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开黑店》 第1章 漠北黑店 建安十三年,秋。 中原的秋是远上寒山石径斜,是霜叶红于二月花。而漠北的秋天则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放眼望去,不是漫漫黄沙就是衰草连天。天空格外高和远,偶有孤鸟飞过,叫声都让人心生凄凉。 寂寥,却又辽阔。 有主仆三人打马飞驰在戈壁滩上,天地间静极了,除了风声就只有马蹄声,走了十多天都未遇一村一庄,人疲马更疲。这天黄昏时分终于远远看到一家客栈,高高飘扬的酒旗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打头的锦衣公子背着手,身姿如松,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客栈大门,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客栈的牌匾上书着俩大字“黑店”,黑字金边,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入木三分。锦衣公子也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好字”。 只是堂而皇之的叫黑店,此间主人好大的口气! 锦衣公子眉梢微挑,刚要抬步,便听得店铺内传来恶狠狠的声音,“老子要喝酒,要吃肉,老子还要住店,老子没钱,老子有刀,要不要?”伴随着的是踹桌子还是踹椅子的声音。 这是恶客吃霸王餐?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见迎面一物飞来。 “爷小心!”随从脸色都变了,想要挡在主子前面,却已经来不及了。 锦衣公子却十分淡定,站在原地身子都没晃一下。那个东西从他身侧飞过,重重的砸在石板地上,随从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一大坨缩在地上,半天都没动一下。 “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许秃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想白吃白住?哼,免费的牢饭要不要?小康,赶紧把他弄走,别脏了我的地。”透着十二分的嫌弃。 从店里出来一个小二模样的后生,端着一盆水,还拎着一把扫帚,看到锦衣公子主仆三人,亲切的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越过他们朝后走去。 也不知从哪窜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的人。 小二似乎和他们很熟,“是您二位呀,不好意思,又得麻烦您了,赶明儿来喝酒。” 那两人对着小二点了点头,架着人就走了。 小二朝地上泼水,又用扫帚扫了扫,把血迹刷干净。拎着盆和扫帚往回头,“客官,请进。”殷勤的招呼着,微弓着身在前头引路。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个随从惊魂未定,黑------黑店?!住还是不住? 锦衣公子倒是神情淡漠,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是军中的。袍子一撩,抬步进了客栈,依旧背着手,脊梁挺直,很有风范。 主子都进去了,做奴才的还有选择吗? 小二热情的介绍,把人引入房间,又招呼人送热水,陪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这才礼貌告退。 出了房门一拐到楼梯口的时候,小二三两下就窜到了楼下,凑到掌柜的跟前,高兴的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着,“三间上房。”脸上满是得意。 一打眼他就瞧出那位公子是个有钱的主儿,一般这样的人多半都要面子,所以他就大胆的抢先报了三间上房,果然那位爷没有反对,默认了。 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他顶多陪个笑脸多说几句好话呗,不疼不痒的。要知道上房的价钱是下等房的五倍,这一下能多挣好多房钱呢。 他钱小康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挣银子,对他来说,铜板的叮当声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了。 掌柜的是个老头,中等身材,身上穿着一件稠衣长衫,却是半旧的,洗得有些发白了。黑脸堂,小眼睛,瞧着有些猥琐。 他翻了翻眼,嗤笑,“看把你能的,成天就知道耍小聪明,年轻人,得走正途。”颇瞧不上的样子。 钱小康吊儿郎当的一只胳膊撑在柜台上,不以为然的神情,压低声音,“肥羊,不宰白不宰,咱们开的是黑店,可不是善堂。”他朝门上努努嘴,“我这叫机灵,姑娘都夸我会做买卖。” 掌柜的又翻了翻他那绿豆小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喽。”摆手让他一边去,跟撵苍蝇似的。 钱小康也不生气,只道:“我不和你说,说了你也不懂。”年纪大了就是迂腐,成天念叨着那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不想想客栈开在这鬼地方,一天才几个客人?不想着法子多挣点能行吗? “我不和你说,我找姑娘说去。”嘴上说着,不等掌柜的回答,人就窜到了后院。 掌柜的似早已习惯,一边摇头骂着臭小子,一边拿起毛笔誊写账本。 上房的主仆三人也在说这事,“这个小二太奸猾了,奴才在爷房里搭条板凳就行了,也方便夜里伺候爷,奴才哪配得上住上房?”再不济他们两人住一间下等房也就是了,那小二却仗着爷性子好,擅自给他们订了三间上房,这便宜占的,呵! “这不是把咱们当肥羊宰了吗?黑,太黑了!”青衣随从十分不满地说道。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另一随从也鄙夷,瞧不上小二的奸猾。 锦衣公子笑了笑,“要不怎么说是黑店呢?”想到牌匾上那两个大字,锦衣公子觉得很有趣,没想到在这边塞大漠遇到这么一家有趣的客栈,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二。 “何必和一个蛮夷小民一般见识?你们跟我出来这一趟,风餐露宿,辛苦了,一间上房爷还给得起。” 两个随从面露感激,“能跟着四爷是奴才的福分。” 锦衣公子又是一笑,眉宇之间说不尽的傲然。 “姑娘,姑娘。”人未到声已至,钱小康如一只猴子窜到后院廊上,手刚扶上柱子就怪叫着跳开,“钱锦绣,你干什么?” 怒视着从屋里出来的少女,看清凶器是一把裁纸刀,就更加生气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想废了你哥?谋杀亲哥你这是!” “我才想问你干吗呢,嚷嚷个什么,没点规矩。”粉衣少女钱锦绣很泼辣,训起她哥跟训孙子似的,“姑娘正在盘账,你鬼嚎什么?扰了姑娘的思路,看我不告诉娘让揭了你的皮。” 一想到老娘的积威,钱小康头皮发麻,忙笑着朝妹妹讨饶,“我和你说着玩呢,这么点小事就不要告诉娘了吧?好妹妹,啊?”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凶器,委屈的嘀咕,“那你也不能拿刀子对我招呼呀。” 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他呢?妹妹这性子也太凶残了吧,姑娘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受得了她的?改天得和娘说说,再不管管就算定了亲也会被休回来的。 钱锦绣秀目一瞪,“你还有理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屋里姑娘的声音,“是小康来了吗?进来吧。” “哎,姑娘,是我。”钱小康扬声朝屋里喊,然后得意的看向自己妹妹,“姑娘叫我呢。” 钱锦绣哼了声,不情愿的让开路,告诫,“见了姑娘规矩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还这么跳脱的,跟那山里的野猴子似的。私底下也就罢了,还跑姑娘跟前蹬鼻子上脸,这能成吗? 娘说了,姑娘是主子,以前小就罢了,现在大了,他们得守着规矩。 钱小康嘴上敷衍着,“知道,知道。”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进了屋就看到姑娘正端坐在书案前,一手翻账本,一手打算盘,速度可快了。钱小康只觉得眼花缭乱,耳边是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的响声。 姑娘太厉害了! 别看钱小康在别人跟前混不吝,真到了姑娘跟前,立时正经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姑娘。” “坐!”姑娘抬起头。 钱小康恍惚了一下,即使经常和姑娘见面,但每一次他仍忍不住惊艳。姑娘太好看了,尤其是最近两年姑娘长开之后,他钱小康没念过书,但他听常来吃饭的大头兵说过一个词,倾国倾城,他就暗自思忖着,他家姑娘这样的大抵就是倾国倾城了吧。 是的,在这茫茫大漠中,在这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黑店的东家姑娘金九音是最漂亮的少女。她的美是全方位的,是由内而外的,虽布衣木钗,却难掩倾城之色,鲜嫩得如夏日清晨的新荷,看你一眼,会让你心颤,想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何事?”钱小康的沉默让金九音有些诧异。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口吻,才升起的那点不自在一下子就消失了,钱小康道:“姑娘,前头来了个肥羊,就把许秃子踹出去那会,我略施小计就宰了他们一笔。”一副邀功的样子。 “哦?”金九音来了兴趣。 钱小康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一晚咱们就能多挣一两银子,多住几晚就是好几两银子呢。这方圆百多里就咱们一家客栈,回头我打听一下他们是去哪的干什么的,哄他们多住几晚。”不仅仅是房钱,饭钱赏钱不都挣出来了? 钱小康说得眉飞色舞,眼睛亮得能映出整个月牙湖。金九音勾唇,好看的眉挑着,无比邪肆,“这个可以有。” 得到肯定钱小康更加高兴了,得意的瞥了一眼自个妹妹,看吧,姑娘都赞同我,又不伤天害理,利用自己的智慧想办法多挣点银子怎么了?咱们开的是黑店,黑店。 “我瞧着应该能行,那位公子听着口音是京城的,只身带着俩随从,那气度不是简单的有钱,还很有学识的样子,就是那两个随从都和咱们往日见过的下人奴才不太一样,更加------”他歪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词,“更加有派头,那公子八成是高门大户出身------” 金九音若有所思,“京城来的?这路程可就远了。若真如你猜测------”她顿了顿,提醒,“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咱们也不要惹麻烦,你自己估摸着不要失了分寸。”当然了,若是别人挑衅,她也不会怕就是了。 “好嘞!”钱小康爽快的应着,又道:“大老远来咱们这边不是寻人就是寻药。” 离客栈五十里就是边军驻地,既然是京城高门大户,家中也许就有子弟在军中。若不是寻人,那就是家中至亲重病,来边塞寻找救命奇药。别看他们这苦寒,却有许多珍贵药材,什么天山雪莲呀,枯幽草呀,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 “若是后者那就更好了,他少不得要找咱们打听,请咱们做向导。”这就又能挣一波银子。 金九音笑了起来,鼓励,“好,这一单生意做好了,月底给你发奖金。”对于能干的员工她最大方了。 “谢谢姑娘!”钱小康闻言眼睛更加亮了,他没啥大志向,就喜欢挣银子,听着铜板叮当的声音,他觉得比龙城群芳楼里姐儿们唱的小曲还要好听。 ------题外话------ 挑个黄道吉日开新文啦!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章 黑店的规矩 “姑娘,您也太纵着我哥了,他胡闹您也------”钱小康一告退钱锦绣就忍不住抱怨,刚开了个头就被金九音叫停了,“聒噪。” 淡淡的扫她一眼,把双手伸了出去,身子顺势后仰。那椅子好似装有机关,只听咔吧一声就变成了一张躺椅。 金九音靠在上头,漫不经心的嘴角轻扬,打趣,“姑娘家这么唠叨会说不着婆家的。” 锦绣上前,握着金九音的手熟练地轻轻按摩着,姑娘的这双手啊,肤若凝脂,十指纤纤如春葱,连指甲盖都是透明的粉色,美极了。锦绣很自豪,姑娘的这双手是她负责保养的,平时她比姑娘自个还上心,除了笔恨不得姑娘不要拿任何东西。 “不劳姑娘费心,我的婚事已经定下了。”锦绣呛声,白眼翻得都快脱眶了。 还嫌她哥不守规矩,其实她自个也是个小辣椒来着,当然了这是深受金九音这个主子的耳濡目染。 有两人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再一个则是金九音待身边的人十分宽宥,只要做好她吩咐的事情,其他的很自由,也不喜欢他们自称奴才奴婢什么的。 金九音噎了一下,翻眼看她,“认准了?不再看看了?” “认准了。”锦绣重重点头,想起心上人整个人都温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瞧着也好。浩川哥是读书人,说起来还是我高攀了呢。” 何止是她爹娘看好,她也很欢喜这桩婚事,浩川哥是穿长衫的读书人,气度她爹她哥这样的粗人很不一样,她最喜欢有学问的人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瞧着是他高攀你才是。”金九音嗤笑一声,“你是我身边的人,你出嫁我能亏待了你去?钱叔钱婶能干,你们一家四口没一个吃闲饭的,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底了吧?” “马浩川有什么?寡母拉扯大的穷小子罢了,家里穷得耗子都不乐意光顾。你嫁过去了就等着往里填窟窿吧。” 金九音很不看好这桩婚事,“你怎么这么傻呢,这样的火炕也往里头跳?九年了,你跟着我九年了,怎么没学到姑娘我一分聪明呢?” 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 “浩川哥是读书人啊!”锦绣弱弱的反驳,“将来是要考功名的。”钱家是有点家底不假,但他们是奴籍,虽然姑娘答应等她出嫁就放她出去,但这也改变不了她当过奴婢呀,浩川哥不嫌弃她已经很感激了,能有这样的婚事她都觉得自己命好。 这下金九音更来气了,“读书人怎么了?你不也识文断字,能写会画吗?” “那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了?”不就是会念几句之乎者也吗?年纪不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当功名是那么好考的吗?你就不怕他把你的嫁妆花用完了,功成名就了把你休了另攀高枝?” 那个马浩川连秀才都不是,就傲得不得了,成天高昂着头,拿鼻孔看人。还有他那寡母,见了谁都是“她儿文曲星下凡,她儿天下第一”的样子,这样的婆婆是好相与的吗? “不会的,浩川哥不是那样的人。姑娘,您不是很推崇读书人吗?您常赞陈秀才满腹经纶。”怎么到浩川哥这就百般看不上了?锦绣觉得委屈。锦绣浩川哥不就是家里穷点吗?她不在乎,她能吃苦,她愿意陪着他一起过苦日子。 “我还赞他谦谦君子呢,这人和人能一样吗?”金九音睁眼,见她还是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顿时泄了气,“算了,算了,你都认准他了那就嫁吧,反正有我看着,他也不敢欺负你。到时受了委屈记得找我撑腰,别傻的自己憋屈,你要那么蠢,看我怎么抽你。” “我就知道姑娘待我好。”锦绣扑哧笑了出来,一脸感激,那蠢样金九音都没眼看了,恼火地摆手,“滚,滚,滚,看着你我就来气。” 锦绣也不恼,笑得更欢了,“我去看看您的晚饭好了吗?”她知道姑娘也是为她好。 “去吧,去吧。”金九音不耐烦的,“让大嘴给我再做个水煮肉片,多放点辣。” 心情不好,她要吃个重口味的压压。 至于锦绣,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金九音摇了摇头。 谁也救不了该死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该劝的她劝了,劝不了,那就由她去吧。即使将来真走到那一步了,她帮她一把就是了。 人呐,大多时候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自打穿到这个架空的大夏朝,别的都还好,金九音接受不了的就是男女婚嫁这档子事。说起来锦绣和她同龄,今年才十四,比她还小上两个月呢,现在就已经定下婚事了。这个时代的少女多是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人家了,十五六岁出嫁。若是到了十八岁还没出阁,那就是老姑娘了,搁现代俗称大龄剩女。 十八,在现代才刚成年,人生才刚起步,这在就成老姑娘了。现代三十多岁的单身女性比比皆是,而在这里三十多岁都已经是祖母级的了。 只要想一想金九音就恶寒。 好在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她自个当家作主,没有长辈逼婚,要不然,呵呵,她可在这客栈窝不住,早离家出走了。 锦衣公子在房里用饭,正用着忽然闻到一股香气,这香气诱人极了,直往鼻子、心里钻,满桌的菜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主子筷子一顿随从就知他心事,连忙道:“爷,奴才去瞧瞧。” 锦衣公子嗯了一声,顺手把筷子放在了桌上。 “喂,小二过来。”随从林福站在楼梯上就喊,他没看到刚才那个小二,不过有另一个小二在抹桌子。 正抹桌子的小唐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客官,您叫我?” 他一抬头,林福眉心猛地一跳,这小二长得也太好了吧?若刚才那一个算相貌周正,那眼前这一个则称得上俊秀了。半旧的褐色短打掩盖不了他出色的容貌,态度虽恭敬却不卑不亢,还有这周身的气度,说是哪家的公子也有人信。 林福有点懵,一家小小的客栈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人才? 不过他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回过神,吸了吸鼻子,问:“敢问小哥我们为什么没有厨房正在做的这道菜?” 他有些不高兴,觉得店家欺人,都说了让捡拿手的菜上,又不会短了他们的饭钱,这般糊弄,是几个意思?没把他们爷放在眼里? 小唐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了然,回头解释道:“那是我们东家吃的菜。” 林福眼神更加不满了,什么意思?你们东家吃的,我们爷就吃不得了?你们东家比我们爷还高贵不成? 压着火他笑道:“那就给我们爷也上这道菜。” “没了。” “什么?” “我说没了。”小唐耐心的解释,“食材只够做这一道菜的,你们爷要吃,那只能等明天了。” 林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小二的眼神就是一冷,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着问:“小哥,打个商量,你看能不能把这道菜让给我们爷,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不能!”小唐一口回绝了,“没有人可以抢我们东家的东西,你们爷要吃只能等明天。”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开门做生意哪有这样的?”林福气坏了,“你们东家呢?让他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爱吃不吃,不想住马上走!我们客栈向来就是这样的规矩。”小唐目光冷冷的,“至于我们东家,你还不配见她。” 第3章 嚣张的小二 这么嚣张的店小二?! 林福都懵了,他虽然是奴才,但自打跟着四爷,走到哪别人都多给几分面子,何时被人这样下过脸子? 等他反应过来,那店小二已经转身走了,他怒极,“好你个-----你,你给我回来。” 早就注意着的掌柜的摇头,这个小唐啊,又得罪客人了。他连忙跑过来救场,“客官息怒,客官息怒,他是个二愣子,休要与他一般见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小唐可不领情,扭头就怼,“你才二愣子。” 掌柜的狠狠瞪他一眼,转过头来继续赔笑脸,“他不会说话,他这里不太好,啊,你懂的。”他指了指脑袋,“客官莫生气,这道菜叫水煮肉片,选的是最好的里脊肉,现下确实是没有了,明天,明天一定给客官做------”好劝歹劝总算把人给劝走了。 “小唐你来。”掌柜的招手,对他说教,“和气生财,说两句好听的话很难吗?你这个臭脾气再不改,客人都得被你得罪光了。”真不明白东家怎么让这小子当跑堂小二。 小唐冷着一张脸,没有一点表情,“我是个跑堂的,只负责上菜抹桌子,不负责卖笑。” 掌柜的被噎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有气无力的摆手,“去吧,去吧,去抹你的桌子吧。” 东家姑娘这都是从哪捡的怪人?一个跑堂小二,成天摆着张臭脸,跟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还有厨房里那个祖宗,长着张大嘴就罢了,还就叫李大嘴,想干什么?想吃人啊?做菜全凭心情,心情好了让做什么做什么,心情不好了,那天就那两道菜,你爱吃不吃。一个月总有个三五七八天心情不好,这不是往外撵客吗? 你说这都是什么祖宗?幸亏这方圆百多十里就一家客栈,但凡多一家他们都没生意。 姑娘也不管管,唉,真是操碎了他的心。 掌柜的无比怨念啊! 林福也在对他家四爷告状,“------一个卑贱的小二,谱摆得跟大爷似的,太嚣张了,这是什么破店------”他气得想骂娘,但在主子跟前,最终没骂出来。 锦衣公子却不信,“这个小二相貌真的如此出众?比之前那个还要出众?”关注点有点偏。 “爷您还笑得出来!”林福觉得他家主子爷的心真大,不过仍实事求是的回禀,“确实出众,奴才瞧着不比右相府的二公子差。”不过再出众也不过是个店小二,成不了高贵的公子。 “哦?”锦衣公子更来了兴趣,要知道右相家的二公子可是有玉公子的美誉的,能与他媲美,可以想见这人是何等样貌了,一个店小二,荒漠中的店小二------ 锦衣公子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一抬头看见随从愤愤的样子,失笑,“算啦,多大点事,咱们是客,难不成还真和主人争食?,既然没食材了,明天就明天吧。” 林福还是不平,“爷,就是您性子好。” 锦衣公子嘴角又勾了一下,不过是个低贱的小二,与他计较岂不失了身份?想起店门口的那一幕,又敲打了一下,“出门在外莫要与无关紧要的人歪缠,人生地不熟,莫要多惹麻烦。” 两个随从面上一凛,恭敬应道:“爷英明,奴才明白了。”还是爷想的周到,这里毕竟不少京城,强龙不压地头蛇,漠北民风彪悍,他们不能给爷添麻烦。 天色暗了下来,像一张黑色的大网从天而降,客栈的灯火也点亮了,从远处看,朦胧一片,却透着温暖。 客栈今天的客人不多,空荡荡的大厅只坐了一张桌子,一个游侠模样的男人正在大口嚼着牛肉。除了他便是低头算账的掌柜了,仅有的两个小二都不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游侠儿吃完饭筷子刚放下,小唐就出现了,上手收拾桌子。准备起身的游侠儿见状又坐了回去,“这回在中原得了本破书,我是瞧不懂,想着你或许感兴趣,就帮你捎来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过去,看得出两人很熟。 真的是破书,封皮都没有了,纸张都发黄了,甚至有的页只剩下半页。 小唐翻了几页就两眼放光,高兴的道:“这是墨家流传下来的孤本,燕少侠,多谢你,多少银子?我拿给你。”伸手就往怀里掏。 燕飞遥按住了他的手,“小唐你这是看不起我?谈银子多伤感情,这书我也是无意当中得来的,没花一文银子。” “不,不,这书太贵重了,就算你没花银子那也是你的机缘。”小唐执意要给。 “话不能这样说,贵重也只是在你手中,在我手中就是一本破烂。”燕飞遥执意不要,“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帮哥和东家姑娘说说,上次喝的那个烧刀子,多予我一些。不瞒你说哥哥我就馋这一口。” 他是个剑客,行踪不定,但每年总要来漠北一趟,总要在黑店客栈住上几日,除了馋李大嘴的红烧肉,就是他们这儿的烧刀子酒了,辛辣,后劲足,喝上一口浑身热腾腾的,够劲! 遗憾的是烧刀子酒量少,千金难求,每次只能稍尝滋味,对于好酒的他来说如何能过瘾? “这有何难?这事我应了,燕少侠等着,明儿一早我就给你送过去,十斤够吗?”小唐一口答应了。 “够,够,太够了。好兄弟。”燕飞遥大喜过望,拍着小唐的肩膀,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高兴心情。 十斤烧刀子酒,省着点喝够他撑过寒冷的冬天的,这漠北的冬天啊,冷得浑身上下都没一点热乎气。 楼下相谈甚欢,楼上锦衣公子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深秋的漠北甚是寒冷,尤其是晚上,锦衣公子眉头蹙了下,想回房加件衣裳,看到前面亮着灯光的阁楼,又忍住了。 竹影婆娑,昏黄静谧,模糊在青烟般的薄雾里,明明在眼前,却又觉得离得很远。 听说黑店的东家就住在后院,晚饭里有一道他没吃上的水煮肉片。喜欢吃肉啊,应该是个怎样的人呢? 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子,他的心底生出一点期待。 ------题外话------ 收藏啦! 第4章 小唐 “姑娘,烧刀子酒给在下十斤。”小唐是个守信的人,从客栈的小门就拐进了后院,找到了正坐在灯下看话本子的东家姑娘金九音。 金九音抬眼,“送人情?” 烧刀子酒甚烈,小唐一向喝不惯,现在来问她要只有送人一途。 “是,燕飞遥给了我一本墨家孤本,十有八九是那位有鬼才之称的墨渊写的。”小唐坦荡回望,一点都没掖着藏着。 “不给。”金九音定定的望着他,花瓣般的樱唇里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小唐急了,“你不是酿了许多吗?给我十斤怎么了?我拿银子跟你买总行吗?”关键是燕飞遥还等着他的酒,总不好失信与人吧? “你问我为什么?”金九音把话本子往桌案上一放,声音猛地提高,“你心里没点数吗?” “小唐啊小唐,你自个算算自打你来了花了我多少银子?你说要乌木,行,我给你,寸木寸金,姑娘我给你买来这么大一块,花了我一万两银子。你说要精铁,行,我不惜人力财力给你炼精铁。” “可你怎么回报我的?我要的暴雨梨花针呢?” “不是,不是给你了吗?”小唐身子后撤,弱弱地道。 “是,是给我了,可我要的是那样的吗?拿个烂大街的破烂货敷衍我。”金九音冷笑,眼底都是讥讽,“你若就这点能耐,你觉得值得我救你吗?” “在店里当个小二你得罪了多少客人?害我少挣了多少银子?掰着你的手指头外加脚指头算算你浪费了我多少银子!还有脸问我要烧刀子酒,还要拿银子买,你有个屁的银子,还不都是我的?拿着我的银子买我的酒,你还怪会做生意来?” “想跟李大嘴学?人李大嘴有脾气不假,但人有手艺,人家就是有本事糊弄圆了让客人买账。你行吗?小二当不好,让你做点事,拖拖拉拉三四个月没点进展,比生孩子还费劲。唐小唐我告诉你,姑娘我不养白吃饭的废人。” 数落声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小唐的头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心虚,“姑娘息怒,那个,那个,你要的不颠簸的马车快好了。”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我要的引水机关呢?”这里用水可不方便了,她就想弄个古代版的自来水管,再给自己搞个洗澡的淋浴。 “快,快了------”小唐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才只画了个草图。哎呀,姑娘好厉害呀,小生好怕怕。 “快了是吧?我这个冬天能用上自来水?” “能,能,一定能?”小唐忙不迭地保证。 “烧刀子酒还要吗?”金九音淡问。 “要,要。”小唐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多谢姑娘。” “别高兴的太早。”金九音冷哼,拍桌子,“减震马车,引水机关,还有暴雨梨花针,赶紧给我做好了。我要一次能发三十根针以上的,而是得是能连发的,别整那一次性的破烂货。做不好就给我滚蛋。” “是,是,在下明白。”小唐全部都答应了。 “那你还杵在这干吗?干活去!”金九音没好气的低吼。 “我那酒------”小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少不了你的,滚蛋!”金九音火大得把话本子都扔出去的。 小唐落荒而逃,逃到门外还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东家姑娘这暴脾气,啧啧,姑娘家家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要不他出去躲躲?念头刚起就被自个否决了,姑娘厉害归厉害,为人却十分大方慷慨,出钱出物一点都不吝啬,这么说吧,黑店是他呆过最舒服的地方,得到的资源比他是唐门少主时还多。 算啦,算啦,不就是爱念叨两句吗?他忍忍就过去了。 这样想着,小唐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金九音呕得要死,当初把小唐救回来她以为自己捡到宝了,谁能想到宝倒是宝,却是一块沉迷于旁门左道不干正事的宝。 小唐是唐门少主,在机关暗器一道上天赋惊人,在人情世故上头难免的就弱了些,好吧,说弱了些是给他面子,他是弱了很多,就是我们俗称的傻白甜,愣小子。所以就被人算计了,丢了少主之位,还险些丢了性命。 是偶然路过的金九音救了他,本着是人才就要充分利用的原则,她就把人给带回来了,想着利用他的专业为自己谋点福利,多做点暗器什么的卖卖,也能弥补一下她的损失。要知道为了给他疗伤,她都快把攒的家底掏光了,光那一味名叫舍利花的药材,鬼医老头就坑了她五千两银子。 小唐呢,伤好之后迷上了做木工,成天鼓捣小桌子小凳子,都做了一屋子了。卖?方圆百十里荒无人烟,往哪卖?卖给谁?桌子凳子也不值钱呀,卖上一辈子能挣回五千两不? 不,不行!赔本的买卖不能干,好人不能做,她要做黄世仁,小皮鞭大锤头走起,给姑娘干活去。 顺便提一嘴,金九音是穿的,打现代穿过来的。说起她在现代的经历,嗯,那是一个恶俗却又悲伤的故事。 才貌双全的美女学霸遭遇渣男,大学一毕业就急慌慌结了婚,婚后陪着渣男老公白手起家拼事业,在公司初具雏形时听信渣男的甜言蜜语,辞职回家做起了贤内助。 后面的剧情就更烂大街了,渣男有钱有地位了,就开始在外头花天酒地了,外头的小妖精怀孕了,渣男转头就跟金九音离婚,嫌她生不出孩子,身材变形,跟不上时代潮流,没有共同语言,区区一百万就把她打发了。 金九音那个悔呀,那个恨呀,她是天生不能生吗?还不是为他打胎打的?不是他说时机不对养不起,她能忍痛打胎吗?为了给他生个孩子,她试了多少偏方,喝了多少苦药汁子?现在却来嫌弃她身材走样了。 刚被踹那阵子金九音想死啊,白天黑夜的想死,活着看不到希望,活着有什么意思?没意思,死吧,死了吧,死了就不痛苦,就一了百了了。 好在她撑过来了,拿着离婚分的那一百万开始创业,其中的艰辛她现在都不敢回想,光是掉的眼泪就有三大缸。 努力,智慧,外加一点运气,金九音成功了。 成功之后的她憋着一股气报复渣男,专门跟渣男公司抢生意,抢得天昏地暗,抢得日月无光,抢得渣男百般求饶最后破产一无所有。 报了仇出了气,仰天大笑三声,金九音正准备享受美好生活,看好的小鲜肉还没来及下嘴,咣当,她穿越了,穿到了她熟知的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大夏朝。 金九音恼火的想再死一死,可是没用,只能老实的在这个时空重新开始。 不过现在的她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钱非常重要,没有什么都不能没有钱。第二个呢就是享受,吃穿用度都用最好的,打扮得美美的,攒着银子不花,谁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题外话------ 新文,姑娘们多多主持哈! 第5章 东家姑娘(上) 漠北的天黑了又亮了,今天的客人出奇的多,有孤身仗剑的游侠儿,有走货的商队,还有一小队巡边的兵爷,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小康和小唐手脚麻利都不大能跑得过来。 划拳,喝酒,高天阔论,十分热闹。 燕飞遥正和邻桌拼酒,喝得眼珠子都红了,还高喊着“哥俩好呀,六六顺啊”。 几个兵爷在侃大山,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吹牛。听到旁边锦衣公子慨叹天冷,随嘴接过了话茬,“这算啥?等进了冬天才叫冷呢,那小风跟小刀子似的,直往你骨头缝里钻。” “兄弟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地没别的特色,就是天冷,那雪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厚得都能把人埋了。” “别说牛羊马匹了,就是人,每年都有熬不过去的。” “天越冷,大战越多,鞑靼的牛羊都冻死了,没的吃了就南下抢咱们的,他娘的,直娘贼。” 锦衣公子钦佩,“兵爷们也不容易啊。” “这有啥,谁让咱干的就是这个呢?当兵吃粮还能怕死?宰一个够本,宰俩就赚了,头掉了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喝酒。”说话的兵爷豪爽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那一桌走商的本十分谨慎,只默默吃菜喝酒,现在也被漠北兵汉的豪爽所感染,热血沸腾。男人嘛,谁心中还能没有个上阵杀敌的英雄梦? 说着,笑着,闹着,突然一声怒喝响起,“信不信老子揍你!”随后是桌上酒碗摔到地上的脆响。 整个大厅顿时一默,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过去,只见游侠儿和兵爷不知怎么起了冲突,游侠儿揪着兵爷的衣襟,喷着酒气放狠话。 被揪着的兵爷也不势弱,“当爷是吓大的?谁揍谁还不一定呢?来,来,有种朝爷这儿招呼。”头往游侠儿身上顶。 “你以为我不敢?” “谁怂谁孬种,来,来呀!” 边上还有一群跟着喝倒彩的,“揍,揍呀,揍他娘的。” 眼见恶战一触即发,掌柜的和小唐对视一眼,他努努嘴使眼色,示意小唐过去劝架。小唐撇嘴,一点都没有上前的意思。 掌柜的瞪眼,臭小子,还能再懒点么? 小唐挑眉,你不懒你上呀。 掌柜的气结,我老人家年迈体弱,磕着碰着怎么办?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知道尊敬老人家。钱小康那个小滑头跑哪去了?没事尽在眼前晃,一有事他不见踪影了。扣银子,一定得让东家扣他的工钱。 别看掌柜的让小唐去劝架,其实他一点都不惧打起来,甚至还盼着打起来呢,没看他的手已经放在了算盘上,就等着算打坏了几张桌子多少盘子碗,坏一赔三,这买卖做的。 不赔?不赔你试试?你能走出漠北吗?至于那几个兵爷就更好办了,东家和边城守将李将军有点交情,直接把人拎过去,说不定还能讨回五倍的赔银呢。 这么说吧,别看他们客栈老弱病残,还真没有人敢在这闹事,因为他们东家是这漠北最大的地头蛇。 就在这时,变故陡然发生,一条长鞭“啪”的抽在游侠儿的手上,他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暴怒,“谁偷袭老子?” “你要当我老子?”一个红衣少女站在楼梯上,手中提着打人的长鞭,慢慢的缠绕着。 少女虽年少,却极美。她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秀雅绝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她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红衣衬着雪肤,堪比盛放的牡丹,当真比从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柔和又清脆,动听之极,可全场客人均头皮一紧。 而锦衣公子却眉心一紧,这个声音他听过,就刚到客栈那天。 燕飞遥死死捂住伙伴的嘴,抬头赔笑脸,“东家姑娘来啦,一年未见您的容色更盛了。燕某这朋友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就当他是放屁。坏了的东西我们陪,三倍,啊不,五倍赔。江兄,快给东家姑娘赔礼道歉。” 见江临怒目圆睁,他也不敢放开手,直接压着他的头往下按,“东家姑娘莫恼,就当给燕某个面子。”心中暗自后悔刚才该拦着江临的,可谁能知道被东家姑娘撞个正着? “燕飞遥啊,嘴儿可真甜。”金九音微微一笑,“你的面子我当然要给,算啦,东家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瞥了一下被捂住嘴憋得脸通红的人一眼,慢条斯理的把长鞭放到锦绣手中,缓缓下楼而来。 “多谢东家姑娘。燕某前些日子得了一根野山参,颇有些年头,回头我拿与东家姑娘。”燕飞遥松了一口气,也不在乎破财了,能消灾就成。他虽然没有亲历过,却是亲眼见过这位主儿的手段。 大冬天的,她让人扒了闹事者的衣裳绑在柱子上,每隔一炷香泼一遍凉水,真真让人生不如死。 而她,在旁边摆着宴席吃着看着,还邀请客栈里的客人一同入宴。 那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大,还是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 十多个七尺汉子噤若寒蝉,包括他在内,没一人敢吱声。 金九音点头,“拿与掌柜的,顾伯瞧瞧值多少银子,东家我不占你的便宜。” “东家姑娘说笑了,这是燕某的一点心意,提银子就见外了。”燕飞遥更加放松,脸上也有了笑意,只是手上依旧没松。 “心领了。”金九音微摇头。 其他人也是面上一松纷纷和金九音打招呼,你一句东家姑娘好,我一句东家姑娘真好看,大厅里又热闹起来。 金九音笑意盈盈,又大方又亲切,和刚才冷脸抽人鞭子判若两人。 “这位客官有些眼生,头一回来漠北吧?”金九音停在锦衣公子桌边,水眸轻闪。 锦衣公子微微颔首,“某确是头一回来。” 金九音眼眸翦翦,很好奇的样子,“敢问客官哪里人士?” 锦衣公子一笑,抬眉,“某乃京城人也。” “京城啊,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啊,好地方!走亲访友还是办事啊?”金九音赞道,打量了两眼,“也只有京城才孕育得出客官这般风神毓秀的人物。” “东家姑娘过奖了。”锦衣公子一拱手,又道:“访友,算是访友吧。” “访友啊。”金九音一脸了解的样子,话锋却是一转,“昨儿便是客官想要一尝水煮肉片?怠慢了贵客,实在抱歉。” 她微微躬身以示歉意,脸上却一片坦然,不等锦衣公子开口,兀自就扬声高喊:“李大嘴,给京城远道而来的客人上一份你拿手的水煮肉片。” 又转向掌柜的,伸手比了个八字,“顾伯,八折,给打八折,算咱们客栈赔罪了。” 锦衣公子险些失笑,赔罪不是该免了银子吗?还是头一回见打八折的,又想起刚才的五倍赔银,了然了,这位东家姑娘有点不大气啊。 “某,谢过东家姑娘。” ------题外话------ 东家姑娘出场了,是不是很霸气?掌声在哪里? 第6章 东家姑娘(下) 水煮肉片这道大菜在黑店是非常有名的,堪称是厨子李大嘴的绝活儿,而且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做,所以别看在座的多是黑店的常客,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尝过。但凡尝过的,都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无不赞叹。 大家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没在别处尝过比这滋味更好的,也曾叫家中的婆娘或仆从做过,怎么都差了一大截滋味。 现在一听上这道菜,又见东家小姐心情颇为不错,有人就起哄道:“东家姑娘,我们也要,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 金九音爽快地答应了,“好,东家今儿高兴,一桌给你们上一份。” “好!” “太好了。” “有口福了。” “多谢姑娘,姑娘是爽快人。” 还有一个高声问:“是不是也打八折?” “想得美!”金九音笑眸一翻,叉腰,另一手虚点着,“一个子都不许少。” 大家哄堂大笑,就算是不打折,哪怕是多花银子他们也是愿意的,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李大嘴有心情做水煮肉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笑罢,又有人提起,“东家姑娘,你那烧刀子酒是不是也给咱们上点?大家都馋着呢,兄弟们说是不是?” 众人顿时口中生津,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纷纷应和。吃不到水煮肉片忍一忍还行,可那烧刀子酒,一回想它的味道,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金九音笑骂,“五粮液还堵不上你的嘴?” 众人便嘿嘿笑,“五粮液自然也是极好的,不过比起烧刀子还是差了些劲头。” 金九音自然也不是小气的,一拍手道:“难得大家捧场,东家我今儿也不驳你们的面子。锦绣,领着小唐去搬酒,一桌先上一坛,今儿酒管够。” 烧刀子酒烈,后劲大,敞开了喝也喝不了多少。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拍桌子的,敲碗的,人人脸上洋溢着深深的笑容。 锦衣公子端详着杯中的酒,眉头微动,还有比五粮液更好的酒?昨晚他独自喝了一壶,大为吃惊,怎么也没想到荒漠之中不起眼的小客栈会有这么好的酒,还有更好的? 他不动声色的期待起来。 水煮肉片上来了,热气腾腾,辛辣的香味诱人无比。烧刀子酒也搬上桌了,一启封,大家耸动鼻子光闻着味儿就醉了。 众人吃肉喝酒,热火朝天,金九音扬声道:“大家吃好喝好。”如男子一般潇洒的朝四周拱手。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东家姑娘喝一杯。”其他人全跟着起哄,“喝一杯,喝一杯。”拍着桌子嗷嗷直叫。 金九音不是扭捏的性子,爽快的就端起了酒碗,对的,在黑店喝酒用的不是酒杯,而是酒碗。