供粮食来养他们。” “太好了！”琼恩欢呼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下了长城，回到黑城堡。 “呦！这不是我们高尚的艾德大人，还有他的私生子嘛。”詹姆·兰尼斯特见到两人后，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调侃道。 琼恩立刻道：“我不是私生子！” “那你是什么？” “我……”琼恩本想说出实情，可又有些犹豫。 艾德这时开口道； “詹姆，君临来信了，托曼·拜拉席恩向凯撒投降，还有你父亲泰温，也死了。” 詹姆脸上的怪笑顿时凝固了，但很快，他就撇撇嘴，道： “我已经披上黑衣，南方的争权夺利就跟我没关系了。” 艾德点点头，又道： “还有，你姐姐也来了。” “瑟曦？”詹姆狐疑道，“什么时候长城接受女人了？” “她不是来长城，而是鼹鼠村。” 听到这话，詹姆的脸色瞬间铁青。 (本章完) 476 冬之号角 黑城堡的大厅内，回荡着艾德·史塔克的声音，直至渐渐消失。 “以上就是国王的命令，”这位守夜人总司令将信件收起，“所以，请大家准备一下，我们要打开城门，放野人进……” “等一下！”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艾德循声望去，就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缓缓站了起来。 “史坦尼斯大人，您有什么意见？” “你的这位国王，”史坦尼斯挑眉道，“打算怎么安置数十万野人？” “这个，他在信里没有明说。” “所以就是没有计划喽。”史坦尼斯不屑地撇撇嘴，“这么多野人一旦南下，如果跟七国百姓发生冲突怎么办？艾德大人，您的北境可是首当其中啊。” “我已经不是北境守护了。”艾德道，“至于您的担心，我相信会有办法解决。而且陛下说了会率领七国联军北上支援长城，等大军抵达，相信这些野人肯定不敢惹是生非。” “国王要率领大军北上？为了什么？难道传说中的异鬼真的要来了？” “是的。”琼恩·雪诺道，“我亲眼在先民拳峰见过它们！相信我，野人不是威胁，那些异鬼才是。” “呵呵，一个私生子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他还是个变色龙。” “而且还破了誓言。” 面对一声声的质疑，琼恩几乎要脱口吼出自己的真实身世。 但好在艾德率先开口： “我信他！如果异鬼是谎言，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大厅中回荡，压制了所有质疑的声音。 毫无疑问，艾德·史塔克这个名字还是有相当的分量的，尤其是在守夜人当中。 这些年来，由于异鬼从未出现，南方贵族早就忘了这支近乎被放逐的北方军团，也就史塔克家族一直在默默支持他们。 史坦尼斯见艾德做出这样的承诺，也不再多说。 艾德缓缓点头，道：“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需要派一位使者去跟野人交涉。” “我去！”琼恩立刻主动申请。 艾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好，你去。” 琼恩点点头，随即在各种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了出去。 在等待开门的时候，艾德追了过来，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公开你的真实身世。” “不用了，父亲。”琼恩道，“在绝境长城，坦格利安未必就比雪诺高贵，反而会带来更多麻烦。而且，我也不希望人们尊重我只是因为我的姓氏。” 艾德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细缝，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带着雪花和冰粒，让人睁不开眼睛。 “保重！” “您也是。” 琼恩跟父亲告别，转身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风雪中。 离开长城往北走了没多久，琼恩便被巡逻的野人发现。 道明来意后，他被带进了塞外之王的营帐。 “又见面了，乌鸦。”曼斯·雷德语气平淡的说道，“真佩服你的勇气，居然在背叛之后还敢来见我。” “我是来救你们的.”琼恩道。 “救我们？”曼斯挑了挑眉，“怎么救？” “陛下已经同意放你们进长城。” “哪位陛下？”曼斯问道，“最近几年，你们那把铁椅子上坐的人换得太频繁。” “是凯撒陛下。” “凯撒……”曼斯陷入了回忆，“我记得那小子，当年在三叉戟河畔遇见时，他还只是一个男爵。” “你居然见过凯撒？”琼恩颇为吃惊，就连他自己都只听说过那位堪称传奇的新国王。 “没错，是见过一面，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不过，你们同意放我们进入长城，应该有条件吧？” “是的，你们不得主动攻击七国百姓，所有部落首领都必须向凯撒陛下宣誓效忠，并接受他的安排……” “他想让我们下跪？”曼斯打断道。 “是的，”琼恩点头，“要想进入长城以南，你们就必须放弃所谓的‘自由民’身份。”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叛逃出守夜人么？”曼斯反问道。 “为什么？” “因为我厌倦了下跪。”曼斯冷冷道，“我的族人们也不愿下跪。我们是天生的自由人，若是没了自由，那还不如死。” “或许你们即将面对的，要比死亡更恐怖。”琼恩道，“你应该见过尸体是如何重新站起来的。留在长城以北，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们真的以为长城能阻止我们？”曼斯笑了笑，指向营帐一角。 那里放置了一个号角。 号角很大，弯曲的线条足足八英尺长，开口如此宽阔，他甚至可将手肘以下全放进去。若这东西来自于野牛，那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头牛。 他起初以为上面镶嵌的是青铜，走近后才意识到是黄金。古老的金子，镌有符文，逐渐褪成棕色。 琼恩猛然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脸色顿时变了： “冬之号角？” “是的，”曼斯说，“这就是冬之号角。据说只要将它吹响，绝境长城就会崩塌。” “这只是传说罢了，谁也没试过……” “异鬼也曾经只是传说。”曼斯伸手抚摸号角的曲线，“但如今，传说都在变成现实。” 琼恩抿着嘴道：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吹响号角，而是不断派兵攻打长城？” “吹响号角，长城崩塌。那么，人类还能靠什么来阻挡异鬼？”曼斯道，“当然，也是我低估了你们，如今守夜人都已经沦落到不足千人的规模，可还是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 但相信你也能明白，如果到了万不得已，或是你们提出的条件太过分，我也有最后的选择。” 琼恩半晌没有说话。 相比于一开始的成竹在胸，他现在终于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了。 “我知道你无法做出决定，”曼斯开口道，“所以，让凯撒亲自来见我吧。相信他会给出一个可以接受的条件。” 琼恩又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号角，点头闷声道： “我会将你的要求带回去，不过，我不能保证凯撒会愿意见你。” “他会的。”曼斯自信地笑道，“上次我们就聊得很愉快，相信他不会拒绝老朋友。” (本章完) 477 新的御前会议 雪后初晴，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君临城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白雪皑皑的七国首都仿佛冰晶铸就的童话之城，充满了奇幻旖旎的色彩。 就连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味道也因一场风雪而消散了不少。 提利昂·兰尼斯特穿着厚重的皮袄，踏入梅葛楼的议事厅，参加新朝建立后的第一次御前会议。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受到邀请。 难道凯撒还准备继续任用他担任财务大臣？ 厅中已经来了四人。 提利昂笑着与他们一一打着招呼，同时暗自猜测其可能担任的重臣职位。 首先是蓝道·塔利伯爵。 此人作为国王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其最为信任，也最为倚重的人，毫无疑问应该会担任新的国王之手。 然后是卢卡斯·戴恩伯爵。 作为国王册封的第一位骑士，也是最早便跟随凯撒南征北战的人之一，又在多恩海战中立下大功，虽说在黑水湾吃了败仗，但丝毫没有影响凯撒对其的信任，估计会担任新的海政大臣。 接下来这位身形消瘦，微微驼背，唇边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学士，哦，不对，他没有颈链，不是学士。 提利昂记得此人曾因进行不道德的活体实验而被学城剥夺学士头衔，不过，后来却被凯撒收留，成了其最早的领地鹰嘴屿实际上的学士。 而如今，此人冠冕堂皇地站在红堡议事厅，显然是凯撒准备任命其为大学士。 但学城会同意吗？ 提利昂知道，大学士虽然是御前会议成员，但却只有学城枢机会有权任命。 就算凯撒如今无比强势，如果任命别人也就罢了，学城应该不至于因此就驳斥，但科本这样一个曾被学城驱逐的人…… 提利昂很好奇，如果凯撒真的任命科本为大学士，学城会如何反应。 至于厅中最后一人，是位少年老成的年轻人，加文·曼德男爵。 提利昂知道此人一直担任凯撒的大总管，可以说是其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被招进御前会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会被安排什么职位，可就说不准了。 他暗自琢磨着，御前会议有七位重臣席位，如今国王之手、海政大臣、大学士基本都已经明确，剩下的四个位置中，御林铁卫队长显然是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 这位老骑士是活着的传奇，都可以被视为是王权的象征，哪位国王身后没有这一道白色阴影，都显得缺乏足够的正统性。 那么，也就财政大臣、法务大臣和情报总管暂时不明确了。 思索间，提利昂就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位。 旧镇领主，雷顿·海塔尔伯爵。 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人选，毕竟海塔尔家族在凯撒成长初期就提供了不少支持，后来也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对位置，如今收获一个重臣席位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席位…… 虽说职位还没法确定，但人数却已经对上了。 现在厅中六人，再加上没有出现，但铁定占据一个名额的巴利斯坦爵士，御前会议的七个重臣席位已经满了。 提利昂发现，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位来自北方三境。 虽说凯撒的根基在南方，但一个重臣席位都不给北方三境，也确实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要知道，就连西境都捞到了一个席位。 提利昂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就见国王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淡蓝色天鹅绒礼服，胸口纹着双头鹰，那柄著名的【黎明】巨剑背在身后，头上戴着传承自征服者的红宝石瓦钢王冠。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穿着白色铠甲，披着白色披风，紧跟在国王身后。 厅中六人连忙起身问候。 “都坐吧。”山姆威尔摆摆手，上前在主位坐下。 众人等国王坐下后，才纷纷落座。 只有巴利斯坦爵士没有坐，依旧安静地站在国王身后。 山姆威尔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随即抽出一份羊皮卷，微微一笑，道： “下面我宣布一下新一任御前会议成员的名单。”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起身，侧耳倾听。 “国王之手，由蓝道·塔利伯爵担任，情报总管，由加文·曼德男爵担任，法务大臣，由雷顿·海塔尔伯爵担任，财政大臣，由提利昂·兰尼斯特公爵担任，海政大臣，由卢卡斯·戴恩伯爵担任，大学士，由科本学士担任，御前铁卫队长，由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担任。 以上就是御前会议七位重臣的安排，希望诸位能够恪尽职守，在国家大事上为我分忧。” “是，陛下。”众人俯身行礼，恭声应道。 山姆威尔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继续道： “凛冬已至，来自北方的寒风已经吹起，远古的恐怖即将复苏，所以，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准备下一场大战。一场关系整个维斯特洛人民安危的大战。 对此，你们有什么建议？” 蓝道伯爵率先开口： “陛下，七国最精锐的一批军队，将近二十万人之众，目前都聚集在君临，随时可以开拔北上，支援绝境长城。不过，要供应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北上远征，粮食是个大问题。” “而且凛冬已至，”雷顿伯爵补充道，“南方或许还好一些，北方农田必然减产，越往北越是严重，尤其是北境，如果我们不提供粮食支持，恐怕会发生大面积的饥荒。” 卢卡斯伯爵也开口道： “还有士兵的冬衣问题，如果要远征绝境长城，这二十万大军的冬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说到底，就是钱和粮的问题。”山姆威尔总结了几人的发言，随后看向财务大臣，“提利昂，这可是你负责的领域，有什么解决办法？” 提利昂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凯撒将一个御前会议的重臣席位交给兰尼斯特家族，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现在，代价就来了。 钱和粮还能怎么解决？ 加税啊。 提利昂叹息一声，知道这个恶人必须自己来做了。 “陛下，我建议给南方诸侯加税。” (本章完) 478 加税计划 议事厅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随即便响起质疑的声音： “为什么只是给南方加税？北方呢？” 提利昂两手一摊： “我也想给北方的老爷们加税啊，但凛冬已至，北方冰天雪地，他们能让自己领地里少饿死点人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还指望他们多缴税？” “颈泽以北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冰天雪地，但以南地区的农田还不至于完全没有产出。”雷顿伯爵道，“所以，不对北境加税我没意见，但谷地有明月山脉阻挡风雪，谷中温暖如春，而河间地本就土地肥沃，即便到了冬天，换上耐寒的农作物，粮食产量也不会低。这两境还是能加税的。” “冬天的谷地和河间地再怎么样也不上南方富庶吧。”提利昂辩解了一句。 “南方也并非都是富庶之地。”卢卡斯伯爵也开口道，“多恩领粮食产量本就不多，之前几年又屡遭战乱，这时候加税恐怕不合适吧。” “多恩的话，可以酌情……” 提利昂话没说完，就听到蓝道伯爵也提出质疑： “西境为什么不加税？” “西境多山，耕地稀少……” “但金矿可不少。” “金子可没法填报肚子，也不能抵御寒风。” “但可以买来粮食和皮袄。” “跟谁买？” “狭海对岸，”蓝道伯爵道，“厄索斯大陆由于没有连接永冬之地，受凛冬的影响较小，甚至还有‘长夏之地’，永远不用担心寒风的侵袭。只要有足够的金子，便可以向他们买来粮食。” “这倒是。”提利昂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您或许忘了，凯岩城的金子都被铁金库搜刮干净了，就连未来十年的金矿开采权都被对方收走。兰尼斯特家族现在都要担心下一顿吃什么了。” “西境的金矿又不只是凯岩城有，卡斯特梅城、努恩堡和彭德瑞丘陵也有金矿吧。” “仙女岛的渔场也是一个‘金矿’。” “还有兰尼斯港，商税收入应该不低吧。” …… 御前会议中南方贵族太多了，提利昂感受到孤立无援的艰难，有些恼怒地嚷道： “西境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河湾地富庶吧！雷顿大人，你们海塔尔家族富甲天下，如果要加税，也该从你们开始！” 雷顿伯爵刚想开口，却听到长桌发出咚咚声响。 一转头，就见国王在轻扣桌面。 争吵立刻停止。 “这场凛冬是对维斯特洛所有人的一次考验。”山姆威尔沉声道，“如果绝境长城被突破，异鬼肆虐七大王国，你们的城堡再坚固，财富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为了渡过这场寒冬，我们不能再纠结于个人的私利。 加税势在必行。 不过，考虑到各个领地确实存在贫富差距，加多少税也该有所不同。 富裕的领地就该承担多一些的责任，贫瘠的领地可以承担少一些。 提利昂，你作为财务大臣，尽快根据各个领地的情况拟定一份加税方案。 要做到公平公正，明白吗？” 无论我怎么做都会有人有意见。提利昂很想这样吐槽。 但这次他管住了自己的大嘴巴。 “是，陛下。”提利昂明白，自己能进御前会议，完全是因为凯撒需要一个“恶人”。 凯撒王朝的建立过程中，南方贵族，尤其是河湾地贵族立了大功。 看看如今的御前会议便能知道，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河湾贵族。 河湾贵族的强大和富庶本就闻名七国，现在凛冬降临，需要筹备军资对抗异鬼，他们就是最好的“肥羊”。 但问题是，这些河湾贵族可是凯撒王朝的大功臣，如果国王直接对他们下手，肯定会影响其名望。 这时候，提利昂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作为兰尼斯特家族的人，他本就跟这些南方贵族有旧怨，有理由有动力对他们下狠手。 南方贵族也只会将怒火发泄到提利昂头上，而不至于去怨恨国王。 如果可以，提利昂当然不想去做恶人，这可是一个高风险的活。 说不定哪天自己睡觉的时候就会被人抹了脖子。 但他没有选择。 先不说他有个弑父的秘密掌握在凯撒手里，对方想要毁掉他轻而易举。 更重要的是，兰尼斯特家族需要在凯撒王朝中找到一个新的定位。 提利昂很清楚，山姆威尔·凯撒可不是劳勃·拜拉席恩那种糊涂蛋，虽然对方是靠着南方贵族的支持才登上铁王座，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南方势力在君临野蛮生长。 否则他干嘛要将一个兰尼斯特拉进御前会议。 不就是为了平衡嘛。 所以，兰尼斯特家族在新朝的定位也就很清晰了，那就是成为凯撒用来平衡南方贵族的棋子。 想到这里，提利昂朝对面的几位河湾贵族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陛下，请您放心，我会根据各个家族的情况，拟定一个加税方案。一定做到公平公正！” 山姆威尔见提利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务必确保军队的后勤保障不出问题。” “是，陛下。”提利昂很想问问，如果后勤出了问题，自己会不会被砍脑袋。 估计这个答案不会让他宽心。 当初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会因为后勤的事情要杀他，凯撒显然不会更仁慈。 “支援长城的事情也不能太急。”蓝道伯爵开口道，“首先军队刚刚经历了几场大战，正需要修整。其次，军备物资也需要时间去准备。更何况，异鬼还没有真正出现。 所以，我建议可以派遣一支先锋军前往长城支援，后续大军可以等准备就绪，或者异鬼真正出现，长城防线告急再出发。” “可以。”山姆威尔点头同意，“就让狄肯·塔利伯爵率领五千人马先行一步。” “好。” “另外，可以组织北境居民南迁。”山姆威尔又道。 “这个恐怕不容易。”雷顿伯爵皱着眉头道，“北境人未必愿意离开家乡，北境领主恐怕也不愿让自己治下的领民不断减少。而且如何安置南迁的北境人也是一个问题。” 山姆威尔道： “南迁并非强制执行。如果北境人担心自己会在寒冬中被冻死饿死，就可以南下。至于北境贵族，哼，如果他们有把握养活领民，我自然没意见，可如果没能力，就不准阻拦领民南迁。 南下的北境人可以前往风暴地，那里正好需要劳力。 哦对了，还有野人也是。” 听到这里，加文开口道： “陛下，长城传来消息，塞外之王曼斯·雷德没有同意率领野人进入长城，而是想要亲自见您一面。”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怎么？他还想跟我谈条件。” “看样子是的。”加文道，“据说，曼斯找到了冬之号角。” 卢卡斯伯爵悚然一惊，道：“是那个传说吹响就能令长城崩塌的号角？” “是的。”加文点头。 雷顿伯爵道：“也有说，吹响冬之号角能唤醒沉睡的地底巨人。” “也有可能吹响之后什么也不会发生。”提利昂道。 “但我们赌不起。”蓝道伯爵道。 “确实没必要去赌。”山姆威尔道，“行，我会尽快去一趟绝境长城，见见老朋友。” (本章完) 今天的更新要晚一点 如题。 《权游之圣焰君王》今天的更新要晚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9 大麻雀 山姆威尔·凯撒缓步走上维桑尼亚丘陵。 身后跟着七位身穿白色铠甲的骑士，以及一众侍卫。 御林铁卫的七位成员也已经确定，队长当然是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 另外的六位成员分别是洛拉斯·提利尔、卡图·虎牙、诺亚·罗宛、布林登·徒利、罗拔·罗伊斯，以及布蕾妮·塔斯。 洛拉斯·提利尔原本按照约定，是该被放逐长城成为守夜人，但山姆威尔念在此人帮了自己大忙，而且还是提利昂弑父秘密的重要证人，便允许其留在君临，加入御林铁卫。 卡图·虎牙和诺亚·罗宛，这两人都曾担任过山姆威尔的侍从，而罗拔·罗伊斯曾在天及城的圣堂中与山姆威尔并肩作战至最后一刻，都是深得国王信任的骑士。 至于布林登·徒利这条“黑鱼”，之前还从未跟凯撒见过面。 不过，当初凯撒与兰尼斯特隔河对峙的时候，正是此人在奔流城扛起反旗，领导河间地贵族摆脱狮子的掌控。 河间地的混乱直接导致了君临缺粮，可以说，山姆威尔能够如此顺利地击败兰尼斯特家族，布林登·徒利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为了表彰此人的功劳，山姆威尔曾想要册封其为伯爵，并赐予其一块封地。 但没想到布林登却直接拒绝了。 这条“黑鱼”一生离经叛道，曾经就拒绝了兄长霍斯特·徒利公爵的指婚，至今未曾娶妻生子，自然也就对爵位和封地没什么欲望。 不过，他却对白骑士的荣誉颇感兴趣。 山姆威尔也就满足了他的愿望，让布林登加入了御林铁卫。 倒是最后一位白骑士，布蕾妮·塔斯的加入，颇具争议。 毕竟御林铁卫还从未有过女人。 但在这一点上，山姆威尔却力排众议，坚持让这位忠心耿耿的女骑士加入了御林铁卫。 倒不是他吃饱了撑着想在这个时代的维斯特洛推行女-权，而是布蕾妮·塔斯确实配得上白骑士的荣誉。 一行人来到维桑尼亚丘顶，贝勒大圣堂巍峨的拱顶与七座闪亮的高塔映入眼帘。 然而，在王室队伍与圣堂的大理石台阶之间，有着数不清的穿着褐色粗布衣服、肮脏不堪的人群。 他们足有好几千人，正排着队接受教会的接济。 山姆威尔微微皱了皱眉。 攻下君临后，他已经调集了大批粮食稳定粮价，还派人在全城设置了施舍点，甚至玛格丽王后都亲自前往全城最穷困肮脏的跳蚤窝去免费发放食物，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这么多人来到教会乞讨。 侍卫们上前将人群隔开，山姆威尔穿行而过。 没有欢呼，没有跪拜，甚至连一张笑脸都没有。 圣堂前的这些人用阴郁，甚至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位新国王。 对此，山姆威尔倒是并不意外。 入主君临后，他迟迟不来贝勒大圣堂祈祷，也不接受总主教的加冕，城中已经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他不敬七神。 他这次来维桑尼亚丘陵，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七神教会在维斯特洛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视，哪怕身为国王，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时，也需要谨慎。 但山姆威尔显然也不会向教会屈服。 在他眼里，信仰只是方便统治的工具，可不是自己的“太上皇”。 当山姆威尔越过人群，正要走上石阶，却被一位修士拦住去路。 “贝勒大圣堂难道敢阻拦国王陛下？”巴利斯坦爵士上前质问。 “当然不是。”修士道，“大圣堂不会阻拦任何人，但武器不能进去。” 巴利斯坦爵士道：“即使在国王身边，御林铁卫的骑士也无须解除武器。” “国王身边，国王作主。”修士不卑不亢地说道，“但这里是教会的圣堂，诸神说了算。” “诸神什么时候禁止武器进圣堂了？”山姆威尔问道，“我记得上次来时，可没有这规矩。” “这是新的规矩。由七神的新代言人总主教大人传达。” 总主教确实换了一位。 上一位总主教在之前的君临暴乱中被愤怒的民众给撕碎，然后就换上了一位出身低微的新任总主教。 正常来说，总主教会从大主教中选出，但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例外。 近些年战乱不断，在这期间流离失所贫困不堪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庞大群体。 已经有人看到这个群体的潜力，并利用信仰的力量将他们捏合在一起。 越是贫穷，越是虔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这些信仰虔诚的穷苦之人，被君临人称之为麻雀。 而他们的领袖，则被称为“大麻雀”，也就是如今的总主教。 上一任总主教死后，大主教们召开选举会议，但在此期间，疯狂的麻雀们却高举刀剑，扛着大麻雀冲进贝勒大圣堂，逼迫大主教们选择大麻雀成为新一任的总主教。 “既然诸神有令，凡人当遵从。”山姆威尔似乎没有生气，笑呵呵地将背后的巨剑解下。 御林铁卫的七位白骑士也纷纷解下佩剑。 修士这才让开身型。 国王带着七位白骑士走上台阶。 进入灯火大厅后，山姆威尔发现有二十多位修士跪在地上，但并非在祈祷，而是在擦洗着地板。 山姆威尔认出他们赫然都是曾经位高权重的大主教们。 “雷纳德大主教，”他叫住其中一位，好奇地问道，“难道圣堂缺少仆人了？” “陛下，”雷纳德大主教脸红的像猴屁股，“劳动也是祷告的一众形式，能够取悦诸神。” 山姆威尔挑了挑眉：“这也是总主教新得到的神谕？” 雷纳德大主教似乎被国王语气中的调侃吓到了，没敢回答，而是小心地看向身后一人。 那是个瘦瘦高高的老者，胡子半褐半灰，稀疏的头发梳到脑后，扎成一个简单的结，袍子虽然很干净，却满是补丁。 山姆威尔与此人的目光相对，忽然笑了起来： “您就是新任总主教吧？” 老者用灰白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国王，点头道： “是的，陛下，我就是总主教。” (本章完) 480 教团武装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位粗布陋衣的总主教，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总主教大人，您怎么穿成这样？您的水晶冠冕还有金丝礼袍呢？” “都卖了。”总主教道，“穷苦大众都还在饿着肚子，我无权将金子和水晶戴在头上，因此卖掉了它们。我还卖掉了储藏室内的其他冠冕、戒指、织锦、所有华美的物件。” “看得出来。”山姆威尔目光在一众同样衣着简陋的大主教们身上扫过，心中转过一些念头。 “七神创造了绵羊，羊毛已经足够为人类保暖。”总主教说道，“陛下，您这次来贝勒大圣堂，是做什么？” “我想向诸神祷告。”山姆威尔道。 “请跟我来。”总主教将手中的板刷交给大主教们，然后领着山姆威尔穿过双开木门，走向大殿。 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回荡，七彩虹光从玻璃窗户斜射进来，无数灰尘在光束中舞蹈。 大殿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七座祭坛前的蜡烛犹如星火闪耀。 山姆威尔来到天父的雕像前，跪下低头祷告。 七位白骑士在他身后同样跪下，唯有总主教站着。 祷告结束后，山姆威尔重新站起来，就见总主教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 “陛下，如果我没有记错，您至今还未接受加冕。” 山姆威尔指了指头顶的红宝石瓦钢王冠： “当初在血礁岛，我给自己戴上这顶王冠，自然不再需要别人加冕。” “那时您是风暴王，但想要成为七国国王，恐怕还需要七神的承认。”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道； “当初征服者依耿在旧镇接受总主教的加冕了吗？不，他没有。他的王冠来自于手中的长剑，脚下的巨龙，还有身后的军队。而不是诸神。” 总主教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陛下，您这话可是对神的大不敬。” “我敬仰七神。”山姆威尔道，“当年征服者接受总主教亲手将七圣油涂抹在自己额头上，三百年后，我也可以这么做。这便是我的让步。” 总主教沉默片刻，道： “我可以为您涂抹圣油，陛下。不过，您需要先偿还铁王座对教会的欠款。”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有多少？” “大约九十万金龙。以及利息……” “那是劳勃·拜拉席恩欠下的债务吧？” “是的。” “那你找错人了。该去找拜拉席恩家族讨要这笔欠款。” “您总不至于让我去找托曼这个小孩要钱吧？” “绝境长城还有个史坦尼斯呢，找他吧。” 总主教摇摇头：“陛下，您不用跟我开玩笑了。这是铁王座欠下的债务，您如今既然坐上了铁王座，就该偿还。否则……” “否则什么？”山姆威尔语气也冷了下来。 总主教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陛下，您来的时候也看到圣堂外面的那些人了，相信我，像他们这样贫困潦倒的人民在七大王国还有无数个。你们这些贵族玩着权力的游戏，不断发动战争，却让百姓流血……” “他们不会再流血了。”山姆威尔打断道，“内战已经结束，我会安置好他们。” “可您的军队依然没有解散。” “那是另一场战争。” “是啊，永无止境的战争。”总主教道，“流不完的血。反正也不是您流血对不对？” “我流的血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山姆威尔道，“而且我在准备的战争也并非为了争权夺利。如果没有我的军队保护，你的人民可不只是流血那么简单了。凛冬和长夜将席卷维斯特洛，夺走一切生命。难道你的神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总主教目光闪了闪： “陛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贫苦大众就更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在凛冬到来之际，教会需要更多的勇士挥舞闪亮的宝剑，来对抗长夜中的邪恶。如果陛下能够允许我重建古老的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那么，我将免去铁王座的债务，并拥戴您为真正的七国君主。 我将在七神的注视下，为您涂抹神圣的膏油！” 果然如此。山姆威尔暗自撇嘴。 这位大麻雀总算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所谓的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都是曾经的教团武装。 圣剑骑士团也被称为战士之子，是由主动放弃土地和爵位的骑士组成。星辰武士团也被称为穷人集会，是由地位低下的平民组成。 这两个军事组织成员的共同特点就是对七神信仰无比狂热，并宣誓向总主教效忠。 历史上的教团武装曾给贵族和皇室造成过极大的麻烦，也是七神教会用来压制贵族的大杀器。 但梅葛·坦格利安一世掀起了王室与教会的战争，这位国王以血腥残酷的手段镇压教会武装，并为每个战士之子的人头和每张穷人集会成员的头皮分别设下一枚金龙和一枚银鹿的悬赏。 虽说最终教团武装的确被王室取缔，但梅葛也没有赢得这场战争。 他只得到了“残酷”之名，以及众叛亲离的下场，最终死在铁王座上。 可以说，没有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七神教会就是没牙的老虎。 可若是有了…… 山姆威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总主教以为国王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但巴利斯坦爵士这些日子陪伴在国王身边，却知道，当凯撒露出这般笑容的时候，有人就要倒霉了。 “可以。” 听到国王同意自己的方案，总主教难掩心中的喜悦，那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七神保佑。教团武装的重生，回应了我辈三百年来日夜不息的祈祷。陛下，您果然是受诸神祝福的真王！我将沐浴斋戒，在圣堂祈祷七日七夜，然后亲手为您涂抹膏油……” “不，你斋戒一夜，明天上午就为我涂抹膏油。”山姆威尔可没功夫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仪式上。 总主教皱了皱眉，但在国王坚定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就照您所说的办。” 随后，总主教亲自将国王一行人送出了贝勒大圣堂。 走下维桑尼亚丘陵时，“黑鱼”布林登·徒利爵士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您在这时候重启教团武装，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 山姆威尔回头看了这位白骑士一眼，笑着反问道： “给一个小孩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结果会怎样？” 布林登若有所思道： “会割伤自己？” 山姆威尔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道： “让加文·曼德来见我。” (本章完) 更新时间调整 最近工作上事情太多了，更新时间恐怕难以稳定。 不过也不会太晚，萝卜尽量在晚上八点之前完成更新。 感谢大家理解。 《权游之圣焰君王》更新时间调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1 七神祝福 明媚的阳光柔和而温暖，给步入冬季的君临带来了一丝暖意。 天刚刚亮，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上便布置了各色彩带，蓝底的双头鹰旗帜迎风招展。 都城守备军的将士们将维桑尼亚丘陵围住，封锁进出路口，禁止马车和行人通过。 不过街道两侧还是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君临百姓，他们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踮脚翘首望着红堡的方向，期盼着国王的车架。 此时的红堡中，山姆威尔将儿子抱在怀里逗弄，同时看着自己的两位王后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换着衣服。 红龙“耀阳”在旁边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 对于这条新生小龙的名字，丹妮莉丝原本是希望按照坦格利安家族的传统，使用瓦雷利亚诸神的名字来命名，不过被山姆威尔否决了。 他对于诸神向来没什么好感，便起了个“耀阳”的名字。 一是因为这条小龙长着一身鲜红耀眼的鳞甲，而且还诞生于凛冬来临之际，山姆威尔希望它能成为冬日里的闪耀太阳，驱散寒冷和长夜。 于是这个名字便这样定下了。 “君临民众对今天的仪式很热衷嘛。”玛格丽率先换好了衣服，来到窗前往外望去。 “七神信仰在民众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丹妮莉丝道。她的肚子已经显得很臃肿了，侍女们在帮她换衣服时都格外小心，因此速度最慢。 玛格丽也上前帮忙，将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系在丹妮莉丝的脖子上： “听说已经有数十位骑士主动申请加入圣剑骑士团了，而星辰武士团的人数更是在一夜之间暴涨到了近千人。” “这么快！”丹妮莉丝瞪大了眼睛，“山姆昨天才宣布允许教会重建教团武装呀。” “是啊。”玛格丽回头看向丈夫，见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山姆，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山姆威尔笑了笑，道： “为什么要担心？如今凛冬已至，可怕的邪恶力量在北方复苏，我们正需要教团武装的战士们，不是吗？” “可是……也不能忘了梅葛王的教训。”丹妮莉丝提醒道。 “我明白。”山姆威尔起身，上前在两位妻子的脸上各印下一个吻，“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玛格丽见状，便知道丈夫已经有了打算，也不再多言。 倒是丹妮莉丝挽着山姆威尔的手臂，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就算我们需要教会的影响力去抵抗北方的威胁，也不能让教团武装肆意膨胀，山姆，不如你下令限制教团武装的人数吧。” “不用。”山姆威尔带着两位王后往外走，“这是一股独立于贵族体系之外的军事力量，对我来说并非全是坏事。至于大麻雀，呵呵，他可控制不了这股力量。” 丹妮莉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玛格丽忽然说道： “听说连陛下最早的骑士之一，契曼·虎牙都加入了圣剑骑士团。”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没看出来那家伙这么虔诚。” 谈笑间，三人走出梅葛楼。 山姆威尔先扶着两位王后登上步辇，然后自己也爬上去。 上午九时，国王的车架在御林铁卫的环绕下终于从红堡的青铜大门下缓缓驶出，向着维桑尼亚丘陵而去。 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如海浪一般，从红堡涌向贝勒大圣堂，并蔓延至整个君临城。 “不知道三百年前，征服者依耿和他的两位王后是不是也是这般光景。”丹妮莉丝挽着凯撒的左臂，一边向人群挥手致意，一边用憧憬的语调说道。 “三百年前君临可还只是一个小渔村。”山姆威尔笑道。 他抬起头，就见三条巨龙正盘旋在天空，一白、一黑、一绿，投下的阴影将车队完全笼罩。 人群的欢呼声更加热烈。 玛格丽看了一眼正被儿子抱在怀里的红龙，它似乎也想加入同伴的队伍，可惜它太小了，还飞不了那么高，只能冲着天空发出稚嫩的嘶鸣。 “韦赛利昂呢？”她忽然想到那条从攸伦手中抢救回来的黄金龙，“它的伤势还没好吗？” “还没有。”丹妮莉丝有些忧愁地说道，“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它还是很虚弱，甚至都无法飞翔。好几位学士都去看了，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相信它会痊愈的。”玛格丽安慰道。 队伍缓缓穿过街道，爬上维桑尼亚丘陵，贝勒大圣堂的圆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车架停在圣堂的大理石台阶前。 七名白骑士手持仪仗长矛，拱卫着国王和王后走上金色的羊绒地毯。 祈祷大厅内，七大王国的贵族们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纷纷转过头来，向走进来的国王夫妇行注目礼。 空气中充满了肃穆凛然的气氛。 天父、圣母、战士、铁匠、老妪、少女、陌客，七神的雕塑耸立在大厅中，仿佛也在目睹着一位新王的到来。 阳光透过顶部的水晶天窗，照进大厅形成一道纯净的光柱。刚好将大厅中央的国王和总主教笼罩其间。 山姆威尔身周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这一刻，他仿佛真的成了神祇的化身。 总主教依旧穿着简朴的麻衣，头上没有佩戴任何冠冕，模样简直跟一个普通的老农没什么差别。 但在狂信徒眼中，他的这份打扮，却比穿金戴银更显神圣。 “山姆威尔·凯撒，”总主教开口了，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在七神的神圣目光注视下，我将以七圣油为你赐福。” 说着他将手指伸入一个玻璃瓶中，蘸取膏油，涂抹在山姆威尔额头上，口中道： “愿天父赐予你正直！” 总主教又伸手在第二个玻璃瓶中蘸取膏油，再次涂抹： “愿圣母赐予你仁慈！” 然后是第三个： “愿战士赐予你勇气！” “愿铁匠赐予你力量！” “愿老妪赐予你智慧！” “愿少女赐予你纯真！” “愿陌客带走你的敌人！” “以七神之名，”总主教道，“我加冕你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 听到最后这句画蛇添足的话，山姆威尔猛然抬头，目光如剑，紧紧盯着面前的总主教。 (本章完) 482 神迹 加冕？ 听到总主教的最后一句话，山姆威尔心中瞬间被怒火填满。 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这次他来贝勒大圣堂只是接受七神祝福，而不是接受加冕的。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总主教居然擅自在赐福之余，顺带给国王加冕了。 虽说总主教没有给国王戴上王冠，但加冕这个字眼的出现，就已经足够激怒山姆威尔了。 他成为七国国王，可不需要经过教会的同意。 但此刻，山姆威尔却顾不上愤怒，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属性面板居然出现了变化。 他的爵位从风暴王，变成了七国国王。 而更重要的是，自由属性点也增加了五十点！ 其实之前他登上铁王座的时候，山姆威尔就曾疑惑为何属性面板没什么动静。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已经称王，风暴王与七国国王之间，从爵位上来说并无本质区别，可没想到，如今在贝勒大圣堂接受加冕后，属性面板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个结果让他不知道是究竟该愤怒于总主教的自作主张，还是感谢对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对于自己的属性面板，山姆威尔其实也有很多疑惑，比如它究竟是按照什么来判断爵位变化？ 首先应该不是基于实力的变化。 当初他一无所有时，玛格丽·提利尔的册封就让他成为骑士，也让属性面板第一次出现。 至于第二次成为男爵时，他的城堡还未建成，按照通行的规矩，他并无资格受爵，但梅斯公爵的一纸册封却还是让属性面板出现了变化。 后来他攻下风息堡后，属性面板却没有变动，直到得到梅斯公爵的承认，属性面板上的爵位才变成风息堡伯爵。 这样看来，似乎上位者的承认才是关键。 不过第四次当他在血礁岛自己给自己加冕，并得到风暴地贵族的承认时，属性面板也出现了变化。 似乎下属的拥戴也有同样的效果。 但如果是这样，那这次山姆威尔攻下君临，登上铁王座，让七国贵族在脚下屈膝时，为何属性面板没有动静？ 难道总主教的加冕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还是说，他需要七神的认可？ 山姆威尔抬起头，目光在七神的塑像上缓缓扫过。 他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任何气息的波动。 相比于活跃的红神，隐秘未知的旧神，蠢蠢欲动的吉斯诸神，以及即将带来无边恐怖的寒神，维斯特洛大陆最为普遍信奉的七神，却安静得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山姆威尔也一直认为七神只是被安达尔人捏造出来的伪神祇，为的只是方便统一信仰，维护统治。 现在看来，或许其中还有蹊跷？ 山姆威尔明白，随着自己登上人类权力的巅峰，今后必将卷入诸神的争斗和阴谋中。 坦格利安家族出了那么多疯子，真的是基因缺陷？ 还有那些所谓的“龙梦”预言，其中也未必没有深藏的恶意。 更别提即将随着凛冬一同降临的异鬼了，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有多恐怖。 在这样的关头，五十点自由属性点自然格外重要，重要到让总主教的冒犯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山姆威尔现在更关注的是，这些自由属性点到底该加在哪里。 由于属性点没法分开加点，所以他只能在力量、敏捷和精神三者之间选一个。 毫无疑问，精神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因为山姆威尔知道，这个属性才是区别凡人和神祇的关键，是他窥视这个世界最深层次奥秘的途径。 力量和敏捷再怎么提高，最多也只能让他世间无敌。 而精神，才是超脱的阶梯。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不再犹豫，果断将自由属性点加到了精神上。 属性面板上一阵波纹似的变幻，随后精神属性就从原先的42.78增加到了92.78。 霎那间，山姆威尔发现自己仿佛猛得从世界剥离出来。 身体还在原地，意识却升上了云霄，俯瞰下去，整个君临城中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从阴影里爬行的蚂蚁，到天空翱翔的巨龙，从跳蚤窝里的低贱贫民，到圣堂中的七国大贵族，整座城市中的亿万生灵，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似乎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让他们生，让他们死。 这一刻，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神！ 但下一秒，无边的恐惧如乌云般笼罩在头顶。 山姆威尔僵硬地抬头，就见无垠的高空之中，无数狂暴的元素翻滚席卷，如同汹涌的大海一般，仿佛能一切吞噬。 恍惚间，他不受控制地越飘越高，向着那悬浮在高空的“大海”而去，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 就在山姆威尔的意识即将淹没在元素浪花中时，一声嘹亮的龙吟猛然响起。 山姆威尔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白龙背上，被它带着往下飞去。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山姆威尔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次回头，望向高空中的大海，心中翻涌起无边的恐惧。 之前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错觉立刻烟消云散。 在这样的天地伟力之前，他还是如蝼蚁般渺小。 呼—— 白龙俯冲而下，落在贝勒大圣堂的穹顶之上，山姆威尔顺势沉入大殿，才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站在原地。 这是灵魂离体吗？ 思索间，他投向自己的身体。 入体的那一刹那，山姆威尔感受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欢喜和如同温泉暖流般的安全感。 远在天边的恐怖大海带来的威压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种掌控一切的错觉再次出现。 身周浮现出无数晶莹的虚幻光点，那是一个个火焰精灵在向他招手。 而与此同时，山姆威尔的眼睛变成了暗金色，接着闪耀金色流光，逐渐化为如真似幻的金色光雾向上飘散，黑色头发从发根处一点一点的变成了金发，直至完全成为金发金眼的形态。 原本并不算英俊的他，转眼间容貌俊美到令凡人自惭形秽，难以直视的地步。 宛如辉煌的太阳，似乎偷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整个祈祷大厅中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变化，在他们眼中，凯撒浑身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威严气息，让他们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这股气息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跪了下来。 一个接一个，没多久，前来观礼的所有七国贵族都跪倒在国王面前。 而距离山姆威尔最近的总主教承受了最大的压力。 粗陋麻衣下的瘦削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不止，殷红的鲜血从他的眼睛口鼻中汩汩流出。 噗通一身，总主教跪倒在凯撒面前。 “我有罪！”他嘶声吼道。 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 “七神救我！”他伸手抠出了自己的眼珠。 “救我！”他挥拳将自己的牙齿砸落。 “救——”尖历的嚎叫化成橙红的火焰喷了出来。 他的皮肤浮现出无数水泡，并迅速溃烂，灼烧……总主教从内到外烧了起来。 但此时的祈祷大厅中鸦雀无声。 没有人惊呼，也没有人去救可怜的总主教。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唯有凯撒站立着，看着总主教在面前化为灰烬。 眼中，有金色的火焰跳动。 (本章完) 483 来自布拉佛斯的客人 一艘悬挂着布拉佛斯泰坦巨人旗帜的大船缓缓停进君临港。 随着舷梯被放下，一位穿着橙红色华丽礼服的年轻人缓缓走了下来。 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他穿过拥挤喧闹的码头，来到烂泥门。 披着金色长袍的都城守备军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 “来自布拉佛斯的客人。”年轻人彬彬有礼地答道，“我叫布鲁斯，现任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之子，前来求见凯撒陛下。” “海王之子？”金袍侍卫看了眼前年轻人身上的华服，还有身后的一众护卫，脸色稍缓，“凯撒陛下今天去了贝勒大圣堂，你先去红堡候着吧。不过你的护卫不能进城。” “好。” 布鲁斯将护卫都安排在城外，自己跟着金袍侍卫进了城。 一路上人烟稀少，似乎全城的百姓都跑去维桑尼亚丘陵围观国王敬拜七神了。 布鲁斯转念一想，便也提出要去贝勒大圣堂面见凯撒。 金袍侍卫一开始还不太乐意，但在对方塞过来一枚金龙后，立刻笑呵呵地带着这位异域王子往圣堂而去。 转到修士街后，人果然多了起来。 一眼看去，道路两旁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好在金袍侍卫们将街道中央围了起来，此时正好可以让布鲁斯快速通过。 还没到贝勒大圣堂，他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龙吟。 布鲁斯抬起头，便见三条巨龙在维桑尼亚丘陵上空盘旋飞舞，其中最大的那条白龙，正张开巨口，朝着下方发出阵阵怒吼。 下一刻，贝勒大圣堂的钟声陡然敲响。 人群微微骚动。 “怎么回事？”布鲁斯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金袍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红堡的钟声也响了起来。 铛铛铛—— 一声接着一声，没多久，全城的钟都开始敲响。 天空中一群受惊的白鸽扑腾着翅膀，快速掠过。 “有大人物去世了。” 听到这话，布鲁斯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哪位大人物去世了？” “不知道，但这样的丧钟……上一次奏响还是国王之手泰温大人去世的时候。” 人群的骚动开始扩大，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丧钟给惊到了。 布鲁斯大脑飞速运转，心里已经开始猜测各种可能，鼻间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君临又要大乱？ 若不是有重要任务在身，这位海王之子恐怕立刻就要转身远离这个即将爆发的政治漩涡。 硬着头皮又走了一阵，贝勒大圣堂的金色穹顶已经清晰可见。 没有预想中的混乱，这让布鲁斯松了口气。 “给国王陛下让路！”一名身穿白色铠甲的骑士疾驰而来。 布鲁斯连忙让开到路侧，随即就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威压从维桑尼亚丘陵顶端蔓延开来，让人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白龙如乌云般笼罩在头顶，遮挡住阳光，但却有另一个耀阳般的人物出现在道路尽头。 他站在被白骑士环绕的车辇之上，金发金眼，犹如天神降临世间。 道路两旁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高呼凯撒之名。 布鲁斯也跪了下去，不敢直视那位君王的眼睛。 同时心中翻涌起滔天的巨浪，各种心思念头纷繁而至，却又如泡沫一般破裂消散，最后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 直到国王的车架逐渐远去，他才重新从地上爬起，面色复杂地看向队伍的方向。 而这时，随行贵族的队伍也下了山丘。 布鲁斯看着刚好经过自己跟前的侏儒，连忙快走几步跟上，道： “您一定就是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吧？我是布拉佛斯海王之子，布鲁斯·安塔里昂。” 提利昂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眼： “你好，布鲁斯阁下，有什么事吗？” “请问，刚才的丧钟，是为哪位大人而鸣？” 提利昂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总主教。” “总主教去世了？”布鲁斯惊呼一声，稍稍冷静一些后，他又问道，“总主教怎么会突然……暴毙？” “可能是七神召唤他了吧。”提利昂耸耸肩。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相信这种说辞。 而且总主教死的时机如此碰巧，刚好在国王敬拜七神的时候暴毙……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总主教渎神，七神降下神罚，烧死了他。” 布鲁斯听到旁边一位脸色严肃的中年人如此说道。 看着此人胸前的金手项链和健步猎人纹章，他立刻猜到说话的应该就是国王之手蓝道·塔利伯爵。 这话显然很符合众人的想法，周围的贵族纷纷点头应和： “没错，总主教死前都自称‘我有罪’。” “他胆敢挑衅陛下，实在是该死。” 这些话在往常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贵族口中的，毕竟总主教代表的可是神灵，而国王也只是俗世的主宰。 真要论威望，国王还真未必比得上总主教。 但这在凯撒身上似乎就并非如此了。 尤其在目睹了之前在贝勒大圣堂中近乎神迹的一幕后，七国贵族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甚至还有人说出更加露骨的话来： “凯撒陛下才是七神代言人，是诸神在世间的化身。” 当然，也并非没有不和谐的声音： “胡说！”一个尖利的声音从道路旁的人群中传来，“明明是凯撒用邪恶的巫术杀死了总主教！他才是渎神者！七神不会容许这样的行为！” 这番话如一块巨石砸入湖面，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为凯撒辩护的，也有为总主教伸张正义的，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或许是刚才凯撒那副恍若天神下凡的模样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了极深的烙印，维护国王的声音明显占据了上风。 但质疑和愤怒的声音也依然存在。 一批穿着粗布麻衣，胸前印着七角红星纹章的人显得格外激动，差点跟维持秩序的侍卫产生了冲突。 布鲁斯见到蓝道伯爵招来一名骑士，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见那人带着一队金袍侍卫散入人群中。 (本章完) 484 新任总主教 在梅葛楼的王座厅，布鲁斯·安塔里昂又一次见到了国王。 与之前的金发金眼不同，此时高坐在铁王座上的国王恢复了原先的棕发黑眼。 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神圣威压，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不过，布鲁斯丝毫不敢表露出一点不敬。 “尊贵而神圣的凯撒陛下，我代表布拉佛斯的海王，向您表示最诚挚的问候。” “布鲁斯阁下，”山姆威尔打量着这位来自狭海对岸的客人，“布拉佛斯的叛乱平息了吗？” “叛乱已经平定。这还多亏了您的鼎力相助，为此，父亲特地派我来向您表达谢意。另外，我这次来君临，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履行与您达成的婚约协议。” 之前为了顺利渡河，山姆威尔在瓦里斯的撮合下，与安塔里昂家族达成联姻。 虽说最终对方并没有提供多大的帮助，布拉佛斯舰队还是靠着风暴地舰队才被拦在黑水湾上，但山姆威尔也并没有打算违约。 而且，凛冬已至，异鬼是全人类的威胁，若是想要得到狭海对岸自由贸易城邦的协助，海王的友谊就显得至关重要。 “可以。”山姆威尔道，“我的妹妹萨拉·塔利，会嫁与你为妻。不过，她还有两年才会成年，所以，需要你耐心等候一段时间。” 布鲁斯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道： “陛下，并非我没有耐心等待萨拉小姐成年，而是我的父亲病重多年，如今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看到我完婚，所以……我听说您有三位妹妹，最年长的塔拉小姐已经成年，不知我能否有幸迎娶她为妻？” “抱歉，塔拉已经嫁给奔流城艾德慕·徒利公爵了。”山姆威尔看着面色焦急的布鲁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我会亲自前往布拉佛斯参加你与萨拉的订婚仪式。” “那真是太好了，陛下！”布鲁斯立刻转忧为喜，“您如果能亲自驾临布拉佛斯，那是安塔里昂家族最大的荣耀！” 山姆威尔见状便知道自己所猜的没错。 安塔里昂家族虽然暂时稳住了布拉佛斯的局势，但并没有能力清理所有的反对派，海王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此时不得不借助外力来帮自己儿子上位了。 山姆威尔对此倒并不抗拒，他正需要在狭海对岸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 两人随后又闲聊了片刻，山姆威尔便安排这位海王之子去休息，并让人带萨拉·塔利去见他。 这时加文·曼德快步走了过来，将一封名单递给山姆威尔，同时口中道： “陛下，看样子总主教的死忠信徒还不少，甚至还有一些贵族在蠢蠢欲动。” 山姆威尔随意地扫了一眼，轻笑道： “他们主动跳出来最好。贝勒大圣堂那边出结果了吗？” “已经出了，陛下。”加文道，“是雷纳德大主教当选新任总主教。” “很好。带他来见我。” “是，陛下。” 贝勒大圣堂，新任总主教刚刚结束祈祷仪式，缓缓从天父面前爬起身来。 自今日起，他俗世的名字将被遗忘，取而代之的，便是总主教的称呼。 作为七神的代言人，他不再需要凡人的名字。 可总主教心中却没有多少当选的喜悦，更多的反而是惊惧而惶恐。 上一任总主教在七神的注视下，于国王凯撒面前化为灰烬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如何能够安心。 就在刚才，他千百次地向七神祈祷，请求神灵能够给予他指引。 然而，什么回应也没有。 一如往常。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七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每一次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可今天，这个念头再也无法压制。 或许七神真的不存在，否则，祂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世间的代言人被活活烧死！ 总主教心事重重地离开祈祷大厅，返回住处。 打开门后，却见一个人影站在窗边。 他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仆人，便道： “你先出去吧。” “雷纳德大人。” 那人转过身来，总主教才发现，竟然是铁王座情报总管加文·曼德男爵。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顾不上对方无礼地叫出自己的俗世名字，心惊胆战地问道： “你，你怎么进来的？” 加文打开衣橱，回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请跟我来。” 总主教在原地停留半晌，脸色不断变幻，终于一咬牙也进了衣橱。 壁板已经打开，露出黑洞洞的通道。 总主教一阵试探，便摸到了金属。 他一手握住铁梯，一边用脚小心地找到下面一级。 直到深入地底后，原本垂直的井状甬道方才变成倾斜的泥土隧道。 加文手持火炬，正在那里等着他。 “你们竟然在贝勒大圣堂里也挖了密道！” “不是我们。”加文摇了摇头，“是当年梅葛聘请的工匠。走吧，陛下要见你。” 他为什么不来圣堂见我？总主教很想这样问。 但他不敢。 他生怕自己也如同上一任总主教那样，悄无声息间就化为一堆灰烬。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地底很难感受距离的变化，再重新爬出地面时，总主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小房间。 “我们在红堡？” “对。”加文丢给他一件黑色袍子，“穿上。” 总主教也顾不得计较对方命令的语气，乖乖地将长袍穿上，又用兜帽罩住自己的脸。 加文这才推开房门，外面的金袍侍卫俯身行礼。 总主教跟在对方后面，穿过长廊，又沿着螺旋楼梯攀爬而上，终于来到国王的书房。 “请吧。”加文拉开木门，比划了一个手势。 总主教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砰——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别紧张，雷纳德。”凯撒的声音传来。 总主教循声望去，就见那位国王正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七星圣典》。 他的模样恢复了原先的棕发黑眼，也不再散发那种恐怖至极的神圣威压，但在总主教眼中，这位国王却比七神还要可怕。 “陛下，您找我来……” “坐。” 总主教乖乖地坐在国王对面，屏息凝神。 山姆威尔合上手中的书籍，问道： “告诉我，雷纳德，什么才是渎神？” 总主教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上一任总主教惨死时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心中充满恐惧。 “大麻雀的行为，就是渎神！” 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下，总主教大声说道。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本章完) 485 暗流 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像是染过了鲜血一般，洒落万道金光，将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血色中。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犹如催命的鼓点。 总主教猛然从沉思中醒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将脸上的惊惧都隐藏起来，才起身去开门。 “冕下，不好了！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跟都城守备军起了冲突！” “我知道了，去请大主教过来商议。” “好。”修士见总主教不慌不忙的模样，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要不要派人去红堡面见国王，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不用。我会跟陛下解释。”总主教道。 “是。”修士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看起来镇定自若的总主教，并非是胸有成竹，而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冲突。 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成立时间太短，一下子涌进来太多的人，而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效忠国王？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狂信徒？ 总主教不敢去猜。 而这次冲突，究竟是信徒的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人的故意挑唆？ 总主教无法确定。 事态紧急，大主教们来得很快。 七神教会的大主教总共有七位，他们在教会中是地位仅次于总主教的存在。 “必须阻止那些疯狂的信徒们！”一位大主教刚进门就急忙道，“我们不是凯撒的对手，他有二十万军队就在城外，能够像碾碎蚂蚁一样碾碎我们的教团武装。” “你小看了教团武装！”立刻就有人表示反对，“不错，圣剑骑士团至今只有一百多人，星辰武士团也不过两三千人，但要知道，七神在维斯特洛有着数百万的虔诚信徒！他们不会容许凯撒做出如此亵渎之举！” “什么亵渎之举？凯撒究竟做了什么？你们有谁能证明上一任总主教的死跟他有关？”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总主教就自己烧起来了？” “巫术！邪恶的火魔法！一定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七神为何眼睁睁看着凯撒在圣堂中做出这等亵渎之举而不降下神罚？” “诸神是要借我们的手来施展神罚！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就是诸神的工具。” “呵！诸神的工具就这么点人么？告诉我，他们怎么打赢凯撒的大军？” “凯撒的大军中也有虔诚的信徒，所有的骑士都曾在七神的神像前立下誓言。凯撒只是看起来强大，但其实不堪一击。” “还有北方诸侯，他们未必是真心投降。” …… 听着大主教们的争吵，总主教却一直一言不发。 他发现，表态强硬的大主教数量竟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有两位大主教拒绝与红堡开战。 看着慷慨激昂地表示要为上一任总主教复仇的大主教们，总主教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的能跟凯撒有一战之力。 但一想到那双如神祇般的金色眼睛，他就恢复了冷静。 “你们也想跟上一任总主教那样化为灰烬么？”冷静的并非总主教一人。 这话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房间中立刻沉寂下来。 “我们未必要跟凯撒斗个你死我活。”有人开口道，“只需要让他做出让步就行了。否则总主教就这样死了，我们什么也不做，教会的声誉就毁了。信徒们也会对我们无比失望。”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更多的认同： “没错，凯撒忙着要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这个时候肯定不想跟教会撕破脸，只要我们保持克制，相信他会做出让步。” “别忘了教团武装，虽然它们现在还很弱小，但拥有无限的潜力。凯撒需要这股力量，他会愿意妥协的。” “是的，我们该让凯撒听到我们的声音。” “让凯撒知道七国人民的愤怒！” “没错！” …… “冕下，您觉得我们这个办法怎么样？”大主教们终于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总主教做决定。 总主教定了定神，目光在一位位大主教的脸上缓缓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最终开口道： “七神的威严不容挑衅。” 此言一出，大主教们神色各异，有人惊喜万分，也有人暗自担忧。 但他们都知道，总主教这话的意思，还是要与国王对抗。 一场血雨腥风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总主教再次开口道： “召集信徒们，我要向他们传达七神的神谕。” 神谕？ 大主教们面面相觑，忽然觉得，总主教的态度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激烈。 但七神在世间的唯一代言人都这样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将各种心思强压下去： “是！” 众人离去后，总主教回头看向房间内的衣橱。 他知道，在那薄薄的壁板后面，有一张耳朵，一双眼睛，已经将刚才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总主教为某些蠢货默哀片刻。 自从目睹大麻雀在七神的注视下灰飞烟灭后，总主教就明白，凯撒不是他所能对抗的。 太阳终于从西边落下，黑夜笼罩了大地。 不过，今夜的君临城却显得颇不平静。 教团武装与都城守备军的冲突虽然已经停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双方的矛盾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在不断积蓄，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越来越多愤怒的信徒如潮水般地涌向了维桑尼亚丘陵，他们听说总主教即将发布七神神谕后，决定在此彻夜守候。 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上，点亮了无数蜡烛，人们在烛光中哀悼刚刚死去的总主教。 不得不说，大麻雀之前确实很得人心，尤其是贫苦百姓，都记着这位同样出身低微的总主教的好。 一个个信使在城中来回穿梭，交换着意见，编织着阴谋。 对于这一切，红堡却一直冷眼旁观。 甚至对之前教团武装与都城守备军发生的冲突，国王都没有派人过问。 城外的二十万大军也没有丝毫调动的迹象。 这诡异的平静下实际上潜藏着汹涌的暗流，聪明人心知肚明，选择置身事外，但也有不少蠢货在勾连算计，妄想火中取栗。 夜色沉沉，月光清冷，将所有的野望和忧虑都悄然隐藏，只等天亮后揭晓答案。 (本章完) 486 王权与神权 “就这些人？” “是的，陛下。” “兰尼斯特家族没动静？” “倒也不是一点动静没有，”加文·曼德说道，“有教会的人去见了蓝赛尔·兰尼斯特爵士，不过提利昂大人得知消息后，立刻将蓝赛尔爵士给绑了起来。” 山姆威尔轻哼一声，又问道： “北方贵族呢？卢斯·波顿有没有见什么人？” “没有。卢斯大人今夜住在城外军营，根本没在城内。” “这么老实。” 加文看见国王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心中暗笑。 他知道凯撒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都引出来，可没想到，总主教都这般配合表演了，却也只引出一些小鱼小虾。 “这正说明绝大部分贵族都认可陛下您呀！”加文道，“在他们心中，您的威望甚至要高过七神！” 山姆威尔失笑摇头： “这种话可别乱说，去吧，按照计划行事。” “是，陛下。” 加文离开后，山姆威尔独自望着漆黑的天空发呆。 今夜星光黯淡，月色清冷，看起来又要下雪。 从狭海吹来的冷风夹带着咸湿的气息，冰冷彻骨。 但山姆威尔却对此毫无感觉。 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火焰精灵包裹着他，将严寒隔离在外。 精神属性暴增之后，山姆威尔发现自己对火元素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地步，曾经梅丽珊卓教给他的那些高深火魔法都显得格外简单。 甚至他已经能够觉察到自己那把巨剑【黎明】中隐藏的火魔法烙印，那应该是光之王拉赫洛留下的印记。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清除这个印记，但能够察觉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而且他注意到，自己的青铜铠甲上也同样留存着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压制了拉赫洛的火焰印记，但却显得格外驳杂，像是由无数来源不同的力量聚合而成。 山姆威尔原先以为这就是光之王的死敌，传说中凛冬的源头，长夜的主宰，寒神留下的印记。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青铜铠甲上的力量，反倒是跟“鸦眼”攸伦·葛雷乔伊留下的那枚血眼有些相似。 而这枚血眼又是三眼乌鸦孜孜以求的东西。 三眼乌鸦应该代表着旧神…… 就在山姆威尔浮想联翩之际，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就见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吵醒你了？”山姆威尔连忙上前揽住她的腰肢，用火元素将她温柔包裹。 “没有，我自己醒了。”丹妮莉丝缩在丈夫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我现在每晚都要起来好几次，小家伙挤占了我的膀胱空间。” 山姆威尔哈哈一笑：“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嗯，你刚才是在跟加文说话吗？” “对。” “关于七神教会的事？” “嗯。有些人不老实，正好趁这次机会一起收拾了。” 丹妮莉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我没想到你会在贝勒大圣堂杀总主教，这确实有些冲动了。”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原本也没准备用这么酷烈的手段对付大麻雀。 那人虽然野心勃勃，但毕竟是七神的代言人，是维斯特洛众多信徒的领袖。 贸然杀掉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 当初在大麻雀提出要重建教团武装时，山姆威尔就知道此人是一个隐患。 但他也没想直接动手杀人，而是打算逼迫对方主动退位。 至于办法，就是教团武装。 教团武装虽然是教会权力的重要基石，但也可以成为毁掉总主教声誉的利器。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容易超出掌控。 山姆威尔也没想到大麻雀竟然擅自将赐福仪式改成了加冕仪式，这是要让教会凌驾于王权之上，他当然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加上大麻雀的自作主张也正好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的精神暴涨，拥有了近乎神灵的威能。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山姆威尔便直接在圣堂中玩了一手“烧烤麻雀”。 既是对对方违背协议的惩罚，也是想要借此试探七神。 而七神也一如既往地，沉寂。 这件事的影响现在看来，也要比预想中的还要轻微的多。 或许是因为山姆威尔在圣堂中展现出了犹如神祇般的精神威压，震慑住了七国贵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导致现在哪怕挖好了陷阱，也没几个人敢往里面跳了。 “放心吧，情况没那么严重。”山姆威尔安慰妻子道，“绝大部分贵族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那就好。”丹妮莉丝松了口气。 这时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很快，破晓的光线就刺穿夜幕，将黎明带给了世界。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忽然从君临城外响起。 不多时，就见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踏着晨曦的微光，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开始了。”山姆威尔道，语气中有些百无聊赖。 毕竟那么点小鱼小虾实在很难让他有多大兴趣。 “嗯。”丹妮莉丝望着那一道道黑色洪流，神情颇为振奋，“山姆，你这次要趁机取缔教团武装吗？” “为什么要取缔？” 丹妮莉丝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该消除这个隐患？” 山姆威尔摇摇头： “教团武装对我们来说，未必就是威胁，反而可能会成为助力。要知道，这可是难得的一股可以与七国贵族相抗衡的力量。” 丹妮莉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立刻想到了当初自己父亲被鱼狼鹿鹰四家联盟逼得手足无措的场景，那时候坦格利安只能求助于狮子，求助于河湾与多恩。 但这些人要么居心叵测，要么根本靠不住。 如果当时的坦格利安家族能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或许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教团武装？ “山姆，教团武装虽然能抗衡贵族势力，但未必能为我们所掌控。” “这可未必。”山姆威尔笑道。 丹妮莉丝突然从丈夫身上感受到一股浩瀚如烟海的强大力量，而与此同时，他又变成了金发金眼的形象。 这一刻，凯撒宛如神祇降世。 丹妮莉丝的视野被金色的光芒充斥。 恍惚中，她只听到白龙的吼声，感受到丈夫在自己额头留下的一个吻，和在耳边留下的一句话： “王权和神权，为何不能合为一体？” (本章完) 487 前奏 卢斯·波顿伯爵骑马从巨龙门进入君临。 