酒杯太秀气,喝着不过瘾,在漠北喝酒需得用碗,这样才够痛快,才和豪爽的漠北汉子相衬。 一碗饮尽,众人高声叫好,然后就有了第二碗,第三碗------最后变成金九音一脚踩在凳子上叉着腰与大家伙划拳拼酒。 “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道缝。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你输了,喝!” “一碗两碗漱漱口,三碗四碗不算酒,五碗六碗扶墙走,七碗八碗还在吼,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锦绣倒酒。” “春风吹,战鼓擂,今天喝酒谁怕谁。来,走一个。”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不喝酒谁喝酒------少小离家老大回,这碗我请兄弟陪------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碗咱一起干------万水千山总是情,少喝一碗也不行-----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碗不能算------百川东到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 一串串新鲜有趣的酒令词从她嘴里吐出来,跟唱歌似的,脆生生的,火辣辣的。众人闻所未闻,但并不妨碍大家心潮澎湃,气氛前所未有的嗨。 酒气和热气熏得金九音的脸蛋儿都红了,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碎星。她的外裙已经撩到一边,衣裳上也湿了酒渍。 一个姑娘家家的,明明那么出格,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粗鲁,反而觉得率真,自在,理所当然。 此刻,与众人打成一片的金九音美得泼辣,也火辣,更加耀眼。 锦衣公子凝望着,而后垂下视线抿了一口碗中的烧刀子,入口火辣,细品,却又有股醇香,一如中央明艳的少女。 这位东家姑娘倒是颠覆了他对女子的所有认知。 林福和林祥没有他们主子的涵养,目瞪口呆,“乖乖,这姑娘真泼辣。”与一群大男人喝酒行酒令,青楼女子也没她大胆,不过并不令人生厌。“见识了,长见识了。” 放纵的后果是宿醉头疼,第二日金九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头疼欲裂,“锦绣,钱锦绣,我头疼,你家姑娘头疼死了。”声音都沙哑了,喉咙也疼。 锦绣进来,见姑娘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很不好看,忍不住数落,“谁让您昨儿喝那么多酒的?该!”撸袖子和臭男人拼酒,像话吗?“您还记得自个是个姑娘家吗?” 先兑了杯蜂蜜水,“您先润润嗓子,小米粥在灶上温着了,我端来您吃点。”手不轻不重的帮姑娘按头。 “不想吃,没胃口。”金九音木木的喝着蜂蜜水,兴趣缺缺。 “没胃口也得吃点,养胃。”锦绣可不惯着,“看您下回还喝这么多酒不?” “你不懂。”金九音掩唇打了个哈欠,然后清了清嗓子,以咏叹调的腔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您别头疼啊!”锦绣翻白眼,揭短。 金九音一噎,扁嘴委屈,“锦绣,你不爱我了。” “爱!”锦绣按着她的肩膀,“我现在就给您端小米粥去,奴婢一定让您感受到满腔浩荡的爱意。” 扭着小腰走了,离去的步伐要多六亲不认有多六亲不认。 “让我死死吧。”金九音哀嚎一声,捂着脸倒在床上。 小米粥啊,嘴里淡得没味,能不喝那玩意吗? 第7章 打听 钱小康没正形的趴在柜台上和掌柜的吹牛皮,被林福招了过去。他一见是那位阔绰的客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态度可殷勤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林福看了他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瞥了小唐一眼,这俩小二还真是两个极端,也是怪了。 “我瞧着你挺机灵,我们爷想问你点事------” “那您可找着人了,在漠北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林福话还未说完,钱小康就拍起了胸脯,自信满满。 林福颇瞧不上他的轻浮,“这样最好。”皱着眉又敲打了一句,“我们爷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聒噪,我们爷不喜欢人多嘴嘹舌。” “是,是,小的记下了。”钱小康好脾气的应着,等林福一转身他就撇嘴,什么玩意?狗奴才!还在你钱大爷跟前充大瓣蒜,多少人想听钱大爷说话还捞不着呢,他还嫌钱大爷聒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秧子。 “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锦衣公子态度和善。 “是,是,小的不紧张,爷您随便问。”钱小康姿态谦卑。 虽和善,锦衣公子也不会真的在意个小二的感受,他先是随口问了些漠北的风俗人情,随后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们客栈以前叫龙门客栈------” “啊,对!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早就改了。” “您问谁改的?当然是我们东家改的了。又不姓龙,叫龙门客栈也不应景呀。” “为啥叫黑店?东家的意思,咱当伙计的哪知道?” 钱小康十分滑头,一推二五六。 锦衣公子没法,只好点头,“是这样啊!”又问:“听说你们东家姑娘姓金,金姑娘------” “是姓金不错,但不能这么叫,什么金姑娘银姑娘的,忒俗气了。”钱小康好心提醒,“我们这都叫东家,东家姑娘。” “确实顺耳些。”锦衣公子微笑,谢过钱小康的好意,接着道:“我瞧着后院好像就东家姑娘一个人住,她的家人不和她一起住吗?小小年纪就独自掌管客栈,挺不容易的。” 钱小康一脸赞同,“换了别人是不容易,但谁让我们东家姑娘能干呢?至于家人,自然是有的,哪个也不是天生天养的,只不过东家的事不是咱当伙计的该管的。”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啊,对,对,是我失礼了。”锦衣公子打着哈哈转了别的话题。 等钱小康一走,林福和林祥就开了口,“爷,这小子忒奸猾了。”看似有问必答,说了很多,其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要么说的就是大家都知道随口就能打听出来的。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锦衣公子看了两人一眼,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很失望。 林福和林祥对视了一眼,“爷,奴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几日奴才装作好奇向不少人打听了东家姑娘的事,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也就是那个小二说的那些。” 林祥附和,“对,他们口风严得很,哪怕奴才使了银子,也没掏出什么东西来。那些熟客知道的也不多,奴才觉得那几个大头兵应该知道点什么,不过爷您说悄悄的,奴才就没敢找上他们。” “你的谨慎是对的。”锦衣公子肯定,给了个赞许的眼神。 林祥面露喜色,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爷,您让奴才打听这些------”不过是个小姑娘,八竿子打不着,四爷不像是有此好奇心的人,更不是会做无聊事的人。难不成是看上这位东家姑娘了?不能吧?爷的眼光出了名的挑剔,可想起东家姑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他又不确定起来。 林祥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惊又讶。 锦衣公子垂下星眸,忽又抬起,看着两人,问:“你们觉得咱们这一趟漠北之行是为了何事?” 林福和林祥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受人所托给徐副将送信?”难不成还有别的事?这一路上也没听爷提起。 “是,也不是。”锦衣公子长身玉立,“明面上是送信,其实爷还有更重要的事,寻人。” “寻谁?”俩随从异口同声。 锦衣公子踱了几步,忽然道:“十六年前,二哥流放之地便是这里。” “侯爷?!”俩随从大惊。 “后来侯府沉冤昭雪,二哥受昭回京,不过他留了个孩子在这,是个女儿。” “东家姑娘?!”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十有八九。”锦衣公子沉声道,“二哥说那个女人是独女,姓金,和父母开一家客栈,叫龙门客栈。”二哥离开时那女人已经有孕在身,来年七月辗转接到一封信,说是生了个女儿。 “姓氏对得上,年龄也对得上。”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和那对老夫妻哪去了,但他直觉金九音就是他要找的侄女。 “可是,可是一点都不像呀!”林福和林祥都懵了,若东家姑娘是侯爷的亲女,那她岂不就是四爷的亲侄女?可是她的长相和府里的二公子大小姐他们一点都不像呢,好吧,她比府里的小姐们都漂亮多了。 “许是随了母亲吧。”那个女人一定美极,要不然也入不了二哥的眼。 “那,那,爷是来接音小姐回京的?”林福问,想起京中的形势,顿时了然,难怪是四爷跑这一趟了。 “她是林家的女儿,自然要认祖归宗。”锦衣公子正色道,想起这个便宜侄女的性子,他该怎么把人带回京呢? 庆宁侯府的四爷林崇渊头疼无比。 钱小康转身就把锦衣公子找他的事,问他的话,一五一十全告诉金九音了,末了还道:“姑娘,他话里话外净打听您的事,还有他的两个奴才,也不安分。我觉得他不怀好意,姑娘,是不是寻仇的找上门来了?”十分担忧。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凉凉的道:“你家姑娘我还没那么大能耐招惹京城的仇家,许是——”她眉头微蹙,“好奇心重吧,不过——” 她话锋一转,“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要入冬了,粮食都备齐了吧?该猫冬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下山,更不得擅自行动。客栈这边,也不要让他们过来了。” “是!我这就去办。”钱小康神情郑重,一脸严肃。刚转身又被叫住,“你想办法探探口风,看他们什么时候走,这两天我眼皮子一个劲的跳,别管他们什么目的,赶紧把人打发走,咱也好安生。” 第8章 身世 京城------ 钱小康一走,金九音的脸就垮了下来,别看她在钱小康跟前表现得轻松,其实心情可不好了。 她唯一能和京城扯上关系的就是穿的这具身体的身世了。 原身的母亲是漠北女,原身的父亲却是京城人士,出身高贵,现在的庆宁侯。这样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怎么有了交集并育有一女的呢?说起来这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原身母亲的遭遇和金九音在现代的可谓是异曲同工,都是遇人不淑,不同的无非是渣的程度罢了。 十六年前,老庆宁侯被诬陷通敌,皇上震怒之下一道圣旨抄了家,侯府上下全都投进了大狱。 老侯爷喊冤,在天牢中自戕以示清白,皇上念及旧情,再加上证据不足和朝臣的求情,就网开了一面,只抄家,侯府十二以上的男丁流放,女眷还都好好的,并没有充入教坊司。 庆宁侯府世子林崇庭,也就是原身之父就是被流放到漠北,遇到和父母守着客栈的原身之母金蓁蓁。 金蓁蓁虽是平民,却十分貌美。而林崇庭是从京城来的贵公子哥,无论样貌还是气度都是出类拔萃的,让见惯了彪悍粗鲁的边疆汉子的金蓁蓁芳心大动。 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感情,金父和金母坳不过女儿,只好同意他们的婚事。 郎才女貌,婚后两人颇为恩爱,很快金蓁蓁就有了身孕。就在两人盼望着孩子的降临时,一纸圣旨打破了这份温馨。 原来是老侯爷挚友不信他会通敌,暗中查证,终于找到证据证明老侯爷的清白。侯府沉冤昭雪,皇上招林崇庭回京。 金蓁蓁有孕不便远行,或者说林崇庭也没想带她回京,他没有对金蓁蓁说实话,他并不是尚未婚配,而是早就娶妻,娇妻还为他生下了长子。所以他便哄骗金蓁蓁,他先回京看看形势,等稳定下来再来漠北接她,而那时她也生下了孩子好赶路了。 万般不舍,林崇庭还是走了,奔着京城一去不复返。 来年三月金蓁蓁生下一女,心急如焚往京中送信,却石沉大海。 金父金母不忍女儿日日垂泪思念,托了商客打听消息,辗转了两年才有消息。得知林崇庭早有妻儿,现在是显赫的庆宁侯,金蓁蓁受不住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本就体弱,再加上长期的思虑过甚,郁结于心,求生意识也不强,金蓁蓁在女儿两岁时撒手人寰。 而金九音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的,所以她对原身的身世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她十岁上头,金父金母相继离世,临去前也曾告知她的身世,让她好好经营客栈,万不可去京城。两位老人看得很明白,林崇庭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外孙女从小无忧长大,没受过拘束,进了高门大户还不得被啃得渣滓不剩? 女儿早逝,只余外孙女这一点血脉,他们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她此生平安喜乐足矣。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那个人是不是庆宁侯府的人,来此有何目的。金九音可不相信侯府只是派个人来看看她,毕竟一丢十四年,她那便宜爹怕是早忘了有这么个女儿。 至于去京城,金九音是不干的,她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才不会上赶着找虐呢。 一个人当家作主惯了,她傻呀给自己找个爹? 反正赔本的买卖是绝对不能做的。 主意打定,金九音决定以不动应万变。只要她咬住不愿意,任谁也没办法带她走。 接下来几天,金九音在自家客栈偶遇了锦衣公子无数次,言辞之间多有试探。金九音就装傻充愣,一推二五六全搪塞了过去。饶是林崇渊这般沉稳的性子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在小侄女的说词中,她母亲是坐产招夫,且父母双亡,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不仅讽刺他二哥是个吃软饭的,还诅咒他早亡。也太狠了点吧? 这个便宜侄女有些顽劣啊! 不过林崇渊并不生气,反正侄女诅咒的也不是他。和府里那几个侄女比起来,这个便宜侄女无疑鲜活多了,也有意思多了。左右无事,就逗小狐狸玩玩吧。 而且据他所察,小侄女对自己的身世应该是清楚的,对他的身份应该也有猜测,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些。 呵,聪明好,聪明人才好打交道,他最喜欢聪明人了。 金九音正在浴室沐浴,在她的胡萝卜加大棒的鞭策下小唐终于提前交工了,帮她把古代版的自来水管和淋浴弄出来了。 浴室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造价却不菲,四面墙是火墙,地下有地龙,只要烧上火,哪怕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温暖如春。 正泡得舒服,就听到锦绣喊:“姑娘,菲姑娘来了。” 随后就听到孙凌菲爽朗的笑声,“九音,九音,我回来啦!我看你来了。”直接就闯了进来-----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孙凌菲嘴巴张得老大,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意识到不妥,慌忙用手捂住眼睛,只是指缝开得老大,指缝后面的眼珠滴溜溜直转。 欲盖弥彰的样子都没眼看了。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靠在浴桶上,招手,“过来,过来看得更清楚,我让你光明正大的看。”虽然淋浴很好用,但天冷的时候泡个热水澡更加舒服,每个毛孔都无比妥帖。 见偷看被揭穿,孙凌菲一点窘迫都没有,嬉笑着蹦了过去,居高临下盯着眼前美景,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我------” “把你的爪子缩回去。” 孙凌菲一个激灵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爪子已经伸了出去,连忙缩了回来,干笑几声,“失误,失误。”眼睛却紧盯着,一眨不眨。 太让人嫉妒了! 明明同是女人,自己还比她大一岁,皮肤不如她白皙,身材也没她有看头,就女人的本钱都不如她的。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怎么长得,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全身上下没一丝丝的赘肉。 哦,还少说了一样,还有九音那张脸,这么说吧,也就两人关系铁,要不然她非得亲手划花了她的小脸儿。 孙凌菲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流口水。 第9章 孙凌菲 金九音慢条斯理的撩着水,镇定自若。经历过在学校澡堂洗澡,还怕孙凌菲看的这两眼? 害羞?那是不存在的。 在孙凌菲的注视下,金九音擦干身上的水走出浴桶,裹着浴巾打开了瓶瓶罐罐开始往自己身上抹,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 全身保养了一遍之后,她裹好浴巾躺在竹椅上,锦绣端着白瓷小碗进来,行至金九音身旁,用小刷子蘸着碗中的白色膏体往她脸上涂抹,很快就涂抹完整张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 那脸儿白得跟鬼一样,孙凌菲吓了一大跳,惊问:“这是什么?” 金九音做着面膜无法开口,锦绣代为回答:“面膜,珍珠粉调配的,有美白养颜的功效。”说话的功夫金九音的双手也涂抹上了。 孙凌菲眼睛一亮,抬手摸了摸自己因风吹日晒黑了许多的脸蛋,又问:“这个黑碗里的又是什么?” 锦绣已经走到金九音的身后,把黑碗的黑色膏体一点一点地往她头发上抹,“哦,这个呀?这是护发膏,用何首乌等十几种药材做成的,起到养发护发的作用,常用可以使头发顺滑乌黑有光泽。” “怪不得她的头发黑亮得如缎子一样。”孙凌菲恍然大悟,凑近仔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鼻头倒是耸动,“味儿挺好闻的。” 锦绣笑了笑,“鬼医老人家给姑娘做的。” 鬼医出手自然没有凡品,而且姑娘龟毛着呢,用的东西差一点点都不行。为了这几样保养品,鬼医老先生被她烦得跳脚,都躲了出去,呵呵,不过最后还是被姑娘给逮回来了。 “好东西啊!还有吗?分我点。”孙凌菲张嘴就讨要,都不带不好意思的,还数落金九音,“咱俩关系这么好,你有这好东西都不送我点,自己偷偷用,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下次你和人打架别喊我哈!”没良心的死女人。 金九音脸上紧绷,但她依然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鄙夷。嫉妒她?还美貌?这女人脸上是糊了一层软猬甲吗?刀枪不入。 “你那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早揍你八百遍了。 金九音继续翻眼。 “你还翻?眼睛抽筋,有毛病啊!” “我告诉你金九音,别以为我惯着你的臭脾气------” 在孙凌菲的碎碎念中锦绣帮金九音洗干净了手脸和头发,孙凌菲嗖的一下欺身上前,捧着她的脸上下左右反复看,“别你说还真的白了呢。”不仅白,还细腻,连个毛孔都找不见。 金九音没好气哼她,“你当我瞎折腾?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指着自己的脸。 “脸呀!”孙凌菲莫名奇怪。 “错!”金九音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下巴轻抬,“这是花容月貌,这是盛世美颜,这是倾国倾城。” 头一撇,端的女王范儿。 姐就是这么自信。 孙凌菲都愣住了,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越笑声越大,无视金九音各种嫌弃的眼神,伸手揽上她的脖子,“没错,是我家九音,我从第一天认识你,你就是这么没有节操。” 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不要脸。 那时她八九岁吧,个头小小的,才到她鼻子那里,头发稀疏发黄,连个小鬏鬏都梳不起来,还黑,比一般的孩子都黑,左看右看就是个丑丫头。 她不过喊了她一句,“黄毛小黑妹。” 她就用死亡眼神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对她道:“请叫我美女。” 那时她还没啥见识,不知道世间险恶,当场就笑起来了。 然后,她被金九音给揍了,她被比她矮了半头的金九音骑在身底下狠狠揍了一顿!揪着她的衣领逼她喊美女,金九音打小就是这么霸道的性子。 悲愤啊,欲哭无泪啊,黑历史啊。 说起来她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打着打着友谊就突飞猛进了。 “行了,别笑了,丑死了!说吧,你找我什么事?”金九音两手指在她肋下一挠,她顿时闪得远远。 “当然是看你了,我一回来就来看你,够意思吧?” 金九音哼笑,怀疑的眼神瞅她,摆明不信。 “真的,我连秀才都没见就先跑来看你了。” “那好,人你也看过了,我好着呢,门在身后,好走不送。”金九音直接下了逐客令。 “没良心。”孙凌菲控诉,敌不过她强大的眼神,投降道:“好吧,好吧,我听说有个京城来的贵公子瞧上你了------” “所以你跑来看我热闹!”金九音目光森森。 “不,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是关心你。”孙凌菲一副受伤的样子,“我真的是关心你。”求生欲可强了。 “那我谢谢你嗷。”金九音阴阳怪气。关心她?开什么玩笑!当她不知道她什么德性? “不谢,不谢,咱俩谁跟谁?”孙凌菲笑嘻嘻的凑过来,“什么情况?那贵公子真瞧上你了?什么来历?长得好看不?” 金九音斜睨她一眼,都懒的理她了。 “说说嘛,我真的好奇,你要是不说我自个去看了哈。”得不到答案孙凌菲百爪挠心。 金九音欣赏自己的美手。 “比之秀才如何?比之李瑾如何?”孙凌菲继续聒噪,忽然猛地提高一嗓子,“你要是移情别恋了,你的瑾哥哥怎么办?” “少胡说八道,我和李瑾清白着呢。”还瑾哥哥,说得他们好像有一腿似的。 “是,是,是,你们清白,清得跟水白得跟雪一样。”孙凌菲敷衍,小声的嘀咕,“你是清白了,人家瑾哥哥该伤心死喽!” “你嘀咕什么?”金九音一个眼神扫过去。 孙凌菲立刻否认,“没,没,我什么都没说。”眼珠子转了转,重又凑过去,“说正经的,怎么回事。”眼睛里还是八卦闪闪。 金九音还能不了解她,嗤笑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贵公子是不假,气宇轩昂也不假,就是年纪有点大。” “年纪大?” “怎么也得二十五六七八了吧。”虽然那位显年轻,但金九音的眼睛多毒辣?透过表象看本质,金九音猜他绝不会低于二十五。 “这么老了,没意思。”孙凌菲顿时失了兴趣,还反过来告诫金九音,“我跟你说,老夫少妻要不得,等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他已经老得没眼看了,你可别被皮相眯了眼。要嫁还是李瑾那样的少年郎,年纪相仿,情投意合,他又素来喜欢你,以后肯定会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 一副生怕好姐妹被人哄骗了。 “你想多了。”金九音很无语,凝眉思索了一下,“若我猜的没错,应该跟我生父那边有关。”想了想她还是透漏了这个消息。 “什么?那个白眼狼?”孙凌菲跟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了,“他想干什么?啊?啊?是不是要把你带回去?呵,想得美!早干什么去了,一扔十几年,现在长大了来摘桃子了,没吃他一粒米喝他一口水,凭什么?” 在漠北知道金九音身世的人不多,孙父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但也只知道她生父家世不凡,负心抛弃了她们母女。孙凌菲听她爹提过只言片语,对好姐妹的遭遇同情极了,也无比痛恨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 孙凌菲在屋里转着圈圈,情绪十分激动,“不能去!你要是当我好姐妹就听我的,绝对不能跟他走。看样子你那白眼狼生父家世不简单,高门大户是好进的吗?你别觉得你聪明,我告诉你,你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你玩不过人,离那么远我就是想帮你打架也够不着。” “不能去,听到没有?” “笑,笑,笑,你还笑,长点心吧,可别被人家的花言巧语哄了。” “真有心,怎么不亲自来接?派了这么个,嗯,小白脸,是什么意思?美男计么?卑鄙,无耻,龌龊。” 她像一头躁动的暴龙,在金九音眼里却美极了。 孙凌菲嘴巴毒,性子暴,她俩从小掐到大,抢她东西毫不手软,打起架来能下死手。可是她待她也是真的好。 “好!不去!”金九音笑容无比灿烂。 ------题外话------ 上章就写个女主洗澡,被屏蔽了,哎------ 第10章 靠山 人是不经念叨的,白天孙凌菲才提起李瑾,晚上他就悄悄上门了。 金九音看到他吓了一跳,“少将军怎么来了?”一边把人让进屋,招呼锦绣上茶。 李瑾乃漠北守将李正阳长子,年方十七,文武双全,十二岁便跟随父亲一起戍边,他胆色过人,作战勇敢,是以人称少将军,打从心眼里爱戴。 李瑾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少女,心头一阵激荡,明知道不该唐突,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怎么也移不开。又听她口称少将军,不由浮上三分黯然。 “小将此来又要麻烦姑娘了。”李瑾抱拳,“军师夜观天象,今冬必比往年天寒,鞑靼那边恐有大战,家父心虑粮草------”他面色一红,有些说不下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最忌粮草短缺,饭都吃不饱,如何上阵杀敌?几年前父亲得罪了兵部尚书,事后虽忍气吞声赔罪,然在暗处兵部尚书仍多有为难,粮草便是其中一样。 与别处相比,漠北军的军饷粮草一向数量不足,且到的迟缓。他一句国库空虚,父亲也没有办法。 若是平时咬牙也能支撑,大战时期却是不行。 一想到父亲都无计可施却要为难一个姑娘家,李瑾就无比汗颜,脸上更热了,“------姑娘处可能挪些出来------姑娘放心,小将可以保证,银两上头断不会亏待了姑娘-----”想起将军府同样捉襟见肘,哪里凑得出一大笔银两,李瑾心虚的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惶恐不安,却又认真承诺,“总之瑾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他神情郑重,脸上有着属于少年人的真诚。 “少将军言重了,令尊乃是风光霁月之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九音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若没有边军兄弟流血杀敌,抵御外敌,何来我等小民安定的日子?九音对令尊及将士们一向敬重。”金九音正色道,“粮食和去年一样三万石,其中的一万石是九音的一点心意。伤药-----” 她沉吟了一下,“比去年多两层,少将军觉得这样可好?”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她金九音是个自私小气的人,但两辈子都钦佩军人,没有他们的孤守寂寞,流血牺牲,哪有百姓的好日子过?所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她十分乐意为他们做点事情,也愿意看到他们伤了有药保命。 至于粮款,她还真不担心,就算李将军筹不出银两,不是还能在别处找补吗?就是有李将军做靠山,她金九音一介女子才得以在漠北立足,才没人敢在客栈闹事。 “善,大善!”李瑾大喜,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感激,有了这些粮,他们就有信心守住边关,不让鞑靼踏入大夏的国土半步。有了这些伤药,他的袍泽,他的兄弟,受了伤也能多几成活下来的希望。 “小将代家父,代边城将士兄弟感谢姑娘大义。”李瑾起身抱拳,对着金九音行了大礼。 金九音慌忙回礼,“担不得少将军大礼。” “不,姑娘担的,姑娘为军中做的,小将全都记在心里。”李瑾正色道,猛地想起一事,表情有些为难,“小将还有一事相求,酒------姑娘手中的烧刀子酒------” 要了粮又要了伤药,现在又要酒,李瑾真的难以启齿,可是来时军师反复交代,说烧刀子酒烈,不仅可以御寒,而且用来清洗伤口效果奇好,所以为了袍泽,他豁出脸面开口了。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窘迫的少年将军,金九音难得起了几分怜悯之心,搁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半大少年,可在这大夏朝,他已经是经历过无数场恶战,死人堆里钻进钻出的少年将军了。 唉,谁都不容易,当兵的尤甚。 “可以。今年的量不多,九音留一半,剩下一半便送与军中了。” “多谢姑娘!”李瑾喜出望外,高兴的手搓衣裳,有些傻气了。 虽然送出了一大笔东西,金九音的心情却不坏,这样稚嫩的面孔,挺拔的身板,鲜活的表情,是她这个历经沧桑的人所羡慕的。 金九音送李瑾出去,出了门他又停住脚步,“姑娘,还有一事。”左右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家父让小将转告与姑娘,客栈中那位京城的客人乃林妃之弟庆宁侯府四爷林崇渊,他与徐副将相交,日前求见家父,言辞中对姑娘多有打探。” 他深深看她一眼,“家父虽不知他有何企图,但请姑娘小心,也请姑娘安心,在漠北的地头上,小将父子要保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金九音一怔,脸上表情淡了淡,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自然,郑重道谢,心中感慨送出去的东西没有白送,李将军能想到提醒她一句,就说明她以往的功夫没有白费。别看只是一句,对她来说却十分重要。 在这个朝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她再有钱,再有粮,没有足够的势力也不过是怀抱金元宝过闹市的娃娃,不仅保不住金元宝,连自个的性命都在别人手上。 尤其是她还长了这么一张脸,觊觎的人太多了。 所以外公帮她找了个靠山,李将军用她的粮食,她借李将军的势。不过金九音也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发展势力才是上策,经过几年的努力,现在交易的双方她已经不落下风了。 就算某天李将军翻脸不认人,也得慎重考虑。 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李瑾眼底浮上担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九音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欲说还休,轻声道:“少将军一路顺风。” “姑娘保重。”李瑾一抱拳,转身没入了无边的黑夜。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金九音站了许久,眼神冰冷。庆宁侯府的四爷,四叔?呵呵,她是不认的,她连亲爹都不想认,更何况一个叔? 林妃! 哦,原来还是皇帝的小舅子,难怪这么快就翻案了,呵呵,古往今来枕边风一样厉害。 只是任你泼天富贵,我金九音一丝都不眼红,你最好也不要招惹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六亲不认。 第11章 底气 “爷。”林福一脸羞愧的进来。 “怎么,人跟丢了?”林崇渊表情淡漠。 林福的头垂了下去,“奴才没用。” “不怪你,那人骑马,你跟不上是正常的,是我思虑不周。”林崇渊没有怪罪,林福和林祥是贴身伺候他的,能骑马,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这已经比府里的其他人强多了,但指望他跟踪人却是没这份能耐。 林福表情一松,心放下了一半。 这些日子他和林祥看似没做什么,其实一直暗中留意着音小姐,今晚那边一来人,他就警惕起来。 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要晚上?音小姐是个姑娘家,得守男女大防,就算关外民风开放,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不像话。 他让林祥回去向四爷禀报,他留在原地,想弄清楚这是什么人?没想到差事办砸了,那人上了马就跑开了,他压根就追不上。 “爷,您为什么不和音小姐说开呢?”林福很困惑,亮明了身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可能还能赶在年前回到京城。 林崇渊垂着眼眸,手中作画的笔顿了一下,反而问:“你觉得她性子如何?” “是个有主意的。”何止是有主意?主意大着呢,这一点他和林祥瞧得清清楚楚的。还非常泼辣,泼辣到让他咋舌。 “那你觉得她可愿意回京?”林崇渊审视着笔下的远山,他觉得金九音就像漠北的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让人捉摸不透。 “那怎么能不愿意?”林福理所当然地道,“回到京城音小姐就是侯府千金。”无论是前程还是亲事都比现在强一万倍,音小姐又不傻,怎么可能算不来这笔账? 林崇渊轻笑一声,不像他这么乐观,“我的看法恰恰与你相反。”在画纸上落了一笔,审视片刻,“她在漠北的日子过得可不差,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样比府里的小姐差了?我瞧着比淑颖还强上一些。” 淑颖是他二哥的嫡出长女,自小被大嫂精心教养。 怎么可能?二小姐是侯爷嫡长女,侯爷和夫人都十分看重,就是府里的老夫人也另眼相看。且夫人嫁妆丰厚,娘家也得力,所以二小姐吃穿用度在府里是头一份,连同胞的六小姐都比不上,更何况音小姐了。 音小姐守着个小客栈能有多少收益?就算有银子,漠北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能吧?奴才观音小姐身上穿戴只是一般,头上也不过是根木簪子而已。” “一般?!”林崇渊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意味深长,“那你们可看走眼了。” “她衣裳的料子看似普通蜀锦,实则大有名堂。柔软轻盈透气,还非常结实,刀剑难破。这种布是由稀少的天蚕吐丝独特手法织成的。天蚕丝质优美、轻盈、坚韧,并具有独特的光泽,向来是进贡的首选。” “天蚕量少,且织法独特,握在江南陈家手中,一年也不过能得三匹,其中两匹送进宫里。”皇上制龙袍所用,只有太后和皇后能得上一些,其他的妃子也只能看看,他胞姐林妃这么多年也才得了三尺,心疼他在外行走,给他做了件坎肩穿在里面护住要害。 要不然他也不会识得这种布料。 “音小姐身上穿的衣裳就是这种布料所制。”不是一件,连家常的衣裳也是,所以他才觉得这个侄女不简单,“还有她头上那根木簪子,那不是普通的木料,叫龙石木,不仅罕见,而且生长缓慢,一年才长寸许,须得百年以上才能取材。龙石木亦是一种珍贵的药材,有提神醒脑之用。” “那根簪子三寸有余,应该作价几何?”林崇渊眼底光芒闪过。 “怕是价值连城吧。”林福林祥咋舌,天爷来,原来音小姐这么有钱呀!也就是他们爷了,反正他们是啥也没看出来。 林崇渊微哂,价值连城?只要知道龙石木价值的,没有人会舍得卖,这可是传家宝。 “豪富,还无人管束,不用到长辈那里晨昏定省,若你们是音小姐,可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到个陌生的地方,哪怕是京城?” 林福和林祥摇头。 “至于婚事,我听说漠北守将李正阳之子和守备府的公子都心悦与她,一个正二品,一个正四品,无论选择哪个,她都不缺富贵。这样她会乐意回京城把未来交到别人手中吗?哪怕是至亲。” 林福和林祥继续猛摇头。 这不是很明显吗?怎么选闭着眼都知道。 所以他们这一趟白跑了吗? “很头疼啊!”林崇渊轻叹,无比心塞。他倒是也想直接亮明身份,可他担心那之后便宜侄女会直接把他撵出客栈,他试探过了,她对生父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照她前日把客人扔出客栈的架势来看,她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可人他又得必须带回去------二哥这是给他找了个麻烦啊!怎么才能把人好生带回去呢?林崇渊觉得这比他读书做学问还要难,不由陷入了沉思。 林福和林祥见状,悄悄退了出去。满腹的震惊还没消化,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三更天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一个疑问猛地浮上心头:音小姐怎么这般有钱?没来及细想,就沉入了黑暗。 金九音在灯下写信,提笔沉吟了半刻愣是没落笔,想了想,索性搁下笔唤来锦绣,“给二贵叔传个口信,让他明天找个借口过来一趟。” “是。”锦绣轻轻走了出去。 二贵叔就是孙凌菲的爹,和锦绣的爹钱叔一样都是她的管家,不过二贵叔是外管家,钱叔是内管家。像给军中送粮送药的事她就得找二贵叔了。 今年的新粮已经入仓,但南边的还没有送过来,金九音本来也没打算全用新粮,她谨慎惯了,不会轻易让人摸清她的底子,所以她准备调一半的陈粮。 金九音为何这般豪富? 对别人来说开家客栈不过是每年稍有盈余,但金九音不一样,她开得是黑店,东西卖得贵极了,当然她的东西也对得起她要的价格就是了。 暗地里她还是个地主,整个漠北最大的地主,拿着客栈的收益和外公外婆的积蓄置办了无数土地,几年下来,她在东岭,江南和西边都悄悄置了土地,光大掌柜就有四个,东掌柜、南掌柜、西掌柜和北掌柜,其中孙二贵就是北掌柜。 第12章 开赌啦 第二天一早,孙二贵便拉着一板车干木耳、香菇以及各种青菜,以送菜的名义来见金九音了,所以说客栈收费贵也是有道理的,就算是皇宫里这个季节也没有时鲜蔬菜了,但在客栈是从来都不缺的。 定好送粮送药的事,金九音又开始嚼着李大嘴给她做的麻辣肉干招呼客人了。 红衣若火,泼辣大胆。 每每金九音一露面,林崇渊都忍不住嘴角直抽。 时下女子讲究娴静如春花,行走裙不动身不摇晃,笑不露齿轻言细语,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宜侄女这样的肯定是异类,他都能想象到母亲见到这样的孙女是何等惊愕头疼。所以要是回府规矩得好好学学。 “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押蓝还是押黑,客官们抓紧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哈。”金九音一见有人冲突,顺时双眼放光,果断开盘聚赌。 “两位客官,咱们客栈杜绝打架斗殴,任何仇怨生死台上解决。” “小唐,死哪去了?赶紧搭台子。钱小康,去楼上客房告诉他们楼下开盘了,尤其是甲字号的几位。” “顾伯,收银子。李大嘴,出来给顾伯帮忙。” 金九音脆生生的一通吆喝,几人立刻行动起来。 “来啦!”小唐不知从哪钻出来,小跑着过去搭台子,还不忘扭头问:“东家,几张桌子?” 金九音略一沉吟,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不是要到饭点了吗?咱们速战速决,打完吃饭。两位爷武艺高强,英雄神武,不介意吧?” 两个只不过说话声音略高了一些就被东家架上生死台的客人一脸懵逼,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打架斗殴了?怎么就到上生死台的地步了? 不,他们介意,他们不想打。 可对上东家姑娘灼灼的目光,两人怂了------敢不上吗?敢介意吗? “好嘞!”小唐手脚麻利拉过两张吃饭的桌子一拼,所谓的生死台就搭好了,“好了,两位请吧。”自己找个最好的位置袖着手等着看热闹。 钱小康一跃就跳到了楼梯中间,两下就窜到楼上,“东家帮我押上,我押蓝小哥。”一块碎银子呼啸而来,眼见就要砸在金九音的脸上,就见一把锃亮的菜刀突然出现,那银子好像长了眼睛,老实落在菜刀上不动了。 “东家姑娘,嘿嘿。”李大嘴笑着把银子捧给东家,动作轻柔,生怕吓着她似的。 金九音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下巴一点,李大嘴立刻把银子放在她身前的柜台上,“东家,我去收银子了。”表情要多憨厚有多憨厚 转过身大嗓门就吼起来了,“交银子了,交银子了,赶紧交银子了。”比恶霸还厉害,比川剧里的变脸还快。 肚大腰圆,肩宽腿粗,一脸横肉,锋利的菜刀舞得虎虎生风。谁敢不给?他在前面吼,掌柜的捧着铜盘在后面收,给大家发签子,长签代表黑小哥,短签代表蓝小哥,押了哪个就会给你相应的签子。 顺便提一嘴,黑和蓝是他们的衣裳颜色。 见在场的客人纷纷掏银子,林崇渊盯着笑呵呵看着的便宜侄女都目瞪口呆了,客栈还兼开赌场?看这娴熟的架势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赌啊,一个姑娘家------林崇渊想去死一死了。 旁边热心的客人见状好心解释,“新来的吧?我跟你们说,在黑店住宿吃饭,东家姑娘的赌局是一定要给面子的。” “必须要给面子吗?”林崇渊蹙眉。 “必须!这是客栈的规矩,每一位客人都要遵守的,谁坏了规矩,呵呵!”他给了林崇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林崇渊想到便宜侄女的性子,居然秒懂了。 “别说咱们正好在场了,在客房里的也得来赌,刚才钱小康不就是去喊人了吗?人不到银子到也行,就是不能坏了规矩。” 正好收银子的到跟前了,那位热心客人赶紧掏出一两银子扔了进去,“我押黑小哥就好。” 