身后是蜿蜒如蟒蛇的军队，各个家族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莱斯威尔家的四色马头旗、安柏家的锁链咆哮巨人旗、曼德勒家的人鱼旗、赛文家的黑色战斧旗……当然还有恐怖堡的粉色剥皮人旗。 这些都是北境诸侯的军队，此时在名义上都受卢斯·波顿这位北境守护的指挥。 是的，国王将北境守护的职位交给了这位恐怖堡的领主。 但诡异的是，公爵的头衔，却还是给了临冬城史塔克家的小屁孩。 也就是说，史塔克依然是北境诸侯的效忠对象，而卢斯·波顿，却以守护之名，掌控着北境军队的指挥权。 这样的安排确实很合理，毕竟现在的临冬城公爵才七岁，肯定不能指望他去指挥北境军队。 至于卢斯·波顿是不是这样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今日君临的街头人迹罕见，民众要么聚集到了维桑尼亚丘陵，要么就躲在家里，紧闭门窗，生怕被战乱波及。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君临确实不太平，屡遭战火侵袭，君临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自然也是极为敏感。 卢斯伯爵在无数隐藏在门窗后面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向着贝勒大圣堂进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白如雪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卢斯大人。” 在钢铁街的路口，他遇见了达斯丁家族的队伍。 “芭芭蕾夫人。” 芭芭蕾·达斯丁伯爵夫人骑着一匹小白马，汇入了北境队伍。 “普尔家族的卡拉姆爵士刚刚被都城守备军的人带走了。” 芭芭蕾见卢斯伯爵没有反应，便又道： “还有霍伍德家族的贝尔爵士和陶林爵士。据说他们都曾暗中与教会接触。” 卢斯伯爵闻言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 “蠢货不值得同情。” 芭芭蕾夫人似乎并不满意卢斯伯爵的反应，但有些话她也不敢说得太露骨，沉默了一阵后，又道： “你甘心只得到一个北境守护的头衔？守护可不能世袭。” 卢斯伯爵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芭芭蕾夫人，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我的耐心一向很好。”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凛冬才刚刚开始，大雪会掩盖很多东西，也会唤醒很多东西。芭芭蕾夫人，你去过临冬城的墓窖吗？” “没有。”芭芭蕾夫人一脸疑惑，显然没料到对方突然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卢斯伯爵道，“那里埋葬着历代史塔克，还有他们的秘密。” “史塔克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 卢斯伯爵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波顿与史塔克斗争了几千年，或许我们比他们自己都要更了解自己。” 这话芭芭蕾夫人倒并没有怀疑，毕竟历史上确实有好几位史塔克落到波顿手里，被虐待，被剥皮。 而正如北境流传的关于波顿家族的那句话—— 裸体的人少有秘密，但被剥皮的人没有秘密。 史塔克在剥皮人面前，或许真的很难藏住什么秘密。 “凛冬来临，史塔克家会发生什么变故？”芭芭蕾夫人试探着问道。 卢斯伯爵却只是微微摇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些埋藏在地底的秘密，终将随着凛冬的到来重现于世。正义或邪恶，长夜或黎明，生存或死亡，我们都将做出选择。” 芭芭蕾夫人闻言沉默，不再言语。 …… 距离贝勒大圣堂不远的一座塔楼上，提利昂·兰尼斯特听完情况汇报，目光缓缓在一众西境贵族脸上扫过： “记住，我们效忠的是凯撒陛下，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站在王室一边，听清楚了没有？” 房间里沉寂了一刹那，随即才响起纷乱的应和声。 提利昂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出疑虑，甚至是某种不敢言说的野心，但他都通通无视，挥手让众人离开。 等房间里只剩下提利昂和凯冯，他才再次开口问道： “叔叔，我做的对吗？” “你做得对。”凯冯抿着嘴道。 兰尼斯特家族投降后，他才终于被凯撒释放。 长达近两年的俘虏生涯让这位曾经的兰尼斯特家族二号人物苍老了许多，也让他在心底积攒了无以言表的愤怒和怨恨。 但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兰尼斯特家族决不能站错队。 为此，哪怕提利昂强行将他的儿子蓝赛尔关押起来，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对了，我准备带着吉娜和蓝赛尔返回凯岩城，以后君临就要靠你自己了。” “叔叔你要走？”提利昂闻言顿时一惊。 “是的。君临的气候不适合我。”凯冯拍了拍自己略显佝偻的腰，“而且我也该回去养老了。以后兰尼斯特家族就要靠你了。” 提利昂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好，叔叔您保重。” …… “史提夫伦爵士，陛下现在不能见你。” “为什么？”史提夫伦·佛雷强忍着怒气问道。 但洛拉斯·提利尔却面色淡然地挡在楼梯口，道： “陛下说了，今天不见客。而且我相信艾德慕·徒利公爵应该给河间地贵族下了军令，您难道没有任务在身？” “我……”史提夫伦爵士咬了咬牙，道，“可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儿子！” “我理解您的担心，但请相信，你的自此瓦德爵士一定会接受公正的审判，而且您也会到场见证。” 史提夫伦爵士的双手死死攥紧，脸色不断变幻，终于还是没敢硬闯梅葛楼。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见到头顶出现一大片阴影。 抬起头，就见那条巨大的白龙出现在梅葛楼前，于此同时，一个闪耀着炫目金光的身影从楼中跳出，跃至白龙后背。 是凯撒！ 下一刻，白龙一振双翼，飞上了高空。 熔炉般的热风鼓荡而下，几乎让楼前的众人站立不稳。 史提夫伦爵士看着那道散发着无穷威压的身影，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愤怒。 “好，我相信陛下会给佛雷家族一个交代。” (本章完) 488 七神之子 贝勒大圣堂外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信徒。 还有刚刚组建的教团武装——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的成员们。 他们挤满了整个维桑尼亚丘陵，热切地期盼着总主教的出现，期盼着对方带来七神的指引。 在丘陵之外，凯撒的大军已经聚拢过来。 来自七大王国的精锐军队，已经将维桑尼亚丘陵围的水泄不通。 这番动作让信徒队伍中产生了一丝骚动，他们都被国王的狠辣和果决给惊到了。 或许他们也没想到，凯撒竟然真的敢派兵包围贝勒大圣堂。 君临的紧张气氛浓郁到了极点，只差一点火星，便可燃起熊熊火海。 而在贝勒大圣堂内，现任总主教却还跪在七神的塑像前，默默祷告。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夜。 如果可以，总主教还想跪满七天七夜。 三百年前，当“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带着他的巨龙降临旧镇之时，那时的总主教就在繁星圣堂斋戒祷告了七天七夜，然后自称得到了神谕，向伊耿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总主教很想知道，三百年前的前辈，究竟是真的得到了神谕，还是迫于巨龙的威势，不得不屈服。 这注定只能是埋葬在历史烟海中的谜团，无人能够知晓。 但总主教知道，自己祈祷了一夜，却什么神谕也没有得到。 他自认已经用上了最虔诚的态度，可依然没有得到神灵的回应—— 如往常无数日夜那样。 如果说，他以前还能用自身地位低微，不配得到神谕来欺骗自己，但现在呢？ 他已经贵为总主教，是七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了。 难道还不配得到七神的指引吗？ 还是说，所谓的七神，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美妙的谎言。 昨天祈祷大厅中大麻雀化为灰烬的一幕再次浮现，总主教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或许七神根本不会庇护祂们的代言人。 所以，凯撒如果想要杀死他，也同样轻而易举。 当然，他或许还可以依赖外面的信徒。 可一旦真的选择了对抗这条路，那么，他就不能回头了。 或许愤怒的凯撒会让他的巨龙，将贝勒大圣堂都付之一炬。 他毫不怀疑对方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妥协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总主教想到昨夜秘密面见凯撒时，对方提出的条件。 他明白，一旦自己同意按照凯撒的要求去做，那么从此之后，七神教会就将成为王权的附庸。 他也不再是七神在世间唯一的代言人。 凯撒才是。 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中响起，打断了总主教的思绪。 “冕下，”修士语气中难掩惊慌，“都城守备军的人来到圣堂外，他们说要捉拿渎神者。” 总主教强迫自己镇定，问道： “谁是渎神者？” 修士犹豫了一下，道： “他们说，是派崔克大主教、史蒂芬大主教、布莱恩大主教，还有皮克大主教。” 总主教明白，这些都是在的会议中要求对凯撒强硬的那一批大主教。 这是凯撒在逼迫他表态。 沉思间，又一串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总主教抬起头，就见几位大主教相伴走进了大厅。 “冕下！信徒们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您是不是该宣布七神的神谕了？” 总主教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七神的塑像，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半晌，似乎在期待着最后的奇迹。 但可惜，奇迹没有发生。 往日里被无数人供奉的七座神像就跟普通的木雕没什么区别，死气沉沉，毫无神异之处。 “冕下！”派崔克大主教见总主教犹犹豫豫，不禁心里着急，劝道，“您不必担忧。七神的光辉始终照耀着这座城市，您去外面看看吧，有多少人愿意为我们抛洒热血！凯撒并不可怕，他的军队中都有无数七神的信徒！只要您愿意站出来振臂高呼，七神的光辉必将洒遍整个君临城！” 七神根本没有光辉。总主教悲伤地想到。 否则，上一任总主教怎么会死？ 而他的祈祷为何又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好，是时候了。”总主教收拾心情，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们走。” 大主教们纷纷露出振奋的表情，连忙簇拥着总主教向外走去。 一行人穿过灯火之厅，来到圣堂大门口。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洒下的耀眼光辉给圣堂的建筑都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总主教的出现引起了聚集在圣堂外的无数信徒们热烈的欢呼。 无数挥舞的手臂如同风中摇曳的森林，而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便在这森林中静静而立，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托德·佛花爵士带着一队都城守备军来到总主教跟前，微微俯身行礼，随即道： “冕下，我带来了陛下的问候。他让我告诉您，一切神圣的，都将归于平凡。” 总主教正思索着凯撒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就听对方又开口道： “还有，您身边站着多位渎神者，切记不要受他们的影响。” “你说谁是渎神者？”大主教们纷纷对托德爵士怒目而视。 托德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便退开几步。 总主教定了定神，在一道道炙热的目光中来到石阶之前。 欢呼声陡然热烈起来，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他窒息。 “七神的信徒们，”他高声道。 四周的声音渐渐稀疏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倾听着总主教的发言。 “我为你们带来了七神的神谕！” 总主教忽然觉得喉咙无比干涩，直射而下的阳光竟无比刺眼，照在他身上，恍如烈火般灼热。 “凛冬的寒风已经吹起！长夜的脚步已经逼近！远古的邪恶力量正在复苏，他们将带给这个世界无尽的恐惧和灾难！” 总主教看到红堡的方向升起一道阴影，正迎着太阳向贝勒大圣堂迅速靠近。 是凯撒和他的白龙。 “但不要担心，无需害怕！”他朗声道，“七神已经为我们铺好了救赎之路！” 白龙已经来到圣堂上空，遮天蔽日的翅膀洒下无边的阴影，将整个维桑尼亚丘陵笼罩其中。 “山姆威尔·凯撒！”总主教大声高呼。 白龙缓缓降落下来，掀起的热风逼退了聚集在圣堂外的人群。 “他是七神之子！”总主教指着从龙背上跳下的男人，高呼道，“他将引领我们走上救赎之路！” 一众大主教面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总主教的所谓神谕竟然是这个。 信徒们也被这道神谕给惊住了。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唯有山姆威尔缓步向前，金发金眼，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威压。 “拜见七神之子！”总主教噗通一声，向着国王跪倒在地。 “拜见七神之子！”托德爵士也带着一众都城守备军跪倒。 随后，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大主教们，修士们，信徒们，还有君临城无数贵族、士兵、平民们，全都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的音浪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七神之子！” (本章完) 489 辞行 夕阳将君临的天空染成金黄色。 珊莎·史塔克双手搁在雕饰华丽的栏杆上，凝望着逐渐散逸的光辉。 “七神之子是什么？”艾莉亚的声音响起。 她今天难得穿了件淡绿色的缎面长裙，虽不如姐姐那般贵气，但却多了几分灵动可爱。 “就是七神的儿子吧。”珊莎道。 “山姆不是蓝道·塔利伯爵的儿子吗？而且神灵怎么会生下凡人？” 珊莎回头瞪了妹妹一眼： “首先，不得直呼陛下的名字！而且，你觉得陛下真的是凡人吗？” 说到这里，珊莎不禁想起之前见到金发金眼的国王，骑着白龙在君临上空俯掠而过时的场景。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会从心底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犹如见到真神。 更何况，还有总主教在贝勒大圣堂前，万众瞩目之下，亲口承认凯撒陛下是七神之子。 是神祇安排降临世间，带领凡人抵御即将到来的凛冬和邪恶的英雄。 所以，如今君临城中充斥的对凯撒陛下的狂热也就显得很正常了。 哪怕如史塔克家族这样不信七神，而信奉旧神的北方人，也对国王充满了崇敬和爱戴。 嗯，或许艾莉亚除外。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山姆。”艾莉亚道，“现在的国王，还有什么七神之子太难接近了。连见一面都要排好长的队……” 见到一位白骑士走了过来，艾莉亚还知道闭上嘴巴。 “两位小姐，你们可以见陛下了。” “好的，非常感谢，洛拉斯爵士。”珊莎彬彬有礼地道谢。 洛拉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即在前面带路。 珊莎带着妹妹跟上，同时目光在眼前这位白骑士身上停留许久。 当年的“百花骑士”，如今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曾经画满玫瑰鲜花的铠甲如今已洁白如雪，英俊秀美的面容也已经爬满了风霜。 还有他的眼睛…… 珊莎至今还记得四年前的君临比武大会上，这位“百花骑士”将一朵玫瑰送给自己时，眼中饱含的热情和赞美，而如今，这双棕色眼眸中只剩下淡漠。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她也是一样。 记得刚来君临时，她自己曾经是那么得天真烂漫，陶醉在壮观华丽的宫廷和无尽的绫罗绸缎之中，比武竞技、丰收宴会、化装舞会……还有成为王后的美梦。 如今梦醒了，她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幼稚。 生活不是歌谣，总有一天你会大失所望。 珊莎还记得这是培提尔大人跟自己说过的话，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忽然无比想念临冬城，那个一度被她视为阴森灰白而无聊的地方。 君临确实华美，但却没有温度。 临冬城再怎么冰天雪地，却是她的家。 思绪飞扬间，她们已经跟着洛拉斯爵士走进了王座厅。 国王没有坐在铁王座上，而是站在敞开的玻璃窗前，望着西方绚烂的落日怔怔出神。 “陛下，史塔克家的珊莎小姐和艾莉亚小姐带到。” “好。”山姆威尔回过头来，朝洛拉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退下。 珊莎见国王恢复了棕发黑眼的模样，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问候。 艾莉亚也没有直呼国王的名字，老老实实地躬身行礼。 “不用这样拘谨。”山姆威尔温和地笑了笑，“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艾莉亚闻言，立刻故态复萌： “陛下，您真的是七神的儿子吗？” “艾莉亚！”珊莎瞪了妹妹一眼，又连忙向国王道歉，“抱歉陛下，妹妹她不懂事……” “没事。”山姆威尔摆摆手，看起来毫不在意，“没错。艾莉亚，其实我们都是诸神的儿女，哪怕再低贱的凡人体内都隐藏着神性，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去挖掘罢了。” 艾莉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 “临冬城的老奶妈曾说过，我们北方人死后都会成为鱼梁木的一部分，成为诸神观察世间的眼睛。” 山姆威尔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问道： “伱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陛下，我们准备返回临冬城，所以特地来向您辞行。也是为了向您表达谢意。如果不是您，我和妹妹，甚至史塔克家族恐怕都会难以得到保全。” “是的，陛下，感谢您所做的一切。”艾莉亚道，“当然，如果您能让我们的父亲和兄长从绝境长城回来就更好了！” 山姆威尔微笑着摇头： “作为国王，我可以给你们父亲和兄长自由，但恐怕没法给他们荣耀。如果他们违背誓言离开绝境长城，北境人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爱戴他们了。所以，你们不妨先问问他们，到底想不想回来。” 两姐妹顿时沉默了。 她们作为北境人，自然比南方贵族更懂得守夜人誓言的庄严，也知道以自己父亲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愿意违背誓言返回的。 听说连兰尼斯特家族臭名昭著的“弑君者”都不愿背誓。 “好了，你们也别太难过。”山姆威尔笑着安慰道，“北方的寒风即将吹起，不光是你们的父亲和兄长，连我也要带着七国贵族和勇士们前往绝境长城。” “长城之外，也会出现之前进攻君临的那种怪物是吗？”艾莉亚问道。 “对。”山姆威尔点点头，脸色变得凝重，“但比君临出现的，更加恐怖。” 他的目光看向北方，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城墙和遥远的距离看到长城以北。 “它们将是人类面临的最可怕挑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山姆威尔看向两个小姑娘，又道，“另外，你们这次回去，也要让临冬城做好准备，或许某一天战事不利，恐怕需要你们带领北境人南迁。” 珊莎闻言登时张大了嘴巴： “那些怪物难道会突破长城？” “不是没有可能。”山姆威尔眼中闪过一道金色光芒，“而且，就算怪物不会突破长城，凛冬来临之际，北境也会不可避免地爆发饥荒。与其让这些人饿死冻死，不如组织他们南下。我能妥善安置他们。” “好的，陛下。”珊莎重重点头，“我回去会和母亲商量组织一些人南迁。” “那就好。”山姆威尔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珊莎道，“从临冬城来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君临，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出发。” “真巧。”山姆威尔道，“我明天也要北上，去长城之外见一位老朋友。” 艾莉亚闻言眼睛一亮：“陛下您会骑龙去北方吗？” “是的。”山姆威尔点点头。 “那能带上我们吗？”艾莉亚饱含期待地问道，“我还从没有坐过龙呢。” 珊莎闻言也眼睛闪亮，显然也很想骑上白龙，但还是礼貌地说道： “艾莉亚，不要这样无礼。陛下这次去是有要事……” “带上你们也无妨。”山姆威尔笑道，“记得明天多穿点衣服，高空之上可是很冷的。” “我们史塔克从不畏惧寒冷！”艾莉亚兴奋地欢呼道。 “谢谢您，陛下！”珊莎礼貌道谢，但眼中的喜悦也无法掩饰。 (本章完) 490 夜王的传说 从君临一路往北，过了颈泽，便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凛冬时节的北境，仿佛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灰与白。 就连那条纵贯北境的白刃河，此时也已经冻结起来，完全无法通行。 史塔克家的两姐妹骑在龙背上，渡过了最初的新奇之后，便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好在白龙和山姆威尔都散发着炙热的气息，抵挡了大部分的严寒，让她们不至于无法忍受。 中途在卡林湾降落了一次，残存的三座塔楼中还有少量的黎德家族士兵驻守，他们给突然大驾光临的国王准备了熟食和干净的房间。 休整一夜后，三人一龙再次出发。 第二天天黑之前，临冬城终于在望。 两姐妹再次兴奋地抱在一起，大呼小叫。 她们还是第一次从天空俯瞰临冬城，才发现原先习以为常的古城，竟是如此美丽。 风雪已经停了，但这座北境古堡已经披上了厚厚的白装。 一座座城墙高塔，无数庭院甬道，组成了这座灰石砌成的广袤迷宫。 城中的一切熙来攘往，人声喧哗都在她们脚下，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她们看着高大城头上站岗的士兵，看着广场上打扫积雪的仆人，看着玻璃花房里采摘蔬菜的厨师，看着犬舍里来回奔跑局促不安的猎狗，看着静默无语的神木林……这里才是她们的家，是她们原先想要逃离，现在却无比渴望回归的地方。 白龙的降临引起了一阵骚乱。 好在凯撒的故事早已传遍了维斯特洛大陆，哪怕远在北方的临冬城人也在渡过最初的惊慌后，认出了国王的坐骑。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认出了从龙背上跳下来的两姐妹。 很快，如今的临冬城公爵，瑞肯·史塔克就在鲁温学士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过来。 小家伙虽然很想与姐姐们拥抱，但还是先耐着性子向国王行礼问候。 一番寒暄后，山姆威尔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主堡大厅。 他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大厅中央的高位上，那把从临冬城的主人开始在北地称王开始，历代统治者们都坐的那把椅子。 冰冷的石座早已被磨得平滑无比，两边巨大的扶手前端雕刻了咆哮的冰原狼头。 “凯特琳夫人不在吗？”山姆威尔问道。 “母亲去了绝境长城。”瑞肯公爵回道。 “凯特琳夫人带人去给守夜人兄弟送补给了。”鲁温学士补充道。 山姆威尔点点头，便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凛冬已经到来，更可怕的东西也将随之而来。我在君临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随时可以挥师北上，支援绝境长城。 但也因此，南方的粮食也并不充裕，恐怕无法支援北境。所以，我希望北境人能够南迁。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全凭自愿，我不会强求。” 瑞肯公爵下意识地看向鲁温学士。 “陛下，我们会将您的建议公告全境。”鲁温学士道，“但恐怕未必会有多少北境人愿意远离故土。” “没关系，你们发出公告就行了。饥饿和严寒会让他们做出选择。” “是，陛下。” 随后鲁温学士安排山姆威尔在城堡中住下，还将原本属于领主的房间让出来，招待国王。 临冬城虽然地处北方，但这座城堡建立在天然温泉之上，蒸腾的泉水如同人体的血液一般流贯墙壁，将寒意驱出房间。 山姆威尔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此时距离晚宴还有段时间，他拉开厚重的织锦帷幕，将窗户推开，让冷风呼啸进来。 这间房位于主堡的最高处，从这里能够看到大半个临冬城的光景。 虽然这座城市刚被铁民和波顿家族洗劫过，但如今重归史塔克家族后，还是很快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哪怕如今凛冬降临，人们也在积极地劳作着，丝毫没有被严寒吓倒。 而在这些勇敢的北境人中，一个老妇人引起了山姆威尔的注意。 她坐在距离主堡不远的一座塔楼上，正佝偻着身子编织着衣服。 当山姆威尔投去目光时，她竟然立刻回望过来，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国王一挥手，橙红的火焰在半空中浮现，聚集成一道桥梁。 而山姆威尔便顺着这道火焰桥，从主堡来到塔楼。 随着他站在老妇人跟前，身后的火焰陡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您就是史塔克家的老奶妈吧？” “应该是吧。”老妇人张开无牙的嘴对国王微笑，“大家都这么叫我。最初他们请我来，是为了当布兰登·史塔克的奶妈。可不是艾德大人的儿子布兰登哦，而是他的祖父瑞卡德公爵的哥哥。 不过，这位布兰登在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和我的孩子们却在临冬城长住了下来。 我给瑞卡德公爵接过生，还给艾德公爵喂过奶，现在的瑞肯公爵，更是从小就听着我的故事长大。 国王陛下，您喜欢听故事吗？” “那要看是谁的故事。” “您想听谁的故事？” 山姆威尔想了想，道： “夜王。” “啊，夜王。”老妇人蠕动着嘴巴，“传说他是守夜人军团的第十三任总司令，不过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堕落。 一个肌肤如月亮般苍白，眼睛犹如蓝色星辰的女人。 夜王疯了一样地爱上了她，追求她，占有她，尽管她像玄冰一样寒冷。 但他还是将她带回了长城，立为王后，而自己自称国王。 他们统治了长城三年，直到临冬城的史塔克联合塞外之王乔曼将夜王杀死。 但在他死后，人们却将所有关于夜王的记录都销毁。 他的名字也从此成为禁忌……” 听到这里，山姆威尔开口问道： “您知道夜王的真实身份吗？” “有人说他是波顿家族的人。”老妇人道，“也有人说他来自安柏家，费林特家，甚至是谷地的罗伊斯家族。但都不是。”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中似乎有苍白的光芒闪动： “他是一个史塔克。” “哦？”山姆威尔挑了挑眉，“我听说史塔克死后都会被葬进临冬城的地下墓窖中，那么，这位夜王是否也在下面？” 老妇人再次露出了无牙的微笑： “陛下，您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呢？” (本章完) 491 墓窖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我曾经听人说，北方诸神一旦发怒，北境就会下大雪。”艾莉亚提着灯笼，与姐姐珊莎一左一右陪着国王行走在雪地里。 “看来今天的北方诸神挺生气的。” 晚宴结束的时候，山姆威尔提出想要参观临冬城墓窖，瞻仰一下历代北境之主的风采。 史塔克们对此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会拒绝。 珊莎主动提出给国王带路，艾莉亚也凑热闹跟了过来。 三人行走在风雪之中，极目所见，都是白色的世界。 一些顽皮的孩童在广场上打雪仗，还有一群在堆雪人，他们给雪人戴上铁桶，手里塞上木质长矛和圆盾，恍如一个个冰雪卫士。 艾莉亚看得眼热，如果不是为了陪国王，估计早就跑过去加入孩子们的游戏了。 墓窖位于城堡最古老的区域，三人抵达时，积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入口。 山姆威尔一挥手，雪堆便陡然冒起了火光，幽蓝的火焰在风雪中舞蹈，有种异样的美。 两姐妹看得呆住了。 “好厉害！这是巫术吗？”艾莉亚惊奇地叫道。然后就开始缠着国王想让他教自己巫术。 山姆威尔一边随口应付小姑娘，一边打开墓窖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股寒意从墓窖深处席卷而上，哪怕身处火元素环绕之下，山姆威尔也感到刺骨的冰冷。 外面呼啸的寒风与墓窖中的温度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春风拂面。 “好冷呀！”艾莉亚顿时顾不上请教巫术了。 “墓窖……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珊莎牙齿打着颤道。 要知道，临冬城建立在一座温泉之上，蒸腾的热气让墓窖在凛冬之中也能保持着温暖。 可现在，这里的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 “紧跟我。”山姆威尔道，身周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两姐妹感觉被一股温热所包裹，之前的寒意稍稍减弱，连忙跟上了国王的脚步。 甬道漆黑而漫长，摇曳的火光照亮脚底的石板，左右依次出现两两成对的花岗岩石柱，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黑暗。 推开一扇石门，三人来到一条长长的拱形地道。 珊莎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这座墓窖一向让他感到不自在，哪怕里面明明埋葬的都是史塔克家族的祖先，她的亲人们。 可她却总觉得那些石头塑像的眼睛仿佛透着幽光，在审视，在打量。 艾莉亚就显得很自在，她以前经常来这里躲迷藏，这点黑暗和寒冷吓不住她。 “山……陛下，我给您介绍一下。”她指着面前的一个个墓位，道，“这边的都是曾经的北境之王，这位是托伦·史塔克，大家都叫他屈膝王。” 山姆威尔点点头，知道此人就是最后一位北境之王。 北境由天堑颈泽相隔，极难从南方入侵，所以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很强的独立性。 当年安达尔人渡海而来，击败了维斯特洛大陆上的先民，占据了南方六国，却无法突破颈泽防线。 也正是因此，北境人至今都是先民后裔，也不信奉七神，而是顽固地崇拜着旧神。 只可惜，颈泽虽然能挡住地面军队，却挡不住巨龙。 当托伦·史塔克见到征服者的巨龙时，果断屈膝称臣，自此，北境之主的头衔便成了公爵。 “这位是统治北境长达百年之久的雪胡王艾德里克……”艾莉亚还在逐个介绍着。 他们行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死者之间，足音在诺大的墓窖中回荡。 紧闭的石棺上雕刻着死者生前的容貌，他们的石头眼睛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三个活人，巨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蜷缩在石棺旁。 它们并列而坐，仿佛也在用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来人。生者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它们，墙壁上有黑影窜动。 “这位是乘船横渡落日之海的造船者布兰登，”艾莉亚道，“他是最为热爱海洋的一位北境之王，但他在一次远航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石棺是空的。 在他死后，他的儿子悲痛之下烧毁了北境的所有船只，因而得名焚船者。从此北境再无海军力量。 这位是伯隆·史塔克公爵，他与凯岩城联手对抗派克岛的铁民，据说还跟当时统治七国的王族私生子‘血鸦公爵’有过一段恩怨……” 说到这里，艾莉亚目光炯炯地看向国王： “陛下，听说那位血鸦公爵也是一位巫师哎。”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没有顺着这话往下说，而是指了指石棺，问道： “这位国王的膝盖上为什么没有铁剑？” 根据传统，凡是曾为临冬城之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据说这样可以确保含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阳间肆虐。 “啊？好像真的没有了呀……”艾莉亚也注意到本该放置在石棺上的铁剑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斑驳的铁锈。 这些长剑是在漫长的时光中腐蚀殆尽？ 还是被某人故意拿走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如今没有了铁剑，是否意味着那些远古的幽魂可以恣意兴扰城堡？ 这个想法让珊莎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 “我会告诉鲁温学士，让他安排人补充一批铁剑。” 艾莉亚见到姐姐的模样，故意吓她： “这有什么用？或许石棺里的幽魂已经跑掉啦！” “胡说！”珊莎瞪了妹妹一眼，“祖先们当然还在安息！” “我们将来也会被埋葬在这里哦。”艾莉亚笑嘻嘻道，“如果我的石棺上没了铁剑，我肯定早跑啦！” “我会吩咐他们给你的石棺上插满铁剑！”珊莎恶狠狠地说道。 山姆威尔没有理会姐妹俩的斗嘴，而是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又回头问道： “前面怎么没路？” “不可能啊。”艾莉亚快步跟了上来，“前面还有好远……”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借着火把的光亮，她也看清了前方的通道被泥土和岩石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珊莎惊呼道，“难道发生了塌方？” 山姆威尔伸手按在前方冰冷的岩石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阵，忽然笑道： “有人不想见我呀。” “啊？”珊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陛下，您在说……谁不想见您？” 艾莉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调皮，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凝重地问道： “陛下，难道史塔克家族祖先的幽魂真的跑出来了？” 山姆威尔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转身往外走去，口中道： “走吧，我们回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在这里多待，连忙跟了上去。 (本章完) 491 墓窖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我曾经听人说，北方诸神一旦发怒，北境就会下大雪。”艾莉亚提着灯笼，与姐姐珊莎一左一右陪着国王行走在雪地里。 “看来今天的北方诸神挺生气的。” 晚宴结束的时候，山姆威尔提出想要参观临冬城墓窖，瞻仰一下历代北境之主的风采。 史塔克们对此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会拒绝。 珊莎主动提出给国王带路，艾莉亚也凑热闹跟了过来。 三人行走在风雪之中，极目所见，都是白色的世界。 一些顽皮的孩童在广场上打雪仗，还有一群在堆雪人，他们给雪人戴上铁桶，手里塞上木质长矛和圆盾，恍如一个个冰雪卫士。 艾莉亚看得眼热，如果不是为了陪国王，估计早就跑过去加入孩子们的游戏了。 墓窖位于城堡最古老的区域，三人抵达时，积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入口。 山姆威尔一挥手，雪堆便陡然冒起了火光，幽蓝的火焰在风雪中舞蹈，有种异样的美。 两姐妹看得呆住了。 “好厉害！这是巫术吗？”艾莉亚惊奇地叫道。然后就开始缠着国王想让他教自己巫术。 山姆威尔一边随口应付小姑娘，一边打开墓窖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股寒意从墓窖深处席卷而上，哪怕身处火元素环绕之下，山姆威尔也感到刺骨的冰冷。 外面呼啸的寒风与墓窖中的温度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春风拂面。 “好冷呀！”艾莉亚顿时顾不上请教巫术了。 “墓窖……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珊莎牙齿打着颤道。 要知道，临冬城建立在一座温泉之上，蒸腾的热气让墓窖在凛冬之中也能保持着温暖。 可现在，这里的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 “紧跟我。”山姆威尔道，身周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两姐妹感觉被一股温热所包裹，之前的寒意稍稍减弱，连忙跟上了国王的脚步。 甬道漆黑而漫长，摇曳的火光照亮脚底的石板，左右依次出现两两成对的花岗岩石柱，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黑暗。 推开一扇石门，三人来到一条长长的拱形地道。 珊莎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这座墓窖一向让他感到不自在，哪怕里面明明埋葬的都是史塔克家族的祖先，她的亲人们。 可她却总觉得那些石头塑像的眼睛仿佛透着幽光，在审视，在打量。 艾莉亚就显得很自在，她以前经常来这里躲迷藏，这点黑暗和寒冷吓不住她。 “山……陛下，我给您介绍一下。”她指着面前的一个个墓位，道，“这边的都是曾经的北境之王，这位是托伦·史塔克，大家都叫他屈膝王。” 山姆威尔点点头，知道此人就是最后一位北境之王。 北境由天堑颈泽相隔，极难从南方入侵，所以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很强的独立性。 当年安达尔人渡海而来，击败了维斯特洛大陆上的先民，占据了南方六国，却无法突破颈泽防线。 也正是因此，北境人至今都是先民后裔，也不信奉七神，而是顽固地崇拜着旧神。 只可惜，颈泽虽然能挡住地面军队，却挡不住巨龙。 当托伦·史塔克见到征服者的巨龙时，果断屈膝称臣，自此，北境之主的头衔便成了公爵。 “这位是统治北境长达百年之久的雪胡王艾德里克……”艾莉亚还在逐个介绍着。 他们行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死者之间，足音在诺大的墓窖中回荡。 紧闭的石棺上雕刻着死者生前的容貌，他们的石头眼睛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三个活人，巨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蜷缩在石棺旁。 它们并列而坐，仿佛也在用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来人。生者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它们，墙壁上有黑影窜动。 “这位是乘船横渡落日之海的造船者布兰登，”艾莉亚道，“他是最为热爱海洋的一位北境之王，但他在一次远航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石棺是空的。 在他死后，他的儿子悲痛之下烧毁了北境的所有船只，因而得名焚船者。从此北境再无海军力量。 这位是伯隆·史塔克公爵，他与凯岩城联手对抗派克岛的铁民，据说还跟当时统治七国的王族私生子‘血鸦公爵’有过一段恩怨……” 说到这里，艾莉亚目光炯炯地看向国王： “陛下，听说那位血鸦公爵也是一位巫师哎。”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没有顺着这话往下说，而是指了指石棺，问道： “这位国王的膝盖上为什么没有铁剑？” 根据传统，凡是曾为临冬城之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据说这样可以确保含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阳间肆虐。 “啊？好像真的没有了呀……”艾莉亚也注意到本该放置在石棺上的铁剑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斑驳的铁锈。 这些长剑是在漫长的时光中腐蚀殆尽？ 还是被某人故意拿走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如今没有了铁剑，是否意味着那些远古的幽魂可以恣意兴扰城堡？ 这个想法让珊莎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 “我会告诉鲁温学士，让他安排人补充一批铁剑。” 艾莉亚见到姐姐的模样，故意吓她： “这有什么用？或许石棺里的幽魂已经跑掉啦！” “胡说！”珊莎瞪了妹妹一眼，“祖先们当然还在安息！” “我们将来也会被埋葬在这里哦。”艾莉亚笑嘻嘻道，“如果我的石棺上没了铁剑，我肯定早跑啦！” “我会吩咐他们给你的石棺上插满铁剑！”珊莎恶狠狠地说道。 山姆威尔没有理会姐妹俩的斗嘴，而是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又回头问道： “前面怎么没路？” “不可能啊。”艾莉亚快步跟了上来，“前面还有好远……”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借着火把的光亮，她也看清了前方的通道被泥土和岩石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珊莎惊呼道，“难道发生了塌方？” 山姆威尔伸手按在前方冰冷的岩石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阵，忽然笑道： “有人不想见我呀。” “啊？”珊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陛下，您在说……谁不想见您？” 艾莉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调皮，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凝重地问道： “陛下，难道史塔克家族祖先的幽魂真的跑出来了？” 山姆威尔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转身往外走去，口中道： “走吧，我们回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在这里多待，连忙跟了上去。 (本章完) 492 抵达长城 山姆威尔没有在临冬城多待。 地底墓窖中藏着的秘密虽然很诱人，但他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深挖。 塞外之王还在长城北面等着他呢。 现在对山姆威尔来说，还是先安顿好野人才是当务之急，否则异鬼一旦出现，这数十万的野人都要变成尸鬼，那才是灾难。 至于凛冬城墓窖中的异常，还是先让史塔克家族处理吧。 等他们处理好坍塌的地道，山姆威尔再回来一探究竟也不迟。 于是，他在翌日清晨便辞别史塔克，骑上白龙继续往北而去。 终于在半天之后，山姆威尔遥遥望见了那座有史以来人类所建造的最庞大建筑—— 绝境长城。 天空俯瞰下去，长城宛如一条横亘在北方地平线处的蓝灰高墙，毫不间断地向东西两边延展，直到消失在远方。 它仿佛在向人类宣告—— 这里便是世界尽头。 而所谓的黑城堡，在绝境长城面前，简直就像是散落在雪地里的玩具积木。 事实上，黑城堡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像样的城堡，除了北面的长城，它没有其他城墙，无法抵御来自东西南三面的进攻。 或许它也无需担忧来自这三方面的进攻，守夜人的敌人永远只在北方。 越靠近绝境长城，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白龙变得越发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堵高墙之外威胁着它，让它不敢逾越半步。 山姆威尔也没有勉强白龙，轻拍着它的脖颈，让它降落在黑城堡。 站在地面上，仰头去看绝境长城，只会更加感受到那股震慑人心的压迫感。 雄浑厚重的冰墙似乎要向着他倒塌而下，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 或许有一天长城真的陷落，整个世界都将随之瓦解。 这是世间唯一真切的存在，比七大王国还要古老。 “陛下！”一声恭敬的呼唤将山姆威尔拉回现实。 他将目光从长城上挪开，看向迎面走来的黑衣兄弟们，笑道： “艾德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艾德·史塔克听闻这话也是一阵唏嘘。 他还清楚地记得，就在四年前，他第一次在三叉戟河畔见到这位传奇国王时的场景。 时光飞逝，世事变幻。 如今他成了守夜人总司令，而对方，竟然成为了七国国王。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得不真实。 就像那条匍匐在国王身后的白色巨龙一般，让人有种分不清传说与现实的恍惚感。 “是的，陛下，我们一直期盼着您的到来。”艾德俯身行礼，随后开始给国王引见守夜人军官。 “这位便是我的私生子，琼恩·雪诺。”介绍到琼恩时，他微微有些迟疑，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德总觉得国王看向自己“私生子”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琼恩恭敬地向国王行礼，同时暗自打量着面前这位传奇年轻人。 他倒没有向对方吐露实情的冲动，毕竟成为守夜人后，王室身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相比于坦格利安，他其实更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史塔克。 一番见礼之后，山姆威尔忽然问道： “怎么没有见到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艾德有些尴尬地说道： “史坦尼斯大人带着他的人马去了东海望。” 东海望是绝境长城最东端的一座城堡。 山姆威尔知道史坦尼斯是不想见到自己，正好他也懒得去理会那个臭脾气的家伙。 只要史坦尼斯愿意待在绝境长城抗击异鬼，山姆威尔就不打算跟对方计较以前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在绝境长城还有个不想见自己的家伙——“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 也没在迎接的人群中见到此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被驱逐的瑟曦·兰尼斯特可没有巨龙，应该没这么快抵达长城，所以詹姆肯定还会留在黑城堡等自己姐姐。 他当初没杀瑟曦，一方面是不想刺激北方贵族，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一种恶趣味—— 想看看这对曾经的兰尼斯特金童玉女来到极北苦寒之地，被剥离了所有名望和地位后，究竟还能不能对彼此始终不渝。 “陛下，您一定累了，我们准备了热食，供您享用。” 山姆威尔跟着艾德往大厅走去，口中吩咐道： “派人去通知曼斯·雷德，让他来见我。” “野人王未必敢独自进长城。”有人提醒道。 “他的胆子或许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山姆威尔想到当初独自一人混进王室车队，一路跟随到三叉戟河畔的那位塞外之王，“去通知吧。” “是，陛下。” 山姆威尔脚步不停，但在即将进入大厅时，他忽然注意到走廊尽头的一个瘦小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一头黑发，面容俏丽，但却十分憔悴，有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棕色眼睛。 “怎么会有女人？”黑城堡教头艾里沙·索恩顺着国王的目光看去，顿时皱起了眉头。 女孩一下子被这么多目光盯着，吓得都忘记了躲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像是之前从卡斯特的堡垒中逃出来的野人姑娘。”艾德看向身后的长子罗柏，“我不是让你安排她去南方吗？” 罗柏支支吾吾地说道：“抱歉，父亲，吉莉她不敢独自去南方……” “你叫吉莉？”山姆威尔看向女孩，露出温和的笑容。 听到国王开口，艾德也不好再斥责儿子。 “是的。”吉莉见国王似乎并不可怕，怯生生地点头。 山姆威尔看着眼前这个被破旧斗篷包裹起来的小姑娘，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如果他没有穿越，山姆威尔·塔利本该来到绝境长城成为守夜人，并爱上眼前这位野人姑娘。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随着他这只“蝴蝶”的翅膀不断扇动，这个世界很多人的命运轨迹都已经改变。 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 “不用害怕吉莉。”山姆威尔安抚道，“等我跟曼斯·雷德达成协议，会有大批野人进入长城，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南方。” 吉莉轻轻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眼前男人的善意，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两颗门牙，像只刚睡醒的兔子。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随即便将另一个时空中的羁绊抛在脑后，继续大步前行。 (本章完) 493 王见王（二合一） 漫天的风雪之中，千堆营火在长城之外摇曳闪烁，但光芒跟阴暗寒冷的景象相比，显得渺小而无力。 塞外之王曼斯·雷德坐在竹篮里摇摇晃晃地被拉上长城。 “丹尼斯·梅利斯特大人，”曼斯拍掉身上的积雪，露出一个微笑，“没想到是您来迎接我。” “你怎么确定我是来迎接你，而不是来杀你的？”丹尼斯爵士一脸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手下，右手握上了剑柄。 “拿着我的脑袋，可没法回去跟你的国王复命。”曼斯笑呵呵地上前，居然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丹尼斯粗暴地将曼斯推开： “别以为我们可以一笑泯恩仇。守夜人不会忘记曾经的叛徒，你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割下你的脑袋！” “我随时恭候。” 丹尼斯爵士冷哼一声，随即带着塞外之王下了长城进入黑城堡。 一路上遇见的守夜人都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来自长城之外的野人王。 曼斯·雷德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而是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城堡，仿佛旧地重游的旅人在寻找过往的回忆。 在藏书室门口，丹尼斯爵士停下脚步，道： “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你。” 曼斯道了声谢，推门而入。 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积灰和腐朽纸张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高大的木质书架，顶端没入黑暗，架子上堆满了皮面装订的书籍，以及一箱箱的古老卷轴。 曼斯在狭窄过道里穿梭，越过几排书架后，发现了正坐在一张嵌进石墙壁龛里的年轻人。 “山姆威尔·凯撒。” “曼斯·雷德。” 曼斯看着眼前这张记忆中的面孔，语气颇为唏嘘： “你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你看起来真的像一位国王了。” 山姆威尔笑了笑： “而你，我的朋友，依然没有一点国王的样子。” 曼斯闻言哈哈大笑。 他确实没有国王的样子，头顶没有王冠，手臂没有金环，颈项没有宝链，总而言之，一点装饰也无。穿的是羊毛衫和皮衣，全身上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褴褛的黑羊毛斗篷，其上有几个长长的裂口被褪色的红丝绸缝补起来。 “我没戴过王冠，也没坐上该死的王座。”曼斯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出身低微之极，没有修士为我涂抹圣油。我没有城堡，我的王后穿兽皮戴琥珀，而非丝绸宝石。 我是自己的战士，自己的弄臣，自己的琴手。任何一位塞外之王，靠的都不是血统，自由民不追随姓氏，也不在乎哪个兄弟先出生。他们相信强者。 我离开影子塔时，有五个人吵嚷着要当塞外之王。托蒙德是其一，马格拿是另一个，现在他们俩都成了我的手下，至于其余三人，都已经被我杀了，因为他们宁愿反抗也不愿服从。 然后我就成了塞外之王。” “但现在你来到了塞内。”山姆威尔道，“这里只能有一个王。” “这正是我坚持要亲自见你的原因。”曼斯上前几步，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好酒！”他发出一声舒爽的赞叹，将木酒杯重重放回桌面，发出砰得一声，“凯撒，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从守夜人军团叛逃吗？” 山姆威尔摇摇头。 曼斯站起身来，松开斗篷的搭扣，将它铺在桌面上： “我是为了这个。” “一顶斗篷？” “一顶守夜人的黑色斗篷。”曼斯道，“有一次，我们外出巡逻时猎到了一头驯鹿，正忙着剥皮，不料血腥味引来了附近的影子山猫。 一番打斗后，我们成功将它赶跑。但我的斗篷也在战斗中被撕成了碎片。那畜生还撕烂了我的手臂和脊背。 弟兄们担心我撑不到返回城堡，便将我抬到了一个野人村庄。村里有位懂医术的姑娘救了我的命，还用鲜红的丝绸缝好了我的斗篷。 你该懂得丝绸对于一个野人姑娘意味着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珍贵布料。但她将自己最大的财宝送给了我。 可惜，我是守夜人，立誓不娶妻，不生子。 回到长城后，他们给我找来一件崭新的黑色斗篷，没有磨损，没有划痕，当然也没有红色丝绸。 守夜人必须穿着黑衣。 可我想留着身上这件旧斗篷。 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严厉地斥责了我，并威胁要烧掉我的旧斗篷。 于是我逃走了。 去了一个欲望不再是罪恶，人们可以自由选择斗篷颜色的地方。” “很动人的故事。”山姆威尔给出评价，“但我想告诉你，长城以南的七大王国，人们也可以亲吻自己心爱的姑娘，选择自己喜欢斗篷颜色。” “可他们依然要下跪。”曼斯道，“这也是你希望我们做的，是吗？向你俯首称臣。” “是的。”山姆威尔坦率地点点头。 曼斯坚定地摇头： “凯撒，我们自由民决不会向任何人下跪！” “曼斯，我其实也不喜欢人们向我跪来跪去，但这是长城之内的规矩。”山姆威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野人散漫惯了，不下跪，不纳税，不遵律法，想要什么就直接动手去抢。 如果放纵你们在长城之内肆意妄为，我该怎么向七国子民交代？” “你们的律法未必适合我们，”曼斯道，“如果需要律法，我们自己会定。而且我也会约束他们，保证不会侵扰到你的子民。” “曼斯·雷德，你真能约束数十万野人？” “我能带他们南下到绝境长城，自然能约束他们在长城之内守规矩。” “不要高估自己，曼斯·雷德。”山姆威尔道，“连我都无法保证七国子民全部都服从我的命令。但因为有律法，只要他们犯罪，我就可以依照律法惩罚他们。 你呢？塞外之王陛下，如果你的子民在长城之内犯了罪，我能惩罚他们吗？” “自由民有着不一样的习俗，有些事或许在你们看来是犯罪，但……” “我知道。”山姆威尔打断道，“我听说你们野人想要娶妻，就去将心仪的姑娘打晕带回家，是不是？” “是有这个习俗。”曼斯承认，“只有能偷来姑娘，才有资格成亲。” “这在长城之内可不行。” 曼斯沉着脸道：“我会为他们立下几道规矩。” “我已经给你们立好了。”山姆威尔道，“第一，进入长城的野人可以自愿成为七国子民，” “这个没有问题。”曼斯点头道，“他们有人如果真的愿意下跪，我也不会阻拦。” “第二，”山姆威尔继续道，“不愿成为我的子民的野人，只能待在固定的几个区域内，不得外出。” 听到这里，曼斯立刻表示抗议： “你不能限制我们的自由！” “这里是我们的土地，”山姆威尔冷冷道，“你们既然不愿遵守我们的律法，不愿下跪，不愿纳税，当然就只能待在我们划定的区域。而且，等凛冬过去，你们这些不愿下跪之人，必须立刻离开，回到长城以北。” “划定的区域在哪？” “狼林。”山姆威尔道，“你们只能待在狼林。” 曼斯·雷德当然知道狼林。 这是北境西北方的一处森林，靠着寒冰湾，占地确实颇大，但可养不活数十万人。 他很清楚，凯撒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野人臣服。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那就继续待在长城以北，别来我的地盘！” 房间中的气氛陡然紧绷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仿佛有火光在闪现。 “凯撒，守夜人是不是忘了提醒你。”曼斯道，“如果你们不放我们进入长城……” “你们就吹响冬之号角，让长城崩塌？”山姆威尔接口道。 “我也不想这样做，但如果迫不得已，”曼斯语气变得冰冷，“我们也绝不会犹豫。”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似乎对这样的威胁毫不在意。 曼斯皱了皱眉： “凯撒，你不会想杀我吧？来这里之前，我曾叮嘱过我的王后妲娜，如果今天我无法安然返回，那么明天黎明来临之际，她就会亲自吹响冬之号角！”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杀你了？” 曼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能面前这位国王眼中看到冰冷的杀意，这让他觉得不能理解。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凯撒口中冒出一句听不懂的咒语。 房间中的光瞬间黯淡下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动。 “凯撒！你——”曼斯以为对方真的要对自己动手，立刻跳了起来，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摆出防御姿势。 他听说过这位传奇国王的恐怖战绩，内心无比惊惧，但却绝不会束手就毙。 “别紧张，我的朋友。”国王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听起来却有些怪异。 消逝的光芒逐渐亮起，曼斯·雷德也终于能重新看到东西了。 可眼前所见，却将这位塞外之王吓得不轻。 因为，面前赫然站着另一位塞外之王！ “你，你……怎么……巫术！”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曼斯彻底无法保持冷静，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是啊，巫术。”山姆威尔笑着道，喉结微微蠕动，竟发出曼斯·雷德的声音，“你觉得如果我这样去到你的营地，你亲爱的王后还会吹响冬之号角吗？” 曼斯脸色一阵变幻，最终颓然道： “好，你赢了，凯撒。我同意你的条件。”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却摇头道： “抱歉，曼斯，你之前的行为让我失去了对你的信任。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借你的身份拿回冬之号角为妙。它留在你们野人手里，实在太过危险。” 听到这里，曼斯脸色顿时大变。 他也是个果决之人，立刻便飞扑向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山姆威尔轻轻抬手，便捏住了曼斯的剑尖，然后随手一拧，整条精钢长剑便化为无数碎片。 “你现在黑城堡做客几天吧。”山姆威尔轻松将曼斯·雷德制住，“你的族人我会安排妥当的。”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艾德·史塔克等人见到“曼斯·雷德”出来，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告知。 “安排一下，我要出长城。” “陛下，需要我派人跟您一起去吗？” “不用。就算事情败露，那些野人也留不住我。” “是。” 很快，山姆威尔便通过吊篮出了长城。 往北走了没多久，一群野人便迎了上来，为首的那人大喊道： “曼斯头领，跟南方人谈得怎么样？” “已经达成协议。”山姆威尔不想多谈，以免露馅，快步向营地走去，“回去再说。” 继续往前走了几里地，一行人便进了帐篷区。 这是个典型的野人营地，篝火与便池乱七八糟地延伸，小孩和山羊随意乱逛，没有规划，没有秩序，没有防御，到处都是男人、女人和动物。 蹲在火边的儿童，狗车里的老妇，脸上染色的穴居人，盾牌绘有爪子、毒蛇和头骨的战士，还有巨人，足有普通人七八倍高的巨人。 他们见到塞外之王后，都停下了忙碌，转头过来行注目礼。 但没人下跪。 山姆威尔目不斜视，一路来到最中央那座高大的营帐。 帐中很暖和，排烟孔下有堆火，火旁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身旁还有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女。 山姆威尔立刻猜到，怀孕的应该就是曼斯·雷德的王后妲娜，而那位金发少女是她的妹妹瓦迩。 但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帐中的一个巨大的黑色号角上。 “曼斯，南方的国王同意我们的条件了吗？”王后妲娜问道。 “嗯。”山姆威尔随意地点点头，身体却向着冬之号角走去。 但就在他碰到号角之前，便听见低沉呜咽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 山姆威尔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这是来自帐外的号角声时，就听到妲娜惊叫道： “这是斥候的号角！曼斯，有敌人来袭！” 两章合一章了 (本章完) 494 异鬼初现 山姆威尔冲出营帐，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完全黑了下来。 这才下午三点，就到晚上了？ 风雪还在继续，而且越下越大。 营地里的篝火在冰冷的风中渐次熄灭，无数苍白的浓烟弥漫开来。 一片黑暗中，只听到呜咽的号角声和嘈杂混乱的人声。 敌人在北方。 山姆威尔做出判断。 刚才他差点以为守夜人背叛了自己，趁着自己离开长城，突然对野人发动进攻，图谋不轨。 不过，北方来的敌人或许更加恐怖。 “异鬼来啦！异鬼来啦！” “不要慌！”山姆威尔大喝道。 他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穿着黑色环甲，手臂上带着雕刻先民符文金箍，看起来像是个首领的家伙，吩咐道： “召集我们的战士，点起火把，列队迎敌！” “列队？”那野人嚷道，“列什么队？打他娘的！” 说完就带着一群长矛手咋咋呼呼地向北而去。 山姆威尔立刻放弃了指挥野人作战的念头，这些家伙根本没有任何纪律性。 “曼斯！”帐门掀开，瓦迩冲了出来，叫道，“妲娜要生了！” 山姆威尔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去管曼斯·雷德的老婆： “生产是女人的战争，你现在是她唯一的战友。而我，有自己的战斗要打。” 说完，也不再去管身后野人姑娘的呼喊，埋头冲进了风雪中。 四周不断传来警哨声，洪亮尖锐。 野人们慌乱地东奔西跑，有的加入战团，有的远远逃离。 山姆威尔看到一头长毛象踩过绵羊群，几个女野人试图控制大象，驱赶羊群。 黑暗中影影绰绰地出现无数快速移动的身影，它们伴随风雪而来，双眼幽蓝，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是尸鬼！ 山姆威尔立刻认出了它们。 相比于“鸦眼”攸伦·葛雷乔伊在君临召唤的那些尸鬼，眼前的尸鬼动作更为迅捷，看起来更难对付。 不知道是冰冷的气候加强了它们，还是黑夜的因素。 又或者两者皆有。 而且这些尸鬼不光有人类，还有熊、狼、巨鹿，甚至还有几只三人高的巨型冰蜘蛛。 野人战士们虽然毫无组织纪律性，但作战却极为勇猛。 可他们面对的却不是普通的对手。 一名脸上涂抹着怪异花纹的野人嚎叫着将长矛刺入一个尸鬼苍白柔软的肚皮，直穿后背，可那怪物跌跌撞撞地径直沿着枪杆冲上前，伸出黑色的双手，掐烂了野人的眼睛。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野人们再怎么顽强，却还是被尸鬼杀得连连后退。 “火！”山姆威尔开口提醒，“它们怕火！” 其实尸鬼更怕瓦雷利亚钢或者龙晶制造的武器，但这些东西野人显然不会有。 好在他们还有火。 “火箭！放火箭！”一名野人头领醒悟过来，对着身后的弓箭手们大吼。 嗖嗖嗖—— 随着一阵阵弓弦声响起，数百支火箭射入尸鬼群中，中箭的尸鬼顿时发出怪异的嘶吼，身体一阵抽搐扭曲，显然被这火焰伤得不轻。 要知道，之前它们哪怕被刺中心脏，也能毫无阻滞地继续往前冲。 见到火焰有效果，野人们顿时兴奋起来。 “烧吧，烧死你们这些怪物，烧吧！” 他们骂骂咧咧地将手中刀剑换成了火炬，在与尸鬼的战斗中，火显然比钢铁更有用。 但目前篝火数量显然不够野人战士们分了。 “火！我们需要更多的火！” 一名野人头领扯着嗓子嚷道，但下一秒，他面前的营帐就噌得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大火便以极快的速度在营地中蔓延。 眨眼间，整个营地北部的帐篷全都烧了起来。 翻腾的火焰如同一条巨龙在冰雪之中咆哮，散发出来的光亮的热度阻挡了尸鬼们前进的步伐。 野人们欢呼雀跃，纷纷点燃更多的火把，但也有不少野人破口大骂，估计那些燃烧的帐篷是他们财产。 山姆威尔的眼眸已经转成了金色，虽然还维持着曼斯·雷德的模样，但气质已经彻底变了。 不过，激战之中，也没有野人关注他的变化。 “把它们赶出营地！”野人们大呼小叫地挥舞着火炬。 呜呜呜—— 风声突然急促起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从北方的黑暗中弥漫开来。 那股寒意甚至让早已习惯了永冬之地的野人也无法抵挡。 燃烧的火龙竟然也黯淡了下来，仿佛也无法承受这股冰冷。 山姆威尔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金色的瞳孔瞬间凝成了一条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呼呼呼—— 一匹马从风雪深处走出，它全身包裹着一层白霜，仿佛冻结的汗水，黑色僵死的肠子从裂开的腹部拖拽而下。 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位玄冰般苍白的骑士。 他的身形纤细如剑，姿态优雅如贵族，眼睛幽蓝如天上的星辰，皮肤如牛奶一样白皙，身上的铠甲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仿佛一块坚冰做成的镜子。 剧烈的寒意便是从这位玄冰骑士身上散发开来，几乎要将这片空间都冻结成冰。 “异鬼？”山姆威尔下意识地摸向后背，才想起自己为了伪装成曼斯·雷德并没有携带巨剑【黎明】。 对面的玄冰骑士点了点头，似乎能够听懂山姆威尔的话，他张开口，发出淅淅索索如同冰层破裂的声音。 山姆威尔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但从这个异鬼的眼神中，他总觉得对方似乎认得自己。 “带着你的手下，离开！”山姆威尔尝试着沟通。 异鬼缓缓摇头，然后拔出闪烁着淡淡诡异蓝光的长剑，指向绝境长城的方向，再次开口说出没人听懂的语言。 一名野人失去了耐心，挥舞着火炬吼道： “滚出去！怪物！不然老子烧死你！” 异鬼幽蓝的目光扫了过来，内中蕴藏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成冰。 下一秒，他便从马上优雅地跳了下来，脚踩在燃烧的地面上，发出尖锐如针的异响。 异鬼不怕火。 山姆威尔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而这时异鬼已经冲了上来。 尸鬼的行动笨拙迟缓，但异鬼却如风中的雪花一样轻盈，整个人化为一道淡蓝的闪电，冲过火墙，杀了过来。 野人们举着火炬和刀剑迎了上去。 异鬼手中冰蓝的剑刃扫过火焰，火焰立刻熄灭。 铛铛—— 野人的刀剑砍在异鬼的铠甲上，泛起犹如波光般的涟漪，而铠甲却完好无损。 异鬼踮起脚尖在雪地里回转了一圈，水晶般的长剑回扣翻转，如雪花般滑进野人的铁甲间隙，穿过皮革、羊毛、骨头和血肉，留下致命的痕迹。 嘶嘶嘶嘶嘶—— 眨眼间，十几名野人就倒在了雪地里，滚烫的热血还没喷洒出来就已经冻结。 异鬼脚步不停，提着冰蓝长剑，继续向山姆威尔冲去。 “保护曼斯头领！” 还有野人要冲上来，但山姆威尔已经率先冲向了异鬼。 他的速度极快，整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残影。 轰——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交错而过，一团绚烂的火焰轰然炸开。 见异鬼身体表面似冰非冰的铠甲在火焰侵袭之下依然保持着完好，山姆威尔终于可以确认，这东西确实不怕火。 至少不怕他用巫术造出来的火。 不过，他也没有慌张，只是从腰间拔出一把黝黑的匕首—— 龙晶匕首。 虽然没有携带巨剑【黎明】，但山姆威尔也不可能真的毫无准备就贸然来到绝境长城之外。 异鬼见到龙晶匕首的一刻，犹如万年寒冰的幽蓝眼睛终于有了波动。 里面似乎闪烁着类似于忌惮的情绪。 可这时，山姆威尔已经冲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异鬼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咆哮。 刹那间，整个天地间的风雪都狂暴起来。 所有的火焰顷刻间尽数熄灭。 黑暗如幕布般笼罩而下，包裹一切。 但山姆威尔却不闪不避，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冲向异鬼。 轰—— 刹那间，火焰再次爆开。 犹如火山喷发，岩浆涌动，无数燃烧的岩石砸落大地，火焰和流星四处飞溅。 异鬼猛然后退，试图从火焰中挣脱。 但那支龙晶匕首却看似缓慢，实则极速地插进了他的眉心。 叮—— 淡蓝的血从异鬼的额头喷出，在龙晶匕首周围嘶嘶冒着寒气，他伸出两只骸骨般苍白的手想要去拔匕首。 但还没等他碰到匕首，异鬼的头颅就如露水般一样开始融化。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无比可怕的异鬼在被那黝黑匕首刺中后逐渐冒烟消解，化为一旦混沌模糊的液体，最后彻底消失在雪地中。 只留下细细的一缕盘旋散发的蓝色烟雾在风雪中飘荡。 那乳白琉璃般的骨头，闪着苍白的光，也跟着融化了。 山姆威尔握着那枚龙晶匕首，看着上面水汽缭绕，仿佛在出汗。 而就在异鬼消散在空气中后，呼啸的风雪陡然变小了许多。 那些尸鬼们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纷纷掉头开始逃跑。 野人们终于如梦初醒，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曼斯头领，您是怎么杀死……这个可怕的怪物的？” “黑曜石。”山姆威尔摇晃着匕首道，“也有人叫它龙晶。” 说着，他将匕首丢给一个野人壮汉，“这种龙晶武器克制异鬼。好了，你们收拾战场吧。” “它好冷！”那野人手忙脚乱地接住龙晶匕首，却又被冻得脱手掉在地上。 周围野人自然是痛骂了这家伙一通，然后又聚集起来，仔细研究这种能够杀死异鬼的奇特武器。 山姆威尔则向着中军营帐而去。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其实他心中却反而对异鬼更加警惕了。 这种怪物可要比尸鬼难对付多了。 别看他刚才好像很轻松就用龙晶匕首杀死了异鬼，但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战斗力，完全可以说是冠绝维斯特洛大陆。 如果普通人拿了龙晶武器，恐怕都不一定能碰到异鬼。 这还只是一只异鬼，如果来上成千上万只呢？ 还有传说中的大boss夜王呢？ 山姆威尔越想越觉得心头沉重。 进入营帐，他就见妲娜躺在火盆边的毛皮上，怀里正抱着一个全身红扑扑的婴儿。 “生了吗？”他努力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眼角余光却看向冬之号角的位置。 随后，他的目光就凝固了。 因为，帐中已经没有了那个巨大号角的踪影！ “是啊，有惊无险。”瓦迩笑着道，“外面的战斗结束了？” “嗯，结束了。只有一个异鬼，并不难对付。”山姆威尔走上前去，“孩子给我抱抱。” 妲娜却将孩子搂得更紧了： “你不是我的丈夫。”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顿时停住了脚步。 而瓦迩吓了一跳，连忙挡在姐姐面前，警惕地注视着男人。 “妲娜，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山姆威尔勉强道。 妲娜缓缓摇头： “你能模仿我丈夫的外貌，却无法模仿他看我的眼神。你的目光中没有爱意。” 山姆威尔终于知道为什么冬之号角不见了，看来是被这个女人给藏起来了。 于是，他只好耸耸肩，恢复了自己的模样，道： “你很聪明，妲娜夫人。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山姆威尔·凯撒。” “我丈夫呢？” “他在长城之内做客。” “你们长城以南的人果然都是骗子！”瓦迩忿忿道。 “而在我们看来，你们野人都是强盗、小偷、野蛮人。”山姆威尔道，“不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所有人。是的，所有人，包括你们。我的不少子民都认为你们是一群不懂规矩的人形野兽，但我依然将你们看成是人类。 不信你们可以出去问问，我刚才是不是击退异鬼，救了你们。” 妲娜的脸色稍缓，道： “好吧，凯撒陛下，我相信您的诚意。那么，是否可以放了我的丈夫？” “只要同意我的条件，曼斯就会获得自由。而你们，也可以进入长城。”山姆威尔便将自己的条件再次讲述了一遍。 妲娜静静地听完，道： “陛下，我可以同意你的条件。但只有一个小小要求。” 山姆威尔闻言一喜，他没想到这位野人王后居然这么好说话： “你说说看。” “冬之号角必须留在我们手里。”妲娜道，“唯有这样，我们野人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不会受到侵害。” 山姆威尔无奈地耸耸肩，道： “看来我只能答应了。” 妲娜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您不会后悔获得野人的友谊。” (本章完) 495 野人下跪 长城里的隧道狭窄曲折，而很多野人要么太老，要么生病，要么受了伤，前进速度十分缓慢。 艾德·史塔克皱眉看着长城之外，犹如黑色长蛇般的队伍，道： “陛下，野人要全部通过长城恐怕要两三天的时间，我们需要在城外设防，以免异鬼再次来袭。” “好，你去安排。记得多准备木柴之类的易燃物，尸鬼怕火。” “是，陛下。” 艾德离开后，山姆威尔看了一阵野人大部队，再次开口问道： “黑城堡内的粮食还有多少？” 众人沉默片刻，最后事务官艾迪上前将一卷手札递给国王，道： “陛下，这是三个月前的库存统计……” 山姆威尔接过随意翻看了几眼，又盯着艾迪看了半晌，道： “带我去仓库看看。” “是，陛下。” 两人通过升降铁笼下了长城，艾迪找来一个火炬，引着国王进入黑城堡的地下通道。 这条被守夜人称为虫道的地下空间幽暗无光，如迷宫般曲折。 夏季的时候没什么用处，但当凛冬的寒风吹起时，这里便是建筑之间最便捷，最安稳的通道了。 同时，这里也是最佳的仓储空间。 两人的脚步在狭窄的虫道中回荡，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四条虫道交汇口，遇见了黑城堡的仓库管理员维克。 维克向国王行礼后，取下胸前挂着的钥匙链，打开仓库的实心橡木门。 “陛下，这里存放的是燕麦、小麦、大麦，还有成桶的粗面粉。” 山姆威尔进入仓库扫视了一眼，发现这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里几乎被装满了，梁上还悬挂着成串的洋葱大蒜。 维克又带领国王来到另一间仓库： “陛下，这间存放的都是蔬菜，胡萝卜、干豌豆、土豆、苹果和梨子之类。 这间是肉类，牛肉、猪肉、羊肉、鳕鱼，都冻得好好的，还有一些火腿和熏香肠。 这间是香料和坚果，还有油橄榄……” 山姆威尔一间间地看过去，全程一言不发。 这让艾迪等人颇为忐忑，直到所有仓库都看完，他才笑着开口道： “陛下，您看，我们黑城堡的粮食储备还是很丰厚的吧。” “是呀，陛下。”维克也帮腔道，“刚刚过去的长夏收获颇丰，领主们也格外慷慨，以我们现在的储备，估计能支撑守夜人军团度过三年。” “可如果加上野人呢？”山姆威尔问道。 “野人？”艾迪皱了皱眉，“可是陛下，他们应该不需要我们来供养吧？” “大部分不需要。”