林崇渊看了林福一眼,林福连忙掏出一把铜板,他们爷对赌没啥兴趣,意思意思就行。 就听热心客人道:“三位是住上房的,每人至少十两银子才行。” 十两?怎么不去抢? 见林崇渊看过来,热心客人继续解释,“上房有上房的价,下房有下房的价,既然住的起上房,那就表明不缺钱,而且住上房的好意思跟住下房的出一样的银子吗?” “喏,钱小康回来了,他手上整锭的银子就是上房客人的,呦,甲字号的那三位是一个也没下来呀。” 掌柜的也不催促,只笑呵呵的问:“客官押哪边?” 林福没动,三十两银子呢,虽然爷不缺银子,但也不能往水里扔。 “押——蓝小哥。”林崇渊也不知道谁能赢,但他记得刚才钱小康是押蓝小哥的,那小子机灵,他就跟一把吧。 林福只好往外掏银子了,整整三十两,心疼嚯嚯的。 “这是你的签子,拿好喽。”掌柜抽了三根短签塞过去,林崇渊这才看清他收银子的铜盘其实是一面铜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许是林福林祥肉疼的模样太明显,热心客人安慰道:“贵是贵了点,但上房的待遇好------” “哪点好了?点菜还得看厨子心情。”林祥忍不住吐槽。 “这有个啥?出门在外还想跟在家里似的,每顿十个盘子八个碗摆一大桌子?三位也住了几日了吧,哪天的菜不合胃口了?”热心客人忍不住替客栈辩解,“咱这客栈真心不错了,店名叫黑店,但住进来贼放心了。” “东家不会给你下蒙汗药,东西是贵,但明码标价。你也不用担心会少东西丢财物。这么说吧,只要你进了这家客栈,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银子就都是安全的了。哪怕你是江洋大盗亡命之徒,进了客栈就会得到庇护,不会再有人找你寻仇了。” 而后他又压低声音,“知道甲字号那三位客人不?最短的都在这住三个月的,都是躲避仇家的。上等房提供伤药,最好的伤药,只要你人还有口气,客栈就能把你救回来。银子是好,那也得有命在不是?” ------题外话------ 说话太多,嗓子疼,说不出话了。 第13章 上房的待遇 “连江洋大盗都庇护,岂不是是非不分?”林福忍不住道。 热心客人道:“不能这么说,谁也不能一辈子呆在客栈,总有出去的时候,那时候官府再抓他就是了。”又不是不让你抓,不过晚上一些时候,有什么要紧? 他们这些走商做买卖的并不觉得客栈是非不分,连江洋大盗都有能力庇护,他们只会更有安全感。 抓盗贼是官府的事,寻仇是江湖人的事,离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远着呢,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安全,钱财的安全。 说话之间,生死台上黑小哥和蓝小哥已经有了分晓,谁赢了?不,没有人赢,谁也没赢,两人打成了平手,所以是东家姑娘赢了,赢了所有的银子。 “哎呀,不好意思,又让大家破费了。”金九音搂着一堆银子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 林崇渊敏锐的捕捉到“又”字,望着金九音,若有所思。 林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也行?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坑人吗?”那两人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你捣我一下,我还你一拳,你揪住我的衣襟,我掐住你的脖子,就这样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掌柜的就站出来宣布平局了。 这他娘的不是换着法子骗客人的银子吗? “嘘,小声点。”热心客人吓了一跳,赶紧拽住林福的胳膊让他住嘴,“看东家姑娘笑得多开心,不要惹她不高兴。平局怎么了?黑店的赌局一直都是平局,你们这是头一次赌,以后就习惯了。”一副你们见识太少的模样。 林福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要开口,林崇渊一个淡淡的眼神过去,他就乖乖闭嘴了。 “一直都是平局?这也是客栈的规矩?谁定的?那位东家姑娘吗?”林崇渊有些后悔跑这一趟了,就算回到京城,这样的侄女会甘愿受人摆布吗?二哥的谋算怕是要落空了。 林崇渊感叹着,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又不是他的闺女,跟他有什么关系?头疼的人也不会是他。 “对呀,这也是规矩。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客栈的特色,别的地方你见过吗?也就咱漠北,咱黑店才有。”与有荣焉的样子。 林福都没眼看了,鄙夷,刚才还说你是亳州的,现在一口一个咱漠北咱黑店,还能再谄媚点么? “至于谁定的倒是不清楚,老早就有了,我是三年前来漠北走商的,那时就是这样的规矩。” “客人就没人有意见?就没有人押平局吗?”南来北往的,什么样的人没有?难道都买账?林崇渊不太相信。 “还真没有,就一两银子的事,图个乐呵,权当给东家姑娘捧场了。明知道是给东家姑娘送银子,谁还傻的押平局?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个把二愣子,但李大嘴会教他重新做人,他那两把菜刀一亮,哪个不怕?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要赶紧走。” “去哪?”林崇渊顿时想起刚到客栈那天见到的一幕下意识问。 “点菜呀,没看到人都没了吗?”热心客人转头,“今天东家姑娘高兴,她一高兴,李大嘴心情就好,他心情一好咱们就有口福了,你们也赶紧的吧,一会菜都被他们点完了。”说着就往厨房方向跑。 “爷,奴才去。”不等林崇渊吩咐,林福就紧跟在后,心里还嘀咕着,坑了那么多银子,能不高兴吗? 原来你是这样的音小姐,林福对金九音的印象顿时打了折扣。 很快大厅里就坐满了客人,饭菜香和美酒的醇香混杂在一起,勾得人垂涎三尺,只觉得肚子更饿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像过年一样热闹。 在这种氛围中金九音继续数银子,丝毫不受影响,而客人们居然见怪不怪。 金九音数完银子,拽了块红布一包就拎在手上了,对着厅里的众人道:“大家吃好喝好,东家先失陪了。” 大家纷纷回应,都说让东家不用这般客气,忙去就是了。 其中还有个人打趣,“东家姑娘赶紧回房接着数银子吧。” “敞亮!这位客官一瞧就是明白人,东家我最喜欢交这样爽快的朋友了。”金九音脚下一顿,大声赞赏,“大嘴,给这位朋友多上一道菜。” “好嘞。”厨房里的李大嘴遥相辉映。 那位客人眼里迸发出惊喜,受宠若惊,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等好事,大喜道:“谢东家姑娘。”想再奉承两句,心急之下没想到什么好词,憋出了一句,“东家姑娘威武。” 其他人一见立刻跟风,“东家姑娘威武。” “东家姑娘国色天香。” “东家姑娘娴静淑德。” “东家姑娘神功盖世。” 甚至还有个扯着嗓子吼,“东家姑娘天下第一。” 各种好听的话不要钱的砸过来,金九音笑得合不拢嘴,她团团一揖,“谢谢,谢谢,我也觉得自己就是这么能干的人。”一点都不谦虚的笑纳了。 众人哄堂大笑。 金九音表情一变,“但是呢——你们再拍东家马屁也没好事了,东家要亏死喽,!东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拍着胸口肉疼不已的样子。 在众人的又一阵哄笑中,金九音摇着手,“走了,走了,东家回去数银子。”红色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林崇渊在心里帮金九音估算,只刚才那一会,她至少挣了百两银子,真是比抢还快。扭头张望了一下,他装作随意的样子,问旁边的客人,“东家姑娘武功很厉害吗?”之前见过她拿鞭子抽人,力道拿捏的正好,不像是没练过的。但她脚步沉重,又不大像有根基的样子。 “厉害,厉害,东家姑娘拿鞭子抽人可厉害了!”这人嘴上赞着,表情却十分怪异,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 他的同伴翻了个白眼,好心解惑,“要说东家姑娘的性子,那真是顶顶厉害。要说会武功,呵呵,您瞧着像吗?”就东家姑娘那水灵灵的模样,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高手? “对,对,东家姑娘是嘴巴厉害,也就鞭子耍得好看,别的------她一姑娘家,吃那份苦干什么?您常来就知道了,咱漠北的姑娘和别处不一样,胆子大,泼辣,能顶门立户。” “受教了,多谢。”林崇渊抱拳谢过,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习武之人多是从小打熬筋骨,日日勤练,如此也要十多年才有小成。 便宜侄女满打满算才十四的姑娘,不是睡懒觉就是到处闲晃,从没见她练过功夫,怎么可能会是高手? 看来他是被便宜侄女吓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题外话------ 给女儿辅导拼音,崩溃---------- 第14章 心悦她 赶在漠北的第一场雪前孙二贵押着粮车给李将军送粮去了,李将军带人连夜清点入仓,和军师对视一眼,连日以来的担心总算放下了些。有了这些粮打底,朝廷的军饷就算晚到他也不用怕了。 戎马半生,他的头脑十分清醒,他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就算与杨琛宁不睦,他也只能利用职权之便搞些小动作,因为他手底下有兵。他们成就了他,与其说那是他的兵,不如说那是他的兄弟,一共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兄弟。 只要兵在,只要他能打胜仗,就没有人能动摇他的位置,京中的将军府就能稳稳的立着。 男儿生在世,除了建功立业,便是封妻荫子了。 军师看着一瓶瓶伤药,长舒了一口气,“将军,金家的药是真好,这止血散往伤口上一撒,别管多重的伤势,血立刻就能凝住了。前次大战,黑子整个人跟血葫芦似的,肚子里血直往外喷,按都按不住,就是用这个止血散救回来的。” 他手上把玩着药瓶,拔下瓶塞轻嗅着,眼睛眯着,好似陶醉。这可真是好药啊!能救命的药! “将军,能不能------”他顿了顿,“能不能跟金姑娘讨了止血散的药方子?”军师还懂些岐黄之术,把军医的活儿也干了,每次大战他看到那么多士兵因缺药材只能等死,他就无比心痛。 李将军闻言也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就眼神暗淡下来,摇摇头苦笑道:“就算有药方子,咱们也没药材。”都说带兵的富,可他却很穷,穷得就落下了一身的外债。 都是他的兵,跟着他在这苦寒之地戍守,随时都有可能没了性命,他舍不得,舍不得克扣他们,舍不得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这么些年龙老先生帮咱们良多,他是胸怀天下之人,品行令人敬仰,他身后只余这一点骨血------”想起那位睿智博学的老人,李将军又钦佩又怅然。 他初到漠北之时,有一次大战中了埋伏被困,身边的亲兵全都死光了,他以为他也会死,是采药路过的龙老先生救了他。 龙老先生不仅有大智慧,还品性高洁,见他军中窘迫,就卖给他粮食,不,是半卖半送。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解你燃眉之急,多活下些将士,也比堆在那发霉好。” 他钦佩先生的为人,敬仰先生的学识,每有不决,都会私下问计。多年相交下来他也只隐约猜到先生是有大来历之人。 “金姑娘------先生去后本该我照顾与她,没想到------”他苦笑一声,“却是我得她益处更多。汗颜啊!怀南,我有愧先生啊!” 龙老先生去后,是金家姑娘给他送粮食,才十岁大的丫头,她亲自押着粮食到他跟前,肃着小脸一点都不胆怯,“外公说您是大夏的功臣,将士有粮食吃才能挡住鞑靼入关,九音才有好日子过,李将军,九音给您送粮来了。” 他打了无数场仗,身上的伤疤数不清,连皇上都觉得他身为武将这是尽了责任,而眼前这个不到他胸的小女娃却坚定的说他是功臣! 百感交加啊! 军师也沉默了,半晌后抬头,“将军,少将军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何不让少将军娶了金姑娘?”越想越觉得合适,“金姑娘是老先生一手教出来的,能干是有目共睹的,少将军若是得此贤妻,无疑如虎添翼啊!” 若真成了一家了,军中欠她的那些债自然一笔勾销了。 李将军缓缓摇头,叹气,“不妥。” “为何?难道将军也有门户之见,嫌弃金姑娘是个孤女?”军师不明白,“金姑娘也就缺个出身了,但人有能耐呀,少将军若娶了她,只需用心打仗,军需,后备全都有人操心。”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好么? “不是,我不是嫌弃她。咱们是武将,哪讲究什么出身?”李将军皱着眉解释,“说实话,你的提议我之前也想过,现在却是不行了。” “为什么,父亲?”在外面偷听的李瑾一下子闯了进来,一脸急切,“父亲,儿子愿意娶金姑娘,儿子不在意她是孤女!” 激动而又坚定。 “瑾儿,你?”李将军见儿子闯进来,吃了一惊,“你,你和她------” “没有,儿子并没有和金姑娘私相授受,是儿子,是儿子心悦与她。”李瑾连忙解释,坦然面对自己的父亲,“请父亲成全。” 李将军见儿子的表情不似作伪,一甩袖子,道:“不行!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瑾儿,上个月你娘来信说已经开始相看你的亲事,瞧中了一位将门虎女------” “不,我不要什么将门虎女,儿子只想娶金姑娘,父亲,您不是也赞金姑娘秀外慧中吗?就成全儿子吧。”李瑾苦苦哀求。 军师也帮着说话,“既然少将军喜欢,将军您就成全他了吧。” 李将军看着儿子殷切的目光,心头一软,嘴唇动了动,下一刻却脸色一冷,“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死了心吧。” “为什么?”李瑾不敢置信,只觉得万箭穿心,这还是一向心疼自己的父亲吗?“父亲,您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军师,“是呀,将军,您有什么为难之处?” 李将军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那丫头是个能干的,不输男儿,我也希望聘来做李家的主母。可现在却不行了,因为我想起一件事,因为庆宁侯府来人了。” 见军师和儿子都是一脸茫然,他徐徐道来,“我想起十六年前庆宁侯世子就是流放漠北的,金家丫头又是父不详的------” “将军是说金姑娘是庆宁侯的闺女?”军师心中一动。 “不可能!”李瑾不信,“她说生父早亡。” 李将军看了儿子一眼,转过头和军师道:“十有八九,不然林崇渊身为侯府的四爷,来年又是会试年,千里迢迢跑漠北来干什么?还跟我打听金家丫头的事。” “他是来找徐副将的。”李瑾大声反驳。 李将军懒的看儿子,“她是庆宁侯府的姑娘,这个亲就不能结了。” 军师也一脸郑重,“将军所虑甚是。” 李瑾大急,“就算她是庆宁侯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我娶的是她,不是庆宁侯府。” 李将军转头,盯着儿子,眼神凛冽,“可是庆宁侯是大皇子的外家,你说有没有关系?戍边将领的儿子娶了大皇子外家之女,你让皇上怎么想?” 李瑾脸色一变,却又不甘心,“可,可是------”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整个将军府的事,难不成你要置漠北几万士兵不顾吗?”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让李瑾白了脸。 见儿子难过的垂下头,李将军心里也不好受,“瑾儿,大丈夫何患无妻!金家丫头是要回京城的,她自有她的前程。” 不,我只想要金姑娘! 李瑾心底呐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诚如父亲所言,他无法不在意将军府,无法置边关的将士不顾。 少年双目赤红,浑身颤抖,“这也只是您的猜测,她也许不是庆宁侯府的人呢?” “若她是呢?”李将军对上儿子的眼睛。 少年肩膀垮下了,愤怒了,“不,她不是。”大吼着冲了出去。 “少将军!”军师惊呼,“将军,我看看少将军去。” 李将军却拦下了他,摇手苦笑,“算了,让他去吧,他会想通的。”眼底却满是隐忧。 第15章 说破 “不,她不是------” 她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她是月牙湖畔的女神,是天山上的雪莲花,是他心中最美丽动人的姑娘。 她怎么会是劳什子的庆宁侯府的小姐呢? 李瑾骑在马上,漠北凛冽的寒风吹在他脸上身上,他却无知无觉,眼神是空洞的,心是疼的。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和心爱的姑娘有缘无分。 他想要大吼,想要怒骂,想要提着长枪冲进敌营冲杀------心里绞痛着,需要鲜血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十七年来,他头一次感到上天对他的深深恶意。 那一团昏黄的亮光闯入眼底李瑾才回过神来,前面就是客栈,他心爱的姑娘就住在那里,可他却没了上前的勇气。 他痴痴的望着,想着,眼底是哀痛。 牵着马离开的他失魂落魄,只有他知道,在这一个夜晚,他失去了什么。 天晴了,一轮红日慢慢爬上山头,照着皑皑白雪,一片明亮。 金九音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了看日头,道:“骨头都要硬了,我出去松快松快,顺便捡只兔子回来加餐,把我的弓箭拿来。” 正除雪的锦绣赶紧放下扫帚去拿弓箭,看了眼扫了一半的院子,迟疑了一下,“姑娘,我也去吧。” “不用,你忙你的吧,还怕我丢了不成?”金九音接过箭囊背在身上,头也不回的道:“走了。” 锦绣一想也是,这漠北姑娘哪里没去过?连忙追问:“姑娘您什么回来?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声音远远传来。 “又是随便,这可难为人了。”锦绣跺脚,表示了下不满。 纵马疾驰了一阵子,金九音觉得痛快极了,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浑身都灌满了元气,十分畅快。 四周静悄悄的,别说野兔了,天上连只鸟都没有。 也是,积雪覆盖,这么冷的天,野兔都钻洞里了,哪有傻兔子还出来跑的? 金九音转悠了大半天也没碰到一只野兔,弓箭都背来了,总不能再原样背回去吧?算了,放两箭意思下吧。 摘下弓,从背后的箭囊抽出一支箭,双臂用力,瞄准前方,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目测能有个十丈远,金九音甩了甩手蹙眉,不满意。手生了,再来! 第二箭拉满了弦,突然的她就换了一个方向,娇喝,“谁?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金九音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出来,再不出来我放箭了。” 还是没有动静,只有风呼啸刮过。 “我数三下,再不出来我就放箭。”金九音眼神冷冽,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就见下面山坡的雪地上爬起一个人,“姑娘家家的拿箭对着人可不礼貌。” “是你!”金九音也没想到,眼神一冷,反唇相讥,“林客官跟踪姑娘家就是礼貌?”手中的箭依旧对准他。 “姑娘误会了。”林崇渊从容不迫的拍拍身上的积雪,一点被箭指着的紧迫感都没有。 “误会?呵!”金九音冷笑,“不是跟踪是什么?鬼鬼祟祟躲在暗处,难道不是想图谋不轨?觊觎本姑娘的花容月貌?哼,长得人模狗样,原来也一肚子的龌龊心思。” 她早就瞧林崇渊不顺眼了,成日故作高深四处乱晃,烦人,趁此机会可不就骂个痛快! 金九音是痛快了,林崇渊的脸上却闪过难堪,还有恼怒,忍不住训斥,“牙尖嘴利,姑娘家这般刻薄不好。”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脸上是明晃晃的讽刺,好在箭倒是收了起来。 林崇渊被她气得险些自曝身份,身为长辈我自然管得着你。不过这个念头一起他心里苦笑,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被个小丫头气得乱了阵脚。 这么一想他倒冷静下来,淡笑道:“哦,某也不过和姑娘一样出来走走,这个姑娘也同样管不着吧?”反倒将了一军。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金九音下巴轻抬,一副刁蛮的样子,“在漠北,这路是我的,山是我的,说句不客气的,就连你呼吸的空气都是我的,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赶紧老实交代你有何企图?我早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说,你是不是敌国的细作?身为大夏人,却甘做鞑靼走狗,数典忘祖,简直是人渣败类!” 弓箭再次举起,锋利的箭头对准林崇渊的心窝,“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捆你去见李将军!” 这番大义凛然,林崇渊气笑了,要是真被捆着去见李正阳,那才丢人呢。可他也知道以便宜侄女的性子是能干出这事的。他是又憋气又火大啊! 心思一转,索性也不等了,直接道:“好,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企图吗?我告诉你,我乃京城庆宁侯府四爷,是你嫡亲四叔,来寻你,接你回京认祖归宗。” “什么?我四叔?认祖归宗?”金九音一副惊骇的样子,随即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我姓金,你姓林,怎么可能是一家人?就算要糊弄你也编个靠谱的。”无情的嘲讽。 林崇渊看她的样子不像作伪,反倒迷惑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娘姓金,你爹姓林,你应该姓林的------” 金九音挑眉,“我不知道我爹是不是姓林,但我知道我娘是招夫,我随母姓没毛病。” 这就是不认了?林崇渊居然一点都不意外,解释道:“你爹离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娘可能没有告诉你,你爹不是入赘,他是庆宁侯府的世子,现在的庆宁侯,等回了京城你就是侯府千金。” “编,你接着编,你咋不说我爹是皇上呢?”金九音一点都不相信,“不过有一点你是说对了,我的确是一出生就没爹。我,自幼丧父,然后丧母,天煞孤星的命。我说这位林——四爷,就算你要认亲,也该打听清楚,像我这样命格的认回去不得克得全家没命。” “停,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金九音不给林崇渊开口的机会,“哎呦,这都到晌午了,林四爷慢慢转,我失陪了哈。” 把弓箭往马上一挂,打马就走,还顺手把林崇渊的马也牵走了。 第16章 今儿心情好呀 怼了人的金九音神清气爽的回去了,被怼了一通的林崇渊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尤其是他的马被便宜侄女顺手牵羊顺走了,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那么厚的积雪,他艰难跋涉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客栈。 林崇渊虽然是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人,还会些武艺,但架不住养优处尊,哪里受过这份苦?即便是年少时侯府被抄,他身为男丁,又是幼子,也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 这一路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来的当晚就发烧病了起来,病情来得十分凶猛。可把林福和林祥吓坏了,连夜拍门把金九音吵了起来。 被吵起来的金九音自然没有好声气,对着林崇渊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才罢休。林崇渊气得呀咳嗽得更厉害了,林福和林祥也生气,却不敢露出一点点,还得帮着主子描补跟金九音说好话,生怕这位六亲不认的音小姐恼怒之下把他们撵出去,就算不撵出去,他们也得求着她找大夫抓药。 掌柜的提着药箱慢悠悠的来了,慢悠悠的把脉,慢悠悠的开方子。林福和林祥急得恨不能抢过笔替他写。 林崇渊本来就很不舒服,偏金九音还火上浇油,一口一个林四爷,“------咱漠北的汉子皮糙肉厚,别说这点小风雪,就是下刀子,抗一抗也就过去了。不过林四爷是京城的贵客,不能跟咱漠北的糙汉子比,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嗷。” 皮笑肉不笑的关怀着,实则话里话外全是刀子。 林崇渊觉得自己没当场发作都是涵养好,本来对能不能把便宜侄女带回去他并不在意,他本就对二哥的一些做法不赞同,不过是不好拒绝才跑了这么一趟罢了。 至于能不能把人带回去,他并不执着。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谁又能保证那个孩子一定还活着? 可现在,林崇渊却坚定了一定要把便宜侄女带回京城的想法,这么坏的性子,不好好掰掰怎么行?林家可没有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待把金九音送走,林福和林祥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捏着一把汗,生怕音小姐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气着主子了,不过看刚才那情形,音小姐分明是知道了主子的身份了。知道了还如此不敬,唉,这让他们做奴才的怎么说呢? 整个京城也找不出音小姐这样另类的闺秀了。 林崇渊这一路风尘仆仆,这一病倒是把所有的疲惫都发出来了,烧反反复复了三天才退下去,之后又养了五六天才算彻底好起来。 两个随从担心的要命,也只能精心伺候着,煎药喂药,宁愿去找掌柜的,也不敢劳动金九音一下,音小姐的那张嘴呦,她来看望主子一次,主子的病情就加重三分。 没有讨厌的人来打扰金九音自然高兴,兴致一来,就把古琴搬到了屋顶上,对着清风朗月奏起了曲子。 站在院子里的锦绣无声的翻了翻白眼,这么冷的天跑屋顶上吹冷风,姑娘的这份情趣她欣赏不来。 琴声越来越欢快,金九音双手舞动的越来越快,心里巴不得琴声传得越远越好,气死那个跟负心汉一伙的。 说实话她原本对林崇渊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就算他是她生父的弟弟,与她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是他姿态甚至言语中流露出的那种“你如此顽劣没教养,你令家族蒙羞”的轻视,才惹到了金九音的。 我顽劣不顽劣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养大她的外公外婆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不是嫌我顽劣吗?我还可以更顽劣一些。不是嫌我没教养吗?我还可以更没教养一些。有意见啊?谁鸟你! 想起这些日子被她气得脸色发青的便宜叔叔,金九音心里可痛快了。 欢快的乐曲如小河水一般流淌,在这寂静的夜里有越发高昂的趋势,锦绣摇了摇头,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去了。算了,姑娘困了自个会睡,她还是别管了。 “今儿心情很好!”屋顶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他随意坐在屋脊上,拎着酒壶喝酒,皎洁的月光下面容落拓沧桑。 金九音惊喜的抬头,“酒鬼大叔!”这人一向神龙不见尾,足有一年没有出现了吧。虽然两人连熟识都算不上,但架不住金九音欣赏他呀! 高深莫测的武功,沧桑落拓却又透着致命诱惑的气质,一看就是满身的故事。金九音开始是好奇,渐渐的竟有点忘年交的味道。 她道:“对,今儿高兴。” “为何?”男人喝了一口酒,好似没话找话说。 金九音笑了,“高兴还需要理由吗?你要是实在想要个答案,那我告诉你,因为今天李大嘴做的菜好吃,因为今天生意好,还因为某个我讨厌的人倒霉了。” 前两者纯属瞎掰,最后这一个才是主因。林崇渊倒霉了,所以她高兴。 男人也笑了,极浅,转瞬即逝,“小丫头片子。” 金九音不乐意了,“小丫头就小丫头,还什么骗子,这是好话吗?”她故意误解他的意思。 男人没有搭理她,微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半天抿上一口酒。 金九音也不介意,她早就习惯了他突然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今晚好歹还说了两句话,看了她一眼,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突然出现,默默发呆,然后悄然离去。 金九音也抬头看月亮,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今晚的月亮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不要耸耸肩,自嘲,大佬的境界是她这等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有什么身份经历,光凭他来去无踪的身法,大佬无疑了。 百无聊赖之际,就听男人道:“你去年唱得那首曲子唱给我听听。” “哪首?”她不记得自己去年唱过什么曲子。 “你去年在牛家村唱的。” 金九音凝思,想起来了,“你说那首啊,行呀。” 抬手就拨响了琴弦,起了个调子,低吟浅唱起来。 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 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拎着钓叟的鱼弦,问卧龙几两钱。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 谈花饮月赋闲,这春宵艳阳天, 待到梦醒时分睁眼,铁甲寒意凛冽。 夙愿只隔一箭,故乡近似天边, 不知何人浅唱弄弦,我彷徨不可前。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拎着钓叟的鱼弦,问卧龙几两钱。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我心弦。 烽烟万里如衔,掷群雄下酒宴, 谢绝策勋十二转,想为你窃玉簪。 入巷间吃汤面,笑看窗边飞雪, 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入巷间吃汤面,笑看窗边飞雪, 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这是金九音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她唱得动情,却没有看到男人脸上浓重的悲怆------ ------题外话------ 谢谢weixina5c0e8acf6的鲜花,大家国庆节快了! 第17章 康复 “这曲子的名叫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 “盗将行。”金九音回答。 “盗将行?”男人重复了一边,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什么。 “对呀!盗贼的盗,将军的将。”金九音半趴在琴上,“当然,这是一个凄美而又动人的悲伤故事------” 她讲述起来,“前朝宣和二十年间,汴梁有一劫富济贫的侠盗,时常盗取贪官钱财施于贫苦百姓,在一次纵马逃城时带起一姑娘裙边,看官兵并未追来,就下马致歉。没想到一眼定情,盗贼便暗下决心不再为盗,娶其为妻。” “天随人愿,大盗得到姑娘的芳心,共度了三年神仙眷侣的生活,陪着女子在小巷吃面,谈笑飞雪,还不惜用夜明珠做弹珠弹落山雀……” “大盗决定娶女子为妻,听闻南京王有一玉簪,得之赠与心爱之人,可与其永世不分,大盗欲窃之,便辞别姑娘道明数日后迎娶她,轻装踏上南京的路。待窃簪返途,听闻金军攻陷汴梁,一路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大盗马不停蹄赶回汴梁,心中期盼姑娘一切安好,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她已命丧黄泉的现实------” “大盗肝肠寸断,悔不该留她在汴梁孤立无助,也恨自己盗即为盗,或许无论是否劫富济贫终有报应。一腔恨意无法消停,大盗从此弃盗从军,带着对姑娘的留恋,战场上杀敌勇猛如虎,最终打败了金军,大盗射杀了金军首领,也因此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朝堂之上,他推却了赏赐,辞掉了官职,回到那个有着她爱吃汤面的巷子,当起了说书人。” “每日堂前座无虚席,百姓们都爱在大盗的‘一笑轩’里听着他讲一个盗贼、一个将军和一个姑娘的故事,每每听众散去,却独留这说书人后堂泪流满面,望着姑娘在庭院种下的枇杷树,那支挂在树梢始终未送出的玉簪,那玉簪也讲述着大盗说尽平事,却终究走不出自己的故事……” 当初,她喜欢这首歌旋律优美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因为背后这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被故事里大盗的深情和执着所感动。 “好,这个故事好啊。”男人仰脖喝酒,不知是不是错觉,金九音感觉到他那么悲伤,待要细看,人已经不见。 是这首歌触动了他的内心吗? 初识是因为酒,那个时候她还小,八九岁吧,还住在牛家村。跟村里的一众大萝卜头小萝卜头掐架掐腻歪了,就不大爱出门了。 再加上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自得,亿万人中为何她独独穿越获得第二次生命?可见她是天道的亲闺女。 都是天道的亲闺女了,怎么也得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情吧。金九音选择了酿酒,从五粮液、烧刀子、老村长、店小二,到葡萄酒、蓝莓酒、桃花酒,被她盗版了一个遍,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酒鬼大叔就是被她的酒香招来的,一向不怎么大气的金九音破天荒的主动送酒给别人喝,当然这和她是个颜狗是有很大关系的,要不然当初在大学里追她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富二代官二代,她却独独选择了是穷学生的渣前夫,还不是他有一张好脸? 妈的,果然不能以貌取人,看吧,她急得到了报应。 不过禀性难移说的也是她,这不,一见酒鬼大叔,立刻两眼发亮,巴巴送酒给人喝,死活都不收银子。也不知她怎么就瞧出一脸络腮胡子满身风尘还酒葫芦不离手的男人是个帅大叔的。 这金九音就要得意了,她可不承认自己是那么肤浅的人,她看的压根就不是脸,她看的是眼睛,有这样一双深邃如古井一般的眼睛,颜值能低吗? 切,说来道去还是看脸。 每有酒成他就出现,准时的就像躲在一旁看着一样。有时却又几个月不见。他从不提自己姓名,也不说自己的事情,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偶尔心情好了,会指点一下金九音武功。 虽是随意的三言两语,每每都令金九音茅塞顿开收获良多。 对于她喊他酒鬼大叔,他也默认了。 私底下她也曾猜测过他的来历,编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曾经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抬头看了看清冷的白月亮,金九音忽然的就叹了一口气,抱着瑶琴轻飘飘的从屋顶飞落下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爷,漠北的天儿不比京城,您就再多养两天吧。”林福对着急着出门去找音小姐的主子苦口婆心的劝。 主子的身体才刚有起色,若是被音小姐气着了,会不会再复发? 林祥也面带忧色,“爷您有何吩咐奴才跑一趟就是了,您何必亲自去呢?” “你可办不了。”林崇渊手上动作不停,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亲随,而是便宜侄女太糟心,连他这个亲叔叔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奴才呢? “放心,我已经好了。”林崇渊说着就往外走,他身体好着呢,又不是姑娘家,这几天他在床上都躺的骨头疼,再养下去他得疯掉。 离来年的春闱越来越近了,他还得回京应试呢,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及早带她上路才行。 他是长辈,她还真敢忤逆?就算采取强硬措施,他也要把她带回去。 林福和林祥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 金九音自然不在客栈里,林崇渊直接朝她住的小院走去,来到门前,示意随从叫门。 里头很快有人回应,“来啦!” 林崇渊听出是便宜侄女身边那个丫头的声音。 “谁呀?”锦绣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三个人,先是一怔,随即一慌,“林,林公子------” 这不是姑娘的叔叔吗?这是找上门来了?他想要干什么?是要带姑娘回京城吗?那可不行! “姑娘——”锦绣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 林福和林祥一伸手,一左一右就把门抵住了,“四爷。” 林崇渊看了锦绣一眼,丢下一句,“我找你家姑娘”,就越过她朝里走去了。 第18章 交锋 金九音正靠在廊下的软塌上晒太阳,惬意,却也------没规矩极了,至少落在林崇渊的眼里是这样。 别人顶多在廊下置把椅子,她倒好,直接把软塌搬出来了。姑娘家家的坐没坐相,跟软骨头似的,可不就是没规矩吗? 林崇渊眉头皱了皱,还没开口就听到便宜侄女气人的声音,“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林崇渊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金九音望着杵在自个面前的大个,语气可不好了,“我说你挡着我晒太阳了。”什么人啊,让开呀,一点眼色都没有。 语气不耐嫌弃,这一回林崇渊听得清清楚楚的,脸上闪过恼怒,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往旁边让了让。 温暖的阳光又柔和的照在身上,金九音眯了眯眼,神情慵懒的像一只猫,可爱极了。 林崇渊可不觉得可爱,他觉得可恶极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冷待,更何况是来自一个晚辈的。 果然啊,野生的就是野生的,就算样子长得再好,也脱不了骨子里的粗鄙无礼,和府里精心教养长大的完全不能比。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忍无可忍,林崇渊出声指责。 客?不请自来是恶客好不,有哪个客人会对着主人恶声恶气的? 金九音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很想呵他一脸,不过懒的理他,直接喊锦绣,“绣呀,搬把椅子。”自个调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 林崇渊看着搬来的椅子,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真想一脚踹得远远的。 “金九音你怎么学的规矩,你娘是怎么------” “林四爷!”金九音猛地抬头打断他的话,俏脸含霜,盯着他的眼神冰刀一样冷,“死者为大,还望林四爷嘴下留德。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没必要迁怒到逝者身上。” 林崇渊猛地一悸,刚才便宜侄女那冰冷的眼神,他真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很不自在,却又拉不下脸来跟个小辈认错。 金九音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嗤笑一声重又靠回去,垂下的眸子里全是讽刺,德性!哼! 林崇渊更难堪了,心底也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愤怒,他是长辈,不就说错了一句话了吗?难不成她还非得他低头给她赔不是?再说了,女不教母之过,他也没说错。 不过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林崇渊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分得清轻重。于是他坐了下来,望着金九音威严的道:“我是你四叔。” 金九音怎么可能承认?“你认错亲了,我爹是独子,祖上八辈单传。”别说兄弟了,连旁系亲族都没有。 对上便宜侄女挑衅的目光,林崇渊冷静下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四叔,你娘是金蓁蓁,你爹是庆宁侯。” 见便宜侄女不以为然,他接着道:“就算你不知道你的身世,你外祖和你娘总会告诉你吧。” “还真没。我娘去的早,我才将将两岁她就不在了,即使她有什么遗言,我能听懂记住吗?至于我外公外婆,女儿都没了,还惦记女婿干什么?何况还是个害得他们女儿早逝的短命鬼。” 便宜侄女讥诮讽刺的模样,特别碍眼。 理智回来的林崇渊特别能沉得住气,“你年纪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当年事到底如何总有人知道吧?你今年十四,至今也不过十五六年,认真寻一寻,总能找到一两个知情人。” 所以你再否认也没用。 金九音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林崇渊,见他不再上当,微微有些失望。 “那又如何?”金九音一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我是那劳什子的庆宁侯的女儿,我都十四了,却没见过亲爹的面,都十多年不管不问了,现在我长大了还找来干什么?” “千万不要说要补偿我,我不信。”金九音眼睛一眯,摇晃着手指,“我一个字都不信。” 林崇渊一噎,神情有些不自在,想起府里的谋算,他还真没脸说补偿。 “你是林家的女儿,总要认祖归宗吧。”林崇渊道,“你也别怨你爹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实在是,他是有苦衷的,他也不容易------” 金九音眼睛一斜,“有什么苦衷?嫌弃我娘出身不好,配不上他呗?还是他在京中早有娇妻爱子,不好安置我娘?不就是负心汉吗?你可别给我扯什么苦衷了。” 林崇渊轻咳一声,脸色更加不自在,他能说什么?能说你猜的都对?只好含糊着道:“你爹一直惦记着你们,这不一有机会就让我来接你们了么?” 金九音都被这奇葩嘴脸惊呆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敛住脸色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林崇渊,“------”即使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便宜侄女这样果断拒绝,他还是无比心塞,“为什么?那可是京城,是侯府,回去了你就是侯府千金。” “就是皇宫我也不去。”金九音继续翻白眼,“我生在漠北,长在漠北,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去个陌生的地方?” “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都不闻不问,现在我长大了,反倒想起来接我回去了,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吗?” “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接你认祖归宗,你想太多了。”这话林崇渊自己都不信。 金九音哼了哼,讽刺,“当然是卖女儿呗,我这么好看,又到了适婚的年纪,拿去联姻,或送与高官换取利益,不都是稳赚不赔的么?不用浪费银钱养活,回去在府里住不了多久就能嫁人,也不会碍了谁的眼,多好的谋算啊!” “胡,胡说八道。”林崇渊嘴上斥责,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金九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嘴角的讽刺更浓了,“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明白,这么明显的事哄谁呢?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要不然你说十四年不管不问现在突然要接我回去?良心发现了吗?呵呵,高门大户有良心这东西么?” 这一句句的奚落和嘲讽,林崇渊脸色铁青,就算做长辈的稍有疏忽,这不是来补偿她了吗?身为女子,要恭顺,难不成还要记恨长辈? “不管如何,我是一定要带你回京的。” “不去!”金九音坦然迎上林崇渊的目光,“我是绝对不跟你去京城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林崇渊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话气哼哼的走了。 第19章 粮车被扣 跟他回京?她脑壳坏了才会跟他回京! 既然拭目以待,那她就看他怎么带她回京吧。呵,真当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廊下的金九音徐徐冷笑。 边上的锦绣十二分担忧,“姑娘------” 才张嘴就被金九音打断,“该干吗干吗去,少想些有的没的。” 锦绣却松了一口气,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哎!” 既然姑娘让她少想,那肯定就是有应对的办法了。 金九音等着接招,只是一连几天林崇渊都没露面,反倒是他的两个随处从早到晚的乱窜,四处散布她的身世消息,还说他们是来接她回京认祖归宗的。 金九音一去客栈就有客人询问消息的真假,大家都为她找到亲人而高兴,热心的劝她回家享受荣华富贵。在他们看来,做个侯府千金和孤零零守着间客栈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前者是天上,后者是地下。 金九音也不分辩,笑着跟他们道谢,转过身脸上全是讥诮,以为这样就能逼得她就范?简直不要太天真了。 这个庆宁侯府的四爷不行啊,亏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有几分手段的人呢。不过金九音并没有因此轻敌,反而更加警惕了,也许他憋着大招儿呢? 金九音没等到林崇渊的大招儿,倒是先等来了桐城的消息,“什么,咱们的粮车被扣下了?” 不怪金九音惊疑,这两年桐城那里早被她用银子喂得熟熟的,一向合作愉快,怎么突然就扣她的粮车呢? 难道是胃口大了?可也不至于出杀鸡取卵的昏招,这次截她的粮车看似得到很多,但一锤子的买卖哪里抵得上细水长流? 钱小康点头,“刚送来的消息,说是进城的时候还好好的,也接了南掌柜递上的孝敬,可当晚衙役就把咱们歇脚的小院给围了,说通匪。” “这分明就是借口。”钱小康很气愤,“南掌柜都舍一半粮食了,上头还是不放行。”这不是欺负人吗? “南掌柜做得对。”粮食不粮食她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人,“给南掌柜传消息,哪怕把粮食全舍了,只要人安全回来就行。” 钱小康的脸色很难看,“姑娘,怕是难。南掌柜捎话来说,桐城那边怕是出了变故,看样子他们是要粮,也要人。” “休想!”金九音柳眉一竖,“我的人谁敢打主意?” 沉吟了一会,金九音果断吩咐,“准备一下,我即刻启程去桐城。” “姑娘您要去桐城?”钱小康猛地抬头,很惊喜,随后又担忧,“天气不好,道上也难行,姑娘,还是我带人走一趟吧。” “不,我亲自去。南掌柜也是老人了,他都觉得棘手,那肯定是大麻烦,我得去把咱们的南掌柜带回来。”金九音面色坚毅。 她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窝在客栈享清福,就是因为金家有一大批忠心又能干的管事和伙计,南掌柜原是伺候她外公的,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要不是为了她早在牛家村养老了,可损失不起。 哪怕硬闯桐城,她也得把南掌柜好生的带回来。 “去点人吧,这次咱们多带点人手。” 钱小康面容激动,“是,我这就去。”这都快一年没出门了,其实他早憋得难受了,这次姑娘愿意带他出去舒展筋骨,他十分兴奋。 金九音带了十来个人,分作明暗两批入了桐城,明面上这批是做药材生意的,金九音也改换了男装,掩去姣好的面容,一副稚嫩却又带着三分精明的少东家模样。 找了客栈安置好之后,先前入桐城的人手已经踩好点来汇报了,金九音半刻都没有等就换上夜行衣去见南掌柜了。 已经三更天了,寒风刮得跟刀子似的,南掌柜所在的小院唯独门房还有灯光。钱小康带人摸了一遍,轻声汇报,“晚上这里有八个人守着,一支迷魂药保管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嘿嘿。”很是得意。 然后又道:“南掌柜住东厢房,并没有人看守。” 金九音点头,“你带人在外面守着,我一个人过去。” 说罢就翻进了墙内,熟门熟路朝南掌柜所在的房间摸去。她来到窗下,轻轻的敲击窗棂,三下,三下,又三下。 屋内的南掌柜十分警觉,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轻声喝问,“谁?” “是我!”金九音小声回应,然后只听吧嗒一声,窗户开了,金九音翻了进来。 “姑娘?!”南掌柜又惊又喜,迅速下床抢到窗户边。 “朴叔,是我。”金九音声音轻快。 “姑娘你怎么来了?”南掌柜表情激动,“胡闹,天这么冷你乱跑什么?孙二贵呢?他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拦着你?” 一副担心的不要不要的样子。 金九音缩缩脖子嘻嘻笑,“我担心你嘛。”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把老骨头了。你赶紧走,这里有官差把守。”激动过后南掌柜很焦急的把金九音往窗边推,“快走,你有这份心我就心领了,我已经舍进去了,不能再连累了你。”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已经舍进去了?他敢?那些瘪犊子吃了咱多少银子?要是敢过河拆桥我弄死他们。唉,朴叔你别推我,放心好了,外头看守的人全都搞定了,小康在外头守着呢。”金九音抓住桌子不动。 “真的?”南掌柜这才住了手,随即又道:“那你也得赶紧走,我听那意思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要好处,就是不知道他们扣着人干什么?” “不走,我得弄清楚姓候的打什么主意,吃我的拿我的还想黑我,哪来那么好的事?朴叔,你快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姓候的是桐城的知府大人。 南掌柜拗不过金九音,只好道:“开始挺顺利的,我去姓候的府上,师爷对我还很客气,谁知道我前脚回来,后脚官兵就登门了,说有通匪的嫌疑,没查清楚之前不许离开,也不许随意走动。” “我试探过了,通匪只是借口,若真通匪,哪会只围着,早下到大狱里了。我想来想去八成是想要咱们的粮食,只是心太黑,我许给一半都不松口。” 顿了下又道:“那位的师爷来了一回,言辞中多有试探拉拢,被我打诨过去了。下头的小子们说,也有人跟他们打听东家的事。姑娘,你说这是咋回事?” “吞了咱们的粮食还不够,还想把生蛋的金鸡弄到手。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姓候的是看上您老的才能和手里的商路人脉了,哼,他倒有几分眼力。”只是心太贪婪,手段太下作。 “若是这样倒不怕,我找个借口拒了便是。”南掌柜道。 金九音可不乐观,“怕是拒不掉。”姓候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朴叔,你安心再多呆两日,我一准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好生的,我先走了。” 南掌柜想说我不要你救,你赶紧回去,追到窗边,早不见了人影。 第20章 救了个人 回到客栈金九音并没有贸然行事,她在思索,朴叔和姓候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是知道他们每年都要运送大批粮食的,之前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之间就起了贪婪之心呢? 金九音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缘故,她现在就要把这个缘故给找出来。 心里合计了一番后,金九音就把人手撒出去了,不拘你用什么手段,不拘花多少银子,总之要把消息打探出来。 金九音呢?自然也没闲着,每天准时到城里最热闹的茶楼喝茶听书去了。像这样鱼龙混杂的场合消息最多。 连着听着三天的书,消息听了满耳朵,但有用的没有多少。 这天傍晚,金九音从茶楼回去,路过一家首饰铺子看到有人在打架,确切的说是单方面毒殴。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袍子正骑在一人身上,边上好几个奴才叫好的叫好,上脚踢的上脚踢。来往的行人没一个敢上前的。 金九音眼神特别看,瞧见被压在地上的那人鼻口流血,脸色都变了,怕是内里受了伤。想想也是,那个胖子那么肥硕,跟座肉山似的,地上这人却很单薄,光是一压,五脏六腑不移位,骨头都得粉碎性骨折。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人往死里打,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金九音看了看躲得远远的行人,不用猜也知道打人的胖子怕是来头不小。 眼瞅着那人脸色越加苍白,金九音迟疑了一下,救还是不救?倒不是怕惹上麻烦,这不是还有南掌柜这档子事吗? 算了,好歹一条人命,遇上了要不救她良心过不去。 金九音抬步走过来,就听那胖子嚣张的声音,“敢跟爷争东西,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 边上的狗腿提捧哏,“就是,就是,不知道这是咱知府夫人的亲弟弟吗?一点眼力劲没有,打死都活该。” “打你这是你的荣幸,这是咱们爷教你做人。” 这个死胖子是姓候的小舅子?金九音心中一动,脚下步子加快,上去一脚就把死胖子从瘦弱少年身上给踹下来。 死胖子被踹懵了,他,他被人给踹了?在桐城的地界上还有人敢得罪他?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敢踹老子?” 金九音张嘴就回了一句,“老子踹的就是你。” 死胖子气得坐在地上直喘气,“敢跟老子这样说话,你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是连奴才都忘了叫,爬起来就冲着金九音砸了过来。 金九音一点都没害怕,把少年护在身后,对着这座肉山一顿狠揍,再次把他揍趴下之后,拉着少年就跑。 被揍趴下的死胖子声嘶力竭,“你们都是死人拿?赶紧回去叫人,找我姐,叫多多的人,把他们给老子拦下来。” 狗腿子们这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跑过来,“爷,您没事吧?” “爷,您摔着哪了?” “爷,奴才来扶你。” 死胖子那个火呀,捂着脑袋大骂,“没看见有人太岁头上动土?还不快把那小子抓回来?一个个都是死的啊,还有什么用。” “哦,是,是,奴才这就去追。” “爷,您等着,奴才给您出气。” 一个个慌里慌张朝金九音追去。 金九音见后头追上来了,看向她救的人,“你还能跑吗?” 那人脸色很难看,却仍咬牙道:“能。” 只是才跑了几步就毫无预兆的差点踉跄跌倒,金九音恍然大悟,“哎呀,我忘了你受伤了。” 少年挣扎着站好,转头看了一眼后头的追兵,苍白的脸上现出绝望,“这位仁兄多谢了,你,你走吧。”人家救了他,他不能连累人家。 金九音没有吱声,眉梢一挑,道了句,“得罪了。”身子一蹲就把人给扛起来了,跑得那叫一个快呀,没一会就把死胖子的追兵给甩开了。 金九音在少年的指点下把人送了回去,推开简陋的院门,一个比少年略小些的少女从屋里出来,吓得脸都变色了,“哥,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眼圈都红了。 “芽儿不怕,我没事。”少年目光柔和的安慰妹妹,又抬头道:“芽儿,是这位公子救了哥哥,要不然哥哥真就回不来了,快请恩人进屋坐。” 金九音刚要说不算什么,少女却扑通一下跪下了,“谢谢恩公救了我哥,芽儿给恩公磕头。” 金九音来不及拦,嘭嘭嘭三个响头就磕下了。看着少女郑重的表情,金九音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了屋少年脸上都是歉意,“抱歉,寒舍简陋。” “无妨,你身上还有伤,就别忙活了,不过是举手之劳。”金九音对少年道,他这一身上瞧着实在吓人,“死胖子下手可不轻,你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 少年接过妹妹递来的布巾擦去脸上的血迹,“我没事,养上些日子就好。” 从进来金九音就察觉到这个家的清贫,所以就没有再劝。 “于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于我来说却是活命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请公子赐下尊姓大名,我------”少年脸涨得通红,自己家徒四壁,有什么能力去报答恩人的恩情呢? “我姓金。”金九音说了一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听着那个死胖子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他如此横行跋扈知府大人不管吗?” “恩公不是本地人吧?难怪不知道。”少年摇头,“若是管,还会有今天这出吗?”顿了下,“今日我从书铺回来,路过首饰铺子,想着快到家妹生辰,便想着送她一件礼物,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罢了,那人就出言讽刺,我不过是稍稍分辩了两句,他就不分青红皂白上前就打------” “哥,我不要什么礼物,有那闲钱你留着买纸笔用。”少女眼睛更红了,转头就和金九音道:“好叫恩公知道,那人并不是知府大人正经小舅子,是他府里姨娘的兄弟,听说这个姨娘十分得宠,连带着她娘家都跟着受益。她娘家姓吴,咱们都管他叫吴恶不作,可以想见是个怎样的人了。”少女恨恨的道。 金九音点点头,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很快就告辞了。只是走时,悄悄的把一锭银子放在茶碗后面。 ------题外话------ 感谢132*****276的鲜花和oyminy的评价票。 今天不舒服,最后还是挣扎起来写了,是不是以为今天不更了?是不是很惊喜? 第21章 先礼 知府大人小妾的兄弟?!有点意思。 金九音回到客栈就让人去打听,她有一种直觉,可以在这个人身上做做文章。她的预感没有错,还真查出了点什么。 桐城知府有一得宠小妾,得宠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一个月有三十天,他有二十天是歇在这个小妾的房里的,连原配夫人都得暂避她的锋芒。幸亏这个小妾膝下没有儿女,要不然她能作到天上去。 小妾娘家只有一个兄弟,因此把他看得很重,说一句把他当儿子养也不为过。候知府爱屋及乌,自然对小妾的兄弟颇为照顾,这就纵得他无法无天起来。 南掌柜这次被扣就和这个吴恶不作有关。 小妾也不知听谁提起,知道有南掌柜这么一个人,特别有能耐,替主家掌管这一方财路,每年都要运送大批粮食打桐城经过。 小妾心中一动,想起娘家兄弟,要是把这个人弄来替兄弟开铺子做生意,兄弟这辈子不就不用愁没银子花用了吗?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便撒娇卖痴跟候知府要人。候知府先是不应,身为朝廷命官,他虽然贪财好色又昏庸,但好歹还是有些理智的。 可没过两天就出了一件大事,他那个一无是处的亲兄弟胆大包天的与人勾结把粮仓里的粮食捣弄出去卖了,自个揣着银子跑了。 跑哪去了?不知道,反正整个桐城翻遍了没找到人影。其实候知府心里明白,八成是跑回老家去了,他就算追到老家,银子估计早被挥霍光了,有爹娘拦着护着,他也不能把兄弟怎么样。 银子追不回来,粮食怎么办?尤其是他听到风声,说钦差大臣要巡边。若是发现粮仓里是空的,扒了他的官服都是轻的,怕是要掉脑袋。 他到哪变出粮食来呢?买粮舍不得掏银子,征粮又怕银子暴乱,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现下城里不是有现成的粮食吗?大人您缺粮食,那金掌柜就到了,可不就是给您送粮来了?可见是天意。” 候知府自然心动,却又存着两分迟疑,“能行吗?” 师爷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商户吗?再有钱还不得乖乖听官府的?我瞧着他主家也不像是有靠山的样子,要不然每年能舍这么多好处与您?” 候知府一想也是,师爷又道:“姨奶奶不是瞧上了金掌柜吗?咱们随便找个名目扣了粮食拿了人,谁敢多说什么?” 候知府就被劝动了。 弄清楚里头的道道就好办了,金九音手指敲着桌子,吩咐道:“备一份礼物,我去拜访知府大人。” 到底在人家的地界上,先礼后兵不是?何况要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何必动刀动枪?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儿小。 “谁?你说谁求见?”候知府正在书房里和小妾调笑,听到奴才禀报不由惊讶的抬起头。 “回老爷,说是什么金家的少东家。” 金?候知府顿时想起了被他扣下粮食的金掌柜,脸沉了三分,不耐烦的摆手,“什么阿猫阿狗,不见,打发走。” “是,奴才这就打发他离开。” 候知府突然又改了主意,“回来,去,把人领进来。” 小妾立刻就不依了,“老爷,我不管,您答应人家把人给我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行?我铺子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开门做生意了。” “怎么,怕老爷反悔?”候知府凑近小妾,拍着她柔嫩的小手,“放心,你老爷说话算数。” “那您为什么还要见这个少东家?”小妾不明白。 候知府捻着胡须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我听一听这个少东家的来意。”其实心里想着金家有钱,这位少东家是不是给他送银子来了。 “真的?那您可别忘了答应人家的事。” “一准忘不了。”候知府拍了小妾一下,示意她去内室避避。 金九音还真是送银子来的,拜见之后她就道明了来意,“草民家里做的小本生意,还望大人高抬贵手。”一边把个精致的匣子推了过去。 候知府瞥了一眼匣子,却没动手,大义凛然的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有维护一方百姓之责,怎能徇私枉法?你这是令本官为难啊!” 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样子。 金九音当他是放屁,嘴上却恭维着,“大人清明!只是草民确实是正经做生意的,通匪------还望大人费心查清楚才好。”从袖子中掏出个信封压在匣子上。 信封厚厚的,里头估计装了不少银票。 候知府眉心一动,脸上表情和蔼,“少东家不要着急,本官会查清楚的。若是------那本官会还你清白的。” 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推脱。 金九音早料到了会如此,也不失望,而是道:“草民会好好配合官府查探的,大人您看这很快就要到年关了,大人也很辛苦,粮食草民不要了,孝敬给大人了。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二让草民先把人领回去?” 她的真正目的是要人。 在金九音殷切的目光下,候知府徐徐摇头,“少东家真会给本官出难题啊!” “真不能通融?”金九音道。 “不是本官不近人情,而是------本官不能徇私啊,还望少东家体谅。”候知府很为难的样子。 “草民懂了。”金九音可干脆了,“告辞。”抄起小几上的匣子和信封转身就走。 候知府被这番操作惊呆了,等反应过来,金九音已经出了院子。 “竖子无礼!”候知府气得猛拍桌子,“岂有此理。” 士农工商,一个低贱的商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敢戏耍他?不给他点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 “气煞本官了。”候知府大口喘着气,“来人,快来人。”他大声喊道。 “老爷,您有何吩咐?”左右奴才迅速跑过来。 “去,查清楚那小子在哪落脚?”还想走出桐城?门都没有。 “是,奴才这就去办。” 饶是这样,候知府依然不能消气,阴沉着脸,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 ------题外话------ 谢谢zsh720928的鲜花。 第22章 后兵 也不过是前后脚出门,知府府里的奴才和衙役直找到晚上也没把所谓的金少东家找出来。 金九音躲哪去了?呵呵,人家压根就没躲,只是换了女装换了家客栈而已,她坐在靠窗的厢房里,看着楼下街道上衙役吵吵嚷嚷搜人,耳边听着各种议论声,不住摇头惋惜,“桐城这位知府大人脑子不行哟,这般大张旗鼓,江洋大盗都被他吓跑了。” 钱小康等人都低头偷笑,姑娘说的对,姓候的就是个没脑子。 候知府气得火冒三丈,“废物,废物”的嗷嗷骂了半夜。小妾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人睡下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出大事了。 “你,你是谁?”候知府醒来,看到自己怀里搂着个光头,惊骇得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小妾被候知府一推,也醒了,“老爷------”还没弄清状况呢,只觉得肩膀发凉。她争宠惯了,第一反应不是拽被子,而是扭了扭身子。 候知府这下看清楚了,不是什么光头和尚,还是自个心爱的小妾,只是脸上的惊骇丝毫没有减少,指着她,手指颤抖,“你,你的头发------”哪去了? 小妾很懵,下意识的抬手摸头,下一刻花容失色,尖叫着躲进被子里,“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呢?老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候知府稍稍镇定下来,刚要说话,外头就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大人,大人,大人不好啦。” “闭上你的狗嘴,本官好着呢。”候知府那个气呀,一大清早的,这不是触霉头吗? “是,是,奴才掌嘴。”奴才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候知府斜睨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地上的奴才脸色更白了,“回,回禀大人,吴,吴舅爷没杀了,头,头没了------”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 哎哟,那一床一地的血呦! “什么?”候知府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被,被杀?”慌忙扶住旁边的桌子才没倒下。 奴才刚要详细汇报,就听内室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声音之尖利都能震破人的耳膜。 候知府急忙往内室去,掉在地上的人头正对着他,候知府吓得连退了好几步,面如土色,“这,这------”说不出话来。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候知府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跟死了爹一样难看。边上小妾哭哭啼啼,“老爷,老爷,您可得给奴家做主啊,奴家就这么一个兄弟,就这么没了------老爷您是知道的,奴家兄弟又老实又懂事,胆子还小,哪个天杀黑了心肝的,怎么就跟他过不去呢?老吴家这是绝了后了------” 小妾想起兄弟还没留下子嗣,又想到自己跟前也没个孩子,这下兄弟没了,啥指望都没有,哭得更伤心了。 其他的小妾跟着劝,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什么“节哀顺变,还是得往前看”,还陪着一起掉眼泪,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娘的亲姐妹呢。 其实她们心里别提多高兴多幸灾乐祸了,同样都是当小妾的,凭什么你那么得宠?她们早就瞧着她不顺眼很久了,现在她唯一的兄弟没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们真想仰天大笑,给那位替天行道的大侠上香了。 哼,头发都被剃了,看她还有什么脸霸着老爷。 知府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心里也是很畅快的,这个小妾没少替她兄弟从知府这里谋好处,拿的还不都是她儿女的东西? 手伸得这么长,惦记别人的东西,得报应了吧? 该,活该! 候知府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好了,回房歇着去吧,本官自有决断。” 把人都打发走了之后,候知府看着装人头的匣子,还有那个熟悉的信封,瞳孔猛缩,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还有一种恐惧,散布到四肢全身的深深恐惧。 吴兴耀死了,死在他相好的床上,头没了,只剩下个血糊糊的身子,他那个相好的被吓得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吴兴耀的头却出现在他的房里,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剃光了他女人的头发,这表明什么?那人不过是借此告诉他,能剃光小妾的头发,就能神鬼不知的摘了他的脑袋。 至于是何人所为,看到那个异常眼熟的信封,候知府还能不明白吗? 金少东家! 候知府气得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盯着信封半天才慢慢伸手,信封很厚,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除了两千两银票,还有一张名刺,是漠北守将李正阳的。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表情晦涩难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把东西扫地上去。好半天才提起劲喊人,“来人。” 早就在外面候着的捕头和师爷赶紧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人放了?” 师爷一愣,“放,放谁?” 候知府无比心烦,“还能有谁?那个姓金的。”要是早知道,他也不会打姓金的主意。 师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他没听错吧? “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人放了,快去,快去。”候知府面色一冷。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即使心中疑惑,见知府发了火,师爷也不敢多问了。刚抬脚又顿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那粮呢?” 候知府眼睛一瞪,“人都放了,你说粮呢?这么点小事还要本官教你不成?滚出去!” 师爷和捕头忙不迭去办事了,再肉疼也得听命行事不是? 候知府不肉疼吗?不,他肉疼的嚯嚯的。人放了就放了,可那么多的粮食,怎么也能卖万把银子吧。到嘴的肉就这么没了,没了,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姓金的小子明摆着告诉他,要么放人,要么填命,他敢有其他的动作吗? 不是没想过抓人的,昨天都搜了一天一夜了,连人的影子都没见一个,人家倒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他的房里,还把他小妾的兄弟给宰了。 能宰一个就能宰两个,他是能调动人手保护自己,可他惜命,不敢赌。 有命在,他就是知府大人,吃香的喝辣的高高在上。要是没了性命,啥也就没有了。 更何况姓金的背后是李正阳,那可是正二品的将军,他虽不惧,却也不想得罪了。 候知府现在可后悔了,一是后悔不该扣押金掌柜,甚至连心爱的小妾都埋怨上了,要不是她吵着要金掌柜,自己能起意扣人吗?二是后悔昨天不该拒绝姓金的小子。总之他是恨不得时光倒流,一切重新来一遍。 ------题外话------ 明天假期就结束了,很不想上班。 第23章 候知府的后手 金九音正数落钱小康呢,“你们怎么干的活?弄得到处血糊糊的,一点艺术美感都没有。还把个女人给吓傻了,造孽呦!” 钱小康虽然不懂什么是艺术美感,但姑娘的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嘿嘿一笑,甩锅道:“是大壮下得刀。”碰了碰身旁的大壮,“我都说了不能这么粗暴,你非要一刀了事,看吧,姑娘说你了吧。” 方脸的大壮显得十分憨厚,挠着头傻笑,“俺就是个粗人,就觉得这样痛快。”见姑娘瞪他,连忙又补救,“姑娘,那个女人也不是啥好鸟,不守妇道,她相公就是被她勾结奸夫害死的,傻了也是活该。” 言下之意他可没伤及无辜。姑娘对他们大方,但规矩也大,轻易不让他们伤人性命。要是过了线,惩罚可重了,无论是抽鞭子还是关小黑屋,他哪个都不想。 金九音斜了他们一眼,哼了哼,“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钱小康和大壮连连称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钱小康道:“姑娘,咱把人头给他送去就行了,干吗还给他送银票?咱又不怕他!”他很不甘心。 “小康哥说的对!姓候的就是个贪官,咱为啥还给他银子?大不了手起刀落,给他来一下子。”大壮抬手比划了一个砍脑袋的动作,一点都不理解都撕破脸了干啥还给他送银票,不是多此一举吗? 两千两啊,他一辈子能挣这么多么? 金九音虎着脸,“什么手起刀落?记住了,咱们是正经生意人,良民百姓,不是悍匪!”亏她还找先生教他们识字念书,这匪气怎么就一点没减呢? “遇事不要老想着武力解决,脑子呢?长头干什么用的?摆着好看么?” “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回去每人把大夏律法抄五遍。” 两人被金九音训得抱着头跟孙子样,一听要抄大夏律法,不淡定了,,哀嚎着,“姑娘不要啊,还是罚跑圈吧,要不鞭子也行,就算关小黑屋咱也认了。”就是不要抄书,大夏律法那么厚,五遍,得抄到猴年马月?他们拿笔可比拿刀剑重多了。 金九音不为所动,一群暴力分子,不吃点教训行吗? 气过之后还得掰开揉碎了细细讲,“姓候的再贪再怂再没用,那也是朝廷命官,杀一个吴恶不作行,你杀一个朝廷命官试试?等着亡命天涯吧。你们以为我想给他送银子?不送行吗?咱们还得做生意,江南去漠北桐城是必经之路,只要咱们还想着打桐城过,就必须得示弱。” “这两千两银票就是告诉他,咱不想惹事,让他自个掂量,是拿银子放人,还是死磕到底?能杀他便宜小舅子,也就能杀了他,无非是麻烦一些。不过真逼到那一步,咱也敢拼个鱼死网破。” “原来是这样,俺懂了,懂了。”大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 反正金九音看着是很牙疼。 看守金掌柜等人的衙役一撤走,他立刻就传下口令装车出城。 金九音站在离城门最近的酒楼的厢房里,看着长达二十余丈的粮队顺利出了城门。一刻钟后,一辆有钱人家小姐上香的马车也出了城门,不远不近的坠在粮队后头 接到回禀的候知府只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下头站着的师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试探,“大人,就这么算啦?”被人欺到头上不说,白花花的银子也没了,只要一想就不甘心。 候知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师爷就大着胆子进言,“大人,要不属下往外递个消息?事成之后,粮食还是您的,至于人,全都------”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尸首往山里一扔,谁又知道?” 候知府还是没有说话,眸底火苗闪烁,半天才微微颔首。 师爷大喜,连连保证,“大人放心,属下会做得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 所有人退下之后,候知府表情越发阴鹫,端着茶杯的手骨节可见,得罪了他还想走出桐城的地界?休想。敢威胁他?姓金的小子,姜还是老的辣,笑到最后才是胜者。 出了桐城往北百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窝山贼,十分凶悍。官府年年出兵剿匪,可就是拿这窝山贼没办法。 难道山贼真的就比官兵还要厉害,那倒不是。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官兵对地形不熟,每每才无功而返。 事实是这样吗?不是的。事实是官匪勾结,候知府精明着呢,他要真的把山贼给剿干净了,拿什么理由跟百姓和朝廷要粮要银?而且他和山贼合作好着呢,那边每年都给他送一大笔孝敬。一些不好处理的人和事,也都由那边代劳了。 候知府用着可顺手了,那舍得剿了? 出了城的第二天,天朗气清,是个很适宜------打劫的日子。 这条道南掌柜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遇上打劫的还是头一回。 山贼头子阔额隆鼻,目透凶煞之气,骑在马上吊儿郎当的,“哟嗬,这是知道我们弟兄缺少过冬的物质,亲自送上来了?”他打了个呼哨,那帮山贼便分流出两队人马,直奔着南掌柜的粮队而来。 南掌柜拱手行礼,“金某失礼了,路过贵宝地竟不知道拜山头,还望大当家勿怪。” 那山贼投资目光缓缓扫过车队,瞟见押车的都是青壮小伙,目光停了一瞬,可是见到那么多的粮食,又露出贪婪之相,更何况他还接到了知府大人的密令,“先前失礼不要紧,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上山喝杯野茶吧。” 南掌柜能乐意吗?僵持之下,金九音赶到了,她真掀起车帘往外看呢,那张脸即便是易容过的,也颇为动人。 山贼眼都瞧直了,那头子笑了,“今儿是刮得什么风?该咱走运。”目光放肆的朝金九音身上扫,隐有猥琐之意。 钱小康不由往金九音车边靠了靠,小声商量,“一会要是打起来,姑娘您呆在车里别下来,回头溅了一身血就不好了。” 金九音伸头看了看,向他伸出手,“扶我一把。” 下了车慢吞吞的往南掌柜那边走。 “姑娘,你?”钱小康连忙跟上,很是担心。 金九音眉梢一挑,“没事,我就看看。” 真的是看看,她想看看谁这么嚣张居然敢打劫她。唉,也怨桐城离客栈远了点,整个漠北大大小小的山贼窝土匪窝被她摸了一遍,不听话的杀了,听话的留下接受改编。 现在,整个漠北的山贼土匪奉她为老大。 ------题外话------ 感谢好2345美妞的鲜花! 晚上女儿说:“妈妈,我以后得吃点醋了。” 和和不明白,就问她为什么要吃醋。 她说:“我长大了呀!” 和和最终也没弄明白长大和吃醋有什么关系,亏她还说的一本正经。 第24章 反打劫 金九音想要尽量不引人注目,奈何全场就只有她和钱小康在移动,反而更容易让那些山贼注意到。 山贼头子旁边的一个指着她笑出声来,“大哥不好,小娘子好像要逃。”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山贼头子吐掉嘴里叼的干草,当即下令,“全给老子赶山上去,慢慢点数。男的押起来,女的打扮打扮,老子今晚洞房。” 全场合起来也就金九音一个女子。 打劫的山贼们都哄笑起来,一部分人朝粮队去,还有几个直冲金九音而来,其中一个骑在马上半弯着身子就想去捉金九音的胳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个山贼的右手腕就被齐根切了,他惨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 金九音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嫌弃的直接往钱小康袖子上擦。都怪他赶车太慢,要不然她还能赶上交涉吧,她很有自信,就没有她说教不好的山贼。 那山贼的叫声太过惨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众人等连打斗的动静都缓了不少,互相询问身边的伙伴。 “怎么回事?” “怎么了?” 除了靠近的三四个人瞧见了事情的经过,其余人只听到一声惨叫,便见那山贼抱着血淋淋的右手腕在地上打滚了,后面跟上来的一名同伙还嘲笑他,“李三,你这是没拿好刀,连自个手腕都给不小心削下来了?看来还得我出马。” 那李三在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是以他并没瞧见事情的经过。 金九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身形纤细,巴掌大的小脸白白。 第二名山贼冲了上来,靠近她时想去揽她的腰。旁边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已经一个旋转避了开去,并且拽住山贼的胳膊狠狠一扭,活生生将人从马山拖了下来,偏他双脚还未离蹬,脑袋朝下垂在地上。 金九音手起刀落,在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马儿吃痛,嘶鸣着拖着那个山贼跑开了,山贼的脑袋瓜子在乱石上蹦蹦蹦拖过去,有人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后脑勺。 真他娘的疼! 就连与人交手的山贼头子都不敢置信,他杀人如麻,却也觉得这个小娘子出手狠辣,不是善茬,“妈的,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娘皮?” 钱小康和大壮,以及押车的一众小伙们却两眼发光,姑娘威武啊!敢对姑娘不敬,活腻歪了吧!就这点本事还打劫呢,他们都是打劫的祖宗好不? 山贼一见连折两人,有一人举着大刀就朝金九音劈来。金九音就地一个打滚,一个鲤鱼打挺嗖的翻到那人马背上,夺了他的大刀反手一划,哎呀呀人头飞出去。金九音慌忙后飘,刀横在身前才没被血溅身上。 她嫌弃的把刀扔地上,揉了揉手腕,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狗东西,鞋都被你弄脏了。” 没机会的上手的钱小康和大壮赶紧讨好,“姑娘歇着,剩下的瘪孙子就交给我们吧。” 别看大壮长得憨厚,特别会来事,他还脱了自个的新外裳铺在地上,“姑娘坐着歇。” 接二连三吃亏的山贼哪容她坐下歇,七八个人就围上来了,这几个自然不够金九音和钱小康大壮宰的。 那山贼头子还这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弃了粮队去会金九音了。 “喂,小丫头,你对了老子的胃口,我若是打败了你,你就上山给老子做个压寨夫人如何?” 金九音嗤笑一声,气势一点都不输山贼头子,“不行,你长得太丑,我对着你吃不下饭,还是杀了好,省得污了眼睛。”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山贼头子暴怒之下,再无怜香惜玉之情,拎刀直劈而下。 金九反应迅速,一个凌空后翻就把战场让出来了,钱小康和大壮配合默契,抢上前,一个斩马一个斩人。 可怜山贼头子来势汹汹,只一个回合就被钱小康和大壮联手宰了。 金九音哈哈大笑,“你长这么丑,谁跟你玩呀?”特嚣张,特气人。 头子都死了,剩下的小喽啰就更好收拾了,一阵秋风扫落叶,山贼全躺在地上变成尸体了。有几个见势不好逃跑的也被钉死在半道上。 不用金九音下令,钱小康等人就把尸体挨个搜了个遍,搜出一堆钱袋,倒出里面的银子,归拢在一处还挺可观的。由此可见这个山贼窝生意兴隆,无本买卖做的十分顺手。 “打劫者人恒劫之,活生生的血淋淋的教训看到了吧?”金九音趁机做起了思想教育。 一众人信服的点头,心里却嘀咕,姑娘就会睁眼说瞎话,他们只看到了血淋淋,哪有活生生?全都是死透透的好不? 粮队重新启程,金九音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山,非常遗憾的道:“今日不便,要不然就上山做个客喝杯茶了。