山姆威尔道，“我会安排愿意成为七国子民的野人南下前往风暴地，至于不愿下跪的野人，全部赶去狼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狩猎采集度日。 不过，还是会有一部分野人战士，大概在七八千人左右，留下来协助防守长城。 这些野人的粮食需要守夜人军团解决。” “七八千？”艾迪张大了嘴巴，“如果真是这样，不出五个月，我们就只剩萝卜和燕麦粥可以吃，之后就只能喝马血。” “马血也不错。”维克试着缓和气氛，“没有什么比寒冷的冬夜里来杯热腾腾的马血更美妙的了。最好能在上面撒一撮肉桂粉。” “人会生病的，陛下。”艾迪不想理会同伴，“士兵们在战争中的营养必须得到保证，否则就会牙龈出血，牙齿松脱。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建议立即施行冬季食物配给制度，精打细算的话，应该能支撑多一点的时间。 但最好的办法，还是希望君临能够给予支援。” 说到这里，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国王。 国王也没有让他失望。 “君临当然会支援你们。”山姆威尔表态道，“我出发北上之前，已经命人准备食物和龙晶武器，他们会通过海路将这些东西运送到东海望，到时候你们派人去接收。” “太好了！”艾迪兴奋地叫道，“有了您的支持，来再多的野人也不怕了。” “别掉以轻心。”山姆威尔道，“可不光是野人，君临还会派遣军队前来支援，他们也是要吃东西的。” “您会派遣多少军队来长城？” “先锋军是七千人马。后续的支援规模会根据长城的情况做调整。所以，黑城堡的粮食储备是关键。”山姆威尔顿了顿，问道，“你们多久清点一次存粮？” “一般都是半年。” “太久了。以后改为一个月一次。而且立刻安排人手重新开始清点。” “是，陛下。” 之后山姆威尔便离开了仓库，返回地面。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昏黄黯淡的阳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天空被乌黑的流云分割，犹如灰白相间的破烂旗帜。 “才刚过正午，居然就快要天黑了。” “是的，陛下，自从凛冬来临，白天的时间就一天比一天短，黑夜的时间则一天比一天长。或许真的某一天，太阳就再也无法升起，维斯特洛将迎来可怕的长夜。” 山姆威尔看着昏黄的夕阳，久久不语。 三天后，野人终于全部通过长城。 而在这段时间里，异鬼和尸鬼，都没有再出现。 倒是另外一行人来到了长城。 他们便是之前北上永冬之地寻找“三眼乌鸦”的布兰·史塔克等人。 见到分别许久的儿子，艾德·史塔克格外激动，罗柏·史塔克和琼恩·雪诺也非常高兴，抬着弟弟在城门口大呼小叫。 不过，布兰的反应就显得很平淡了。 虽然他也在笑，但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出，这只是礼貌的笑容，而非发自内心的欢喜。 艾德父子三人沉浸在喜悦中或许没能察觉，但山姆威尔在一边冷眼旁观却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知道，这位布兰·史塔克可是“三眼乌鸦”钦定的继承人。 想到上次在黑水湾与“鸦眼”攸伦·葛雷乔伊交手时，“三眼乌鸦”的插手，他就觉得对方可能有所图谋。 等到这几个史塔克续完旧，从最初的激动中恢复过来，山姆威尔才走上前。 “陛下，”布兰坐在阿多背上的竹篮里低头道，“请原谅我无法行礼。” “没事。”山姆威尔不在意地摆摆手，“布林登·河文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长城？” “布林登·河文？”布兰还没有回答，琼恩·雪诺先发出惊叫，“伊耿四世的那位私生子？血鸦公爵？他难道还活着？” 同为私生子，琼恩曾经可是非常钦佩这位七国著名私生子，甚至一度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偶像。 “是也不是。”布兰道，“布林登·河文当然无法活这么久，现在的他已经成了鱼梁木的一部分，处于生与死的交界处，所以也无法离开永冬之地的地洞。” “你为什么要去见布林登·河文？”艾德问道。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父亲，我待会儿再慢慢跟您讲。”布兰应付完父亲后，又看向国王，道： “陛下，三眼乌鸦让我提醒您，一定要注意冬之号角。” 罗柏立刻附和道： “是啊，陛下，其实我也觉得让野人保管冬之号角并非是个好主意。要是他们吹响号角，让绝境长城崩塌……” “他们不会随意吹响冬之号角。”艾德道，“别忘了，现在他们与我们一样，也在长城南边。要是长城崩塌，他们拿什么阻挡异鬼？” “可这毕竟还是个隐患。”琼恩·雪诺也开口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拿回冬之号角啊。”山姆威尔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可惜之前的计划因异鬼的出现而出了差错，塞外之王的那位王后又格外敏锐，觉察到了我的异常，将冬之号角藏起来了。 现在他们有了提防，我们要想找到冬之号角，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能找到冬之号角。”布兰·史塔克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艾德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儿子，“你怎么会知道冬之号角藏在哪里？” “诸神打开了我的眼睛，父亲，让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山姆威尔对此倒是并不怀疑。 “三眼乌鸦”可以说是开了透视挂的家伙，能知道冬之号角在哪也不意外。 “那你能将冬之号角拿回来吗？”山姆威尔问道。 他其实也不放心让野人保管冬之号角，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呢。 “愿意为您效劳，陛下。”布兰左手抚在胸前，恭敬地说道。 “很好，我期待你能给我惊喜。”山姆威尔说完，便转身离开，给这几位父子兄弟叙旧。 艾德皱着眉头问道：“布兰，你真的有把握拿回冬之号角？” “当然是真的，父亲。”布兰的左眼中闪烁着血红的微光，“诸神虽然夺走了我的双腿，但却给了我第三只眼睛。” 艾德·史塔克愣愣地看着儿子，终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陌生感。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对布兰的改变高兴，还是担忧。 第二天清晨，太阳比往常更晚爬上地平线。 山姆威尔来到城堡大厅时，野人头领们正在曼斯·雷德的带领下与守夜人军官们对峙。 气氛比凛冬的风还要寒冷。 “凯撒！你不讲信用！”曼斯愤怒地叫道，目光集中在国王扛着的那只巨大的号角—— 冬之号角。 是的，布兰·史塔克果然找到了野人隐藏冬之号角的地方，并将它偷来献给了山姆威尔。 “我如何不讲信用？” “你之前承诺过，可以让野人保存冬之号角！” “是的。我确实曾承诺过。”山姆威尔道，但随即话锋一转，“可你们显然没有能力保存这支号角。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只能将它取来。毁掉。”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众人便见国王的手上燃起熊熊烈火。 嗖地一声响。 金色的火焰便从号角周身窜出，爆开。 “冬之号角？”山姆威尔道，“不，该称它为黑暗的号角。如果长城倒塌，长夜也将随之降临。人类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绝不会让这事发生！” 曼斯·雷德被凯撒的话语震慑，竟眼看着号角被火焰吞噬，也没能开口劝阻。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是希望这支号角彻底化为灰烬吧。 火焰还在翻腾，犹如金色的丝绸将冬之号角包裹，那一条条黄金雕饰的玄奥纹路在火中熔化，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陡然弥漫开来。 但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最终，号角在金色火焰中彻底化为灰烬。 山姆威尔独自站在灰烬之上，面向厅中众人，变成了金发金眼的模样。 一股比之前更加浩大而恢弘的神圣气息在厅中流转，让所有人从内心深处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长夜即将来临，远古的邪恶正在复苏。”山姆威尔用一种冷漠而宏大的语调说道，“男与女，老与少，七国子民与塞外野人，所有人类的命运都将接受考验。 在这样的时刻，唯有我才能带领你们战胜长夜，迎来永不终结的长夏。 曼斯·雷德，还有塞外部落的各位头领、酋长们，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只要愿意向我屈膝，便可以成为我的子民。 我会给你们提供食物、住所以及庇护，只要求你们为我劳作，向我纳税，向我下跪。 而不愿下跪之人，你们可以暂居狼林，等到长夜结束，你们便可重新返回长城以北，继续过你们无拘无束的生活。 现在，做出选择吧。 要么拥抱光明，要么退回黑暗！ 选择我，或者，选择死亡与愚昧！” 话音刚落，金色的火焰便在国王身周升腾而起，犹如一条条金色巨龙在盘旋，环绕。 汹涌澎湃的热量在大厅中鼓荡，将凛冬的寒意彻底驱散，一时间，仿佛盛夏降临在黑城堡。 这一幕让所有人心中凛然，对刚才国王颇为嚣张的言语也不再那般抵触。 如果真有人能带领人类战胜长夜，或许只有这位七国国王才最有可能。 第一个上前在国王面前下跪的是瑟恩人的头领赛贡，接下来是穿着由骨头和皮革支撑叮当作响盔甲的叮当衫，再后来两位硬足民的氏族酋长也来到国王面前下跪，然后是一位得到乳河沿岸野人崇敬的老巫婆、猎鸦部落酋长、甚至还有一位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伏倒在国王面前，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大嗓门震得木质厅堂轰隆作响。 越来越多的野人首领向凯撒下跪。 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生存勉强屈膝，他们都将成为七国子民。 但也有不少野人首领站在一边没动。 他们竭力抵抗着凯撒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倔强而坚决。 最终，曼斯·雷德代表他们上前，问道： “凯撒，不愿下跪的人呢？你还会让他们……” “去狼林。”山姆威尔道，“你们还是自由的。但必须派出不少于部落十分之一的人口，参与守护长城。” “好。” (本章完) 496 公主与龙蛋 君临有三大丘陵，分别以“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和其两位王后的名字命名。 伊耿丘陵上坐落着红堡，维桑尼亚丘陵顶端则是贝勒大圣堂，而在雷妮丝丘陵上，有一座巨大的巢穴状建筑，名为龙穴。 是曾经坦格利安家族圈养巨龙的地方。 龙穴极其巨大，其青铜大门可以让三十名骑士骑着马并排进入。 但在血龙狂舞时期，一位自称先知的“牧羊人”带领着数万疯狂的平民冲进龙穴，杀死了留在其中的四条幼龙： 斯里科斯、莫古尔、泰雷克休、梦火。 甚至连随后赶来的成年巨龙叙拉克斯，也被暴民杀死在龙穴中。 那场可怕的“屠龙”之战让龙穴穹顶坍塌，如今只剩下燃烧后的焦黑废墟。 “四条幼龙被暴民杀死，我可以理解。但叙拉克斯……没有重型武器的暴民是怎么杀死它的？” 行走在龙穴废墟之间，布鲁斯·安塔里昂好奇地问道。 “叙拉克斯的死因一直都是个迷。”萨拉·塔利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在焦黑的碎石间走着。 身边来自布拉佛斯的年轻王子见状，非常绅士地伸出手来。 萨拉俏脸微微一红，但还是扶了上去。 对于哥哥给自己安排的这场婚事，萨拉并不抵触。 布鲁斯的身份足够高贵，长得也很不错，如果在以前，她这样的伯爵之女可是高攀不上海王之子。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可是七国国王的亲妹妹。 虽然塔利与凯撒还是有些分别，但如今的凯撒家族人数实在太少，作为国王的亲妹妹，她当然能够得到足够的关注和应有的地位。 更何况，萨拉的父亲还是国王之手呢。 “有的说叙拉克斯是被‘伐木人’哈布用斧头砍死了，也有说是一个手持瓦雷利亚钢剑的骑士砍下了它的一边翅膀，一个十字弓手射穿了它的眼睛，然后暴民一拥而上，将它杀死。还有的说是‘牧羊人’召唤出了七神之一的‘战士’，用一把黑雾凝结成的神剑斩下了龙头。” 萨拉·塔利一边走，一边讲解着当年的那场可怕大战，眼角余光不停偷瞧身边的王子。 今天是布鲁斯在君临的最后一天，明日她就将跟随着海王之子返回布拉佛斯，完成订婚。 所以，趁此机会，萨拉亲自带着未婚夫在君临的各大景点参观。 龙穴自然是不容错过的地方，虽说它已经损毁，而且如今凯撒家族的巨龙也没有被安置在这里，但不管如何，这座废墟在巨龙仰慕者心中依然有着重要的影响力。 “凯撒家族的龙如今安置在哪里？”布鲁斯问道。 “在君临城北的一座山峰上，每天都有人去给它们送肉食。”萨拉道，“克利奥帕特拉跟着陛下去了绝境长城，所以现在那里只有丹妮莉丝王后的三条龙，而且韦赛利昂还受了重伤，一直无法飞行，王后请了许多学士、医师来，虽然治好了外伤，但那条黄金龙依然萎靡……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屋大维王子殿下不是还有条红龙吗？” “那条龙还很小，现在养在红堡里，每天跟王子殿下形影不离，大家都说将来王子注定会成为耀阳的骑手，哦，耀阳就是红龙的名字，陛下亲自取的……” 萨拉毫无心机的讲述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布鲁斯耐心地听着，不时提问几句，很快便将凯撒家族巨龙的情况了解清楚。 萨拉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呼啸的风声。 她抬起头，就见一片阴影出现在龙穴上空，遮住了阳光。 “是卓耿和雷戈。”布鲁斯立刻认出了那两条飞翔在高空的巨龙。 “呀！后面还有一条呢！”萨拉叫道。 “那是韦赛利昂吧？”布鲁斯惊疑不定地看着落在最后的那条黄金龙，“它能飞了？” “真的是韦赛利昂！”萨拉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七神保佑，它没事了！太好了！它痊愈了！” “未必……”布鲁斯发现那条黄金龙似乎飞得很慢，很不稳，“韦赛利昂好像不太妙呀……” 话音刚落，却见那条从北方而来的黄金龙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打了个转，然后猛然冲向龙穴。 “闪开！”布鲁斯见势不妙，连忙将身旁的萨拉扑倒。 萨拉这会儿完全被吓傻了，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的碎石全都在震动，熔炉般的热风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席卷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嗷——” 看着在地上挣扎，不断发出嘶鸣的韦赛利昂，萨拉胆战心惊地问道： “它，它怎么了？” “它似乎很痛苦。”布鲁斯将萨拉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开几步，避免被巨龙的动作波及。 “它好像在往南面爬。”萨拉忽然醒悟过来，“它应该是想去红堡，但伤势太重，半路坠落在了龙穴。” 布鲁斯抬头看向南方，就见卓耿和雷戈果然是向红堡飞去。 这两个家伙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兄弟已经坠落。 萨拉疑惑起来： “这三条巨龙突然飞去红堡干什么？找丹妮莉丝王后吗？”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带着萨拉让开到一边，避开黄金龙的爬行路线。 “我们该去叫人来帮忙。” “嗯。”萨拉正准备跟未婚夫离开，却突然面色一变，指着韦赛利昂的下腹部道，“快看，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布鲁斯这才注意到，这条黄金龙的下腹部在不断往下滴落液体，无比炙热，刚接触地面就化为水汽蒸腾而起。 而且，似乎有个蛋形的东西在往外面冒。 “它恐怕在下蛋！”布鲁斯眼中爆出精光。 “下蛋？”萨拉惊叫一声，“龙蛋？” “是的。”布鲁斯停住了脚步，目光死死盯着巨龙的下腹部。 韦赛利昂注意到旁边的两位人类，发出一声咆哮以作示威，但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反倒将自己的虚弱暴露无遗。 不知道是因为它重伤未愈，还是因为产蛋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萨拉，”布鲁斯道，“你去叫人来帮忙，我在这里看着韦赛利昂。” “哦，好的！” 萨拉不疑有他，连忙离开龙穴废墟，在雷妮丝丘陵底部汇合随行的护卫，骑马向红堡狂奔而去。 “什么？丹妮莉丝王后也开始分娩了？” 等她赶到红堡，却得到了另一个意外的消息。 “也？”侍卫队长注意到眼前这位公主言语中的用词，“还有谁也开始分娩了？” “韦赛利昂！”萨拉道。 “那条黄金龙？” “是的，快通知……”萨拉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去打扰丹妮莉丝王后，“通知玛格丽王后！我去找父亲。” “好的，殿下。” 等萨拉在首相塔找到蓝道·塔利伯爵时，对方正在召集御前会议，商议丹妮莉丝王后分娩之事的安排。 得知韦赛利昂居然也在同一时间产蛋的消息，几位大臣都有些发懵。 卢卡斯·戴恩伯爵最先反应过来，笑道： “上次玛格丽王后分娩时，克利奥帕特拉也产下一枚龙蛋，所以，如今韦赛利昂与丹妮莉丝王后同时分娩，也不算意外。” 蓝道伯爵起身道： “我跟科本大学士前往龙穴，王后这边就劳烦诸位照看了。” 众人自然齐声称是。 “蓝道大人，我跟您一起去龙穴吧。”提利昂·兰尼斯特兴奋地搓搓手，道，“您也知道，我对巨龙的繁衍非常感兴趣。” 蓝道伯爵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大步向外走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从红堡赶到雷妮丝丘陵。 但等他们来到龙穴废墟之上时，却只看到了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黄金龙。 “布鲁斯·安塔里昂呢？” “他，他刚才还在这里的呀……”萨拉迷茫地四处张望。 科本大学士来到黄金龙跟前，查看它的情况。 提利昂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问道： “这条龙产完蛋了吗？” 科本检查了一番，回头道： “应该曾经产下一枚龙蛋。” “那怎么没看到龙蛋？”萨拉还没反应过来。 但蓝道伯爵却立刻转身对随行的侍从下令道： “立刻通知都城守备军，即刻关闭君临七座城门，所有人严禁外出！再通知加文·曼德男爵，就说布鲁斯·安塔里昂和一枚龙蛋同时失踪。” “是！” 看到父亲这番严肃的模样，萨拉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不，不会的……布鲁斯……他不会偷走龙蛋……” 蓝道伯爵暗自叹息一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但这不怪你。” 萨拉眼中流下泪水。 提利昂晃晃悠悠地靠了过来，道：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未必是布鲁斯干的。” 萨拉脸上顿时重新浮现出光彩： “提利昂大人，您为什么这样说？” “龙蛋确实诱惑很大。”提利昂解释道，“但未必值得布鲁斯·安塔里昂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偷。要知道，海王如今在布拉佛斯的地位不稳，正需要我们的帮助。没道理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得罪凯撒家族。 一枚还未孵化的龙蛋，在我看来，应该比不上海王之位吧。 更别提他这样做，还要准备迎接凯撒的怒火。” 蓝道伯爵轻轻点头，问道： “那你觉得，是谁偷走了龙蛋？” “还劫走了布鲁斯！”萨拉补充道，正处于热恋期的少女已经在心中将爱人认定为受害者。 “这个就不好说了。”提利昂耸耸肩，“萨拉小姐，当时龙穴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萨拉摇摇头，“只有我和布鲁斯在，然后我去红堡送信，他一个人留下照看韦赛利昂。会不会是后来有其他人来到龙穴？” 科本大学士道：“龙穴自从坦格利安家族的最后一条龙死后，已经废弃了近一个世纪，没有布置任何守卫，要想知道还有什么人来，恐怕很难。” “这就要靠加文大人的‘小小鸟’了。”提利昂道，“希望他不会比瓦里斯那只死蜘蛛差。” 蓝道伯爵没有接这话，而是看向大学士，问道： “科本大人，韦赛利昂怎么样了？” “它非常虚弱。”科本道，“原本就伤势未愈，现在有产下龙蛋……不过，巨龙的生命力向来顽强，相信它能撑过去。” “好。”蓝道伯爵吩咐道，“伱带些人在这里照看韦赛利昂，我们先回红堡。” 听到这话，萨拉急了：“父亲，布鲁斯怎么办？” 提利昂悠悠道： “萨拉小姐，放心吧，现在整个君临都在找您的未婚夫和龙蛋，如果劫走他的人还没孵化出巨龙飞走，迟早会被我们找到的。” 萨拉默默点头，心事重重地跟着父亲离开了龙穴。 一行人回到红堡，发现这里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卓耿和雷戈在天空盘旋飞翔，不时发出轻快的嘶鸣声。 仆人们大呼小叫地在城堡里四下奔走，传播着喜讯： “丹妮莉丝王后陛下生了一位公主！” “丹妮莉丝王后陛下生了一位公主！” …… 提利昂轻轻吹了个口哨，道： “不知道这位小公主得知属于自己的龙蛋被偷，会不会气得嚎啕大哭。” 蓝道伯爵早就习惯了这位兰尼斯特小矮子的贫嘴，闻言装作没听见，大步走向梅葛楼。 刚进王后的寝宫，玛格丽便迎了上来，问道： “蓝道大人，我刚听说龙穴那边出事了？” “是的。”蓝道伯爵点点头，便将韦赛利昂可能也产下一枚龙蛋，却被人偷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然也提到了那位来自布拉佛斯的海王之子布鲁斯·安塔里昂。 却并没有直接说是此人偷走了龙蛋。 “我已经让人封锁君临，并通知加文大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玛格丽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出渡鸦，将此事告知凯撒陛下吧。当然，也别忘了告诉他，丹妮莉丝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还等着他来取名呢。” “是。” (本章完) 今晚无了 抱歉，今晚应该是写不完了，大家别等了，明天再看吧。 《权游之圣焰君王》今晚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7 异鬼的秘密 长城上的雪小了些，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但北风依然从永冬之地吹来，犹如传说故事中的冰龙吐息，永不停歇。 夜晚的时间已经占据了一天的三分之二，并且还在增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看不到太阳升起。 山姆威尔独自行走在长城之巅，脚下的坚冰城墙在阳光下闪烁着蓝白光芒。 多云的日子里它看起来跟白色岩石没什么区别，漆黑的夜晚它如煤块般毫不起眼，但在阳光灿烂的晴天，长城便如同水晶一般闪烁，每道缝隙都被阳光点亮，如同冰封的彩虹般辉煌而壮丽。 升降铁笼在吱嘎声中停下，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好巧啊，曼斯。”山姆威尔对塞外之王和他的小姨子笑了笑，“还有瓦迩小姐。” “凯撒。”曼斯·雷德面色淡漠地打了声招呼。 几日前山姆威尔在黑城堡大厅中烧了冬之号角，又以强大的威压逼迫众多野人首领下跪臣服后，这位塞外之王依然坚持没有下跪。 不过，虽然没有下跪，但他却主动留在了长城，协助守夜人抵御异鬼。 瓦迩也同样留了下来。 这位“野人公主”全身白色，白羊毛马裤套着漂白高筒皮靴，白熊皮斗篷披在肩头，里面是骨针缝制的白色毛衣。 她连呼吸都是白色。 唯有双眼是蓝色，如星辰一般璀璨。 “凯撒，你手下的乌鸦真不老实。”瓦迩道。 “你是说守夜人么？他们对你无礼了？” “昨夜有人闯进我的营帐，被我打出去了。”瓦迩拍了拍腰上长长的骨匕首，“下次再有人来，可就要留下一点纪念品了。” 山姆威尔笑道：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建议伱阉了他，这样就没法破誓了。” “好主意！”瓦迩展露笑颜。 不得不说，这位野人公主确实漂亮，而且身上有股南方城堡中的大小姐们所欠缺的野性，难怪让某些守夜人心生荡漾难以自持。 “不过，我们自由民的女人要是能被男人依靠实力偷走，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瓦迩道，蓝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国王，透露着挑逗的暗示。 山姆威尔心中莞尔。 可惜他现在可没心情去偷个野人公主回来暖被窝，这几天长城之外都太安静了，没有见到异鬼和尸鬼的踪迹，这种诡异的平静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觉得异鬼有智慧吗？”山姆威尔转移了话题。 “应该比某些南方佬聪明。”瓦迩气呼呼地说道。模样分外可爱。 “异鬼确实有智慧。”曼斯·雷德道，“尸鬼本质上是死人，但异鬼不是。他们奇异，美丽，仿佛寒冰做成的精灵，优雅而危险。” 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道： “如果异鬼有智慧，会思考，他们的行为就一定有目的。那么，异鬼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太阳东升西落的目的是什么？”瓦迩反问，“盛夏结束，凛冬到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山姆威尔解释道，“太阳升降和季节变幻是自然现象，没有目的可言。但智慧生物不一样，狮子捕猎是为了填饱肚子，老鼠挖洞是为了躲避天敌，那么异鬼南下是为了什么？” “将寒冷和死亡带给世界？”瓦迩用猜测的语气道。 山姆威尔耸耸肩，显然对这个理由不太信服。 “为了复仇。”曼斯·雷德道。 “复仇？”山姆威尔来了点兴趣，“异鬼与人类有仇？” “你知道异鬼的起源吗？”曼斯反问道。 “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寒神的仆人。”山姆威尔如此说道，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不以为然的轻慢。 “是红袍女巫告诉你的吧。”曼斯道，“但自由民中流传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这位塞外之王伸手搭在长城的冰墙上，向雾气缭绕的北方眺望，口中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森林之子才是维斯特洛大陆最早的原住民，他们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会魔法，能够与野兽沟通，喜欢在鱼梁木上雕刻人面，并将其奉为神明。 在距今一万多年前，先民从东大陆通过尚未断裂的多恩臂来到维斯特洛，他们砍翻树木，烧毁森林，狩猎动物，因而与热爱自然的森林之子爆发了战争。 而异鬼，据说就是森林之子将龙晶匕首插入先民的胸膛中，再施以魔法创造的产物。 但后来异鬼失控了，反而成了所有生命的威胁，先民和森林之子不得不放下彼此的仇恨，在千面屿订立了和平盟约，联手将异鬼赶到了永冬之地，并建造了绝境长城，设立了守夜人军团，以防止异鬼卷土重来。 所以，异鬼其实是森林之子创造出来的复仇使者，他们从诞生之初，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灭人类。” “我听过这个说法。”山姆威尔道，“但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异鬼是森林之子制造出来对付先民的战争武器，但显然，他们失控了。或者说，他们应该是觉醒了智慧，才脱离了森林之子的掌控。 既然如此，异鬼该恨是森林之子才对吧。若是要复仇，也该去找森林之子，若是想要毁灭，那也该，嗯，这个倒是没必要了，如今的森林之子已经快要灭绝了。 至于人类，应该跟异鬼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曼斯·雷德闻言陷入了沉默。 这时瓦迩开口道：“或许他们是为了回家。” “回家？”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看向野人公主。 “是的。”瓦迩解释道，“如果异鬼是从先民变化而来，长城以南就是他们的故乡。他们在永冬之地积蓄了几千年的力量，或许只是为了突破长城，回家。” “回家……”山姆威尔咀嚼着这个猜测，忽然露出了古怪的微笑，“你们去过卡斯特的堡垒吗？” 瓦迩摇摇头：“卡斯特虽然是长城外的自由民，我们都不愿跟他交往。他给守夜人提供落脚点，而且还娶了十多个老婆，其中很多都是自己的女儿。” “我去过。”曼斯道，“卡斯特确实是个无耻的家伙。自由民虽然没什么律法规矩，但也不会去娶自己的女儿，呵，诸神决不会容忍这种行为。看吧，他果然死了。” 山姆威尔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卡斯特的堡垒中，只有他一个男人。” “他对自己的老婆们有极强的保护欲，不想跟别的男人分享呗。”曼斯道。 “那他的儿子们呢？”山姆威尔继续问道。 曼斯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山姆威尔道：“不久前，上一任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率领的巡逻队在卡斯特的堡垒落脚，结果双方爆发了冲突，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嗯。有人破坏了宾客权利。” “不，是有人窥探到了卡斯特的秘密。” “什么秘密？” 山姆威尔道：“卡斯特这家伙有十多个老婆，生下女儿就娶了做妻子，而生下儿子呢。” “杀掉？” “不，卡斯特将自己的儿子们都献给了异鬼。” 瓦迩皱起了眉头：“将儿子献给异鬼？做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异鬼怎么繁衍？”山姆威尔反问道。 瓦迩立刻反应过来： “难道异鬼取走卡斯特的儿子，是将他们转化为异鬼？” “有可能。”曼斯·雷德点点头，但很快，他又摇头道，“不对。长城之外的自由民大部分都是先民后裔，异鬼为何只要卡斯特的儿子们？” 山姆威尔语气变得幽深起来： “曼斯，你知道卡斯特的姓氏吗？” 曼斯·雷德摇摇头： “我只听说卡斯特曾是某位破誓守夜人的子嗣，所以他才一直为守夜人提供帮助。” 瓦迩则好奇地看向国王： “你知道卡斯特的来历？” 山姆威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南方。 虽然只隔着一道长城，但南北却仿佛两个世界。 “异鬼由先民转化而来，但或许并非所有先民都能被转化为异鬼。”山姆威尔道，“卡斯特娶自己女儿，恐怕是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 “哪支血脉？”瓦迩的好奇心越发旺盛，“卡斯特到底姓什么？” “我也不知道。”山姆威尔摇摇头，“只是有些猜测。” 一想到临冬城地下墓窖中的诡异，山姆威尔心头便越发沉重。 再联系异鬼的来源，以及瓦迩所说的关于“回家”的猜想，他对某个可能的担忧也越发浓烈。 终于，山姆威尔还是开口道： “曼斯，虽然我们有诸多分歧，但在守护长城这件事上，显然是一致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派遣一支信得过的精锐军队前往临冬城附近驻扎，若是发现什么异常……” “你不信任史塔克？”曼斯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卡斯特难道是某位史塔克的后裔？异鬼必须要史塔克族人的血脉才能转化？” 山姆威尔没有回答。 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曼斯深吸一口气，仔细思索这个可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绝境长城就是为了防备异鬼而设立，从这些天他们异常安静的状况来看，异鬼恐怕真的没法强行突破这道坚冰城墙。可如果长城以内有他们的内应……” “艾德·史塔克不会背叛我。”山姆威尔道，“如今活着的史塔克家族族人也是一样。可那些死去的史塔克……” “怎么？难道死人还能活过来？”瓦迩笑着说道，可说完她就笑不出来了。 能让死人活过来，不正是异鬼的专长嘛。 “我去过临冬城的地下墓窖。”山姆威尔继续道，“那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妙。我不方便派自己的手下去临冬城，这样会让史塔克家族误会。所以……” “所以你才想让我派人去。” “是的。” 曼斯轻哼一声：“难怪你给我们这些不愿下跪的自由民安排的暂居地是狼林。那里靠着临冬城，这样正好方便我们安排军队监视史塔克家族，对吧？” 山姆威尔点头承认。 “好，我会安排。”曼斯道，“不过，你的军队呢？你不会就指望着守夜人军团和我们这些自由民来镇守长城吧？” “先锋军已经快到了。”山姆威尔道，“他们还带来了大量龙晶武器，到时候会分配一些给你们。” “可以。那你真正的大军呢？听说在君临你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这要看情况。”山姆威尔有些无奈地说道，“二十万大军远征长城消耗实在太大，现在凛冬已至，粮食本就紧缺。所以，除非长城真的爆发大战，否则这二十万大军不会轻动。” 曼斯抿了抿嘴，随后却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行吧。不过，既然知道史塔克可能有问题，守夜人总司令是不是该换个人？” “不用。”山姆威尔道，“我信任艾德·史塔克。” 瓦迩眉头一挑： “信任到能让你赌上全人类的命运？”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 “我也如此信任你们。” 瓦迩这下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盯着国王。 就在这时，升降铁笼再次发出声响。 三人回头望去，就见刚刚还被他们讨论的那位守夜人总司令，艾德·史塔克快步走了过来。 艾德也注意到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但他却没有多问，而是将一份信笺递给了国王，道： “陛下，您有一封来自君临的信，上面有国王之手的封章。” 山姆威尔接过信，拆开快速翻看了一边，脸上先是浮现笑容，但又皱起了眉头。 瓦迩看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我的王后给我生下一个小公主。”山姆威尔将信收了起来。 “这是好事呀。”瓦迩笑道。 曼斯和艾德也开口祝贺。 “与公主一同降生的还有一枚龙蛋。”山姆威尔继续道，“但却失窃了。” 三人闻言也都皱起了眉头。 山姆威尔稍作思索，便道： “我要返回君临一趟。艾德大人，绝境长城的防务就由您全权负责了。” “是，陛下。”艾德应道。 山姆威尔又道： “对了，这次返回君临，我希望能带布兰·史塔克一起，不知道是否方便？” “布兰？”艾德愣了一下，“陛下您要带上他做什么？” “我很喜欢布兰。”山姆威尔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而且我觉得，君临或许比绝境长城更适合他。” 艾德想到自己那位已经残废的儿子，也明白骑士之道已经向他关闭，或许廷臣才是布兰的归宿吧。 于是，他俯身行礼，道： “好的，陛下。布兰能够得到您的青睐，是史塔克家族的荣耀。” (本章完) 498 迟来的审判 白龙在白雪皑皑的明月山脉上空飞掠而过。 七座紧紧相连的细长白塔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恍若七把纯白的匕首刺入苍穹的腹心。 “陛下，前方就是鹰巢城了。”布兰·史塔克道。 山姆威尔沉默点头，拍了拍克利奥帕特拉的脖颈，示意它降落下去。 作为谷地的政治中心，鹰巢城坐落在明月山脉之巅，是维斯特洛大陆最高的城堡，也是号称最无法攻破的城堡。 要想到达鹰巢城，入侵者必须先攻下狭窄山道上的血门，再攻陷山脚下的月门堡，然后通过一条非常狭窄的羊肠小道攀爬上山。整个过程都会暴露在鹰巢城和山上三座副堡的攻击之下。 这座山巅之城是由华丽的白石建成，与积雪融为一体，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彩。 白龙的降临在城堡中引起了一番骚动，但很快，鹰巢城公爵劳勃·艾林的母亲，莱莎·徒利夫人便在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簇拥下前来觐见。 “凯撒陛下，实在没想到您居然来到鹰巢城，我们也没有得到通知……” “我们也是刚好路过，并非正式拜访。”山姆威尔道，“也不会过多停留，休整一晚就走。” “好，好。” 相比于上次在星坠城见面时的模样，莱莎夫人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她看起来像是老了二三十岁，红棕色的头发稀疏且夹杂着灰白，昂贵的天鹅绒长裙和宝石胸衣下，藏着臃肿松弛的身体。 她苍白的脸颊扑了粉，可依然遮不住那一道道沟壑似的皱纹，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跟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没什么区别。 “姨妈，”布兰·史塔克被阿多背着跳下龙背，道，“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挺好。”莱莎夫人挤出一个笑容，“布兰，我听说你从高塔上摔下来，真是太可怕了！幸好七神保佑，让你活了过来。” “可惜，七神没有保佑姨父。”布兰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莱莎夫人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但又立刻隐去。她殷勤地走到国王身边，道： “陛下，请赶紧进屋吧，外面冷。” “这里再冷还能冷得过长城？”山姆威尔不咸不淡地说道。但还是迈步向城堡走去。 花园中已经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山姆威尔在经过一座流着泪的白色女性大理石雕像前停住脚步，回头对莱莎夫人问道： “这应该就是艾林家族的阿莱莎之像吧？” “是的，陛下。”莱莎夫人虽然不知道国王为什么突然对这座雕像感兴趣，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我听说六千年前，阿莱莎·艾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惨遭杀害，却没有掉落一滴眼泪。”山姆威尔若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诸神惩罚她死后泪流不止。” “是的。那座巨大的瀑布阿莱莎之泪便是以她命名，诸神惩罚她的眼泪日夜不停地从明月山脉中流出，浇灌了谷地平原的黑色沃野。”莱莎夫人有些心虚地说道。 “诸神是公正的。”布兰做出评价。 山姆威尔没有多言，继续往前，穿过一扇狭窄的鱼梁木门，进入大厅。 昏黄的夕阳透过拱形窗户照进来，十数根火炬插在窗户之间的铁烛台上，散发的热气温暖了整个大厅。 蓝纹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尽头，是一个鱼梁木雕刻的王座，椅背上画着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纹章。 山姆威尔在王座上坐下，问道： “劳勃·艾林公爵呢？” “他睡下了。”莱莎夫人道。 “这么早？” “是的，陛下。劳勃他还小，比较嗜睡。” “现在国王驾临艾林谷，公爵都不亲自出来迎接？”布兰发出质疑。 “实在抱歉，陛下。劳勃他身体一直不好，刚刚喝下了罂-粟花奶，恐怕很难叫醒……” “那就算了。”山姆威尔摆摆手，转而问道，“安达·罗伊斯伯爵呢？” “安达伯爵回了符石城。”莱莎夫人道。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我任命的谷地守护，在劳勃公爵成年之前，该由他来代为主持谷地政局，怎么能回符石城？” “安达伯爵不适应鹰巢城的寒冷。”莱莎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国王一眼，又道，“而且陛下，谷地守护一职向来都是艾林家族世袭……” “你在质疑我的任命？”山姆威尔道。 语气中的冰冷瞬间席卷整个大厅，甚至连墙壁上的火炬都黯淡了下来。 “没，没有……”莱莎夫人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威压，犹如海潮般倒卷而来，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明白这位国王为何如此针对自己，但想到自己弟弟即将迎娶对方的妹妹，便准备拉拉关系，缓和气氛： “陛下，不知道艾德慕和塔拉的婚礼是什么时候，我想早做准备，带劳勃一起去观礼。” 山姆威尔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淡漠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莱莎夫人，直到看到对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才再次开口道： “召集城堡中的所有骑士，我有事要宣布。” 莱莎夫人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不敢违背国王的命令。 很快，鹰巢城中上百名效忠艾林家族的骑士便聚集到了大厅中。 “陛下，艾林家族的骑士都到齐了。”莱莎夫人道。 她偷偷打量着高台上的国王，他坐在鱼梁木王座上，身后的大理石墙壁反射苍白的光，冰冷的光……但这也不及国王的一半冰冷。 他从绝境长城而来，仿佛也将极北之地的玄冰都带到了鹰巢城。 莱莎夫人心中惴惴不安，但同时又在不停安慰自己——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可如果不是，国王为何对自己这般态度？ 还有阿莱莎之泪的暗示…… “诸位，”国王开口了，宏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今天我要你们做一个见证。” 见证？ 艾林家族的骑士们闻言都有些疑惑，但还是静静地聆听着国王的发言。 “四年前，上一任鹰巢城公爵琼恩·艾林被人下毒，死在星坠城。当时我也在场，目睹了惨剧的发生。”山姆威尔继续道，“当时我便下定决心，要还琼恩·艾林公爵一个公道，找出杀害他的真凶！” “真凶不是已经伏诛了嘛，陛下。”莱莎夫人连忙道，“就是‘红毒蛇’奥柏伦·马泰尔呀，您亲手在天及城杀死了他！您已经为琼恩·艾林公爵报了仇！七神见证，艾林家族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是吗？”山姆威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一旁的布兰·史塔克，问道，“听说‘三眼乌鸦’在时光长河中飞翔，看到过往的景象。布兰，你看到杀害琼恩·艾林的真凶了吗？” 布兰点点头，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莱莎夫人，道： “姨妈，杀害琼恩·艾林的真凶，就是你。” 此言一出，大厅中顿时一片哗然。 骑士们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莱莎夫人。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布兰？”莱莎夫人的双手在颤抖，脸色变得比鹰巢城的白石墙壁还要苍白。 “我可以用史塔克家族的名誉起誓。”布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所说的绝无谎言。” “不！绝不！”莱莎夫人尖着嗓子叫道，“你在撒谎！我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丈夫！” “因为你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布兰继续用淡漠的语气道，“你爱的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也正是他指使你下毒害死了琼恩·艾林。” 大厅中的议论声顿时更大了。 “谎言！都是谎言！”莱莎夫人用颤抖的手指着布兰，嘴脸渐渐狰狞，“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你母亲的姐姐！” “弑亲之人，诸神不容。”布兰道。 莱莎夫人气得发抖，但随即她便看到了高台上的国王，连忙道： “陛下，您可千万别相信布兰的谎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 “如果我相信呢。”山姆威尔淡淡地打断道。 莱莎夫人顿时僵在了原地，仿佛成了一座冰雕。 山姆威尔再次开口，质问道： “莱莎·徒利，当初劳勃·拜拉席恩在君临举行对红毒蛇的审判，邀请你前去作证，你为何不去？” “我……”莱莎夫人立刻叫道，“我担心被红毒蛇报复，对，我怕他也毒死我！” “哦？是嘛。”山姆威尔道，“那么跟小指头的恋情呢？” “都是谎言！”莱莎夫人嚷道，“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出身低微的家伙！您去过贝里席家族的领地吗？那里只有荒凉的海岸，嶙峋的巨岩，还有羊屎和马粪！” “如果真是这样，那您为何要怀上这么一个小贵族的孩子？”布兰质问道。 听到这话，莱莎夫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呆立在原地，半晌没动。 “是的，姨妈，我都知道。”布兰说道，目光中闪烁着怜悯，以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睿智，“您不必费力否认了。” 山姆威尔也开口道： “其实小指头临死前，将这一切都告诉我了。只是这么年来，我一直没功夫处理这件事，而你又一直躲在鹰巢城。但是莱莎·徒利，你不可能永远躲下去。诸神也不会容许你继续躲下去。 正义的审判迟早会降临。” 莱莎夫人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几下，瘫倒下去，不再费力辩解。 她凄然一笑，将双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揉搓，道： “是啊，我爱培提尔。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坎坷，多少折磨。你们不会知道。我确实曾为他怀过一个无比甜美的小宝贝。” 她的面容变得狰狞：“可他们夺走了他！用一杯月茶……当父亲端给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他们谋杀了我的孩子！ 然后将我丢给一个浑身发臭的老东西！ 我恨他们！ 我恨所有人！ 培提尔告诉我说会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我果然报仇了！ 哈哈哈哈！ 琼恩·艾林，那个老东西至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哈哈哈……” 听着莱莎夫人的疯狂言语，艾林家族的骑士们纷纷色变，终于有人忍不住愤怒地嚷道： “杀了她！为琼恩大人复仇！” “杀了她！” “杀了她！”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附和，在大厅中响成一片。 山姆威尔从鱼梁木王座上起身，走下高台，来到莱莎夫人身边，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她也没有挣扎，任由国王拖着自己走。 山姆威尔来到大厅中央，那里矗立了两根纤细的石梁柱，大理石的墙壁上开了一扇狭窄的鱼梁木门。 它紧紧关闭着，上了三道沉重的青铜门栓。 但透过缝隙，还是能够听到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是月门……”莱莎夫人看到门上雕刻的新月图案，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应该是意识到了国王准备做什么，她突然开始挣扎。 但在山姆威尔面前，这点挣扎根本就是徒劳。 他一边按住莱莎夫人，一边提起一根青铜门栓，抽出来，丢到大理石地板上。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砰—— 刚刚抽开第三根门栓，沉重的木门便被狂风吹开，狠狠砸在墙壁上。 木框上全是雪，寒风更是将冰霜源源不断地灌进大厅。 莱莎夫人瑟瑟发抖： “求求您，陛下！慈悲！慈悲！我还有个孩子！我的弟弟将要迎娶您的妹妹！慈悲！” “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慈悲。” 山姆威尔说着，反手扣住她的双腕，锁在背后，强行将她推到月门之前。 门外，唯有青天、白雪、狂风和虚空。 莱莎夫人发出尖叫，右脚踩到一块积雪上，雪块悄然滑落月门，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显然，下面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依山而建的鹰巢堡，下面是万丈深渊。 “不！不要！”莱莎夫人哭嚎道。 “这是迟来的审判。”山姆威尔道。 然后轻轻一推。 莱莎夫人踉跄往前，一头扎进了月门中。 她发出尖叫，但很快便消散在虚空中。 很长的时间里，唯有寒风在无尽地呼啸。 (本章完) 499 绿之视野 “劳勃公爵正在休息。” 柯蒙学士恭敬地说道。 这位服务了艾林家族十多年的学士体格瘦弱，头发稀少，细长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学士项链，让人看着担心被拉断。 “但陛下要见他。”骑士道，“去将公爵大人叫醒吧。” 柯蒙学士迟疑了一下，道： “那孩子身体状况很糟糕，恐怕很难接受自己母亲身亡的消息。” “但他迟早要知道。”骑士道。 “可他才八岁……” “他是鹰巢城公爵，是谷地的主人。” 柯蒙学士忧心忡忡地叹息一声，只得才拉住铁环，进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听到有人在暗处吸鼻子的声音。 “母亲？” “我是柯蒙，公爵大人。” “柯蒙，你有甜牛奶吗？我要喝。” “大人，您刚刚才喝过，嗯，甜牛奶。” “可我还是难受，再给我一杯。” “不行的，大人。甜牛奶不能多喝。快起来吧，凯撒陛下来了，要见您。” “不！我要喝甜牛奶！”劳勃公爵用尖锐的嗓子嚷道。 柯蒙摸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昏黄的夕阳照射进来，细小的菱形玻璃窗格因结霜而模糊。 “不！不要开窗！”劳勃公爵叫得更凶了，“阳光好刺眼！我头好痛！” 柯蒙学士转身，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床上的鹰巢城公爵。 这位谷地主人腰部以下盖着羊毛毯子，上面没穿衣服，肤色惨白，头发跟女孩一样长，手脚瘦得可怜，胸膛软塌凹陷，肚子又小又扁，眼睛始终红润湿粘。 “好，好，甜牛奶。只要您起来穿好衣服，我就给您准备。”柯蒙学士只得答应。 “真的吗？”劳勃停止了吵闹，用手背擦掉垂下的鼻涕，“我要两杯甜牛奶。” “好，两杯。”柯蒙学士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而且总不能让公爵在面见国王的时候发病，“大人，您鼻子有流血吗？” “没有。只是有点痒。” 柯蒙学士盯着他的鼻子看了半晌，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嚷嚷才拍手招呼侍女们进来。 趁着她们给年幼公爵穿衣服，整理房间的空隙，柯蒙学士调配了两杯“甜牛奶”，给劳勃喝了下去。 这下鹰巢城公爵才安定下来，不再吵着说自己头疼。 “我母亲呢？” 柯蒙学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这位年幼的公爵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虽然脾气暴躁，顽劣不堪，但柯蒙学士知道，这孩子自小体弱，又患有癫痫，不久前才失去父亲，如今又要失去母亲…… “您去了大厅就知道了。”柯蒙学士牵着劳勃公爵的手往外走。 屋外寒风呼啸，仿佛诸神在无休止地叹息。 陈雪堆积在院中，尖塔垂下无数冰柱，犹如闪烁的水晶。 可劳勃公爵却脸色惨白，眼睛发红，幸好手没抖。 柯蒙学士只希望公爵大人能撑过面见国王的这段时间不要发病。 进入大厅，壁炉的热气扑面而来，劳勃公爵才缓了口气。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但显然没有成功。 好在他还懂得礼仪，没有吵闹，而是乖乖地上前，向高台上的国王行礼： “尊敬的凯撒陛下，欢迎来到鹰巢城。” “劳勃。”山姆威尔俯视着下方衣着华丽，却摇摇欲坠的小孩，“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您请讲。” “杀害你父亲琼恩公爵的真凶我已经帮伱找到了，而且她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杀害父亲的真凶？”劳勃不明所以地抬头，“不是红毒蛇吗？” “不是。红毒蛇只是一个替罪羊。真凶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和你母亲，他们合谋下毒杀害了你父亲。刚才你母亲也亲口承认了，大厅内的所有骑士都可以作证。” 劳勃公爵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等他反应过来后，顿时开始大吵大闹：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要我的母亲！还我母亲！还我母……” 劳勃叫着叫着就噗通一声跌倒，接着四肢和躯干扭曲反弓，并伴随着剧烈的痉挛。 柯蒙学士连忙上前将公爵按住，并将手绢塞入对方口中，防止咬伤舌头。 艾林家族的骑士们看着这一幕，眼神都有些复杂。 劳勃公爵体弱多病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样一个孩童成为谷地之主，任谁都无法安心。 不过，也有人偷偷去瞧高台上的国王，思索着对方故意刺激劳勃公爵，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病的缘由。 片刻后，劳勃公爵在柯蒙学士的安抚下稳定了一些，只是两眼无神，身体还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带他下去休息吧。”山姆威尔吩咐道。 侍女们抱着公爵离开大厅。 有人以为自己揣测到了国王的用意，立刻站出来道： “陛下，以劳勃·艾林的身体状况，恐怕难以胜任鹰巢城公爵的位置，所以，为了谷地的稳定，我希望您能够免去他的爵位，让更合适的人担任。”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问道： “你觉得谁是更合适的人？” “按照继承顺位，当然是哈罗德·哈顿爵士。” 虽然让一个哈顿家族的骑士来继承艾林家族的爵位显得十分古怪，但按照继承顺位，还真是如此。 琼恩·艾林公爵结婚三次，但头两个老婆都没能给他留下子嗣，所以他的外甥艾伯特·艾林一直被认为是鹰巢城的继承人，直到疯王伊里斯砍了他的脑袋。 之后簒夺者战争爆发，琼恩公爵的另一位继承人又死在了战场上。 幸好战争结束后，奔流城的徒利老公爵为了强化鱼狼鹰联盟，将大女儿莱莎·徒利嫁给了琼恩公爵。 在经历了多次流产后，莱莎夫人终于艰难地诞下了劳勃·艾林。 如果这孩子被免去爵位，那么继承权就只能从旁系血脉中去挑了。 当年琼恩公爵的妹妹嫁到了韦伍德家族，诞下八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然而，这个男孩却在三岁时被马儿踢中脑袋死了，天花又夺走了两个女孩的性命。 剩下的六个女儿却同样命运多舛，有的得了天花没死却留下严重的伤疤，只能去修道院孤独终老，有的被佣兵诱惑被逐出家门，有的终身不孕，有的被明月山脉的野人抢走了，唯有最小的女儿嫁到了韦伍德家族麾下的哈顿家族，诞下了一个儿子，即为哈罗德·哈顿。 虽然此人姓哈顿，但从母系血缘来讲，他才是鹰巢城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之前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执掌君临时，那般拉拢韦伍德家族，将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任命为谷地守护，其实真正目的，便是为了这个哈罗德·哈顿。 不过，山姆威尔当权后，已经免去了安雅夫人的职位，将谷地守护一职交给了安达·罗伊斯伯爵。 所以，那位自作聪明的骑士还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劳勃·艾林犯了什么错？严重到要我剥夺他的爵位？”山姆威尔冷声反问道。 “陛下，我只是担心，万一劳勃公爵有个三长两短……” “那就等陌客真的登门再说。”山姆威尔道。 这下众人算是彻底明白国王的心意了，顿时没人敢再出声。 山姆威尔继续道： “而且我不是已经任命安达·罗伊斯伯爵为峡谷守护了吗？在劳勃·艾林成年之前，由他代为执掌谷地权柄。柯蒙学士，派只鸟儿去符石城，让安达伯爵尽快赶来鹰巢城。” “是，陛下。” “还有，你是如何治疗劳勃公爵的癫痫？” “我平常都给他喝安眠的罂粟花奶，每隔几日便给他放血，情况糟糕的时候就会在牛奶里加点甜睡花，公爵大人最喜欢这种甜牛奶了。” 山姆威尔挑了挑眉，道： “给劳勃服用甜睡花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教你的吧？” “您怎么知道？”柯蒙学士惊讶地抬头，“是的，陛下。正是培提尔大人教我的，很有用的办法，当然，我也知道甜睡花有毒性，但它确实能极大安抚劳勃公爵的状况。而且每次我都很小心，只加一小撮……” 山姆威尔撇了撇嘴，道： “你忘了培提尔·贝里席是怎么对付琼恩·艾林的了？还指望他关爱劳勃·艾林的健康？” 柯蒙学士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山姆威尔继续道： “从今往后，甜睡花不能再用了。放血也必须停止。罂粟花奶倒是可以给劳勃·艾林喝，但也要控制用量。癫痫其实本身并不致命，只是发作的时候需要人看护，别让他伤到自己就行了。” 柯蒙学士听后满脸为难，迟疑着说道： “可是……陛下。如果公爵大人非要我给他甜睡花呢？他现在已经离不开那东西了……” “这正是小指头想要的。”山姆威尔道，“你必须帮劳勃·艾林戒除这些有害的东西，否则他绝对活不了多久。” “是，陛下。”柯蒙学士也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每次给公爵喝那种“甜牛奶”，他也胆战心惊。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相比于背靠韦伍德家族的哈罗德·哈顿，国王显然更乐意让劳勃·艾林继续担任鹰巢城公爵。 当然，这位公爵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执掌谷地权柄的，其实是罗伊斯伯爵。 他才是国王真正信任的人。 又交代了一些事项后，山姆威尔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不过，布兰·史塔克却没有走。 他看向国王，问道： “陛下，您怎么知道杀害琼恩公爵的真凶是莱莎夫人？”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不是能在时光长河中自由飞翔么？难道没有找到答案？” “您高估我了。”布兰缓缓摇头，“我并不能‘自由’飞翔。我只能做一些绿色的梦。梦中能看到一些过往和未来的事情，但仅仅是零碎的片段，并非全部。” “绿之视野？” “是，森林之子们是这么称呼。”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又问道： “那你梦中去过临冬城的地下墓窖吗？” “没有。”布兰缓缓摇头。 见山姆威尔眼神中似乎透露着怀疑，他又补充道： “我喜欢往高处攀爬，而不是往地下钻。”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套说辞，不过，他倒是没有纠缠于此，而是转而问道： “你也知道有枚龙蛋在君临失窃了。告诉我，你梦中看到关于它的画面了吗？” “陛下，这就是您坚持要带我来君临的原因吗？” “是啊。”山姆威尔点头，“至少是原因之一。” 布兰的眼睛里泛起绿色的光芒，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进入所谓的绿色梦境。 山姆威尔瞳孔微微一缩，强大的精神力量如八爪鱼般在虚空中延展开来，似乎想要捕捉到某种波动。 片刻后，布兰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蓝色。 “陛下，您的龙蛋是被一位年轻男子偷走。” “哦？”山姆威尔追问道，“描述一下他的外貌。” “是。”布兰便将自己在绿色之梦中看到的景象描述了一遍，但又补充道，“陛下，绿色之梦中也藏有陷阱和迷雾，只能作为参考。” “我明白。”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刚才布兰所描述的年轻男子，赫然正是来自布拉佛斯的海王之子—— 布鲁斯·安塔里昂。 但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诡异的气息，更别提，他对布兰·史塔克，或者说，被“三眼乌鸦”控制的布兰·史塔克心存戒备，所以这个答案确实只能作为参考。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还要亲自去查证。 “早点回去休息。”山姆威尔道，“明日我们早点出发，天黑之前应该就能抵达君临了。” “是，陛下。”布兰躬身行礼，随后招来阿多，让他背着自己离开了大厅。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灰色的眼睛渐渐泛起了绿光，最终彻底变成了如同翡翠一般。 (本章完) 500 雷妮丝 新月当空，锋利轻薄如刀。 密密麻麻的树木遮住了阳光，昏暗的空气里偶尔响起乌鸦的叫声。 “……你是塔利家族的继承人，是丛林猎人的后裔，怎么能不会狩猎？” 山姆威尔的视野渐渐清晰，就见父亲蓝道·塔利伯爵正将一张弓塞到一个十四五岁的胖男孩手中。 那孩子脸上写满了恐惧。 这恐惧的表情激怒了蓝道伯爵，他厉声呵斥道： “快去！天黑之前，你若是一无所获，就想吃东西了。” 山姆威尔看着年幼的自己哭丧着脸转身，往森林中走去。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另一个自己的身影便如同晨雾般消融。 这便是绿之视野么？山姆威尔想着。 自己回到了七年前，还没穿越的时候？ “父亲……”山姆威尔试着发出呼喊。 但他的声音却化作树叶的摩挲轻吟，消散在风中。 蓝道·塔利伯爵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头，久久地注视林中的一棵巨大鱼梁木。 但很快，他的身影也如同烟雾一般消融。 绿色如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山姆威尔的视野。 接着响起了厮杀的声音，画面重新出现，变成了战斗队的场景。 一方是穿着钢铁铠甲的骑士，另一方则是穿着动物皮毛的野人，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影像迅速变幻，战斗的画面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祭祀的场景。 数百名野人跪在鱼梁木前，口中念念有词，祈祷诸神赐予他们复仇的力量。 随后画面又变了，一位瘦小而黝黑的野人姑娘，踮起脚尖，吻上了一名高大强壮的安达尔人骑士。 影像还在不断变换，树木也在缩小，甚至变成了树苗，直至消失在泥土中。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 山姆威尔发现这个所谓的“绿之视野”似乎是鱼梁木的视野。 难怪先民要在鱼梁木上刻画人脸，它们可不仅仅是一棵树，还是一个窗口，一双眼睛。 “三眼乌鸦”拥有一千零一只眼睛，这些眼睛，恐怕并非是如同“八爪蜘蛛”的“小小鸟”一样的情报人员，而是一千零一棵鱼梁木。 山姆威尔现在的视野被固定在角陵附近森林中的一棵鱼梁木上，这里却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信息。但他却不知道怎么转换视角，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附身”到其他鱼梁木上。 无奈之下，他只得收回精神力。 绿色的烟雾翻涌而上，又迅速消退。 再睁眼，山姆威尔已经回到了鹰巢城的大厅之中。 刚才他通过模仿布兰·史塔克的精神波动，偷学到了“绿之视野”，但现在看来，似乎只学到了一部分。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纠结于此，起身返回房间。 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布兰骑上白龙，继续往南而去。 当他们终于抵达君临时，天空已经成了漆黑一片，星星都出来了。 白龙在城市上空飞掠而过，引起了一阵骚动。 “陛下回来了！” “七神之子回来了！” 欢呼声顺着白龙飞翔的路径在城中流传，犹如石子在湖面打出一连串的涟漪。 当山姆威尔降落在红堡之内时，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已经在那里等候。 “陛下，欢迎归来。” 山姆威尔指了指身后的布兰和阿多，吩咐道： “这位是史塔克家族的布兰，还有仆人阿多，你安排他们在红堡住下。” “是。” 随后山姆威尔便大步向梅葛楼走去，同时问道： “丹妮莉丝和……小公主都还好吧？” “王后陛下一切安好，小公主也很健康。” “那就好。”山姆威尔加快脚步，向丹妮莉丝的房间走去。 越是靠近，山姆威尔的心情便越是激动。 咚咚—— 轻轻在房门上敲了敲，却没有得到回应。 巴利斯坦爵士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陛下，最近几天王后和小公主都睡得很早。” 山姆威尔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决定明天再来看女儿。 就在他转身的一刻，房门突然打开了。 “山姆！你回来啦！” 一具温暖而柔软的躯体扑了上来，山姆威尔连忙抱住，并迅速找到她红唇的位置，送上一吻。 “抱歉，错过了女儿的出生。” “没关系。”丹妮莉丝笑道，“你是七国国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对了，绝境长城情况怎么样？异鬼真的来了吗？” “异鬼来了。但长城情况还好，野人都已经进来了，异鬼似乎惧怕长城中的某种东西，没敢发起进攻。我们进去说吧，外面冷。” 山姆威尔这才注意到丹妮莉丝只披了一件银色丝绸睡衣，连忙将她抱进房间。 屋内壁炉燃烧着，散发的热气驱散了凛冬的寒意。 琥珀和鲜花的味道让空气中充满了静谧安宁的气息。 “小家伙呢？” “在里间睡着呢。” 丹妮莉丝雪白玲珑的纤足踩着羊毛地毯，拉着丈夫的手，款款走向里间的婴儿室。 山姆威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心跳也放缓，生怕将小公主从睡梦中惊醒。 她有着和山姆威尔一样的黑色头发，睫毛密密弯弯，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圆嘟嘟的小脸蛋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她真好看。”山姆威尔情不自禁地说道。 “比我还好看吗？”丹妮莉丝双手从后面抱住丈夫，精巧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问道。 “一样好看。” 似乎不满意丈夫的这个回答，丹妮莉丝轻哼一声，将他掰过来面向自己，娇嗔道： “再看看呢？” 山姆威尔咧嘴无声地大笑： “还是你更好看。” 丹妮莉丝这才满意地送上香吻。 气氛渐渐变得暧昧。 山姆威尔轻轻推开一点妻子：“你现在身体不方便吧？” “我觉得没问题啦。”丹妮莉丝搂住丈夫脖子不放，“抱我去床上，山姆。” 山姆威尔将她拦腰抱起： “那你可别叫出声。” 丹妮莉丝咬住红唇，娇笑道： “那我们还是去隔壁吧。”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丹妮莉丝从香甜的睡梦中苏醒。 睁开眼睛，发现羽毛大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抱着柔软的鹅绒被，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红晕，似乎在回味昨夜与爱人久别重逢后的激情放纵。 但很快，丹妮莉丝便下了床，来到隔壁房间。 果然见到山姆威尔正半跪在婴儿摇篮前，一动不动。 丹妮莉丝看着男人厚重的背影，心里再次涌起一阵温暖和甜蜜。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丈夫身旁跪下，小声问道： “她还没醒呀？” “还没有。”山姆威尔侧头吻了妻子头发，“毕竟昨夜醒了两次。” 丹妮莉丝将头靠在丈夫肩膀上，道： “你还没给她取名字呢。” 山姆威尔思索了片刻，道： “还是你来取吧。” “真的吗？”丹妮莉丝狐疑地看了丈夫一眼。 “嗯。” 当初第一个儿子出生时，山姆威尔给他取名屋大维，其实便是下定决心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显然没能理解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反而会觉得这个名字太过古怪。 玛格丽还曾私底下问过山姆威尔，屋大维是不是塔利家族哪位祖先的名字。 有了这样的教训，而对于女儿又没什么过多要求，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成长，所以这次山姆威尔干脆将命名权让给了妻子。 丹妮莉丝思索片刻后，道： “就叫雷妮丝吧。” 雷妮丝在坦格利安家族是个颇为普遍的女性名字。 雷加·坦格利安的女儿，也就是丹妮莉丝的侄女就曾取过这个名字，可惜死在了簒夺者战争中。 最有名的雷妮丝·坦格利安当然要数“征服者”伊耿的妹妹兼王后。 不过，坦格利安家族还有一位雷妮丝也颇有名气，那就是杰赫里斯一世的长子伊蒙的长女，也被称为“无冕女王”，差点成为第一位坐上铁王座的女性。 山姆威尔也不知道丹妮莉丝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到底是想纪念哪一位雷妮丝，但他也没有追问。 “雷妮丝是个好名字。”他笑着点头，同意了这个名字。 摇篮中的小公主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翻了个身，醒了。 然后嘹亮的哭声便回荡在房间中。 丹妮莉丝连忙将女儿抱起，轻轻摇晃，给她喂奶。 山姆威尔试图帮忙，却被妻子赶了出来。 “你该去见见玛格丽和屋大维啦。”她这样说，“还有萨拉，她的未婚夫都失踪这么多天了。” 山姆威尔只得暂时告别妻女，洗漱一番后来到玛格丽的寝宫。 她也刚起床，正坐在梳妆台前，棕色卷发挽成一个松垮随意的样式，银镜倒映着精致妆容，看到丈夫进来的一刻，玛格丽立刻回头，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山姆，你回来啦。” “嗯，昨天回来的，去看了丹妮和雷妮丝。”山姆威尔上前亲吻妻子。 “雷妮丝？这是小公主的名字吗？挺不错的。” “屋大维呢？” “在里面。” 山姆威尔穿过前厅，来到卧室，就见儿子果然在床边摇摇晃晃地追着红龙。 见到父亲，屋大维愣了一下，然后就咯咯直笑，笨拙地跑了过来。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将儿子一把抱起，笑道： “都会走啦！” 玛格丽也走了进来：“是啊，一开始是爬着追耀阳，然后不知道哪天突然就会两腿跑了。你还没用早餐吧？” “没有。” “我让他们准备。” “好。” 红龙见小主人不追自己了，也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绕着山姆威尔一圈，最后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用修长的脖子去逗弄屋大维。 如果可以，山姆威尔愿意永远停留在这样温馨而简单的场景中，可惜，他还有七个王国要统治。 “龙蛋失窃的事情，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走到桌边，仆人们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食物。 玛格丽从丈夫怀中抱走儿子，交给奶妈，然后说道： “并不顺利。我们搜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龙蛋的踪迹，还有那位海王之子布鲁斯·安塔里昂，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加文也没有找到布鲁斯？” “没有。”玛格丽给丈夫到了一杯牛奶，“但加文找到几个当时经过雷妮丝丘陵的行人，据他们所言，确实曾看到布鲁斯从龙穴废墟出来。” 玛格丽顿了顿，又用强调的语气说道：“独自一人。”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君临封锁的情况下，还是找不出此人，看来这个布鲁斯有点本事啊。” 玛格丽道： “加文怀疑这个布鲁斯·安塔里昂是无面者假扮的。只有这样，他才能随意变幻面容，躲避士兵们的搜捕。” 谁知听到这里，山姆威尔却坚定地摇头： “布鲁斯·安塔里昂不是无面者。” 见玛格丽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释了一句： “无面者用巫术改变面容，如果布鲁斯是无面者，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能知道。” 玛格丽点点头，但随即就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 “那么他是怎么躲避我们的搜捕的？连加文的数百只小小鸟都找不到他。” 山姆威尔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切下一块香肠，送入口中咀嚼。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道： “看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 玛格丽轻咬着红唇，问道： “关键是谁策划的呢？难道是海王？可得罪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山姆威尔喝了一口牛奶，道： “或许等我抵达布拉佛斯，就能知道了。” “你又要走？”玛格丽面露不舍。 山姆威尔握住妻子的手，叹息一声，道： “抱歉。现在我还不能休息……” “我明白。”玛格丽很快就收拾心情，重新展露笑容，“你还要拯救这个世界嘛。” 山姆威尔耸耸肩：“如果可以，我其实更想带着你们去个无人的小岛，安安静静地生活。” 玛格丽捂嘴笑道： “那怎么行。铁王座上总得有个国王呀。” (本章完) 501 龙临布拉佛斯 白龙穿过海上弥漫的雾气，地平线处两颗星星在闪烁。 但等靠近一些后，山姆威尔才发现，那并非星辰，而是两只眼睛—— 泰坦巨人的眼睛。 看到它，也就意味着布拉佛斯到了。 雾气在面前退散，一排岩石山脊从海面骤然升起，陡峭的山坡上覆盖着灰蒙蒙的树木，而在这段海上山脉中间有个缺口，泰坦巨人正矗立在那里。 它由无数黑色花岗岩堆砌而成，双腿踩在山脉两边，宽阔的肩膀笼罩在崎岖的山峰上方，飘荡的头发是染成绿色的麻绳，眼睛是两个山洞，里面燃烧着火堆。 它的一只手搭在左边山脊，青铜手指捏着一块巨岩，另一只手则伸向天空，抓着一把断剑的剑柄。 泰坦巨人不仅与绝境长城、参天塔等并列为世界九大人造奇迹，也是布拉佛斯的第一道防线。 进入布拉佛斯的船只，都必须要从巨人的胯下通过。在那里，他们将面对巨人大腿内侧无数密密麻麻的箭孔。 但若是敌人是从天上来…… 呜呜呜—— 尖锐的号角声仿佛泰坦巨人发出的怒吼，瞬间淹没了海浪拍击山脉的声音，传遍全城。 成千上百只海鸟蹿入空中，扑腾着翅膀逃离巨龙。 “龙！” “龙来啦！” 港口顿时乱成了一团，无数船桨上下翻飞，无数行人在岸上狂奔。 布拉佛斯被称为“瓦雷利亚的私生女”，是由逃离瓦雷利亚帝国的奴隶们建立的城邦，巨龙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压迫和恐怖的象征。 哪怕瓦雷利亚帝国早已在四百年前的末日浩劫中毁灭，但这种刻入血脉中的恐惧却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退。 尤其是当这样巨大的一条白龙突然出现在布拉佛斯上空时，立刻便引起了大规模的恐慌。 “嗷——” 巨龙的吼声穿透云层，传遍全城，将整座城市从睡梦中惊醒。 松林山脊渐渐被抛在身后，山姆威尔骑着白龙来到一个大礁湖上空，一座巨大的海礁突出在水中，仿佛长满尖刺的拳头，顶端的岩石垛口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投石机和弩炮。 一队士兵在听到号角警报后赶来布防，但当他们看到天空中的入侵者时，全都傻了眼。 在攻陷君临后，山姆威尔如愿得到了藏在红堡密道中的巨龙颅骨，并不断用其熬汤喂养克利奥帕特拉。 所以，如今的白龙体长已经超过了一百米，双翼展开足有三百多米，就算比不上全盛时期的“黑死神”贝勒里恩，恐怕也不遑多让了。 这样一头恐怖巨兽，已经不是凡人的武器所能对付的了，当初在与兰尼斯特召集的北方联军对战时，山姆威尔还需要小心那些巨型弩炮，但现在，最强大的巨弩在白龙面前，也就跟个牙签差不多。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骑着克利奥帕特拉降临布拉佛斯。 以他如今的实力，加上这种体型的白龙，凡人的军队不可能是对手。 如果真是布拉佛斯人偷走了龙蛋，山姆威尔将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巨龙之怒。 风声在耳边呼啸，城市在眼前渐渐清晰。 神庙、高塔，还有宫殿全都一一亮起火光，像是在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布拉佛斯并非一座岛屿，而是由无数小岛聚合而成，石拱桥跨越水面，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灰色石屋排列成街巷，房子建的十分紧密，彼此依靠，模样古怪而细瘦，覆盖瓦片的陡峭屋顶仿佛尖顶帽。 这里没有茅草屋和木屋，全都是石头。 布拉佛斯是一座石头城，绿色汪洋中的石头城。 白龙俯冲而下，向着最为恢弘的海王殿而去。 巨大的双翼卷起狂暴的热风，将恐慌和惊惧沿途播撒下去。 轰！ 白龙落在海王殿前的广场上，巨大的动静让整座城市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看着这样一头巨兽，根本不敢上前，缩在墙角的阴影中，祈祷对方看不见自己。 山姆威尔从龙背一跃而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道： “告诉费雷哥·安塔里昂，凯撒前来拜访。” 这番温和有礼的姿态倒是让如临大敌的侍卫们懵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们就醒悟过来，连忙派人去通知海王。 很快，便有人从殿中走了出来。 还是个熟人。 “凯撒陛下，欢迎来到布拉佛斯。” “纳霍阁下。”山姆威尔笑呵呵地看着这位曾经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铁金库使者，“又见面了。不过，我记得你曾经代表的是铁金库呀，怎么？转换门庭，投靠海王了？” “陛下，您说笑了。我依然为铁金库服务，但同样，也为海王服务。费雷哥陛下重病缠身，实在无法亲自前来迎接，还请您见谅。” 山姆威尔打量了对方几眼，若有所指地问道： “费雷哥还能见我么？” 当初泰温·兰尼斯特用凯岩城的金矿开采权收买了铁金库，这帮家伙可是跟山姆威尔闹翻了脸，甚至还派出舰队参与君临大战，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一点。 而且，山姆威尔还记得，现任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其实是反对介入维斯特洛的战争，算是站在了铁金库的对立面。 于是这帮家伙便将托尔莫·佛雷加推到了台前，联合布拉佛斯多数贵族，意图取代现任海王。 虽说随着布拉佛斯舰队在黑水湾覆灭，这个计划自然而然地破产，但山姆威尔可不觉得铁金库也立刻幡然醒悟，与自己化敌为友了。 之前海王之子布鲁斯来君临时，那般急迫地想要与凯撒家族联姻，其实也是担心光靠安塔里昂家族，依然无法抗衡铁金库一系势力。 所以当山姆威尔见到纳霍从海王殿中走出来时，还曾怀疑现任海王是不是已经被铁金库软禁了。 “当然可以。”纳霍道，“作为布拉佛斯最珍视的朋友，您想见任何人，我们都会尽力为您安排。” 山姆威尔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道： “行，那就安排吧。我有些问题想当面问问海王。” “陛下您请。”纳霍优雅地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山姆威尔拍了拍白龙的肚子，示意它留在广场上，自己则跟着纳霍向海王殿走去。 青石铺就的大道直通殿门，两侧排列着十多个高大魁梧的石像。 它们神情肃穆，身披黄铜长袍，有的石像拿书，有的拿匕首，有的拿锤子，还有的高举一颗黄金制成的星星…… “这些是布拉佛斯的神灵么？”山姆威尔随口问道。 “不，他们是曾经的海王们。”纳霍解释道，“至于布拉佛斯的神灵，都在列神岛，从这里往东再过六座桥便是。” 山姆威尔点点头，迈入海王殿。 殿内都是身穿黄铜铠甲的士兵，光鲜魁梧，但山姆威尔能从他们闪烁的眼神中觉察出恐惧。 一群徒有其表的侍卫。 对此，山姆威尔也并不奇怪。 布拉佛斯承平日久，军队，至少陆军必然武备松弛。 诺佛斯山脉挡住了陆地上的敌人，而强横的海军，至少在黑水湾海战之前，没人能从海上入侵布拉佛斯。 战争淬炼出钢铁战士，而和平，只会养出废物。 越过侍卫队，两人继续往前，穿过庭院和曲折蜿蜒的长廊，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香料味道，周围传来隐约的窃窃私语，当然还有探究夹杂着恐惧的目光。 纳霍推开一扇双开橡木大门，道： “凯撒陛下，海王陛下就在这里等您。” 山姆威尔进了门，立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脚下的密尔地毯，墙上的油彩画和织锦，精美繁复的木质家具，都在透露着尊贵的气息。 靠着壁炉的墙边，放置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者。 他的皮肤松松垮垮，仿佛全身肌肉都融进了骨头里，头发雪白而稀疏，虽然打理得很干净，但还是尽显老态。 “海王陛下。”纳霍上前道，“来自君临的凯撒陛下来见您了。” “凯撒……”海王浑浊的眼睛完全没有焦距，他蠕动着无牙的嘴巴，断断续续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哦，我的头好痛……无数的螃蟹在里面……夹啊夹，日夜不停……布鲁斯啊……” “您的儿子布鲁斯已经去了君临。”纳霍提醒道。 海王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继续叨叨： “啊……螃蟹的钳子好锐利啊……它们要我的命啊……布鲁斯，布鲁斯……给我喝点酒吧，让我睡……睡过去……” 这时一直服侍在床边的仆人上前给海王喝了点东西。 他似乎好了一点，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但眼神却愈发涣散，言语也变成了微弱的呓语： “……布鲁斯……螃蟹……走了……” 纳霍回头朝山姆威尔一摊手，道： “凯撒陛下，您也看到了，海王陛下现在就是这副模样，恐怕很难回答您的问题了。所以，如果有什么事，不如您跟我谈吧。我也听说了君临发生的事情，但我可以用铁金库的信誉向您保证，龙蛋失窃一事，跟我们绝无关系。” 山姆威尔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铁金库没有软禁海王，而还同意自己见对方了。 这老头除了顶了个海王的名义，根本就做不了任何决定。 他原先以为安塔里昂家族只是难以抗衡敌对势力，但现在，山姆威尔觉得，这位海王对布拉佛斯的掌控力，恐怕约等于零。 这样想来，那么，布鲁斯前往君临请求联姻的行为，就显得颇为可疑了。 至于铁金库使者刚才信誓旦旦的保证，山姆威尔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 “纳霍阁下。”山姆威尔道，“能给我一点时间么？我想跟海王单独谈谈。” 纳霍挑了挑眉，似乎很想问，跟一个已经痴呆的老头有什么好谈的。 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便点头道： “好的，陛下，那我在门外等您。” 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来到床前，就听见海王还在呢喃着“螃蟹”之类的胡言乱语。 不过，他的目光在海王脸上只是飞快扫过，反而停留在了服侍海王的仆人身上。 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体型臃肿，脸上布满络腮胡子。 “你叫什么名字？”山姆威尔问道。 “回陛下，我叫罗根。”仆人哑着嗓子道。 “是吗？”山姆威尔笑得饱含深意，“我怎么觉得你该叫另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八爪蜘蛛，瓦里斯。” 房间中安静了一瞬间，随即便响起了瓦里斯那标志性的甜腻声音： “陛下，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呀。” 山姆威尔道： “布鲁斯·安塔里昂不就瞒过了我的眼睛，而且至今我都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瓦里斯道： “无面者的伪装可要比我的这些雕虫小技厉害多了，能瞒过您并不意外。” 山姆威尔却摇摇头： “不。无面者的伪装靠的是巫术，我一眼便能识破，反而是伱这样的伪装，我还是费了不少劲才看穿。” 瓦里斯摸了摸自己用胶水黏上去的络腮胡子，道： “不管怎样，陛下，我确实佩服您的眼力。不过，对于龙蛋失窃一事，我确实没法帮您。我的小小鸟们都交给您了。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东西，躲在无人认识的地方孤独终老。” 山姆威尔呵呵一笑，道： “你如果真要找个地方孤独终老，会藏在海王殿？” “哎，其实这是因为我跟费雷哥陛下很早就认识，如今听闻他重病缠身，所以才特意来看老朋友最后一眼。真的，陛下，如果您不来，我恐怕再过几天就会悄悄溜走了。”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瓦里斯，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 “陛下您请说。” “布鲁斯·安塔里昂，或者不管是谁，偷走了龙蛋之后，究竟是怎么躲过全城搜捕的。” “我还是认为是无面者所为。”瓦里斯道，“他们简直是最可怕的伪装大师，能躲过任何眼睛。” “可如果眼睛瞎了呢。”山姆威尔道。 “瞎了？陛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山姆威尔身体微微前倾，用充满压迫力的语气道： “我的意思是，当初你留给我的那些小小鸟们，那些遍布君临的眼睛，如果瞎了，或者故意装瞎，是不是就能让布鲁斯·安塔里昂偷偷带走龙蛋了？” (本章完) 502 巨龙之怒 房间中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片刻后，瓦里斯才柔柔弱弱地说道： “陛下，您真的误会我了。我既然将情报网都交出去了，怎么会有所保留。” “瓦里斯，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是真的打算饶你一命的。可现在看来，你还真的非死不可。” “陛下，请听我解……”瓦里斯话还没说完，就猛然看到山姆威尔的眼睛变成了纯金色。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太阳坠落，火山喷发，恐怖的威压如火海一般汹涌而来，令他浑身灼热，无法动弹。 噗—— 金色的火焰在瓦里斯身体里猛然爆开，瞬间将他化为灰烬。 “没什么好解释的。”山姆威尔看着对方的骨灰，淡淡道，“不管这件事究竟是出于安塔里昂家族的谋划，还是出自布鲁斯的野心，还是伱不甘失败的试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该杀，就得杀。” “确实该杀。”瘫在床上的老海王突然开口道。 刚才还一副神志不清，垂死模样的他，这会儿眼中却闪烁着理智的光芒。 山姆威尔有些意外地看了老人一眼，笑道： “演技不错，费雷哥。” 海王叹息一声，道： “我也是被他们逼的。要是不装成这样，恐怕早就被他们杀了。”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们是谁？” “我的弟弟德尼奥·安塔里昂，还有他勾结的潘托斯势力。” 山姆威尔暗自点头，对此倒并不意外。 潘托斯也是厄索斯大陆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之一，就在布拉佛斯南边，双方的关系颇为紧张。 根源在于布拉佛斯是由从瓦雷利亚帝国逃难的奴隶们建立，自建城之初就立法废除了奴隶制，而潘托斯是瓦雷利亚帝国的殖民地，哪怕在末日浩劫之后获得独立，也一直实行奴隶制。 双方在两百年的时间里进行了六次战争，最终布拉佛斯获得胜利，并一跃而成为最强大最富裕的自由贸易城邦，潘托斯则被迫废除了奴隶制。 但显然，潘托斯并不甘心失败。 看来他们选择的复仇手段，是通过拉拢现任海王家族的叛徒，软禁海王，从而暗中掌控布拉佛斯。 瓦里斯本就和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关系密切，当初就曾密谋支持坦格利安家族的复辟势力。难怪这家伙从君临消失后，会躲在海王殿中。 山姆威尔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又问道： “那么你的儿子布鲁斯……” “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海王愤怒地说道，“七年前，我的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为了养病，只能暂时退居幕后，政务都交给了弟弟打理。可我没想到，我的亲弟弟才竟然想要让我永远病下去，他自己独享海王的权力！ 在我养病期间，德尼奥将我的部下都调走，换上了他自己的人，甚至连我的儿子都被换成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野种！那小子长得跟布鲁斯几乎一模一样，但又怎么能瞒过我的眼睛！” 山姆威尔问道： “那托尔莫·佛雷加是怎么回事？” “那是布拉佛斯权贵的反击。”海王解释道，“德尼奥的小动作当然不可能瞒住所有人，布拉佛斯权贵，包括铁金库，自然不可能容忍一个亲近潘托斯的家伙执掌海王权柄。 所以，托尔莫·佛雷加便是他们推出来的代理人，想借着维斯特洛大战获得军队的支持，和民间的声望，从而取代我，成为新的海王。 但可惜，他们押错了注。” 说到这里，海王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居然敢站在巨龙的对立面。看来逃离瓦雷利亚几百年，很多人已经淡忘了巨龙的恐怖。” 山姆威尔道： “那龙蛋也是假扮你儿子的人偷走的喽？这样看来，你弟弟这一派如今在布拉佛斯也面临极大压力啊，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的。”海王点点头，道：“您或许不知道，在托尔莫战败的消息传回来后没多久，我弟弟的尸体就出现在了长渠里。他们能不恐惧嘛。 那个假扮我儿子的家伙第二天一早就乘船溜去了君临，显然是想向您求援了。 可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偷走龙蛋。” 山姆威尔嗤笑道： “或许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嫁祸给无面者。” “何止无面者。他们是想毁了布拉佛斯！”海王愤怒地说道，“陛下，幸亏您机智过人，没有上他们的当。也请您千万别冲动，龙蛋一事是潘托斯人的阴谋，我可以向您保证，布拉佛斯人绝对没有与您作对的打算。” 山姆威尔淡淡一笑，道： “费雷哥，你真的能代表所有布拉佛斯人吗？” 海王叹息一声，用无奈的语气道： “您说的对。铁金库因为欠款一事，恐怕很难与您达成妥协，无面者也曾派人刺杀过您，至于那些曾经站在托尔莫·佛雷加一边的布拉佛斯贵族，恐怕也不愿向您低头。” “这恐怕由不得他们。”山姆威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同时他来到窗前，拉开遮光窗帘，望着西方的天空，幽幽道： “传闻每当布拉佛斯陷入危难，泰坦巨人就会苏醒，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挥舞嘎吱作响的石头肢体，将敌人砸成粉碎。” “确实有这么一个传闻，但从布拉佛斯建立至今，也没见泰坦巨人苏醒过……” 海王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大地突然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山姆威尔指了指窗外，道，“是你们的泰坦巨人苏醒了。” “啊？”海王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张大了嘴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布拉佛斯的天空。 轰隆—— 墙壁轰然炸裂，山姆威尔大步走了出去，身形在夜色中连续窜动，最终落在那条白龙背上。 与此同时，房门也被打开，纳霍·第米提斯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床上的海王一眼，见对方昏睡过去，嘴角流淌着粘稠的口水，顿时放下心来。 但身后的侍卫却指着床边的一摊灰烬，道： “大人，那是什么？” 纳霍这才注意到一直服侍海王的仆人不见了，却也没有在意： “估计是被凯撒当成发泄怒火的目标了吧。” 随后，他又走到被撞开一个大窟窿的墙边，望着在夜空中向西飞去的白龙，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真是没想到，那些整天神神叨叨的家伙们居然还真的唤醒了泰坦巨人。” …… “四百年前，一群忍受不了瓦雷利亚帝国奴役的逃难者们遇上了来自鸠格斯奈平原的月咏者，她预言在松林覆盖的山丘与海礁石之后，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地方，能够遮挡巨龙的双眼，最适合成为逃难者们的避难所。 那里就是布拉佛斯。 如今，当巨龙穿过浓雾降临布拉佛斯之时，月咏者们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岩石与火焰组成的泰坦巨人，必将毁灭布拉佛斯的一切敌人！” 紫港码头上，一位身穿麻衣的老者望着踏浪而来的泰坦巨人，语气狂热地嘶吼道。 “泰坦巨人，摧毁一切敌人！” 无数布拉佛斯人看着活过来的泰坦巨人，心中翻涌出同样的想法。 当巨龙的阴影再次笼罩这片避难所，苏醒的泰坦巨人必将成为他们的庇护者。 “吼——” 白龙此时也来到紫港，在夜空中盘旋飞翔，冰冷的血红色竖瞳盯着下方的岩石巨人。 “嗷——” 泰坦巨人也扬起头颅，张开岩石巨口，发出一声暴虐至极的咆哮。 刹那间一股凶戾的气息弥漫开来，平静的海面瞬间掀起滚滚浪潮，向着港口码头席卷而去。 这下可是将那些看热闹的布拉佛斯人吓得落荒而逃，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成百上千人被潮水淹没，整个紫港都在这股滔天浪潮中摇摇欲坠。 白龙在从天空俯冲而下，一道橙红色的火矛，带着恐怖的炙热高温，朝着泰坦巨人倾泻而下。 汹涌的海面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无数海鱼虾蟹几乎在眨眼间便被煮熟，无数蒸汽嗤嗤升腾而起，让紫港变得烟雾缭绕，恍若仙境。 而首当其冲的泰坦巨人，身上的松林杂草瞬间燃起熊熊火焰，哪怕是由坚硬的岩石组成的躯体，也在这恐怖的火焰炙烤下不断龟裂。 如今的克利奥帕特拉，在山姆威尔不断用巨龙颅骨的催熟下，已经能发挥出成熟体巨龙的威力，龙焰自然也变得极为恐怖。 哪怕坚硬如岩石，也难以抵挡它的炙烤。 但泰坦巨人依然顶着龙焰的侵袭，迈着沉重的脚步，宛如一座移动山丘般地，向前冲去。 那高昂的气势，似乎对龙焰毫不在意。 “吼——” 伴随着泰坦巨人的一声怒吼，一颗巨石从他左手中轰然掷出。 刺耳的破空声中，巨石如出膛的炮弹一般爆射而出，瞬间击中白龙的腹部，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碎片。 “嗷！！！” 克利奥帕特拉发出一声惊天惨叫，显然被这一下打出了真火。 只见它庞大的双翼猛然一振，瞬间化为一道白光冲向了泰坦巨人。 轰！ 泰坦巨人被白龙撞翻，轰然倒入海中。 庞大的岩石身躯猛地砸在海面，顷刻间卷起滔天巨浪，汹涌的海水冲入码头，倒灌入布拉佛斯的街道，无数房屋倒塌，百姓被水冲走。 哭喊声、惨叫声、咒骂声连成一片，化为这场旷世大战的伴奏曲。 泰坦巨人在水中发出一声惊怒咆哮，以其为中心，一股可怕的力量猛然爆发。 刹那间方圆几百米范围内的海面都突兀地往下一沉。 白龙的双足被一只岩石巨臂死死搂住，整个身体在巨力的拉扯下猛然落下。 站在龙背上的山姆威尔也不禁一个趔趄，还没等他重新稳住身体，就见又一只岩石巨臂从海水中轰然探出。 手中握着的青铜断剑在星光下闪烁着妖异的蓝光，如闪电般刺向白龙的脖颈。 不及细想，山姆威尔迅速抽出背后的巨剑【黎明】。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这把巨剑竟似乎在抗拒着自己。 一道道红金交杂的纹路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乳白色的剑身，形成了一个个玄奥繁复的咒文。 对于山姆威尔来说，这些红金色的咒文并不陌生。 他曾经就在【黎明】剑身上见过，但那是在血礁岛之前，在他彻底跟光之王拉赫洛闹翻之前。 山姆威尔猛然抬头，望向位于布拉佛斯中心的列神岛，望向那个由红色岩石建造而成的红神庙。 那座巨大神庙的方型塔顶上方，正燃烧着熊熊烈焰，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 正注视着山姆威尔。 “拉赫洛。”山姆威尔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滚出我的剑！” 下一秒，他的头发渐渐化为金色，原本灰色的瞳孔也化为金色，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还从眼睛中蔓延出来，渐渐爬满了他的整张脸庞。 并顺着脖颈、手臂，直达巨剑【黎明】。 一股强大而神圣的力量在这金色火焰中爆发开来，瞬间在周围交织成一个几百米范围的领域。 在这片领域中，红金色的纹路彻底消失。 但泰坦巨人手中的青铜断剑还是轰然刺入。 哧—— 一道金色剑光猛然炸裂开来，犹如一轮金色耀阳突然出现在夜空之中。 剑光一闪而过，就见泰坦巨人的手臂齐腕而断，岩石手掌和青铜断剑砸入海面中，掀起一阵巨浪。 似乎终于感受到了恐惧，泰坦巨人竟然转身就要逃跑。 但白龙已经张开巨口，一下咬住了巨人的脖颈。 “吼——” 龙焰从白龙咽喉深处汹涌而出，从泰坦巨人脖颈往下流淌，如同给它披上了一件火焰外甲。 但这份火甲之下，无数坚硬的岩石不断龟裂、破碎，甚至化为一滩滩黑色的液体，不断落入海面。 更多的雾气蒸腾而起。 哧！ 又一道金色剑光闪过，泰坦巨人的庞大头颅轰然砸落，坠入海面之中，激起千层波浪。 (本章完) 503 布拉佛斯浩劫 看着泰坦巨人被砍掉头颅，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布拉佛斯人都傻眼了。 原本升起的希望如冰雪般消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对于巨龙的恐惧重新占据上风。 无数人绝望地哭泣，但也有人歇斯底里地怒吼。 泰坦巨人倒下的地方正是布拉佛斯的城防要塞所在，环岛湖的尖端突出一块拳头状的巨大礁石，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投石机和弩炮。 作为从瓦雷利亚帝国逃难出来的奴隶后裔，布拉佛斯人最担心便是曾经的主人会骑着巨龙降临。 因此这些弩炮便是为了对抗巨龙的威胁。 于是，在目睹了泰坦巨人的陨落后，惊惧交加的布拉佛斯士兵终于在上官的命令下，调整弩炮的方向，朝巨龙发起了攻击。 嗖嗖嗖—— 无数根粗壮的弩箭如暴雨一般向着白龙激射而去。 这样的攻势在如今体型超过百米的白龙面前，却显得绵软无力。 就算被弩箭直接射中，也无法突破鳞片的防御，即便少数弩箭能刺入鳞片间的缝隙，能够造成的伤害也极其有限，反倒是激起了白龙的怒火。 一阵箭雨过后，白龙发出嘹亮的嘶吼声，随即展开遮天蔽日般的双翼，紧贴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急速飞行，向着尖石要塞扑去。 不等要塞中的弩炮重新填装，汹涌的火焰就从巨龙口中喷出，如一杆巨大的火矛，在弩炮阵地中肆意横扫。 轰！ 无数弩炮和投石机在火焰中化为燃烧的碎片，躲避不及的布拉佛斯士兵们也被火焰包裹。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噗噗噗——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下饺子一样地跳入海中，意图躲避肆虐的火焰。 还有更多的士兵躲进了岩石堡垒中。 但显然，这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白龙喷吐出的火焰温度如此之高，便是石头也无法抵抗。 夜色中，礁石岛上的方形要塞犹如一根被的蜡烛，融化的石料变成黑色的液体流淌下来。 要塞中的士兵们被烈焰包围，被高温炙烤，惨叫着扭曲、融化、变成焦黑的尸体。 大火在堡垒间蔓延，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橙红与焦黑在流淌，构成了一副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 直到这时候，布拉佛斯人才真正明白面对巨龙时的绝望。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应对的力量，这根本就是不该属于俗世的力量。 四百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到厄索斯大陆的最北端，在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岛屿中，躲避龙王们的奴役。 可今天，龙王再次降临。 布拉佛斯人才绝望地发现，他们几个世纪以来所做的所有努力，在那翱翔天际的火焰巨兽面前，是多么得不值一提。 码头上的水手、丝绸街的技女、列神岛的祭祀、黑白之院的无面者、铁金库的看匙人……在这一刻，都是那般的惶然无措。 纳霍·第米提斯站在海王殿的阁楼上，半边脸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一片。 “究竟是怎样的蠢货，才会想要招惹这样的存在！”他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旁观好戏的风轻云淡。 对于安塔里昂家族的垂死反击，其实铁金库都是冷眼旁观，甚至乐见其成的。 但现在，纳霍终于明白，什么是巨龙之怒。 若是不赶紧做出应对，恐怕整个布拉佛斯都将坠入火焰地狱。 想到这里，他立刻大步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口中急促地命令道： “快！通知所有二十三个看匙人家族，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是！” 匆忙离开海王殿的这位铁金库使者并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那位一直重病垂死的海王陛下，竟然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魁罗，”他叫道，“召集所有廷臣，我有事要宣布。” 布拉佛斯首席剑士魁罗·瓦伦丁看着稳稳站立在床前的海王，两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海王再次开口，“快去！” 魁罗猛然惊醒，今晚发生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在老海王的积威之下，他还是下意识地应道： “是，陛下！” 巨龙的威胁之下，布拉佛斯的政坛正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但山姆威尔此时却根本没有去理会这些，在消灭了胆敢反抗的布拉佛斯军队后，他驱使着白龙再次腾空而起，向着列神岛而去。 这座位于英雄运河与长渠交汇处的岛屿，由于供奉了诸多神祇而得名。 有里斯的哭泣女士，有和谐之神的木制大厅，有三首神的三角塔楼，还有默神的石像和编织者的迷宫…… 作为厄索斯大陆最繁华的贸易城邦，布拉佛斯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当然也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仰。 山姆威尔的目标却十分明确，就是那座最为显眼的红顶方形塔楼—— 红神庙。 庙内，一群红袍祭祀望着越来越近的巨龙，脸上全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为首的红袍僧双眼泣血，似乎刚刚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突然高举双手，大声道： “吾等凡人，独身独死！ 茫然无措，踌躇幽谷！ 幸得同胞，聚众而行！ 幸有真神，嘉以溢吾！” 说到最后一句时，所有的红袍僧全都高声应和。 猛然间，神庙外墙亮起了耀眼的红光，鲜红如血。 当橙红的龙焰从天而降之际，这层红光赫然将火焰都阻挡在外。 但下一刻，一道更加耀眼的金色火焰从龙焰中激射而出，瞬间便在红光护罩上剜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轰！ 神庙的方型穹顶轰然炸开，无数碎石四下飞溅，整个大殿的半边梁柱全部倒塌。 红袍僧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位金发金眼的七国国王，正悬浮在大殿之上，用一种冷漠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凯撒！”为首的红袍僧上前一步道，“你本是真神的使徒，为何背叛？” 山姆威尔冷冷一笑： “背叛？这话该我问拉赫洛才对。” 红袍僧道： “金焰与红焰，同根而同源。你既是圣焰之子，怎可……” “我是圣焰之主！”山姆威尔打断道。 金色的火焰环绕在他身周，将他衬托的无比神圣而高大。 有如实质的威压弥漫开来，将大殿中的红袍僧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他们依然不愿屈服。 “狂妄！”为首的红袍僧怒喝道，“凡人岂可窥视真神的权柄！” “真神？”山姆威尔脸上的讥讽之色越发浓郁，“鸦眼说的对，诸神皆是谎言。你们的真神若真有无上的力量，就让祂来就阻止我吧。” 说完，山姆威尔手中的巨剑轰然挥出—— 一道比太阳更加耀眼的金色光芒猛然炸开，瞬间充斥了整个红神庙大殿。 殿中的红袍僧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甚至都来不及祈祷光之王拯救自己，就化成了一堆堆灰烬。 轰！ 克利奥帕特拉猛然降落，庞大的身躯将大半个红神庙压垮。 “吼——” 它发出一声愤怒而又兴奋的嘶吼，挥动粗壮的尾巴，将红神庙剩余的建筑也尽数扫塌。 山姆威尔抬起头，望着高天之上的某处，在那里，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股窥视的目光。 那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愤怒却无力。 “你们真是一群可怜的囚徒么？”山姆威尔对着天空问道。 脸上的挑衅之色越发不加掩饰。 克利奥帕特拉还在肆无忌惮地喷吐着火焰，将红神庙的废墟都化为一片火海。 无数布拉佛斯的红神信徒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不！这不可能！真神怎么会任由这个恶魔肆虐！” “难道拉赫洛是假的？” “末日即将来临！这是真神对我们的考验！我们必须坚强……不好！恶魔看过来了！快跑啊！” …… 信徒们一哄而散，哭泣奔逃。 往日里无比神圣庄严的列神岛，此刻却充斥着背叛、质疑和恐惧。 对于布拉佛斯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 而这一夜，还远没有结束。 慌乱的人群中，一个用兜帽将自己全身都遮住的男人正快步向着列神岛南端的小山丘跑去。 丘陵顶部坐落着一个有着黑色尖顶的庙宇—— 黑白之院。 无面者的神庙。 庙门是一对高大的双开雕花木门，左边一扇由鱼梁木制成，白如骸骨，右边一扇是微微泛光的黑檀木。 兜帽男子快步来到门前，动作仓皇地敲响木门。 片刻后，木门打开，一个穿着黑白相间袍子的无面者走了出来。 “男人为何而来。” “我是海王之子，布鲁斯·安塔里昂。”兜帽男子语气急促地说道，“如今巨龙来袭，这对布拉佛斯来说是极为可怕的灾难！我奉父亲之命，请您立刻出手，杀死入侵者！” 无面者缓缓摇头： “无面者是千面之神的仆人，只听从神灵的启示，你的父亲无权命令我们。” 布鲁斯怒道： “你们也是布拉佛斯的一员！当年最初的无面者也是被奴役的一员！我们辛辛苦苦逃离瓦雷利亚，在这里建立一个新城，一个没有奴隶的自由城邦！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毁掉吗？你们还想再次做回巨龙的奴隶吗？” 无面者依然淡定地摇头： “这次的龙王与当年瓦雷利亚的龙王不一样。你也去过维斯特洛，该知道那里没有奴隶。” “可是，你们甘心向凯撒屈膝吗？” “我们不会向任何凡人屈膝。” “那就杀了凯撒啊！” “死亡是一件昂贵的礼物。”无面者依然是那副慢悠悠的语气，“不能随意恩赐。” 布鲁斯都快被气炸了，但回头看到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的红神庙，他脸上闪过一抹坚定和决绝，终于一咬牙，从宽大的袍子里逃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我从君临偷回来的龙蛋！”他用无比不舍的语气道，“用它来换凯撒的性命，够了吧？” 无面者突然伸出手，按在了龙蛋之上： “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布鲁斯道，“跟铁金库那些废物买来了三枚已经化成石头的死蛋不同，这可是刚刚生下来的龙蛋，一定可以孵化！只要你们能找来龙种，就能降服这条巨龙！” 所谓的龙种，就是拥有龙王家族血脉的后代。 这种人其实并不罕见。 当年瓦雷利亚帝国权势滔天，整个厄索斯大陆都在四十个龙王家族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但同样，也有无数人渴望得到龙王家族的血脉，于是世界各地的贵族都争相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龙王家族成员的床榻。 哪怕不要名分。 于是也就诞生了数不清的龙王家族私生子女，这些人被称为“龙种”。 当年血龙狂舞时期，坦格利安家族成员死伤惨重，甚至找不到足够的龙骑士去驾驭巨龙。 于是他们便找来龙种，让这些低贱的私生血脉去驾驭巨龙，参加战斗。 布鲁斯知道，黑白之院也渴望巨龙。 那样恐怖的生物，谁不渴望拥有呢。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路，布鲁斯怎么会舍得将这样宝贵的龙蛋送给无面者。 “快啊！”他看着白龙已经再次腾空而起，并向黑白之院的方向而来，顿时更加焦急地催促道，“快做出决定！要不要这枚龙蛋！” 无面者敞开木门，让出身形，道： “男人先进来吧。” 布鲁斯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大步冲进了黑白之院。 他前脚进门，后脚白龙就降落在山丘之上。 山姆威尔跳下龙背，缓缓来到黑白相间的木门之前。 “男人为何而来。”无面者再次问道。 山姆威尔金色的瞳孔从上到下将这位无面者打量了一番，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 “我为我的龙蛋而来。” 无面者点点头，再次让开身形，道： “请进。” 山姆威尔看了看那扇木门后面黑漆漆的空间，再次扯出一个微笑： “好。” 说完，便大步向前，进了黑白之院。 那对黑白相间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最后一段复制出错了，重新刷新一下就好了 (本章完) 504 恩赐解脱 山姆威尔行走在黑暗中。 几支蜡烛沿墙燃烧，发出微弱的光线，但在这里，光似乎受到某种束缚，无法照亮太大的范围，模模糊糊，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护罩。 这里也很安静。 只听到靴子和石头摩擦的脚步声。 一扇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山姆威尔走了进去。 但那位迎接他进来的无面者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山姆威尔也没去管他，继续往前。 黑暗中多了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喃喃低语，还有轻声哭泣的声音。 又穿过一扇木门，山姆威尔听到了流水声。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圆形大殿。 无数雕像沿墙站立，红色蜡烛在它们脚边摇曳，仿佛夜空中遥远昏暗的群星。 距离山姆威尔最近的是个三米高的大理石女性雕像，逼真的泪水从她双眼中流出，注入怀中抱着的石碗里。 再往前是个坐在王座上的狮头男人，还有青铜和钢铁铸就空白脸庞、一个手握巨剑的苍白婴儿、一只毛发蓬松的黑山羊、一个倚靠着棍子的兜帽男人……许许多多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影子。 山姆威尔知道，这些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神像，他也在这里找到了七神的雕像，但只有象征死亡的陌客。 在圆形大殿的中央，他找到了先前流水声的源头，那是一个巨大水池，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黑如墨汁。 池边坐着一个穿着黑白双色斗篷的人，兜帽下是一张无比慈祥的脸。 见到山姆威尔后，他站了起来，温和地笑了笑，道： “凡人皆有一死。” 山姆威尔没接话，目光看向旁边的另一人。 那人赫然正是海王之子，布鲁斯·安塔里昂。 布鲁斯也见到了山姆威尔，顿时惊叫道： “他怎么来了？你们不是答应我杀了他吗！快！快杀了他！” “死亡需要代价。”慈祥的人如此说道。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们龙蛋吗？”布鲁斯叫道。 “不够。”慈祥的人说道，“你要杀的是七国国王，是俗世最强大的人，光凭一个龙蛋不够买下的性命。” 布鲁斯顿时无比惊恐和愤怒： “我最值钱的就是那枚龙蛋了，其它什么也没有了！” “不。”慈祥的人缓缓摇头，“你还有一件最为宝贵的东西，可以作为取悦千面之神的献祭。” “什么？” “你的命。” 听闻这话，布鲁斯脸上刚刚浮现的一抹希望顿时僵在了那里。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去阻止，反而开口劝说道： “布鲁斯，你听到了，千面之神需要你的命作为代价。我要是你，与其坐等着被杀死，不如献祭自己，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拖仇敌一起下地狱。” 布鲁斯看着一脸讥讽和调侃的山姆威尔，又看了看身旁一脸慈祥的无面者，心中在一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 但终究是没敢下决定，只听他不甘心地吼道： “帮我杀了凯撒！我将整个布拉佛斯都送给你们！” “你给不了我们布拉佛斯。”慈祥的人依然摇头，“它不属于你。而且千面之神也不需要布拉佛斯。你能够取悦神灵的，唯有自己的死亡。” “是啊。”山姆威尔抽出背后的巨剑，缓步向前逼近，“快做出决定吧，布鲁斯。” 布鲁斯看着凯撒手中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剑，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心脏不断抽搐。 恐怖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如大山一般笼罩在他头顶，让布鲁斯只能感受到无穷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好！”布鲁斯嘶声吼道，“我给你们我的性命！你们帮我杀了凯撒！” 慈祥的人闻言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从衣兜中取出一个石杯，弯腰在黑如墨汁的池水里舀了一杯水，递给布鲁斯，示意他喝下去。 布鲁斯接过杯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却始终不敢送入口中。 “死亡不是坏事。”慈祥的人说道，“它是神恩赐的礼物，以终止我们的渴望，同时也终结我们的痛苦。无论我们生前是低贱的奴隶，还是高贵的国王，都能在死亡里找到生命的真谛。 喝吧，孩子，品味死亡的甜蜜。 接受神的恩赐。” 在慈祥的人舒缓而迷醉的劝说声中，布鲁斯脸上的挣扎渐渐褪去。 终于，他缓缓捧起石杯，一饮而尽。 咚咚—— 石杯摔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布鲁斯最后看了一眼山姆威尔，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凯撒，我在地狱大门等着你！”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回应。 直到布鲁斯软软倒地，彻底失去声息，他才再次看向那位面容慈祥的无面者。 但此时，对方已经彻底换了张脸。 不，这次他脸都没有了。 兜帽下只剩一个泛黄的头骨，颊间粘着少许碎皮，一条白色蠕虫从空洞的眼眶里扭动着钻出来。 “每个人出生那天，千面之神都会派来一位黑天使，在我们身边终生相伴。”无面者道，“当我们的罪孽变得太过深重，当我们的苦难变得难以承受，这位黑天使便会牵起我们的手，带领我们前往黑夜之地。 那里的星辰永远明亮闪耀，那里的也永远没有苦难和折磨……” 山姆威尔打断道：“那里什么也没有。” 无面者眼眶里的白色蠕虫一阵扭动，似乎在微笑： “男人，你还记得自己的黑天使吗？” “如果我真有这样一位黑天使，它也早被我砍了。” “你杀不死黑天使。正如你无法逃避死亡。” 山姆威尔撇撇嘴，反问道： “那你们呢？” “我们当然也不行。”无面者坦然承认，“千面之神是公平的，祂赐予所有人死亡的解脱，当然不会忽略祂的仆人们。” 山姆威尔手中巨剑一拧，道： “那好，今日我就代千面之神，赐予你们解脱。” “我们将用无限的欢喜迎接它的到来。”无面者诚恳地说道，仿佛真的期盼着山姆威尔能杀了他们。 “好！那我就成全你们！”山姆威尔冷哼一声，随即提剑向前。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心中也充满了警惕，因为眼前这位无面者给他的感觉非常怪异。 可以说，在他遇见过的所有对手中，感受到最强烈的威胁的，正是眼前这位有着淡黄骷髅头的无面者。 哪怕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哪怕连光之王拉赫洛降临下来的力量也无法阻止他分毫。 但这位无面者…… 却让山姆威尔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黑夜一般充斥在他周围，无可逃避，无所遁形，也无从下手。 【黎明】再怎么锋利，能斩开黑暗吗？ 山姆威尔第一次感到迷茫，但很快，他就重新坚定了内心。 便是对方真是如死亡般挥之不去，如黑暗般亘古不变，他也要劈出一剑！ 手持【黎明】，他的使命，便是撕碎这漫漫长夜！ 山姆威尔步步向前，双眼中的金色光晕如同火焰般不断燃烧。 一道道金色光线从四周的黑暗中凭空浮现，如河流入海般纷纷汇入巨剑【黎明】之上。 金色的火焰熊熊燃起，刹那间如太阳般耀眼。 一股强大而神圣的气息急速扩散波动，顷刻间便弥漫了整个大殿。 哧！ 山姆威尔一剑挥出，金色光晕如同环状波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大殿所有的空间散去。 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事物全部一分为二，化为两截。 就连黑暗也在这一瞬间被撕裂。 同时被撕裂的，还有无面者的斗篷，黑白相间的斗篷在金色火焰中化为灰烬。 但斗篷下那具黄色骷髅却不见了踪影，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 再次抬起头来，就见黑暗中竟有着一千张面孔俯视着他。 它们挂在墙上，前后左右，上下高低，无论他看向哪里……都能见到一张张面孔。 他看到老迈的脸和年轻的脸，苍白的脸和黝黑的脸，光滑的脸和粗糙的脸，雀斑脸和伤疤脸，男人的脸和女人的脸，男孩的脸和女孩的脸，甚至婴儿的脸。 它们有的俊俏有的平凡，有的微笑有的忧愁，有的流露出贪婪、怒气或欲望，有的光秃秃有的又生满毛发。 “装神弄鬼！”山姆威尔冷哼一声。 噗嗤！ 黑暗中，山姆威尔手持金色巨剑纵身而起，狠狠刺穿一位无面者的胸膛，然后往上一提。 哗啦！ 鲜血倏然涌出，整个无面者被破开脑袋和胸膛，残破的尸体缓缓倒地。 山姆威尔脚步不停。 一道金色光影闪过，又一名无面者忽然全身一僵，随即脖子上浮现出一条血痕，脑袋咕噜一下滚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哧！哧！哧！ 山姆威尔在大殿之中来回穿梭，遇见的无面者没人能抵挡他一剑之威。 很快，大理石地板上就铺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尸体。 密密麻麻，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而更加诡异的是，那些无面者们面对山姆威尔这样一位杀神，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恐惧。 或许，真如他们自己所言，死亡是解脱，是恩赐。 成百上千名无面者们，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冲向山姆威尔，迎接自己的死亡。 这般诡异而惊悚的场面，让山姆威尔也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惊惧。 千面之神的信徒真的不惧死亡？ 甚至……渴望死亡？ 当然，他手中的巨剑却没有停下，依然在不断挥舞，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无面者的生命。 尸体在大殿中堆积成山，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在这充斥着死亡与鲜血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萌发，在涌动。 山姆威尔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立刻收剑而立，全身紧绷，凝神观望。 轰！ 整个黑白之院剧烈颤动，那是外面的白龙感受到主人的危机，试图摧毁这座建筑。 轰隆！ 巨石大殿在巨龙的撞击下嗡嗡作响，无数细碎的灰尘纷飞在空气中。 殿中幸存的无面者们也不再发起攻击，他们站在同伴的尸体前，面容安详，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在祈祷，又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个身影缓缓越众而出，黑白相间的斗篷下，赫然是一个淡黄色的头颅。 “凛冬的寒风已经吹起，长夜的脚步正在逼近，终末的审判即将到来。”他吟诵道，“凯撒，你做好准备了吗？” 山姆威尔眯着眼睛，道： “谁来审判？” “当然是诸神。” “诸神？”山姆威尔冷笑一声，“祂们有什么资格审判众生？” “凯撒，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无面者忽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当然是我。”山姆威尔道。 轰隆！ 大殿又一次震动。 黑暗中，隐隐约约有咔嚓声响。 山姆威尔仿佛能看到一道道裂痕开始在石柱上蔓延。 无面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黑白之院被巨龙撞塌，依旧用淡然的口吻道： “不，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你的黑天使呢？” “什么狗屁黑天使。”山姆威尔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下一秒，一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黑暗，猛地将他的意识淹没。 等他重新恢复视野，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红瓦白墙的城堡之上。 这是角陵。 山姆威尔一眼认出了塔利家族的城堡。 这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视野拉近，他看到了一个黑色头发的胖男孩正笨拙地溜进厨房，翻找着食物。 那是山姆威尔·塔利。 他的前身。 这时，他才发现，似乎真的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跟在山姆威尔·塔利身后。 无面者口中的黑天使？ 但下一秒，那道虚影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竟化为黑色的烟雾，消散在风中。 而同一时间，在厨房中偷吃的胖男孩也一头栽倒在地，似乎是晕了过去。 “你是谁？” 山姆威尔侧头，就见那个有着黄色骷髅头颅的无面者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己身旁。 空洞的眼眶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山姆威尔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仿佛自己最大的秘密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惊慌。 但很快，他就重新镇定下来。 恢复了七国君主该有的霸气。 “我是凯撒！”他宣称。 同时右手一伸，从虚空之中抽出巨剑【黎明】，随即一剑刺出！ 轰！ 金色的火焰炸裂开来，瞬间将无面者吞噬其中。 角陵的幻象泛起阵阵涟漪，如烟雾般消散，丝丝缕缕消散在黑暗中。 山姆威尔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黑白之院中，手中巨剑刺入了那位有着黄色骷髅头颅的无面者胸膛中。 对方似乎对这样的伤害并不在意，空洞的眼眶依旧直勾勾地注视着山姆威尔，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全部看个通透。 但可惜，金色的火焰席卷而上，将他彻底吞噬。 轰隆！ 大殿一阵剧烈的摇晃，无数石块纷纷落下。 “吼——” 一阵嘹亮的龙吟在殿中回荡，熟悉而灼热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山姆威尔抬头，就见克利奥帕特拉终于掀翻了黑白之院的穹顶，巨大的龙头探了进来，血红色的眼睛虎视眈眈地在一众无面者身上扫过。 他朝白龙微微一笑，随即回过头，就见面前的那位无面者已经化为一堆灰烬，只留下一颗淡黄色的头颅。 空洞的眼眶中，白色蠕虫一阵扭动，最终也化为星星点点的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本章完) 505 布拉佛斯的屈服 山姆威尔站在黑白之院的废墟中，手捧着一枚淡黄色的颅骨，仔细端详。 这颅骨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不能确定这份感觉是从何而来。 除此之外，颅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特异性。 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头骨，只是颜色有些怪异，而且偏小。 白龙将脑袋探了过来，鼻翼微微耸动，像是对这淡黄色的颅骨很感兴趣。 周围幸存的无面者们静默而立，如同一座座雕像。 对于自己的神庙被摧毁，首领和上百位同伴被杀死，他们竟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装满诡异黑水的池子也已经坍塌，墨汁般的黑水流淌出来，混合着鲜血，在大理石地板上勾勒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不过，随着首领的死亡，剩下的无面者们也没有再继续发起进攻。 不知道是发现自己无法杀死敌人，选择了放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山姆威尔紧了紧手中的巨剑，同样也没了继续杀戮的欲望。 其实对于无面者，虽说曾经遭遇过他们的刺杀，还有这次的激烈交锋，但山姆威尔对于无面者还是有些好感。 毕竟当初他就是从最初的无面者身上找到了应对神灵的启示，从而避免了成为神灵傀儡的命运。 而且无面者行事不为权力，不为财富，也不为虚荣，哪怕他们索求刺杀的代价，也只是为了献祭，为了完成某种仪式。 他们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粹的一群人了。 “交出龙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对这些没有正常生死观的无面者们没有什么威胁力。 对于这些无面者而言，死亡恐怕真的是一种解脱。 他们对所有的生命一视同仁的漠视，仇恨、喜怒、荣辱都显得无足轻重。 片刻的安静后，一位无面者越众而出，手捧一个托盘来到山姆威尔面前。 托盘上，赫然摆放着四枚龙蛋。 山姆威尔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 “另外三枚是杰赫里斯一世时期，坦格利安家族丢失的那三枚龙蛋吧？” “是的。”无面者点头，“艾丽莎·法曼小姐当年带着三枚龙蛋来到布拉佛斯，用它们从海王手里换取了一大笔黄金。这些龙蛋后来都辗转来到了黑白之院，原因您也能猜到。” “杀人的代价嘛。”山姆威尔道，“你们的业务向来要价不菲。” 无面者点头承认，随即道： “这四枚龙蛋归您，黑白之院与凯撒家族从此恩怨两清。” “可以。”山姆威尔接过四枚龙蛋，爽快答应。 他并不担心这些无面者为今天的事情向自己复仇，以他如今的实力，无面者来了也是送死。 而且，以无面者那种怪异的三观，对方还真未必会记仇。 不过，山姆威尔倒是对刚才幻象中看到的东西无法释怀。 “刚才的幻象是怎么回事？”他试探着问道。 “那是您内心最大的恐惧。”无面者道。 山姆威尔默然。 无面者再次开口，道： “我们凡人都有无数张面孔，您当然也不例外。角陵的山姆威尔·塔利、赤红山脉的开拓骑士、风息堡的风暴王、君临的凯撒陛下……或许还有更多张面孔。 正如千面之神有千万个化身，千万个名字。 但归根结底，所有人祈祷的对象，都只有一个。 我们的归宿也只有一个—— 死亡。 这是最大的恩赐，也是最仁慈的结局。” 山姆威尔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跳上龙背，离开了黑白之院。 白龙展开双翼，冲天而起。 掀起的狂暴热风在废墟中肆虐，但那一个个无面者却依然如雕像般呆立在黑暗中，兜帽下神色各异的面孔，静静地注视着巨龙的背影。 …… 就在列神岛被山姆威尔搅得天翻地覆的同时，布拉佛斯的真理宫内，一场事关这座城邦未来命运的会议正在召开。 往日里风度翩翩的权贵们，如今却灰头土脸地聚集在一起，面红耳赤地争吵着。 当然，随着泰坦巨人被砍去头颅，军事要塞陷入火海，列神岛也一片狼藉，所有人倒是在投降一事上达成了一致。 他们所争论不休的，是如何才能平息凯撒的愤怒，让对方停止攻击，离开布拉佛斯。 “这件事安塔里昂家族必须负全部责任！” “狗屁！那个布鲁斯是假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他惹出来的祸事，凭什么要我们承担？” “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你们安塔里昂家族内部斗争，是你们引来了潘托斯人，惹怒了凯撒。” “铁金库难道没有责任？红神庙为什么唤醒泰坦巨人？还有黑白之院，那些无面者早就跟凯撒有仇吧。” “要我说，不如就将海王费雷哥交出去算了，反正那老家伙也快死了……” “谁说我死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宫门口响起，权贵们纷纷回头，就见那位一直卧病在床的老海王，竟然带着一群侍卫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此时的海王虽然面容苍老，但行走之间，步伐有力，哪有一点重病垂死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布拉佛斯权贵们，甚至安塔里昂家族代表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费雷哥你……” “泰楚·奈斯托斯，你该叫我陛下。”海王霸气地打断道。 铁金库经理泰楚缓了缓心神，顿时明白过来： “陛下，原来您一直在装病。” “没错。若不装病，我恐怕早就被某些人毒死了。”海王目光在一众布拉佛斯权贵脸上缓缓扫过，将那些躲闪的目光一一记在心里。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复仇的时机。 他必须先解决外部威胁，才好着手进行内部清算。 于是，在众人还没反应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海王率先道： “这场浩劫相信你们也都看清楚了，布拉佛斯无法抵御巨龙，所以，臣服是唯一的选择。你们还有谁有别的意见吗？” 权贵们小心翼翼地交换了一番眼神，有人提议道： “难道不能和谈吗？” “条件呢？”海王反问道，“你以什么条件让凯撒离开？龙蛋吗？你们觉得现在我们还有谈判的资格？” 宫殿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而就在这时，呼啸的风声响彻在真理宫的上空。 随后大地一阵震颤，众人便透过门窗看到了降落在宫殿之前的那个恐怖巨兽。 巨龙来了！ 凯撒来了！ 权贵们知道，最终的审判即将到来，心中顿时一阵揪紧。 “费雷哥陛下，您可以代表布拉佛斯与凯撒谈判，臣服……未必不行。但必须要保证各家族的利益不受侵害。” 海王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嘲讽。 “好。” 话音刚落，哒哒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口上。 很快，一个英武的年轻人便走进了真理宫。 金发金眼，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右手提着的巨剑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焦灼的热浪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几乎是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宫殿，让人呼吸困难。 “凯撒陛下，”海王立刻转身，大声道，“我，费雷哥·安塔里昂，愿意代表布拉佛斯向您表示臣服。” “臣服？”山姆威尔咀嚼着这个字眼，脸上露出了微笑，“告诉我，如何算臣服。” “当然是向您宣誓效忠，成为您的封臣。”海王毫不犹豫地说道，似乎早有定计。 听闻这话，布拉佛斯权贵们一阵色变。 他们都明白，如果海王真的甘心成为凯撒的封臣，那么从此之后，布拉佛斯这座秘之城，这座自由贸易城邦，将不再“自由”，而是纳入七大王国的版图，接受铁王座的统治。 山姆威尔其实也有些意外，海王居然一上来就摆出如此之低的姿态。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的老谋深算。 这家伙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别说在布拉佛斯早就没什么威望了，就算在安塔里昂家族内部，恐怕都没什么掌控力了。 这种情况下，费雷哥可以说是最渴望能获得强力外援的人了。 而且，成为凯撒的封臣，虽然不如海王高贵，但封臣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啊。 海王却需要通过选举。 所以，用一个无法世袭的海王之位，换一个世袭公爵，至少对于安塔里昂家族来说，未必算亏。 但对于其他布拉佛斯权贵来说，这可就不是好消息了。 这意味着从此之后，布拉佛斯的权柄都将集中在安塔里昂家族手里。 “凯撒陛下，”果然，就见一位穿着紫色礼服的老者站出来道，“布拉佛斯当然愿意臣服，但我认为，封爵并不可取。这里是自由贸易城邦，有属于自己的政治传统，我建议将海王改为布拉佛斯亲王，向铁王座称臣，但还是沿用原先的选举制。” 山姆威尔淡淡一笑，道： “我觉得还是改为总督吧。作为布拉佛斯的最高行政长官，依然还用你们原先的选举方式。不过，你们选出的总督必须经过铁王座的认可。” 有人试探着问道： “如果铁王座不认可我们选出的总督呢？” “那就重新选，”山姆威尔淡淡道，“直到选出铁王座满意的人选为止。” 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意识到这个条件对于布拉佛斯意味着什么。 从此之后，布拉佛斯将成为铁王座下辖的一个海外行省。 “另外，”山姆威尔继续道，“布拉佛斯的军队必须全部解散，由铁王座派遣驻军。” 这就是赤裸裸的军事控制了。 而这还没有结束。 山姆威尔继续道： “布拉佛斯每年的财政收入必须上缴三成给君临，还有铁金库……必须搬迁至君临。” 听到这里，二十三个看匙人家族的成员纷纷脸色大变。 “陛下，您不能这样！” “铁金库是布拉佛斯的铁金库，只能待在布拉佛斯！” “陛下您若想得到布拉佛斯人的尊重，就必须先尊重布拉佛斯人的利益。” …… “闭嘴。”山姆威尔淡淡道。 说话的同时，一声嘹亮的龙吟在宫门外炸响。 炙热的龙息如狂风一般涌入宫殿，将布拉佛斯权贵们吹得东倒西歪。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对手。 今夜发生的那噩梦般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心头，让他们充满了恐惧。 “火焰能融化钢铁。”山姆威尔道，“我并不介意将你们的金库熔成汁水，再打包带回君临。” 面对这样的威胁，哪怕看匙人家族再怎么不情愿，也明白了这位国王的决心。 与其对抗，结果只能是悲剧。 看着二十三个看匙人家族代表依次点头，山姆威尔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 “很好。你们放心，我只是让铁金库搬迁到君临，并非要没收你们的财产。所有的金子一分不少，还是属于你们的。” 听到这话，看匙人家族成员纷纷在内心腹诽—— 铁金库都搬到君临了，以后那些金子如果铁王座要征用，他们敢拒绝吗？ 在布拉佛斯，铁金库无比强势，甚至海王都无法左右他们的决定。 二十三位看匙人家族，也能够极大地影响布拉佛斯的政局。 可如果到了君临…… 山姆威尔将他们的脸色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但他并不会在意。 对于铁金库，他其实是有一个更详细的规划。 “相信我，”他放缓了语气，安抚道，“铁金库去了君临，你们的财产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以后的铁金库的业务将会扩大到整个维斯特洛，甚至会随着我征服的脚步，扩散到全世界。 或许有一天，你们会庆幸今日的决定。” 说完这话后，山姆威尔也不再多做解释，右手轻轻一抹，将巨剑上的金色火焰熄灭，随后道： “现在，你们该上前，向我宣誓效忠了。” 众人愣了一下，疑惑道： “陛下，您不是说……要设立总督吗？” “是啊。”山姆威尔笑道，“这并不矛盾。你们依然可以作为我的封臣，但爵位是虚封，没有领地，只是荣耀的象征。” 这其实才是山姆威尔暗藏在心中的政治改革方向，也是他所期望的实现中央集权的方式。 只是现在面临异鬼的威胁，他担心贸然在七大王国施行会引发动乱。 既然布拉佛斯自己送上门来，他正好先在这里实验一下。 布拉佛斯的贵族相比于七大王国的贵族当然更容易接受这种体制，于是，在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的带领下，所有人依次上前，在山姆威尔面前跪下，宣誓效忠。 直到破晓的第一缕光透过浓密的雾气和焦黑的烟尘洒向这座秘之城，效忠仪式才宣告结束。 自此，布拉佛斯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本章完) 506 布兰的预言 君临的神木林中静谧安宁。 高大的围墙阻隔了城堡中的人马喧嚣，只听见虫鸣鸟叫和叶子在风中瑟瑟作响。 玛格丽·提利尔王后独自行走在林中，穿着皮靴和绿色猎衣，卷曲的棕色长发在风中轻舞，水晶般的眼眸一如盛夏的湖水。 顺着面前的轮印，她在一棵棕色鱼梁木下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布兰·史塔克。 “王后陛下。”布兰在轮椅上低头行礼，“您有事找我？” 玛格丽轻轻摇头，露出甜美的微笑： “我只是来林中散心，也没想到会碰到你。” 布兰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面无表情道： “南方人信奉七神，怎么会喜欢来神木林散心？这里可是旧神的领域。” “不管新神旧神，只要能庇佑七国子民，都值得我们敬奉。” 布兰听出了王后的言外之意： “如果祂们不能庇佑七国子民呢？” “那祂们于我们有什么益处？”玛格丽轻描淡写地说出亵渎之言。 作为凯撒的枕边人，她自然比普通人知道更多关于神灵的秘密。 比如红神对于狄肯·塔利的操控，比如血礁岛的阴谋，又比如总主教大麻雀之死的真相……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玛格丽当然无法保持对神灵的敬畏和虔诚。 布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道： “凡人的智慧无法理解神灵的计划，所以误会是正常的。” 玛格丽立刻追问道： “那么告诉我，你的旧神到底有什么计划？” 布兰轻轻摇头： “我也无法理解神灵的智慧。” 玛格丽轻笑一声，上前几步，来到布兰身边。 两人面前的鱼梁木上雕刻着一个悲苦的人脸，红色的树汁如同血泪一般，从那双眼睛中流下。 安静了片刻后，玛格丽再次开口问道： “山姆告诉我，你作为旧神的选民，传闻中的绿先知，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 “远古的诸神将祂们的眼睛借给我，我才能以此来看到时光长河中的一些片段。”布兰道，“但凡人的智慧有限，未必能真的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所以，如果您想要预言，我可以给您，但千万小心，预言就是一个有毒的馅饼。” “山姆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玛格丽轻轻点头，“他说当你以为可以通过预言洞悉未来，掌控一切时，现实总会给你一巴掌。” “那您还要问吗？” “要。” “您想要问什么？” 玛格丽再次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抚摸鱼梁木粗糙的树皮。 “关于我的儿子，屋大维。” 布兰点点头，蓝色的眼睛骤然上翻，瞬间变成全绿。 他的神情变得呆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这幅躯壳，不知飘向了哪里。 片刻后，布兰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虚无缥缈的神秘感，道： “他会成为国王。” 玛格丽明显松了口气，但布兰的言语还在继续： “他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七大王国为此血流成河。他还会遭受兄弟的背叛，封臣的怀疑，子民的指责。维斯特洛将重燃战火，尸体将填满城堡与乡村，巨龙将会相互残杀，天空也会被鲜血和火焰染成红色，叛乱、杀戮、饥荒、死亡接踵而至……直到巫术、火焰和悲痛为一切画下句号。” 林中再次安静下来，布兰的言语被风吹散，消弭在空气中。 玛格丽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看着面前男孩的眼睛重新由绿转蓝，笑道： “屋大维没有兄弟。” 布兰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 玛格丽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山姆让我当心你，看来确实应该如此。” 布兰依然是那副淡漠的表情，道： “我警告过您，预言是有毒的馅饼。看似甜美，实则暗藏杀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的预言。”玛格丽笑了笑，随后又问道，“容我再问一个问题。” 布兰发出警告：“知道的越多，往往越是痛苦。” 玛格丽摇头道： “不是关于屋大维。而是异鬼。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莫非绝境长城真的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这次布兰不用展开绿之视野就回答道： “长城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正如它阻挡不了凛冬的降临。这是人类必须面对的浩劫，逃不掉的。” “好，我知道了。”玛格丽点点头，“二十万大军聚集在君临，既不往北方调动，却也不解散。这些天来，总是有领主来烦我，看来下次他们再来，我可以更强硬一点了。” “是的，陛下。” 玛格丽道了声谢，随即转身离开，可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过头来，道： “最后一个问题，山姆这次去布拉佛斯，能找回失窃的龙蛋吗？” “可以。”布兰用无比笃定的语气道，“他能找回所有失窃的龙蛋。” “所有？”玛格丽疑惑道，“可失窃的龙蛋就一枚呀。” “凯撒家族丢失的龙蛋只有一枚，但坦格利安家族不是啊。” 玛格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飘过，遮住了太阳。 “凯撒陛下回来了。”布兰看着那条遮天蔽日般的白龙，眼睛中闪动着莫名的微光。 玛格丽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告别布兰，快步走出了神木林。 等她回到梅葛楼，就见山姆威尔已经跳下龙背，拎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过来。 “山姆！”玛格丽快走几步，上前抱住丈夫，送上香吻，“一切顺利吗？” “当然。”山姆威尔解开包裹，将其中的四枚龙蛋展示给妻子，“还有额外收获。” “四枚？”玛格丽立刻想到了刚才布兰·史塔克的预言，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尤为复杂。 山姆威尔解释道： “另外三枚是当年被艾丽莎·法曼从坦格利安家族偷走的龙蛋。” “原来是这样。”玛格丽收拾心情，挽住丈夫的手臂，与他一同往城堡里走去，“这下丹妮莉丝可要高兴坏了。对了，布拉佛斯现在情况如何？需要我们派遣军队，防止他们报复吗？” “这个不用担心。布拉佛斯已经臣服了。海王已经成为历史，现在那座秘之城已经成为铁王座的一个行省，费雷哥·安塔里昂担任第一任总督，而且，铁金库也将搬迁到君临，总之，后续还有不少收尾工作要做，你派人通知内阁大臣，我要召开御前会议。” “好。”玛格丽点头，刚走开几步，却又回头道，“山姆，刚才布兰·史塔克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山姆威尔看了妻子一眼，道： “我提醒过你，如今的布兰·史塔克，未必还是当初那个天真的临冬城少年。” “我明白。”玛格丽道，“他恐怕已经成了旧神的代言人……” “或许傀儡这个词更合适。”山姆威尔道，“记住，不管他跟你说过什么，统统忘掉。这里面暗藏着陷阱。想想坦格利安家族被预言搞成什么下场了吧？盛夏厅的大火，多疑的疯王，还有那个诱拐他人未婚妻的雷加王子。” “放心吧。我可不会成为疯后。”玛格丽笑道，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好吧，你快去将龙蛋交给丹妮吧，我去通知大臣们。” “好。”山姆威尔再次亲吻妻子的额头，随即转身上了螺旋楼梯。 来到丹妮莉丝的房间，发现她正抱着女儿雷妮丝坐在摇椅上。 “嘘——”丹妮莉丝见到山姆威尔进来，立刻竖起了手指挡在嘴边，轻声道，“她刚睡着。” 山姆威尔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包裹。 丹妮莉丝顿时开地眉毛上扬。 她小心地起身，将女儿放进摇篮，示意侍女继续摇晃，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龙蛋？”刚出门，丹妮莉丝就接过包裹，喜笑颜开地摩挲着里面的龙蛋。 不等山姆威尔解释，她就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雷妮亚·坦格利安公主的梦火生下的那三枚龙蛋，对吧？当年被艾丽莎·法曼偷走。” “没错。” “太棒了！”丹妮莉丝将龙蛋一枚一枚地取出，仔细观赏，越看越是喜欢。 不过，她很快就敏锐地觉察到，四枚龙蛋中只有一枚蕴藏着勃勃生机，而另外三枚，却显得死气沉沉。 “这三枚时间太久了，都快变成石头了。”丹妮莉丝忧心忡忡地说道。 山姆威尔安慰道：“我们当年孵化的那些龙蛋，不也曾变成过石头。” “是呀。”丹妮莉丝立刻又恢复了希望，“所以，我们需要再举行一次孵化仪式么？血火祭？” “或许不用。如今魔潮复苏，孵化巨龙比以前可要容易许多。”山姆威尔伸手抚在一枚龙蛋上，掌心闪烁起金色的火焰。 龙蛋表面的鳞甲立刻也闪烁起微弱的光，似乎在与之应和。 “咦？这颗龙蛋变烫了好多。”丹妮莉丝惊喜地叫道，“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山姆威尔又依次轻抚过另外两枚时间久远的龙蛋，恢复了它们的生机。 “这下应该能顺利孵化了。” “太好了！”丹妮莉丝开心地亲吻丈夫，但随即她就又有了幸福的烦恼，“这下该将哪枚龙蛋放到雷妮丝的摇篮里呢？”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道： “你将四枚龙蛋放在她面前，让她自己选不就行了。” “好主意！” 山姆威尔将龙蛋都交给丹妮莉丝，自己告别母女，来到议事厅。 此时诸位内阁大臣都已经收到通知，前来开会。 “绝境长城有新的消息吗？”山姆威尔首先问道。 “还是老样子，陛下。”加文·曼德答道，“似乎长城中真的有某种魔法，让异鬼感到害怕。” “这么说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提利昂·兰尼斯特道。 “未必。”蓝道·塔利摇头道，“异鬼恐怕在谋划着什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蓝道大人说的没错。”山姆威尔出声附和道，“该做的准备都要继续，龙晶武器打造得怎么样了？” “目前打造的龙晶武器足够装备五万大军。” “不够。”山姆威尔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召集了七大王国几乎所有的工匠来君临，龙石岛那里也派遣了大批旷工开采龙晶，武器铸造的速度相信能提升一个台阶。预计三个月后，我们的二十万大军将全部换装龙晶武器。” “三个月……”山姆威尔抿了抿嘴，对这个时间节点并不满意。 但他也清楚，这已经是目前能够达到的产能极限了。 “行，那就先武装五万大军，让他们立刻北上前往绝境长城。”山姆威尔下达命令。 “是，陛下。”蓝道伯爵立刻点头。 提利昂却开口道： “陛下，您或许不知道，不少贵族都开始抱怨……他们觉得既然异鬼无法突破长城防线，那我们也没有必要一直维持这样庞大的军队。毕竟现在可是冬天，粮食本就减产严重，我们还这样穷兵黩武……” “谁在抱怨？”山姆威尔冷冷打断。 “莱维尔·培克、马图斯·罗宛、玛瑞·梅泰林、亚历山大·史戴蒙……” 没想到提利昂还真的报出一连串的名字，仿佛早就做了记录。 众人面色古怪地看着这家伙将南方大部分贵族都报了个遍，却一个也没提北方贵族。 “谁再抱怨，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山姆威尔道，假装没看出提利昂的某些小心思。 “好的，陛下。”提利昂轻快地说道，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 “另外，布拉佛斯后续还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处理。”山姆威尔将布拉佛斯臣服一事讲述了一遍。 听到这个最强大最富庶的自由贸易城邦将成为铁王座统辖下的一个行省，众人脸色都无比振奋。 “有了布拉佛斯的支持，我们的后勤压力将大大降低。”加文说道。 “陛下，能否让铁金库放弃凯岩城金矿的十年开采权？”提利昂小心翼翼地问道。 山姆威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自己去跟他们谈。” 提利昂扁了扁嘴巴，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妄想。 山姆威尔起身道： “好了，三日后，我就会再次北上，君临的事情还要继续劳烦诸位。” “是，陛下。” (本章完) 507 长城崩塌 午夜过后，风雪终于停歇。 一轮满月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照在绝境长城上。 这座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冰墙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微光，美轮美奂。 罗柏·史塔克小心翼翼地溜进马厩，惊动了沉睡中的马儿。 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抚战马。 寒风在马厩间细语，宛如迎面袭来的冰冷死气。 罗柏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惊动别的守夜人，他才蹑手蹑脚地牵着一匹马走了出去 黑城堡虽然有城堡之名，但其实它只有一面城墙——绝境长城。 其余三面都是不设防的。 守夜人的敌人从来只在北方，也只有在绝境长城上才会有人值守。 所以，这也方便了罗柏乘着夜色偷偷离开。 一人一马沿着蜿蜒的国王大道飞奔，月光将附近的丘陵洒成一片银白。 当黑城堡的最后一丝灯火消失在身后，罗柏放缓了速度。 行了一阵，前方道路两旁出现摇曳的灯火。 罗柏知道，那是鼹鼠村。 他催促战马进了村，只听到一阵狗吠，以及马厩里传来的几声驴叫，除此之外，村子悄然无声。 有几处炉火微光从紧闭的窗户中穿透出来，村子外面还搭建了几十个造型怪异的帐篷，那是南下的野人的帐篷。 其实鼹鼠村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大得多，至少四分之三的村落都位于地底。 在距离绝境长城如此之近的地方，相比于风雪肆虐的地面，显然地下更加温暖。 一个个地窖经由错综复杂的隧道彼此衔接，构成了这个古怪的地下村落。 当然，鼹鼠村更有名的，要数那些悬挂了红灯笼的小木屋，那是守夜人前来“挖宝藏”的地方。 虽说守夜人立誓不娶妻不生子，但至少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近女色，而且人总有欲望需要排解，守夜人总司令对鼹鼠村的某些勾当自然是心知肚明，却也不会过多干涉。 罗柏下了战马，行走在村子中，不禁揣测今晚有多少黑衣兄弟在下面挖宝藏。 在一间小木屋前，他停下了脚步，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一个微弱的女声响起。 “是我。”罗柏道。 房间中安静了一下，随后脚步声逐渐靠近。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昏黄的灯火下，身穿旧斗篷的瘦小女人探出头来，一对天真无邪的棕色眸子看了男人一眼，道： “进来吧，小声点，孩子刚睡着。” 罗柏进了屋，又轻轻地关上门。 女人已经返回床边，去照看襁褓中的婴儿。 “我已经安排好了。”罗柏道，“明天运送补给的车队回程会经过鼹鼠村，到时候你跟着他们去临冬城。” 他上前几步，将一封信塞在女孩手里： “将这封信交给凯特琳夫人，她会安排好你们母子。” “那你呢？”女孩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立过誓。”罗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当然想跟着女孩一起走，回到临冬城，回到那个他每天做梦都梦到的地方。 在梦里，他能清晰地看到临冬城的模样，仿佛昨天才刚刚离开。 高耸的大理石城墙，香气四溢的城堡大厅，到处乱跑的冰原狼，父亲的书房，还有他自己的卧室。 他多么想要再瞧瞧妹妹珊莎和艾莉亚的欢笑，再吃一个母亲凯特琳夫人做的牛肉培根派，再听老奶妈说关于森林之子和异鬼的故事。 但可惜，他不能离开绝境长城。 不光是因为誓言，更是因为他是守夜人总司令的长子。 如果他叛逃，那对父亲的威望将是致命性的打击。 “你放心，我的母亲不会因为你是野人而对你有所歧视。你的孩子也会得到照料。”罗柏补充道，“而且我保证，将来会去看你们。” 但这显然无法让女孩开心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点头。 瘦削的脸蛋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我要走了。”罗柏在自己后悔之前说道。 出门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那张流泪的脸庞。 这几乎要让他改变心意，但责任和义务还是让他决心离开。 “我犯了错，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罗柏轻声告诉自己。 然后头也不回地将小木屋甩在身后。 离开鼹鼠村时，他忽然听到了清脆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 罗柏眯起了眼睛，借着清冷的月光，他认出了来人——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 两人在村口大道上交错而过，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打招呼。 罗柏忽然想起，今天运送补给的车队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位曾经的七国太后，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夫人，好像已经被押送至鼹鼠村了。 难怪弑君者这么急着跑过来。 罗柏想着这对臭名昭著的姐弟相见会是什么情景，他们会不会叛逃之类的心思，全然没注意前方的道路。 等到他发现道路中间站着一个人时，已经来不及勒停战马了。 “快闪开！”罗柏急声吼道。 但那人却不闪不避，似乎被吓傻了。 在人马即将相撞的最后一刻，罗柏用尽全身的力气操纵战马跳了开去。 不过，战马偏离了大道，在积雪的泥土上踉跄几下，摔倒在地。 罗柏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雪，连忙回头查看： “你没事吧？” 那人没有回答。 罗柏先将战马拉起，安抚一番后，才上前问道： “你是北境人还是野人？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需要帮忙吗？”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用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罗柏。 “嘿？你不会被吓傻了吧？”罗柏走近了些，才发现那人肌肤如月亮般苍白，身上的穿着坚冰一般的铠甲，眼神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但那人的面容……罗柏总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看过…… 下一刻，罗柏如遭雷击。 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在临冬城地底的墓窖中见过这张面孔！ “你是……”他话刚出口，就觉得一股恐怖的寒意席卷而来，仿佛能冻住一切。 罗柏全身僵硬，大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曾经的冬境之王竟然爬出了坟墓，站在自己面前…… 咔咔—— 罗柏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自由，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幽蓝色，如同寒冰，如同星辰。 他爬上战马，在黑夜的掩护下，往黑城堡飞奔而去。 …… 鼹鼠村。 地下的某个温暖房间中，瑟曦·兰尼斯特躺在一个宽阔的赤裸胸膛中，脸上带着激烈运动后的红晕。 “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叫你‘巨人克星’？难道你杀过巨人？” “当然！这还有假？”托蒙德咋咋乎乎地说道，“你怎么能质疑我这么强壮的汉子？” 瑟曦倒了一杯酒，送到男人嘴边，殷勤地说道： “跟我说说你的传奇故事。” 托蒙德一饮而尽，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那是上一个冬天的事了。当年我还小，还很傻。跑得太远，结果马死掉了，偏偏又遭遇风暴袭击，哈！我知道不等风暴平息自己就会冻死。于是我找到一个熟睡的巨人，剖开她的肚子，爬了进去。 她的体内确实温暖，只是太臭，差点把我给熏死。最糟糕的是，春天到来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居然将我当成了她的孩子。 在我想尽办法逃离之前，足足喂了我三个月的奶！ 哈哈，有时候我还挺想念巨人奶的味道。” 瑟曦疑惑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杀了她？” 托蒙德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顿时有些尴尬。 “其实没杀她。”他轻咳几声，“但你千万别把这话传出去！巨人克星托蒙德可比巨人婴儿托蒙德好听多了。” “好。”瑟曦目光瞥过放置在床边的一个造型怪异的黑金色号角，故作无意地问道，“那么，你的其他外号？我听到有人叫你‘吹号者’。” “女人都这么好奇吗？”托蒙德嘀咕了一句，但见到女人又殷勤地奉上烈酒，他才笑嘻嘻地接过，一饮而尽。 “其实是因为我很擅长吹号啦。”托蒙德将自己的胸膛拍的砰砰响，“就连巨人专门用的那种大号，我也能吹响。” 瑟曦指了指床边的黑金色号角，道： “这个不是巨人的号角吧？才这么小。” “这个当然不是巨人的号角。但它可不是一般的号角哦。” 瑟曦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不一般？” 托蒙德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 “我跟你说，这可是传说中的冬之号角，曼斯·雷顿亲手交给我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哦。” 瑟曦碧绿的眼睛中闪烁着微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冬之号角？传说中只要吹响就能让长城倒塌的号角？可不是说真正的冬之号角已经被凯撒烧毁了吗？” “那个是假的。”托蒙德小声道，“真正的号角其实一直都藏在我这里。曼斯·雷顿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野人唯一能够让凯撒忌惮的筹码，怎么会一直带在自己身边。 他嘱咐我，如果凯撒不守承诺，就吹响号角，让长城崩塌，所有人一起陪葬。” 瑟曦眼中精光越发闪烁得厉害，就在她准备进一步追问时，房门突然被人砰得一下踹开。 “瑟曦！别怕，我来救你了！” “你他娘的是谁！”托蒙德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穿衣服，就去抓自己的长斧。 “詹姆！”瑟曦认出了弟弟，慌忙将被单披在身上，“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走！”詹姆用仅剩的一只手持剑对准托蒙德，威胁道，“托蒙德，滚远点！别碰我姐姐！否则我宰了你！” 托蒙德本来都准备冲上去收拾了这个嚣张的乌鸦，但在听到后半句时，却止住了脚步，回头对瑟曦问道： “这小子是你弟弟？” 瑟曦点头。 托蒙德立刻收起了斧头，脸上挂起了笑容： “嘿嘿，误会，都是误会。詹姆，对吧？我挺喜欢你姐的，你们南方人不是都要结婚吗，放心，我会娶她的。到时候生下几个胖小子……” 谁知詹姆提剑就冲上来，状若疯狂： “我杀了你！” 托蒙德似乎是真的喜欢瑟曦，没敢还手，只是做着防御，同时口中不停劝说。 谁知詹姆却越听越气，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瑟曦发出一声怒吼： “够了！” 两个男人这才暂时罢手。 “托蒙德，你先出去，我跟詹姆谈谈。” “行吧。”托蒙德耸耸肩，捡起衣服，扛着长斧就离开了房间。 詹姆立刻上前拉住姐姐的手： “瑟曦，别怕，我带你走！” 瑟曦却挣脱了弟弟，反问道： “去哪？” “回凯岩城！” “凯岩城？”瑟曦冷笑一声，“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脑子。凯岩城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了。” “提利昂现在是凯岩城公爵，他会……” “他会把我们交给凯撒。”瑟曦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詹姆摇头，“提利昂不会这样做。他会安排好我们的。” “你真是个蠢货！”瑟曦不屑地撇撇嘴，不再理会弟弟，而是来到床边，捡起托蒙德留下来的那枚号角，向弟弟展示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冬之号角。” “不可能。”詹姆立刻反驳，“冬之号角已经被凯撒烧了。” “被烧掉的那个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谁告诉你的？” “托蒙德。” “那个野人？”詹姆不屑道，“如果这是真的冬之号角，他会忘记带走？而且你难道没听过托蒙德的外号？他们都叫他吹牛大王。”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瑟曦摩挲着号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詹姆皱起了眉头： “你难道想要吹倒长城？” “为什么不呢？”瑟曦道，“只有这样，凯撒才顾不上我们！或许他还会死在异鬼手里，哈！这样我们的仇也报了！” “但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也会因此死去。” “那又怎样？”瑟曦不屑地撇撇嘴，“你不会以为复仇不需要死人吧？” 说着，她便不再理会弟弟，将号角放到嘴边，用力吹响。 詹姆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号角肯定是假的。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穿过木墙、泥土、风雪、云层，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 门外的托蒙德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就撇撇嘴，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个疯女人。但也是个蠢女人，一个假号还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整个地下室都在摇晃，仿佛地震了一样。 托蒙德连忙爬出地面，还没等他喘口气，就突然一个尖锐的呼喊声： “长城倒了！长城倒了！” 声音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在寒冷的夜风中回荡。 托蒙德向北望去，黑暗中，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长城倒了？ 怎么可能！ 他张口欲言，但从北席卷而来的冷风却将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种寒意，自他从永冬之地南下进入长城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 这一刻，托蒙德心中被荒谬和恐惧填满。 长城，真的倒了！ (本章完) 今晚写不完了 抱歉，今晚写不完了，大家也别等了，明天早点更。 《权游之圣焰君王》今晚写不完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8 弑亲者 琼恩·雪诺又一次梦到了临冬城地底的墓窖。 半梦半醒之间，他行走在狭窄阴暗的地道里，曾经的冬境之王们的雕像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最后，他在一个坟墓前停下脚步，因为眼前的雕像，赫然正是他自己。 虽说琼恩自小就渴望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史塔克，死后埋葬于地底墓窖自然也是这个梦想的一部分，但当这个愿望真的实现时，他还是被吓得坐了起来。 “呼——呼——” 琼恩抚摸着盖在身上的毛毯，心脏疯狂跳动。 房间中漆黑一片，窗外月光清冷。 不知为何，琼恩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慌，仿佛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重新躺下后，他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便干脆披上斗篷，走出了房间。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睡在门后的冰原狼白灵，它睁开血红色的眼睛，疑惑地打量主人。 屋外寒风呼啸，天地一片漆黑。 松木的味道伴随着刺骨的寒意，飘荡在风中。 琼恩站在阳台上，极目向南望去，仿佛真的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临冬城。 那个让他一想到，就会感觉到温暖的城堡。 “嗷呜！” “白灵，别叫！”琼恩回头呵斥道。 冰原狼缩着头，不安地在他脚边来回走动。 琼恩微微皱了皱眉，重新看向南方，然后便看到一道漆黑的影子牵着马进了城堡。 借着月光，他认出了那人正是罗柏·史塔克。 琼恩似乎猜到了对方刚才去了哪里，脸上浮现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他下了楼梯，来到马厩，刚好见罗柏已经拴好战马。 “嘿！罗柏，你又去鼹鼠村了？” 罗柏闻言回头看了琼恩一眼，没有回答。 “咳咳，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父亲。”琼恩被对方冰冷的眼神看得发憷，连忙解释道。 罗柏依然没有说话，闷头往前走。 “这就生气了？”琼恩跟了上去，“别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其实我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你应该也知道。不管怎样，我劝你最好还是将那个女孩送到南方去吧。 鼹鼠村真不是一个适合她待的地方……更何况，我总感觉长城会有大事发生，北方很快就会变得很不安全…… 嘿，罗柏，你有没有在听？” 琼恩觉察到了罗柏的异常，不过却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是在鼹鼠村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不再多言。 上了楼梯，琼恩却发现罗柏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以为罗柏是有事要单独跟自己谈，便跟了上去。 谁知当两人来到门口时，冰原狼白灵却突然跳了出来，冲着罗柏龇牙咧嘴，不停嘶吼。 “白灵！不要这样！”琼恩上前将冰原狼赶走，又对罗柏道歉，“抱歉，它今天有点不正常。” 罗柏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屋。 “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不太正常？”琼恩落在后面嘀咕一句，也走了进去。 “罗柏，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喂，干嘛翻我东西？” 琼恩看到罗柏从自己床下翻出一个黑色包裹。 打开后，就见里面装着十几把小刀，还有一批树叶形状的矛尖，以及无数箭头，这些武器全都是黑色的。 昏黄的烛光在上面跳跃，闪现出几道橙色的波纹细线。 “这些都是龙晶武器。”琼恩解释道，“上次我跟莫尔蒙总司令北出长城巡察时，在先民拳峰找到的，嗯，更准确地说，是白灵找到的。那个黑色包裹看材质，应该是曾经某位守夜人兄弟的遗物。” 包裹里除了龙晶武器，还有一个号角。 看起来年代久远，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制成，边缘镶嵌着青铜。 见罗柏拿起号角，琼恩说道： “那个号角应该是坏了，吹不响……” 话未说完，他就见到罗柏将号角放在嘴边，鼓起嘴巴，用力一吹—— “呜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犹如利刃一般划破夜空。 洪亮而致命，急迫的尖啸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琼恩捂住耳朵，大声呼喊请求罗柏停止吹号，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这号角声中。 他看到自己兄弟的脸颊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纹路，全身都在剧烈抽搐，幽蓝的冷光从他身体里散逸出来，仿佛这一刻，罗柏正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来吹响这个诡异的号角。 呜呜呜呜—— 可怕的号角声还在继续，仿佛充满了成千上万年的痛苦和愤怒，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威胁着要将所有人的耳朵都冻僵。 无形的能量从号角中散逸出来，回荡在房间中，回荡在绝境长城之上，回荡在整个冰雪世界中。 就在琼恩以为这个号角将永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时，它却戛然而止。 罗柏晃了晃，颓然倒地—— 砰！ 竟然如同冰雕一般，摔成了无数碎片。 琼恩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但就在这时，更加惊悚的场面出现了。 大地开始摇晃，房屋摇摇欲坠，整个黑城堡仿佛被巨人拿在手里，肆意玩弄。 守夜人全都被这动静惊醒了。 当他们仓皇地跑出房间，就看到了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高耸入云的绝境长城，竟然在月光下冒起了无数道幽蓝色的轻烟。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天堑一般的雄浑冰墙就轰然倒塌。 时间仿佛停止。 这一刻，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忘记了呼吸。 整个世界仿佛也随之一同瓦解。 —————————— “绝境长城真的倒了……” 詹姆·兰尼斯特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 他爬出地窖，就见北方的天际正闪烁着幽蓝色的极光，美轮美奂，却充满了可怕的杀机。 而在那极光之下，绝境长城，这座横断天地的蓝白绝壁，已经轰然崩塌。 “哈哈哈哈！倒了好！倒了才好！”瑟曦猖狂地大笑着，碧绿的眸子里满是疯狂神色，“这个该死的世界，这个恶臭的世界，早就该被冰雪覆盖，被死亡充斥！都死吧！都死吧！哈哈哈哈……” 詹姆愣愣地看着姐姐疯狂的模样，脑中竟不由得浮现出疯王伊里斯的形象。 簒夺者战争末期，当坦格利安家族大势已去时，疯王想要用【野火】将整个君临都付之一炬，让全城的人给他，给坦格利安王朝陪葬。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詹姆将利剑插进了疯王的胸膛，亲手杀死了那个他誓言守护的国王。 持剑的右手早已被砍断，但詹姆却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痛彻心扉的存在。 “嘿，你在发什么愣！” 姐姐的呼喊将詹姆重新拉回现实，但他的表情呆滞，目光发直。 “这就把你吓傻了？”瑟曦不屑地说道，“怕什么，就算异鬼杀进来，也是凯撒的麻烦。而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个天大的机会！快，跟我走！” “去哪？”詹姆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南方。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异鬼杀过来？”瑟曦道。 见弟弟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她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再次开口解释道： “现在长城倒了，凯撒顾不上我们了，去南方不会有事。而且，趁着这样的大好时机，我们还可以联系南方那些不满凯撒的领主们，说不定可以掀起一场叛乱，哈哈，没错！” 瑟曦越想越觉得兴奋： “别看凯撒如今大权在握，但实际上，七国贵族可不是全都心甘情愿向他屈服。 恐怖堡的卢斯·波顿是第一个向他投降的北境贵族，但凯撒却还是将公爵之位交给了史塔克家族，还有河间地的老佛雷，他难道愿意继续屈居于徒利之下？谷地的安雅·韦伍德夫人，她谋划了那么久，却被罗伊斯家族摘了桃子，难道会甘心？ 当然，更不要忘了西境贵族！ 提利昂那个侏儒有什么资格成为西境之主，那个废物，那个叛徒，那个贱种！ 我们可以去找马尔布兰，去找塔贝克、法曼、莱佛德……他们可是父亲最忠实的拥护者！ 之前凯撒太过强大，他们不敢反抗，但现在不一样了。 长城倒了！异鬼来了！ 凯撒再也顾不上后方，我们可以抓住时机，掀起一场场暴乱！ 詹姆，让我们一起，重新找回兰尼斯特的荣耀！” 可这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说却似乎根本没有打动詹姆。 反而他看向姐姐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漠。 “我曾经以为我们很像。仿佛一个灵魂共用着两幅躯壳。”詹姆道，“还记得小时候在凯岩城，我们曾经玩换衣服穿的游戏吗？” “当然记得。”瑟曦耐着性子道，“我们是黄金双胞胎，年幼时几乎看不出分别，我穿上你的衣服，连父亲都无法识破。” “是啊。”詹姆道，“所以我疯狂地爱上了你，认为你是我的另一半，只有在一起，我们才是完整的。” “我也爱着你。”瑟曦上前几步，伸手抚摸着他粗糙冰冷的面庞，“所以，跟我走吧，去南方，我们一起掀翻凯撒王朝，然后一起坐上铁王座。” 詹姆却缓缓摇头： “不。现在我明白了。我们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弟弟的眼神让瑟曦忽然一阵心慌，仿佛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她而去。 “王位和权力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詹姆质问道，“哪怕毁灭全世界也要得到？” 这话刺痛了瑟曦，她的脸色也变了： “你一个弑君者，也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来评判我？” “我杀的不是君王，而是一个妄想用火焰焚毁全世界的疯子。”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想杀我？”瑟曦挑衅地看着弟弟，“来啊，坚守正义的骑士。来杀我啊！” 詹姆站着没动，幻肢再次开始剧烈抽痛。 “没胆的东西！”瑟曦骂道，“我根本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这个废物，多少次让我失望。诸神真是瞎了眼，给了你男人的体魄，若我是兰尼斯特长子，怎么会轮到凯撒嚣张！ 好啊，既然你不愿跟我走，那我自己走。就算没有你，也有的是男人愿意为我挥舞长剑。” “比如刚才那个野人对吗？”詹姆问道。 “没错！” “所以你是自愿爬上他的床？” “呵呵，我有的选择吗？”瑟曦的脸孔一阵扭曲，“这个该死的鼹鼠村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清楚？如果我不爬上托蒙德的床，就会有更多男人爬上我的床！至少托蒙德足够强壮，能给我庇护，还送给我一个复仇的号角！” 詹姆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你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话再次刺痛了瑟曦，她提高了嗓门，尖刻地说道： “是啊，我可不是你想象中冰清玉洁的大小姐。我曾经跟劳勃上床，跟蓝赛尔、奥斯蒙，甚至月童上床！ 诸神没有给我强健的体魄，但至少给了我控制男人的武器，就在我双腿之间。 如果需要，我还会继续使用它，去控制卢斯·波顿、瓦德·佛雷、哈罗德·哈顿……如果必须要将七大王国的领主都睡一遍才能登上铁王座，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说完，瑟曦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她以为弟弟终于回心转意，便转过身，刚想开口，就见一双大手径直攥住了自己的脖颈。 力量之大，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喉骨发出咔咔声响。 “詹……姆……”她用尽全身的力量从喉咙里挤出细细的呼唤，但男人眼中的杀意比北境的风雪还要冰冷。 她不断用手拍打在弟弟身上，却根本无法撼动男人分毫。 詹姆的手如同钢铁一般，坚硬而冰冷，越勒越紧。 男人低着头，似乎不敢去看姐姐的眼睛，但手掌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瑟曦脆弱的咽喉在自己手中变形…… 绝境长城之外的寒风席卷而来，扑打在脸上，冰冷入骨，却如烈焰灼烧般刺痛。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君临，回到了簒夺者战争的最后时刻，回到了那个疯王叫嚣着要用火焰埋葬全城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刺出了手中的长剑。 成为了弑君者。 而今，他勒断了又一个疯子的脖颈。 成为弑亲者。 “不……”瑟曦眼角流下泪水，还未落地，便冻结在苍白的脸上。 这一刻，她忽然回想起当年蛤蟆巫姬给自己的预言—— “将来有一天，当你被泪水淹没时，valonqar将扼住你苍白的脖子，夺走你的生命。” valonqar在瓦雷利亚语中是兄弟的意思。 瑟曦本以为这个兄弟指的是提利昂，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想方设法地对付他。 可直到这时她才醒悟，原来自己错了。 她有两个兄弟，但夺走她生命的，却并不是提利昂，而是她最爱的那个兄弟。 弥留之际，瑟曦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巫姬的丑陋脸孔，那双闪烁着恶毒光芒的黄色眼睛，正对着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 (本章完) 509 绝望中的希望 雪越下越大，如同一张白色巨幕，彻底蒙住了月亮。 极目所见，皆是白色的世界。 长城崩塌之后，来自永冬之地的风雪再无任何遮拦，一股脑儿地席卷南下，将树林、田野、村落全部盖住。 但相比于风雪，异鬼和他们的死人仆从军团，才是更加可怕的东西。 “快走！”曼斯·雷德一嗓子吼醒还在蒙蔽状态中的手下，“去南方！带上所有族人，去颈泽以南！” “可是凯撒只允许我们待在狼林，除非向他下跪……” “长城倒了，凯撒哪里还顾得上管你们。快跑吧，异鬼来了，我们全都得死！” 野人首领们闻言，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散开，去联络族人南下。 他们都曾见识过异鬼的手段，所以都很清楚，若是没有长城庇护，人类根本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逃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迷茫—— 人类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异鬼会伴随着风雪南下，带去极寒与死亡。 若没有人阻止他们，颈泽以南也将被白色恐怖笼罩。 但此时此刻，众人还沉浸在长城崩塌的恐惧中，被曼斯·雷德一吼，心中便被逃跑的念头填满。 曼斯遣散众人，正要去找妻子妲娜，却见守夜人总司令艾德·史塔克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不等曼斯说话，艾德就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 “曼斯！刚才是不是你吹响的号角？那才是真正的冬之号角，对不对？” “我的号角早就被凯撒烧了，那么多人亲眼见证。” “但那个是假的！你骗了所有人！”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号角是真是假。”事到如今，曼斯也只好坦白，“我们翻遍了霜雪之牙，只找到了一个巨人的坟墓，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号角。 至于它是不是真正的冬之号角，恐怕只有诸神才知道。 但我没有选择，为了让你们守夜人打开城门，放我们南下，只能宣称那个号角就是真正的冬之号角。 当然，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凯撒焚毁了号角。” “那真正的冬之号角呢？” “我怎么知道！”曼斯扯开对方的手，“反正肯定不在我们野人这里。” “他在撒谎！”艾里沙·索恩爵士怒斥道，“要我说，就该杀光这群人形野兽！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的盟友！” “艾德·史塔克，你自己好好想想。”曼斯盯着总司令的眼睛，“我们都已经进了绝境长城，还有什么理由要摧毁它？它一倒，我们也同样遭殃。” 艾里沙爵士尖刻地说道： “也许有人不满现在的待遇，想要放异鬼进来，摧毁一切，好趁机浑水摸鱼呢。” 曼斯冷笑一声：“别把我们想的和你们南方人一样卑鄙。” “你骂谁卑鄙？”艾里沙猛地抽出剑来。 随行的十几位守夜人也纷纷抽出剑来，对面的野人也拿出武器，刹那间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但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呼喊声突然响起： “异鬼来了！异鬼来了！” 还在对峙中双方同时回头往北望去，透过绝境长城崩塌后残留的雪白烟雾，他们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细线。 那是由无数扭曲的身影组成的尸鬼军团，正以极快的速度，伴着呼啸的北风，铺天盖地得蔓延过来。 曼斯指着北方，大声道： “看清楚了，那才是敌人！所有人类的敌人！你们的剑，可别挥舞错了方向！” 艾里沙爵士还要再开口，却被艾德阻止。 这位守夜人总司令沉声道： “守夜人的敌人永远来自北方。立刻吹响军号，准备战斗！” 但有人明显被吓住了，道：“艾德大人，没有长城阻隔，我们恐怕挡不住尸鬼大军啊！” “这是我们的职责！”艾德硬邦邦地回道。 曼斯也好心提醒： “绝境长城绵延数千里，光靠我们这点人，怎么可能守得住这样一条防线。艾德大人，我佩服您的勇气，但现在，最明智的选择还是暂时撤退。汇合南方的大军，选择一个更合适的地点，重新建立防线，才能阻击异鬼。” 艾德微一沉吟，也意识到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总要有人留下，掩护大军撤退。”他说道，随后也不再理会曼斯等人，转身向黑城堡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长城这样一座庞大城墙轰然崩塌，却没有波及到附近的城堡，仿佛这座横亘在天地间的冰墙在一瞬间化为了轻烟，消散无踪。 但没了长城掩护，黑城堡就仿佛一个剥光了衣服的少女，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异鬼的面前。 此时尸鬼大军从北方袭来，黑城堡中的守夜人们慌成一团，甚至有人收拾东西，想要趁乱往南逃。 艾德站在黑城堡南面的广场上，对传令官道： “吹号！全军集结！” “是，大人。” 他又看向学士，道： “立刻放出所有的渡鸦，派他们去君临，去南方的所有城市，告诉人们，长城倒了，异鬼来了！” “是！” 艾德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没有找到长子罗柏的身影，倒是看见琼恩·雪诺神情慌张地跑过来。 “琼恩，罗柏呢？” “罗柏他……”琼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尸鬼大军即将杀到，他只得收拾心情，将父亲拉到一边，小声将之前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如此离奇而悲伤的故事，甚至让早就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艾德·史塔克失了态。 “你说是……罗柏……吹响冬之号角？” “是的，父亲。”琼恩语气艰涩地说道，“但我怀疑那不是真正的他。我也不知道，但真正的罗柏不会那样做。也绝不可能知道我从先民拳峰找到的古怪号角……更不可能摔成碎冰……” 艾德的嘴巴动了动，居然一时失语。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甚至是冷酷。 守夜人总司令再次下令： “琼恩·雪诺，你立刻组织守夜人军团的后勤人员撤离。” “父亲，那您呢？” “我当然要留下来战斗，这是守夜人的职责。” “可光凭你们这些人，是不可能守得住长城……没有长城了，这道防线已经完了。” “北境就在我们身后，七国也在我们身后。”艾德淡淡道，“就算注定守不住，我也要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琼恩还要再劝，却听艾德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琼恩·雪诺，这是给你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 “是……大人。”琼恩只能接受。 艾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放缓道： “你所要做的可不仅是撤退，还要阻止北境人南迁，这可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你明白吗？” 琼恩重重点了点头。 艾德随即丢下他，来到匆忙集结起来的守夜人军团前。 恐慌与匆忙之下，队伍无比混乱，而且人数也远比实际应有的少得多。 艾德此时也顾不得去管那些逃兵了，他举目北望，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铺满雪地，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来。 敌人太多了。 而且太强大了。 他们不仅没有足够的兵力，更缺少对抗异鬼的武器。 长城倒得太突然了，南方的大军根本来不及北上，龙晶武器也没有完全准备好。 哪怕心志坚定如艾德·史塔克，也在这一刻感到绝望。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这是他作为守夜人总司令的责任和荣耀。 也是他作为一名史塔克的责任和荣耀。 而且刚刚听闻了长子的死讯，艾德甚至来不及悲伤。 如果冬之号角真的是罗柏吹响，那无论是否出自其真实的意愿，这个责任都必须由史塔克家族来背负。 无论哪种理由，艾德都不能后退。 侍从牵来战马，旗手举着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旗帜和守夜人的纯黑旗帜来到总司令身后。 曼斯·雷德带着一批野人战士前来见他。 “艾德·史塔克，我们自由民也有不怕死的，今天与你们并肩作战，受你指挥。” “好。”艾德朝他点头。 随后他看向军队，高声道： “我知道你们在恐惧。 我也一样。 实话告诉你们，现在我的心跳快得吓人，肠子在肚子里绞成一团，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但我们不能退缩！ 因为身后就是七大王国，就是无数的村民、领主、母亲、孩童……所以我们不能后退！ 恐惧没什么丢人的，除非你让它们控制了自己。 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人类与异鬼的战争。 世上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可怕，没有什么比战争更丑陋，但也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荣耀。 有人会在战争中死去，但更多的人会活下去。 若干年后，当战争结束，你们将成为英雄，被吟游诗人传唱！ 现在，请做最后的祷告吧。” 艾德也低头祷告。 向着远古的诸神祷告，祈求祂们能够看顾自己的子民，祈求祂们能够赐予他力量和智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胜利。 呼啸的寒风带来了尸臭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恐惧的味道。 尸鬼大军，越来越近。 没有绝境长城的阻拦，它们一往无前。 艾德·史塔克带着守夜人中的骑兵队来到队伍的最前排。 “待会儿听到冲锋号角后，你们跟紧我的旗帜。如果我不幸倒下，丹尼斯·梅利斯特爵位来指挥，若是丹尼斯也倒下，就由曼斯·雷德指挥，如果……” “如果我们都倒下，”曼斯接着道，“那这场战斗就失败了。” 艾德没有反驳。 他知道对方说的实话，而且这样的乱局中，有没有指挥真的没有多少区别。 甚至这场战斗，也是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只是没有人直接说出来。 战前不言败。 艾德记得自己父亲曾经这样教导自己，因为诸神也许在听。 希望祂们真的在听。 突然间，有人念诵起了守夜人的誓言：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刚开始是几个人，但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入。 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连野人也都加入了念诵。 艾德·史塔克当然也在念诵。 当念完最后一句“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他猛地拔出长剑，高高举起，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尸鬼大军，深吸一口气，就要发出冲锋的号令。 但就在这时，曼斯·雷德突然指着天空叫道： “快看，那是什么？” 艾德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去。 所有人全都抬头望去。 就见无边的风雪之中，一个白色影子正在急速俯冲而下。 一团火焰随着它的出现倏然乍现，橙黄的光芒穿透风雪的巨幕，席卷而下。 有半个心跳的时间，艾德·史塔克担心它被风吹灭了。 但火焰没有熄灭。 它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炽烈。 如一杆刺破苍穹的火焰巨矛，直插尸鬼大军的中心。 轰！ 火焰在冰雪之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刺目而耀眼。 成百上千声惊叹响起，又有成百上千个人在看，在比划，在狂呼，在伸手摸向自己的剑斧。 “凯撒！凯撒陛下来了！” “凯撒陛下来了！” 无数个声音从千百个唇齿间迸裂而出，汇聚成一个声音。 刹那间响彻云霄，震碎冰雪。 艾德心中的阴霾就此一扫而尽，只见他拉下头盔的面罩，举起盾牌，将胳膊穿进皮带。 空气呼吸起来冰冷刺骨，但却有股甜美的味道，那是火焰的滋味，胜利的滋味。 “愿诸神看顾我等，”他高声呼喊，跟随着天空中飞掠而过的白龙，下令道， “全体，冲锋！” (本章完) 510 残破的防线 山姆威尔驾驭着白龙在尸鬼大军上空飞掠而过。 克利奥帕特拉喷出的火焰在下方黑压压的尸鬼军阵中犁出一道道橙红的烈焰通道，尸骨烧焦的刺鼻味道弥漫在风雪中。直到这时，山姆威尔还没有从绝境长城突然消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書菈 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个星期，北方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异鬼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让长城崩塌，但这确实是打了人类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根本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连之前派出的先遣队都还没能从君临赶到绝境长城。 北境实在太大了，虽然地广人稀，但从面积上来讲，它的疆域几乎等于其余六国之和。 从君临行军到北境最北端的绝境长城，再快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也就山姆威尔驾驭着巨龙，能够在两三日内赶到。 绝境长城在这个时候崩塌，那么，异鬼杀进七大王国，就已经是无法阻挡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勉强收敛心神，专注于当下的战。寸 此时无边无际的尸鬼大潮不断从北方的风雪中涌现，口中发出骇人的古怪嚎叫声，向南蔓延而去。 守夜人军团和野人战士们依托着黑城堡的建筑，布置好阵地，准备迎战。 「弓箭手，准备！」 一名身穿黑袍的军官望着前方汹涌而来的尸潮，深吸了一口气。 他竭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发抖，但却没有成功。 好在天空翱翔的白色巨龙给了他一丝信心。 「预备！放箭！」 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们都将箭矢点燃，随后射向了高空。 砰砰砰- 伴随着一连串的弓弦声响，密密麻麻的火焰箭矢飞向了高空，又立刻降落下来，形成了一小片的火雨。 虽说异鬼并不害怕火焰，但对于尸鬼来说，火焰可要比钢铁武器更具杀伤力。一轮齐射之后，冲在最前排的尸鬼们纷纷中箭倒地，火焰迅速在它们身上蔓延。 可这些怪物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哪怕浑身浴火也依然没有死去，在雪地里翻滚爬行，疯狂嚎叫，直到被后方涌上来的同伴踩踏粉碎。 尸鬼不像是人类士兵，拥有智慧和情绪，遭遇到打击时也不会感受到恐惧，只会一股脑地往前冲锋。 仿佛它们的唯一目标便是撕碎一切活物。 三轮箭雨之后，尸鬼终究是冲到了人类士兵的阵地前。 「守住！阵地，不能后退！」 守夜人总司令艾德·史塔克双手持着家族传承的瓦钢巨剑【寒冰】，冲杀在最前线。 「吼-」 一个尸鬼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但艾德一剑挥出，瞬间便将对方拦腰斩断。 断成两截的尸鬼还没还没等摔落到地面，就化为一滩液体。 这便是瓦钢武器对于尸鬼的克制。传说当年瓦雷利亚人在锻造这些武器时，往其中灌注了火魔法。 只是可惜，瓦钢武器太过稀少。 而龙晶武器又还没有全部装备上，所以其余的人类将士们面对尸鬼时，就分外艰难了。 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一剑挥出，砍掉冲上来的尸鬼脑袋，但对方剩下的无头躯体，居然还是不依不饶地向他扑去。咔咔咔- 丹尼斯爵士又是连续几剑，将尸鬼的胸膛和四肢砸烂，才终于将它送入地狱。 但更可怕的还是尸鬼的感染性。 被它们杀死的人类士兵，很快又会重新从地上爬起来，反扑向自己曾经的同伴们。 这就导致尸鬼大军越杀越多，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这种可怕的场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具冲击力的，普通的人类士兵甚至会在尸潮面前崩溃。 好在现在这些驻守黑城堡的士兵，不管是守夜人军团还是野人战士，他们或多或少都跟尸鬼交过手，见识过这些怪物，所以哪怕面对尸潮，也没有发生骚乱，而是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当然，更重要的是，此时天上还有一条巨龙助战。 克利奥帕特拉展开双翼之后，洒下的阴影几乎能将整个黑城堡笼罩其下，喷吐出的龙焰能够在雪地上拉出一道道长达数百米的火焰，将成百上千尸鬼化为灰烬。这样的强大战力，为人类战士们注入了信心的力量。 甚至不少之前都准备趁乱逃离的守夜人，也返回加入了战斗。 不过，琼恩·雪诺带领的守夜人后勤人员以及野人妇孺队伍还是继续向南撤去。 他们很清楚，绝境长城绵延数千里，就算黑城堡这里成功阻挡了尸鬼大潮，那么其他地方呢？ 以守夜人目前的兵力，是不可能沿着倒塌的长城全线设防的。 凯撒和他的巨龙，也不可能在长城废墟之上树立起一道火墙。 所以，灾难已经无可避免。 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在尸鬼大军淹没北境之前，组织更多的人南下避难。 「快点！快点！」琼恩不断催促着撤离的众人。 可一想到自己的家园将会惨遭那些怪物们的涂毒，他就心如刀割。 此时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往临冬城，带走那座城堡里的所有人。 一声惊呼引起了他的注意，琼恩回头望去，就见几个漏网之鱼的尸鬼冲过了黑城堡的防线，追上了撤退的队伍。 「不要慌！继续前行！」琼恩一边下令，同时招呼同伴，「欧文，葛兰，你们跟我来！」 三人三马踏碎冰雪，冲向了队伍尾巴上的尸鬼。 嘭嘭嘭- 几声闷响，尸鬼队伍被彻底冲散，首当其冲几个骨头架子被撞散，落得满地都是。 「杀啊！」 琼恩调转马头，又冲了几次，才将尾随的这几个尸鬼清理干净。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地上的一具野人尸体突然蹦了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战马受惊，琼恩被掀落，向后摔倒在雪地里。 没等他爬起来，那个尸鬼就扑了过来，将他压在身下。 他们距离如此之近，琼恩甚至能闻到对方口中的恶臭。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下便将尸鬼掀翻，随后又敏捷地一个翻滚，拉开距离。 不等他重新找回武器再战，就见一根长矛飞驰而来，扎穿了尸鬼的喉咙。 鲜血喷射而出，但在空中就冻结成冰。 琼恩愣了一下，又上前补了几剑，将尸鬼彻底杀死，才回头道： 「多谢了，瓦迩小姐。」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瓦迩道。琼恩耸了耸肩。 他知道，由于瓦迩是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的小姨子，很多守夜人还称呼她为「野人公主」。 但这其实是一种误解。 野人没有严格的阶级制度，连塞外之王也并非世袭。 瓦迩在野人群体中确实会受到尊重，但绝不会享有类似公主的特权。 不过说实话，瓦迩自带一股高贵的气质，很难想象她是绝境长城以北的野蛮人中的一员。 「又有尸鬼来了。」瓦迩提醒道。琼恩吃了一惊，连忙收回目光，往北望去。 可这次不等他有所行动，瓦迩就主动道： 「我带人拦住它们，你继续带领大家南下。」 「你？」琼恩下意识地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一群拿着长矛的女人们。 这种目光显然让瓦迩感到不爽，她冷哼一声，道： 「乌鸦，别瞧不起人。我们自由民的矛妇可不比你们守夜人差。」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带着队伍迎上了冲过来的尸鬼。 琼恩无奈，只得提醒一句： 「我们走后，你最好去跟黑城堡的大军汇合！ 「知道！」瓦迩道，随后摆摆手，像是不耐烦地催促对方前行。 琼恩骑上战马，跟上了南下的队伍。一行人沿着国王大道前行，很快便来到鼹鼠村。 由于担心身后会有尸鬼追击，他们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告诉村民，长城倒了，异鬼杀过来了，不想死的，就跟我们一起南下。」琼恩吩咐道，「记得去地窖看看，务必通知到每一个人。」 「是！」一队守夜人领命而去。大部队则继续南下。 琼恩骑马穿行在村镇街道上，敲开房门，宣告着灾难的到来。 直到他看到雪地里的两个身影，才停下了脚步。 「弑君者？」琼恩差点没认出来对方来。 因为此时的詹姆正跪坐在雪地里，身上全是积雪，几乎将他淹没。 而在他怀里，还有一个人，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没了生息。 听到有人叫自己，詹姆僵硬的眼珠子动了动，但却没有说话。 「跟我们走吧，异鬼杀过来了。」琼恩劝道。 虽说兰尼斯特家族与史塔克家族有仇，但琼恩对詹姆的印象还不错。 因为之前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在暂时掌控北境局势时，曾派人来到绝境长城，要求带走自己的长子詹姆。 对于这个要求，守夜人其实并不敢阻拦。 毕竟当时兰尼斯特家族掌控北方四境，正是最为强势的时候，守夜人无法拒绝泰温公爵。 可古怪的是，詹姆自己却不肯走，说既然披上了黑衣，发过了誓言，便要恪守至死。 对于这话，很多守夜人都不以为然。 毕竟弑君者恶名在外，此人当初连自己立誓守护的君王都杀，还谈什么恪守。 但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弑君者还真的不打算再破誓。 甚至当泰温公爵派人强行将詹姆绑走时，他都能自己在半路逃回绝境长城。 从那之后，不少守夜人兄弟都对这位弑君者改变了看法。 琼恩也是其中的一员。 如今的守夜人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群体，里面不乏强盗、小偷、***犯、私生子······弑君在这里也并不显得突兀。 他们都是一群被世界遗弃的渣滓，却被迫做着英雄该做的事情。 「跟我走吧，」琼恩再次劝道，「你怀里的是谁？」 这回詹姆终于回应了： 「瑟曦，是她吹响了冬之号角，吹倒了绝境长城。」 琼恩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莫名古怪： 「她吹响了冬之号角？」 「是的。」詹姆的语气中透露着心若死灰般的绝望，「是我亲手杀了她。」琼恩顿时更加吃惊： 「你，你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 「是啊。」詹姆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而自嘲的微笑，「我杀了亲姐姐，杀了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们的母亲。 你说，我是不是 也该死？」琼恩没有说话。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真相。可究竟什么是真相？ 罗柏吹响的难道就是真的冬之号角？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情，琼恩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而且他担心，如果自己告诉对方杀错了人，詹姆会不会直接崩溃。 不过，看弑君者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我和瑟曦不光是姐弟，也不光是爱人。」詹姆道，「我们根本是分成两半的同一个生命。我们曾共享同一个子宫。我托着她的脚方才来到世间。当我们结合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如今她死了，死在了我手上······但她不会孤单。 我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也将一同离开。」 听到这里，琼恩已经明白了对方死意已决。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很快，大部队也都离开了鼹鼠村，只留下这对兰尼斯特姐弟。 恍惚间，詹姆看到漫天的风雪中，五个身影若隐若现，宛如灰色的幽灵，骑在风雪凝聚而成的战马上。 他们的头盔紧紧关闭，但詹姆不需看脸，便知道他们是谁。 五个人都曾经是他的誓言兄弟。 奥斯维尔·河安爵士、琼恩·戴瑞爵士、多恩亲王勒文·马泰尔、「白牛」杰洛·海塔尔、「拂晓神剑」亚瑟·戴恩，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位戴着鲜血与悲痛王冠的男人- 那是雷加·坦格利安，曾经的龙石岛亲王，铁王座的继承人。 他们如迷雾一般围拢上来。 「你发过誓。」亚瑟·戴恩爵士哀伤地说道，「我亲手将持剑搭在你的肩膀。」 「我亲手为你披上白披风。」雷加王子失望地说道。 幽灵们从风雪凝聚的战马上跳下来，六柄长剑出鞘，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剑光砍了过来，詹姆不避不闪。但下一刻，剑光如冰雪般消融。 一群尸鬼顺着活人的气味追踪至鼹鼠村，但它们却对雪地中的姐弟不管不顾。 甚至还特意躲避着他们，似乎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在那里孕育、萌发。 511 新的防线 当天色彻底昏暗下来之前，尸鬼大潮终于退去。 至少在黑城堡一带，这些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怪物要么被烧为灰烬，要么被砍成粉碎，散落在雪地里。 但绝境长城其他地方，有没有被尸鬼大军突破······这个问题，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守夜人总司令艾德·史塔克不敢去想。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指挥手下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白龙从天空俯冲而下，落在他身前。 浑身散发的炽烈气息在方圆数百米内形成了一个温暖的护罩，将凛冬的寒风都阻挡在外。 “陛下。”见到国王从龙背跳下，艾德俯身行礼。 “这一仗你们打得非常英勇，守夜人果然是守护王国的坚盾。”山姆威尔不吝称赞道。 “那我们呢？”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野人战士们也非常英勇。”山姆威尔看着提着长矛走过来的瓦迩，笑道。瓦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后又叹息一声，变得忧愁起来： “可惜啊，我们也只是守住了黑城堡，绝境长城那么长，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听闻此言，众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丹尼斯爵士故作轻松地说道，“长城才刚刚崩塌，那些怪物恐怕也没有准备，进攻黑城堡的或许是最大的一波，其他地方也可能只有少数尸鬼跑去南方。” “你们南方人都这么会欺骗自己吗？”瓦迩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还是你觉得刚才那波就是尸鬼的全部实力了？ 丹尼斯爵士硬邦邦地回道： “我们南方人至少不会像个乞丐一样跑到别人家里请求庇护，却还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好了，别吵了。”艾德上前打圆场，“不过，刚才我们杀掉的尸鬼恐怕也有五六万了，怎么也该算是一波主力了吧。” “那你可就大大低估了那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瓦迩道，“刚才那一波，顶多算是一個小前锋。真正的尸鬼大军还没到······哦不，或许是从其他地方南下了，毕竟长城那么长。” “别在那里吓唬人。”丹尼斯道，“那些怪物之前又没能杀进长城，能有多大的规模？还是说你们野人已经死了几十万？” “活着的野人确实总共也就几十万。”瓦迩嘴角微微上翘道，“但死去的呢？几千年来，永冬之地死了多少人，你清楚吗？如今，他们都在异鬼的召唤下，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这话直接让守夜人沉默。 他们一想到几千年来，死在永冬之地的野人数量，就感到一阵绝望和不寒而栗。 山姆威尔却笑着摇头道： “虽然不该低估敌人，但也没必要这样乱吓唬人。几千年前的死人早就化成灰了，怎么可能再从坟墓里爬出来？就算考虑寒冷的气候对腐化速度的削弱，顶多也就最近两三百年内的尸体需要担心。” 众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瓦迩则咯咯笑了起来： “还是凯撒聪明，难怪能成为国王。其他那些家伙们嘛，实在太容易骗了。” 这话让守夜人纷纷对野人公主怒目而视，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当然，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山姆威尔继续说道，“尸鬼的数量应该在百万这个量级，刚才的那一拨确实算不上主力。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敌人队伍里，只有尸鬼，却没有一个异鬼。” 艾德轻轻点头，问道： “陛下，您觉得异鬼是没有出动？还是故意避开了黑城堡？” “应该是故意避开了黑城堡。”瓦迩道，她用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看着凯撒，“他们怕你。” 山姆威尔点点头，倒是没什么骄傲，反而脸色无比凝重： “异鬼是具有智慧的生物，这一点相信大家应该都明白了。相比于尸鬼，他们才是这场浩劫的真正源头。也是我们人类必须面对的最可怕敌人。 黑城堡之战，他们没有出现，想必是通过其他途径南下了。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也为了防止尸鬼大军滚雪球般地暴涨，有两件事是当务之急。” “陛下，您请说。” “首先，北境人必须南迁。”山姆威尔沉声道，“居住地距离绝境长城越近的，越是要快。我会亲自南下，督促沿途的领主组织子民迁徙。” 艾德点头道： “我记得您很早之前就建议北境人南迁了，不过那时候绝境长城还没有倒塌，大部分人也没有将异鬼当成真正的威胁。” “现在不行了。以前的南迁是自愿，但现在却是强制性的。”山姆威尔道，“至于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必须重新建立一条新的防线，阻挡异鬼和尸鬼。” “陛下，您觉得在哪里设置新防线合适？”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山姆威尔反问道。 “末江或许可以阻挡异鬼。”有人提议道。 艾德却摇摇头，反驳道： “冬天的末江肯定冻住了，没法阻挡异鬼。事实上，整个北境地广人稀，也没有大河高山阻隔的险要之地，要想建立新的防线，能够阻挡异鬼的防线，恐怕······只能前往颈泽。”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守夜人总司令的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痛苦。 因为颈泽是北境与南方的分界线，也是一直以来北境赖以独立的最重要屏障。 当年安达尔人渡海而来，仗着更加先进的冶炼技术，击败了先民，占据着维斯特洛大陆上的绝大部分地域，却唯独没能攻克北境。 其原因，就是因为颈泽。 它就像是维斯特洛大陆的脖颈一样，狭窄而险要，被流沙和沼泽覆盖，极难通行。 几千年来，北境人只需要在卡林湾布置几百名精锐弓箭手，就能阻止数万南方大军北上。 要不是巨龙会飞，可以无视陆地上的险要地形，坦格利安家族也没法让北境人屈膝。 异鬼可不会飞，尸鬼更不会，所以，颈泽确实是一个极佳的布防之处。 更重要的是，颈泽位于北境最南端，也方便君临派遣大军支援。 之前山姆威尔迟迟没有出动大军北上绝境长城，就是因为从君临到长城的补给线太过漫长，漫长到令人绝望。 以维斯特洛的农业水平，再加上凛冬的影响，如果真要维持二十万大军驻守长城，那南方饿死的人恐怕会比死在异鬼手里的还要多久。 而如果在颈泽布防，那么后勤的压力就立刻大减。 不过，这一策略最大的问题在于，北境相当于被彻底放弃了。 这也是山姆威尔没有主动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但他没想到，艾德·史塔克居然率先帮他说出来了。 北境是史塔克家族的根基，更是艾德最热爱的故土。 山姆威尔无法想象对方说出这些话时，内心到底经受了多大的煎熬。 不过，作为一个理性的君主，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时候，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艾德大人说的没错。”山姆威尔接口道，“在颈泽建立防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这也意味着北境人南迁的计划必须尽快完成。” 艾德强压下内心的悲痛，道： “陛下，我已经安排琼恩·雪诺去组织北境人南迁了，但我担心他速度不够快，所以，如果可以，请您亲自去一趟临冬城，让我的儿子瑞肯以临冬城公爵的名义，正式发布南迁的命令。” “好。我这就去。” 山姆威尔这就准备动身，但艾德却再次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件事·····.”“你说。” “请您跟我来。” 艾德说完就向城堡走去。山姆威尔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螺旋楼梯，来到三楼。 出了楼梯，艾德在左侧第二间房门前停下。 山姆威尔看到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动，像是门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艾德大人，您怎么了？” “抱歉，陛下。这是我的······私生子琼恩·雪诺的房间。”说着，他终于推开了门。 山姆威尔带着一丝疑惑走了进去，首先便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 仿佛这里才是凛冬的源头。 房间的木地板上散乱着无数细碎的冰块，而艾德·史塔克在见到这些碎冰后，就僵在了原地。 山姆威尔还看到床头摊开了一个黑色斗篷，上面放着一些色泽黝黑的武器，有矛尖，有箭头，有匕首······ 他上前去取出一块查看，才发现它们果然都是龙晶武器。33 “陛下，”艾德终于开口了，语气沉痛而沙哑，“琼恩·雪诺告诉我，他曾经在跟随莫尔蒙总司令远征之时，在先民拳峰找到一些似乎是曾经的守夜人的遗物，里面有龙晶武器，还有一个号角······” 说着，艾德从怀中掏出一个黝黑的号角，递给国王。 山姆威尔接过，号角触手冰凉，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制成，边缘镶嵌着青铜，充满了古朴的气质。 但除此之外，毫无神异可言。 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老号角。 “琼恩说，”艾德继续道，“在绝境长城倒塌的那一天，罗柏从南方回到黑城堡，然后一言不发地进了他的房间，找到这个号角，吹响······然后长城就倒了。”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冬之号角？”山姆威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的。”艾德点点头，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那些碎冰上移开，“如果琼恩所言属实，如果真是罗柏吹倒了长城··· “我相信罗柏并非出自本意。”山姆威尔道。 艾德点点头： “琼恩也说那晚的罗柏表现非常怪异，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异鬼有操纵尸体的能力，未必不能操纵活人。”山姆威尔说着，心里却莫名地想起了临冬城地底墓窖中，那一个个埋葬着曾经的冬境之王的墓穴。 还有那些早已消失的传说可以镇压墓穴中英灵的长剑。 “陛下，您的宽宏让我惶恐。”艾德道，“但史塔克家族犯下大错，这一点无可辩驳。而且，罗柏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我的另一个儿子，布兰，他······他自从塞外归来后，也仿佛变了一个人。” 山姆威尔摩挲着冬之号角的表面，心里想着该怎么向这位可怜的老父亲解释。艾德却主动说道： “陛下，其实仔细想来，这件事布兰也脱不了干系。当初正是他帮您找到所谓的冬之号角，让您以为真正的威胁已经解除····· “他未必是故意欺骗。”山姆威尔虽然内心也在怀疑布兰，但嘴上还是劝慰道，“布兰可能也是被曼斯·雷德骗了，以为对方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冬之号角。这一点上，其实我们所有人都被曼斯骗了。” 说实话，相比于曼斯那个巨大而充满压迫力的号角，眼前这个真家伙反而显得平平无奇，哪怕扔在雪地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我相信陛下您会有自己的判断。”艾德也不好多言。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他的两个儿子。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始终是他最心爱的孩子。 山姆威尔将冬之号角收起，上前拍了拍艾德·史塔克的肩膀，道： “艾德大人，我从未怀疑过您的国家的忠诚，也从未质疑过史塔克家族的荣誉，长城已经倒塌，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在这样的时刻，七国正需要您这样的勇士。 所以，您不必太过自责，更不能因此就灰心丧气，我对您的信任坚定如初。 守夜人总司令的位置非您莫属，也希望您能继续领导这支军队抗争在前线。 至于长城倒塌这件事您就不必再操心了。我会调查清楚一切。” “感谢您的信任，陛下。”艾德沉声说道，内心好受了一些。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道：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太过自私。但还是希望您在离开临冬城的时候，能带上我的妻子和儿女们······” “我会的。”山姆威尔给出承诺，“白龙背上还很宽敞，我会带上他们一起去君临。” 说完，他再次拍了拍艾德的肩膀，随后大步离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512 特使 最后壁炉城是北境安柏家族的城堡，也是除了守夜人在长城上的城堡之外，七大王国最北端的城堡了。 “大人现在可以见你了，私生子。”面对安柏家族骑士的蔑称，琼恩·雪诺不为所动，只是大步走进了厅堂。 从前的他对于私生子的称呼无比敏感，但自从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后，琼恩便释然了。 更何况，如今局势紧急，他根本没空去跟安柏家族的人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大厅里的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都是用厚木板拼接而成，上面描绘着北方冰天雪地的风光，最为显眼的，则是一个褐发咆哮的巨人，它手持银色碎链，身穿灰色兽皮，散发着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这就是安柏家族的纹章。 大厅中央的高台上，一位身形高大、肌肉有力的老者坐在椅子上，他有着红润的脸庞和乱糟糟的胡子，左眼窝里塞着一块龙晶，看起来颇为可怖。 琼恩知道，此人正是最后壁炉城的代理城主- “鸦食”莫尔斯·安柏爵士。 由于此地领主琼恩·安柏伯爵此时正在君临领军，所以莫尔斯爵士作为伯爵的叔叔，代为主持领地事务。 琼恩自小跟在艾德公爵身边，对北境各大家族的主要成员都有所了解。 但此时被莫尔斯爵士那对古怪的眼睛盯着，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 “私生子，”莫尔斯道，“你是不是叛逃了？ “当然不是。”琼恩立刻否认，随即反问道，“莫尔斯大人，您难道没有收到来自长城的渡鸦？” “渡鸦？”莫尔斯的腮帮子一阵鼓动，“我最讨厌渡鸦！那玩意儿就该烤了吃！” 琼恩一阵无语。 他知道，莫尔斯曾经在雪地里睡觉，一只乌鸦以为他是死人，便啄掉了他的左眼。莫尔斯当场醒来，一把抓住乌鸦，咬掉了它的脑袋。 于是才有了“鸦食”的外号。 “莫尔斯大人，”琼恩耐着性子解释道，“绝境长城已经崩塌，异鬼即将南下，您必须尽快组织领民南迁···...” “你在说什么胡话，私生子！”莫尔斯嚷嚷道，“长城倒了？异鬼来了？还要我们南迁？呵呵，我们走了，领地正好空出来让给那些野人是吧？” “不是这样·····.” “不是个屁！”莫尔斯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干过什么好事。哼！最后壁炉城就在赠地南边，对你们守夜人可是了解的很，你小子曾经勾搭上一个野人姑娘对吧？说！现在是不是捏造谣言，要帮野人夺取我们的领地？” 琼恩强忍着怒气，道： “莫尔斯大人，我知道您的独女在三十年前被野人掳走，但您不能让个人偏见扰乱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您不信我，可以问问其他的守夜人兄弟，他们都亲眼见过长城崩塌，也亲眼见到了尸鬼大军如潮水一样蔓延过来。” “我会问清楚的。”莫尔斯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示意琼恩退下。 “莫尔斯大人，您最好快一点，尸鬼就紧跟在我们后面。”琼恩提醒了一句，随即离开大厅。 他知道，要想让这些北境贵族们主动放弃领地南迁，实在太难了。 人都有侥幸心理，在真正见识到异鬼的恐怖之前，贵族们肯定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基业。 琼恩心事重重地回到城外的营地，听说安柏家族的老爷们不相信异鬼来了，众人都是一阵怒骂。 争论一番后，大家都决定不管那些城堡内的老爷了，他们自己继续南下。 顺路宣传异鬼南下的消息，如果沿途的村民愿意走，就带上一起。 虽说这样的效果肯定比不上当地领主亲自发出南迁的命令，但此时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琼恩犹豫了一阵，便找来一位守夜人： “葛兰，你带着大家继续南下，我留下来再劝劝。” “好吧。”葛兰道，“你自己小心。鸦食莫尔斯可是個相当暴躁的老家伙。”“我明白。” 可谁知，南下的队伍再次启程后，却反而加深了莫尔斯·安柏爵士的疑心。 他怒气冲冲地召见了琼恩，质问道：“私生子，你们的人为什么跑了？难道是心虚了？” 琼恩竭力解释，但对方成见已深，根本听不进去。 结果琼恩自己反而被莫尔斯爵士给关进了地牢。 不过，报应来的也快。 当天夜里，地牢中的琼恩就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他知道，尸鬼大军终于还是来到了最后壁炉城。 此时琼恩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祈祷诸神。 诸神没有回应，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 好在莫尔斯爵士还讲些道理，派人将琼恩放了出来。 等琼恩被带上城头时，就见外面雪地上黑压压的，全部都是尸鬼的影子。 如一股股黑潮一般，拍打着城墙。 “该死的！”莫尔斯爵士此时正披甲执剑，冲杀在城头，见到琼恩后，连忙问道，“私······琼恩，这些怪物怎么杀不死？” “火。”琼恩道，“它们怕火。” “听到没有！”莫尔斯爵士朝着手下的骑士们吼道，“快去准备火油！” “是！ 琼恩内心暗自叹息一声，又道： “莫尔斯大人，光凭你们这点人是阻挡不了异鬼的，唯有南迁才是唯一的办法 “小子！”莫尔斯爵士须发皆张，狂吼道，“你要是害怕可以自己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最后壁炉城的土地上！快点！火呢？你们这群废物，动作比我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还要慢！” 不得不说，莫尔斯爵士虽然顽固，但作战极为勇猛，在他的带领下，安柏家族的军队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顽强地抵抗着尸鬼军团的进攻。 一罐罐的火油从城头倾倒下去，然后被火箭点燃。 刹那间，整个城池四周都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无数尸鬼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但可惜，火油终归是有限的，而尸鬼却仿佛无穷无尽。 在火焰熄灭后，它们继续踩着同伴的尸骨，疯狂地往城头攀爬。 夜色深沉，凛冽的海风吹动滚滚硝烟，战场的厮杀声响彻天空。 尽管安柏家族顽强抵抗，却还是无法阻止尸鬼大军，北门和东门接连沦陷。 尸鬼如潮水般拥入城池，惨烈的巷战就此爆发。 这时莫尔斯爵士才明白大势已去。 “琼恩·雪诺。”这位最后壁炉城代理城主浑身浴血，却还是紧握着长剑不放，“你带着安柏家的人撤吧。” “大人您呢？” “总要有人留下来断后。” 琼恩看着这位老骑士，内心的情绪格外复杂。 “怎么回事？这会儿反而婆婆妈妈的了，快带上安柏家的小子们，滚啊！”琼恩这才收拾心情，向莫尔斯爵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走出没多远，便听到莫尔斯爵士粗豪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们，千万记得一定要杀回来啊！这是我们的领地！” 琼恩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风雪肆虐，迷了他的眼睛。 “快走！” 南大门打开，琼恩领着一众安柏家族的族人向南逃去。 不知逃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黎明已至。 熟悉尸鬼的琼恩知道，那些怪物在黑暗中格外活跃，但却厌恶和惧怕光明和温暖。 天亮之后，尸鬼就会蛰伏起来。 “休息一下吧。”他虽然很想继续赶路，但队伍中有很多老弱妇孺，再不休息一下，恐怕就要有人掉队了。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末江江畔。 原本奔流不息的河水，如今已经在极寒的气候中冻结成冰。 幸好风雪暂时停息，人们在江边点燃一堆堆篝火，取暖做饭。 琼恩靠着一棵松柏的树干休息，眼神却有些迷茫。 过了末江，就到了恐怖堡，那是波顿家族的领地。 相比于安柏家族，剥皮人家族显然更加厌恶和排斥史塔克。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史塔克私生子。 琼恩不用想就知道，同样的故事还会继续发生。 这一刻，琼恩忽然后悔起来— 当初应该让父亲艾德公爵亲自南下，这样才能说动北境诸侯南迁。 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他甚至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就在琼恩不知所措之际，天空忽然洒下一片阴影。 营地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龙！” “是凯撒陛下的龙！” “国王来救我们了！我们得救了！”琼恩心中一振，连忙起身。 此时白龙缓缓降落在营地外，鼓荡的热风瞬间驱散了寒意，也驱散了人们心头的惶恐和不安。 山姆威尔从龙背一跃而下，就见安柏家族的族人们蜂拥而至，热泪盈眶地向自己行礼，同时请求自己去解救最后壁炉城。 “抱歉，我刚刚从最后壁炉城过来，那里已经被尸鬼占据·····.” 安柏家族的族人们顿时绝望。 “放心吧，将来我们会杀回来的。”山姆威尔安抚好安柏家族的族人们，又见琼恩·雪诺上前。 “陛下，请问黑城堡怎么样了？我的父亲·· “艾德大人没事。黑城堡一战，我们暂时击退了尸鬼，但那里无法坚守，你父亲已经带着大家南撤了。” “那就好。”琼恩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抱歉，陛下，我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领主们不肯相信长城倒塌，异鬼南侵的消息。我······我身份低微，所以还希望您能选择一个更有威望的人来督促北境领主南迁。” “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山姆威尔道。 “可是陛下，我只是一个私生子，无权无势······” “我可以给你权势。”山姆威尔打断道，“我现在就以七国国王之名，任命你为铁王座特使，负责督促北境领主组织领民南迁。凡是不听号令的，你都有权当场斩杀！” 说着，山姆威尔还将自己背后的巨剑取下，递了过去： “【黎明】暂时借你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特使，谁敢质疑你，拔剑即°” 琼恩看着面前的巨剑，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一直驻守在绝境长城，但他也听过无数次关于这把巨剑的传奇故事。 曾经戴恩家族的“拂晓神剑”，现如今凯撒凭之纵横七国无人能挡的一把魔剑。 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它就是一万年前，那位领导人类战胜战胜异鬼的英雄的佩剑- 光明使者。 而如今，异鬼再次降临，很多人也就相信，手持【黎明】的凯撒，将复制当年亚索尔·亚亥的胜利。 战胜长夜，将光明还给人间。 “陛下，这把剑······我实在承受不起。”琼恩惶恐不安地道，“您才是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您需要这把剑。”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道： “拯救世界从来不是靠着一把剑。”“那靠什么？” “靠的是像你一样不惧牺牲的勇士，靠的是七国贵族们的团结一致，靠的是整个维斯特洛，甚至全世界人类的众志成城。 没有这些，光靠一个所谓的英雄，一把传说中的宝剑，是无法终结这场浩劫的。” 琼恩闻言沉默半晌，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终于，在国王鼓励的目光中，他单膝跪下，双手接过巨剑，郑重其事地大声道： “我，琼恩·雪诺，在新旧诸神的见证下，宣誓向伟大的七国国王凯撒陛下效忠！ 从今往后，我将为您而战，直到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 “我接受你的效忠。”山姆威尔将他扶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带着这把剑，去到每一个北境城堡，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 “是，陛下！” 琼恩握紧剑柄，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巨剑蔓延而上，直达他内心深处。 这一刻，他感受到无穷的信心。 仿佛只要拔出这把剑，就能劈碎面前的一切阻碍。 山姆威尔没有过多停留，任命琼恩为特使后便骑上巨龙再次往南而去。 琼恩也与安柏家族告别，独自骑马踏上属于他的征程。 风雪呼啸，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巨幕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今晚无了 抱歉，卡文了，今晚写不完了，明天会尽量早点发。 《权游之圣焰君王》今晚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3 地底巨人 珊莎·史塔克心情沉重地离开房间。 