唉,算了,下次的吧。” 山上的盗贼久等不到消息,也不见人,着急了下山查看。看到满地同伴的尸体,傻眼了。 消息送到候知府那里,他如何惊骇,如何暴怒,咱们就不关心啦! 粮队入了漠北地界之后,金九音就放心的先回客栈了,折腾了半个月了,她就觉得手糙了脸粗了,头发都干枯没有光泽了。 哎呀呀,人家是小仙女啦,得赶紧回去养回来。也不知道锦绣那丫头想她了没,这次没带她出来还闹脾气呢,但愿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消气了。 还有那位林四爷,她半个月没露面了,他不会以为她心虚跑了吧?不好意思,那他肯定要失望了。 林崇渊倒没认为她心虚,而是以为她不想跟他回京躲起来了。 锦绣都快被他烦死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再问多少遍我还是这个答案。姑娘是主子,她要去哪,是我一个做下人的能问的吗?” “什么时候回来?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心里正吐槽着呢,猛一抬头,惊喜喊道:“姑娘,您回来啦!” 第25章 间歇性抽风 林崇渊一转身,笑得一脸欠揍模样的少女可不就是他的便宜侄女吗?大红斗篷映着白雪,衬得人比花娇。 “嗨,林四爷,您老还在啊?吃了吗?” “叫四叔。”林崇渊嘴角一抽,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他还在?没把她带上他能走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林崇渊打量着。 金九音肩膀一耸,“出去旅游去了,看看我们大夏朝的好山好水,不仅增长见识,还让人心胸开阔。” 林崇渊的嘴角又是一抽,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旅游,但她的意思倒是听明白了。天寒地冻的,山都光秃秃的,河都冻上了,有什么好看的,还增长见识陶冶情操,这不是胡扯吗? 对于金九音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也知道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转换个话题,“好山好水看过之后想法是不是变了?什么时候起程回京。” “不!”金九音一本正经的摇头,“我留在漠北的念头更坚定了,山啊,那么巍峨挺拔。河啊,那么宽广清澈。我的心灵受到了震撼和涤荡,我觉得我应该留在更广阔的漠北天地,这里需要我,客栈需要我,天南地北的旅客需要我。” 她的声音饱含感情,像念诗一样动情。 林崇渊瞅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转身走了,只是离开时的目光那么意味深长。 没争吵,没生气,金九音还有些不习惯呢。 算了,反正他拿她没辙,她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脸吧。 “锦绣,姑娘这会闹心,来,说两句好听的。”金九音往软塌上一歪, 锦绣早就习惯她家姑娘的间歇性抽风,嘴上仍尽职道:“要说美貌,我家姑娘若认第二,那天底下就没人敢称第一。我们姑娘呀冰机玉肤,盛世美颜。” 金九音陶醉般的眯着眼睛,头微动,十分高兴地道:“锦绣,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实诚!” “有一说一,从来都不浮夸,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 笑眯眯的托着自己的脸,自信无比,“这张脸可不就是盛世美颜吗?要不然咱们客栈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呢?是客栈条件好吗?不,房间也就那样,还是四年前装修的。是饭菜口吻好吗?也不是,李大嘴的手艺其实也就比一般强点,就强一丢丢。那些人都是走南闯北惯了的,别看一个个表现得扣扣索索,其实哪一个腰包里没银子?哪里就瞧上咱客栈的清粥小菜了?” “姑娘我的美貌却是独一份的,对着这张脸不仅格外下饭,而且还心情愉悦------” “还能治病呢,那谁?去年那老客,一见姑娘惊为天人,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满脸红光,一下子年轻了七八岁。”锦绣一本正经的补充,俏脸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 “是吧,我就说我的这张脸是大杀器。”锦绣更高兴了,“锦绣呀,你这张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锦绣,“不,不,锦绣实诚,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会花言巧语拍马溜须。” “对,对,你实诚,你最实诚。我就喜欢你这性子。”金九音连连点头,“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说你要是嫁人了,姑娘我可怎么办呢?” 锦绣心里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姑娘放心,就算我嫁人了也依旧伺候您。” “那太好了!锦绣啊,听姑娘一句劝,咱不能被小情小爱迷了眼,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回头姑娘给你涨月钱。” 锦绣手一顿,“好呀,涨多少?” “十文。”金九音一副很大方的样子,还怕锦绣嫌少,循循善诱,“三文钱能买一个大肉包,十文钱就是三个大肉包还有剩,你一顿吃不下三个大肉包吧?十文不少啦!” “再说了,你还有进步的空间,月钱还会继续涨的。这跟皇帝封赏功臣是一样的道理,要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怎么办?只能把功臣杀了呗。” “所以,锦绣,咱不着急,慢慢涨哈。你要相信,你家姑娘是好人。” 锦绣木着脸,点头,“嗯,姑娘,我不着急。” 涨十文也好,涨一百文也罢,反正也到不了她手里,最后还不都在姑娘腰包里?自从姑娘能当家作主之后,她就没拿过月钱了。 清晨唤姑娘起床,嫌弃她搅了她的好梦,扣五十文;天冷提醒姑娘添衣裳,嫌她太唠叨,扣一百文;拦着姑娘让她少喝点酒,又嫌她管的多了,再扣八十文------ 一个月也不多,也就扣个七八九十回吧。她的月钱是一两银子,瞧着很多吧?可这么扣下来有时她还得倒找姑娘几文。当然,姑娘说她是善心的主子,就不要她往外掏了。 偶尔赶上姑娘心情好,那个月的月钱还能剩点,那也到不了她手里。姑娘说了,银子攥在手里是死钱,要让银子生银子,剩下的月钱不发了,她帮她投资了,挣了银子等她嫁人给她压箱底。 所以她一点都不在意涨多少。 “不着急就好。”金九音看着锦绣的目光透着欣慰,扭了扭腰肢,娇滴滴的喊:“哎呦,我的老腰啊,怎么这么酸呢,锦绣来给我捶捶。先说好,捶得不舒服扣月钱,扣三十文。” 瞬间变了副嘴脸。 锦绣眉都没抬一下,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都扣这么多了,还差这三十文吗?姑娘现在都给她涨月钱了,能涨十文,就能涨五十文,一百文,三百文-----这就是曙光,终归是好事不是? 且不说这主仆俩的逗趣,林崇渊正在看林福带回来的东西。 “奴才拿着侯爷的名刺去拜访,晏城知府大人很是客气,不仅让奴才查阅案综,还安排了人手给奴才使唤。哦,对了,他还托奴才向您带好。这是奴才抄来的案综,这些是奴才走访的口供。” 林福一样一样的解说着,脸上是长途跋涉的疲惫。 “辛苦你了。”林崇渊微微颔首,越看越高兴,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还怕便宜侄女不乖乖跟他回京? ------题外话------ 家里有孩子上一年级,太难了。 第26章 你威胁我? “你威胁我?”一向笑嘻嘻的金九音冷了脸,那双大大的眼睛射出清凌凌的光,又凶又烈。 林崇渊背着手,居高临下,“谈不少威胁,只是帮你认清现实。” 能看到便宜侄女变脸,林崇渊心里十分畅快,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憋气。 “这又如何?”金九音把东西一摔站了起来,直视着林崇渊,凶光烈烈,丝毫不退让。 “不如何,就是带你回京。”林崇渊老神在在。 “休想!”金九音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不服输的样子又让林崇渊的心情好了三分。 只见他展颜一笑,拎起抄录的案综,颇为遗憾的啧了一声,“那我只能去官府走一趟了,那位顾掌柜瞧着年纪颇大了,就是不知道他能抵挡衙门的几板子。” 金九音眼底冒火,“你,你太卑鄙了。”心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果然是渣爹的兄弟,一样的渣,阴险,不要脸。谁能想到他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查到顾伯的底细? 顾伯在客栈已经十年了,她记得那时候外公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就带着顾伯,顾伯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好久才好,好了之后就在客栈里当起了掌柜。 外公去的时候和她交代了顾伯的来历,说他犯了命案,杀了当地一富绅一家十三口。但他不是个坏人,是被逼无奈才杀人的。富绅害得他家破人亡,除了他年迈的双亲,连他的一对三岁龙凤胎儿女和才几个月大的小侄子都没有放过。 从律法上来说他是有罪,但从人情上讲,外公是同情他的,所以把他救出带了回来。还对她说,让她好好待顾伯,他值得信任,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让她给他养老送终。 这么多年顾伯就呆在客栈里,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就被林崇渊盯上了呢? “谢谢夸奖。”林崇渊心情极好,“哦,对了,我忘了那位顾掌柜瞧着老相,其实不过才过不惑之年,兴许是能多撑几板子。” 金九音越生气,林崇渊就越高兴,“想要免除顾掌柜的牢狱之灾也很容易,只要你跟着我回京,我就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话锋一转,“十三条人命,灭门惨案,何止是牢狱之灾,非得斩首示众不行。怎么选择就看你了。”看向便宜侄女,笑眯眯的。 金九音怒极,深吸一口气,道:“侯府缺女儿?我那负心汉爹没闺女?”嫡出的没有,庶出的难道还没有吗? 林崇渊这会心情好,也不介意她的言语冒犯,“你父亲膝下自然是有女的,嫡出两个,庶出三个,加上你一共六个。” 顿了下,“侯府里几房嫡庶加起来有十二位小姐。” 言下之意就是不缺女儿,金九音十分愤怒,都不缺闺女了为何还非要带她回去?放她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何必彼此伤害呢? 又鄙夷渣爹,兄弟四人三个已娶妻生子,十二位小姐,他这一房就占了半数,可见他花心程度了。幸亏原身的母亲若真找去京城,依她那敏感多思的性子,在繁花似锦的后院里八成也活不长。 “都这么多了不缺我一个吧?” 林崇渊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京城?”有个强有力的娘家总比无父无母的孤女强吧? 不怪林崇渊有这种想法,世人都非常看重宗族的力量,在村里若是哪个姓氏的族人少,没有话语权不说,还受人欺负排挤呢。 “我在漠北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京城找不自在呢?”金九音咬牙,她都非常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他为什么就听不懂呢?拿乔?根本就不存在的! “什么不自在?那是你的家!”林崇渊很不赞同。 金九音嗤笑一声,“你敢说你们府里所有人都欢迎我吗?都发自内心的疼爱我吗?这话你自个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二哥是有夫人的------” “那是你爹!”林崇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行行行,爹就爹吧。”金九音敷衍,在心里补了一句,渣男,负心汉,花心,大种马,“他肯定是有夫人的对吧?那我回去了算什么?” “你自然是你爹的女儿,庆宁侯府的千金小姐。” 金九音不容他避重就轻,“我应该还有一种身份吧?那就是庶女,还是突然冒出来其母不详的庶女。” 她加重语气,“你不知问我为什么排斥京城吗?因为我不想做庶女,我,死也不会做,庶女!”后面一句话她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没爹没娘已经够不幸的了,还上赶着去做庶女,呵,她脑壳又没坏掉。 “庶出有什么关系?大户人家择媳看得是父族,就冲你姓林,能说一门不错的亲事了。”林崇渊解释。 解释等于掩饰,对于他的话金九音是不信的。庆宁侯府有那么多女儿,总不会缺少联姻的人吧?接她回去是为她说门好亲事?哈哈,简直是笑话!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烂坑呢。 金九音露出讽刺的表情,“来,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接我回去。是府里的谁惹了大祸急需赔进去个女儿,而你们舍不得府里的那些,所以想起了我?还是府里的哪位姐妹的婚事出了岔子需要我代嫁?” 便宜侄女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了。林崇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虽快,却仍被金九音捕捉到了。她望着林崇渊,嘲讽无比。 林崇渊的心虚去的很快,在他看来身为林家的女儿联姻什么的都是应该的,京中哪家的千金不都是如此吗? 他很不喜便宜侄女的咄咄逼人,“你怎么会这么想?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淡淡的指责。 哼,不就是变个样说她心眼多吗?瞧瞧,这就是京城的尊贵人,连说个话都七转八弯的。她要是不多长个心眼,不得被姓林的给坑死。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是不做庶女的,我就爱做嫡女。”在漠北,她虽然无父无母,但她是嫡女呀! “我娘都去了十二年了,我要是再给她弄个妾室的身份,我怕她从棺材里跳出来骂我,那我多不孝。” “我娘是有婚书的,她是光明正大和林元明成婚的。” “元明是你爹的字,他叫林崇庭。” “不,对我来说林元明是我早逝的爹,林崇庭只是个陌生人。”金九音才不会承认这是一个人呢。 “林四爷,咱打个商量好不好?你看我是真的不想去京城,你随便找个乐意的顶替我不就完了吗?你看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就算勉强回去了再给你惹祸多不好。还不如你找个听话的,于我于你们都好,皆大欢喜不是?漠北离京城那么多,肯定不会被拆穿的。”金九音心中一动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27章 你老底被人掀了 “不好!”林崇渊直接就拒绝了金九音的提议。 他固然是能找个听话的顶替,但这些日子和便宜的侄女的交锋中,他也确实瞧中她的聪慧和胆识了,更何况她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到了京城说不定真有一番造化呢。 他是读书人不假,却一点都不迂腐,不像旁的酸儒,瞧不起裙带关系。相反,他深深体会到了裙带关系带来的好处。 当年,要不是父亲把大姐送进还是皇子的圣上府里,庆宁侯府能起家吗?父亲被冤通敌,要不是有大姐在圣上跟前求情,能被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吗?后来也是因为有大姐的周旋,侯府才这么快平冤昭雪的。更何况因为是皇子的外家,满朝的臣子也都高看庆宁侯府三分。 “那算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吧。”金九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这是不准备管那位顾掌柜了?” 金九音耸肩,“我自个都管不好,哪有能力管别人?” 林崇渊不信,他亲眼所见,便宜侄女对那位顾掌柜敬重着呢。 “你爱去衙门告发就去告发,回头我就通知顾掌柜跑路,至于我,我年纪小,哪里知道他什么来历?说破大天也牵累不到我身上,不过就是损失个掌柜而已。” 那副无赖的样子真让人心头火起,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林崇渊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的,反正是各种情绪掺杂,颇不是滋味。便宜侄女的刁钻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就因为庶女?”林崇渊压抑着情绪。 “对,顾掌柜的确是个人才,客栈离不了他。到底也相处了十年,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自然不能狠心看着他出事。你拿他威胁我确实抓到了我的软肋,本来我都准备同意了的,可是------”金九音态度可真诚了。 “我的身份居然是个庶女,这就不行了。我若认了庶女这个身份,我娘不就成正室变成妾了?我娘不能受这个委屈。 “我这人天生不能受气,你不知道庶女是什么玩意吗?庶女是正室的眼中钉,嫡女的小跟班出气筒,到了适婚年纪被嫡母嫁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夫婿,庶女就是个小可怜。我又不傻,能上赶着找虐?” 林崇渊瞪着金九音,头疼极了。便宜侄女哪来这一套一套的歪理,偏他还无法反驳。因为京中是有些嫡母嫡出使用手段打压庶出,就是他们府里,大哥虽是长子,却因是庶出,各方面都比不上他们嫡出的兄弟三个。 “你看,我也不想一拍两散,这不是没办法吗?”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这么说若是嫡出你就愿意了?”林崇渊问,他觉得这不成问题,把名记在二嫂名下就是了。 “嗯,你是接我回京享福的,自然是嫡女的身份才相配,而且我在漠北本来就是嫡女。” “可以,这个可以答应你。”林崇渊拍板。 “你能做我渣爹的主?”金九音很吃惊,她还想着他知难而退呢,怎么就同意了?她想起看过的宅斗剧,连忙道:“我要做的是真正的嫡女,不是记名的,而且我有娘,不认贼作母。” “你这是故意刁难!”林崇渊呼吸一滞,按她这要求,二哥得休了二嫂,重新娶她娘亲为夫人。这怎么可能? “咱们彼此彼此。”金九音翻翻白眼,硬逼着她去京城就不是刁难了? “只要你能解决我的身份问题,我就跟你去京城。事先声明,记名的假嫡女不行,我娘必须是正头夫人,不能委屈为妾。至于你能不能代表我渣爹,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就不是我关心的了。”金九音摇晃着手指,笑得很嘚瑟。 心里有个欢快的小人蹦跶,蹦跶,再蹦跶!夸奖自己:我怎么那么聪明,那么有才呢?转眼间就想到了这么棒的主意。我就说嘛,这天底下还没有能难住我的事。 林崇渊一扫来时的得意,紧盯着金九音的脸,牙咬了半天,道:“好,你等着,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好啊!”金九音不在意的样子。 记住就记住,难不成他还真能给她弄个嫡女的身份?就算渣爹同意,侯夫人能乐意?就算她愿意她也有对策,到时她就咬死得渣爹表态才算数,渣爹能来? 嘿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金九音已经能想象得出林崇渊的大黑脸了。 不过现在她要去找顾伯聊聊,她受惊吓的小心肝呀,唯有好处费才能安抚。 顾掌柜正靠着柜台打盹,一手撑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花白的头发特别显眼,谁也想不到他真实的年纪才四十出头,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么和善的一老头居然和灭门惨案的扯上关系。 顾掌柜感觉到身前一片阴影,猛地睁眼抬头,“这位客官------”官字的音出来一半就没声了,脸上换上一副笑容,“是姑娘呀!唉,这人上了年纪,精神就是不济。”晃着脑袋自嘲。 金九音嘴角一勾,我信了你的鬼,昨天长拳还打得虎虎生风,今儿就精神不济了? “姑娘今儿气色不错,瞧着又长俊了。”顾掌柜是看着金九音长大,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净挑她喜欢听的话说。 金九音果然高兴,眉眼弯弯。不过她想起过来的目的,轻咳一声,身子前倾,小声地说道:“顾伯,出大事啦!咱老底被人掀了。” “真的?”顾掌柜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金九音无比沉痛的点头,眸底却隐藏了兴奋。 “我就说你这样搞不行,出事了吧?姑娘家家的,绣绣花弹弹琴多好,你非去霍霍贼匪。也怪老头我心软------”顾掌柜小声念叨开了。 金九音嘴角抽了下,“不是我的老底,是你的老底被人给掀了。” “啥?”原本萎靡不振的顾掌柜一下子精神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的老底?我有啥老底可掀的?” 金九音,“好多年前的那事,你在晏城的那档子事。” “那事你也知道?” “那是,外公啥都告诉我了。” “还说了啥?” “说你挺可怜的,那我给你养老送终呗。” 顾掌柜感动了一瞬,随即杀气腾腾,“哪个龟孙子干得好事?” 金九音暗爽,朝楼上指了指,“京城来的那个,拿你威胁我呢。”一副“顾伯您说该怎么办吧”的神情。 第28章 兼祧 顾掌柜就不明白了,“不是说是你嫡亲的叔叔吗?”亲叔威胁侄女?这是几个意思? 金九音微哂,“再是嫡亲的叔叔,又没有生活在一块,能又什么感情。而且吧------”她伸出手掌晃了晃,“人家府里光是侄女就十二个,我这个野生的不稀罕,也不值钱。”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带我回京,我不乐意,可不就拿你威胁我吗?顾伯,你有什么好法子没?要不然我只能从了。据说京城那边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我怕是干不过人家,可就没法替你养老送终了。” 她趴在柜台上无情的吐槽。 顾伯真的思索起来,在金九音无比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面无表情的道:“棘手,我想来想起只有两个法子,要么我跑路,要么------”他停了下来。 “要么什么?”金九音追问。 “宰了他!” “够爷们,有魄力。”金九音拍案而起,下一刻表情一垮又趴了回去,“不行啊,我还不想跟你一起亡命江湖。” 倒不是金九音念及亲情,而是林崇渊真的宰不得。庆宁侯的亲胞弟,宫里颇为受宠的林妃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姐,大皇子的亲舅舅,来年二月春闱将要下场的举人老爷。但凡他出了点意外,官府肯定要追查的,早晚会查到她身上的。 所以这人还是得留着,不能宰。 “那就只剩下我跑路了。” 金九音翻白眼,“那我还不如从了呢。”说她圣母也好,烂好心也罢,反正她就是看不得顾伯一把年纪了还得出去逃亡。 啊呸,什么一把年纪了,她都被带沟里了。 “姑娘真的不想认祖归宗?”顾掌柜看着金九音。 “不想。”金九音答得可快了,“我就想守着客栈,守着你们。”也守着牛家村那三座坟头。 她的心愿从来都是这么简单。 顾掌柜的脸上闪过什么,十分欣慰的样子,他想了想,道:“好,我知道了。” 金九音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突,连忙道:“顾伯,人家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你可不能真的——”她手掌一横,做了个宰人的动作。 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从小到大顾伯一直很疼她的。 “姑娘想到哪去了?”顾掌柜失笑,他又不是杀人狂魔,当初------还不是被逼无奈? 金九音见状放下心来,装模作样的拍着小心肝,“那就好,那就好。不过顾伯,您那压箱底的好东西是不是该给我点,压压惊嘛!” 望着扯着他的袖子小女儿般撒娇的金九音,顾伯脸上不显,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打趣道:“不是要给我养老送终吗?不着急,等我百年之后,我那些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是你的。” “顾伯!”金九音不依的跺脚。 顾掌柜很快就投降了,“好好好,说吧你又瞧上我老头子的什么了,给你总成了吧!”反正也都是留给她的。 金九音从顾掌柜处讨得了好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顾掌柜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京城啊!这天似乎要变了。 低下头好似自言自语,“果然是孤苦的命,好不容易有个小闺女,还有人上门来抢,这是什么道理?” 金九音以为林崇渊即使不放弃,短时间内也不会来烦她了。没想到只半个月他就出现在她跟前了,“看看吧,这是你爹的亲笔手书,你要的嫡女身份解决了。” 面无表情,语调平淡,可金九音却听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齿来,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才去看被他扔过来的手书。 薄薄的一张纸,写了大半面的字,金九音没急着看内容,先是看了落款处,估计林四跟他说了什么,落款处不仅出现了崇庭字样,还有元明两字。 哦,还盖了章! 金九音仔细分辩印章上的字,就听到林崇渊的声音传来,“那是你父的公章,你要是信不过可拿去官府查验。” 既然不怕她查验,那肯定是真的喽!也就是说这张手书真是渣爹所书。 “庆宁侯府到底有能耐,不愧为是大皇子的外家。” 这感叹倒是真心实意的,在生产力低下的大夏朝,平民百姓出行全靠两条腿,就算是有钱人家坐马车,一天走的路程也是有限,不然那些赶考的举子为何都要提前三五个月启程呢? 漠北到京城何止千里,寄一封信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是正常,而林崇渊却在半个月内拿到了渣爹的回信,可见这走的是军情传递的通道。朝廷一般的文书由驿卒骑马送递,一天可走一百五十里,而军中最快的“八百里加急”则是以损耗马匹为代价的。 不过庆宁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借用下军中的通道送封信还是行的。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短短半月就收到京中的回信了。 看来庆宁侯府还是颇有些能力的,金九音心里更加戒备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归根结底就两字,兼祧。 说是老庆宁侯,也就是金九音的便宜祖父有个兄长,早早过世了,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于是就有了渣爹兼祧两房,自然可以娶两个媳妇喽! 也就是说金九音的娘亲是大房给娶的媳妇,现在侯府里那位夫人是二房给娶的媳妇,两人一般大,都是正妻,却又不是平妻。 真难为他们能想到这样的办法,金九音眼底浮上一抹嘲讽。 一般兼祧是因为两房只有一个男丁,娶上两房媳妇,各自生下子嗣传承两房的香火。老侯爷这一脉足有四个儿子,要真是怜惜大伯无后嗣,过继一个兄弟就是了,现在却弄了一个兼祧,兼祧之人还是堂堂侯爷。 金九音真想问,能要点脸吗? 还想说一句,你们京城人真会玩。 可不就是会玩吗?兼祧?!哈哈! 不过金九音却很满意,仔细想想,这是解决她嫡女身份最好的办法了。这样她要是不想喊爹,喊一声二叔就行了。那位侯夫人也不是她母亲,而是二婶。府里坐镇的老夫人也不是她祖母,而是唐祖母。 说白了就是虽有血缘关系,但其实是两家人。 都到了这份上,金九音也不再推三阻四,她也担心逼得太过林崇渊翻脸不认人,能弄出个兼祧来,自然也能把她这个逆女弄死。 算了,算了,她就走一趟京城吧。 ------题外话------ 走过路过的小仙女们点个收藏呗,和和的收藏太惨了! 第29章 我的少年将军啊 虽然松了口,但金九音硬是把启程的日子拖了七八天。 “我在漠北怎么也算小有家业,这么抛家舍业的跟你回京城,不得安排妥当了?” “这一走还不知何时再回来,好友故交不得告别一下?” “前途未卜,我心里不安,不得卜算个黄道吉日?” 前两个理由还说得过去,至于这最后一个,林崇渊就呵呵了,他归心似箭,能早一天离开这鬼地方哪一天都是黄道吉日。 在他看来便宜侄女不过是拖延罢了。 耐着性子等了七八天,在他的耐心告罄之前便宜侄女终于吐口启程了。 哦,临上车前还逼着他签了一纸承诺书,承诺绝对不再拿顾掌柜威胁她。不签就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上马车。 林崇渊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他自称算是好脾气,这一趟漠北之行却把他心底的恶全都放了出来。 有生之年他从未这样憋屈,也从未如此觉得一个女子面目可憎。 金九音走了,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四年的漠北,哦不,原身那两年不算,应该是十二年。 去奔赴一场对她来说不知是凶是吉的盛宴。 京城繁花似锦,听说却也多风又多雨。 这次离开她只带走了李大嘴、钱小康和小唐,李大嘴是厨子,满足她的口腹之欲。钱小康和小唐是车夫,两人轮流赶车。 锦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打小就和姑娘在一起,现在姑娘去京城却不带她,她又伤心又委屈。 可姑娘说了,她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情况,若是情况不妙,她一个人也好脱身,让她安心在漠北嫁人吧。 还给了她三百两银票,说是她的压箱钱,让她好生收着。 还说,马浩川若是对她好,不妨漏个三瓜俩枣。若是对她不好,一个子都不要往外拿。 锦绣的心跟针扎似的疼。 她的姑娘呀,就是这样心狠又柔软。 顾掌柜一改往日笑呵呵的慈祥模样,甩向林崇渊的全是冷嗖嗖的小刀子。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带走了他的姑娘。 他想陪姑娘一起去京城,人心叵测,姑娘还这么年轻,他如何能放心? 姑娘却道:“不用,我就是去看看,好玩我就多呆几天,没意思我就回来。您老啊别操心了,您还是帮我守好客栈吧,顺便镇着山上那些家伙。别以为我不在了就可以称大王,您帮我给他们紧紧皮子。” 好友故交,金九音不少,但能够站到人前为她送行的还真不多,除了客栈的员工,也就是那些客人了。 客人们除了真心祝福,更多的是不舍,舍不得李大嘴,他这一走,他们哪点口腹之欲可就没了。 林崇渊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再耽误下去索性今儿都不用走了。 林福顶着主子的低气压来到金九音这边,提醒,“音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金九音正安慰锦绣,对他的话就跟没听到一样。 林福又好声好气的提醒了一遍,“音小姐,该启程了,不然要错过宿头了。” 金九音这才瞥了他一眼,对锦绣道:“行了,把眼泪擦擦,欢欢喜喜的送我,姑娘若是混好了,以后带你飞。” 又看向其他人扬声道:“多谢诸君相送,山高水长,各自珍重。我该走了,诸位都回吧。” 说完一弓腰钻进了马车,钱小康拽着缰绳跃上车辕,甩开了鞭子。小唐则坐在另一边车辕上,李大嘴赶着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车轮滚动,金九音挥手告别众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姑娘,姑娘!” 身后传来锦绣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追着马车跑着,摔倒了,又爬起来,她跑着,哭着,脸上的泪被风吹干,又湿了。 眼见着马车越行越远,锦绣绝望了,她跪在地上,大声的嘶喊:“姑娘,您早些回来呀!” “------天冷了记得添衣,天热也不要贪凉------” “------夜里盖好被子,渴了记得喊人倒水,别委屈了自己------” “姑娘,姑娘,您保重啊!” 哭得力竭。 金九音眼眶热热的,心里很不舒服,嘴里嘟囔着,“姑娘我是去享福的,怎么会委屈自己?真是个傻丫头!” 傻了吧唧的,嘴巴还厉害,她怎么敢带到京城去? 李大嘴、钱小康和小唐都是外男,内宅就算不喜,也不好刁难,小心点总能避过去。可她是要进内宅的,那些人欺负不了她,还整治不了她身边的丫头吗? 所以她不能带锦绣一起。 明明就是个傻丫头,可这心里怎么那么不得劲呢? 金九音闷闷的坐在马车里,心情低落。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马车轧在雪上的声音。马车里的金九音抱着膝盖,整个人安静极了。 李瑾打马飞驰,皑皑的白雪一眼望不到边,心急如焚。 他被父亲借故打发出去,还是军师好心悄悄让人告诉他今天是她启程的日子。他赶来相送,还是晚了。 他心爱的姑娘啊,已经离去了吗?你去了哪里? 急疯了的李瑾狠抽马鞭,眼睛都红了。前路茫茫,难道真的迟了吗? 苍天啊,他只是想亲眼目送她离去而已。 难道连这点心愿都不成吗? 他冲上最高的山,沿着起伏的山路疾追,终于被他看到了几个小黑点。 李瑾大喜,继续打马疾驰。 小黑点渐渐变大,当终于清楚看到几辆马车的时候他却停下了,他怔怔的望着,哪一辆马车里坐着他心爱的姑娘呢? “九音——金九音——” 李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胸口闷闷的,闷得生疼,像有一只手在摘他的心,肝,肠子------ 他想要大喊,出口的却是心爱姑娘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她的名字,那些欢喜,那些羞涩,当他终于有勇气喊出她的名字时,却也是离别了。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我只不过骑着我的马溜了个弯,没想到这个弯没转过来就遇见了你。你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我未醉便已醒。 我心爱的姑娘啊,愿你福不单至,祸不成双,心念之有所尝,念念不忘自有回响。 泪湿了他的双眸。 喊声震荡山谷,传入金九音的耳中,她心中一动,掀开车帘往后看,看到远处高高山上的一人一马。 怔怔的,眼底酸涩! 那是李瑾,她知道。 垂下眸子低低叹息,她一直都知道李瑾喜欢她,可是她的心太苍老了,给不起他要的回应。 也许她以后再也遇不到如此热烈喜欢她的少年了。 我的少年将军啊,愿你战场杀敌凯旋归,愿你觅得如花美眷,愿你儿孙绕膝,愿你余生都平安顺心。 ------题外话------ 感谢月熙桐小仙女的评价票和财财狗,感谢mm夕阳醉了小仙女的财财狗! 第30章 路上 “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两天。”金九音坐在椅子上怎么也不愿意继续赶路,她心里不舒坦,要是不折腾点事,这口郁气出不来。 你不是赶着要回京城吗?我就要慢慢走,有种你咬我呀! 等不了那就先走呗,你前脚走,我后脚立刻打道回漠北。 “四叔是不是没银子了?没关系,我还带了点私房钱,小康,去续交几日房钱。”金九音斜着眼睛,无比挑衅的看向林崇渊。 林崇渊的脸都黑了,今儿腰疼,明儿腿酸,这才上路几天就歇了三回了,照她这样走下去,别说年前了,端午前能到京城吗?他还要参加来年二月的春闱,黄瓜菜都凉透了。 就没见过这么会作的姑娘家! 这要是个小子他早就抽了,偏是个姑娘,打不得骂不得,林崇渊那个气呀! “林福,去交房钱,再住一日。”他能让侄女自个出房钱吗?他丢不起这个人。一日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金九音看着眼底冒火的林崇渊,耸了耸肩,“小康,回来。四叔财大气粗,不是咱们能比的,姑娘我那几两私房银子还得省着花。” 一日就一日,赚的。 林崇渊甩袖走了,钱小康道:“姑娘,四爷生气了。”到底是长辈,他有点为姑娘担心。 金九音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生气就生气呗,他哪天不生气了?”成天耷拉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就心情不爽。 小唐抬了抬眼,淡淡的提醒,“总有回到京城的时候。” 言下之意是回到京城就该跟她算总账了,林四爷是不好管教她,但庆宁侯府里有的是人能管教她。 “爱谁谁,现在先舒坦了再说。你们都记住了,姑娘我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绝对不过夜。”她才不玩忍辱负重那一套呢,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她要快意恩仇,绝不让自己憋屈。 金九音猜便宜四叔肯定在房间里用功了,毕竟是要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人。哼,落榜了才好呢。 嘻嘻,她就是这样坏心肠的姑娘。 朝楼下的街上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瞧着就挺热闹,“走了,我去逛逛街,小唐,你陪我。”她挑了个颜值最高的。 林崇渊的确在房里温习功课,虽然他的老师说他文章的火候到了,今科的把握极大。他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全国各地的举子齐聚京都,所取不过区区三百人,竞争何其激烈?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同进士他是瞧不上的,就算考不了一甲,他也想在二甲中占个好名次。 看了一会书心情还是沉静不下来,林崇渊抬起头,“林福。” “奴才在。” “去找个人牙子来。” 林福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爷是要给音小姐买人?” 林崇渊嗯了一声,“省得她成天抱怨没人伺候,你去找个靠谱的人牙子,都带些人过来,让她自个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理由拖延。”最后一句带着淡淡的火气。 “是,奴才这就去办。” 林福是林崇渊身边最得力的奴才,办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多会功夫他就领着个人牙子过来回禀了。 “直接领音小姐那去。”林崇渊头也没抬的道,想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金九音自然是不在房里的。 “你们姑娘呢?”林崇渊皱着眉头。 哭喊着说累,说自个身体不适的人却不在房里,呵呵! 钱小康和李大嘴两人对视一眼,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他俩的小动作自然落在林崇渊的眼里,“问你们话了,人呢?”声音十分严厉。 “姑娘出去了。”钱小康好似受到了惊吓,脱口而出。 李大嘴附和,“对,出门去了。” “去哪了?”林崇渊忍不住提高声音,人不在房里自然是出去了,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她去哪里了。 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的道:“不知道!姑娘没说。” 林崇渊简直要气死,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这俩货跟他们主子一样气人。 他手指着两人,“你,你们------”狠狠的一甩手在椅子上大力地坐下,“好,很好,爷就在这等,爷就不信她今儿不回来了。” 林福和林祥赶紧劝,“爷您喝茶,您消消气,音小姐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姑娘家家的,也不好使唤奴才。” 林祥附和,“对,对,音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吗?许是上医馆------” 正和李大嘴挤眼的钱小康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有这么咒人的吗?” 林祥有点懵,“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又不一定是真的。” 李大嘴也很不满,“你拿我们家姑娘打比方?林祥哥,你是四爷身边的高仆,咱是粗人,就想请教你一句,这是做奴才的本分吗?” 若论起吵架林祥绝对不是钱小康和李大嘴的对手,被问得脸通红,“这,这,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见主子沉着脸,他心底更没底,一慌,身子就矮了下去,“奴才失言,请主子责罚。” 心里却很委屈,他说什么了?不就随口劝了主子两句吗? 林崇渊警告般的看了钱小康和李大嘴一眼,道:“不关你的事,你起来吧。” 钱小康和李大嘴又对视一眼,撇嘴,为自家姑娘不值。 一刻钟过去了,门外静悄悄的。半个时辰过去了,金九音没有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林崇渊身前的茶水已经换过几回了,金九音仍旧不见踪影。 房间里安静极了,似乎连空气都凝结住了。林崇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见就在暴走的边缘了,这时金九音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了好几个帮着拎东西的伙计。 看到林崇渊,她愣了一下,很开就恢复了自然,“四叔来了。” 她招呼了一句,就对身后那些人道:“东西都放桌上吧,辛苦你们了。” 送东西的小伙计们受宠若惊,这位小姐不仅好看,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买了他们铺子里很多东西,光是赏钱他们就能分到许多,帮忙送点东西有什么? 林崇渊看着摆满桌子的各样东西,呵呵笑了起来。 不是说手里银子不多吗?不多还能买这么多东西? 第31章 听话的丫鬟 “你还知道回来?”