花园里，积雪已经很深，压弯了枝头，为雕像披上了洁白的外衣。 临冬城的冬天真的很美，在这个时节，人间的全部色彩都败下阵来，唯有黑、白和灰。 白色的高塔、白色的雪花、白色的雕像，黑色的影子和黑色的树，还有永远灰蒙蒙的天空。 一个单调的世界，一个纯粹的世界，如同史塔克家族族人的秉性。 曾经珊莎无比厌恶这份单调，做梦也要逃离，去温暖的南方，去繁华的宫廷，去见识五彩缤纷的世界。 可当她在那样的世界中兜转几年，却发现，还是临冬城更适合自己。 她始终是个史塔克。 可现在，她竟又要被迫离开。 渡鸦带来了长城的消息，噩梦般的消息。 珊莎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啊。屹立在北方数千年的绝境长城，怎么会突然崩塌？ 只存在老奶妈故事中的异鬼，怎么会真的降临世间？ 珊莎神情恍惚地踏入雪地，靴子在顺滑的白雪表面留下及踝深的孔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走过结霜的矮木丛，走过细瘦的黑树，走过残破的高塔······用无比留恋的目光看着这一切，似乎想要将它们永远印在脑海中。 飘飞的雪花如同情人温柔的吻，划过她的脸庞，因体温而融化。 珊莎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水痕，正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但就在这时，一片阴影出现在了临冬城上空。 她愕然抬头，就看到了缓缓降落的白龙。 “凯撒陛下！” 珊莎阴郁的心情仿佛瞬间得到了治愈，在即将来临的寒冬之中，唯有巨龙能够给人们温暖和希望，当然，还有驾驭巨龙的那個男人······ 她提起裙摆，跑出主堡，直到气喘吁吁地来到广场上。 “早上好，珊莎小姐。” “早，早上好，陛下。”珊莎脸颊通红，连忙行礼。 随后，带着无限的期盼，她又问道：“陛下，您是来拯救临冬城的，对吗？” 可惜，男人却缓缓摇头： “抱歉，珊莎小姐，我也拯救不了临冬城，至少现在不行。异鬼来势汹汹，临冬城无兵无粮，又没有险要地势，无法抵御尸鬼大潮的冲击。所以，我是来通知你们撤离的。” 珊莎眼中的光彩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连陛下您也不行吗·····.” 山姆威尔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女，叹息一声，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 “拳头收回去是为了更好地打出去，我们这次南撤，也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反击。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们会消灭异鬼，重建北境。” 珊莎似乎从男人的手掌上感受到了力量，脸色缓和了一些： “嗯，我相信您，陛下。” “好了，现在带我去见凯特琳夫人吧。 “好。母亲正在大厅召见家族骑士，请您跟我来。” 山姆威尔跟在珊莎后面进入主堡，还没进大厅，就听到里面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不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临冬城！” “没错！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领地，是我们立誓守护的地方。” “但长城已经倒塌，异鬼大举南下，艾德才不得不决定······” “抱歉，夫人，我无比尊敬艾德大人，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临冬城公爵了，无权对我们下达命令。” “那我的儿子瑞肯·史塔克呢，他现在是临冬城公爵。” “瑞肯公爵还未成年。”“那我呢？” 众人听到门外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年轻的国王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大门口。 凯特琳夫人如释重负，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没想到您居然来到了临冬城，我们没有能够及时迎接，还请您原谅。 “局势紧急，就不必在乎这些东西了。”山姆威尔摆摆手，随后穿过人群来到高台上。 原本坐在鱼梁木王座上的瑞肯公爵连忙起身。 山姆威尔朝他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坐，而是转身面向众人，高声道： “我刚从绝境长城回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里的情况。长城崩塌，异鬼南下已经无可阻挡，综合考虑，我准备在颈泽建立新的防线。所以，颈泽以北地区就必须立刻组织南迁。” 大厅中沉寂了一秒钟，但随即就炸开了锅。 “陛下，您这是要放弃整个北境啊！” “陛下，为何不在临冬城建立新防线？” “陛下，我认为可以沿着白刃河布防！ “都闭嘴！”山姆威尔高声道。见国王发怒，大厅为之一静。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议。”山姆威尔冷冷道，“这是命令，不管你们愿不愿，都必须执行。违令者，以叛国罪论处！ 众人看着目光中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国王，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充满压迫力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们惴惴不敢多言。 片刻的沉寂后，凯特琳夫人牵着儿子瑞肯上前，向国王俯身，道： “陛下，史塔克家族将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有了临冬城公爵的表态，其余贵族也只得压下内心的各种想法，开口表明愿意服从的态度。 山姆威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都去准备吧，以最快的速度动员领民南下。” “是，陛下。” 山姆威尔又看向凯特琳夫人，道： “还要瑞肯以临冬城公爵的名义，向北境全境发布南迁的命令。我也会在文书上签字。” “好的，陛下。” 凯特琳夫人牵着儿子的手，领着国王来到书房，开始给北境各大领主写信。 完事后，她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陛下，虽然以您和公爵的名义发布的南迁命令，但我担心有些北境领主未必肯舍弃领地南下。” “我还派遣了一位特使。”山姆威尔道，“琼恩·雪诺，他会带着我的佩剑，去督促每一位北境领主南迁。不遵命令者，杀！” 听到私生子的名字，凯特琳夫人脸色微变。 但她也知道轻重，没有多说什么。山姆威尔问道： “夫人，我上次来临冬城时，参观过地底墓窖，发现里面发生了坍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完成修复？” “还没有，陛下。”凯特琳夫人道，“墓窖下面的坍塌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他们清理了半个月还是没能疏通地道。”山姆威尔又问道： “你们检查过墓穴吗？” “陛下，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墓穴中安葬着历代的北境之王，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去打扰他们的安息。” 山姆威尔笑了笑，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道： “我受艾德·史塔克之托来临冬城，除了借瑞肯公爵的名义发布南迁命令，也答应了要带上艾德的妻子儿女前往君临。所以，你们尽快收拾一下，跟我离开。” 凯特琳夫人迟疑了一下，道： “陛下，请您带上瑞肯、珊莎还有艾莉亚走吧，我还要留下来等艾德。”山姆威尔皱了皱眉，道： “你的丈夫正在率领守夜人南撤，一路可能面临尸鬼大军的追击，未必一定会途径临冬城······” “他一定会的。”凯特琳夫人道，“而且临冬城总要有人留下来主持大局。放心吧，陛下，我会在尸鬼大军到来之前撤离。 “好，你自己小心。”山姆威尔也不再多劝，“让你的孩子们尽快准备好，我就在城堡外等他们。” “是，陛下。” 离开书房前，山姆威尔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了一句： “对了，史塔克家族的那位老奶妈还在吗？” 凯特琳夫人愣了一下，虽然疑惑国王怎么会突然关心史塔克家族的一位女仆，但还是如实说道： “抱歉，陛下，她一周前刚刚去世。” 山姆威尔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屋外大雪纷飞，城堡中到处是脚步匆匆的人们。 南迁的消息一传开，恐慌和悲伤也随之一同蔓延。 山姆威尔避开人群，再次来到墓窖。地底的螺旋楼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暗，还有仿佛能渗入灵魂深处的寒意，从幽深的地底生发。 这次没有史塔克家族的人陪同，山姆威尔也就不再顾及礼数，来到一座墓穴前，便掀开了棺盖。 透过散逸的烟尘，山姆威尔看到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穴位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发现这位应该是上上任临冬城公爵—一瑞卡德·史塔克。 山姆威尔放下棺盖，继续往前，一个墓穴一个墓穴地查看。 曾经的北境之主们都无一例外地躺在墓穴中，直到那位“屈膝王”托伦·史塔克。 也就是历史上最后一位冬境之王。他的墓穴空空如也。 山姆威尔若有所悟，继续往前又查看了几个墓穴，发现从托伦王往前，墓穴也都是空的。 “所以，唯有称王的史塔克才会尸变？”山姆威尔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山姆威尔已经可以确信，史塔克家族跟异鬼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 但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还不得而知。 这个秘密恐怕要追溯要遥远的黎明纪元，追溯到先民与安达尔人的战争。 只可惜，关于那个时代，根本没有纪实的史料，只有语焉不详，甚至极具误导性的传说故事。 山姆威尔也只能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上一些猜测，试图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图景。 思索间，他顺着地道继续往前。边走，边随机挑选几个墓穴打开。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这些年代更久远的，曾经称过王的史塔克，墓穴中早就空无一物，没有任何遗留。 像是早早就已经离开这里，去了人间游荡。 走了没多久，面前的道路就被坍塌的巨石堵死了。 这种地底通道的坍塌本就极难清理，临冬城的工匠们也只能将阻挡在前方的巨石敲碎，然后一点一点地搬运出去。 这样速度自然很慢。 山姆威尔看着挡在面前的巨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双手放在石壁上，开始用力。 咔咔-巨石开始晃动。 但即便山姆威尔的力量远超常人，要想搬动巨石也近乎不可能。 别看巨石裸露出来的部分并不大，但它很可能是某个地底岩层的一个边角部分。 要想搬动它，简直就等于是要跟整个大地作对。 不过，山姆威尔没有轻易放弃。 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了金色，身体逐渐膨胀，夸张的肌肉线条逐渐在衣服表面凸显。 砰！砰！砰！ 随着精神属性向力量属性转化，山姆威尔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血液如澎湃的海潮一般在全身涌动。 咔嚓！ 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巨石。 轰！ 下一秒，巨石在山姆威尔的恐怖力量下轰然炸碎。 而他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轰！轰！轰！ 一块块巨石在山姆威尔的捶打下化为无数碎块，大地也随着他的脚步不住颤动。 随着山姆威尔不断向地底深处前行，刺骨的寒意居然渐渐消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意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恍如春天的气息。 不知走了多久，山姆威尔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衣兜，从中取出了那枚镶嵌着古怪青铜纹饰的号角— 吹倒绝境长城的号角， 传说中的冬之号角。 不知为何，随着他不断往地底深处前行，这枚号角渐渐散发出一股巫术波动。 直到这时，山姆威尔才终于能够感受到它的不同寻常。 他摩挲着号角上的青铜纹饰，眼中闪烁着金色的火焰。 这一刻，山姆威尔能够感受到号角对自己有种莫名强烈的诱惑，诱惑他去吹响它。 但山姆威尔肯定不会这么做。 无论是龙之号角，还是冬之号角，似乎都需要献祭才能被吹响。 他可不愿成为祭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之号角散发的巫术波动越来越强烈。 而与此同时，地底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到后来，山姆威尔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盛夏。 眼见温度还在不断攀升，山姆威尔为了避免自己被烤熟，正准备暂时先往回走。 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冬之号角陡然亮起一道红光。 山姆威尔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他的视线便透过不知多少层的岩石阻隔，不断往下，往下，再往下...... 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地底深渊之中，他看到了一个巨人。 不是绝境长城之外那种只有三四人高的所谓“巨人”，而是真正的巨人！ 在它面前，山姆威尔渺小得如同一只虫子。 如果它醒过来，爬出地底，或许整个临冬城都会在地震中轰然崩塌。 但幸好，它闭着眼睛，全无声息。不知道是死了， 还是陷入沉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514 森林之子 当山姆威尔重新回到地面时，风雪已经停了。 时间刚过晌午，但天色昏暗，似乎下一刻黑夜就要降临。 自从绝境长城崩塌之后，白昼的时间在加速缩短，或许用不了多久，无尽的长夜就将笼罩这片大陆。 山姆威尔行走在雪地中，脑中却始终在回想着刚才在地底深处见到的沉睡巨人。 传说中，在遥远的英雄纪元，史塔克家族出现过一位“筑城者”布兰登。 此人曾驱使巨人建造了维斯特洛大陆上数个堪称奇迹的建筑，其中包括绝境长城、风息堡、参天塔，当然还有临冬城。 那么，地底的巨人，会不会跟此人有关？ 冬之号角为何又会产生异动？ 也有传说称，塞外之王乔曼曾吹响冬之号角，唤醒了地底的巨人，终结了夜王的统治。 难道说，这个冬之号角，真的能唤醒刚才见到的那位巨人？ 山姆威尔摩挲着还在微微发热的号角，却没有去尝试吹响。 传说不可信。 他也不清楚地底的巨人究竟是敌是友。 更不清楚吹响号角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当务之急，还是让北境人南迁，并在颈泽建立新的防线，没必要节外生枝。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回到主堡，却见凯特琳夫人正在大厅门口焦急地打转。 “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抱歉，陛下，艾莉亚不见了。”凯特琳夫人道，“这孩子，总是喜欢乱跑！” 山姆威尔无奈，只好安慰了几句。 这时珊莎走近几步，悄声道： “陛下，艾莉亚肯定是躲起来了。” “哦？”山姆威尔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你妹妹不愿跟我离开？” 珊莎摇摇头，小声道： “其实……我也不愿离开……只是没有艾莉亚的勇气。” “离开也同样需要勇气。”山姆威尔道，“南方并非绝对安全的天堂，这次撤离也并非逃避。将来还有更加艰难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珊莎默然，半晌才道： “抱歉，陛下，给您添麻烦了。” 山姆威尔笑了笑，就见凯特琳夫人牵着小儿子瑞肯的手走过来，道： “陛下，艾莉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局势紧急，我也不好耽搁您的时间。所以，就请先带上珊莎和瑞肯走吧。” “好。”山姆威尔也不愿拖拖拉拉，“你们自己小心，时刻注意北方，若是见到尸鬼大军的踪迹，及时撤离，千万不要硬抗。” “是，陛下。” 于是，在一番简短的告别后，山姆威尔便带着珊莎和瑞肯骑上了白龙，向南而去。 天空昏暗阴沉，寒风呼啸。 珊莎抱着弟弟缩在山姆威尔的身后，借着他宽阔的身体阻挡迎面而来的狂风。 回头望去，临冬城越来越小，直到她能用一根手指遮住。 脸颊一片冰凉，珊莎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我们还会回来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力量。 “嗯。”她重重点头，“我相信陛下您一定会带领我们赶走异鬼，夺回土地。” 白龙的速度很快，沿着国王大道一路往南，很快便过了先民荒冢。 珊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就见天色已经大亮，下方三条宽阔的河流汇聚在一起，如同银光闪闪的绸缎，向东绵延而去。 那是三叉戟河。 珊莎意识到，北境已经被自己抛在了身后。 但此时的南方也同样寒冷，低头往下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瑞肯此时也醒了，珊莎取出干粮，喂给弟弟吃，又大声问前方的国王： “陛下，您要吃点东西吗？” 山姆威尔回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 啃完又冷又硬的面包，珊莎就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而焦黑的城堡。 五座高耸的塔楼矗立在湖畔，犹如五根黑手指，指向苍穹。 “那里是赫伦堡吗？陛下。” “是的。” 白龙在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堡上空飞过。 珊莎注意到，这座阴暗的城堡要比临冬城大得多，五座塔楼中，最矮的那座也要比临冬城最高的建筑高上一倍。 只可惜，这个曾经的七国第一城堡，已经被龙焰摧毁，如今只剩焦黑的残垣断壁。 当年“征服者”伊耿用赫伦堡的废墟向七国诸侯证明，躲在城堡中，也是无法逃过龙焰的威胁。 过了赫伦堡继续往南，就是神眼湖。 当年血龙狂舞期间，坦格利安家族最著名的两条巨龙，瓦格哈尔与克拉克休，便是在此地争斗，结果双双陨落。 据说那一战后，神眼湖的湖水都被巨龙的鲜血染成红色。 不过，此时珊莎看到的神眼湖却是蓝色的，纯净无暇，犹如大地的眼睛。 她还注意到，白龙居然开始俯冲下降。 神眼湖湖心坐落着一座名为千面屿的小岛。 传说当年森林之子与先民便是在这里签订盟誓，结束了彼此间的争斗。 也宣告了黎明纪元的结束，和英雄纪元的开启。 嘭！ 白龙重重降落，整个小岛都微微震颤。 “陛下，您是要在这里休息吗？” “你们在这儿等会一下。” 山姆威尔跳下龙背，大步向岛屿中心走去。 千面屿上种着成百上千棵鱼梁木，而且每一棵树上都雕刻着一张面孔，鲜红的树汁如血一般从它们的眼睛里流出，仿佛在无声哭泣。 山姆威尔在林间穿行，虬结的树干如扭曲的怪物一般在他身边蔓延。 “出来吧，我看到伱们了。”他开口道。 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窣窣往下落。 一双双警惕而胆怯的眼睛在茂密的树枝间若隐若现。 “我没有恶意。”山姆威尔又道，“我也是先民的王，我尊重先民与森林之子签订的盟誓。” 听到这话，终于有个身影从树林的阴影里跳了出来。 “你是凯撒？”女孩的声音甜美高亢，带着一丝陌生的韵律和一缕直击心底的悲伤。 她大概只有一米高，全身覆盖在树叶斗篷之下，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密布着如雌鹿般的花纹斑点。 眼睛硕大澄澈，金绿交融，宛如猫眼一样狭长。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 “对，我就是先民、安达尔人和洛伊拿人的国王，七国统治者，山姆威尔·凯撒。”山姆威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们是森林之子吧？” 女孩点点头，头上乱糟糟的棕红色头发，还有插着的小树枝和枯萎的花朵一起摇摇晃晃。 “是的，先民曾这样称呼我们。”女孩道，“巨人称呼我们为‘松鼠人’。但我们更喜欢自称‘歌颂大地之人’。早在你们人类踏足维斯特洛之前，我们已经用自己的语言歌颂了这片土地上万年了。” “真了不起。”山姆威尔道，“你有名字吗？” “需要时会有的。”女孩道，“你可以叫我叶子。” “叶子。”山姆威尔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暗中的怪物在北方苏醒，我们不得不南下。”叶子悲伤地说道，“你说你尊重先民与我们签订的盟誓？” “是的。” 叶子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问道: “你知道盟誓的内容吗？” 山姆威尔点点头，道： “知道。盟誓规定先民拥有海岸、平原、草地、山脉和丘陵，但繁茂的森林永远归你们森林之子所有。而且先民也不得再看法任何一棵鱼梁木。” 叶子叹息一声，道： “可你们还是砍伐了南方几乎所有的鱼梁木，也就只有神眼湖的千面屿上还有留存。” “安达尔人确实做的不对。”山姆威尔道，“作为弥补，我可以将千面屿还给你们。从今往后，森林之子可以合法拥有这片土地。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 “谢谢。”叶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蹦蹦跳跳地靠近几步，道，“绿先知说你是个英明的国王，看来真的是这样。” 山姆威尔眉头微微一挑，道： “你见过绿先知？” 叶子点点头。 山姆威尔继续问道： “那么，也是他让你们南下避难的？” 叶子再次点头。 山姆威尔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绝境长城会崩塌？” 叶子下意识地又要点头，但见对方脸色不对，才尴尬地止住： “呃，我明白你的愤怒。但是，即便我们提前告诉你，绝境长城依然还是会崩塌，只是换一种方式。这是你无法阻止的。 就像三叉戟河总是向东汇入狭海，中途虽然蜿蜒曲折，但方向是无法改变的。” 山姆威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么绿先知告诉你，故事的结局最终走向何处了吗？是人类战胜了长夜？还是异鬼统治了维斯特洛？” 叶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未来总是难以捉摸，如同一条未成形的河流，中途有着千万种可能的变化。而且……” 说到这里，她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男人一眼： “而且，根据上一任绿先知说，未来出现了某些连他也无法预料的可怕变化，就因为某一个人……” 山姆威尔自然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猜到绿先知说的应该是他自己。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异鬼的来源吗？我说的是真实的来源，而不是传说故事。” 叶子道： “我也问过绿先知同样的问题，他说异鬼是一场骗局。” “骗局？”山姆威尔若有所思，“什么意思？” “他没有再多解释。”叶子道，“像是在畏惧什么东西。” 山姆威尔沉默。 叶子又道： “上一任绿先知已经死了。但新的绿先知就在君临城中，你应该认识呀。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山姆威尔知道对方说的是布兰·史塔克，于是轻轻摇头，道： “说实话，叶子，我不信任这些先知。” 叶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疑惑道： “那里还跟我说这么多？我可是曾经服侍过绿先知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新的绿先知去了你们人类的城堡，我无法跟随。” “你跟他不一样。”山姆威尔笑道，随即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对了，叶子，你见过这件铠甲吗？” 说着，他解开披风的纽扣，露出里面穿着的青铜铠甲。 来自于罗伊斯家族的铠甲—— 【时光】 时光如流水，冲刷一切。 可山姆威尔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在天及城的圣堂中，青铜约恩伯爵将这副铠甲送给自己的场景。 还有之后在血礁岛，刺骨的寒意从青铜铠甲中蔓延而出，与潜藏在巨剑【黎明】中的红神力量相抗衡。 这才让山姆威尔找到了机会，避免了成为神灵傀儡的厄运。 所以这副铠甲，山姆威尔一直贴身穿着，哪怕他现在已经近乎人间无敌，根本不需要铠甲防身。 “见过。”叶子看了一眼后就立刻点头，“它是诸神送给守夜人军团的铠甲，一共有七套。但大多都遗失了。” “诸神？”山姆威尔追问道，“哪位神？” “就是远古诸神呀。”叶子道，“哦，你们人类现在称呼祂们为旧神了。” 山姆威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之前一直困扰他许久的某个疑团，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曾经以为这副青铜铠甲是来自于寒神的馈赠，但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却与此相悖。 于是，他便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现在看来，如果眼前这位森林之子没有撒谎，那么，这个猜测似乎才是真相。 以此推论，作为旧神的代言人，绿先知，也就是三眼乌鸦，对自己应该也没有恶意才对。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觉得自己回君临后，确实该找布兰·史塔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或许能获得更多的答案。 “叶子，你愿意跟我去君临吗？” 叶子愣了一下，金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和迷茫。 但终究，她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你们人类太喜欢杀戮和憎恨，而我们，只想要森林。” “好吧，那么再见了，叶子。”山姆威尔也不勉强。 “再见，凯撒。” 国王离开后，树林里冒出一颗颗小小脑袋，她们蹦蹦跳跳地从阴影里跑出来，来到叶子身边，用听不懂的古老语言交流着。 叽叽喳喳，吱吱呀呀。 千面屿的树林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本章完) 515 御前会议 夜幕降临之后，君临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自从绝境长城崩塌的消息传来后，恐慌和骚乱便开始在城内蔓延。 御前会议在经过讨论后，下达了宵禁的命令，暮钟敲响之后，谁还留在街上，就是死罪。 这一举措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君临城的混乱，但也在城中民众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如果说之前关于长城崩塌还停留在似真似假的流言，那么御前会议的强硬举措便相当于是官方不打自招了。 好在君临城之前就经历过一次尸鬼攻城，而且在国王凯撒的带领下，已经成功将那些死而复生的怪物重新埋葬，所以城内民众对于即将到来的异鬼虽然担心，但还不至于过于恐惧。 预想中的逃难并没有发生，反倒是周围的村镇居民不断涌向君临城，或许他们觉得这座有着巨龙保护的城市更有安全感一些。 穿过寂静的街道，提利昂·兰尼斯特回到住处。 “大人，您回来了。”雪伊一见他便露出笑容，是那种能够让人忘记一整天疲惫的笑容。 提利昂勉强点了点头，心情却并没有好多少。 雪伊体贴地上前，帮他换下外衣，口中问道： “大人，有陛下的消息了吗？” 提利昂点点头，道： “陛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我们也收到命令，将在颈泽建立一道新防线。” “颈泽？”雪伊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那岂不是说，整个北境都被放弃了？” “陛下已经下令让北境人全部南迁了。”提利昂解释了一句。 但脸色却依然凝重。 这样庞大的迁徙计划，注定会带来了极为可怕的影响，以及伤亡。 但国王还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由此可见，形势远比想象中的要恶劣得多。 不过，提利昂此时想的更多的，却不是必须冒着风雪长途跋涉南下的北境人，而是自己的哥哥詹姆。 甚至还有那个一直与自己为敌的姐姐瑟曦。 他们一个在长城当守卫，一个在鼹鼠村当……技女。 如今异鬼入侵，他们必然是首当其冲。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陛下也不能将异鬼挡在长城之外吗？”雪伊点燃一支熏香蜡烛，跪下来帮他脱鞋。 “陛下又不是神。”提利昂感受着情人柔软的手掌按摩脚底，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在君临人心中，陛下已经跟无所不能的神没什么区别啦。” 提利昂摇头失笑，对这种幼稚的言论不予置评。 身处七国权力的核心，虽然备受排挤，但提利昂对当前局势的掌握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他很清楚，虽然凯撒现在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对七国贵族也有着极强的威慑和掌控，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战无不胜的恐怖名声之上。 这次异鬼入侵对于凯撒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要是他还能够继续带领人们赢得胜利，那么凯撒之名会超越维斯特洛历史上所有的王。 可要是失败了，那他必将迎来极为恐怖的反噬。 此次北境南迁的决定，虽然御前会议同意了，七国贵族，包括留在君临的北境贵族也都没敢反对。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认可凯撒的决策。 七国人民对这位国王寄予了极大的期望，七神的祝福也给他笼罩了神圣的光辉，当然还有凯撒过往的传奇经历，这些叠加在一起，塑造了七国历史上最具统治力的国王。 可如今，当这位国王下令放弃北境，退守颈泽之时，其无敌光环在人们心中就已经有所消退了。 如果颈泽防线也崩塌，那么…… 一时间，提利昂竟有些蠢蠢欲动，但很快，这份蠢动的心思就被强烈的负罪感压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房门打开，管家开口道： “老爷，史提夫伦·佛雷爵士求见。” 提利昂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请他进来吧。” 雪伊帮他重新穿好靴子，口中问道： “史提夫伦爵士是瓦德·佛雷侯爵的长子，对吧？” “对。” “他这时候找你做什么？” “黄鼠狼还能做什么。”提利昂轻哼一声，跳下椅子，就要往外走。 雪伊却挽住他的手臂跟了上来： “我陪你去见客。” 提利昂瞥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他知道雪伊的小心思，这个女人不甘心只做自己的情人，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要融入贵族交际圈。 对此，提利昂倒也没有反对。 因为他心里对雪伊也有些愧疚，如今作为凯岩城公爵，他已经不可能迎娶雪伊这样身份的女人了。 所以，便想在其他方面做一些补偿。 两人在会客厅见到了客人。 与佛雷家族的其他人一样，史提夫伦爵士也长得像只黄鼠狼。 一番客套之后，提利昂径直问道： “爵士，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史提夫伦爵士接过雪伊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随后才道： “公爵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您还没有订婚吧？” 提利昂嘿嘿一笑，道： “父亲倒是让我跟是史塔克家的珊莎小姐订了婚，可惜呀，那似乎是个冒牌货，而且，史塔克家族显然并不打算认这门婚事。没办法，谁让我是个侏儒呢。” 史提夫伦爵士哈哈大笑：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您的智慧光芒万丈，稍许身体上的缺陷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您一样有眼光就好了。”提利昂随口附和了一句，“史提夫伦爵士，您这么晚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夸我一句吧？” 史提夫伦爵士笑呵呵地摇头，道： “当然不是。公爵大人，既然您没有订婚，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您。” 提利昂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问道： “谁？” “我的孙女，瓦妲·佛雷。今年十六岁，模样俏丽。”说到这里，史提夫伦爵士瞥了一眼雪伊，“不比您的情人差呦。如果您愿意，佛雷家族愿意与兰尼斯特家族结成亲家。” “我们早就是亲家啦。”提利昂笑呵呵道，“我的姑妈吉娜嫁给了您弟弟，还记得不？” “我当然记得。”史提夫伦爵士道，“所以想要亲上加亲嘛。” 提利昂能够感受到雪伊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但不是为了照顾善妒的情人，他也不想娶一个佛雷回来。 “史提夫伦爵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今异鬼南下，大战在即，恐怕不是结婚的好时机呀。” “这个不要紧。可以先订婚嘛。” 提利昂只得使出拖延大法： “我考虑一下吧。” “行。”史提夫伦爵士也不好勉强，又闲聊了一阵后，便起身告辞。 他前脚刚走，雪伊就酸溜溜地说道： “佛雷侯爵的长孙女，也算配得上大人您的身份，而且还貌美如花，干嘛拒绝？” 提利昂笑嘻嘻道： “黄鼠狼的孙女能有多漂亮，我有伱就够了。” 说着就去抱情人。 雪伊轻巧地躲开，啐道： “就会哄我。不过说真的，这门婚事确实挺不错。虽说佛雷家族比兰尼斯特家族低上一等。但如今的兰尼斯特家族正处于低谷期，您要想娶到对等的公爵女儿，恐怕很难。” 提利昂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黄鼠狼？” “为什么？” “因为他们居心不良。” “居心不良？”雪伊迷惑起来，“怎么不良？” 提利昂嘿嘿一笑，道： “你也知道兰尼斯特家族正处于低谷期，别看我还能列席御前会议，但那是因为凯撒需要用我来平衡过于强大的南方诸侯势力。 实际上，我早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了。佛雷在这个时候主动将孙女送上来，能安什么好心？ 别忘了，这条黄鼠狼还有个女儿嫁给了卢斯·波顿。 最近谷地的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也总带着她的养子去佛雷家拜访，嘿嘿，你猜，他们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雪伊本就冰雪聪明，后来一直跟着提利昂耳濡目染，自然也不是政治白痴，听到这里立刻反应过来： “瓦德·佛雷是想学当年的霍斯特·徒利公爵，通过联姻复制一个‘鱼狼鹿鹰’联盟？” 提利昂吹了个口哨，调侃道： “瓦德·佛雷虽然女儿孙女多，但要论心眼，真不如霍斯特·徒利。而且如今的凯撒可不是当年的疯王。他这样搞，真是自寻死路。” 雪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随即又小声问道： “既然你都看明白了这些，那……你真的没有心动？” 提利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雪伊眨了眨眼睛： “可如今异鬼南下，或许是个机会哩。” 提利昂脸上的讥讽之色越发浓郁： “瓦德·佛雷要是真这样想，那他或许都活不到见到异鬼的那一天。” 雪伊皱了皱翘鼻，也不再多劝。 她上前拉住男人的手，娇笑道： “好了，让你损失一个新娘，我好好补偿一下吧。” 提利昂顿时来了精神，可就在他刚把脑袋埋入情人温暖的胸膛，房门就再次被敲响。 “谁？”他没好气地道，“别又是来给我介绍婚事的。”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爷，陛下刚回君临，当即便要召开御前会议。” 提利昂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 “好，备好马车，我就出来。” 雪伊笑嘻嘻地吻了他的额头，道： “我等你回来。” “行。”提利昂随手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就起身出了门。 一路来到红堡，进入议事厅，就见这里已经灯火通明，诸位内阁大臣都已经到了。 提利昂上前与众人打了招呼，刚刚爬上椅子还没坐稳，就见国王在巴利斯坦爵士的陪同下走入大厅。 “不用起身了。”山姆威尔抬手止住众人，上前在首位坐下，径直道，“事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绝境长城崩塌，异鬼南下，这件事已经无法阻挡，其中诸多缘由太过繁杂，而且对局势并无太大帮助，所以我就不再多说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建立一道新防线。”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继续道： “经过跟守夜人总司令艾德·史塔克的商议，我决定将这条防线设在颈泽，具体的布设地点，防线的设置，兵力的部署等等情况，都要根据实际地理条件做决定。 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 提利昂听懂了国王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在颈泽设立新防线已经是确定的事情，对方开会讨论，只是在征求如何布设这条防线的意见。 虽然这样的决策显得有些霸道，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作为七国国王，就该有这样的担当和魄力，免得交给贵族讨论，各方势力又是一阵扯皮。 徒劳浪费时间。 蓝道伯爵率先开口，道： “目前君临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如果要在颈泽一线布放，这些兵力应该勉强足够。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能否在异鬼大军抵达之前，完成防御工事的建设。” “这个问题不大。”科本大学士道，“尸鬼怕火，我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可以用来对付它们。” 蓝道伯爵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当初你在鹰嘴屿用来对付多恩的那种东西？” “没错，做了一些小改动。” “威力如何？” “大概能有【野火】的七八成威力，但胜在制造成本低廉。” “很好。”山姆威尔满意地点点头，“还有火炮也全部运往前线。” “是，陛下。” “尸鬼怕火，但异鬼可不怕。”山姆威尔又道，“龙晶武器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概够武装七万大军。” “只能先这样了。”山姆威尔道，“粮食呢？” 听到这里，提利昂立刻答道： “回陛下，如果是在颈泽设防，后勤压力就会小很多。粗略估计，粮食足够大军支撑半年之久。” 山姆威尔点点头，道： “暂时够了。你派人去狭海对岸，告诉自由贸易城邦的人们，异鬼是所有人类的责任，如果维斯特洛沦陷，下一个就轮到厄索斯了。让他们提供粮食、武器、人员方面的支持。” “是，陛下。” “好，就这样吧，大军明日开拔。”山姆威尔道，“我将亲自领军！” (本章完) 516 三眼乌鸦的眼睛 结束御前会议后，众人相继离开，唯独情报总管加文·曼德留了下来。 山姆威尔瞥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不老实？” “是的，陛下。”加文道，“史提夫伦·佛雷一直在跟卢斯·波顿、安雅·韦伍德走动频繁，而且，就在您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去了兰尼斯特府上，跟提利昂提亲。” 山姆威尔不屑地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佛雷家的人总是这么不老实，但卢斯·波顿、安雅·韦伍德、还有提利昂·兰尼斯特可不是傻子。保持监视就行了，不用太过担心。” “是，陛下。” “还有事么？” 加文点点头，道： “陛下，娜塔莉·戴恩公爵也刚刚抵达君临，还带来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道： “多恩现在恢复过来了么？居然能凑出三万远征军？” “娜塔莉公爵说如今七国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刻，多恩理应贡献出一份力量。” 山姆威尔脑中浮现出那张可爱娇憨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知道了。” 加文不再多言，行了一礼，随即离开。 山姆威尔独自在厅中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出了门。 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下，他终究是走向了娜塔莉房间的方向。 咚咚。 山姆威尔轻轻敲响木门，随后便听到轻快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露出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庞。 “山……陛下。”娜塔莉敛起裙摆，行了一礼。 “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山姆威尔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扎好的贵妇髻弄乱，随后走进了房间。 娜塔莉关上房门，笑嘻嘻地跟了上来，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亲近： “山姆，你刚从北方回来吗？长城是不是真的倒了？传说中的异鬼真的来了嘛？” “是啊，长城倒了，异鬼也真的来了。七大王国即将面临最可怕的敌人。”山姆威尔在桌边坐下，叹息道，“北境是守不住了。我已经下令让所有北境人南迁，同时命令大军北上颈泽，在那里，我们将建立一道新的防线。” 娜塔莉看出了男人眼中深藏的疲惫，不由心中微酸，连忙上前，将双手放在山姆威尔的肩头，温柔地揉搓，仿佛像是妻子给最深爱的丈夫服务一样。 她的手指上没有任何装饰，显得素雅洁净，纤细白嫩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揉捏着，片刻后就让山姆威尔放松下来。 “我这次来君临带来了三万大军，虽然不多，而且大多是新兵，但也算是多恩为国王，为人类尽的一份力，你到时候也带去颈泽吧。” “嗯。”山姆威尔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有些累了。 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一直表现得胸有成竹，但实际上，他内心也时常忐忑焦虑。 异鬼算是权游世界的终极天灾，是末日将临的可怕浩劫，也是诸神博弈的最终阶段。 可以说从穿越最初到现在，山姆威尔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都是为了对抗异鬼。 也只有异鬼，或许还要算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神灵，才是他一直以来需要面对的真正敌人。 但说实话，哪怕做了这么多准备，此时的山姆威尔依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带领人类打赢这一仗。 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对于这个敌人，山姆威尔却所知甚少。 对方如同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无法窥探。 他只能凭借真假难辨的远古传说以及自己管中窥豹的所见所闻，去猜测，去试探对手。 而越是试探，山姆威尔却发现，这个对手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远古的传说中，似乎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 “你一定会带领我们再次取得胜利！”娜塔莉用无比笃定的语气道，手指在男人眉间轻抚，像是要帮他抹去所有的烦恼。 不得不说，她的手法很好，像是特地训练过，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力量也恰到好处，轻柔地冲击着他的内心，给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是的，我们会胜利的。”山姆威尔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意识到，此时正有无数七国百姓，就如同娜塔莉·戴恩一样，近乎盲目地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而他，决不能辜负这些期盼。 异鬼又如何，不过是一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物。 诸神又如何，自从血礁岛决裂后，他可没少跟祂们交过手。 别人或许敬畏神灵，可山姆威尔从一开始就想着将祂们拉下神坛。 “山姆。”娜塔莉忽然弯下腰来，让自己的胸脯轻轻贴着山姆威尔的后颈。 那种柔软酥麻的感觉缓缓渗进皮肤，直达内心深处。 山姆威尔睁开眼睛，就见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庞，原本清纯的少女，此刻也带上了一丝妩媚。 当然，这份妩媚中，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生涩和紧张。 但正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生涩，让少女更加动人。 山姆威尔很自然地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得更近一些，叼住那片微微颤抖的红唇。 “山姆……”娜塔莉呢喃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好。”山姆威尔转身将她抱进怀里。 夜色在这一刻变得生机勃发。 …… 新月当空，群星环绕。 山姆威尔站在梅葛楼的露台上，望着风雪呼啸的夜空怅然无语。 一场欢好之后，娜塔莉带着满足与疲惫沉沉睡去，玛格丽、丹妮莉丝还有孩子们也早就睡下，但他却睡意全无。 经历过长城外的刺骨寒冷，此时的君临显得格外温暖，哪怕天空也正飘着雪花。 整群的乌鸦在红堡上空飞过，厉声尖叫，黑色的翅膀拍打着白色的雪花。 山姆威尔看着乌鸦飞去的方向，那沥青般幽暗的世界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光亮。 他伸手在积雪的栏杆上轻轻一按，整个人便如羽毛般腾空而起，飘向寒冷黑暗的深处。 雪花无声的飘落，给红堡裹上白袍。 山姆威尔随风向前飘动，落在了神木林中。 大雪掩盖了光秃秃的树枝，几只乌鸦落在枝头，嘎嘎乱叫。 黑暗仿佛凝固的冰河，冻结了时间，封住了一切。 山姆威尔迈步前行，靴子在雪地里踩出莎莎声响。 他感受到空气中的某种能量律动，眼睛渐渐变成了绿色。 四周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如同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后背。 “凯撒陛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树林深处响起。 “布兰·史塔克。”山姆威尔道，“还是该叫伱绿先知？三眼乌鸦？抑或是—— 旧神？” 黑暗向后退去，星辰的光辉汇聚在一棵鱼梁木周围。 树干上雕刻的面孔悲痛而苦涩，泣血的双眼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苦难。 布兰·史塔克坐在轮椅上，停在心树面前，星光给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如梦似幻。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陛下。”他说道。 眼睛也同样是绿色。 两人的绿色瞳孔正面相对，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这就是绿之视野吗？”山姆威尔问道，“可我为什么不能通过它来观察过去和未来？” 布兰缓缓摇头： “不，陛下，您有天赋，但还不够。绿先知的传承不光要靠天赋。” “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眼睛。”布兰道，“苦难的眼睛，绝望的眼睛，泣血的眼睛。”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中的绿色渐渐散去。 “告诉我，布兰·史塔克。你当初将曼斯·雷德的号角交给我时，是不是明知道它是假的冬之号角？” 布兰点点头。 山姆威尔冷笑一声，继续质问道：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面对这样的威胁，布兰依然面色淡然，只听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就算我在绝境长城将真正的冬之号角交给您毁掉，也并不会改变什么。长城依然会崩塌，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异鬼也依然会降临。” “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布兰眼中的悲痛越发浓郁： “陛下，不瞒您说，我看过数十种变化，而在我之前的绿先知，布林登·河文阁下看过数千种变化，却依然无法逃脱宿命般的厄运。 这场浩劫注定是人类必须面对的，无法躲避。” 山姆威尔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男孩，眼中闪烁着金色的火焰： “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你。” “我知道。”布兰道，“其实布林登·河文最先觉察到您的存在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将您这个变数抹除。” 国王瞬间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危险气息。 而布兰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布林登最早在五年前的角陵注意到您的异常，为了不让世界线脱离掌控，他试图做过修正……” 山姆威尔恍然道： “是他给我的马做的手脚！” 布兰点点头： “更准确地说，是布林登对您的马术老师施加了一些影响，引导他对马鞍做了手脚。不过，您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那时候红彗星还未降临，布林登的能力受到极大限制，这也就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而后来随着您不断成长，势力不断膨胀，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但就在布林登准备是不是再次对您出手时，他忽然从失控的未来中看到了一些画面。 ‘凯撒或许会带来另一种可能。’ 布林登这样告诉我。 后来，他便放弃了对您的干涉，甚至还在需要的时候，给过您一些帮助。” “罗伊斯家族的那件青铜铠甲是你们给的？” “是的。”布兰点点头，“还有很多东西，您或许并未意识到的东西，它们将在未来为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哪些东西？”山姆威尔冷冷道，“攸伦·葛雷乔伊的眼睛？真正的冬之号角？还是无面者的黄色颅骨？说清楚，哪些是旧神给的？有什么用处？” 布兰却坚定地摇头： “相信我，陛下，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更好。多推开一扇门，你的选择就少了一个。” “我最恨你们这些说话只说一半的神棍！”山姆威尔恶狠狠道。 布兰静静地道： “那是因为，一旦我们的话说完整了，它也就成了谎言。” 山姆威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随即他就再次问道： “那你们的立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请放心，陛下。”这次布兰没有回避问题，“我始终是站在您一边，站在人类一边。” 山姆威尔好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可惜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少诚意。” “那现在呢？”布兰说着，就突然伸手抓向了自己的眼睛—— 噗嗤！ 在山姆威尔惊讶的目光中，这位少年竟活生生地扣下了自己的双眼！ “陛下，”布兰空洞的眼眶留下血泪，这一刻，他与身后心树上的泣血面孔竟有着某种诡异的神似，“这就是我展现给您的诚意。” 少年将滴血的眼珠递到国王面前。 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仿佛从此成为盲人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或许，您也可以将这看做是一个惩罚，上次在长城欺骗您的惩罚。” 山姆威尔盯着面前的两颗眼珠，沉默许久，道： “这也是旧神给我的东西之一吗？” 布兰点点头： “是的，陛下。您不是想要真正拥有绿之视野吗？这就是您欠缺的眼睛。有了它，您就可以自己去看过去和未来。 但我必须提醒您。 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 您一旦迈入时间的长河，就必将被沾湿身体，再想如以往一样清清爽爽就是奢望了。 这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真的很难说清楚。 所以，请您谨慎做出选择。” “没了眼睛，你还是三眼乌鸦吗？”山姆威尔问道。 布兰摇摇头，脸上却没有多少沮丧，相反，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就看您的了。” 思索片刻后，山姆威尔终于是接过那两颗眼珠，最后深深看了泣血的少年一眼，道：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颈泽，上战场。” 布兰安静地点点头： “如您所愿，陛下。” 517 新龙诞生 梅丽珊卓的房间永远都是亮着的。 壁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驱散着凛冬深夜的寒意。 红袍女巫闭上眼睛，坐在火焰前，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上，掌心各握着一枚血红的眼珠。 火焰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像是在低语诉说着什么。 梅丽珊卓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无奈地睁开眼睛，回头看向坐在桌边的国王： “抱歉，陛下，我看不出这些眼珠究竟有什么异常。对我来说，它们与普通人的眼珠没有任何区别。” 山姆威尔闻言默默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或是失望。 梅丽珊卓缓缓起身，来到桌前，将眼珠放下，问道： 的作用？” “陛下，三眼乌鸦有没有说这些眼珠 山姆威尔摇摇头： “那小子什么也不肯说，只说到时候我自然会明白。” 梅丽珊卓若有所思道： “他在害怕。” “害怕？” “嗯。”梅丽珊卓放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偷听去，“黑暗中潜伏着敌人，他们如迷雾一般萦绕在四周，对于某些重要信息，如同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敏感。所以，三眼乌鸦有些话也不敢说的太明白。” “或许吧。”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叹息一声，将眼珠子重新收起，“不管他是敌是友，不管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也不管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再让那小子离开我视线了。” “您要带他去前线？” “对。” “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前线吗？” “不用了。”山姆威尔思索了一下后，拒绝了女巫的陪同，“你还是留在君临，红堡绝对不能乱。” “是，陛下。” 离开女巫的房间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破晓将至。 山姆威尔正准备去餐厅吃些东西，但在路过丹妮莉丝房间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没有敲门，他径直推门而入。 穿过客厅进入里间卧室，丹妮莉丝还未醒来，睡梦中的她犹如一只安静的小猫。 山姆威尔没有上前，而是转身又走进了隔壁的婴儿室。 雕花纹饰的摇床中，正躺着他的女儿雷妮丝。 小丫头也在呼呼大睡，但圆滚滚的脸蛋上却挂满了汗珠，皮肤也变得通红，像是正处于火炉之中。 见此情形，山姆威尔却没有担忧。 因为雷妮丝作为他和丹妮莉丝的后代，完美继承了【不焚者】天赋，这点热度根本不会伤害到她。 而且他知道，这股热力的来源，正是雷妮丝睡觉也不忘抱在怀里的那枚银色龙蛋。 此时龙蛋表面鳞片似的纹路都在冒着青烟，像是被蒸煮了一样。 一个火红的光点出现在蛋壳尖顶，并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喷薄而出。 要孵化了？ 山姆威尔不自觉地嘴角上翘，想着要不要叫醒小丫头，别让她错过自己一生的伙伴的诞生仪式。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雷妮丝就自己醒了。 她睁开那双紫色的大眼睛，先是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然后目光就被怀里的龙蛋吸引，再也挪不开。 小嘴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给小伙伴鼓劲加油。 这番动静惊醒了丹妮莉丝，她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光着脚丫跳下床走了过来。 “山姆这是怎么了”等她看清婴儿床里的情景，顿时惊呼道，“呀！龙蛋要孵化了吗？” “是的。”山姆威尔点头道，“不过，小家伙似乎遇到些困难，一直没能破壳而出。” 丹妮莉丝快走几步，来到丈夫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担忧： “这枚龙蛋是韦赛利昂下的那颗。你也知道，自从被攸伦重伤后，韦赛利昂的伤势就没能痊愈，估计影响到后代了。所以小家伙的诞生才这么艰难。” 当初山姆威尔不仅从布拉佛斯夺回了韦赛利昂诞下的那枚龙蛋，还将一百多年前坦格利安家族遗失的三枚龙蛋也带了回来。 丹妮莉丝便将四颗龙蛋放在女儿面前，让她自己挑选，谁知雷妮丝一下便挑中了韦赛利昂诞下的那颗银色龙蛋。 对此，丹妮莉丝也是喜忧参半，毕竟银蛋的母亲韦赛利昂在诞下它时，状态很糟糕，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后代的健康状况。 不过，丹妮莉丝也尊重女儿的选择，还是将银蛋交给了她。 没想到现如今，这颗龙蛋孵化时，还是暴露出虚弱的本质。 山姆威尔伸手按在龙蛋上，金色的光晕从指间生发,如扩散的涟漪一般,在蛋壳表面蔓延。 龙蛋的温度顿时加速上升。 咔——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引人注意。 呼道。 “它要出来了!”丹妮莉丝雀跃地欢 雷妮丝也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呼。 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龙蛋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 下一刻，无数道裂纹几乎同时出现，瞬间便布满了整个蛋身。 咔咔咔！ 伴随着一声声脆响，一个布满了银色鳞片的三角形脑袋终于冲破了蛋壳，钻了出来。 它睁着血红色的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然后发出一声嘶鸣： “嘎——” “噗嗤！”丹妮莉丝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这個小家伙的声音好难听呀。” 山姆威尔也难掩笑意： “还行，看起来还挺健康，声音难听就难听吧。或许长大后就变声了呢。” 初生的小龙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猩红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果断选择了与自己日夜相处的雷妮丝，爬了过去。 看样子是认出了真正的主人。 丹妮莉丝看着女儿和小银龙扭成一团，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她转头看向丈夫，问道： “该给这条龙取什么名？” 山姆威尔道： “你有什么建议？” 丹妮莉丝想了想，道： “不如就叫米拉西斯吧，雷妮丝的坐骑，刚好又是银色。” 山姆威尔莞尔。 当年“征服者”的妹妹，雷妮丝·坦格利安公主的坐骑就叫米拉西斯，也是一条银龙，是以瓦雷利亚古神之名命名。 若是他点头，那么时隔三百年，维斯特洛大陆的天空，就要再次出现雷妮丝公主与银龙米拉西斯的组合了。 不过，三百年前的这对龙骑组合下场却不怎么好。 在第一次多恩战争中，雷妮丝公主骑着米拉西斯袭击狱门堡时，被城墙上的弩炮发射的一根长铁箭刚好命中巨龙的眼睛，一人一龙当场坠落，双双殒命。 话虽这样说，但这个世界的人起名向来不忌讳这些。 而且从给幼龙的起名就能看出，当初丹妮莉丝给自己女儿起名雷妮丝，应该就是为了纪念那位“征服者”的妹妹。 山姆威尔并不想扫妻子的兴，便点头道： “行，那就叫它米拉西斯。”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幼龙伸长脖子再次发出一声沙哑粗粝的嘶鸣，逗得雷妮丝咯咯直笑。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山姆威尔提高音量： “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侍女弥桑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行礼道： “凯撒陛下，丹妮莉丝陛下，巴利斯坦大人让我告诉你们，龙蛋好像要孵化了。” 山姆威尔立刻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他从布拉佛斯带回来的另外三颗龙蛋。 为了防止龙蛋再次失窃，他将三颗龙蛋安置在红堡中，由两名御林铁卫亲自带队看守。 本想着等自己有了更多子嗣，再让他们挑选龙蛋作为伙伴。 可没想到，子嗣还没来得及出生，龙蛋就要自行孵化了。 “我们去看看。”山姆威尔道。 “好。”丹妮莉丝将女儿抱起，也没忘记将小银龙带上，跟随丈夫走了出去。 一行人来到放置龙蛋的房间时，就见玛格丽已经带着屋大维和小红龙耀阳等在那里了。 “山姆，丹妮。”玛格丽见到来人后惊喜地叫道,“快来看！有一颗龙蛋已经快要孵化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并排放置在桌面上的三颗龙蛋中，一颗黝黑龙蛋的表面出现道道裂纹。 咔咔 一声脆响，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撞碎蛋壳，探了出来，发出一声稚嫩的嘶鸣： “嗷——” “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健康多了呀。”丹妮莉丝道，难免为女儿当初的选择感到些许可惜。 “是呀。”玛格丽附和了一句，但随即她就注意到雷妮丝怀里的小银龙，目光微微一怔，"咦？雷妮丝的龙蛋也孵化了？” “是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呢，居然有两条幼龙诞生！” “或许不止两条。”山姆威尔道，同时伸手指了指小黑龙旁边那颗深蓝色的龙蛋。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这颗龙蛋居然也在不断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步，满怀期待的望着即将出生的幼龙， “还真的是呀！”丹妮莉丝靠近了几“这应该是条蓝龙！” 龙蛋的颜色一般预示着龙的颜色，这颗蓝色龙蛋是所有龙蛋中最漂亮的，表面无数如同深海旋涡般的花纹鳞片，让人看一眼就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咔咔 这条蓝龙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很快也破壳而出。 它果然拥有一身深蓝色的鳞片，体型看起来有些纤细，金色的眼眸安静平和，也没有发出嘶鸣，看起来是条性格温和的幼龙。 “好可爱呀。”丹妮莉丝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蓝龙捧在怀里。 要不是一位龙骑士只能拥有一条巨龙坐骑，而她已经拥有黑龙卓耿，山姆威尔怀疑她都要换条坐骑了。 不过，如今凯撒家族的巨龙数量已经超出了龙骑士的数量，别说这些刚孵化的幼龙了，就连已经具备战斗力的雷戈和韦赛利昂都还没有龙骑士。 而有没有龙骑士，对于巨龙的战斗力其实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毕竟巨龙是野兽，智力不高，大多时候都是凭着本能在行动，很容易被激怒，被戏耍，作战不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所以，如果要上战场，就必须给巨龙配备龙骑士。 可惜，龙骑士不是谁都能当的。 拥有瓦雷利亚龙王家族后裔血脉是基本条件，或是像山姆威尔这种，拥有开挂血脉的。 如今异鬼来袭，巨龙的接连诞生确实是个值得庆贺的消息，但龙骑士的缺少就让人头疼了。 这些刚孵化的幼龙反正也不具备战斗力，让它们慢慢等待凯撒子嗣成长就行。 但雷戈和韦赛利昂………… 韦赛利昂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倒还罢了，雷戈这条战力若是浪费了就真的有些可惜。 想到这里，山姆威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琼恩·雪诺的面孔。 他当然知道，这小子其实就是一个隐藏的坦格利安后裔，可以成为龙骑士。33 之前在北境，他任命对方为特使，还亲手将佩剑【黎明】交给琼恩作为信物，除了确实需要对方去督促北境领主南迁，同时也存在着收买人心的想法。 山姆威尔觉得，这次去颈泽，或许可以让琼恩·雪诺试试能不能驾驭雷戈。 “最后这枚龙蛋好像没什么动静呀。”玛格丽道。 山姆威尔收回思绪，看向最后一颗龙蛋，发现它确实如同一颗石头般，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孵化的迹象。 "看样子最后这个小家伙是不打算今天出来了。”丹妮莉丝道，“我们还是先给出生的这两条幼龙起名吧。” 玛格丽指着雷妮丝怀里的小银龙，问道： “银龙有名字了吗？” “有了，它叫米拉西斯。” “米拉西斯？”玛格丽笑道，“好名字，正好和雷妮丝很般配。山姆，你觉得另外两条幼龙该取什么名字？” 山姆威尔看着妻子怀里一黑一蓝两条幼龙，笑道： “有了米拉西斯，怎么能少了贝勒里恩和瓦格哈尔呢。” 丹妮莉丝欣然点头，道： “没错，这下征服者当年的三条巨龙就都重新‘复活’啦！” “颜色也刚好能对得上呢。”玛格丽也表示赞同。 “好，那就叫它们这个名字。”山姆威尔伸手摸了摸黑龙的小脑袋，"贝勒里恩。” 又摸了摸蓝龙：“瓦格哈尔。” 最后将女儿雷妮丝连同那条银龙一起抱在怀里： “米拉西斯。” “嗷呜 三条幼龙同时发出嘶鸣，恍惚间，三百年前坦格利安家族的三条巨兽仿佛真的重现在红堡上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518 苏醒的巨人 临冬城，神木林。 积雪给这里的万年古木披上了白色的衣裳，繁茂而扭曲的枝丫在头顶织成浓密的顶盖，遮住本就昏暗的阳光。 深沉阴郁的林间一棵棵鱼梁木瞪着血红的“眼睛”，警惕而悲苦地注视着世间的沧桑变幻。 在林子中央有着一泓黑冷的池水，哪怕凛冬已至，天气极寒，北境的大河大江全都冻结成冰，而这汪池水，却诡异得没有冻结。 凯特琳·徒利夫人跪坐在池水边，望着水中的倒影怔怔出神。 曾经她的丈夫艾德·史塔克公爵，最爱坐在同一个位置，用池水清洗宝剑，向鱼梁木祷告。 虽然嫁入临冬城这么多年，但来自南方的她向来不信这些木头神灵。 可此时此刻，凯特琳夫人却还是虔诚地向鱼梁木上的面孔祈祷，祈祷祂们能够保佑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 不知道是不是诸神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条冰原狼突然从林荫深处走出，血红的眼睛仿佛发光的红宝石。 凯特琳夫人下意识地内心一紧，但随即想到冰原狼是史塔克家族的祖徽，便又怀疑这是不是诸神的启示。 熟………… 而且，她越看这头冰原狼，越觉得眼了！” "夫人！夫人！我们找到艾莉亚小姐 一名侍卫快步快步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赫然正是史塔克家族的二小姐。 "艾莉亚!”凯特琳夫人猛地起身,快步迎上去，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 质问道： 但随即，她又将艾莉亚推开，板着脸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艾莉亚指了指池水边的冰原狼，道： “我去找娜梅莉亚了！” "娜梅莉亚”凯特琳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为何总觉得这头冰原狼眼熟。 原来它竟然是自己小女儿收养的那头冰原狼，当初南下去往君临的途中，由于跟乔佛里王子发生冲突，它被艾莉亚赶走。 没想到，如今居然又找到了。 “是呀。”艾莉亚得意洋洋地说道, “前几天晚上，我在城头闲逛，听到群狼在叫。虽然没看到娜梅莉亚，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它的声音！然后就出城去找。花了好几天功夫终于在狼林里找到了它。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凯特琳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住女儿的耳朵，训斥道： “就为了几声狼嚎，你竟然敢一个人出城？你知不知道现在北境有多危险？长城倒了，异鬼都要来了！” 艾莉亚被吓了一跳： “异鬼来了？在哪呢？我没看到呀。对了，父亲呢？还有琼恩呢？他们不是在守长城吗？” 凯特琳夫人叹息一声： “长城倒了,还能怎么守？他们都撤回来了。陛下已经决定在颈泽重新建立防线，让北境人全部南迁。珊莎和瑞肯都已经跟随陛下去了君临，我本想让你也一起去。可你……” “我要跟您在一起！”艾莉亚叫道，“还有父亲，他已经回来了吗？” “还没有。”凯特琳夫人黯然道。 但随即，她就收拾心情，对女儿道： “我在临冬城等你父亲，你现在立刻南下，去君临找你姐姐！” “可是……” “没有可是!”凯特琳夫人强硬道,“这次事关生死，不是你淘气的时候！跟我走，我安排人护送你南下。” 说着，她就拉着女儿向林外走去。 艾莉亚见母亲真的生气了，不敢反抗，只是回头朝池边的冰原狼招了招手。 娜梅莉亚却没有跟上去，而是仰天发出一声嚎叫： “嗷呜 凯特琳夫人回过头，本想训斥几句，却突然一声凄厉的号角。 呜呜呜 "怎么了？母亲？是父亲回来了吗？”艾莉亚还懵懵懂懂地问道。 凯特琳夫人却已经面色大变：“不！是异鬼来了！快走！” 艾莉亚被母亲拽着往林外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冰原狼。 娜梅莉亚一边嚎叫着，一边跟了上来。 等她们走出神木林，号角已经停歇，整个城堡中充斥着发号施令和钢铁碰撞的声音。 好在绝大部分百姓已经被转移走了，只剩下少数忠诚的士兵留守，所以虽然气氛紧张，倒还不算混乱。 “夫人！异鬼来了！您快走！”罗德里克爵士匆匆跑了过来。 “来的有多少？”凯特琳夫人保持着冷静，问道。 “太多了！数都数不清！临冬城根本守不住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凯特琳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 好在她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虽然心系丈夫，但也知道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南撤。 “好！召集所有人，往南撤！” “是，夫人！” 艾莉亚道。 “母亲，我也要回房间收拾行李。” "不收拾了!”凯特琳夫人道,"干粮早就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来到马厩，这里果然已经有一队骑兵正整装待发。 下令道： 凯特琳夫人抱着女儿上了一匹战马， “打开南门，往外冲，别跟那些鬼东西纠缠…………” 话还没说完，就见罗德里克爵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嚷道： “不能走南门，夫人！南面也有异鬼！” “什么？”凯特琳夫人大惊失色，“异鬼怎么会从南面出现？” “它们是从狼林冲出来的！这些家伙有智慧，或许是有人在指挥……反正不能去南门，西门北门也不行，只能往东冲了！” 决定。 “那就向东！”凯特琳夫人果断做出 一声令下，数百人的骑兵小队冲出城堡，向东而去。 肃杀。 此时风雪正盛，白茫茫的天地间一片 凯特琳夫人抱紧女儿,被骑兵们护在队伍中间，但没走多远，她就听到前方传来马嘶之声，和士兵们惊恐的叫嚷声。 “前方也有异鬼！我们真的被包围了！” “冲过去！冲过去！”罗德里克爵士的大嗓门暂时压倒了队伍中的杂音。 骑兵队不退反进，开始冲锋。 “害怕就闭上眼睛。”凯特琳夫人对怀里的女儿道。 “我不怕！”艾莉亚道。 她没有闭眼，而是回头望去，见娜梅莉亚也跟了上来，才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自己的武器“缝衣针”还丢在城堡里，她就有些气闷。 “给我一把剑！”艾莉亚道。 可这個时候谁还顾得上去管一个女孩的要求，她的话语被狂风吹散，消弭无踪。 她听到罗德里克爵士在大声指挥着，见到成群的尸鬼如同蚂蚁一般出现在北方和南方，如同两道汹涌的潮水，正要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合流。 腐臭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冲过去！冲过去！”罗德里克爵士声嘶力竭地吼道。 嘭！嘭！嘭！ 骑兵队撞上了尸鬼大军。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混乱而血腥。 刚才还兴冲冲要帮忙杀异鬼的艾莉亚顿时被吓到了。 时而有骑兵翻滚跌倒，时而有尸鬼被撞成粉碎,时而有刀斧砍向已死的血肉… 风雪在空中打转，钢铁、战马、纷飞的血肉搅和成一团，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勾勒出血腥而诡异的一幅画面。 艾莉亚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战马已经倒地，母亲抱着她脸朝下重重砸在雪地里。 住咽喉。 一头尸鬼扑了过来，但却被冰原狼咬 “夫人！我们冲不出去了！”罗德里克爵士冲了过来，将战马递给母女，“你们骑我的马，回临冬城！” 凯特琳夫人凄然一笑： “回临冬城不是等死么。” “找个地方藏起来!总有一线生机！”罗德里克不由分说，将凯特琳夫人推上战马，又将艾莉亚抱过去，“快走！” 他狠狠一下抽打在马屁股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迎向了冲上来的尸鬼们。 “不！”艾莉亚在母亲怀里不断挣扎，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凯特琳夫人也是泪流满面，但还是骑马向前飞奔，从无数抓过来的黑手间穿过，从凛冽的风雪间穿过。 顺着来时的道路，她们又一次回到了临冬城。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尸鬼，以及已经被淹没的士兵们。 凯特琳夫人不知道往哪里走，但不知不觉间，树林出现在眼前。 战马越过一片灌木丛，便来到了神木林。 这是诸神的指引么？ 凯特琳夫人茫然而又绝望地想着。 战马一个趔趄，绊倒了树根。 母女俩打着滚翻入神木林。 林中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落叶，松软无比，倒不会受伤。 但身后尸鬼的脚步声如影随形，腥臭和死亡的味道挥之不去。 凯特琳夫人抱着女儿往神木林深处走。 “母亲，我们会死吗？”艾莉亚脸色苍白地问道。 凯特琳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将女儿抱紧。 尸鬼的脚步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 逃不掉了。 凯特琳夫人来到神木林中央的池水边，将女儿放下。 “不要害怕，艾莉亚。”她道，“我们将进入诸神的殿堂，永生永世受祂们的庇护。” 艾莉亚迷茫地看着母亲，脸上的惊恐渐渐褪去。 “父亲也会来陪我们吗？” 哽咽道。 “终有一天，他会的。”凯特琳夫人 说完，她便在尸鬼冲上来之前，拉着女儿一起跳入池水中。 噗通！ 池水不冷，相反，倒是异常温热。 老人们总说，临冬城建立在一座天然温泉之上，想必这汪池水也联通温泉。 凯特琳夫人想着，至少这样淹死在温暖的水中，要强过被尸鬼撕碎。 这股暖意甚至让她忘记了凛冬的严寒，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久违的南方盛夏。 意识渐渐迷离之际，凯特琳夫人却发现艾莉亚身周冒着绚烂的红光。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但下一秒，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道裂缝在地面出现，如深渊巨口般吞噬了无数尸鬼。 临冬城开始摇晃,崩塌,碎石滚滚而落，天崩地裂一般。 轰隆隆！轰隆隆！ 神木林中的池水猛地炸开，凯特琳夫人被冲回了地面。 “咳咳咳…”凯特琳夫人这才意识到不是幻觉，“艾莉亚？艾莉亚你在哪？” 不等她找到女儿，就看到了一幕震撼而恐怖的场景。 整个临冬城如玩具积木般轰然倒塌，曾经恢弘高大的建筑如今却化为了一片烟尘，而在这废墟和尘土之上一个堪比城堡的巨大身影从地面的裂缝中缓缓爬出！ 它仰天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如同雷霆轰鸣，震耳欲聋。 凯特琳夫人整个人都呆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找女儿。 可不等她去找，却见巨人突然俯下身来，那颗硕大的头颅顶上，赫然站着自己的女儿艾莉亚！ “艾莉亚？你怎么…………难道巨人是你 召唤的？” “好像是的。”艾莉亚挠了挠头，似乎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但她还是朝母亲招招手，急切地说道了！” "哎呀不管了，快上来吧！尸鬼要来 凯特琳夫人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但还是顺着巨人递过来的指头爬上了它的手掌。 随后，巨人将凯特琳夫人也放到了自己头顶。 艾莉亚一把抱住母亲，叫道： “快！大块头！杀死那些尸鬼！” 巨人闷闷地低吼一声，像是听懂了女孩的命令，伸手在地上一扫，就有数以百计的尸鬼被砸成碎块。 但尸鬼的数量太多了，近乎无穷无尽，杀死一百个，又冲上来一千个。 它们顺着巨人的脚趾小腿，竟像是要往上攀爬。 巨人不得不跺脚将它们甩下去。 凯特琳夫人在巨人头颅上待的心惊胆战，见状不由得劝道： “艾莉亚，别跟这些尸鬼纠缠了，我们快走！摆脱它们！” “哦，好吧。”艾莉亚也看出了巨人 有被尸鬼大军淹没的风险，下令道，“走吧，大块头，我们离开这里！” 顿了一下，她有看向母亲： “我去哪？南方吗？” 凯特琳夫人却缓缓摇头： “不！我们去北方！去找你父亲！” 艾莉亚立刻点头道： “好！我们去找父亲！” “嗷呜——”一声狼嚎在巨人脚下响起。 艾莉亚低头一看，顿时惊喜万分： “娜梅莉亚，你也在呀！快跟上！”嘭！嘭！嘭！ 巨人迈开脚步，从临冬城的废墟之上起身，带着两人一狼，向北而去。 很快，风雪便将他们的身影掩盖，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巨大无比的脚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519 再次相遇 借着破晓的晨光，艾德·史塔克从毛皮毯子下面钻出来，爬出营帐。 一个晚上的时间，帐篷前已经堆起半人高的雪墙。 痛肺部。 艾德深吸一口气，清晨冰冷的空气刺 雪还在下，甚至比昨晚还大。 记忆中的湖泊消失不见，森林、道路、丘陵也不见了，暴风雪吞噬了一切，他只能看到营地里其余帐篷的轮廓。 点燃。 侍从找来几块湿木头,费了好大劲才 但火堆只见冒烟，却感受不到暖意。 好在艾德已经习惯了吃冰冷的干粮，用粗粝的麦酒冲下肚，腹心终于升腾起一丝暖意。 艾里沙·索恩爵士疲惫不堪地前来汇报： “昨晚死了一个，失踪三个。四匹马倒下了，我们救回了一匹…………” 艾德听着“冻损”报告，沉默许久之后，用故作平淡的语气道： “吃完早餐后，继续前进。” “是。” 南下之路分外艰难，对于艾德丝毫不意外。 尤其一路行来，沿途不时有北境民众加入他们的队伍，相比于训练有素的守夜人，这些普通人中有不少老弱妇孺，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冻死。 不知道等他们抵达颈泽时，究竟还会剩下多少人？ 如果遇上尸鬼大军怎么办？ 补给断绝了怎么办？ 艾德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绝望的问题，咽下干冷的食物后，就再次下令出发。 暴风雪毫无衰减之势，行军速度自然极为缓慢，称得上是步履蹒跚的爬行。 一整天也就走个十里路。 再加上白天时长在不断缩短，黑夜变得无比漫长，行军速度还在不断衰减，到后来甚至一天能走個五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之时，队伍在一条冰冻的大河畔驻扎。 说道。 “这就是白刃河。”艾德语气笃定地 如今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所有的事物都被大雪笼罩，但这位曾经的北境守护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他指着黑暗中的西南方向，道： “往那边再走三天，就能抵达临冬城。” 艾里沙·索恩爵士皱紧了眉头，道： “大人，您不会打算去临冬城吧？恕我直言往那个方向走会绕远了，我们的补给不多了，实在…………” “你们不用去临冬城。”艾德解释道，“我自己回去看看，你们继续往南就行了。” 艾里沙悄悄松了口气： “是，大人。我派几个骑兵跟您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艾德摇摇头： “不用指派。明天我临走前会问大家，看有没有自愿要跟随我去临冬城的。” “好。” 第二天一早，艾德照例爬出被积雪覆盖的帐篷，吃着干冷的食物，听着手下汇报昨夜的“冻损”。 就在这时，哨骑匆匆回来报告，说前方遇见了一支同样南下的迁徙队伍。 “你看清他们的旗帜了吗？”艾德问道。 哨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道： “是粉红色的剥皮人。” “波顿家族。”艾德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即微微苦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史塔克家族与波顿家族那些恩恩怨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有异鬼这个人类公敌在无论北境各大家族之间有过什么矛盾，都该在这个时候放下。 团结一致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我去见见他们。”艾德骑上战马，跟着哨骑一路向南,没多久便见到同样驻扎在冰河边的队伍。 两个营地相距并不远，如果不是昨夜天色太黑，恐怕早就该发现彼此了。 “这里谁负责？卢斯伯爵在吗？” “卢斯大人不在。这里是拉姆斯大人负责。” 艾德点点头，压下内心对这位恐怖堡伯爵私生子的厌恶，道： “带我去见他。” “请您跟我来。 侍卫带着艾德进入营地，迎面就见一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年轻人在骑士的簇拥下向自己走来。 “拉姆斯·波顿？” “是的,艾德大人,我对您可是敬仰已久，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拉姆斯笑容满面地上前，一把握住艾德的手，像是见到了久违重逢的老友。 艾德却很不习惯对方的过度热情，强忍着才没将对方的手甩出去： “我的队伍就在后面，到时候可以汇合一处，一起南下。” “当然，当然。”拉姆斯笑呵呵地说道，“都是北境人，本该守望相助。哦对了,艾德大人,我还有件小礼物要献给您。” 艾德下意识就想拒绝： “你不用这样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拉姆斯不等对方再次拒绝，就向后招了招手，“臭佬，过来！” 话音刚落，围拢在拉姆斯身边的侍卫便散了开来，艾德便见一个畏畏缩缩的老头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走了过来。 臭佬，果然奇臭无比。艾德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臭佬。”拉姆斯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提脚踹了踹那人，“快让艾德大人看看你的脸。” “是，是，老爷…………”臭佬浑身颤抖，但还是将枯草般的长发拨弄到两边，露出黑黢黢的脸。 艾德疑惑道： “拉姆斯，这是谁？” “哈!臭佬,你看,艾德大人竟然认不出你了！真该死啊！快，告诉大家，你是谁？” “我是臭佬，您的臭佬。”臭佬颤抖地更厉害了。 “我是说你原本的名字。” “我是臭佬…………臭佬臭佬，命贱如草 拉姆斯愤怒地一脚重重踹了上去。 臭佬倒飞出去，在雪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够了!”艾德有些生气了,“拉姆斯，善待你的子民，诸神在注视。” “艾德大人，他可不是我的子民。更不是远古诸神的子民。”拉姆斯笑呵呵道，“您难道真的认不出他了？” 艾德再次看向臭佬，就见那人颤颤巍巍地从雪地里挣扎着爬起来。 他的全身肮脏无比，似乎是涂抹了排泄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头发干枯，皮肤黝黑，像是已经有几百年没洗澡了。 唯有那双黑色的眼睛，让艾德有种熟悉的感觉。 “席恩”艾德不敢置信地说道。 “不！”臭佬却突然哀嚎了起来， “不！老爷您认错人了！我是臭佬！拉姆斯大人的臭佬…………” 拉姆斯得意地大笑起来： “艾德大人,您终于认出来啦。没错，他就是铁群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海石之位的合法拥有者，淹神的子民，您曾经的养子，席恩·葛雷乔伊。” “不!席恩早就死了!”臭佬哭嚎道，“我是臭佬，我是臭佬！” 艾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精神早已崩溃的男子，实在无法将他跟自己记忆中的席恩联系起来。 “你做的，太过分了！” “过分”拉姆斯一挑眉毛,“您难道忘了，当初就是这家伙将铁民引进临冬城，让您无家可归。呵呵，枉费您养育了他十多年，可他终究还是做了变色龙。” “那你也不该用酷刑来折磨他。”艾德怒道，“波顿家族难道忘记了当年的约定？北境不允许再出现剥皮酷刑！” “我可没剥他的皮。”拉姆斯不以为然道，随后又转头看向席恩，“臭佬，我剥你皮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臭佬连连摇头，“老爷您对我最好了！臭佬永远记得老爷的仁慈。” 说这话的时候臭佬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隔着冰冷的手套，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几根被切掉的手指。 那是他求着拉姆斯切掉的。 因为对方剥了他手指的皮，让肌肉裸露在外，风干、开裂、溃烂…………席恩被鞭子打过，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但没有哪一种痛苦比得上剥皮之后的滋味。 那种痛苦能让人发疯。 活人根本无法忍受。 他只能祈求拉姆斯老爷慈悲为怀，帮他砍下剥皮的手指。 每次拉姆斯老爷都会满足他的要求，只要他痛苦哀求，这是老爷喜欢的游戏。 臭佬理解的游戏规则。 他怎么能不理解呢？ 有一次，他忘记了规矩，企图用自己的牙齿咬掉剥皮的手指，终结痛苦，可是这激怒了拉姆斯老爷，让他多付出了一根脚趾的代价。 “老爷没有虐待我。”臭佬连忙道，“所有的责罚都是我罪有应得。臭佬臭佬，命贱如草……” 艾德心中怒气勃发，几乎控制不住要拔出剑来。 却不是想斩向席恩，这个曾经背叛自己的养子，而是拉姆斯·雪诺—— 这个波顿家族的怪物。 但他也清楚，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 而且他也已经不是北境公爵，无权审判拉姆斯·雪诺。 “艾德大人。”拉姆斯道，“这个臭佬我调教得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就送给您，当做礼物…………” “你自己留着吧！”艾德转身就走。 再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 拉姆斯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席恩，脸色阴沉下来： 啊。” "臭佬，艾德大人好像对你很不满意 席恩颤抖得如同得了癫痫，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流了出来： “老，老爷······我······我罪有应得··· ···我 “你确实罪有应得。”拉姆斯轻哼一声，“牙齿还是手指？你自己选。” 席恩哀嚎一声，却不敢反抗，想起自己今早吃东西时的痛苦，又想想自己只剩七根的手指，纠结片刻后，道： “手指······老爷······我选手指····..”“行，来吧。” “谢······老爷······慈悲·····.” 却说另一边，艾德·史塔克返回营地，脑中却还是不断回想着刚才见到的席恩的模样·····. 自己曾经的养子，已经被折磨疯了。 虽说席恩曾经背叛，但艾德却宁愿一剑砍下他的脑袋，也不愿让他这样被拉姆斯折磨。 “艾德大人，要出发吗？”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前来询问。 艾德只得收拾心情，道： “我要回一趟临冬城，这支队伍交给你指挥。前面是波顿家族的队伍，你去跟他们汇合，一同南下，尽量不要起冲突。” “是，大人。” 艾德交代完毕后，又挑选了几位自愿跟随自己的骑兵，便离开队伍转向西南。可没走多远，他还是调转马头，又回到了波顿家族的营地。 “咦？艾德大人？您改变主意了，准备接受我的礼物？”拉姆斯笑吟吟地问道。 艾德看向畏畏缩缩在后方颤抖的席恩，冷冷道： “席恩·葛雷乔伊，你愿不愿意跟我回临冬城？” “临冬城？”席恩再次涕泪横流，也不知道是出于喜悦还是恐惧。 “是的，临冬城。”艾德道“你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但我也要清楚地告诉你。我不是要解救你，而是带你回去接受审判。在诸神的注视下，我将亲手执剑，砍下你的脑袋！祭奠史塔克家族的无数冤魂！” 听到这话，席恩的身体却忽然停止了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骑在战马上的高大男人，那个曾经被他视为父亲，偶像，英雄的男人。 听说对方要砍下自己的脑袋，他诡异地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渴望—答应他！ 这是你唯一救赎的机会！“臭佬！” 可就在这是，拉姆斯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席恩拉回地狱。 “你要跟艾德大人回去吗？” 经受过如此多的折磨，席恩早就学会了去读懂拉姆斯大人话语中的每一层含义。 现在，他就清楚地知道，对方不希望自己回临冬城。 他又开始颤抖。 干裂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艾德再次开口，道： “席恩！与其卑贱地活着，不如高贵地死去。拿出你的勇气来！” “臭佬。”拉姆斯道，“你要跟艾德大人去死？还是跟着我活？” 这一瞬间，席恩的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清晰的。 腹中一阵剧烈的翻涌，他猛地扑倒在地，开始呕吐。 拉姆斯见状哈哈大笑，道： “抱歉，艾德大人，看来臭佬没法跟您回临冬城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艾德沉默片刻，终于不再纠缠，转头离去。 而席恩却在这时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养父远去的背影。 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520 史塔克的宿命 天空灰暗一片，大地被白色覆盖。 一支骑兵小队艰难地行走在风雪中，吐出的气息凝结成白霜。 艾德感到座下的战马忽然躁动起来，心中有些不安。 “艾德大人！”从前方返回的骑兵面色不太对，“南边有大军路过的痕迹。” “大军？”艾德悚然一惊，“还是南迁的平民队伍？” “不好说。风雪掩盖了很多东西，可能是南下的领主军队，或是平民……或者……尸鬼大军。” 队伍顿时安静了一刹那。 “确实可能是尸鬼。”艾德道，“如果它们从国王大道南下，应该会比我们更快到临冬城。” 游骑兵们看着总司令，相互交换着眼神，却没敢将心里话说出口。 当初他们撤离黑城堡时，对于南下的路线是有过争论。 速度最快的当然是走国王大道，但临冬城以北的这段国王大道却是在狼林中穿行，人迹罕至。 所以，有人便提议走另一条会途径更多村镇领地的路线，也就是最后壁炉城、卡霍城、恐怖堡一线，以便尽可能带走更多的北境人。 当然，这条路线也会拖慢行军速度。 最后，艾德·史塔克亲自决断，选择了后一条路。 “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你们没必要跟着……” “大人，快走吧。”一位守夜人游骑兵道，“再慢点可就要天黑了。” 艾德缓缓在众人脸上扫过，见他们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便带头继续前行。 黑暗来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 好在风雪停了，明月和星辰洒下朦胧的光辉，让旅人们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大人，前方就是临冬城了吧？” “是的。”艾德看着前方那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阴影轮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清冷的月光下，他们看到一面半倒塌的城墙，雪地里升起一圈螺旋而上的楼梯，在半空中却突然断裂。 裂口后方，依稀可见破碎的尖塔、倒塌的雕像、还有满地的碎石断壁。 临冬城被毁了！ 看着这一切，艾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脑中旋转着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只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城去。 “大人，或许城中人早就撤离了。”一名游骑兵安慰道。 “是啊，没看到尸体和鲜血，应该没有经历过战斗。”又有人劝道。 “可能被大雪覆盖了……”有人炸炸乎乎地说道，顿时惹来同伴们的怒目而视。 “我们进去看看。”艾德道。 一边前行，一边努力在残垣断壁间寻找着战斗的痕迹。 让他稍感心安的是确实没有找到尸体。 当然，尸体也可能被异鬼复活成尸鬼了，但它们却无法抹去鲜血残肢等等战斗的痕迹，而这些，在城中并不多见。 “应该是提前撤离了。”艾德恢复了冷静，“但异鬼是怎么摧毁临冬城的？它们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吗？” “或许它们有类似于冬之号角的东西。”有人猜测道，“吹一下，便能让坚固的城堡倒塌。” “是不是还能让大地开裂？”有人指着地面狰狞可怕的裂缝道。 艾德也发现了这些地面裂缝，连忙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走到边缘查看。 裂缝支离破碎，如蛛网般散布在城堡废墟之间。 有宽有窄，有长有短，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深不见底。 “艾德大人，快来看！这里有个巨大的脚印！” 听到呼喊，艾德又抛下这望不见底的深渊，循声跑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比自己整个身体还要庞大的脚印，出现在雪地中。 而且不止一个，是一连串的脚印，向北延伸，直到城外。 “这些是巨人的脚印吗？”有人问道。 “你是说塞外的那些巨人？他们没这么大吧。” “或许是真正的巨人。” 艾德想到了小时候从老奶妈那里听到的各种古灵精怪的传说故事。 其中就有关于巨人族的。 传说它们曾被一位史塔克驱使，在维斯特洛大陆上建造了好几处人造奇迹。 这其中就包括了临冬城。 也有传言说，吹响冬之号角就能唤醒地底沉睡的巨人…… 想到这里，再回头看看那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地面裂纹，艾德似乎明白临冬城究竟是如何成为如今这般残垣断壁的了。 地底沉睡的巨人，恐怕真的苏醒了。 这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既然传说中的异鬼都出现了，那么，巨人苏醒好像也并非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只是不清楚它们究竟是敌还是友？ 艾德望着那一个个巨大的脚印消失在北方的黑暗中，默默祈祷巨人是去对付异鬼了。 他本来还想去墓窖看看，却发现那里正是地面裂缝最为密集之处，如果真是地底巨人苏醒，那么，它恐怕就是从墓窖附近爬出来的。 于是，艾德便暂时收起纷乱的心思，下令道： “好了，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继续南下。” “是，大人。” 几人找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塔楼，用东西堵住漏风的门窗，升起篝火吃了些东西，然后便相继睡去。 睡梦中，艾德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临冬城地底的墓窖之中，如同之前几千次一样。 那些早已死去的冬境之王们的雕像，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经过。 他们脚边的冰原狼雕像扭转石砌的狼头，向艾德发出嘶吼。 最后，他来到父亲瑞卡德公爵长眠之处。 安葬在两旁的，还有哥哥布兰登和妹妹莱安娜。 “艾德，答应我。”莱安娜的雕像轻声说。 她头戴碧蓝的冬雪玫瑰编织而成的花环，双眼泣血。 下一刻，一座座北境之王的坟墓突然纷纷炸开，一个个曾经统治这片土地的君王们，挣扎着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他们拔出雕像上锈迹斑斑的铁剑，用手一抹，化为闪烁着晶莹光泽的寒冰之剑。 他们的眼眸中跳动着冰蓝色的火焰，向着艾德·史塔克发出一声声震撼灵魂的嘶吼。 艾德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守夜的士兵见状小声道： “大人，您还好吧？” “我没事。”艾德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有点渴了。” “我这里还有酒。” 艾德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酒囊，正要喝的时候，却突然停住：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守夜士兵愣了一下，但随即也脸色大变： “外面有人！” “未必是人。”艾德道，随后赶紧叫醒其余的守夜人士兵。 这时塔楼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还有寒风中弥漫的腥臭的味道，让他们立刻明白，是尸鬼出现了！ 艾德透过门缝往外望了望，道： “尸鬼数量不多，三四十个左右。记住，不要纠缠，尽快冲出去！” “是，大人。” 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艾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围在塔楼外的尸鬼们立刻发出刺耳的嚎叫声，向着这群人类士兵扑了过来。 活人的气息对于这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来说，就仿佛是天底下最有吸引了的东西，他们身体早已死亡，神志也已经丧失，却只会向着活人盲目冲锋。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漆黑的环境中，活人与死人厮杀在了一起。 一名守夜人士兵躲开尸鬼的扑击，反手一剑砍掉了对方的头颅。 然而，无头尸鬼依然在疯狂扭动，手抓脚踢，向着活人扑来。 直到艾德亲自将史塔克家族的传承巨剑【寒冰】刺进了尸鬼的胸膛。 这个尸鬼顿时僵在了原地，随后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样，软塌塌地倒在了雪地中。 “用龙晶武器！”艾德提醒道。 守夜人士兵才想起来总司令在行动之前交给自己的那把黝黑透亮的古怪匕首，赶忙从腰带中抽了出来。 刚好另一个尸鬼扑了过来，他反手就将匕首插进了对方的眼窝里。 果然，这龙晶武器效果相当明显，尸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僵直，散发出阵阵冰寒的雾气，最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不要恋战！快出城！”艾德一边挥舞着巨剑一边对着手下命令道。 游骑兵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生怕引来更多的尸鬼，甚至是异鬼，便纷纷骑上战马。 “跟着我！”艾德大喊道，骑马往南而去，轻车熟路地在残垣断壁间快速奔走。 “冲啊！” 游骑兵们纷纷拍马跟上。 尸鬼们被战马撞翻，被马蹄踩踏，然而即使倒下，它们依然抓向马腿、马腹。 树木突然出现在周围，艾德淌过一条冰冻的小溪，厮杀声在身后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艾德勒停战马，回头望去，就见自己的同伴竟然没有一人跟上来。 而且，那群尸鬼也都诡异地消失不见。 “葛兰！”他叫道，“艾瑞卡！慕斯！”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残破的石像鬼散落在前方，他认出眼前这个半塌的建筑，正是史塔克家族的族堡，他渡过了四十多年时光的地方。 寒风在残垣断壁间叹息，将细小的雪粒吹到他脸上。 艾德感受到冷，不堪忍受的冷。 战马也开始战栗，苍白的喘息从它嘴里喷出，冻结成冰霜。 “嘎——嘎——” 扭曲的鱼梁木上，一只乌鸦张口嘶鸣，展开黑翼。 弯月不见了踪影，星星也都躲藏了起来。 一个马头从黑暗中出现。它全身包裹着一层白霜，活像结冻的汗水，黑色僵死的肠子从裂开的腹部拖坠而下，在它背部，坐了一位玄冰般苍白的骑手。 艾德心中一僵，立刻明白，眼前可不是尸鬼，而是更加可怕的异鬼！ 对面的异鬼优雅地下马，挺立在雪地里。它像长剑一般纤细，如牛奶一样白皙，它的盔甲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 它在雪地上走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尸鬼的行动笨拙缓慢，但异鬼如风中的雪花一样轻盈。 不过，这个异鬼却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它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靠近。 艾德握紧了手中巨剑，随时准备挥砍出去。 双方相距约有十步时，异鬼停下了脚步，竟抬手揭开了自己的玄冰面甲。 艾德正疑惑间却看清了异鬼面甲下的那张脸，那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脸。 “布兰登？”艾德的声音中包含了不敢置信、恐惧、惊喜、愤怒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不！这不可能！”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无法接受眼前的异鬼竟然长着与自己哥哥布兰登·史塔克一模一样的面孔。 “伱早就已经死了。”艾德道，“死在了疯王手里，我亲手将你埋葬在墓窖中，与父亲妹妹一起……” 这时，又有两个异鬼从黑暗中走出。 雾气在它们身周缭绕，阴影在身后紧紧跟随。 它们同样摘下玄冰面甲，露出苍白的面孔。 那同样是两张让艾德无比惊恐的面容。 “不！这不可能！”艾德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宝剑，“父亲，莱安娜……你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越来越多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它们将艾德·史塔克包围，摘下面甲。 这一刻，噩梦成为现实。 那一个个早已死去的冬境之王竟然真的从坟墓中爬了出来，穿着玄冰铠甲，带来死亡的气息。 “诸神啊……救救我……救救史塔克家族……”艾德从战马上滑落，跪倒在雪地里，泪水冻结在脸上。 这位如坚冰般顽强的北境男人，终于崩溃。 他无法想象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 史塔克家族难道才是这场浩劫的源头？ 他一直对抗的邪恶，竟然就是自家人？ 神情恍惚之际，艾德看到妹妹莱安娜走了过来，向自己伸出右手。 一如当年在极乐塔的血床上那样。 她的面容也一如当年，连眼神也如同当年死在他怀里时那般，饱含着期盼和悲凉。 “答应我，艾德。答应我……” 他仿佛听到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但实际上，异鬼开口，却只是发出冰层碎裂般的声音。 艾德握住了那双手，坚硬如岩石，寒冷如玄冰。 她将他拉起来，又取出一顶寒冰凝结而成的王冠。 艾德的眼神渐渐涣散，灰色瞳孔竟变成了冰蓝色。 他不再抗拒，任由妹妹将寒冰王冠戴在了自己头上。 无数乌鸦尖叫着起飞风雪在临冬城的废墟上咆哮。 (本章完) 521 冰与火 山姆威尔骑着白龙翱翔在高空，望着下方已经彻底变了样的颈泽。 记忆中的颈泽是一个没有边际的黑色沼泽，颜色鲜艳的花朵盛开在烂泥里，长满帘幕般菌类植物的大树漂浮在死水潭上，还有潜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蜥狮、蟾蜍······可如今，这一切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单调死寂的白色。 不过，对于南迁的北境人来说，这种变化倒是十分有利。 毕竟他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去挤狭窄蜿蜒的堤道，去担心沼泽里的毒虫。凛冬的极寒风暴将沼泽变成了坦途，无数支迁徙的队伍，密密麻麻地散布在冰冻沼泽之上，往南而行。 但与此同时，却有一支队伍在往北逆行。 他们是来自七大王国的精锐军队。 绝境长城已然倒塌，面对即将到来的北方强敌，他们将以血肉之躯在颈泽建立一道新的防线。 为了建立这道防线，七大王国的精锐军队几乎倾巢而出，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而为了给这样一支庞大军队供给粮草辎重、协助修建防御工事，动员的民夫数量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五十余万。 这样的军事动员，在还处于农业文明时代的维斯特洛大陆，绝对堪称史无前例。 这一仗胜了自然好，可若是败了······那七大王国便再也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力量来抵抗异鬼南下了。 可以说，颈泽之战，是事关人类存亡的生死之战。 所以，山姆威尔决不允许任何闪失和意外。 对于某些打着自己小算盘的阴谋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山姆威尔自然会给予雷霆手段。 三天前的深夜，当白龙飞越孪河城上空之际，城中领主瓦德·佛雷侯爵也在同一时间悄然殒命。 这位河渡口领主的离世，并没有在佛雷家族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瓦德侯爵已经九十多岁高龄，本就一只脚踏入了棺材里，大家也就将此当成了正常死亡。 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消息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聪明人肯定知道此事与凯撒脱不开关系。 由此，他们也就明白了国王的决心，还有狠辣的手段。 于是，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伯爵的夫人，那位来自佛雷家族的瓦妲小姐，在一场晚宴上不幸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死了。 铁橡城领主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当即将自己的养子，劳勃·艾林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哈罗德·哈顿爵士送到了君临。 还有西境守护提利昂·兰尼斯特公爵，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宣布要迎娶雪伊小姐为妻。 一位公爵，要娶一个技女为妻，这让提利昂立刻成了七国贵族的笑柄。 但他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于是，在决战来临之前七国贵族中的一些杂音被山姆威尔以强硬的手段和崇高的个人威望压制。 「吼-」 一声龙吟将沉思中的山姆威尔拉回现实，他转过头，就见黑龙卓耿正驮着丹妮莉丝靠了过来。 「山姆······下面·····.」 风声太大，山姆威尔没听清妻子的话，但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低头往下望去，就见白茫茫的冰冻沼泽之上，依稀可见一个孤零零的堡垒。 山姆威尔意识到了什么，便催动白龙俯冲而下。 轰- 巨龙重重降落在城堡外，引起一番骚动。 身形矮小的绿眼睛泽地人，用好奇而敬畏的目光打量着依次降临的三条巨龙。 山姆威尔 从白龙背上一跃而下，又接住从黑龙背上跳下来的丹妮莉丝。 「我是国王凯撒，请问这里是灰水望吗？」 片刻后，一名披着鳄鱼皮外套的瘦弱少年上前一步，彬彬有礼道： 「是的，陛下，欢迎来到我们泽地人的城堡。」 丹妮莉丝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爬满了青苔和藤蔓的古怪堡垒，问道： 「这就是黎德家族的居所吗？传说它还从未被外人找到过。」 「是的，因为灰水望是一座漂浮在沼泽上的城堡，它会移动，任何试图征服泽地的军队都无法找到它······直到北方的寒风冻结了沼泽。我们的城堡动不了了。」泽地少年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和沮丧。毕竟泽地人一直都更瘦弱，也没有高超的冶炼技术，在没有沼泽和阴瘴保护下，显然是无法抵御南方钢铁骑士的攻击。 传言这些泽地人也是先民的后代，却依靠颈泽的特殊环境，将任何企图北上的南方军队挡在卡林湾以南。 「冬天会过去的。」山姆威尔安慰了一句，随即问道，「你们的领主霍兰·黎德伯爵在吗？」 泽地少年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国王身后那条张开双翼便能遮住整个城堡的恐怖巨龙一眼，道： 「是的，陛下，请跟我来。」 山姆威尔牵起妻子的手，迈步走入了城堡大门之中。 可当他们入城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的环境要比城堡的外表更显怪异。 密密麻麻的藤蔓和树枝在头顶纠缠在一起，将阳光彻底遮挡在外，若不是领路的泽地少年手握着火把走在前方，他们根本看不清道路。 而且这里的道路狭窄弯曲又低矮，山姆威尔不得不弯着腰前行。 这是一座没有墙壁的城堡，身周全是扭曲的鱼梁木，苍白的树干如同蟒蛇一样在城堡中爬进爬出，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感。 丹妮莉丝不禁握紧了丈夫的手。 又经过一个岔路，他们来到一个稍大些的空旷洞穴，一块块尖牙般的岩石拔地而起，鱼梁木树根无处不在，纠缠着石块拱出，编织成一个犹如王座的形状。 而那苍白的木质王座上，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皮袄，眼睛是绿色，皮肤也透着淡绿色的微光，甚至在他的额头上，还有几颗绿色菌类占据着。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老者虚弱地说道，「欢迎来到灰水望，还请原谅我实在太过老迈，无力起身行礼。」 「霍兰·黎德伯爵。」山姆威尔调侃道，「我看你倒更像是＇绿＇先知。」 听到对方在「绿」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下，霍兰伯爵也笑了，露出无牙的嘴巴： 「陛下，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先知呀。可惜，我没有这份天赋。我的儿子玖健倒是有。 在他很小的时候，险些因灰水热而死，好在真正的绿先知救了他，并教会了他绿之视野作为礼物。 后来他做了一些绿色的梦，还去了北方······ 「我知道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女儿。」山姆威尔点点头，「他们现在跟随布兰·史塔克，新的绿先知。」 「是啊，希望诸神能够保佑他们。」山姆威尔抿了抿嘴，没有接嘴，转而问道： 「霍兰伯爵，长城倒塌，异鬼南下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了。我正在颈泽建立新的防线，还希望能得到您，还有泽地人的帮助。」 泽地人在理论上来说也算七国子民，但由于生活环境闭塞，习俗又与外界差异巨大，所以泽地人向来是游离在七国体系之外。 而其他人一般也很少能跟泽地人打交道，毕竟对 方终身躲在沼泽里，想找都找不到。 这次要不是严寒冻住了沼泽，山姆威尔也别想找到灰水望这样一座极其隐蔽，又在不断移动中的城堡。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霍兰伯爵十分慷慨地表示，「泽地战士会跟随您前往前线，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您尽管吩咐。」 山姆威尔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 「我记得当年极乐塔之战，你和艾德 ·史塔克是唯二的幸存者。」 「是的，陛下。」 「我很好奇，那一战你们是怎么获胜的？」 「那确实是一场让我终身难忘的战斗。」霍兰伯爵眼神微微涣散，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候篡夺者战争已经进入尾声，坦格利安家族败局已定，艾德公爵率军南下解了风息堡之围，河湾地放弃了抵抗。最终剩下的，也就是顽固的多恩人了。 由于伊莉亚·马泰尔死在了君临，阳戟城不肯屈服，红毒蛇纠集了三万大军在亲王隘口，随时准备挥师北上。 艾德大人不想刺激多恩人，便将大军留在边疆地，仅仅带着六名骑士进入赤红山脉，寻找妹妹莱安娜小姐。 威廉·达斯丁伯爵、伊森·葛洛佛爵士、马丁·凯索爵士、席奥·沃尔爵士、马克·莱斯威尔爵士······他们都是北境最为杰出的骑士。 当然，我也凭着跟艾德大人的私交，加入了队伍。 等我找到极乐塔时，发现守在那里的，竟然是三位白骑士。 御林铁卫队长＇白牛＇杰洛·海塔尔爵士、佛晓神剑＇亚瑟·戴恩爵士，还有＇黑蝙蝠＇奥斯维尔·河安爵士。 虽然七对三，我们人数上占优，但不得不说，对方不愧是七国最杰出的骑士精英，竟然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杰洛·海塔尔一人杀死了我们两名同伴，奥斯维尔也跟威廉伯爵同归于尽，剩下的佛晓神剑竟接连杀死马丁和席奥，又重伤了我，还将艾德大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那你们是怎么杀死亚瑟·戴恩爵士的？」丹妮莉丝忍不住问道，「有人说是你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霍兰伯爵苦笑一声，道： 「大家当然这样认为，毕竟我们泽地人最喜欢藏在阴暗的角落射毒箭。不过，我也有荣誉感，在那一场神圣的骑士对决中，我没有使出阴损的招数。」 「所以是你联合艾德大人，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击败了亚瑟爵士？」 霍兰伯爵却摇摇头： 「拂晓神剑何等强悍，堪称当时七大王国最可怕的骑士。巨剑【黎明】在手，他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就如同陛下您如今一样。」 山姆威尔撇了撇嘴，对此没有表态，而是继续问道： 「既然你们还是打不过亚瑟·戴恩，那是怎么杀死他的？」 「靠我和艾德大人的真实实力当然不是亚瑟爵士的对手，可我们泽地人传承了一种秘术，能够借用诸神的力量。」 山姆威尔眉头一挑，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借用？」 「需要一些天赋，还有先民血脉。」霍兰伯爵道，「我们先民信奉远古诸神，也就是你们南方人所说的旧神。但实际上，旧神就在鱼梁木中，在岩石中，在大地中，要想借用旧神的力量，就必须首先学会与树木、岩石、大地融为一体。」 见国王露出迷惑的表情，霍兰伯爵又道： 「陛下您恐怕无法使用这种秘术，毕竟您是七神的骑士，而不是旧神的信徒。」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灰色瞳孔渐渐转为绿色，口中道： 「霍兰伯爵，其实我与旧神的联系 ，比你想象得还要紧密。」 「绿之视野？」霍兰伯爵显然被震慑住了，他张大了嘴巴，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道，「看来陛下您也是旧神的选民。既然这样，这份黎德家族传承的秘术，就交给您了。」 说着，他便从袖子口里掏出一份手札，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国王，同时还不忘叮嘱道： 「不过，陛下，请您谨慎使用这份秘术。它虽然强大，但却会对身体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您看看我，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这就是我两次使用秘法的代价。」 「两次？」山姆威尔好奇问道，「除了极乐塔之战，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您听说过笑面树骑士吗？」霍兰伯爵反问道。 山姆威尔点点头：「你就是笑面树骑士？」 「是的。」 所谓的笑面树骑士，其实是指二十年前，在赫伦堡比武大会上出现的一位神秘骑士。 此人身材矮小穿着七拼八凑的铠甲，手持盾牌上的纹章是心树上画着一张笑脸，所以才被成为「笑面树骑士」。 那场比武大会是坦格利安王朝的重要转折点，也是篡夺者战争真正的根源。 会上雷加·坦格利安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却将「爱与美的王冠」献给了劳勃·拜拉席恩的未婚妻莱安娜·史塔克。 很多人猜测莱安娜是笑面树骑士，由此跟雷加王子结下孽缘，没想到··..... 「我一直以为替你教训那些人的是莱安娜小姐。」山姆威尔道。 「莱安娜小姐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打算。」霍兰伯爵笑呵呵道，「她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不过，最终还是我自己出场了，借助旧神的力量，才击败了那些曾经奚落我的骑士们。」 「后来雷加王子追上你了吗？」霍兰伯爵点点头： 「追上了，还碰上了莱安娜小姐，我们三人在神眼湖畔喝了一夜的酒。雷加王子还给我们弹奏竖琴······ 他的琴声充满了忧郁的气质，让人泪流。 他说那是他从梦中学会的歌曲，叫冰与火之歌·····.」 「冰与火之歌？」山姆威尔再次露出惊容，「你还记得歌曲的内容吗？」 霍兰摇摇头：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又老得太快··· ···不过，有一句却始终烙印在我脑海里，无法忘却。」 「哪一句？」 「如果玄冰可以燃烧，」霍兰伯爵绿色的眼珠中闪动着泪光，「那么，火焰也能冻结。」 「如果玄冰可以燃烧，那么火焰也能冻结······」山姆威尔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中精光闪烁。 情况说明 最近更新确实不太稳定，萝卜在这里向大家诚恳地道歉。 其实是因为本书已经进入尾声，为了将一些坑填掉，也为了给原著人物一个合理的结局，所以花费了不少了时间去完善大纲。 至于完本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会在本月月底。 《权游之圣焰君王》情况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2 新的龙骑士 琼恩·雪诺艰难地行走在风雪中，呼出的气将胡子冻结成冰。 平素修面整洁的他，也开始留起了长胡须，好给脸部保暖。 往前看，白茫茫一片，大雪遮住了石块、树根、河湖，每一步都危机重重。 寒风吹来，裹挟着翻滚的雪花，将南下的队伍冻成了一个个雪人，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 「坚持住！前方就是卡林湾，应该能遇见正在建造颈泽防线的军队。」 这话只得到了零星的响应，众人已经被冻得没力气说话了。 琼恩之所以还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其实都是靠着国王赐给他的那柄巨剑。 一路行来，这把剑固然让他在面对北境领主时有了足够的底气，但更重要的是，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暖意，驱散了凛冬的严寒。 所以，虽然琼恩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拔出巨剑—毕竟北境贵族都认得这把特征明显的国王佩剑，自然不敢质疑南迁的命令—但哪怕没有拔剑，它也是琼恩能够圆满完成这次特使任务的关键。 又前行了一段，琼恩忽然闻到寒风中夹杂着一股咸腥的味道。 他抬起头来，透过风雪帷幕，一道黑绿色的细线突兀地出现在白茫茫的地平线尽头。 颈泽到了！ 琼恩突然兴奋起来，连忙将这个喜讯告诉众人。 整个队伍也随即热闹起来，原本快要冻僵的人们仿佛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南方的温热，全都活过来了。 行进速度陡然加快，没多久，一座残破的塔楼便依稀可见。 琼恩知道这应该就是卡林湾了。 卡林湾是颈泽北端的一座废弃城堡，据说是由一万年前的先民建造而成。 那时候的卡林湾传说还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战争要塞，拥有二十座高大坚固的塔楼和与临冬城等高的玄武岩城墙。 它是北境抵御来自南方攻击的关键要塞，曾化解了无数次进攻。 安达尔人征服了六国，却唯独攻不下卡林湾防线，所以直到如今，北境也依然是先民的领地。 当然，现在也不是了。 如今的北境，被风雪和死亡灌满，被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占据。 琼恩边走边暗自发誓，一定要夺回北境，夺回自己的故乡！ 数千年的时光早已将曾经的卡林湾变成了一片废墟，现在也只剩最后三座塔楼。 醉鬼塔倾斜得厉害，像是随时可能倒塌，森林之子塔如长矛直刺云霄，但塔尖却已经碎裂；最大的那座塔上，却有扭曲的古树从它的石墙缝隙间挤了出来，看起来格外怪异。 传说森林之子便是在这里发动巫术，招来了滔天洪水，将维斯特洛大陆一分为二。 卡林湾以南的广袤地域浸泡在水中，形成了颈泽。 只可惜，如今凛冬来临，沼泽冻结成冰，这道隔断南北的天堑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 好在这里确实是维斯特洛大陆最窄之处，东边是联通狭海的咬人湾，往西则是能进入落日之海的明焰湾，此处如同人的颈部，细长而狭窄，在这里建立新的防线，自然要比在其他地方更容易一些。 而且颈泽背靠南方六国，后勤补给也更方便一些。 琼恩走近之后，便发现卡林湾上正飘扬着各色鲜艳的旗帜，无数劳工士兵们正在辛勤地忙碌，修建一道从卡林湾往东西两边延伸出去，直至海湾的防线。 这道防线虽然远不如绝境长城高大雄伟，但也已经有十多米高，看起来颇具气势。 而且在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伸出一个圆柱形的空心钢管。 琼恩立刻猜 到，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传言中凯撒陛下发明的「火炮」，据说拥有极大的破坏力是风暴地舰队能够击败铁舰队和青亭岛舰队的关键武器。 表明身份后，琼恩一行人入了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琼恩明显感觉到这里气温有了明显的上升，仿佛那道正在修建的新防线，真的能够阻挡一部分的风雪。 「请问陛下在吗？」琼恩找到此处的负责人问道，「我是他任命的特使，已经完成任务，特地前来复命。」 说话的同时，他还取出巨剑【黎明】放在胸前。 驻守卡林湾的是金树城领主马图斯·罗宛伯爵，他当然认得凯撒的武器，便道： 「陛下骑龙去巡视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他。马图斯伯爵又打量了琼恩几眼，问道： 「你就是艾德·史塔克的那个私生子琼恩·雪诺吧？」 「对。」琼恩点点头。 「你兄弟在这里，要不要见见？」「兄弟？」琼恩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布兰？」 马图斯伯爵点点头，招来一个士兵让他给琼恩带路。 琼恩道了声谢，便跟着士兵来到地下室。 这里没有门窗，阴暗潮湿，一大块泥炭在火盆里燃烧。 「布兰？」琼恩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轮椅上，身边一位身形瘦小的棕发少女正给他喂着食物。 听到动静，少女回过头来，问道：「请问您是？」 「琼恩，」布兰没有回头，却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谁，「你回来啦。」 「是啊。」琼恩上前几步，「差点被冻死在北方，还好及时赶回来了，那些该死的尸鬼异鬼跟在屁股后面追得可紧了······嗯？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注意到布兰缠着白布的眼睛，顿时心中一惊。 「还不是你们那个国王干的好事！」少女愤愤不平地说道。 「梅拉，这不关国王陛下的事。」布兰自己倒是异常平静。 「哼，你们兄弟聊吧，我先出去了。」梅拉将燕麦碗重重放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泽地人统领霍兰·黎德伯爵的女儿。」布兰笑着介绍道，「脾气有点火爆。」 琼恩却没有笑认真地问道： 「布兰，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弄瞎了你的眼睛？ 「是我自己。」 「你自己？」琼恩皱起了眉头，「你干嘛要弄瞎自己？」 「看见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布兰面色淡然地说道，「没了眼睛，我反而更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琼恩狐疑地盯着布兰看了半晌，却没有从对方脸上找到任何仇恨和愤懑的情绪。 许久不见，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弟弟了。 「说实话，我更喜欢以前的你。」琼恩略显伤感地说道。 布兰沉默片刻： 「我们都回不去了，琼恩。小狼总要长大，长大后，世界就变了。」 琼恩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对了，母亲、珊莎、艾莉亚还有瑞肯安全撤回来了吗？还有父亲，他难道还没抵达卡林湾？」 「珊莎和瑞肯去了君临，你不用担心。至于母亲和艾莉亚，她们暂时迷失在风雪中，但并无危险。 琼恩再次皱起了眉头： 「母亲和艾莉亚难道没有一起撤离？还有父亲，你怎么没说他？」 布兰垂下头，低声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琼恩突然爆发了，他一把攥住弟弟的双肩，低下头，沉声问道： 「我讨厌谜语！跟我说实话，母亲和艾莉亚究竟怎么样了？还有父亲，现在在哪？」 布兰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抱歉，琼恩，你忘了我已经瞎了吗？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了，无法给你答案。」 琼恩定定地注视着弟弟，目光仿佛要透过那张白布，看清后面的那双眼睛—不管是否还完好。 「布兰，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别忘了，我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一名史塔克。 「你只是半个史塔克。」布兰道，「有些东西，不需要你去承担。而且，剧本早就面目全非，命运的湍流已经肆意奔腾，无人敢再说还能掌控全局······所以，你的问题，并非我故意推诿，而是我真的无法回答。」 琼恩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再问，却突然听到一阵嘹亮的龙吟声响起。 随后，整个卡林湾都响起了士兵们热烈的欢呼声。 「凯撒陛下回来了。」布兰道，「你不是要去复命嘛，快去吧。」 琼恩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却见弟弟孤独地坐在阴影里，仿佛一具干枯的躯壳。 不知为何，琼恩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几乎让他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 在眼眶湿润之前，他连忙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寒风扑面而来，将还在酝酿中的泪水拂去。琼恩收拾心情，来到塔楼外。 抬起头，他立刻便看到了翱翔在高空中的三条巨龙。 一白一黑，还有一绿。 白龙和黑龙背上都有人，唯有那条长着碧绿色鳞片的巨龙，没有人骑。 「雷戈怎么也来了。」人群之前的马图斯·罗宛伯爵望着天空疑惑道，「它又没有龙骑士·····.」 「罗宛大人，我听说陛下有四条巨龙，这里怎么只有三条？」 马图斯伯爵瞥了琼恩一眼，解释道： 「你的消息早过时了。陛下如今有八条龙了，不过，四条都是刚刚孵化没多久的幼龙，而另外四条龙中，只有白龙克利奥帕特拉和黑龙卓耿有龙骑士，绿龙雷戈和黄龙韦赛利昂还是无主龙。 有无骑士对巨龙的战斗力影响很大，毕竟它们是野兽智慧有限，一旦发狂起来甚至会敌我不分。 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将雷戈带来前线，难道还能找到新的龙骑士？可这里还有谁具有驭龙血脉？」 听到这里，琼恩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作为史塔克和坦格利安的私生子，其实也该具有驾驭巨龙的能力。 难道这个秘密被国王知道了？是父亲告诉他的吗？ 就在琼恩思绪万千之际，三条巨龙已经陆续降落。 卓耿和雷戈也就罢了，白龙克利奥帕特拉的存在着实引起了一番恐慌。 毕竟它实在太大了。 另外两条龙加起来都没有它的一半大。 它展开乳白色的双翼，便能将整个卡林湾笼罩其下。 这股遮天蔽日般的威压，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哪怕明知道这条龙是友军，心里也难以抑制地涌现出本能的恐惧。 轰！ 白龙降落在冰冻沼泽之上，引起的巨大震动让人担心厚实的冰面能否承载它的重量。 「嘿，小子，」马图斯伯爵推了推身旁发愣的琼恩，「你不是要去向陛下复命吗？快去啊。」 「哦，好的。」 琼恩点点头，快步走了上去。 越是靠近白龙，越是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威势。 散发出来的有如实质的热浪 ，仿佛一道无形屏障，将凛冬的寒意阻挡在外。 琼恩有种从凛冬步入盛夏的错觉。 「凯撒陛下，丹妮莉丝陛下·.·...」琼恩看了那位银发紫眸的美丽王后一眼，心想着对方应该算自己的姑姑······ 但他又立刻收敛心神，恭敬行礼，「琼恩·雪诺特来向您复命。我已经走遍了北境的每一个城堡，督促领主们发布南迁的命令。这是您的宝剑，现在物归原主。」 山姆威尔接过巨剑，露出笑容： 「干得不错，琼恩。你是这次迁徙行动的大功臣，想要什么奖赏？」 琼恩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但还是低头躬身道： 「陛下，我是守夜人，本就不能接受赏赐······」 「你们守夜人只是不能接受封地爵位，其他奖励还是可以的嘛。」山姆威尔径直指向落在一旁的绿龙，「想不想要那条龙？」 琼恩这下可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丹妮莉丝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丈夫，小声提醒道： 「山姆，雷戈性格暴躁，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山姆威尔看向琼恩： 「琼恩，你有胆量试一试么？异鬼即将到来，我们需要更多的龙骑士。」 「既然陛下如此看重我，我当然不能辜负您的期待。」琼恩也不再拒绝，当即应下，转身便大步向雷戈走去。 丹妮莉丝忧心忡忡地说道： 「山姆，你怎么让史塔克家的私生子去驾驭巨龙？他会被烧死的。」 「他可不光是史塔克家的私生子，」山姆威尔笑着解释道，「他也是坦格利安家族的私生子。」 「坦格利安？」 「对。他是你的哥哥雷加和莱安娜·史塔克的儿子。」 丹妮莉丝瞪大了眼睛，可下一刻，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因为，琼恩·雪诺果真爬上了绿龙的后背。 雷戈振动双翼，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随后它冲天而起，带着自己的新主人飞向了高空。 琼恩看着卡林湾在自己脚下变得越来越渺小，心中充斥着几乎要爆炸的喜悦。 迎面而来的风雪冰冷刺骨，可胸膛中的火焰却仿佛要将他点燃。 「我是龙骑士了！」他肆意大叫着，任由雷戈带着自己不断向北疾驰。 可没多久，他便看到北方地平线出现了一道黑色细线，如同黑色潮水般涌现，蔓延，很快便铺满了白茫茫的大地。 尸鬼来了！ 琼恩心中一凛，立刻驱使雷戈掉头。 523 长夜降临 商船进入低语湾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 希琳·拜拉席恩站在船头，凝视着悬崖上的一座城堡，对身旁的骑士问道： 「戴佛斯爵士，那是参天塔吗？」 「不，公主殿下。」戴佛斯摇摇头，「那是三塔堡，科托因家族的城堡。参天塔可要比这个高大恢弘得多了。」 希琳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的父亲已经向凯撒陛下俯首称臣，不再是国王，我也不再是公主了。」 「是，希琳小姐。」戴佛斯道。 绝境长城崩塌，对于驻守在影子塔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来说，也是一场浩劫。 在耗尽了最后仅存的一支军队后，这位国王终于认清了现实，摘下了王冠，选择向凯撒投降。 凯撒十分大度地宽恕了史坦尼斯，还将雨林中的一座城堡赏赐给他。 虽说远比不上风息堡，但也算是给拜拉席恩家族留了一些体面，不至于就此消亡。 而且，在得知希琳想要学习医术后，凯撒还特地派人将她送到了学城。 要知道，学城是不接受女学徒的，可在七国国王的命令下，他们也不得不低头接受了希琳这个特例。 戴佛斯看着身旁少女脸上和脖子上大片的灰黑色死皮，心中暗自祈祷学城有办法治愈灰鳞病的后遗症。 船只继续前行，直到第二天早上—或者说按照时刻来讲应该是早上，虽然天色依然黑漆漆一片—他们才终于看到了参天塔顶那日夜不息燃烧着的火炬。 「夜晚越来越长了。」戴佛斯看着远方的火光，叹息一声，「或许有一天，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不会的。」希琳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凯撒陛下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凯撒是国王，又不是神。戴佛斯暗自嘀咕却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他不想让自己的悲观影响到少女的情绪。 她的命运已经足够悲惨了。 随着大船进入港口，两艘小帆船靠了过来，进行检查。 戴佛斯带着希琳前去交涉，很快，他们的船只便被允许靠岸。 雷顿·海塔尔伯爵之子贝勒爵士得知消息后，亲自带人前来迎接。 「尊敬的希琳小姐，您是想去参天塔歇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学城？」 虽然拜拉席恩家族已经失势，但贝勒爵士还是对希琳保持着应有尊重。 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位少女按照血缘关系来讲，还是国王的表妹。 而且，国王既然愿意为了她，强制打破学城的规矩，应该也是喜欢这位表妹的。 「我想直接去学城，可以吗？」希琳向来不喜欢参加贵族的交际活动。 既是性格原因，也是由于脸上的疤痕让她自卑。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贝勒找来一辆豪华马车，让希琳坐了进去。 队伍离开港口，沿着迷宫一般的街巷，穿行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 希琳掀开车帘，好奇地向外张望，此时天色黑暗火把的光亮只能透出几米远，整座旧镇都还笼罩在谜一般的黑幕中。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队伍终于来到学城门前。 希琳盯着门侧那对斯芬克斯像看了许久，直到贝勒来带她下车。 穿着灰色长袍的学士们快步经过，纷纷向这位少女投来好奇的目光。 「诺伦博士，这位就是希琳·拜拉席恩小姐。希琳小姐，这位诺伦博士就是学城的当值总管，今后就由她来安排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 「诺伦博士，您好。」希琳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您好，希琳小姐。」诺伦博士笑得很和善，「请跟我来。」 希琳告别贝勒爵士，跟着诺伦博士在黑暗中向前。 他们穿过庭院，越过戴伦一世的雕像，又过了几座石桥，来到一个长满爬山虎的古旧塔楼。 进了门，几个没有戴颈链的学徒纷纷向博士问候，希琳将脸藏在兜帽下，跟着博士走上螺旋阶梯。 墙壁上的拱形窗户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吓了希琳一跳。 「别害怕，」诺伦博士安慰道，「只是一群过分活泼的乌鸦而已。」 希琳点点头，借着火光，果然看到窗户外正有几只黑鸟扑腾着翅膀，似乎想要冲进来。 他们在一扇橡木铁门外停住脚步。诺伦博士敲了敲门。 「谁？」门内想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是我。开门，马尔温。」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希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因为眼前这人着实不像一个学识渊博彬彬有礼的学士，更像是码头上的恶霸。 「什么事？诺伦。」 「给你安排了一位学徒，」诺伦博士笑呵呵地将希琳拉到面前，「希琳·拜拉席恩小姐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该死的！」马尔温博士毫不客气地咒骂道，「这不符合学城的规矩！我们不接受女人！」 「这是陛下的命令。」诺伦博士仿佛早有预料，从怀中取出一份手札，摊开展示在对方面前。 「国王也不能改变学城的规矩！」 「学城枢机会已经开会讨论过了。」诺伦博士悠然道，「同意接收希琳小姐成为学徒。」 「该死的，你们这帮孬种！」马尔温博士骂道，「是怕了凯撒的巨龙么？」 「不管你怎么想，马尔温。枢机会已经讨论决定，由你来负责教导希琳小姐。」 「你们会后悔的。」马尔温道，「学城之所以禁止女人，是因为她们会让我们分心！这个女人·····.」 马尔温博士说着说着，忽然瞥见希琳藏在兜帽下的灰黑色皮肤，顿了一下，又放缓了语气： 「行吧，算我倒霉，进来吧。」 「是，老师。」希琳向诺伦博士告别，随后带着一丝胆怯进了马尔温的房间。 这里到处都是书和卷轴，一摞一摞地堆在书架上、桌上，甚至地板上，褪色的织锦和破破烂烂的地图覆盖着墙面，壁炉里烧着火，除此之外，唯一的光亮来自房间中央的一支高高的黑色蜡烛。 走进之后，希琳才注意到这支蜡烛的不同寻常，它不是普通蜡烛，火焰的眼色也很古怪，白如新雪，微微闪烁着黑光最诡异的是，刚才开门关门的动静下，它的火焰没有丝毫波动。 「凯撒那家伙还欠我一颗龙蛋呢！现在又塞给我一个女娃！」马尔温博士不忿地嘟囔，「行了，别看了，那是玻璃蜡烛，不要长时间盯着它看，眼睛会受不了。」 「哦，好。」希琳连忙避开目光，才发现视野中竟还残留着蜡烛的残影，久久不去。 「帽子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希琳乖乖地摘下兜帽，带着一丝怯懦和希冀地问道，「老师，您会治疗灰鳞病吗？」 马尔温博士一边看，一边摇头： 「没人会治灰鳞病。切除感染的躯体是阻止疾病继续发展的唯一方法，当然，这也不是百试百灵，很多人切掉了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却发现身上其他部位还是出现了病症。 像你这种·····.」 「我这种长在脸上的，总不能切掉脑袋吧。」希琳道。 马尔温博士惊异地看了女孩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胆怯的小姑娘，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勇气： 「一般来说，症状扩散到脸部时，往往伴随着失明。你这种情况确实有些特殊 ······不过，灰鳞病有潜伏期，也许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希琳耸耸肩，道： 「我现在早上醒来就什么也看不见，有时候会以为还是深夜。老师，听说异鬼南下，会带来长夜，这是不是真的？」 「传说的东西，谁弄得清呢。不过，夜晚确实越来越长，今天这该死的太阳居然到现在还出现······咦？不对，现在什么时候了？」 希琳也愣了一下： 「我这些一直待在船上，昼夜颠倒，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马尔温博士猛地站起身来，在书堆里一阵翻找。 希琳意识到老师应该是在找时钟，正想着也帮忙，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悠长的钟声- -- 马尔温博士停下了翻找，细数着钟声的次数。 希琳也在默数，等到钟声停止，她脸色僵硬地开口道： 「老师······是我数错了吗？现在是··· ···蝠时？」 「不。你没错。」马尔温博士语气凝重的说道。 蝠时是太阳下山的时辰，而今天，太阳根本就没有升起过。 这也意味着- 「长夜已经来了。」马尔温博士站在窗前，宣布道。 塔楼外，黑暗笼罩一切，几支零星的火把如溺水的虫儿，在摇曳闪烁。 马尔温博士回过头，就见屋中的玻璃蜡烛还在闪耀着没有温度的光芒，刺眼，冰冷，令人不安。 「它们在等什么？」 颈泽防线上，一名铠甲外面裹皮袄的骑士望着黑暗笼罩的北方，问道。 三天前，尸鬼大军就已经抵达，但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没有发动进攻。 如今黑暗笼罩，他也看不清对面到底已经聚集了多少尸鬼了，但从那此起彼伏的嘶吼，和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腥臭味来判断，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尸鬼不会害怕了吧？」有人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 「那玩意儿会害怕？」立刻就有人反驳，「估计是在等后续大军集结······」 「集结个屁！你以为对面也是人类军队么？ 「尸鬼或许没有人类，不懂什么叫集结，但异鬼应该是有智慧的。」琼恩·雪诺爬上城头，望着前方幽深的黑暗，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们现在越是安静，即将到来的攻击，恐怕就会越凶猛。」 「琼恩······大人，」皮袄骑士问道，「您见过异鬼么？」 自从成为雷戈的龙骑士后，琼恩·雪诺的大名顿时传遍了颈泽防线。 对于一个史塔克家的私生子为何能骑上巨龙，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 不少似真似假的流言都冒了出来，有猜测艾德·史塔克的情人是个坦格利安的，有说琼恩其实是疯王私生子的，也有人猜到他是雷加王子和莱安娜·史塔克的私生子。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琼恩都没有加以理会。 在他心中，艾德·史塔克永远都是自己的父亲。 而这件事牵扯到父亲的名声和信誉，他认为就算真的要澄清，也该先征求父亲的意见。 但是······父亲 现在在哪？ 「我见过异鬼。」琼恩压下内心的担忧，道，「他们与尸鬼是完全不同的生物，确实有智慧。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照这么说，尸鬼真的是在等同伴集结，再一起发动进攻？」 「或许是。」琼恩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又或许，它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 「你们还有人记得现在是什么时辰吗？」琼恩问道。 「好像刚过蝠时······」有人道。 「是啊，已经过了蝠时。」琼恩道，「一天又过去了，可上一次太阳是什么时候升起的？」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脸色大变。 最近白天太短，大部分时间天都是黑的，所以很多人都习惯了被黑暗笼罩。 直到现在被提醒，他们才意识到，昨天太阳落山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升起！ 「长夜来了？」有人发出惊呼。 「长夜来了······」琼恩语气复杂地说道，「传说异鬼降临会带来严酷无比的寒冬和永不终结的长夜，他们是凛冬的主宰，是黑暗的使者······或许他们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等长夜到来，他们的力量达到顶峰，再发起攻击。 「这么说······异鬼即将进攻？」「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北方的黑暗中就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这声音越来越响，逐渐连成一片，如同雪崩一般，迅速蔓延。 到后来，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即将从黑暗中冲出来。 「吹号！」琼恩立刻大吼道，「敌人进攻了！ 524 侏儒与残龙 提利昂·兰尼斯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刚好见到雪伊正依靠在长廊上，穿着他送的银色长裙，月光映在她的耳鬓，衬托出晶莹如玉的肌肤。 这是我即将迎娶的少女。提利昂心里想着。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会娶一个技女。 但事实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凡人永远也猜不到。 而且，说实话，提利昂并不介意娶雪伊。 在这个冰冷黑暗的城市里，唯有她能带给他温暖和光明。 「别看了，今天它不会来了。」 听到未婚夫的声音，雪伊回过头来，露出娇媚的笑容： 「谁不会来了？」 「还能有谁？」提利昂道，「当然是你日思夜想的太阳啊。」 雪伊叹息一声，脸上笑容收敛，表情变得忧虑： 「果然跟传说一样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冰冷的黑暗将笼罩世界···...」 「这是拉赫洛的信徒们念叨的预言啊。」提利昂不以为然道，「你真信这个？」 雪伊眨了眨眼睛： 「难道不该信么？长夜果真来了，而且，按照预言所说，将会有一位受神眷顾的英雄从烈火中拔出燃烧之剑，带领人类战胜异鬼，驱离黑暗。提利昂，这位英雄就是凯撒陛下，对吧？」 「大家似乎都这样认定。」提利昂耸了耸肩，「可惜他们不知道凯撒陛下早就跟那位红神决裂了。」 见未婚妻瞪大了眼睛，他又竖起手指放在嘴边： 「嘘—这话可别传出去。」 雪伊点点头，但立刻又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异鬼怎么办？谁又来带领我们走出长夜？」 「当然是凯撒陛下喽。」提利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可是他······不是已经被诸神厌弃······」 「诸神如果真那么神通广大，这个世界就不该有这么多苦难和不公。」提利昂不以为然道， 「而且，这个世界的神灵多如牛毛，北方人信仰旧神，南方信七神，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关于长夜的预言是红神拉赫洛的信徒传播的。洛伊拿人信奉水里的乌龟神，奴隶湾则是吉斯卡利诸神的地盘，再往东还有黑山羊、夜狮、夷地诸神，就连异鬼，说不定也有自己的神灵·..... 你说如果不同的人向各自的神灵祈祷不同的愿望，诸神是不是自己先打起来？赢的人来决定谁的愿望成真？」 雪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再去祈祷了。」 「想去就去呗。」提利昂语气随意地说道，「只是别抱太大希望，以免将来失望。」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悲观。」提利昂却摇头道： 「不不不。我只是对诸神悲观，可对于这场胜利，我坚信人类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且，是靠着我们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诸神的恩赐和怜悯——如果祂们真的曾经对人类有过的话。」 雪伊沉默下来，表情复杂地望着未婚夫，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提利昂却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干嘛这样看我？是被吓到了？还是突然发觉你即将嫁的人竟是这般英明神武？」 雪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在夜空中回荡，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搅动他们内心的不安。 「这是怎么了？」雪伊惊呼道。 「这 是城防示警号角。」提利昂道，「说明君临正在遭受入侵！」 「君临遭受入侵？」雪伊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被谁入侵？异鬼吗？但陛下不是集结了大军在颈泽布置防线，怎么会？难道颈泽防线已经崩溃？」 「别乱想！」提利昂道，「你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就大步向外走去，口中高喊自己侍从： 「波德！给我备马！还有我的铠甲！」 雪伊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追上未婚夫的脚步。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她重重吻了男人，心里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我当然会安全回来。」提利昂故作轻松地说道，「就算真有敌人，怎么也轮不到让一个侏儒去冲锋。」 说完，他就带着一队护卫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此时城中秩序还没有乱，君临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算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对于警报声也不算太过陌生。 再加上黑暗笼罩之下，大多数人只敢躲在家中。 等提利昂来到红堡，找到都城守备军指挥官诺亚·罗宛爵士，却发现对方居然也是一头雾水。 「提利昂大人，号角是钢铁门守军吹响的，他们说遭到了冰冻攻击，但却没找到入侵者。」 「什么叫冰冻攻击？」提利昂问道。 「就是能把人冻成冰棍的攻击，估计是某种巫术。」诺亚爵士略显焦躁地说道，「天太黑了，敌人恐怕就是借助黑暗隐藏行迹。」 「钢铁门······」提利昂倒是对于受到攻击的地点很疑惑。 君临的七座城门中，钢铁门算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了，它位于东北部城墙上，连接罗斯比城。 如果敌人是异鬼，他们突破颈泽防线后，该从诸神门杀进君临，若是敌人来自海上，最先受到攻击的就该是离港口最近的烂泥门..···· 就在提利昂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个消息陆续传来。 「大人，敌人恐怕是异鬼，被冻僵的同伴们都变成了尸鬼，向我们发动进攻！」 「大人，敌人会飞！攻击是从天上来的！」 「大人，我们看见了龙！敌人是龙！」 「龙？」诺亚恼怒地骂道，「你们确定没有看错？怎么会有巨龙攻击君临！」 这下连来汇报的士兵也不敢确认了。毕竟天色太黑，看错也是有可能的。主要是君临遭受巨龙攻击，这种事就太荒谬了。 毕竟如今世上现存的几条龙全都属于凯撒家族，巨龙可是君临的守护神，也是人类对抗异鬼的关键力量。 更何况，龙是喷火的。 「再探！」诺亚爵士只得将传令兵赶去前线。 可没多久，他们便亲眼见到了入侵者。