林崇渊见便宜侄女自进来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金九音却表情复杂,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吵架的情侣?啊呸,她一水当当的美少女怎么会找个老菜帮子?肯定是幻听了。 对,绝对是幻听了。 “四叔有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还不能说你一句了吗?”林崇渊看着便宜侄女一副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金九音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能,您是长辈,别说一句了,就是十句八句都能说。” 心里却腹诽,这难道是提前进入更年期? 才二十来岁,想想就惊悚。 面对滚刀肉似的侄女,林崇渊很挫败,觉得索然无味,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林福,把人喊进来,让小姐挑选。” “挑选什么?”金九音伸头往外看,十分好奇。 林祥回话,“爷给音小姐买个伺候的丫鬟。” 金九音有些意外的看向林崇渊,他有这么好心?不过她确实需要丫鬟,她被人伺候惯了,现在锦绣没跟着来,她颇不习惯。 “谢谢四叔。”她甜甜的笑。 林崇渊看了她一眼,“你少出点幺蛾子就是谢我了。” 金九音可不承认,“四叔就爱开玩笑。”自个在心底暗道:我这么乖巧,哪里出幺蛾子了吗?就会冤枉人。 是不是开玩笑她自个明白,林崇渊斜了她一眼,懒的跟她计较,“人带来了,你自己选吧。” 顿了一下又道:“府里的小姐每个人都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现在是在外面,先给你买上一个,其他的等回到府里再配给你。” 怕她嫌弃,接着道:“至于路上买的这个,若是不得用,等回到府里随你打发了。” 什么样的人家一位小姐就有十个丫鬟伺候?人牙子心思转得最快,明白这是场极好的造化。 她领来的那些丫头脸上也露出激动期待的神情,因为是买能伺候人的丫鬟,自然要选年岁大一些的,所以人牙子领来的都是十三四岁往上的,最小的也有十二了。 这么大的丫头都懂事了,自然知道大户人家小姐身边是她们最好的去处,哪怕做个粗使丫头也比被卖到腌臜地方强上百倍。 一时间目光热切,都希望这位天仙般的小姐能选中自己。 金九音抬手止住想要介绍的人牙子,目光扫了扫,漫不经心的道:“会梳头的站出来。” 有一半的人站了出来。 金九又道:“会刺绣的站左边。” 有四个站到了左边。 “有厨艺的站右边。” 半天没有人动,要说生火做饭她们多少都会点,但要说厨艺,她们那点手艺在这位千金小姐眼里能称得上厨艺吗? 金九音也不催促,徐徐喝着茶。 最后有两人犹犹豫豫站到了右边。 金九音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又问道:“有识字的吗?或是有其他才干的也站出来。” 有两个人站了出来,然后又有一人站了过来,不同于前两个的一脸得意,她微垂着视线,显得很犹豫。 从金九音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右侧脸上的疤痕,从眼角那里朝下,约莫有五公分。 金九音嘴角勾了勾,“你们三个自我介绍一下。” 三人眼睛一亮,其他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们,感叹她们的好运。 却并不嫉妒,人家是千金小姐,身边的丫鬟自然得识文断字,谁让自个不识字呢? 长相清秀的少女骄傲的说道:“奴,奴婢病逝的爹是秀才,奴婢打小就启蒙,跟着爹爹念过三百千。” 要不是爹爹病逝,亲娘改嫁,她跟着无良的叔婶,何至于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 另一个是这群人中最漂亮的,高挑纤细的身材,大大的杏眼水灵灵的,她带着自信的微笑,“回小姐话,奴婢曾在大户人家当过差,蒙主子恩典学了字,能读会写,还能打算盘。” 金九音微笑,难得的点了点头,“不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选这一个时,她的目光转向脸上有疤痕的少女,“你呢?” 疤痕少女一愣,很快便低着头道:“奴婢是跟着奴婢的娘亲学的字。”之后就再没了。 金九音沉吟着,似乎在思索选哪个。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大户人家小姐挑丫鬟不都是挑识字又漂亮的吗? 最漂亮的少女眼底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选她,小姐肯定会选她,那些土妞怎么能和她比? “把这些东西砸了!”金九音突然又开口。 砸------砸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砸了?她们没有听错吧?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动。 别说是她们了,就是林崇渊都摸不着头脑,刚要斥责她胡闹,就听她道:“我说的话没听清?砸了!” 还是没有人动,她们倒是想,却不敢。光瞧着那一个个匣子就知道是贵重东西,砸坏了她们陪不起。 终于有人动了,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少女。只见她走上前拿起桌上的匣子就往地上摔,匣子摔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只玉镯,只是已经摔成了两截。 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天哪,这,这,她不会被打死吧? 那疤痕少女已经拿起桌上其他的东西一件件往地上摔了,除了之前的那只玉镯,还有精致的银梳、钗子,胭脂水粉------ “够了!”林崇渊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 金九音挑挑眉,没有吱声。 疤痕少女见她不语,继续砸东西。 “住手!”林崇渊脸色铁青。 疤痕少女看了下金九音的脸色,手上动作一点都没耽搁,直到把桌上的东西砸完,“小姐,砸完了。” 金九音这才点头开口,“很好,就你了。四叔,我挑好了。” 林崇渊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闹心无比,“确定了?不再考虑考虑?” 谁家挑丫鬟会挑个脸上带疤痕的?便宜侄女这是要干什么? “不用。”金九音扬眉,“奴才嘛,漂不漂亮,识不识字,能不能干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听话,听主子的话。” 她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这一个我很满意。” 林崇渊一怔,朝金九音望去,心情复杂。 ------题外话------ 推荐日向花开的文,《重生空间之田园福妻》。 农村女叶菀投河轻生,再睁眼,身体里却是换了一个人。 奶奶偏心,二叔一家爱占便宜,小叔吸血虫蚂蟥一般,再加上爹娘愚孝,弟弟轻微自闭,叶菀一穿来就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 还好她有空间在手,又会一手好厨艺,默默做生意闷声发大财,先赚钱要紧。 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了,极品亲戚一个个眼红,想要来分一杯羹,叶菀却是不干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要钱的,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身旁男人却温润含笑,“何须动怒,你要怎么对付他们,说一声就成,动粗的事情,我来。” 第32章 那位祖宗 金九音有了丫鬟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别看这个丫鬟毁了容,却十分能干。 哦,对了,金九音给她赐了名字,叫沉鱼。 林崇渊听到这个名字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那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沉鱼就沉鱼吧,只要别再作妖,她就是给丫鬟赐名叫倾国倾城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尚未走出漠北的地界,金九音表示这锅她不背,冬天赶路哪有那么容易的?那么厚的雪,连条道儿都没有,想赶路也赶不了呀! 这一日他们经过一个葫芦形状的峡谷,刚一进入林崇渊心里就觉得不大对劲,要说为什么吧,也说不上来,就是心头猛跳,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林福皱皱眉头,打马从后面赶过来,小声回禀,“爷,奴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您看是退回去还是加快行速?” “你也觉得不踏实?”林崇渊顿时慎重起来。 林福点头,“心里发毛,老觉得要出事。” 林崇渊立刻勒住缰绳,当机立断,“退回去。”若只是他一个人觉得不妙,那还能说是错觉,现在连林福都有这种感觉,就不容他不重视了。 这荒郊野外的,要真是遇上打劫的了,他和林福林祥不怕,但还带着便宜侄女呢?磕了伤了她又有理由拖延行程了。 金九音从马车里伸出头,“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林崇渊也没瞒着她,道:“这地方有些不对劲,怕是有打劫的强人,我们退回去,换条道儿走。” 金九音扑哧就笑了,“用不着,放心大胆朝前走,我敢保证什么事都不会有。”眸光流转,煞是好看。 见林崇渊狐疑的盯着她看,金九音也不恼,还笑嘻嘻的,“四叔,你听我的总没错,好歹这还没出漠北的地界,就算有劫道的也劫不到咱头上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家客栈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何止是有几分面子。她是谁?整个漠北黑暗势力之王。 劫到她头上,不要命了?! “你是说------”林崇渊所有所思,却怎么也不能相信,就凭那个破客栈?还有几分面子?别开玩笑了。 “你别不信。打从头一天启程,可曾遇到什么?”金九音提醒。 林崇渊仔细一回想,还真是。看着金九音的目光不由审视起来,便宜侄女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金九音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往嘴里丢了个果子,道:“与其说是给客栈面子,不如说是给李大嘴面子,瞧见李大嘴的菜刀了没?嘿,在我们漠北还没有人不怕他那两把菜刀的。” 她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把李大嘴推出来背锅。 林崇渊后转看着插在马车车厢上的两把菜刀,敢情不是菜刀没地儿放,而是故意插在那的信物? 可是李大嘴------瞧着挺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呀! 林崇渊还是不能相信,实在是李大嘴的形象和所谓的高手太不搭了。 “走吧,走吧,不是嫌慢的么,还等什么?退回去换道儿走要多走好多路程呢。”金九音催促,“都说了不会有事了,这样好了,要真有不长眼的,我绝不拖你后腿。” 林崇渊想了想,拍板决定,“启程。”就算真有劫道的,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姑娘? 林崇渊虽然选择了冒险,却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的,林福和林祥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他骑着马跟在便宜侄女马车旁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金九音见状撇撇嘴,曲着腿靠在被子上,沉鱼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往她嘴里喂果子。 她在想:此处的确有个土匪窝,大当家叫啥来着?对,叫米龙。被她按在地上摩擦揍成了米虫,打那之后就老实多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想上山突击检查一下呢。 这道峡谷并不太长,约莫一刻钟就走出去,出谷口的时候林崇渊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是虚惊一场,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峡谷中段的一处隐蔽处,一个眉心长着痦子的山贼恋恋不舍的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五哥,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几辆马车车轮深陷,一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语气颇为遗憾。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五哥兜头揍了一下,“胡说什么?你眼瞎了?没看到那两把菜刀吗?你要是惹了那位祖宗,就等着被扒皮抽筋吧。” 以为他愿意放过肥羊吗?都在这蹲了半个月了才过来这么一桩生意,天寒地冻的,他容易么? 可他敢下手吗?那位爷亲自赶着马车,里头指不定就坐着那位祖宗,他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去惹那位。 痦子山贼不解,“菜刀怎么了?” 五哥想起这人是后入伙的,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觉得必须给他科普一下那位祖宗的厉害,要不然他有眼无珠冲撞了那位,不是连累整个山寨吗? “知道咱们山寨现在的规矩是谁定的吗?” 痦子山贼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说着肥羊怎么就一下子转到了山寨的规矩上去了?等等------山寨的规矩------难道------ 他看着五哥严肃的表情,“是,是那位?”他也结结巴巴起来,想起平日前辈们说起的事。 五哥沉痛的点头,“没错。你来的晚是不知道,那位可不是好性的人,咱们大当家的脾气暴吧?当初还不是被她按在地上压着揍?别看他在咱们跟前凶巴巴的,到了那位跟前就跟哈巴狗儿似的,可乖了,就差没把尾巴摇起来了-----” 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补救,“反正你只要知道那位不可得罪就行了。两把菜刀就是那位出行的标记,以后眼睛放亮一点,凡是看到这样标记的,就离得远远的,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别怪哥哥没教你。” 痦子山贼猛点头,“多谢五哥,小弟记住了。”顿了下还是有些惋惜,“咱这都冻半个月了也没点生意------” 五哥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死小子,要财不要命啊! 他活动了下冻僵的手脚,道:“得了,这么冷的天,估计也不会有人了,回吧。反正咱们现在有正经营业,也饿不死。” 自打那位祖宗揍了大当家之后就重新立了规矩,不许他们伤及人命,就算劫道也只能取一半的财务。后来还教他们在后山种粮食,种药材,别说还真挺挣钱的,现在打劫都变成他们山寨的副业了。 ------题外话------ 谢谢曼蒂和列无暇的财财狗,小仙女们点下收藏啦!支持和和一下。 第33章 好戏 金九音对沉鱼越来越满意,干活麻利,是真的听话。金九音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都不打折扣的完成。 而且她的话还少,不问她就很少开口说话,不像锦绣一天到晚嘴巴说个没完,沉鱼是属于干得多说得少的那类。 这样的性子也许不讨喜,但身为老板最喜欢的还就是这样的下属,她也许不会拍马溜须说好听的话,但她能干呀,可以放心的把工作交给她,不用担心她做不好或是出纰漏。 行程一如既往的拖沓,金九音什么道行?她要存心作起来林崇渊也拿真她没办法。 他发现只要满足便宜侄女的要求,便宜侄女一般就不会再故意拖延行程,于是他就学乖了。 便宜侄女想吃黄州的芙蓉鲫鱼,行,那就改道走黄洲,也就多绕半日的路程,总比便宜侄女嚷嚷着身体不适要歇三五天强。 便宜侄女说要看祁地的书楼,行,看呗。整座书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一遍一个时辰顶天了,省得她一会嫌客栈的床硬,饭菜难吃,出不完的幺蛾子。 便宜侄女说想听小曲,林崇渊心里再不赞同也满足她了。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这哪是带个侄女,分明是请个祖宗。 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便宜侄女有句话说得很好,自个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走了十二天,这天半晌午的时候到了广济县城,入城之后沿着青石铺成的主道行了没多久,就瞧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跪在地上的少女自然颇有几分动人颜色,不然怎么能让好几个男子起了争执? 林崇渊见她看得津津有味,还以为她要管管闲事呢。没想到她把车帘一放,“走了,走了,不过是个心机女攀附富贵的手段,有什么好看的?”已经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骨头都硬了,就想赶紧找个客栈歇歇。 这话落入那位卖身葬父的少女耳中,她扬着楚楚可怜的小脸,又伤心又委屈,“这位小姐怎能这般恶意揣测小女的孝心呢?” 泫然欲泣的样子落入众人眼里,心底无端的就多了几分保护欲,纷纷安慰少女,并指责金九音。 “相由心生,心肠如此恶毒,肯定丑如无盐。” “就是,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没点同情心呢?” 还有两个书生模样的居然来拦金九音的马车,让她下来给那个少女道歉。 林崇渊又惊又怒,本不欲惹事的,现在也顾不上了。金九音若真的被逼下车道歉,他脸上能有光吗? 再说了,他也不觉得金九音说错了呀! 那少女说是卖身葬父,脸上却并没多少悲伤。两位富家公子相争的时候,她面上为难,眼底其实闪过按捺不住的激动。 最最可疑之处便是,若真的穷得卖身葬父了,怎么会有一双嫩白的手? 不过是骗骗没见识的人罢了,像他这样常在外行走的都骗不了。 金九音却一点都不生气,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儿就好心一回,你无力葬父,我替你葬了,也不要你卖身,回家好生过日子去吧。” “小康,你去棺材铺买口棺材,把这位老伯装殓了,拉城外找个地儿埋了,再在坟前烧两把纸钱。” “也就顺手的事,姑娘不用感激不尽,谁让我心肠好呢?” “你也不用觉得无功不受禄非要卖身,我们家家大业大,不缺伺候的奴才。我们家用的奴才都是家生子,不买外头来历不明的。” “姑娘啊,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不是要折辱你。” “你感受到我真诚的态度了吗?” “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一口薄棺的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人生在世谁还能不遇到点磕磕绊绊?相互帮扶一把就过去了。” 金九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压根不给那少女开口说话的机会。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康已经把棺材买回来了,正准备把人装进棺材,那少女猛地扑到亡父身上,伤心痛哭,悲痛欲绝,死活不松手。 钱小康也不好硬把她拉起来不是? 马车里的金九音笑了一声,心里明镜一般,道:“怪我坏了你的好事?呵呵,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在这接着卖身葬父吧。” “眼睛擦亮点,挑那富贵又俊朗的公子哥,说不定还能捞个姨娘当当,过上富贵的好日子。” “哎呀,瞧我,净说大实话。姑娘你风光霁月又孝顺,怎么会是爱慕虚荣的人呢?肯定是我看错了。” “好了,就不打扰你卖身葬父了。你接着卖,接着卖哈。” 透过缝隙看到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子都僵硬了,金九音无声的笑了,小样的,还想踩着姑娘我往上爬,美得你! 林崇渊也觉得心情舒畅,头一回觉得便宜侄女的伶牙俐齿还是有点用处的。 马车驶过,人群里有一个人朝林崇渊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朝卖身葬父的少女脚边扔了一块银子,直接离去。 这人长相普通,却身姿挺拔,一举一动极有章法。 就见他穿过几条巷子进了一家茶馆,向他的主子汇报完事情后,犹豫了一下,“主子,属下刚才看到庆宁侯府的四爷了。” “林崇渊?”主子是位年轻的公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他来广济干什么?我记得他是个举人吧。” “三年前就已经考中,说是火候未到,要积淀积淀,那科春闱就没考。之后鲜少在京中见到他,听说是游学去了。” “这一科他应该是准备下场的,京中他的呼声极高,是一甲的热门人选。主子,您说他现在出现在广济是不是大皇子------” 不怪他如此想,即将参加科考的举子不留在京城好好温习功课,反而跑到千里之外的广济来,任谁都要多想一想。 “也许吧。”主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意,府里和庆宁侯府向来没啥来往,和大皇子------呵呵,更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掺和的。 随后那人又忽又想起,“同行的还有位姑娘,也不知和他什么关系,不仅刁钻刻薄,心肠也不大好------”嘚啵嘚啵说起之前的见闻,言辞之间对金九音十分不喜。 主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就住了嘴,心里懊恼,怎么就忘了主子向来不喜他们多嘴嘹舌呢? ------题外话------ 线路烧坏了,才修好。 第34章 好姑娘 金九音穿着男装在城里最好的酒楼用饭,她选的是靠窗边的位置,街上的热闹尽收眼底。 关于金九音穿男装这事,林崇渊虽看不惯,却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吧。 毕竟便宜侄女那张脸太扎眼,能少惹点麻烦就少惹点吧。外头可不是京城,他可不想再看到有纨绔子弟想要抢她入府了。 事实证明好看不分性别,穿男装也不一定安全。就好比现在,俊美的金九音看着大街上的风景,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指挥使家的小少爷季鸣康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少年,只是一个侧颜,他就觉得眼前一亮。 待看到整张脸他的心怦怦直跳,如玉的容颜,清澈的眸子,连束发的玉钗都合他的喜好。 少年年纪不大,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妙,妙呀! 季铭康连订好的雅间都不去了,抬脚直奔窗边而来,“小兄弟,不介意搭个桌吧!” 笑容满面,紧盯着金九音的脸。 金九音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明明还有空桌,为什么非要跟他搭桌?她这是被搭讪了?她今天可是男装打扮呀。 “介意。”金九音一口回绝,对这人的目光十分不喜。 哎呦,还有小脾气!他喜欢。这管声音也好听,季铭康的目光更加露骨,“别呀,交个朋友嘛,五湖四海皆兄弟,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能通容吗?” 他嬉皮笑脸着,眼底是势在必得的执着。 认出季铭唐身份的人都为这个俊美少年捏了一把汗,这位指挥使大人家的小少爷最爱荒唐胡闹,别的男子都喜欢美娇娘,这位小少爷却独爱少年郎。 他身边的小厮全是样貌周正的,在外头瞧见相貌出众的后生,管他是谁,只要入了他的眼,那就别想逃过。 听说指挥使府里还专门个院子给这些人住。别看季铭康还不到弱冠之年,被他祸害过的少年郎不知有多少呢。 百姓是敢怒不言,谁让他家有权有势呢?而且季铭康在家里又十分受宠,他是嫡幼子,上头有个嫡亲的兄长,乐得胞弟不跟他争抢家里资源,巴不得他更荒唐些才好呢。那一院子的各色美男,一半都是他的手篯1 所以当季铭康朝金九音走去时,众人都不忍直视,这么好看的少年…… 金九音的目光多毒辣?她从四五岁起就跟着外公出远门,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锦衣小畜生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要是在漠北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早被她从窗户扔下去了。她现在就很想把桌上盘子里的汤浇他头上,再按着他的脸在地上摩擦。 好在她忍住了。 “通容吗?倒是可以。”金九音挑眉一笑,”至于兄弟还是第啦,我这人有洁癖。既然你瞧中这位置了,那就让给你好了。” “小鱼,走了。”金九音站起来就走,经过季铭康时还侧着身子,好似他是脏东西一样。 “不识抬举的东……”季铭康还沉浸在金九音的笑容里,他身边的小厮喝骂起来,准备把人拦住。 季铭康回过神来,“死奴才!”他朝小厮踹了一脚,怎么能对他的美人不敬呢? 小厮捂着屁股,很委屈,“少爷,那人骂你,奴才是想替您给他个教训,好让他知道您的厉害。”又是表忠心又是拍马屁。 季铭康抬腿又是一脚,怒骂,“你给谁教训?存心见不得爷好是吧?给你几天好脸就蹬鼻子上脸,敢替爷拿主意了。” 美人骂他了吗?他怎么没听到?他只记得美人一开一合的红唇,心被勾得痒痒的。 “少爷,人没了。”小厮被打骂还尽职提醒。 他的意思是人快走远了,少爷咱赶紧追。 可听在季铭康的耳中却变了味道,这回是真怒了,“爷好着呢,少触爷的霉头。爷好不容易瞧上个美人,你就咒爷是吧?死奴才!”拳打脚踹。 小厮抱着头哭丧着脸,“少爷恕罪,奴才不会说话,奴才的意思是美人走远了,奴才去把人给你带回来。” 心里直后悔,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他就不上赶着抢了陪少爷出门的差事了。 “你给爷等着。”季铭康飞快朝楼下奔去,到门口哪里还能看到美人的影子?他那个气呀,小厮都不敢上前。 “走,去找大哥。”到了他的地盘上人还能飞了不成? 走远的金九音压根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正兴致勃勃的和沉鱼说话,“咱去瞧瞧那花魁去。” 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她就听别人议论,说怡情楼的花魁娘子要从良了,给个什么有钱老爷做妾,那家夫人可贤惠了,男人逛楼子不仅不闹,还派人送吃的用的,遇上这么性子软的主母,花魁娘子也是运气好。 这就勾起了金九音的兴趣,就想去瞧瞧那花魁娘子到底啥囯色天香,勾得男人连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妻子都抛在一边了。 沉鱼却很担心,“刚才那人……”那样的眼神她最熟悉不过了,令她作呕又恐惧,要不然她的脸…… “无事。”金九音摆摆手,不过是一头色猪罢了,她不欲惹事,他最好也不要来惹她。就算他不长眼,不是还有林崇渊吗? 身为庆宁候府的四爷,还护不住她吗? “咱现在就去怡情楼。” “四爷会生气的。”沉鱼明白主子的脾气,没拦着。 金九音一下停住了,眼珠子一转有了好主意,“不去怡情楼了,咱回去。” 就在沉鱼诧异主子今天怎么改性了,只听得她兴奋的声音,“让四叔把人请过来,花魁娘子哎,肯定能歌善舞……” 沉鱼:…… 她都能想到四爷那张暴怒的脸,心里十分同情。 金九音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好姑娘怎么能逛楼子呢,还是把人请过来方便,四叔这回总不会再唠叨了吧?” 那肯定是被您气的。沉鱼在说里默默的道。 还有,您对好姑娘的认知是不是有点偏差? 第35章 小女子不才 “你说什么?请个花魁娘子来给你唱曲?”林崇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是他听错了。 “对呀,怡情楼的花魁娘子白香雪,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金九音十分无辜的样子,“我本来想起怡情楼听的,不过想起四叔您的教诲,觉得这样不好,还是把人请回来唱吧。”一副“四叔我做的对吧求表扬”的模样。 林崇渊,“------” 便宜侄女还想去逛楼子?哪个好人家的闺女会做这样的事?简直惊世骇俗! 天神啊,她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到底怎么长大的? 他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四叔心疼银子?没关系,我这还有------” 私房钱三个字还未出口就被林崇渊打断了,“林福,听到音小姐的话了么?去请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几个字他咬的特别重,简直是咬牙切齿。 金九音欢快的道谢,“谢谢四叔,您真是个好四叔。” 林崇渊木着脸,胸脯急速的起伏着。他觉得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到家,反省,必须反省。 敢不请吗?回头这丫头真跑去逛楼子了,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还是请回来吧,好歹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事也能及时补救。 人如其名,白香雪果然很白,说一句欺霜赛雪也不为过。她长得很美,也很会打扮自己,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真不愧是花魁娘子。金九音满眼欣赏。 白香雪见到金九音都懵了。 她从十五岁开始接客,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就算是花魁,现在也过气了,所以她就想为自己谋条退路。 她用尽手段终于哄得做绸缎生意的袁老爷答应帮她赎身,纳她回去做姨娘。 当然她不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白香雪到底在风尘中打滚多年,对男人是十分了解的。哄着你的时候千好万好,好听的甜话儿不要钱的往外说。新鲜劲儿过去了,他管你死活? 真到了那时候,她还不是任正室夫人宰割? 她选中袁老爷就是因为他家里夫人贤惠,不仅不拦着他喝花酒,还派奴才过来送东西、服侍,连她都收到了一份礼物。 袁家的奴才道:“这是我们太太谢你伺候老爷的。” 这让见惯了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们这等风尘女子的白香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却也十分心动。 听说袁夫人之所以不敢管袁老爷是因为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底气不足。反过来看,袁夫人二十年都未开怀,袁老爷都没休了她,还对她颇为敬重,可见袁老爷也是个重情的人了。 自己若是跟了袁老爷,后半生也算是有靠了。要是侥幸再生下一儿半女,袁家到时还不定是谁说的算呢? 抱着这么点不为人知的心思,一开始只是谋后路的白香雪倒对袁老爷真生了感情。 她要从良的事也不是秘密,看在她曾为楼里挣下无数银钱的份上,刘妈妈也没为难她,只要给够赎身的银子,愿意放她出去。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不过是等袁老爷那边挑好日子,就算不是明媒正娶,也显得她面子上好看。 在楼里她已经不接别的客人了,只接待袁老爷。 今天是刘妈妈亲自过来请她的,刘妈妈待她一向不薄,这个面子她不能不给。 来时惴惴不安,没想到还真是请她唱曲,客人还是个漂亮的小姐。 不,是非常漂亮才对。 怡情楼从来都不缺漂亮的姑娘,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就算这样,在这位小姐面前她都意不开眼,觉得自惭形秽。 不过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你最擅长什么?捡你拿手的唱来听听。”金九音懒洋洋的开口。 白香雪果然是有真材实料,歌声婉转动听。金九音不由暗暗点头。 听了几曲之后,金九音忽然打断她,“我这有一首曲子你能唱吗?” 白香雪一怔,迟疑了一下,才道:“请小姐赐教。” 金九音想了一下,把曾经在网上非常火的那首《小女子不才》清唱了出来。 小女子不才 未得公子青睐 扰公子良久 公子勿怪 公子向北走 小女子向南瞧 此生就此别过了 难以忘怀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 下雨有伞 愿你善其身 愿你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 有好人相伴 怪怪的词,怪怪的调,却出奇意外的好听,白香雪都听得愣住了。 “可能唱?”直到金九音发问,她才回过神来,望过去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难怪这位小姐要请她唱曲,原来是-------可是这么漂亮的小姐,谁舍得不喜欢她呢? “能。”白香雪轻轻点头,然后起了个调子唱了起来。 不愧是专业性人才,第一遍就能唱得一点不差了,第二遍就已经唱得比她好了,第三遍诠释的感情就十分丰富了。 金九音一连听了五遍才喊停,“罢了,今儿就唱到这儿吧。走吧,我送你出去。” 客人可以任性,白香雪却不能,“不敢劳小姐相送。” 金九音眉眼淡淡,“顺路罢了。” 白香雪无奈,只好跟在她身后,刻意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世道便是如此,世人也许会责备小姐的不懂事,更多的却是会指责她勾带坏了良家闺秀。 出了客栈,白香雪向金九音福身,准备上轿的时候,金九音又喊住了她,“听说你要嫁人了?这几枚金叶子便送与你添妆吧。” 白香雪一怔,看着被丫鬟送过来的精美荷包,好一会才接过去,再次福身真诚道谢,“多谢小姐!奴家愿小姐得遇良人,白首相约。” 金九音嗯了一声,依旧眉眼淡淡。 白香雪上了轿子,离去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去书铺。”金九音对沉鱼道。 不远处有人咦了一声,韩靖越斜了亲随一眼,“嗯?” 亲随连忙道:“主子,那个穿紫色衣裳的是个青楼女子。”他查探消息的时候见过一面,“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和个青楼女子来往,太没规矩了。” 韩靖越眉头皱了一下,抬眸望去,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第36章 活该 回到怡情楼的白香雪摩挲着手中的荷包,素色的底子上绣着一丛蔷薇,不同于时下的满绣,这上头只用丝线勾勒了轮廓,蔷薇花却像真的一样。 这应该不是用来打赏的荷包,更像是主人自己用的,也就是说那位小姐给她添妆只是临时起意? 她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四枚金叶子,事事如意吗? 白香雪把玩着金叶子怔愣起来。 金九音挑了几本话本子,这个时代的话本子不仅数量少,内容还单一,自然没有现代的网络小说好看。 但反正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聊胜于无啦! 她又挑了作画的颜料和画笔,心血来潮突然手痒了,今年的美人图还差了三幅,到了京城怕是静不下心来作画,还是在路上画完吧。 从书铺出来一路迎着路人的目光往回走,长得太好看了就这点不好,尤其是她这种不爱戴帷帽也不爱坐马车轿子的人-------呃,就算这样她还是希望自己好看。 拐过一条巷子,前面突然窜出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看,好像有人在追他。 他慌里慌张的连撞了几个人,有人就大声喝骂,“急着投胎去?臭乞丐。” 金九音见状,往旁边让了让。沉鱼急忙也避让,还是被他狠狠的撞了一下,她哎呦一声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手上东西全落了地,她顾不得疼,慌忙去捡。 金九音见状,朝着乞丐的方向追了两步,一伸手把人拽住了,一扯一甩,把人扔在了地上。 乞丐吓得嗷嗷直叫,“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不要打我,对不起,对不起。”想要爬起来。 金九音上前一脚踩在他手上,“拿出来!” 乞丐尖叫,“饶命,饶命,小姐饶命!”另一只抱着头,惊恐不已的样子。 金九音乐了,“演得挺像的嘛,戏精附体这是,不过很可惜这都是姑娘我玩剩下的!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拿出来!”冷着脸,脚下用劲。 乞丐叫得更惨了,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小姐饶命!” 巨大的反差落在路人眼里自然纷纷指责金九音,这姑娘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不就是撞了一下吗? 巧得很,韩靖越和他的亲随也在场,亲随严黑小声道:“主子,她就是和林四爷一起的那个嘴毒姑娘。” 韩靖越有些意外,意外这姑娘生的如此漂亮。不过若他没有看错的话,之前在客栈门口和青楼女子说话的姑娘就是她。眼下------蛇蝎美人自古有之啊! 庆宁侯府的人吗?果然是一脉相承。 他的眸中闪过厌恶。 金九音猛地抬头,迅速捕捉到了这抹厌恶,狠狠的瞪回去,“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狠辣,你家里人就是这样教导你的?”韩靖越冷声道。 “关你什么事?”金九音嗤笑,表情无比讽刺,林崇渊也好,这位路人甲也罢,怎么都喜欢管她家里人怎么教导她?站在制高点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充什么正义使者? “他撞倒了我的丫头,连句道歉都没有,还偷了我的东西,我教训他一下怎么了?”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眼瞎呢? 乞丐立即喊冤,“没有,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我敢发誓,我要是偷了你的东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严黑看不下去了,“你听到了他没有偷你的东西,不过是撞了一下,你至于要废了他一只手吗?” 金九音冷笑,“他当然没偷我的东西,他偷的是我丫头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不信,不信可以搜身。”乞丐趴在地上,悲愤欲绝。 “你以为我不敢搜吗?”金九音看穿乞丐的心思,两手指一夹从他裤腰里拽出一个绣兰花的荷包,“这总不是你的吧?” 沉鱼惊呼一声,“我的钱袋!”低头朝自己腰间看,空空如也。什么时候丢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接着。”金九音把荷包抛给沉鱼,冷冷的斜睨韩靖越,眼底讽刺更浓了。 韩靖越没想到这乞丐还真是小偷,脸有点疼,不过他面瘫,倒是看不出来。 严黑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地上的乞丐一骨碌爬起,兔子一般窜远了。 金九音冷眼瞧着,并不去追,只狠狠的瞪了一眼韩靖越,招呼沉鱼,“走了。” “哎,哎。”沉鱼应着,捧着手里的东西跟在后面。 “糟了,我的玉佩。”韩靖越突然脸色一变,十分懊恼。 严黑脸色也是一变,恨声道:“那个乞丐,该死的,我去追他。” 金九音迅速转身,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扬眉吐气,哼哼的送他们两个字,“活该。”清脆的笑声逸出,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叫你充当正义使者,叫你多管闲事,叫你是非不分,活该被偷了玉佩。 真是大快人心哪! “算了,也不值钱。”韩靖越喊住严黑,他在回忆那乞丐是怎么偷了他的玉佩的,乞丐并没有撞到他,他撞到了严黑,自己伸手拉了严黑一把,乞丐应该就是趁他分神之际偷的。 他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连个不入流的乞丐都能从他身上偷东西了。韩靖越拧着眉头反省。 “主子。”严黑一脸愧疚的表情。 韩靖越摆摆手,“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他的脸微热,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看来这段日子他的警惕性放松了不少。他身上从不佩戴饰物,那块玉佩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挂上的,成色瞧着很好,其实并不值钱。因为不习惯,所以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玉佩不见了。 若是那个乞丐不是偷东西,而是要他的命,今天是不是就得手了呢? 韩靖越心中一凛,整个人如刀锋般冷峻。 不,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的疏忽了。 今天的事算是给他一个警钟,虽说那个姑娘并没有错,但他还是不喜这样张扬狠戾的姑娘。 女子,应该以贞静柔顺为美。 第37章 是人是鬼 “沉鱼,你说那两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小姐我教训乞丐关他们什么事?跳出来刷什么存在感,充什么大瓣蒜?活该被偷了东西。”金九音碎碎念。 沉鱼木着脸,神经病可能是一种病,但存在感和大瓣蒜是什么意思?姑娘,这话奴婢该怎么回?沉鱼很为难。 