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在红堡上空响彻，提利昂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真的是龙······」他看到那道如同冰晶一般的硕大身体掠过头顶，终于不再怀疑，「是一条冰龙！」 呼- 冰龙口中喷吐出幽蓝的气息，如同流淌的蓝色火焰，扫过红堡城头。 岩石城墙顷刻间便被冰晶包裹，守军士兵则成了一个个冰雕。 下一刻，这些冰雕又再次动了起来，僵硬、狂乱，就如同一个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的怪物。 他们都成了尸鬼！ 「大人，快下城墙！躲进梅葛楼地下室！」诺亚爵士冲着发愣的提利昂吼道。 提利昂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连忙迈开小短腿往 红堡内跑去。 「弩炮准备！弩炮准备！」 身后传来守军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 提利昂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种情况下，弩炮怎么瞄准？ 除非冰龙俯冲下来，否则他们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踪迹。 而当冰龙俯冲到火炬能够照亮的地方，再想瞄准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快走啊！」侍从波德见提利昂楞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 提利昂只得继续撒丫子跑。 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侏儒又能做什么呢。 经过梅葛楼前时，提利昂看到梅丽珊卓正站在空地上，身边环绕着一个火圈，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他疑惑这位红袍女巫在干什么的时候，火圈猛然爆发出强烈的光线，如同一个巨大的光源，瞬间便驱散了笼罩在红堡上空的黑暗。 同时，也照亮了天空中盘旋的冰龙。 这时人们才看清，这条冰龙并不算大，远比不上国王的白龙，不过，却跟丹妮莉丝王后的黑龙卓耿差不多体型。 都城守备军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绝佳时机，布置在城头的弩炮立刻调转方向，朝冰龙射击。 嗖嗖嗖！ 数十根巨大的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激射而出。 大部分都没有命中，但还是有三根弩箭***了它的下腹部。 不过，冰龙却并没有坠落，反倒是像被激怒了一般，半透明的双翼猛然加速振动，水晶般的冰蓝眼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它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咆哮，随即再一次从高空俯冲而下。 而这一次，它的目标赫然正是梅葛楼前的红袍女巫！ 这冰龙显然知道谁对它威胁最大。或许并非冰龙知道，而是它背上的龙骑士知道。 提利昂此刻也看到了龙背上的人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时间，他竟忘了躲闪。 「快跑啊！大人！」幸好侍从波德足够尽职，在千钧一发之际，拉着他撞进了梅葛楼。 轰！ 提利昂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刺骨的寒意将他笼罩，四肢、躯体全都没有了知觉。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冻死之际，一股暖流突然从胸膛扩散开来。 「好些了吗？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这才发现，原来是红袍女巫一只手抚在自己胸膛，而那股暖意正是从那里扩散开来。 「梅丽珊卓女士，谢谢你救了我。」「我救你，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梅丽珊卓道。 提利昂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正要发问，却突然听到天空再次传来一声嘶吼。 「韦赛利昂！是韦赛利昂来了！」 听到人们发出的欢呼，提利昂才知道，原来是黄金龙韦赛利昂来了。 凯撒家族现有的巨龙中，四条幼龙没什么战斗力，而另外四条中，有三条已经被凯撒带去了颈泽前线，只有黄金龙韦赛利昂因为伤势未愈才留在了君临。 没想到，这次冰龙来袭，它居然自己来帮忙了。 提利昂满怀期待地站了起来，跑出梅葛楼，便见黑暗的夜空中，不时爆发出一团一团的火焰。 而黄金龙和冰龙的身影在火焰中时隐时现，正在激烈交战着。 「韦赛利昂是冰龙的对手吗？」提利昂不禁忧心忡忡，毕竟黄金龙伤势未愈，还没有龙骑士。 「大人，快闪开！」侍从波德再次跳了出来将主人拉走。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身影带着滚滚热浪重重砸在梅葛楼前 ，掀起无尽的烟尘。 「咳咳！该死的！怎么老是冲着我来！」提利昂恼怒地嚷道。 等他回过头去，就见韦赛利昂正躺在自己跟前，双翼无力地垂下，脖子上有道狰狞的伤口，炙热的鲜血犹如熔岩一般汩汩流出。 「嘿，你怎么样了？」提利昂试探着问道。 黄金龙听到他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侏儒，巨口深处竟有燃烧的火焰在翻腾，差一点就要喷薄而。丑提利昂心跳猛地加速。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巨龙的气息带着炙热而腥臭，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可冰龙还在红堡上空肆虐，惨叫声越来越多，尸鬼的嘶吼声也此起彼伏。 提利昂只得壮着胆子道： 「韦赛利昂先生，哦不，女士。您的敌人在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话，韦赛利昂居然真的调转过去，看向天空中的冰龙。 可它却没有再前去战斗，似乎是害怕了。 「没有龙骑士的巨龙战斗意志都很薄弱。」红袍女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提利昂回过头，耸耸肩道： 「可现在到哪去给它找个龙骑士？凯撒的两个孩子都还没会走路呢。」 梅丽珊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提利昂大人，您可以试试啊。」「我？」提利昂愣住了，「你在开玩笑吧？」 「这个时候，我会开玩笑吗？」梅丽珊卓道，「这座城市里，只有你能降服它。去吧。」 说着，女巫将一根黝黑的长矛递到侏儒手里。 提利昂下意识地接过，才发现这是一杆龙晶长矛。 与此同时，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在阳戟城时，凯撒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泰温的儿子。 提利昂一直都以为这是凯撒的挑拨之计，虽说他后来确实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父亲。 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坦格利安的血脉。 「快去吧，提利昂大人，整座城市都在等着您拯救。」梅丽珊卓再次开口催促。 提利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红袍女巫的言语之中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韦赛利昂面前。 滚烫的热风扑面而来，他甚至能看清巨龙口齿间残存的碎肉。 还有那双如同地狱的血红眼睛。我在干什么？ 提利昂心中迟疑，但身体却在不断向前，迈向地狱。 「趴下！」他发出命令。 「吼！」韦赛利昂发出一声咆哮。咽喉深处火焰汹涌，喷薄欲出。「趴下！」提利昂再次大吼。我一定是疯了。 然而下一刻，韦赛利昂却俯下身体，竟做出迎接主人上背的动作。 提利昂扒拉着滚烫的龙鳞，艰难地爬上龙背。 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为了一名龙骑士。 「哈哈哈，韦赛利昂！」他仰天大笑，「我是畸形的侏儒，你是半残的巨龙，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高举起龙晶长矛，直指漆黑的夜空，吼道： 「现在，就让我们来拯救这座城市品！」 525 雄狮 直到被韦赛利昂驮着飞上夜空，提利昂·兰尼斯特也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凯撒没有撒谎，我的身体里难道真的有坦格利安血统？ 提利昂也曾听说过一些流言，关于疯王伊里斯迷恋自己母亲的流言。 据说在泰温公爵结婚当日，疯王居然在婚宴上公然宣称废黜初夜权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后来泰温公爵与疯王的决裂，也都与此有关。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揣测，从来没有切实的证据说明疯王与公爵夫人有染。 可现在，提利昂终于意识到，自己就是切实的证据。 他居然是疯王的血脉！ 这一刻，提利昂甚至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又或是终于可以释怀，自己终究没有成为弑父之人。 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从小就对巨龙有种病态的迷恋。 当初他初次造访君临，参加姐姐瑟曦和国王劳勃的婚礼时，就打定主意要去看看那些悬挂在王座厅内的巨龙头骨。 可惜，这些头骨都已经被新国王换成了精致的壁画。 不死心的提利昂在阴湿的密道里发现了这些头骨，当时他手举着火把，望着这些黝黑发亮的骨头，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 幻想着魔龙展开双翼，飞翔在天空，喷涂烈火的场景。 甚至还幻想过自己能够骑在龙背上。 那样即便是发育不良，畸形扭曲的侏儒，他也可以睥睨全世界！ 而现在，他居然真的骑在了魔龙背上。 哪怕即将面对极为可怕的敌人，提利昂也毫无惧意。 甚至他还无比庆幸，能够在死之前实现自己儿时最大的梦想。 而且，以龙骑士的身份，死在守卫君临城的战斗中，提利昂也觉得死而无憾了。 或许千百年后，他的名字还将被吟游诗人传唱。 一想到这里，提利昂就觉得胸膛中仿佛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简直要喷薄而出，焚尽一切。 于是，他竟在龙背上站了起来，高举着龙晶长矛，嘶声咆哮： “冲啊！韦赛利昂，冲！” 黄金龙听到主人的命令，顿时一振双翼猛地加速。 由于惯性，提利昂栽了个跟头，险些就要成为第一位从龙背上摔下去坠亡的龙骑士了。 “还是坦格利安聪明，就该弄个龙鞍！”提利昂重新爬伏在龙背上，嘴里嘀咕着，但动作却老实了许多。 此时他也看到，那条冰龙刚好飞抵首相塔上空，发出一声咆哮。 冰蓝色的吐息倾泻而下，轰击在这座高塔之上。 轰隆！ 这座经历了两百多年风雨的高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下一秒，首相塔便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拦腰折断。 轰隆隆—— 半截被冻成巨大冰坨子的塔尖狠狠砸落在地，掀起大片灰烬和尘埃，还有无数粉碎的尸体。 而这时，提利昂驾驭着韦赛利昂突然杀到。 “咬它的翅膀！” 巨龙与龙骑士之间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所以哪怕刚刚达成伙伴关系，韦赛利昂也立刻明白了主人的心意，猛地扑到冰龙身上，张开巨口便咬住了对方薄如冰晶的左翼。 咔咔—— 冰龙半透明的双翼似乎真的是它的弱点，在韦赛利昂的撕咬之下竟裂开道道纹路。 但这也激怒了冰龙。 它猛地转过蟒蛇一般的粗长脖颈，张开巨口，便对着黄金龙喷出幽蓝吐息。 嗤—— 哪怕提利昂躲在黄金龙背后，也能感受到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身上穿着再厚的羊毛大衣也无法阻隔它的侵袭。 几乎是在一瞬间，提利昂便被冻僵。 幸好韦赛利昂回过神来，朝着冰龙的头颅喷出火焰。 冰霜与火焰如同两杆色泽分明的水枪，在半空中剧烈撞击在了一起。 四溅而出的战斗余波倒是让周围的士兵们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散开！散开！” 诺亚·罗宛爵士挥舞着长剑驱散士兵。 巨龙与冰龙的战争中，人类很难插得上手。 毕竟巨龙的体型太大了，人类在它们面前仿佛蚂蚁，刀剑长矛就跟牙签细针没什么区别。 唯一能够威胁巨龙的武器，就是城头装备的巨弩了。 可之前命中的效果似乎并不理想，而且己方的巨龙与冰龙缠斗在一起，贸然发射弩箭很容易误伤。 此时红堡内的守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清理冰龙吐息制造的尸鬼了。 而在夜空中，提利昂骑在龙背上，随着巨龙的战斗剧烈地颠簸起伏，身体都快散架了。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还好没吃晚饭。这是提利昂唯一庆幸的事情。 不然吐在龙背上可就丢人丢大了…… 就在提利昂胡思乱想之际，尖锐的破空之声在他耳边响起。 嗖—— 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下意识地一低头—— 唰！ 一支冰矛贴着提利昂的脸颊飞射而过，散发的冰冷气息几乎要让他的血液凝固。 “嘿！没打中！”提利昂吓出一身冷汗，却依然朝着对面的冰龙骑士挑衅似的吼道。 可下一刻，就见冰龙骑士伸出手，凭空虚握，风雪在他手掌间凝固成又一支长矛，矛头闪烁着幽蓝刺骨的寒光。 “干！”提利昂暗骂一声，一颗心直往下沉。 虽说他手中也有一支龙晶长矛，可要论投掷水平，提利昂跟未成年的小孩没多少差距。 一个侏儒能有多高的武技？ 可事到临头，提利昂也不会退缩，自从飞上高空的一刻，他就没想着返回。 耳边依稀回响着未婚妻雪伊的叮嘱，可内心深处，提利昂却有着慷慨赴死的念头。 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尊重，死了总该有人为我歌颂了吧。 面对着即将迎面而来的冰矛，提利昂不闪不避，居然从龙背上站了起来，手中龙晶长矛高高举起，就要往前冲。 没有选择投掷，因为提利昂信不过自己的准头。 而且，不像异鬼可以从风雪中凝出冰矛，这支龙晶长矛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只有一次攻击机会。 所以，他没有去管那个异鬼，而是冲向了正在和韦赛利昂缠斗在一起的冰龙。 他很清楚，这头冰龙才是君临真正的威胁。 只要杀死了它，那个异鬼便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而且，屠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提利昂从小就听过无数遍“镜盾”萨文的屠龙故事，今日，他也燃起同样的野望！ 可惜，他低估了屠龙的难度，更高估了自己的武力。 虽然他用尽全力将龙晶长矛刺向冰龙的躯体，却没想到那一片片冰晶般的鳞片竟是如此坚硬光滑，龙晶长矛在鳞片表面划过，根本没能破防，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而冰龙骑士掷出的冰矛，却已经深深扎入韦赛利昂的腹部，让黄金龙再次发出一声痛苦凄厉的嘶鸣。 难道这次我也没能拯救君临么？ 提利昂绝望地想着。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龙晶长矛上传出，顺着他的手臂直达全身。 耳边响起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念诵着他根本听不懂的咒语。 “梅丽珊卓？”提利昂低下头去，似乎能看到那个火红的身影正站在梅葛楼前，施展着某种巫术。 刹那间，提利昂发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让他仿佛身处世界之巅。 “嗷——” 韦赛利昂再次发出嘶吼，在缠斗中明显落入下风，整个躯体都被冰龙压在下方。 倒转之间，提利昂却没有从龙背上摔下去，而是敏捷地扒住龙鳞，跳上了黄金龙的脖颈，又顺势跃上了冰龙的左翼。 几个呼吸间，他竟如同一个灵巧的小魔猴，窜到了冰龙的头颅之上。 冰龙骑士见势不妙，立刻也冲了过来，手掌中再次凝结出一支冰矛，刺向提利昂。 而提利昂对身后的威胁不管不顾，目光只盯着一个地方—— 冰龙的眼睛！ 他知道，那才是龙最脆弱的部位。 当年强如米拉西斯，也被多恩人的弩炮一箭射中眼睛，坠亡在狱门堡。 而今天，提利昂在红袍女巫和黄金龙韦赛利昂的帮助下，也将一杆龙晶长矛刺入了冰龙的左眼。 哧！ “死吧！杂种！”提利昂狂吼道。 他能觉察到自己的长矛已经洞穿了冰龙的眼睛，插得如此之深，恐怕已经直达大脑。 于是，提利昂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搅动龙晶长矛。 “嗷！！！！” 冰龙发出一阵震慑人心的痛苦咆哮。 咆哮声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提利昂能够听得出来。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身后那位冰龙骑士的冰矛。 能够以“屠龙英雄”的身份死去，提利昂无比知足。 不过，预料中的刺痛和寒冷却没有到来，他只感到自己在翻滚坠落。 红堡中的守军都被冰龙的这声凄厉至极的嘶鸣声吸引，火把的光亮中，他们只看到黄金龙和冰龙纠缠在一起，从天空坠落。 轰隆隆！ 两个庞大的躯体砸落在首相塔以南，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撞到了地面上的建筑，也包括红堡的南城墙。 大地剧烈地震颤，掀起的尘埃和风雪激荡升腾，在半空中形成一个迷雾屏障。 而两条龙已经撞到了城墙，翻滚出了红堡，终于在临海的悬崖礁石间停了下来。 提利昂晕晕乎乎地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刚才那充斥全身的汹涌力量也如潮水般退去，一同离开的，还有温度。 提利昂觉得自己快被冻成冰坨子了。 他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左侧，就见那条冰龙正躺在碎石间，硕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左眼的眼眶之中插着一根龙晶长矛—— 那是自己的杰作！ 看着冰龙已经毫无色彩的双眼，提利昂感到一种强烈的自豪和骄傲。 我真的屠龙了！ 韦赛利昂也坠落在冰龙旁边，它看起来伤的格外重，全身到处都是伤口和冻伤，尤其肚子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痕，几乎将它开膛破肚。 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提利昂甚至觉得这场胜利有些太过完美，直到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冰龙骑士。 完了。提利昂看着那个异鬼提着长矛向自己走来，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韦赛利昂！”他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坐骑，“救我！” 可惜，黄金龙伤势太重，动都动不了。 “梅丽珊卓！”提利昂渴望红袍女巫再给他输送一次力量。 如果能再次变得如刚才那样强大，他有信心跟这个异鬼来一场决斗。 可惜，他没有再感受到那股暖意。 “诺亚！波德！快来救我！” 无论是守军还是提利昂的侍从，都还没能赶过来。 “诸神救我……”提利昂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虔诚。 可惜，诸神也没有回应他的祈祷。 异鬼还在逼近，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绝望挣扎的表现。 “老子跟你拼了！”提利昂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雪地里爬起来，顺手拔出身旁冰龙眼睛里插着的龙晶长矛，然后就向异鬼冲了过去。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只可惜，他太矮了，身高只有异鬼的一半不到。 也太虚弱了，甚至没几步就踉踉跄跄，几乎要摔倒。 “啊！！！”提利昂疯狂怒吼着，像是要将内心的恐惧全都吼出来。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死就死吧，至少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提利昂想着。 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可死亡却没有到来。 咔嚓—— 一声脆响，提利昂感觉自己的长矛似乎刺入了什么东西。 他惊疑不定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手中的长矛竟从异鬼的小腹扎了进去，透体而出。 诸神显灵了？提利昂惊疑不定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几英尺的冰矛矛尖，才发现自己居然离死神如此之近。 可对方为什么不刺下去？ 咚！ 异鬼无力地跪倒在地，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提利昂。 一种让提利昂感到无比熟悉的目光。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便上前摘下了异鬼的冰晶面甲。 果然，面甲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詹姆？”提利昂浑身战栗，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你，你怎么？怎么会……” “小弟……”詹姆笑着道，“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大英雄……你比我聪明，比我勇敢……不像我，只会做蠢事……” “不！不是这样的！”提利昂忽然扑了上去，抱住哥哥。 可他却发现，詹姆的身体在渐渐消散，如烟雾一般。 “小弟……”詹姆淡淡笑着，“你才是……真正的……兰尼斯特……” 很快，他的身体便消融在风雪中，只在原地留下一滩冰水。 提利昂手足无措地跪在那里，低着头，止不住地颤动。 搜寻的士兵终于找了过来，看到死亡的冰龙，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但在这激昂的时刻，提利昂却没有感受到成为英雄的荣光。 他只感到无尽的寒冷。 (本章完) 526 激战 轰！轰！轰！ 颈泽防线上，连续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深沉的黑暗中，一朵朵绚丽的焰火在接连绽放。 短暂的火光照耀下，可见防线以北的雪地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鬼大军。 每一轮炮火落下，都能炸起无数残肢断臂，可这样的伤亡相比于近乎无穷无尽的尸鬼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它们在炮火间穿行，迎着投石机抛出的巨石，顶着漫天落下的箭雨，越过一道道壕沟，最终冲到了颈泽防线之下。 开始攀爬。 “射击！射击！” “不能让它们爬上来！” “火！快点用火烧它们！” …… 此起彼伏的命令声在防线上响起。 这场人类对抗异鬼的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最激烈最残酷的短兵相接阶段。 尸鬼没有痛觉，没有感情，没有恐惧，它们自然也不会像人类军队那样，先试探再进攻，一上来就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似乎是打算用这种“人海”战术将颈泽防线给彻底淹没。 这种悍不畏死的冲锋能轻易让一个胆小的士兵崩溃，好在此时颈泽防线上聚集的都是来自七大王国的精锐士兵。 他们很多人都曾经历过君临的尸鬼狂潮，有了一些经验和心理准备，而且，他们也都清楚，这一战事关人类的生死存亡，他们没有退路。 所以，哪怕尸鬼一上来就展现出极为疯狂的进攻态势，防线上的士兵们也依然能够保持基本的秩序，有条不紊地反击。 颈泽防线的建立虽然略显匆忙，时间也不够充裕，但在倾尽七大王国几乎全部人力物力情况下打造出来的战争堡垒，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克。 无数投石机、巨弩、滚木、礌石，也包括最新研制的火炮，在上百公里的防线上怒吼咆哮，向着尸鬼大军倾泻火力。 无数尸鬼如同秋天的麦子一样，一茬一茬地倒下。 不过，尸鬼不算活物，一些对人类来说致命的伤害，却无法阻止它们疯狂冲锋。 大部分冲到防线近前的尸鬼，基本都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是连头都不见了的，可却还在继续着亡命冲锋。 这种场景任谁见了都会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把这些恶心的东西赶下去！” 来自暮临厅的女骑士布蕾妮·塔斯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黝黑的长剑冲向了爬上城头的尸鬼。 咔嚓—— 布蕾妮虽然是女人，但战斗风格却大开大合，比男人还要凶悍。 “去死吧！” 长剑砍中一个尸鬼的脑袋，犹如烧红的铁棍插进黄油，轻易便将其劈成两半。 而那两截尸鬼遗骸还未坠下城头，便在半空中如冰雪般融化，变成一团雾气消散在黑暗中。 这便是龙晶武器对于尸鬼的克制。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整个龙石岛的龙晶矿都被挖了个底朝天。 无数龙晶制作的武器在战斗来临之前，发放到前线士兵手中，成为了他们对抗尸鬼的最有利武器。 “顶住！不要后退！” 艾德慕·徒利公爵贵为河间地之主，却依然身先士卒地冲在第一线。 士兵们看在眼里，顿时士兵大涨，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许多。 “干掉这些杂碎！夺回我们的家园！” 琼恩·安柏伯爵作为北境领主，对异鬼的仇恨自然是最为深刻。 他手持两把特制的龙晶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简直像是一个行走的绞肉机，尸鬼一旦从城墙上冒出头来，就被巨斧劈碎。 不光是他们，此时此刻，面对尸鬼的大军压境，来自七大王国贵族们，无论是心机深沉如佛雷，还是阴险狠毒如波顿，全都拼杀在最前线。 不管他们之前心里有怎么样各怀鬼胎的想法，在尸鬼的压力下，都不得不团结一致。 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颈泽防线一旦崩溃，那么维斯特洛就完了。 七大王国将在尸鬼的席卷之下，成为一个充斥着死亡和冰冷的鬼蜮。 这一刻，无论贵族，还是士兵，又或是普通民夫，都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无数箭矢、巨石、火炮在半空中飞舞，数十万将士在防线上拼死搏杀，给尸鬼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当然，攻击力最为恐怖的，还要算巨龙。 一白一黑一绿，三条巨龙从开战之处便沿着颈泽防线来回翱翔，喷吐出的火焰犹如从天而降的燃烧巨剑，在无边无际的尸潮中犁出一道道死亡沟壑。 无数尸鬼在火焰中发出尖锐凄厉的嚎叫，化为灰烬和烟雾消失在天地间。 每一次巨龙吐息，都能在守军中引发一阵热烈的欢呼。 在这样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巨龙的存在，给了人类士兵极大的心理安慰。 尤其是白色巨龙克利奥帕特拉，它喷出的火焰犹如海潮席卷，哪怕相隔数里之位，士兵们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炙热。 在凛冬的风雪中，他们却仿佛置身熔炉一般。 或许当年“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在“烈火燎原”战役中的表现，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乎，渐渐有人将给克利奥帕特拉起了个“白色死神”的外号。 期盼着这头“白色死神”能够帮助他们战胜来自北方永冬之地的鬼怪，让盛夏重临维斯特洛大陆。 死在龙焰之下的尸鬼不计其数，但可惜，尸鬼的数量还是太过庞大，哪怕死伤无数，也不见尸潮断绝。 它们仿佛真的无穷无尽一般，从北方的黑暗中涌出，顶着箭矢巨石火炮龙焰，冲至防线近前，与守军士兵短兵相接。 这对士兵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不光是因为尸鬼没有痛觉，悍不畏死，本就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更糟糕的是，人类士兵一旦被尸鬼杀死，便会在冰魔法的作用下，重新站起来，成为尸鬼大军的一员，向曾经的同伴发起攻击。 最为可怕的一点是，尸鬼不知疲惫，似乎也不需要进食和休息，它们可以日夜不停地发动亡命冲锋，而人类却不可能一直保持战斗状态。 战前，王国指挥部也曾考虑过这一点，将防线上的守军分为了三个批次，轮流上前拼杀。 可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守军还是无法避免地疲惫、懈怠。 面对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尸鬼大潮，这种懈怠是致命的。 卡林湾以东的某处防线在坚持了两天后，终于不慎被尸鬼突破，汹涌的死者大军如潮水般涌入，人类士兵和后方的民夫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崩溃。 “不能退！不能退！顶住！给老子顶住！” 负责此处防务的马图斯·罗宛伯爵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他的声音在汹涌的尸潮面前是那么的脆弱而缥缈，眼看局势危急，天空中突然落下一个庞大的白色身影。 轰！ 克利奥帕特拉降落在防线前，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堵住了被尸鬼大军突破的位置，同时它张开巨口，橙红色的火焰从咽喉深处喷薄而出，在面前的黑暗中横扫，将无数尸鬼化为灰烬。 “快！快顶上去！” 马图斯伯爵连忙趁此机会收拢军队。 山姆威尔也站在白龙背上，手中巨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如同一轮小型太阳，刺破深沉的夜幕，仿佛能带给人们胜利的希望。 “七国的勇士们，我们不能退！因为身后便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我们热爱的一切。我，山姆威尔·凯撒，将与你们共同战斗至最后一刻，战斗至胜利来临的那一刻！” 国王的声音让散乱的军心重新稳定下来，士兵们迎着光亮的方向，再次聚拢过去，开始重新加固防线，继续战斗。 “陛下，这些鬼东西到底有多少啊！”马图斯伯爵找到国王，忍不住小声嘀咕。 “怎么？你怕了？” “当然没有！”马图斯伯爵条件反射式地道，“只是担心这样下去，士兵们恐怕会撑不住。” “这是一场艰难的考验，但我们终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国王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蕴含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马图斯伯爵听后，心中的犹疑都不禁如烟雾般消散，更遑论其他年轻贵族了。 在他们心中，国王凯撒简直是如同神灵一般的人物，此时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激动地无法自持，纷纷大声附和，宣称要血战到底。 山姆威尔看着此处守军重新恢复斗志，稳固防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但当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北方深沉的黑暗中时，终究还是流露出一抹忧虑。 当然，山姆威尔知道自己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这样的情绪，他作为七国国王，维斯特洛人民心中的英雄，对抗异鬼的最后希望，必须保持强大的自信和从容的姿态。 否则，整个防线的军心都要崩溃。 见到此处防线重新稳固，山姆威尔便骑上白龙，再次腾空而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的“溃堤口”越来越多，三条巨龙来回巡弋，充当救火队员，可还是无法阻止颈泽防线渐渐有不稳的趋势。 眼见防线有崩溃的趋势，山姆威尔心中焦躁，便骑龙返回卡林湾，进入战役指挥部所在。 “陛下！”指挥部的军官们纷纷起身行礼。 山姆威尔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客套，随后径直问道： “情况怎么样？” 这场战役的总指挥蓝道·塔利伯爵回答道： “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时间太短，构筑的防线还不够高大，准备的武器也不够充足，尤其是火炮弹药，储备已经快要见底了。而尸鬼的数量也远超我们的预料，现在看来，如果按照这样的烈度继续打下去，恐怕颈泽防线坚持不了三天。” 山姆威尔点点头，对此也挺无奈。 其实现在的火炮威力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而且炮弹的制造速度太慢，远远跟不上前线消耗的速度。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热酒，灌了一口，便下定了决心，准备动用最重要的一件对抗异鬼的武器。 “传令全军，使用【野火】！” “是！” 随着命令陆续传达下去，后方无数民夫开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蒙着黑布的陶瓷罐子运送至前线。 【野火】作为火术士们的杰作，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们所熟知的可怕爆炸物。 不过，由于制备过程复杂，材料价格昂贵，这种可怕的物质并不常见。 在黑水湾一役中，提利昂·兰尼斯特算是最大规模地动用了【野火】，也让人们意识到了这种可怕的物质在战争中的巨大潜力。 但提利昂动用的【野火】，是坦格利安家族几百年来的珍藏，要想再重新制备，耗费极大。 好在科本大学士利用白兰地作为基础原料，研发出了一种低配版本的【野火】，虽然威力不如原版，但胜在制作更简便，耗费也更少。 由于尸鬼怕火，所以在准备这次大战时，山姆威尔特意让科本大学士主持制造了大量的【野火】，作为对付尸鬼的秘密武器。 只是没想到这场攻防战刚开始没多久，战场形式便急剧恶化，人类也不得不提前动用这件武器了。 “小心小心，别摔了！” “快点，动作再快一点儿！” 民夫们将【野火】罐头运送至前线，再由士兵们将罐头放置在投石车上。 随着一声声闷响，这些罐头被抛掷入高空，越过颈泽防线，落入尸鬼大潮中。 砰砰砰！ 罐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战场上也清晰可闻。 没有智慧的尸鬼自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依然还在继续往前冲锋。 原版的【野火】在经过猛烈撞击后是会发生爆炸的，但经过科本大学士优化后的却并不会。 但从易燃性方面来说，两者却不相上下。 “换火箭！射击！” “开炮！开炮！” 随着燃烧的火箭和装满爆炸药的炮弹落入尸潮中，碰到流淌在雪地上的【野火】，绿色的火焰瞬间爆开。 防线上的士兵们只听到一声声急促而尖利的低啸，仿佛有什么人在耳边喘息。 一个心跳之后，喘息变成了怒嚎。 北方的雪地上升起了一个个二三十米高的绿色魔鬼，它们懒洋洋地伸展火焰手臂，将附近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颈泽防线前方，仿佛打开了一座地狱之门。 (本章完) 527 长夜的根源 梅拉·黎德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布兰·史塔克来到窗户边。 向北望去，深浅不一的绿色光芒覆盖天空，美得诡异，美得可怕。 炙热的风呼啸而来，让她有种置身盛夏的错觉。 【野火】燃烧产生的绿色火焰在雪地中是那么显眼，在整条漫长的颈泽防线前竖起了一道烈焰长城。 刚才还汹涌澎湃的尸潮顷刻间烟消云散。 火焰将它们化为了灰烬与烟雾。 尸鬼没有神志，不惧死亡，也不懂得畏惧，前排刚刚被火焰吞噬，后方的尸鬼却还是继续前冲，仿佛扑火的飞蛾。 “这下尸鬼该完了吧？” 梅拉望着这片恐怖至极的绿色火海，心有余悸地喃喃问道。 “不会这么简单。”坐在轮椅上的布兰·史塔克轻轻说道，“野火又不可能永远不灭。” 梅拉低头看了一眼少年，目光在对方那空洞的眼眶间停留了一会儿，道： “你能看见吗？” 布兰摇摇头，道： “看不见。可我能听见。” “那你该听到尸鬼凄厉的嚎叫了吧。” “对。”布兰点点头，“可我还听见了寒风的怒吼，冰雪的咆哮，震耳欲聋。” 梅拉皱了皱秀眉，还没说话，就听见布兰继续解释道： “异鬼和尸鬼是凛冬的使者，是长夜的主宰，这点【野火】无法驱散黑暗，更无法让凛冬转为盛夏。而在这冰冷的长夜中，异鬼和尸鬼只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无穷无尽，永远也杀不完……” “那你说该怎么办？” 梅拉刚想问出口，却发现已经有人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她转过头，就见国王凯撒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旁。 “陛下，”布兰道，“要想结束这场战争，必须终结长夜。” 山姆威尔扯了扯嘴角，道： “有人告诉我，要想终结长夜，必须战胜异鬼。” “这话也没错。”布兰道，“但我们现在杀的都是尸鬼，它们不过是异鬼的仆从，杀再多也无济于事。我们的真正敌人，还是异鬼，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异鬼的首领，长夜的源头——夜王。 只有杀死他，长夜才会终结，战争才能结束。” “夜王？”梅拉疑惑道，“这不是某位妄图自立建国的守夜人总司令吗？而守夜人是在第一次长夜结束后，为了防止黑暗再临建立的，所以，夜王应该出现在长夜之后，怎么会是长夜的根源呢？” “因为第一次长夜，与现在这次长夜，并不是同一个根源……”布兰欲言又止，脸上布满了哀伤和悲痛。 “那现在这次长夜，根源究竟是什么？”梅拉问道。 布兰没有说话。 这时山姆威尔开口了： “维斯特洛最古老的历史记载是安达尔人来到之后写成的，在他们之前，先民只在岩石上留下模糊不清的符文。 因此，我们自认为了解的关于黎明纪元，英雄纪元以及长夜的所谓史实，都是数千年后学士们补记的。至于真实性嘛，呵呵。 学城曾有位弗玛斯博士，写过一本《古人的谎言》，书中宣称，异鬼不过是一个先民部落，来自永冬之地，是如今野人的祖先。 由于长夜降临，他们被迫南迁，随即与南边的人类，也就是如今的北境人发生了一系列的战争。 数千年后，他们在故事中和传说中就演变成了不死的怪物，因为守夜人和史塔克家族意图将自己打造为一个人类拯救者的英雄形象。” “可是异鬼确实是不死的怪物啊。”梅拉辩解道。 “我没有说弗玛斯博士的论述就一定是事实。”山姆威尔道，“但你不得不承认，他的思路很有意思。布兰，我去过临冬城地底的墓窖，那些冬境之王的坟墓，早就空了吧？” 布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他并没有否认。 “当年那位妄图自立建国的守夜人总司令，传说是一位史塔克。”山姆威尔道，“如今的夜王，也是一位史塔克吧？” 梅拉吃了一惊，连忙看向布兰，想要听到他的辩解。 可布兰依然低头不语。 竟像是默认了。 “我会找到他，”山姆威尔道，“然后杀了他！” 说完，国王便转身离开。 “布兰，”梅拉小声问道，“夜王……难道真的出自史塔克家族？这么怎么可能？你们史塔克可一直都是北境的守护神……” “你听说过吟游诗人贝尔的故事吗？”布兰终于开口了，却问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梅拉虽然内心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听说过。据说他是一位塞外之王，被同时代的冬境之王称为懦夫贝尔。为了报复这一侮辱性的称呼，贝尔爬过长城，以吟游诗人的身份进入临冬城，在史塔克家族的宴会上演奏歌曲。 冬境之王被的技艺所折服，却没有认出此人就是塞外之王，还允诺要给他奖赏。 不过，贝尔只要求了一朵冬雪玫瑰。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却发现冬境之王的独女消失不见，只在她空荡荡的床上发现了一朵冬雪玫瑰。 后来史塔克家族派人去长城之外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公主和吟游诗人。 史塔克家族的血脉险些就此断绝，直到有一天，公主自己回到了临冬城，还带回来一个婴儿。” 布兰也点点头，继续讲述道： “后来，那个婴儿成了新的冬境之王。在一次野人南下的战争中，他亲自率军北上支援守夜人，并在冰雪渡口亲手斩杀了敌人首领塞外之王。 可当他提着敌人的头颅凯旋回到临冬城时，却见自己母亲从高塔上纵身跳下……” 布兰停顿了一下，最后悲伤地做出总结： “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拼死对抗的敌人，其实是自己的至亲。” 梅拉这才明白为何布兰要讲述这个看似不相干的故事，她的内心被忧伤和震惊所填满： “难道……夜王真的是史塔克？我们对抗的异鬼……” 布兰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眶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幸好我扣掉了眼睛……不用目睹至亲死在面前……” 梅拉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俯下身体，轻轻将轮椅上的少年拥入怀中。 他好冷。 —————————— 凯特琳·徒利夫人觉得好冷。 寒风在山洞中呼啸，犹如死神低语。 她裹紧了身上的皮袄斗篷，却依然无法阻止无孔不入的寒意往骨头里钻。 火堆黯淡无光，散发的热量被铺天盖地的寒意淹没。 说实话，如今这种情况下生火是极为冒险的事情，北境已经沦陷，她们的行为很有可能引来异鬼。 不过，凯特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再不生火，她就要被冻死了。 可这么一个小火堆，却也渐渐趋于熄灭。丝丝缕缕的黑烟升腾而起，钻出山洞，融入黑暗中。 凯特琳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它们已经冻僵了，完全没有感觉。 身旁的女儿艾莉亚却在安然入睡，红扑扑的脸上荡漾着惬意的微笑，仿佛这刺骨的寒冷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们史塔克对寒冷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忍耐力。 嫁到临冬城这么多年，凯特琳当然早就知道这一点。 对此，她只能羡慕。 “艾莉亚，艾莉亚……” 听到母亲的呼喊，艾莉亚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怎么了，母亲？” “过来……” 艾莉亚揉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注意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母亲。 她连忙爬过去，将母亲抱住： “呀！你的身体好冰！” 艾莉亚拨弄了一下火堆，却见木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道： “我出去再找些木柴来！” “别去！”凯特琳夫人拉住女儿，“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没事，有大块头和娜梅莉亚陪着我呢。” 似乎是听到自己的名字，睡在洞口的冰原狼抬起脑袋望了过来。 “那你千万小心。”凯特琳夫人叮嘱道，“这里应该距离颈泽不远了，再往南估计就是七国军队和异鬼交战的前线，你可千万别去凑热闹。” “不会啦，不会啦。”艾莉亚信誓旦旦地说道。 “遇见异鬼也别跟他们纠缠，让大块头带着你跑，知道了吗？” “知道啦，知道啦。” 艾莉亚生怕母亲继续唠叨，连忙窜了出去。 娜梅莉亚也跟了上来。 “大块头！大块头，醒醒！” 在艾莉亚的呼唤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山体背面缓缓挪动了一下，硕大的一双眼睛睁开，宛如天空的幽蓝星辰。 “走吧，我们去找些木柴。”艾莉亚招呼道，“记得东面不远有个冰湖，或许砸开冰面还能弄到些吃的。” 巨人闷闷地呢喃了几声听不懂的话语，随即伸出手掌，让艾莉亚站了上来。 “哎呀，错了，错了，那边是东，往那边走！” 虽然黑暗遮掩了一切，但依据天上黯淡的星辰，艾莉亚还是能辨别方向。 巨人很听话，立刻调头，沉重的脚步让这座小山丘都微微颤动。 “哎呀，轻点，轻点。” 艾莉亚拍了拍巨人的脑袋提醒道。 不过，她倒也没怎么害怕。 这一路走来，她见多了尸鬼，知道这些怪物根本不是巨人的对手，一脚就能踩扁好几个。 而如果尸鬼数量太多，巨人撒开丫子跑，尸鬼也根本追不上。 所以，虽然滞留在敌人后方，艾莉亚倒也并没有太害怕。 不过，有件事倒是让她很奇怪—— 她们这一路走来，尸鬼经常见到，但居然没有碰上一个异鬼。 有次艾莉亚已经远远看到一个骑着巨型冰蜘蛛的异鬼在不远处停留，她很肯定对方发现自己了，却不仅没有追上来，反而立刻转身就走。 异鬼一定很害怕巨人。艾莉亚得出结论。 所以，此刻骑在巨人头顶上，她确实有点有恃无恐。 传说中史塔克家族曾有一位被称为“筑城者”布兰登的祖先，能够驱使巨人，绝境长城、临冬城、风息堡……等等维斯特洛大陆上最为宏伟的几个奇迹般的建筑都出自他手。 现在艾莉亚发现自己也能驱使巨人，便升起了也要建造几座奇迹建筑供后人瞻仰的心思。 或许自己可以重建绝境长城。 艾莉亚颇为得意地想着。 巨人走的很快，寒风迎面而来，却吹不散小姑娘心中的热度。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世界，艾莉亚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歌谣中的英雄人物。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失落的，就是这次没能找到父亲。 或许他已经抵达颈泽，与国王的大军汇合了。 艾莉亚其实也想继续南下，就算前方可能是两军交战的战场，她也不怕。 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驾驭巨人杀戮尸鬼的史塔克少女，该有多威风呀。 只可惜，凯特琳夫人态度强硬地阻止了她的鲁莽行为。 梦想破灭的艾莉亚也只能在后方唉声叹气。 见到冰原狼停下来，在原地打转，低声呜鸣，艾莉亚便知道冰湖已经到了。 “大块头，砸碎冰面。” 巨人半跪下来，伸出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冰面上。 咔嚓—— 厚实的冰面瞬间破裂，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迅速扩散开来。 巨人伸手探入水中，再次拿出来时，已经顺带将几条活蹦乱跳的鲛鱼捞了出来。 艾莉亚欢呼一声，连忙跳下来去抓鱼。 娜梅莉亚也从冰窟窿里咬出了一条鱼。 忙活了一阵，收获颇丰的艾莉亚重新爬上巨人头顶，开始返回。 路上经过一片雪松林的时候，她让巨人拔了一棵，扛回去当柴火。 回到山丘，艾莉亚正要从巨人头顶下来，却突然看到南方的地平线处，闪现一道耀眼的绿光。 那绿色光点迅速向东西两个方向蔓延，很快便成了横亘在天地之间的一道绿线。 “野火……” 艾莉亚脱口而出。 当初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进攻君临的时候，她也在城内，见过提利昂·兰尼斯特用这种恐怖的物质将整个黑水湾点燃的可怕场景。 为此，她甚至做了好几天噩梦。 没想到，如今她居然再次见到了这种东西。 在短暂的震惊后，艾莉亚立刻意识到，那里应该就是国王大军正在和尸鬼大军对抗的前线。 双方正在激烈交战中。 艾莉亚连忙跑进山洞，将母亲也拉了出来。 “快看，母亲，国王大军就在那里，离我们不远！我们过去吧！” 凯特琳夫人也被这诡异而绚烂的绿色火焰惊到了，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坚决摇头： “不行，这种战争不是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可以参加的。” “可我有大块头！” “那也不行！” 艾莉亚嘟着嘴巴，很不服气，却还是被凯特琳夫人强行拉进了山洞。 两人重新生火，又烤了几条鱼吃了。 填饱肚子，又有了火堆的温度，凯特琳夫人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但同时，睡意上涌，她很快便再次睡去。 而艾莉亚却翻来覆去地再也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向外走去。 在山洞门口，艾莉亚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母亲没有被惊醒，她立刻蹿了出去。 “娜梅莉亚，大块头！”她招呼自己的伙伴，“走！我们去打异鬼！” (本章完) 528 夜王 地平线尽头的绿色火线渐渐黯淡下去。 艾莉亚·史塔克抬头望向夜空，看见了许多她所熟悉的星座。 作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冰龙座。冰龙座头部有颗蓝色的星辰，被称为骑士之眼，指向正北方，追随着骑士之眼，便是回家的方向。 但现在，艾莉亚还无法回家，她只能向南，向着冰龙座尾端所指的方向前进。 迎面而来的风雪打在脸上，冰冷入骨。 可艾莉亚心中却燃起熊熊火焰。 虽然身为女孩子，但艾莉亚自小就有一个英雄梦。 最为钦佩的人，当然是那位带着族人跨越狭海来到维斯特洛的洛伊拿人战士女王——娜梅莉亚。 她用这个名字命名了自己的冰原狼，因为心底深处，艾莉亚渴望能成为娜梅莉亚女王那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女英雄。 现在，似乎就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哪怕母亲坚决反对，艾莉亚还是偷偷溜出来了。 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任性而为了。 冰原狼突然停下脚步，发出呜呜低吼。 艾莉亚回过神来，小心戒备，但等了片刻，却没有看到敌人，只看到一个已经快要全部被大雪掩埋的村庄。 村庄西边有一棵巨大的鱼梁木，只剩下光秃秃的苍白树干，上面刻着一张泣血的面孔，在黯淡的星光下显得颇为骇人。 不过，艾莉亚并不害怕。 对北境人来说，鱼梁木是圣树，甚至有人相信它们就是旧神在世间的化身，当然不会跟恐怖联系在一起。 “娜梅莉亚，你看到什么了？”艾莉亚刚问出口，就听到一阵沙哑的乌鸦叫声。 “嘎嘎——嘎——” 一时间，气温仿佛又下降了好几度。 就以艾莉亚的特殊体质也有些受不住。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鱼梁木后面踱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猛犸象还要庞大的蜘蛛，全身晶莹透亮，反射着幽蓝的微光，背上坐着一个体态优雅的人影，戴着冰晶面具，一对星辰般冰冷的蓝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艾莉亚。 “异鬼！”她微微一惊，立刻提高警惕，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对方却似乎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 冰蜘蛛背上的异鬼张开嘴巴，发出类似冰层碎裂般诡异的声音。 似乎在说着什么，但艾莉亚却什么也听不懂。 不过，她却觉得这个异鬼好像没有表现出敌意。 短暂的迷惑后，艾莉亚回过神来。 那可是异鬼啊！ 是摧毁北境的凶手！ 是全人类的公敌！ 她猛地抽出腰间的细剑【缝衣针】，对巨人下令道： “大块头，上！杀了他！” 巨人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冲了上去。 轰！ 硕大的拳头轰击在雪地上，溅起无数细碎的冰块和石砾。 但冰蜘蛛早已灵巧地躲开。 就在巨人准备追击的时候，雪地中突然冒出数百个尸鬼，它们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吼，扑向巨人。 虽说相比于巨人的体型，尸鬼们只能算是一只只小蚂蚁，但蚂蚁多了，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吼！！！” 巨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企图以此来吓退冲上来的尸鬼。 但可惜，恐惧这种情绪绝不会出现在尸鬼的脑子里，它们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向着巨人蜂拥而上。 哪怕被巨人一脚踩得粉碎，哪怕被一拳轻易击飞，它们也依然前仆后继，向着巨人围拢，攀爬，张开大口撕咬巨人布满长毛的脚趾。 冰原狼被尸鬼追赶，也不得不爬上了巨人的身体躲避。 而尸鬼也跟着往上攀爬，却被巨人几下拍落。 艾莉亚眼见尸鬼越聚越多，心中略显焦急，但当她看到端坐在冰蜘蛛上的异鬼时，顿时心中一动，高声喊道： “大块头！去干掉冰蜘蛛上的那个家伙！干掉他！” 巨人怒吼一声，也不再跟脚下的尸鬼们纠缠，向着鱼梁木旁的冰蜘蛛冲了过去。 轰！ 巨人双手握拳，猛然捶中大地，掀起一阵冰雪风暴，余波如水中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去。 可冰蜘蛛却早已优雅地躲开。 面对巨人的攻击，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艾莉亚忍不住捂住耳朵，但仍然觉得那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往自己心里钻。 她感受到强烈的呕吐欲望，却竭力忍住。 巨人似乎也极为讨厌这尖锐的声音，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同时将一旁的鱼梁木连根拔起，猛地横扫。 砰砰砰—— 围拢上来的一圈尸鬼被粗壮的树干扫飞出去。 十多米高的鱼梁木在巨人手中，成了一个颇为称手的武器。 他用力挥舞着，就要再次向冰蜘蛛砸去。 但下一刻，巨人的脚步一个趔趄，竟差点摔个跟头。 艾莉亚惊叫一声，连忙抓住巨人头顶的毛发，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她稳了稳心神，往下望去，才发现巨人的右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这时，冰蜘蛛悄无声息地靠近，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艾莉亚死死捂住耳朵，同时敏锐地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冰蜘蛛口器中喷射而出，直击巨人的右手。 蛛丝吗？ 黯淡的星光下，艾莉亚隐约看到一道细线连接着冰蜘蛛和巨人。 好像也正是这东西缠住了巨人的脚。 “吼！” 巨人怒吼一声，右手猛地一拽，竟将冰蜘蛛从雪地上拉得飞起。 砰！ 冰蜘蛛被巨人一手抓住，然后猛地一捏！ 噗嗤—— 幽蓝的汁液四下飞溅，那只冰蜘蛛竟被巨人生生捏爆。 异鬼坠落在地，拔腿就跑。 “别让他跑了！”艾莉亚兴奋地嚷嚷着，催促巨人去追。 巨人几下便扯断缠住自己右脚的蛛丝，然后追了上去。 尸鬼们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逐着巨人，哪怕巨人根本懒得搭理它们。 追追逃逃间，艾莉亚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方向似乎错了。 她没有继续向南，而是追着异鬼去了西边。 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艾莉亚还是决定继续追这个异鬼。 她一定要干掉这个该死的怪物！ 呼—— 风雪忽然间狂暴起来。 连天上的星辰也被遮盖。 艾莉亚死死盯着前方的异鬼，有种不死不休的执着。 猛然间，她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扑面而来，差点让她窒息。 “慢点，大块头！” 艾莉亚敏锐地觉察到不妙，便让巨人放缓了脚步。 冰原狼凑了过来，在她脚下低声呜鸣，似乎在害怕。 一个孤零零的残破高塔出现在前方，走近一些后，艾莉亚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那是两柄交叉的长斧，上面拱卫着一顶黑色的王冠。 她知道，这是荒冢厅领主达斯丁家族的纹章。 对此，艾莉亚并不意外。 在临冬城和卡林湾之间，有一片辽阔的荒原丘陵，由于遗留着大量先民的坟冢，因而被称为先民荒冢。 这里是达斯丁家族的领地，出现其纹章自然并不奇怪。 但下一秒，艾莉亚就呆住了。 因为她在这片荒冢之上，看到了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 无数密密麻麻的尸鬼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正缓缓向着南方进发。 他们之中，有骑着骷髅马的异鬼，也有骑着冰原狼的异鬼，还有坐在猛犸象上的异鬼，而也有极少数异鬼，正坐在冰蜘蛛上。 就是刚才被巨人杀死的冰蜘蛛。 艾莉亚虽然冲动调皮，但并不愚蠢，见此情景，哪里还敢继续追击，连忙低声在巨人耳边急促道： “快跑！大块头！跑啊！” 巨人也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 可他们还是惊动了异鬼大军，一只只幽蓝色的眼睛望了过来。 巨人跑出好远之后，艾莉亚才敢回头望了望，见只有一群尸鬼追了上来，而没有异鬼，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她庆幸多久，就突然感到身下的巨人一个不稳，快速往前扑倒。 嘭！ 巨人虽然失去平衡，但还是没忘记将艾莉亚和冰原狼护在怀里，带着她们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艾莉亚被摔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稳住视线，才发现竟有三只冰蜘蛛带着一群尸鬼围了上来。 它们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口器中喷射出半透明的丝线。 这次巨人可就不好应付了，双手和一只脚同时被蛛丝缠住，想要扭动，却被三头冰蜘蛛同时发力，拉成了一个“大”字。 艾莉亚心道不好，连忙抽出腰间佩剑，就像去帮巨人斩断蛛丝。 可当她的剑砍在蛛丝上时，才发现这东西看着纤细，却极为坚韧。 她这一剑不仅没能斩断蛛丝，反倒是被反震之力给掀翻，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巨人发出声声怒吼，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 但冰蜘蛛们快速在雪地上交错爬动，不断喷吐着蛛丝，将巨人越缠越紧。 艾莉亚徒劳地挥砍着细剑，却根本奈何不了这种蛛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人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不！”她看着动弹不得的巨人，心中悲伤至极，但却没有多少恐惧，反倒是举剑向着围拢上来的异鬼，吼道， “来啊！我不怕你们！” 一道蛛丝激射而出，将艾莉亚缠绕。 细剑坠落在地，艾莉亚也仰面倒下，像条出水的鱼一样在雪地上蹦跶。 一个异鬼从冰蜘蛛上跳下来，姿态优雅地慢慢靠近。 “我父亲会为我报仇的！凯撒陛下会为我报仇的！我的同伴会杀光你们！”艾莉亚大喊大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恐惧。 她本以准备好了迎接死亡，但没想到异鬼却没有杀她，而是将艾莉亚拎起来，又重新回到了冰蜘蛛背上，往西而去。 艾莉亚在冰蜘蛛背上感到如坐针毡，却也无计可施。 她被坚韧的蛛丝缠住，动弹不得，武器丢了，同伴巨人和冰原狼也生死不知…… 艾莉亚气得想哭，心中涌现出一股懊悔。 自己不该这样鲁莽，应该听母亲的嘱咐…… 就在她心思百转期间，异鬼已经带着她回到了先民荒冢。 艾莉亚再次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尸鬼大军，还有一个个特立独行的异鬼。 他们同时也转过头来，向她投来幽蓝的目光。 艾莉亚总觉得异鬼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奇怪。 他们要杀了我，还是吃了我？ 又或是将我变成没脑子的尸鬼？ 艾莉亚绝望地想着。 如果真要变成那种可怕肮脏的尸鬼，她宁愿死得彻底一点。 可惜，这似乎已经由不得她自己来选了。 冰蜘蛛穿过尸鬼大军，继续往西。 风雪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 低到连向来不怕冷的艾莉亚也感到难以忍受，直打哆嗦。 终于，冰蜘蛛停了下来。 艾莉亚也被异鬼拎着跳下。 她扭动着身体，抬起头，就看见十多只可怕的冰蜘蛛正围拢在一个高台周围。 高台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粹的黑。 一个圆柱形的黑，从高台直通夜空。 仿佛光已经从那片空间中彻底消息，只剩下彻彻底底的黑暗。 这是什么怪东西？ 艾莉亚正疑惑着，就见高台前最显耀的位置上，站着一个高大的异鬼。 他全身笼罩在冰晶铠甲中，只露出一双幽蓝的眼睛，头上戴着一顶玄冰王冠，看起来高贵而神秘。 这就是异鬼的王吗？ 艾莉亚暗自揣测。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异鬼王总给她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喂！”她大大咧咧地问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还没等异鬼问答，艾莉亚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激昂的嘶鸣。 她精神一振，连忙回头。 果然就见一条白色巨龙出现在夜空中。 在它身后，隐约还能见到另外两道一黑一绿的龙影。 “哈哈！”艾莉亚兴奋地嚷道，“你们完了！凯撒陛下和他的巨龙找到你们了！快点投降吧！不然巨龙的火焰会将你们这些怪物全部烧成灰烬！” 头戴玄冰王冠的异鬼没理会小女孩的嚣张宣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中的白龙。 随着俯冲而下的白龙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一个嘹亮的声音也从龙背上传来： “夜王！我终于找到你了！” (本章完) 再请一天 《权游之圣焰君王》再请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再请一天 快完结的时候最容易思路卡住，只能再请一天……. 明天一定更新，萝卜保证！ 《权游之圣焰君王》再请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9 诸神皆谎言 狂暴的风雪席卷大地，犹如火焰在燃烧。 山姆威尔看着下方那位戴着冰雪王冠的男人，心中立刻认定对方便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夜王—— 传说中异鬼的首领，长夜的源头，冰雪的主宰。 对于布兰·史塔克所言的，唯有杀死夜王，才能终结这场战争，山姆威尔其实一直都将信将疑。 这不是针对布兰，也不是针 《权游之圣焰君王》529 诸神皆谎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0 夜王之死 「凡人当然无法理解诸神。」 拉赫洛语气平淡地说道。 而祂终于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脸。 但诡异的是，山姆威尔却发现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这张脸。仿佛有一层神秘的薄纱将神灵的脸蒙住，阻止凡人的探究。 「凡人更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真正奥秘。」拉赫洛继续道，「凯撒，我知道你有很多疑虑，但你必须知道，只有我才能帮助你。也只有我，才能拯救人类免于灭亡的厄运。「 祂往前踏上一步，整个熔岩世界都在随之颤动。 「凯撒，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杀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说话间，山姆威尔顺着祂的目光往前方看去，透过火红的烟雾，他能隐约看到外界的情况。 丹妮莉丝正驾驭着卓耿不顾一切地俯冲下来，脸上的焦急之色清晰可见。 源自夜王的黑色浪潮在地面汹涌澎湃，蕴藏着极其恐怖的杀机和威压，但丹妮莉丝却丝毫没有退缩，只是坚定地向着黑潮中那个摇摇欲坠的金色身影冲过去。 「你为什么非要我杀死丹妮？」山姆威尔问道。 「这是她的宿命。」拉赫洛神神叨叨地说道，「当年亚梭尔·亚亥用自己妻子的心头血淬炼出了【光明使者】，而今，你也必须同样做。一切皆有代价，光明需要牺牲。」 「牺牲？」山姆威尔嗤笑一声，道，「来之前我得到消息，君临遭受冰龙袭击，差点就要失陷。可在关键时刻，提利昂·兰尼斯特骑着伤势未愈的韦赛利昂，居然奇迹般地战胜了冰龙。 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驾驭冰龙的异鬼，居然是詹姆·兰尼斯特。是他在最后关头，放任弟弟杀了自己。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牺牲。 为正义付出自己的生命可以被称之为牺牲，而损害别人的生命.....呵，那叫献祭。」 拉赫洛缓缓摇头：「你不懂，凯撒。」 「或许我比你以为的要懂得更多。」山姆威尔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拉赫洛，你为什么坚持要求被你选中的人杀妻？是为了向你展示无可动摇的信仰？还是为了方便你更好地将其操控？又或者，这是一个必要的仪式？「 说话间，山姆威尔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红神，试图从祂脸上的表情波动猜到一些端倪。 只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了，这是必要的代价。」拉赫洛道，「快点做出决定，凯撒，你的时间不多了，人类的时间，也不多了。」 山姆威尔却反而不着急了，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道： 「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曾有个黎明上国，也就是如今的夷地。 两位神祇「夜狮」和「光之女」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人皇，统治了黎明上国一万年。但他的后代统治时期却越来越短暂，而且越来越混乱。 直到紫晶女皇的兄弟在血乱中篡夺了自己姐姐的皇位，并自命为血石皇。这种弑亲之举激怒了诸神。 于是＇光之女」不再关注这个世界，而愤怒的「夜狮＇则降下长夜和无数恶魔，毁灭了黎明上国。」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讲故事？」拉赫洛道。 「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凑巧。」山姆威尔道，「当年是夜狮，如今是寒神，都带来了长夜。光之女将光明重新带给了世界，如今你光之王，也想拯救世界。呵呵，拉赫洛，你不会就是夷地传说中的光之女吧？「 「胡言乱语！做出决定，凯撒。」拉赫洛道，语气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急迫，「我没法永远维持这个亚空间。一旦你回到现实，夜王会将你撕成粉碎。」 「你不会容许这件事发生的。」山姆威尔竟有恃无恐地说道。 「我当然不想让这件事发生，所以你必须配合我！」拉赫洛道。「你身为神灵，居然还需要凡人的配合才能终结长夜？」 「你不懂。夜王的背后站着寒神，祂.....」 「寒神？」山姆威尔嗤笑着打断道，「拉赫洛，你见过冻死的人吗？」不等对方回答，山姆威尔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他们在死之前，会感受到虚幻的温暖，甚至是灼热，这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脱掉自己的衣服。 还有，你体验过冻伤么？或许没有吧，毕竟你可是神灵呢。但那种冰冷的痛楚，居然和烈火灼烧的感觉无比相似。」「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拉赫洛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坦格利安家族的人经常会做一些带有预言性质的梦。」山姆威尔还在说着一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他们将此称为龙梦。这让他们躲过了瓦雷利亚的末日浩劫，但也让很多家族成员陷入疯狂。 当然，疯狂还是清醒，有时候很难说。 雷加·坦格利安曾谱写过一首《冰与火之歌》，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说的—如果玄冰可以燃烧，那么火焰也能冻结。」 「凯撒，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东拉西扯，长夜将永远笼罩维斯特洛。」拉赫洛威胁道。 「是吗？」山姆威尔不屑地撇撇嘴，「当初瓦雷利亚帝国毁灭，也是因为龙王们不愿配合你？」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山姆威尔道，「是你不懂人类。狂妄地以为所谓的神灵便可以操控一切。但我知道，你们这些神灵其实远比人们以为的要虚弱。而人类，也远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强大！」 「傲慢会带来毁灭。」拉赫洛再次发出警告，「凯撒，如果你愿配合，那我只能让你们自己去面对异鬼，还有寒神。」 「寒神？」山姆威尔不屑地笑道，「拉赫洛，你以为我真的猜不出来吗？夜狮与光之女是夫妻，那么，你和所谓的寒神又是什么关系？三眼乌鸦说长夜是一个陷阱，是一场骗局，看来果真如此。」 「你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拉赫洛似乎打算放弃劝说了，「当年瓦雷利亚帝国便是毁灭于傲慢，可笑的凡人以为掌握了一点力量就可以挑战神灵。呵呵，但实际上，所谓的巨龙帝国根本不堪一击。 而你，凯撒，你的龙甚至还没有瓦雷利亚帝国的零头......」 「那并不是真正的力量，拉赫洛。」山姆威尔摇头道，「詹姆变成异鬼，驾驭着冰龙，却还是死在了君临。是什么杀死了他？一个畸形的侏儒和一头半残的巨龙吗？ 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就永远也无法明白人类究竟强大在哪里。 更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牺牲！」 说完这句话，山姆威尔便见眼前顿时光芒大作。拉赫洛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同时消散的，还有这个熔岩废墟般的世界。 刺骨的寒意再次袭来，山姆威尔再一次看到了漫天的风雪，潮水般席卷而来的黑色立场，以及不顾一切向着自己冲过来的丹妮莉丝。 「山姆！」 「丹妮。」 山姆威尔纵身跃起，一把将黑龙背上的妻子抱在怀里。-和 卓耿发出一声咆哮，橙红的火焰倾泻而下，将席卷而来的黑潮抵挡在外。 正在和异鬼们缠斗的白龙与绿龙也相继飞了过来，共同喷出烈焰，帮助抵挡夜王的攻势。 但黑潮却越发汹涌，不断压缩着火焰的范围，眼看就要将三人三龙淹没。山姆威尔将巨剑抬起，竖立在面前。 他的瞳孔已经彻底成了纯金色，无数金色火焰在其中旋转跃动。 一道道金色丝线急速汇聚，最终在山姆威尔背后的黑暗虚空之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金色三头龙。 「吼！！！」 金色能量在三头龙的怒吼声中疯狂涌动沸腾，化为一道利剑般的光柱，向前激射，撕开浓郁的黑潮，向着夜王冲击而去。 轰！ 两股庞大无匹的能量轰然相撞，相互湮灭。 可怕的余波如涟漪般扩散出去，将周围的一切都掀翻。大地轰然震动，世界仿佛都为之颤抖。 艾莉亚·史塔克也被激荡的余波冲飞出去。她双手护住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直到漫天的风雪和力场逐渐消退，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见之前那个一直扣押着自己的异鬼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她独自留在那座诡异的祭坛前。 不，不光只有她。还有夜王！ 艾莉亚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十多米远的那个可怕男人，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 刚才那一击对夜王也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他全身的冰晶铠甲裂开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缝，里面隐隐透出灰白色的光芒。 但他显然还没有失去战斗力，只见他重新抬起双手，浓郁的黑色能量再次汇聚。「必须杀了他！」艾莉亚低声告诉自己。 面对无比可怕的敌人，这位史塔克家族的小姑娘竟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她握住藏在衣服里的龙晶匕首，内心的想法几乎在一瞬间便坚定下来。 于是，艾莉亚猫着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背后向夜王靠了过去。越是靠近，她越是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几乎要将她的血液都冻住。 「疾如鹿，静如影......」艾莉亚在心底念叨着老师西利欧的教导，如一只黑色小猫般向着夜王靠近。 再靠近....... 「恐惧比利剑更伤人......」.艾莉亚告诉自己，努力让自己的手停止颤抖，「迅如蛇，止如水......」 她又靠近了几步。 而夜王竟似乎没有察觉。 「壮如熊，猛如狼。恐惧比利剑更伤人.....」艾莉亚已经摸到了夜王身后，只要再一个前冲，就能将龙晶匕首扎入对方的后心。 刺骨的寒意和汹涌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她还是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上前 「用尖的那头去刺敌人！」艾莉亚牢记着自己学到的用剑第一课，对准夜王铠甲上的一道裂纹，猛地扎下去— 唰！ 就在匕首即将碰触夜王身体的前一刻，对方竟猛然回过头来。艾莉亚浑身的血液彻底凝固。 被发现了么。 她失望地想着，但手中匕首依然往前。 往前，再往前，透过风雪，撕开黑暗力场，刺入铠甲裂缝.. 直到这一刻，艾莉亚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将匕首刺入了敌人的身体。顺利得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双幽蓝的眼睛。 里面透露出让她无比熟悉，甚至是无比亲切的目光。艾莉亚内心的狂喜瞬间便恐惧替代。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会为敌人心痛，仿佛不该刺他这一刀。哧！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把金色巨剑刺穿了夜王的胸膛。凯撒刚好杀到。 「陛下.....」艾莉亚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们赢了么？」国王没有回答。 之前积累的寒冷、疲惫和恐惧在这一刻猛然席卷而来 ，艾莉亚两眼一翻，就这样晕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倒地时，夜王竟抬手将她扶住，抱在怀里。 「艾德·史塔克。」山姆威尔心中再无一点怀疑，道破了夜王的真实身份。夜王回过头，看向凯撒，幽蓝的瞳孔不知何时竟又恢复了原先的棕灰色。目光中也不再是如冰雪般死寂，而是饱含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悲伤、懊悔、自责、痛苦、解脱..... 「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山姆威尔道。 「不.....」夜王缓缓摇头，眼中的悲伤越发浓郁，「一切都刚刚开始......」」山姆威尔不解地皱起眉头，刚要再问，却见夜王的铠甲正如露水一样融化。淡蓝的血从他的伤口中喷出，在金色巨剑周围嘶嘶冒气。 在化为烟雾消散在天地间之前，夜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的艾莉亚向前递去。 山姆威尔接住小姑娘，就见眼前的夜王几乎在一瞬间便化为一缕缕盘旋的烟雾，只留下乳白色玻璃般的骨头，闪着苍白的光。 但紧接着，骨头也融化了。 水汽缭绕中，这位异鬼首领，便消失在天地间。 - 周围的异鬼们也发出怪异的嘶吼，尸鬼们开始发狂。黑暗的天空猛然裂开一道缝隙，久违的阳光透了出来。 「山姆！」丹妮莉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无限的欣喜，「我们胜利了！长夜结束了！」 山姆威尔刚想回头，却突然看到眼前的诡异祭坛轰然炸开，浓郁的黑色回光返照般的弥漫开来。 一股庞大而无可抵御的恐怖吸力，穿透铠甲、肉体，直抵灵魂山姆威尔灵魂深处。 他回头对着奔跑而来的妻子，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喃喃重复了一遍刚才夜王的遗言： 「一切才刚刚开始.....＂ 531 长夜终结 颈泽防线前，绿色的火焰在雪地上舞动，噼里啪啦，嘶嘶作响。 无数尸鬼在汹涌的【野火】中化为火炬，颈泽防线的压力顿时大减。 人类士兵们振奋地发出欢呼，仿佛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但这种可怕的绿色火焰终有熄灭的时候。 联军准备的【野火】也并非无穷无尽。 当视野中的绿色火光渐渐黯淡 《权游之圣焰君王》531 长夜终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