好在金九音也没指望她回答,小声嘀咕,“有病是有病,长得倒是好看。”不可否认金九音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闪了眼,要不是他态度太恶劣,她估计还要发一会花痴。 “呸,眼瞎心盲再好看也没用。”金九音瞬间就改变了态度,“沉鱼啊,姑娘告诉你,像那样是非不分自以为是的人,不是炮灰就是反派,是用来给男主送人头当垫脚石的,剧情没结束就得领盒饭,活不到剧终的。以后遇到了你离这样的人远一点,千万不要被皮相迷了眼。” 听不懂,还是听不懂,沉鱼真着急。不过她有应对大法,点头就是了。只要姑娘说的,那就是对的,她点头绝对不会出错。 金九音念叨了半天心里的那股郁气才散,然后欢快的拿起画笔作画。 美人图,今天的模特算是有了,哼,画不死你。 金九音一直画到晚上,连晚饭都没吃,林崇渊使林福来看了一回,得知她正在作画就没再管,只要她乖乖的呆在房里,他才不管她吃不吃饭呢,又不是自个的亲闺女。 光线暗了下去,沉鱼问伙计要了四支蜡烛,全都点亮了,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 完成大半的画作也尽收眼底,这是一副人物画,是个年轻的男人,剑眉挺鼻,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簪起,嘴角微勾,邪魅的眼神。他身上是一件大红色宽袖锦袍,上面开着白色不知名的花朵,诡异却又出奇的好看。领口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他斜依在榻上,那姿态说不出的靡颓,也香艳。 沉鱼不由红了脸,姑娘居然画这种画,也太大胆了吧?可眼睛却忍不住往上面瞟,这人,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这不是那个------” 画上的人赫然是被姑娘骂有病的那位年轻公子,难怪沉鱼要惊讶了。 金九音表情坦然,“对,就是比照着他来画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偏就把他画成小倌。 “怎么样,还不赖吧?”金九音拿着画欣赏着,十分得意。上辈子她就喜欢画画,正儿八经的学过好几年,穿到大夏后又跟着外公学了许多年,技艺绝对经得起检验。 “以后没钱了就拿它换银子。”金九音喜滋滋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等剩下的三幅画完就集齐十二幅了,十二位不同类型的绝色美男,刊印出来肯定有人愿意买。 她见过这个时代的美人图,最粗糙的那种都卖好几两银子,她这种怎么也得十两银子朝上吧,若是再给每幅人物编个清新脱俗的故事,价格还能再往上提提。 哇咔咔,我果然是挣钱小能手! 金九音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堆的银子在朝她招手了。 所以,她还生什么气?是银子不好赚么?是美食不好吃么?是华衣不好穿么?是风景不好看吗? 惹她不开心了,她就把他卖得大江南北都是就是了。 画了一副香艳的美男图,金九音终于把自己治愈了,这一晚她睡得特别好。 第二日一早,金九音就被催了起来,在广济停了三天了,再耽搁就要误了行程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钱小康和李大嘴出去买点干粮就救了个老头回来。这个老头和怡情楼的白香雪有点关系,确切的说是跟她要嫁的袁老爷有点关系。 老头姓张,有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虽布衣木钗,却难掩其姣好颜色。 袁老爷下乡办事,一见就心生喜爱,想要纳为妾室。 张家呢?独子与人争斗伤及脏器,家底掏空也不见好转。张大娘心疼儿子,一下子病倒了,全家的重担就落在张老汉和女儿张香儿的身上。 “------真是没法子了,要不然哪舍得把闺女给人做妾?”张老汉抹着眼泪,他和老伴儿就一儿一女,虽说对儿子看重些,但对闺女也绝对不差,也是从小娇养长大的。 “咱是庄户人,没那些花花肠子,闺女长得周正些,咱也只想着给说户家境殷实的女婿,日子能好过些。做妾------说是穿金戴银,可到底不是正头娘子,在人家手底下日子能好过吗?” “咱舍不得,她娘也舍不得。香儿懂事,自个同意的,说是不能这么看着她弟弟没了------”张老汉想起懂事乖巧的闺女,老泪纵横。 “袁老爷说不会亏待了咱闺女,他家夫人也来了,说话轻声细气的,瞧着像个性子软和好相处的。她说家里没孩子,咱闺女若是能给他家生下一儿半女就是他家的功臣,她会把咱闺女当亲妹妹待。咱听着她说的好听,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就,就同意了。谁知道这是把闺女推进了火坑啊!”张老汉悔不当初。 “袁家给了一百两银子,全都花在她弟弟身上了,养了一年多才好。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离得又远,咱也不好经常上门看闺女过得好不好。头半年只见了两回,后来再去,就没见着了,说着跟着老爷出远门了。” “咱也不懂,也不敢问,只能干着急。后来袁老爷都回来了,还是见不着闺女,老汉就怀疑了,不是说买咱闺女生孩子的吗?怎么出门行商也带着?再登门,就被打了出来,说咱闺女跟人私奔跑了------” 张老汉都泣不成声了,“闺女打小就听话懂事,怎么会跟人跑了呢?肯定是被他们给害死了,我可怜的闺女啊,今年才十六,爹对不起你哇!”他恨不得能一头撞死。 金九音惊呆了,连她这个路过的都听说了袁老爷的好名声,难道其实是伪善?她最喜欢揭画皮,她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林崇渊心头一跳,“今天必须启程。”他盯着便宜侄女,目含警告,“顶多我可以帮他报官。” 金九音十分遗憾,她真的很想留下来瞧瞧那位袁老爷是人是鬼,却也知道不可能,便宜四叔不会再允许她耽误行程了。 不过倒是可以给白香雪捎个口信,毕竟也算有点缘分不是?至于她信不信,如何选择,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第38章 桃花 “主子,属下打听清楚了,那丫头是林四爷的侄女。”严黑回禀完事情又多了一句嘴。 “侄女?”韩靖越有些茫然,想了一下才明白严黑说的是谁。 严黑还以为主子想知道,“嗯,属下听到她喊林四爷四叔,就是不知道是嫡支的还是旁支的。依属下看八成是旁支的。”庆宁侯府的小姐哪有这样没规矩的?“林四爷从旁支找了这么个姿容绝色的族女带回京城,难道是------” 他想到一种可能,“宫里的几位皇子到了适婚的年纪,主子,要不属下再去打探清楚些?”心里却十分不屑,庆宁侯府真是越来越没落了,居然得靠女人来搏荣华富贵。 韩靖越淡淡的目光扫过去,“你很闲?” “啊?不!”对上主子清冷的眼眸,严黑瞬间回过神来,“属下想起还有事未做,先告退了。”怂怂的遁走了。 韩靖越垂下星眸,庆宁侯府要送女搏富贵,跟他有什么关系?当下他还是想想怎么把差事办好吧。 然而,韩靖越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再遇了金九音。 “我这张脸看到了吗?你们就形容我的脸,嘴最甜的那个,我要了。”从隔壁厢房里传来少女懒洋洋的声音,耳熟的令韩靖越眉梢一挑。 这么独特的挑奴才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识,他静气凝神,想要听听那边怎么说。 可惜什么也没听到,就在他放弃的时候,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们提供些词语,比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颜盛世。当然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那你留下的希望就更大。来吧,胆子大些,重新走起。” 韩靖越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这脸皮也太厚了点吧? 不过有了她的亲口引导和鼓励,韩靖越倒是听到那边的声音,“小姐的美貌,如天上的明月,奴婢等都是旁边的小星星。” “昨天奴婢从李员外府前经过,看到他家院墙伸出一枝红梅,白雪茫茫一点红,小姐您就是那枝头最亮眼的一抹色彩。”这个显然是识字的,不然可说不出这样文绉绉的话。 “小姐是奴婢见过最美的人,天下第一美人。” “您是九天上的玄女,日月都不敢与您争辉。在奴婢眼里您就是美的化身,碧海蓝天都敌不过您眉间一抹风情。您的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金九音嘴边噙着笑,这些赞美显然让她十分高兴。谁说古人含蓄的?她不过稍稍启发了一下,你瞧这甜言蜜语说的多动听?多真心实意? 好想把她们都买回去,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夸她的盛世美颜。 可惜她只能挑一个。 等回到庆宁侯府,各位女主子为了表示慈爱,肯定会给她指派丫鬟的。若她带了一群丫鬟回去,那侯府的丫鬟不就无用武之地了? 最后金九音挑了那个夸她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她觉得这一个夸得最真诚,当然金九音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若韩靖越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她挑的丫鬟是白香雪,怡情楼过气花魁白香雪。 白香雪不是要从良给袁老爷做妾吗?怎么会成了金九音的丫鬟?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金九音也懵着呢。 沉鱼太安静,从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这个时候金九音就想念起了会捧哏的锦绣。长路漫漫,多么无趣,所以她就萌生了再买一个丫鬟的想法。 也是林福找的人牙子,一领人进来,金九音就看到站在其中的白香雪了,她不知道白香雪怎么沦落到卖身为奴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选丫鬟。 “说说吧,怎么回事?”金九音对着白香雪抬了抬下巴。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白香雪就道:“回小姐话------” “停,别喊小姐,叫姑娘。”金九音觉得还是姑娘顺耳些,当然若是在前头加上东家二字就更好了,威风。 白香雪立刻改口,“回姑娘的话,奴婢识人不清,姓袁的那个王八蛋不是个好东西,他根本就不是诚心要纳奴婢为妾,他是打着想把奴婢卖去外地的主意,据说已经联系好买家了,就等着奴婢入府,他带着奴婢去外地跑货,实则是要把奴婢给卖了。幸好奴婢接到姑娘的口信,拖了一拖。姓袁的被官差带走了,说是有人告的。”白香雪眼里都是感激。 金九音不由睁大了眼睛,和沉鱼对视一眼,均想起了那个姓张的老头。 哎呦喂,原来袁老爷真的是只鬼,只是这信息量有点大哎! 白香雪接着道:“县太爷都审清楚了,姓袁的做这样的事不是头一回了,都是打着纳妾的名义,过上三两个月,他要去外地跑货,带着姨娘随身伺候,其实就是把人给卖了。他那个夫人是帮凶,帮着他哄骗单纯少女。” “因为他挑的要么是乡下貌美女子,要么就是奴婢这样的风尘女子,就算人不见了也没人注意,他随便找个水土不服病死了的理由就应付过去了。” “经这一事奴婢算是看开了,也息了嫁人的心思,想起姑娘是往京城去的,奴婢就追上来了,想着若是能再遇姑娘也好报答了姑娘的恩情。” 这话倒没掺假,姓袁的不是良人,她依然从楼子里赎身出来,心灰意冷,也无处可去。想起有一面之缘的那位貌美小姐,一咬牙就收拾了细软找了镖局上京了,一路打听还真被她追上了。 恰好金九音要买丫鬟,她脑子一热,心一横,就卖身为奴了。 不过一面之缘就能拿金叶子给她添妆,可见是个大方的人,而且也不歧视她是风尘中人。后来又给她捎口信,可见是个良善之人。她还留意到她身边的丫鬟容貌有瑕,但她待她并无二样。 这样的主子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人绝对不能做恶事,哪怕一时不被人所察,但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在太阳下的。”金九音感慨,然后话锋一转。 “你决定了?现在你还能反悔,等真入了奴籍你再后悔也晚了。”金九音看向白香雪。 “奴婢决定了,奴婢不后悔。”白香雪拿定主意,奴籍算什么?她之前还是贱籍呢。“请姑娘赐名吧,奴婢是不是该叫落雁?”一脸期待的样子。 “不,桃花!”不是落雁,是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金九音微笑。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白香雪在心底默念,她的眼睛湿润了,“谢姑娘赐名,奴婢以后就是桃花。” ------题外话------ 你们要的桃花来了 第39章 不对劲 对于侄女身边多了个貌美丫鬟,林崇渊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林福十分纠结,四爷不知道那个丫鬟的来历,他却是知道的,之前音小姐要听花魁唱曲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怡情楼的花魁给音小姐做丫鬟,这真的好吗? 侯府规矩森严,各位主子身边伺候的,哪怕是个洒扫的丫头,都是清白出身。 犹豫了片刻,林福还是把这事禀报了林崇渊。 林崇渊只觉得眼前一黑,堂堂侯府千金身边的贴身丫鬟居然是贱籍出身,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带累的是整个侯府的脸面,家里所有的小姐都别想婚嫁了。 这个该死的祸头子,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就在林福以为主子会大发雷霆时,没成想却听到他道:“给那丫鬟换个身份,她以前------全抹了!你亲自去。” 林福震惊。 “你悄悄的去,任何人都不要再声张了。”林崇渊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的翻腾。 林福这才回过神来,“是,奴才立刻就去办。” 垂下眼睑心道,四爷对音小姐还真是纵容。若是府里其他的小姐,早被训斥一番罚去祠堂反省了。 轮到音小姐这儿,不仅没有训斥和惩罚,爷还费尽心思帮着补救。可见爷嘴上嫌弃的凶,其实心里对音小姐还是很疼爱的。 到底是嫡亲的侄女。 林崇渊要是知道林福这样想,一定会嗤之以鼻。他是管不了好么?不帮着收拾烂摊子伤的还不是侯府的脸面?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侯府。 他现在对便宜侄女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求能尽快回到京城,把责任移交出去,他真是太难了,对将来生闺女都有阴影了。 金九音的小日子却更加滋润起来,本来就有一个能干的沉鱼,现在添了桃花之后,她多年护肤养颜的方子全用在金九音身上。哪怕风餐露宿,都不耽误她又美了一个高度。 这不,此刻金九音正一边吃着沉鱼送到嘴里的蜜饯,一边享受着桃花的贴心按摩,她心里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决定了,她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谁妨碍她过好日子,她急跟谁急。 车轮滚滚,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一个月,从漠北到京城的路才堪堪走了一半多一点,真的只是多一点点。 林崇渊早就放弃了催促,他现在什么奢望都没有了,能在春闱之前到京城他就谢天谢地了。实在不行,他就独自回京,让林福和林祥陪着便宜侄女慢慢走。 在第三十二天的时候,金九音一行又遇到了一伙打劫的,领头的一见金九音眼都移不开了,“呔,小娘子,你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金九音就乐了,得,又一个想要她做压寨夫人的,山贼怎么都这一套?太没新意了。 她这一笑,领头的山贼只觉得眼前百花盛开,美,太美了,简直是天上仙女下凡!他娘的,难怪一早树枝上喜鹊叫,原来他要走桃花运! “小娘子,你跟了我保证让你日子逍遥自在。”领头的山贼一抖缰绳就来到金九音的马车旁。 金九音趴在车窗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要,我没瞧上你,不过我瞧上你的刀了,你若是主动奉上,我可以做主饶你一条性命。” 猛地提高声音喊:“大嘴,这把刀给你怎么样?”省得他走哪都是两把菜刀,也太不威风了。 “好呀,多谢姑娘,大嘴就笑纳了。”李大嘴声如洪钟,揣着两把菜刀就杀到跟前,朝领头的山贼腿上砍去。 金九音还跟着咋呼,“你往哪砍的?伤着马怎么办?这匹马不错,还能卖几两银子呢。” “哎,知道了。”李大嘴立刻改了招式,朝领头的山贼腰上招呼。 领头的山贼怒火中烧,一边手忙脚乱的应付,一边嗷嗷大骂,“没见识的乡巴佬,什么几两银子,老子这匹马最少也值三百两。” 金九音声音兴奋,“三百两!大嘴你小心些,千万别伤了三百两。对,把他拽下来------小康,你去帮大嘴------” 钱小康从车辕上一跃而起,“呔,丑八怪,你康爷来也。” 凌空一个空翻,一脚把领头的山贼踹下马了,“大嘴哥,剩下的交给你了。”他抱着膀子站一旁看起了热闹。 那个领头的山贼也挺有本事,从马上摔下来后,顺势在地上一滚,然后蹦了起来,怒吼,“兄弟们操家伙!弄死他们。” 一时间混战起来,除了金九音和沉鱼、桃花三个女的,其他人包括林崇渊在内全都卷入了战场。 金九音三人趴在马车上看着,沉鱼和桃花两人一左一右挨着她,十分紧张。金九音却十分悠哉,不仅有闲心观战,还一边点评着,“大嘴这招漂亮,就是速度慢了些,要不然准能削掉丑八怪半个脑袋------” “唐小唐,你怎么犯这种错误?战场之上你走什么神,不要命了?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脑袋是屁股改的?” “小康,你的速度可以再快,对,连环腿,踢起!你往哪踢呢?眼呢?长着好看的吗?” “啊,姑娘!” 突然沉鱼惊恐的大喊,双手紧紧的抓住金九音的胳膊,害怕的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却还勇敢的挡在金九音前面。 金九音瞥到马车右边有个山贼狞笑着举起大刀,她哼了一声,袖子里的暗器滑到手中,轻按开关,“暴雨梨花针!” 几十根绣花针,每一根上头都蘸着剧毒,偷袭的山贼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身亡了。 小唐改进过的暗器就是好用,金九音十分满意这效果。 沉鱼和桃花却变了脸色,“死------死人。”牙齿都在打架了。 金九音看了两人苍白的脸,十分同情,“要不你俩进马车里吧。”小脸煞白煞白,可怜见的。 “不,奴婢陪着姑娘。”两人即使害怕,仍强撑着。 金九音耸耸肩,没有多劝。其实这也是难得的经历哈! 场上的形势已经起了变化,金九音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对,这不对劲。 ------题外话------ 和和辅导作业,被气得要疯掉了--------- 第40章 又见长鞭 这些山贼是真的山贼吗?明明李大嘴钱小康更惹人恨,怎么反倒都围着林崇渊去了?难道因为他身份最贵重?这个时候还有这个理智? 金九音是不相信的。 又凝神细看了一会,金九音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伙山贼是冲着林崇渊去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就水眸一凛,长鞭子朝林崇渊飞去,出手如电,同时嘴里娇叱,“大嘴!” 鞭子缠住山贼劈向林崇渊胳膊的大刀,阻了他一息,林崇渊才堪堪避开刀锋,袖子却划破了。 “爷!”林福和林祥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却被围着脱不开身,一时间杀的眼都红了。 林崇渊左躲右闪,相形见绌,十分狼狈,好在李大嘴很快就杀过来了,两把菜刀武得虎虎生风,简直是人性杀器,大大缓解了他的压力。 他这才有空看向自家的胳膊,后怕不已,要是没有鞭子阻那一下,这一刀非砍在他的胳膊上不可,恰是右臂,他还考什么科举,做什么官? 这辈子都完了。 对了,鞭子!除了便宜侄女还有谁喜欢玩鞭子?这么说是她救了他? 林崇渊朝马车看去,就见便宜侄女百无聊赖的趴在马车上,手里提着那根救了他的长鞭。想起这一路的斗智斗勇,林崇渊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自问对这个侄女没啥好声气,多是漠视,眼不见为净。没想到危机时刻救了他的却是她!可见小丫头嘴上叫嚣得再凶,再任性,本性还是善良的,心里还是顾念亲情的。 想想也是,才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又想到侯府里头的谋算,而他也算是帮凶,他就不敢去看侄女的眼睛,心底涌起一股内疚。 金九音可不是顾念什么亲情,她不过是自救罢了。 林崇渊要真的废了右手臂,就参加不了春闱考试,一下子从令人瞩目的骄子变成废人,这落差谁受得了?颓废消沉都是小事,要是心理扭曲黑化了怎么办? 人都有迁怒心理,他不会想自己倒霉遇到了山贼,而是会想若不跑漠北接人,是不是就没有这场飞来横祸?会想若不是她拖延行程是不是就避开了这场灾祸? 他这样想,侯府那些对他寄予无数希望的长辈们更会如此想。 那她到京城的日子会好过? 她不怕得罪人,但也不喜欢无端往自个身上拉仇恨,不过是伸伸手的事,所以还是救吧。 “能不能快点?几个小毛贼就这么难吗?快到饭点了,赶紧进城吃饭。”金九音把手拢在嘴巴大声喊。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李大嘴和钱小康回应着,手上招式立刻凌厉起来。而唐小唐呢,则打出与金九音同款的暴雨梨花针,顷刻间围着他的人就全都倒下了。 他拍拍袖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下衣衫,打了个响指,“我齐活了。”十分得意的样子。 李大嘴和钱小康哇哇大叫,“老唐,不带这样的,快过来搭把手。” “暗器借用一下也行。” 山贼一听到暗器两个字,脸色就是一变,他们虽没有听清那个书生模样的小子喊什么,但威力却是看到的,四个兄弟瞬间就倒在地上了,比刀剑还厉害,关键他们还没办法防备。 见小唐往这边来,山贼顿时如临大敌,多数的人都心生退意。 点子太硬,还是赶紧撤吧,没必要把命搭上。 除了死的和逃的,山贼还伤了好几个,被捆成一串粽子拴在马后面。 这一次进城林崇渊直接亮明了身份,被当地的知府大人恭恭敬敬请进府邸,金九音自然也被好好的安置到后院。 当地知府叫李晋明,夫人张氏,嫡出子女共三人,两子一女。庶出的还有一子一女,庶子才六个月大,与张氏的两个儿子年纪相差甚大,压根就没什么威胁,张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下了,只当养个玩意。 庶女则比张氏所出的嫡女小了一岁,是她有孕期间抬的姨娘所生,这个姨娘原是她身边的丫鬟,即使做了姨娘生了闺女,也不敢有丝毫张狂,整日在张氏身边伺候。连带着她所生的女儿也是这样怯懦的性子,跟在嫡姐身后,没啥存在感。 张氏心里有些不安,吩咐丫鬟,“去看看老爷在------”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给老爷请安。” 张氏立刻迎了出来,“老爷,您光说让妾身好生安置,到底什么来头?”她之前并没有见到老爷,只有他身边的常随过来传话,说是贵客,让好生安置。 “老爷,到底是怎样的贵客?” 李晋明接过丫鬟奉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庆宁侯府知道吧?庆宁侯府的四爷,庆宁侯的亲胞弟。” 稍顿了一下,接着道:“庆宁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今儿来的这位就是大皇子的亲舅舅。你说是不是贵客?” 张氏吸了一口,“那可真是贵客呀!”对他们这等没有根基的外放官员来说,若是攀上个侯府,就相当于寻了个大靠山,更何况那还是大皇子的外家。大皇子啊,那可是天家贵胄,哪是一个小小知府敢奢望的? 夫妻俩对望一眼,均明白彼此的意思。 张氏眼神一闪,道:“哪位小姐------” 李晋明连忙道:“那位是林四爷的侄女,夫人你万不可怠慢了。哦对了,你瞧着那位小姐如何?” “难怪了!”张氏恍然大悟,“原来是侯府千金,老爷,妾身跟您说啊,那位小姐真是花容月貌,颜色之好是妾身平生未见,跟那仙女儿似的。不瞒老爷,妾身都看直了眼。” “真的?”李晋明惊讶。 张氏点头,“妾身还能骗你不成?不光貌美,气度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么说吧,咱珍儿是妾身花费大心血教养大的,在平城贵女中算是翘楚了。但在那位小姐跟前,就跟个丫鬟一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自个闺女的相貌还真比不上那位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 李晋明更加惊讶了,略一沉思,笑着道:“她和珍儿年纪相仿,你让珍儿过去陪着说话,说不定就投了脾气呢。” “老爷说的是,妾身会好好和珍儿说的,一定招待好林小姐。”张氏眼睛一亮,也笑了起来。 能结识侯府小姐,也算是女儿的造化了。 直到第二天,金九音才见到林崇渊,在他的书房里。 第41章 金九音是好孩子?! 来请金九音的林福特别客气,也特别感激,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他仍是后怕不已。春闱近在眼前,主子若是伤着右胳膊,这一科肯定是赶不上了,主子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努力就白费了。还要再等上三年,谁知道三年后是什么情况? 当然这是最好的状况,至于最坏的状况------林福都不敢去想,大夏朝可没一个身体残缺的人入仕做官的。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荣辱和前程都寄在主子身上,主子没了前程,他们能好得了? “音小姐,四爷在里头等您。”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守在门口的林祥就迈下台阶忙不迭的迎过来,态度恭敬。 和林福一样,他心里也充满了对金九音的感激之情。 金九音嗯了一声,便在两人殷切的目送下进了书房,对于便宜四叔找她的目的,她心知肚明。 “四叔。” 林崇渊转过身,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侄女,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早就知道这个侄女长得好,现在心平气和来看,这个侄女何止长得好,仪态也是不差的。即便没有在侯府长大,她也被教养得很好。 听说她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外祖相继去世时她也不过才十岁,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想到这里林崇渊心底浮上怜惜,“你是个好孩子,四叔谢谢你。” 金九音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林崇渊的态度转变这么大,“没什么,顺手的事。” 若是之前她这样说话,林崇渊会觉得她不懂事没规矩,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个侄女性子单纯,为人直爽,还不居功。 心情变了,以往觉得是缺点的现在全都变成有点了。 说话气人怎么了?这不是因为身边没有长辈教吗?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总比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心机深沉要好吧? 至于不饶人的性子,那就更不成问题了。十岁出头就成了孤女,要是性子太不泼辣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不愿意跟他回京城也好理解,瞧着要强,,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孩子,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难免很害怕恐惧。 反倒是他这个做叔叔的,不该强迫与她,而是该拿出更多的耐心好好与她分说的。 “知道,知道,四叔知道你其实是个好孩子。”林崇渊心中各种情绪翻滚,又见她身上披着一件半旧的棉披风,怜惜之情更甚,“怎么穿的这般少,一会四叔让人来给你裁衣裳,你喜欢什么样的料子式样,尽管挑。” 顿了下,“首饰也置办上一些,你先将就戴着,等回到府里再让你祖母为你操办。”见惯了府里女眷的满头珠翠,现在再看侄女头上这般素净,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接她回京,这一路上行来,却从没想过为她置办衣裳首饰,做的也太不到位了。 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这有些银子你拿去零花,花完了再问我要。”随手就把自己的钱袋解下全给金九音了。 金九音更加诧异了,这又给做衣裳打首饰,又是给银子,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是她救了他的福利? 哎哟,还有这等好事呀! 接着,必须接着。谁跟银子过不去? “谢谢四叔。”金九音甜甜的道谢。 林崇渊心情也很好,这不是很懂事吗?他不过给了点关怀就笑得这么开心,可见还是能教好的。 林崇渊心下满意,语气更加亲切了,“想要什么就直接和四叔说,也可以吩咐林福和林祥去办。” “知道了,四叔。”金九音乖巧的应着,心里盘算开了。 林崇渊更加满意了,交代道:“咱们要在这耽误几天再启程,你若是无聊可以让李知府的闺女过去陪你说话,他有两个闺女,年纪和你相仿,应该能说到一块去。”小姑娘嘛,到一块无非聊些衣裳首饰的话题,对,他得快些让人给侄女置办衣裳首饰,免得丢了面子。 又想到侄女散养的样子,“也可以让她们陪你出去逛逛。”胭脂铺子啦,绸缎庄子啦,府里的女眷都喜欢去这些地方。 “银子要是不够就问林福拿。”林福管着他的私账。 “谢谢四叔。”金九音心花怒放,这样的四叔太帅气了,她喜欢,能再来一打吗? 至始至终林崇渊没提昨天那伙儿山贼的事,金九音也识趣的没问。但金九音猜,他昨晚一定连夜审问了,不然眼底的阴影不会那么重。 她还知道审问的结果应该不尽人意,不然春闱在即,他们应该赶路才是,而不是要在这停留几日了,八成是要寻找线索。 也是,换了是她,有人处心积虑想废了他的右手,断了他的青云路,她也会追查到底,把这个敌人揪出来的。 林崇渊在书房里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是谁要对他下手。是谁如此恨他?不取他的性命,只废他的右手,让他无法科举,甚至无法出仕,让他消沉痛苦的活着,如一堆烂泥一般活着,没有尊严的活着。 这得多大的仇? 林崇渊想不起来和谁有这么大的仇恨! 他的行程只有二哥和母亲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害他。 那是谁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喊过林福和林祥,两人也是茫然,他们跟在主子身边十来年了,主子为人谦逊有礼,从不仗着出身欺人,相反还帮助了不少同窗好友,主子根本就没得罪什么人呀! 林崇渊见状只好作罢,吩咐两人,“跟府里的管家打听一下城里哪家的衣裳做得最好,挑最好的料子,捡最时兴的式样,给音小姐做几身衣裳,有纯色的狐狸皮最好。手艺要好,速度要快。再让首饰铺子送些适合姑娘家戴的钗呀环呀的给音小姐挑挑。” 林福和林祥先是一怔,随即连连应是,“爷放心,奴才一定把事给您办好了。” 身为侯府千金,音小姐的穿戴太素净了,姑娘家家的哪有不爱美的?音小姐这么漂亮,就得打扮的花团锦簇才显贵女风范。 第42章 知府的两位小姐 金九音带着沉鱼和桃花往回走,一出了外院她就把钱袋扔给了沉鱼,沉鱼手忙脚乱的接过,挺沉的,“姑娘?” “四叔给的。”金九音说道,顿了下又道:“说要给做衣裳,添首饰,走,回去研究研究式样。” 四叔既然愿意散财,她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桃花脸上染上笑意,“姑娘,四爷待您真好。”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姑娘这么漂亮,谁忍心对她不好呢? 金九音就笑了,瞅着桃花意味深长的道:“桃花呀,你这么想可就错了,你家姑娘的处境惨着呢。别看这会他对我不错,等回到府里等着我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沉鱼,你和桃花聊聊。” 聊什么?自然是她的身世喽! 买下沉鱼的第一天她就说了,你是我的人,我一个人的人。跟那位林四爷,以及即将回的庆宁侯府没有一点关系。 认清这一点尤为重要。 她的身世处境一点都没瞒着沉鱼。 既然买下了,她就没打算再换,还得重头适应,多麻烦。 至于桃花,金九音倒没说什么,不过这些日子她应该也能看出些什么来。不过还不够,所以她现在让沉鱼和她说。 金九音走在前面,沉鱼和桃花走在后面,两个人低声的说着什么,确切的说是沉鱼在说,桃花在听。 过了一会,两人赶上来,“姑娘,奴婢明白了。”桃花一脸郑重的道,“奴婢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么沉重干什么?放心,姑娘我也不是吃素的。放心,放心,终归是能护住你们的。” 桃花顿时想起昨天李大嘴他们比林福林祥还要好的武功,也笑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想不到一心捣鼓着吃食的李大嘴杀人如切菜,成天油腔滑调的钱小康居然是武林高手,还有小唐,身形单薄,一口之乎者也,她以为他是读书人,没想到杀起人来也是面不改色。 当然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姑娘。 她虽是青楼女子,因为长得貌美,从小过得也是富贵日子,也是精心教养长大的,长大后更是见识过无数富贵。可她从没见过像姑娘这样会享受的,再窘迫的环境她的优雅似是刻在骨血里的,天生就是尊贵的人。 谁能想到姑娘生于漠北长于漠北,今朝才是第一次回京见亲人? 想想姑娘身边一个普通的厨子车夫都有这样的身手,再想想面对山贼锋利的刺刀姑娘眼都不眨。 呵呵,以为是只小猫咪,其实是头大老虎来着。 可以预见回到京城后日子一定十分精彩,没来由的桃花心里忍不住期待起来。 走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说话的声音,金九音眉梢一挑,主仆三人停住了脚步。 “小姐,您慢一点,您风寒才好,莫要再受了寒。”这似乎是个丫鬟。 “我没事,还是快点去折梅花吧,姐姐等着呢。”声音柔和。 “小姐,还是奴婢一个人去吧,您的手多冰呀。”语气里带着担忧。 “我不冷,你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大小姐也真是的,身边那么多丫鬟,还非要您去折梅花,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丫鬟不满的抱怨,“仗着嫡出的身份处处欺负您,连自个的绣活都推给您,也就您性子好,不和她计较。小姐,您就该告诉老爷------” “不要说了,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帮她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脚步声和说话时渐渐远去。 沉鱼和桃花面面相觑,她们这是撞见了所谓的后宅隐私? 金九音却勾了勾嘴角,感叹:嫡庶啊!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珍正歪在床上看丫鬟打络子,身边的丫鬟撩开帘子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珍一下子坐了起来,薄怒道:“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我就说她是装的吧,娘还不信,非说她老实。哼,她要是老实,那天底下就没有不老实的人了。我什么时候让她折梅花了?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走,去客院。” 金九音接到知府嫡女过来拜访的消息,不由笑了一下。 半道上撞见庶女,刚回来这嫡女就来拜访,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本以为要等到进了侯府才会见识到传说中的宅斗,没想到现在就提前见识了。 “快请进来。”金九音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沉鱼和桃花准备待客。 片刻后就进来以为穿着绯红衣裳的少女,眉目舒朗,煞是漂亮,“林小姐,冒昧拜访,还望见谅。” 心里却是吃惊,这位侯府千金也太漂亮了吧! 金九音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而是道:“李小姐客气了,是我应该感谢贵府的招待才是。” 李珍见她神情没有一丝倨傲,不由心生好感,她是个直脾气,迫不及待的问:“听说刚才林小姐在外头遇到我家庶妹了,她是不是说了我不少坏话?” 金九音一愣,这暴脾气!知府嫡女就是这么蠢吗?不由惋惜。 李珍也意识到不妥,不由红了脸,反正都已经在美人跟前出了丑,索性破罐子破摔,“让你见笑了,我就这么个脾气,不喜欢装模作样。我的意思是,我那庶妹是不是一边说着乖巧懂事的话,一边暗示着我这个嫡姐欺负她?” 金九音望过去,一副你都知道的表情。 李珍恨恨的,“这都是她惯常的伎俩了,表面上装得老实怯懦,就喜欢在背后使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父亲给我俩的东西,她非要把她的送给我,我不要她还抹眼泪,说嫌弃她了。我要了,她转头就在父亲跟前装委屈,暗示父亲我抢她东西了,害得我被父亲骂。” “自个非要给我绣帕子,熬得双眼通红,害得别人都以为我欺负她。我身边多的是绣活好的丫鬟,我要你绣什么帕子?” 李珍越说越生气,府里就两个女孩,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她,对她都不错了,她哪来那么多不满?她是懒的理她,不然早抽她耳光了。 “林小姐初来乍到,我怕你被她骗了。” 金九音看着李珍,少女表情气愤,眼睛里都是火气,特别鲜活,并不作伪。金九音不由展颜一笑,“我并没和二小姐碰面,不过是听着丫鬟闲语几句。私以为二小姐的行为有些不妥,什么事不能让丫鬟去做还非得自个动手?这么冷的天,冻病了还不是让长辈跟着忧心?” 李珍根本就没听清金九音说什么,她沉浸在她的笑颜里,“你真美!”她由衷的夸赞。 身后的丫鬟拽了拽她的衣裳才回过神来,不由涨红了脸,“抱歉,又让你见笑了,不过你真的好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她的脸儿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金九音的眼神充满了赞叹。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美。”金九音一点都不谦虚的笑纳了。 “是吧,是吧!”李珍立刻高兴起来,眉飞色舞的说起来,“我朋友中最漂亮的是通判家的三小姐,但跟你比,真就差了一大截了。”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李珍很快就忘了自个的来意,和金九音聊起了美貌这个话题,等她从客院告辞,两个头一回见面的人已经相约一起逛街了。 ------题外话------ 感谢沧海难为水送和和的鲜花。 第43章 恨极 李珍从客院出来就去了主院,一见母亲就亲昵的扑了过去,欢喜的像个献宝的孩子,“娘,娘,九音真漂亮,性子还好,我俩约好明天一起去逛街,您要多给我点银子。”摇晃着张氏的胳膊撒娇。 张氏一怔,“九音?”这是谁? “就是林小姐呀,她闺名叫九音。”李珍连忙解释,“娘,您是不知道九音有多美,女儿都看傻眼了,哎呀,可丢人了。不过九音性子好,不仅没笑话我,还对着我笑。”笑得她小心肝怦怦直跳。 张氏恍然,“原来是林小姐呀。”看着叽叽喳喳的女儿心里觉得好笑,林小姐是她亲自安置的,她还能不知道她貌美? “平时让你多学些规矩你嫌烦,现在丢丑了吧?”张氏指着女儿额头嗔骂,但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的女儿她知道,性子是直了些,但在外头从未出过错,一直表现很好,也就在自个跟前才会露些真性情,她心疼女儿,自然舍不得苛刻她,只要大面上不错就行了。 她和夫君都没有拿女儿攀附权贵的心思,有夫君看顾,女婿家也不敢欺负了女儿。 “难得你和林小姐投缘,那就收起你的小脾气,好生与人相处。”张氏谆谆教导。 李珍直点头,“知道,知道,九音都夸我性子大方不扭捏,就您嫌弃我。”不依的噘嘴。 张氏都气笑了,她是她的亲闺女,她能嫌弃她吗?还不都是为她好? “那你和萱丫头怎么回事?” “我不喜欢她,娘,她最会装模作样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害得别人都以为我欺负她。”李珍嘴巴撅得更高了,“反正我看不上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别想我给她好脸色。” “你呀!”张氏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可她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心疼自然是心疼,但该教的也必须得教。 “珍儿,你也说了她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你跟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什么?你是嫡女,她是庶出,她小鼻子小眼行,等到了年纪一副嫁妆就打发了。你却不行,你将来是要宗妇的。姑娘家有个好名声才好说亲,你今年十四了,你的婚事娘也看了一年多了。” “娘,您说这个干吗?”李珍羞红了脸。 张氏看着女儿的娇态,轻笑,“娘也不指望你和她能相处的多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就是了,咱们府里就你们两个女儿,要是再相处不好,那些当家夫人挑儿媳妇就该掂量掂量了。” 说到后面她的表情严肃起来,李珍咬着唇,垂下眸子,“娘,女儿知道了。” 生而为女,万般喜乐都由人。女人这一辈子也就在出嫁前在娘家的日子最好过了,等嫁了人,要相夫教子,要服侍婆婆,还掌管中馈,还要钳制后院的姨娘,其中滋味谁过谁知道。 张氏也不愿见女儿不高兴,就转移了话题,“明儿你们准备去哪儿玩?一会让你身边的丫鬟去账房上支一百两银子,娘私底下再贴补你二百两,你既然和林小姐投缘,就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李珍果然高兴起来,“谢谢娘。” 张氏顺着女儿的头发,也很高兴。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小棉袄,能不疼着宠着吗?哪怕心头有再多的不痛快,只要看到女儿开心的笑容,她就觉得那都不是事了。 用罢早饭,李珍和金九音就一起往大门走。 金九音带着沉鱼和桃花两个丫鬟,李珍除了带了两个大丫鬟之外,还带了四个粗使婆子,听说是知府夫人安排的。 “九音,咱俩坐一车吧?”李珍提议。 金九音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姐姐,等等我。”声音十分耳熟。 “她!”李珍脸色当下就变得不好看,本想说她怎么来了,想起昨日母亲的教导,家丑到底不好外扬,便改为,“她是我二妹,闺名叫李萱。” 李萱很快就到了跟前,婷婷袅袅很娇弱的模样,比不上李珍的明艳大方,倒也是个美人,就是年纪有些小,没大长开。 “你风寒才好,不在房里好好养着,跑出来干什么?”李珍皱着眉头看向李萱,“再受了寒又得请医喝药,多受罪!” 李萱垂下了头,好像十分害怕,复又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姐姐,你要去欧阳姐姐家做客吗?能不能带上我?” 害怕李珍拒绝,飞快保证,“我已经好了,好了好几天了------我,我多穿了衣裳,不会再生病的。” “这位姐姐,你帮我和姐姐说个情好吗?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出门。”转向金九音,眼底带着恳求,可怜兮兮的样子。 金九音嘴角勾了一下,没有吱声。人家姐妹俩之间的事,她还真不好掺和。 李珍快气炸了,这怨她吗?能怨她不给她好脸吗? 她要出门,行,请示过母亲了吗?自己擅自领着丫鬟跑出来是几个意思? 她有说不带她了吗她去找别人说情?这不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吗? “上车!”李珍瞪着李萱,咬着后槽牙。 “谢谢姐姐。”李萱一脸感激,忙不迭的爬上马车。 李珍深吸一口气,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九音,抱歉,我不知道她------”她双手一摊,十分歉意,“就是咱俩不能一起坐了。”她必须得盯着她,告诫她必须再作妖。 金九音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还是那句话,她是客人,李萱就算是庶出,也是主人。 金九音上了后面的马车,李珍才上了前面一辆马车。一上去就看到李萱怯弱的小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警告道:“出来就出来了,但我警告你,不许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哼!”她微眯着眼睛威胁。 “我没有。”李萱连连摆手,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姐姐,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急切的解释着。 李珍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记住了,给我安分点。” “知,知道了。”李萱眼圈通红,难过的垂下了头。 李珍懒的看她作态,把脸扭向一边。 垂着头的李萱心里恨极了。 第44章谁委屈? 明明同时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她就要低人一等?为什么姐姐有华衣美裳,府里的奴才争相逢迎?而她只能捡李珍不要的,想要做件好衣裳还得姨娘攒上好几个月的月钱,想要吃口好的还得往大厨房交银子。 母亲面上端的公平,可她除了份例之内的什么都没有,吃的穿的房里摆的全都比不上姐姐。当她为打赏奴才而捉襟见肘时,姐姐随随便便一根钗子就十几二十两。 姨娘还让她听话不要惹母亲和姐姐生气,可她忍不了。 一样都是女儿,凭什么待遇如此不同?姨娘是个没用的,她要不再为自己谋划,等到了年岁还不知道被胡乱嫁给了哪个。到时姐姐荣华富贵,她布衣木钗------不,她不甘心一辈子都仰望姐姐。 后头的马车上,桃花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姑娘,奴婢瞧着李家这两位小姐似乎不大对付。” 那位二小姐,别看年纪小,手段可真不少。表面上唯唯诺诺,背后还不知藏着什么心思呢。 桃花什么出身?这样的女人见得多了,她有些担心李家这两位小姐打擂台误伤了她们姑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止是不大对付,剑拔弩张才是。啧啧,那位二小姐小小年纪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哭哭啼啼,能豁得出去,李珍怕是要吃亏喽! 女人要是不要脸起来,还真没有做不成的事。 抬头看到桃花眼里的担忧,金九音笑了下,道,“随她们怎么闹去,只要不惹到咱们头上。” 就算惹到她也是不怕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能拉的下脸面。 吃亏?那是不存在的,无论是明亏还是暗亏她都不吃的。 金九音掀开一道缝往外看,这雉水城不大,倒是挺热闹的,街头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叫卖声此起彼伏。 马车停了下来,金九音下了车,看到眼前是一家门脸特别阔气的银楼,她们还没抬步,就有伙计热情的迎了出来,“我们掌柜的一早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今儿光临,快快有请。” 身为知府嫡女,李珍的身份在雉水城一众贵女中也算是顶尖了,银楼的伙计认识她并不奇怪。 但李萱是庶女,出门的机会很少,更何况是消费极高的银楼,伙计并不认识她,但他机灵呀,一瞧这位年纪小的姑娘与大小姐长得有三分像,身边丫鬟的衣裳也和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一样,那肯定就是姐妹了。 知府大人除了有一位嫡女,可不还有一位庶女吗? 不过另外一位极其貌美的少女就不知道是谁了?伙计心里猜测,却没敢多瞧。 李珍矜持的扯了下嘴角,招呼金九音,“这是我们雉水城最大的银楼,九音你见多识广,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亲昵的携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机灵的伙计立刻见缝插针介绍起他们铺子里的首饰,金九音微微侧目,心道:回头让钱小康过来瞧瞧,他还有进步的空间。 李萱跟在后面,垂下的眼眸看不出任何表情,手里的帕子却几欲撕破。 到了店里,掌柜亲自接待,引到适合年轻姑娘插戴的柜台,并没有介绍,而是道:“三位小姐慢慢看。” 他到底比小伙计老道,知道大多数的年轻姑娘并不喜欢听人唠叨。 无论年纪大小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金九音也不例外,她也喜欢这些闪闪亮亮的东西。 别看她头上身上素净着,其实珠宝首饰她还真不缺,光是“弹山雀”的明珠就有一匣子,是她八岁那年外公的一位故人送她的。除了这一匣子明珠,还有各色宝石,一掏一大堆,跟家里盛产这些东西似的。 她现在手上就戴了一只镯子,水头碧绿,可惜是金镶玉的,价值就大大打折了,当然这是外人所见的。 其实她这只镯子值钱的不是材质,而是做工。 把五段玉很好的衔接在一起,不仅造型要好看,内里还要安置机关,小唐做的时候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材料,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成功的。 她的头上只插了一根步摇,看着不起眼,其实值八千两银子,出自墨大爷的手笔。 哦,对了,墨大爷就住在牛家村,跟外公是邻居。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这八千两还是友情价。 唐小唐这个傻子,叫他不服管教,金九音偏不告诉他,他所推崇的姓墨一家子曾经和他近在咫尺。 “这幅头面不错,你瞧这花朵雕得多精致?”李珍轻声对金九音道,“还有这个手钏,颜色挺少见的。” 年轻姑娘看重的并不是材质,多是喜欢式样新颖的。 金九音点头,却没有买的欲望,花朵雕的是精致,但对见过立体花型的她来说不过尔尔,她还是喜欢那幅带流苏的,坠在满头青丝上,闪闪亮亮,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一问价格,一百三十两,出门前四叔给送了三百两,金九音立刻就让沉鱼付账了,顺便给两人也各送了一件首饰,对自己人她还是很大方的。 想了想又挑了一块玉玦,准备送给林崇渊,这样借花献佛的事她干得最顺手不过了。 李珍见状也给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以及两位兄长都挑了一份礼物,当然也没少了李萱的,给她挑了一件做工精致的银项圈。 看着嫡姐和贵客有说有笑的挑首饰,李萱几次开口都没插上嘴,尤其是看到嫡姐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而她手里全部的银子还不到二十两。嫡姐一根朱钗就上百两,给她的银项圈才区区十几两,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还比不上林小姐随手赏赐丫鬟的东西。 还有这位被母亲奉为上宾的林小姐,那么富贵,居然都没送她一件礼物,难道她还比不上两个丫鬟吗? 不,她是看不起她,看不上她的出身,不屑搭理她! 李萱委屈极了,更觉得屈辱,眼睛红红的,好似谁欺负了她一般。 可惜无论是李珍还是金九音,光顾着挑礼物了,没一个注意到她的异样。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委屈?我高高兴兴出门逛街,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我还委屈好不? “咦,那不是欧阳姐姐的兄长吗?”李萱突然说道,没等李珍和金九音反应过来,她就冲着街上招手,“欧阳哥哥,这儿,我姐姐也在呢。” ------题外话------ 女儿的老师送了她一条项链,她回到家要送给和和。 和和说不要。 女儿说:“那我就自己戴着吧,还延年益寿呢。” 和和瞬间笑喷。 问她延年益寿什么意思,她说是年轻。 这成语用的,这理解力,也没谁了。 第45章美得勾魂夺魄 李珍气得脸都黑了,恨不得扑上去把李萱的嘴捂上。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有哪个姑娘家这样当街招呼外男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她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还欧阳哥哥,哪个是她哥哥?她的哥哥姓李,姓李,姓李好么! 正从街上路过的欧阳博宇循声望去,没认出来是谁,就问身边的奴才,“那谁呀?” 奴才回话,“大少爷,那是李大人府上的二小姐。” “庶出的哪个?”欧阳博宇虽没认出李萱,却也知道知府大人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嫡出的是大小姐,他认识,这一个可不就是庶出的吗? “李二小姐的确是庶出。” 欧阳博宇轻笑了一声,“和她姐姐有些不大一样呀!”话锋一转,“哦,对了,她刚才说什么?她姐姐,李大小姐也在?走,过去瞧瞧。” 奴才跟在后面,心里鄙夷,到底是庶出,规矩就是差,跟嫡出的李大小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天上的是李大小姐,地下的是庶出的李二小姐。 就这样的品行还想往他家少爷跟前凑,哎呦我去,多厚的脸皮! “珍妹妹,萱妹妹。”欧阳博宇埋进银楼,满脸笑意的打招呼。 只见他身形颀长,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即使再不想遇见这位欧阳家的大少爷,李珍还是得上前打招呼,“欧阳少爷。”语气很是敷衍。 欧阳博宇就像没听出一样,亲切的与她聊了起来,“好些日子没见你找筱筱玩了,连我都听她念叨好几回了,珍妹妹忙些什么?” 李珍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她和欧阳筱筱的关系也就一般好么?说得好像她经常去他家似的。其实也就春天的时候欧阳筱筱宴客她去过一回。 后来------她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再登欧阳家的门。 “能忙什么?我最是惫懒的性子,天冷,不爱动弹罢了。” 欧阳博宇十分赞同,“姑娘家身子金贵,天冷还是少出门的好。”又转向李萱,“有些日子没见,萱妹妹都长高了。” 背过身的金九音很想笑,她眼力极好,刚才虽没听到他和奴才说什么,嘴型却是看清楚了的。 之前还问奴才李萱是谁,连认识都不认识,现在居然说人家长高了。 呵呵,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李萱却激动的双颊绯红,柔声细语道:“多谢欧阳哥哥惦记。” 李珍闻言眼前一黑,恨不能晕过去才好,本着脸训斥,“二妹不得无礼,欧阳大少何等身份,是你能冒犯的吗?” 赶紧给欧阳博宇赔不是,“欧阳少爷莫怪,我二妹年纪小,不太懂规矩。” 哥哥,哥哥!见到外男喊哥哥,还喊得这么亲,简直是不知所谓!跟谁学的这一套? “姐姐——”李萱十分不满,脸儿涨得通红。 当着欧阳哥哥的面这般训斥她,她多丢脸?欧阳大人和父亲关系那么好,她喊一句哥哥怎么了?她不要的还不允她要吗?她就是见不得她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年前两家还有过议亲的意思,那段时间两家来往密切,嫡母和欧阳夫人经常相约着一起出门。 那时候她对嫡姐羡慕极了,欧阳哥哥一表人才,学识出众,是雉水城最出色的男儿,能嫁得这样的夫婿是何等的好福气? 欧阳哥哥的父亲虽然是同知,官职没有父亲大,但欧阳家京中有人,根基深,有靠山。不像她家是耕读人家,全族也就出了父亲一个进士,帮不上忙不说,全都指望着父亲提携呢。 她曾无意中听到嫡母感叹,父亲做到知府已经是极限了,再想往上升就不大容易了。所以才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这是一门多么不可多得的婚事呀!她嫉妒的眼都红了。 后来婚事却没议成,是嫡母打听到欧阳哥哥房里有个丫鬟好似有孕了,担心嫡姐嫁过去受委屈,她心疼嫡姐,便息了做亲的心思。 嫡姐居然就任凭嫡母做主,短视,短视啊! 欧阳哥哥这样才情出众的谦谦君子,房里有一两个通房丫头怎么了?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等她嫁过去怎么处置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就因为这个而错过了大好姻缘,简直是愚蠢到家了。可恨的是父亲居然默认了嫡母和嫡姐的行为。 刚才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嫡姐躲着欧阳哥哥,她故意叫破嫡姐也在把欧阳哥哥招来的,她就是见不得嫡姐好给她添堵怎么了? 这么些年嫡母打着慈善的嘴脸口中说着一样看待,做的还不都是面子情?要真为她好,嫡姐不乐意嫁给欧阳哥哥,她愿意呀!可嫡母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 看着嫡姐隐忍着的脸,李萱心里痛快极了。 李珍心里烦躁,面上却还端出端庄的表情,“时辰不早了,恐家中长辈担忧,我们该回去了。” 欧阳博宇就像听不出她的暗示似的,十分热心地道:“正好顺路,我送你们一程。” “不,不,怎敢劳烦欧阳少爷?不用,不用。”李珍连忙回绝,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要是欧阳博宇一路把她送回府,那明天整个雉水城都要传得沸沸扬扬,她想不嫁都不成了。 “珍妹妹这就言重了,咱们两家什么交情?既然遇上了,我又无事,妹妹们是女眷,我护送你们回府是应当之事。”欧阳博宇真诚无比,谦谦君子的模样。 一个拼命拒绝,一个执意要送,还有个拖后腿的李萱,“姐姐,欧阳哥哥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吧。”简直就是猪队友。 金九音瞧不下去,转过身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都说了不用你送,半道上我们若是有点姑娘家私密的事,你一外男跟着,我们也不方便。” “这位是?”欧阳博宇疑惑地问,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美,太美了!眼前这少女太美了,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美得这般勾魂夺魄。 她美得张扬霸道,宜喜宜嗔。 第46章 志在必得 李珍头都大了,她这么费劲的想把欧阳博宇打发走,就是不想他看到九音,现在------她也也不好不答,“这位是林姐姐。”并不介绍身份来历。 “林小姐,在下有礼了。”欧阳博宇面带微笑,一副潇洒倜傥的模样。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目光微冷。 他看她的目光,像是能把人拆吃入腹的野兽,他的目光虽然一闪即逝,可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还是让人十分讨厌。 让人,很想把他的眼珠子挖掉。 “走了。”金九音率先朝外走去。 李珍对欧阳博宇歉意的扯了下嘴角,赶紧跟在她后面。丫鬟们自然也都跟着自个主子,一群人呼啦啦出去了,只余李萱还站在原地。 看看嫡姐的背影,又看看芝兰玉树般的欧阳博宇,眼圈慢慢红了,却倔强的咬着唇,作出坚毅的样子。 “欧阳哥哥------”她盯着欧阳博宇的脸,欲语还休,却发现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嫡姐,压根就没有留意她,羞愤难当,一跺脚追了出去。 她惹了嫡姐生气,若被留下她连回去都成问题。 李珍看到李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坐后面一辆。”自个和金九音上了同一辆马车,她现在心情不好,一点都不想看到庶妹那张讨厌的脸。 一进马车李珍就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九音,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遇上------”她是东道主,约九音出来逛街,先有庶妹添堵,后有莫名其妙的欧阳博宇,太扫兴了。 “跟你无关。”金九音摆摆手,“那人什么来历?” 李珍见她不计较,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你说欧阳少爷?”李珍眉间闪过一抹厌恶,“他父亲是我父亲手底下的同知大人,他家是书香门第,欧阳少爷是家中的嫡长子,自幼敏而好学,是个风雅之人。” 迟疑了一下,又坦然道:“我曾与他议过亲事,虽然只是口头上说说,后来觉得不合适便作罢了。但到底有这么一遭,还是多避嫌为好。” 丫鬟双喜却表情愤愤,“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衣冠禽兽罢了。” “他院子里的那些腌臜事,打量旁人不知道呢,还想拉我们小姐下水,偏我们夫人和小姐都是好性,大人也是个和气的,才叫他一次次蹬鼻子上脸,不过是仗着京城有人。” 金九音好奇,不过她和李珍是初识,虽然观感不错,却也不好问这么私密的事情。但回去后桃花就寻了个借口找双喜打听。 双喜原是不敢说,但桃花善言辞,又再三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双喜这才吞吞吐吐讲了欧阳博宇的事情。 但凡是高门大户,内里的争斗都极为厉害,屋里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是多不胜数。欧阳博宇之父虽只做了个外放的六品,别的本事没见到,倒把家里的那一套带了过来,欧阳博宇身为嫡长子,自然有样学样,只不过他手段更加隐蔽罢了。 双喜低声道:“欧阳家瞧着光鲜,其实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银钱,他们家想与我们小姐做亲,打的是用我们小姐的家长去填他家的窟窿的主意。” “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我家小姐嫁人只图个人好,我们夫人善经营,小姐的嫁妆丰厚,若他是个好的,贴补一些也不是不行。可偏偏,欧阳少爷表面上谦谦君子,私下却极为心狠。” “我们府里有个叫春娇的丫鬟,她有个同乡是他屋里的丫鬟,去年一身是血被人抬出来,肚子里的男胎都已经成型了------” 这些事情寻常百姓自然不知道,可李晋明到底是知府,消息比旁人灵通些,夫妻俩又疼女儿,没急着把婚事订下,而是悄悄打听,要不然就真把闺女推进了火坑。 桃花把这些话转述给金九音时,还感叹:“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他是狼心狗肺的人。”要是不听双喜说,她对他也是很有好感的,英俊,还温雅,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 金九音斜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这样的你见得还少了?” 桃花一想还真是,迎来送往的生涯中,当着面柔情蜜意恨不得把心捧出来给你,转过身却狼心似铁翻脸不认账。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 且说欧阳博宇,望着金九音纤细秀美的背影,眼睛亮得惊人。他虽不知道这位绝美的少女是什么身份,但怎么也压不下心中不可告人的心思——张牙舞爪的天之娇女跌落泥中,他一寸一寸打断她的骄傲,一点一点摧毁她的自尊。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咳了一声。 立刻就有贴心的奴才上前,“大少爷,要不要奴才去打听打听那位是哪家的小姐?”一副谄媚的样子。 欧阳博宇斜了他一眼,装腔作势,“既然知道还不快去。” “是,是,奴才这就去。”他忙不迭的去追马车了。 欧阳博宇身边另一个奴才心下懊悔不已,他刚才也想说的,不过迟疑了一下,就被抢先了。 奈何金九音的身份连李珍都不知道,只李晋明和他身边的一二心腹知晓,其他的李晋明也只告知了夫人一个,所以欧阳博宇的奴才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打听出来,只打听到前天才到知府大人府上,一行不足十人,四五辆车,人也有些狼狈,寒酸极了。 他心下合计了一番,就把这些禀报上去了,并自作聪明的猜测,“奴才觉得八成是知府夫人那边的亲戚。” 知府大人是泥腿子出身,族人亲戚都是乡下老农,那位姑娘怎么瞧也不像是村姑。倒是知府夫人娘家是县令,倒是还有可能。 欧阳博宇觉得不像,那位姑娘的容貌气度可不是小官之家能养出来的,像极了他在京中见过的诸位贵女。 仔细又想了想,这么多年也没听说知府大人与哪位权贵有交情来往,要不然早换地方了。所以那位姑娘即便不是知府夫人的亲戚,身份也不会太高。 这就好办了,欧阳博宇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47章 上赶着 金九音并不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正在林崇渊跟前刷好感,亲自捧着装着那块玉玦的匣子给林崇渊送去。匣子木料一般,却十分精致,出自小唐之手。 林崇渊十分意外,他收的最多的礼物来自母亲和宫中长姐的赏赐,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收到晚辈的礼物,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新奇的体验。 更何况这个晚辈还是跟他关系剑拔弩张的便宜侄女,这就更让他心底感慨万千了。 出门逛街还有心帮他挑礼物,可见是个有心的,也是个知道感恩的。 知道感恩,比油盐不进要好呀! 林崇渊很欣慰,所以金九音回去的时候手上又多了几张银票,她四叔十分阔气的道:“拿去,姑娘家家的,多买些花儿戴戴。” 可把金九音高兴坏了,区区一块几十两银子的玉玦就换回来这么多,赚大发了,她喜欢。 看在银子的份上,金九音看便宜四叔顺眼多了,心里盘算着,要是他一直这么大方,倒是可以拉个同盟,即便不偏向她,中立也行呀! 侄女离开后,林崇渊就把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玉玦,左右翻看着,越看越觉得侄女眼光好。看罢直接换掉腰间的玉佩,把侄女买的玉玦系上。 还问林福和林祥,“怎么样,不错吧?” 林福和林祥隐晦的对视一眼,心情可复杂了。 不过一块价值几十两的玉玦,四爷最落魄的时候也没用过这么寒酸的饰物,用得着特特换下娘娘赏赐的美玉吗? 面上却得做出真诚的样子,夸赞,“这块玉玦真衬爷的肤色。” “对,对,还是音小姐眼光好,有孝心。” “是吧?我觉得也是。”林崇渊脸上带着笑,低头看了看,又不由挺直了腰身。 林福和林祥看着主子美滋滋的样子,一脸的生无可恋,还得绞尽脑汁想好听的词儿。 爷,奴才太难了! 欧阳博宇的奴才蹲守在李府的大门外,终于等到金九音出门了,赶紧去给自家少爷汇报。 欧阳博宇精神一震,把坐在腿上的美婢毫不留情的一扯,“走。”丝毫不留恋的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身,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方出门。 那美婢坐在冰凉的地上,脸色堪比调色盘。 欧阳博宇早早抵达茶楼,坐在临窗的位置,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茶。 金九音从马车上下来,她身穿暗红色长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狐裘,个头高挑,身段婀娜。就算看不清她的脸,也想象得出少女特有的娇嫩。 欧阳博宇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金九音和桃花说说笑笑上了楼,欧阳博宇从厢房出来,只看到那个销魂的背影,他眼底炽热闪过,沉吟了片刻便跟在了后头。 金九音来茶楼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听书。她听知府府里的丫鬟说清风茶楼有个特别好的说书人,好奇之下就出门来瞧瞧。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茶水和点心。茶水和点心上来后却被放到一边,沉鱼和桃花拿出从府里带来的茶水和点心摆在金九音面前,这些都是李大嘴给准备的。 金九音已经很低调了,但仍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原因很简单,来茶楼听书的多是男子,很少有姑娘家,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家,看到的人心里都在猜测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大多数的人还是很有教养的,知道不应该盯着人家姑娘看,也有些人的是怕惹上麻烦,那姑娘一瞧就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冒犯的。要是惹得人家不快,收拾起自己还不是跟捏小鸡似的? 不过很快大家便没有了这些心思,因为惊堂木拍响了,说书人开始说书了。 今天说的是大夏朝最年轻的神武将军,据说这位神武将军出身高门,乃当朝韩国公的嫡长子,难得的是生在锦绣堆里却习得一身好武艺,十三岁就上了战场,隐姓埋名从小兵做起,因杀敌奋勇一路高升,后来更是以一己之力驱赶西蛮,愣是没让西蛮近雁门关半步。 那一场大战,神武将军如何悍不畏死,如何在雁门关外杀得西蛮闻风丧胆,他的武艺高超,他的作战勇猛,他的忠君护国,随着说书人的精彩讲述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情绪高昂,就连桃花和沉鱼都入了迷,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还在那讨论神武将军戴的面具是金的还是银的? 桃花觉得是银的,因为银面具好看。 沉鱼却觉得是金的,因为银子太软,上阵杀敌的时候被戳坏了怎么办?为了增强说服力,还褪下手腕上的银镯子现场展示了一下她一个弱女子就能捏扁。 桃花很纠结,理智上她知道沉鱼的可能是对的,可情感上她还是觉得应该是银的,银面小将,多富有少女心中的绮思? 金九音见状,道:“为什么非得是金是银,不能是铜的吗?” 桃花和沉鱼异口同声的否认,金的银的已经很辱没神武将军了,还铜的,姑娘可真敢想。 金九音不服气,正要反驳,欧阳博宇过来了,一副很惊喜的样子,“林小姐,这么巧?” 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着折扇,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 金九音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让让,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欧阳博宇设想过无数种金九音的反应,唯独没有眼下这一种,不由有些懵,不过他到底城府深,往旁边让了让,歉意地道:“抱歉,是在下的不是了,为了弥补在下的过失,请让在下做东------” 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九音打断了,“你谁呀?抱歉,本姑娘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欧阳博宇一点也不生气,笑容满面,“小姐此言差矣,怎么是陌生人呢?咱们之前见过一面的,在下欧阳博宇------” 还没等他长篇大论的介绍完自己,金九音就皱着眉头站起来了,“扫兴,不听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桃花和沉鱼连忙跟上。 坐在另一桌的钱小康和小唐对视依然,然后小唐站起来,装作去小解跟在了金九音后面。而钱小康则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吃着喝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只是眼睛的余光却紧盯着欧阳博宇,死小白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调戏姑娘,钱大爷今儿一定会给你好好舒舒皮子。 欧阳博宇盯着金九音的背影,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这姑娘,够辣!有脾气好呀,他就喜欢有脾气的,这样才有滋味,木楞愣有什么情趣? “少,少爷,您没事吧?”奴才半天没见欧阳博宇有动静,十分担忧地问。随后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都懵了! 大少爷这是被气得狠了? 欧阳博宇才不管奴才在想什么,一甩袖子,“走!” 难得碰到个这么合心意的,怎么也不能让她飞了。 钱小康也立刻起身,跟在后面往外走。 ------题外话------ 没揍成,明天吧!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的钻石和鲜花,还有评价票,以及好几条留言!感谢哈! 第48章 揍他丫的 欧阳博宇追到下面,抬目四望,并没有看到少女令人心动的身影。 在下面候着的奴才赶紧上前,“大少爷,人往那边去了。”他指了一个方向。 “还不快头前带路,啰嗦什么?”欧阳博宇没好气地踹了奴才一脚。 “是,是。”奴才趔趄了一下,忍痛在前面引路。 他们的速度不慢,可追了好一会却不见人影,欧阳博宇狐疑了,“你确定是往这边来了,没看错?”看着奴才的目光透着不善。 深知主子手段的奴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口咬定,“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着她们往这边走的。” 至于为什么没追到人,他也纳闷呢。 欧阳博宇见奴才表情不像作伪,不甘心放弃,“继续追。”顿了下,点了两个奴才,“你和你,沿着这里往回寻,多仔细悄悄街边的铺子。” 两个奴才应声往回走,欧阳博宇带着另外两个奴才往前。 身后正琢磨着怎么把他身边奴才引开的钱小康眼前顿时一亮,朝蹲在路边的乞丐走去,不知说了什么,从怀里掏了块碎银子递给了他。 又往前追了一段路程,还是不见人影,那奴才急得满额头都是汗。 欧阳博宇也难免心浮气躁起来,正在这时,不知从哪跑出来一群乞丐,横冲直撞,一下子撞在了欧阳博宇的身上,有一个还趁机上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顿时印上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 “滚开!”欧阳博宇露出嫌恶的表情,恶心坏了。 俩奴才上前驱赶,“眼瞎了吗?”恶狠狠的扬着拳头要打人。 “呸,死奴才,看不起谁?老子虽是乞丐,却是良民,比你这个奴籍的高贵多了。”一边吐着口水一边骂。 奴才气不过,追着乞丐要打,很快便追得远了。 欧阳博宇开始的时候没当回事,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心生警惕,不过也并不害怕,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 钱小康就是这个时候出手的,十文钱买来的乞丐服往欧阳博宇头上一蒙,然后拳打脚踢起来,专捡疼却不易留下伤痕的地方揍。 当然有一个地方是例外,那就是脸。 谁给他的自信居然不要脸的来恶心姑娘?是不是觉得自个长了张好脸? 很好!那他就把他揍成猪头,揍得他娘都认不出来,看他还风流倜傥起来不? 钱小康就是个漠北糙汉子,又恨他对姑娘不敬,下起手一点都没留情。 可怜欧阳博宇连喊都没喊出一声来,就被揍得七荤八素,最后昏死过去。 钱小康踢了踢地上跟死猪一样的欧阳博宇,见他彻底不动了,一伸手把人拎了起来,闪入了巷子里,左躲右闪,很快寻到一处宅子,把欧阳博宇往院子里一扔,拍拍手自个扬长而去。 这个什么欧阳博宇,长得娘们兮兮的,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到处乱瞄,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姑娘说要做个善良的人,他康大爷早把小白脸的眼珠子挖出来扔地上踩了听响了。 算了,便宜他了。 钱小康溜溜达达回去表功去了,“姑娘放心吧,都是皮外伤,瞧着吓人,其实我没伤他一根手指头。” 金九音点点头,表示满意,“嗯,给个教训就成。” 要不是恶心到了她,这样的人她压根就不会多瞧一眼的,生平她最厌恶的就是桃花眼,她的渣前夫就是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的。 金九音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她忙着看顾伯传过来的信,忙着年底的总结和明年的计划。 她喜欢把所有的事情提前做好计划,年计划,月计划,制定一二三四若干条,让大家都照着执行,她抽查看总结就行了,这样她就能省下许多时间。 至于担心底下的人糊弄她,哈,不说她有一整套成熟的监督体系,关键是他们敢吗?谁不知道东家姑娘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大魔王? 在知府大人府上住了五天,终于要启程了,不过瞧着林崇渊的脸色仍是不大好,金九音便知道山贼那事八成没查到什么线索。 走前,李珍的丫鬟双喜奉命过来送东西,说话间喜气洋洋的,金九音诧异,便多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喜事。 双喜也没瞒着,直接就道:“林小姐还记得那天在银楼遇到的欧阳少爷吗?他被人撞见鼻青脸肿从,从不正经的人家出来。” 其实就是暗娼,“外头都在传欧阳少爷与别人争女人,没争过,反而挨了打------”一时间他的名声差极了,“------谁能想到君子如玉的欧阳少爷居然是这样的人?不瞒林小姐,我家夫人当初还想和欧阳家做亲呢,我们小姐这是逃过一劫------” 欢喜嘴上为欧阳博宇惋惜,脸上却一脸欢喜。 金九音和桃花、沉鱼对视一眼,还有这事?她以为小康只是揍了他一顿,没想到他还有这骚操作,不过想想还挺大快人心的。 揍一顿算什么?总有伤好的时候。 把他的画皮揭下来,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小康这事办得好!”金九音赏罚分明,“让大嘴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再给他拿十两银子,让他存着当老婆本。” 拿到奖励的钱小康十分高兴,银子不银子的他并不看重,关键是姑娘觉得他得用,他可不想接他爹的班做个内管家,他想和孙叔朴叔一样做外掌柜,替姑娘掌管一方生意,那才真的有能耐呢。 虽然相识短短五天,但李珍觉得和九音特别能聊得来,就像相处了多年的好朋友,现在要分别了,自然依依不舍。 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全搬出来让金九音挑选,金九音嘴角抽了抽,挑了个孩童玩的木蜻蜓。 拿了人家的礼物自然得回礼了,金九音却很为难,她东西虽多,却都不大适合送人,总不能直接送人银子吧?这不是上赶着断交吗? 最后金九音一横心送了一块自个亲手绣的帕子,说是绣得小猫扑蝶,小猫丑得跟妖怪样,蝴蝶------有蝴蝶吗?反正没看出来。 这是金九音第一件作品,也是最后一件作品,充分证明了她没有拿针的天赋。 李珍先是震惊,随即扑哧一笑,笑过却十分感动。 能把这样的帕子送给自己,这说明九音没把自己当外人! 知府夫人张氏看着笑得一脸傻兮兮的女儿,都忍不住牙疼了! ------题外话------ 感谢列无暇送和和的财财狗,虽然收藏很寒酸,和和还是希望能有点财运的哈! 感谢风回一镜揉蓝浅送和和的评价票,谢谢小仙女啦! 第49章 大牢一日游 金九音看林崇渊顺眼了,自然就不捣乱了,后面的行程走得倒是很快,从船上下来就到了清河郡,过了清河郡就到了京城的地界了。 京城在望了,至多也就几天的行程了,林崇渊的表情明显的轻松起来,跟金九音介绍清河郡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还硬是挤出了一天时间领着她逛了逛。 就多留了这一天,没想到就出事了。 因为白天玩了一天,所以晚上就睡得特别沉,然后半夜一群官差冲进了客栈,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说他们是江洋大盗,要押回衙门受审。 江洋大盗?金九音都懵了,她什么时候变成江洋大盗了?她是大大的良民好不?欧阳博宇那么恶心的人她都只揍了一顿了事,上哪找她这么遵纪守法的? 苍天啊,大地啊,简直冤枉死人了,六月飞雪------哦,错了,季节不对。 金九音的内心戏很多,其实不过瞬间。 怕倒是不怕,本来就是误会嘛。就是金九音的起床气特别大,现在被人吵醒,脸色自然不好。 然而任凭桃花和沉鱼怎么解释,官差就是不听,嗤笑着告诉她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早就盯上你们了,幸亏我们大人神机妙算,设下这天罗地网,终于将你们一网打尽。带走,押回牢里听候审判。” “放开,你们——”金九音胳膊被抓的生疼,之前之所以没挣扎是觉得能解释得明白,现在见官差油盐不进,她也恼火了,就想把抓着她的官差甩开。 只一动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大变。 官差见状,得意的道:“哈哈,是不是全身无力,为了让你们全部落网,咱可是煞费苦心。你们还挺谨慎,居然连客栈的饭菜都不吃,不过咱是把药下在水里。” 金九音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事?居然连她挑嘴让李大嘴做菜都成疑点了? 观察见状还以为说中她的心思,更加得意,“你也不要指望你的同伙来救你,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同伙是不是那个打扮贵气的公子哥,身边还跟俩随从?嘿,装得倒挺像的,难怪抓了你们这么久都没抓到。” 见金九音脸色越发苍白,故意一拍脑门,道:“哦对,还少说了仨,一个读书人,一个赶车的,一个厨子,对不对?一个不少吧?还真像哪家公子爷携美出行,咱被你们牵着鼻子耍,不冤!脑子这么好,干点啥不好,非要行盗!” 金九音心道:的确一个不少,完了,大牢一日游没跑了。 林崇渊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他是男人,官差怕软筋散威力不够,为了保险起见,还先往房里吹了迷烟。 官差自个也心塞,为了捉拿盗贼,他们连鸡鸣狗盗的手段都用上了。 林崇渊是被人用水泼醒的,任谁被喷了一脸水并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心情都不会好。 林崇渊何止是心情不好,他简直是气炸了。身为庆宁侯府的四爷,他是嫡出,又是幼子,无论是母亲,还是侯爷二哥,乃至宫里的娘娘长姐,都对他偏疼几分。 他本人又争气,武艺虽稀松,但在读书上头极有天赋,走到哪都受人尊敬,何时受过这个屈辱? 他开始以为是山贼背后的凶手寻上门了,随后看清是官差,倒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得太早。 “庆宁侯府?哈,口气倒是不小,你怎么不说你是当朝王爷呢?”官差讽刺,一点都不信,“老子都盯着你们两个月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不知道?以为换身好衣裳,捯饬捯饬就成贵公子了?” “你要是侯府公子,老子还是侯爷呢?” “你说你是侯府公子,证据在哪?身份路引呢?” 林崇渊刚要说不都在包袱里吗?下一刻且脸色大变,包袱呢?装着能证明他身份和书籍的包袱怎么不见了? 官差见状冷笑,“你是在找这个吗?”从地上拎起一个包袱扔在他跟前,“这尊玉佛是李员外家丢失的,这颗夜明珠,珍珠头面,还要这根玉钗,则是富商王家丢失的,这些都在官府记录在案,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林崇渊瞳孔骤缩,这些东西他第一次见好么?他怎么知道是从哪来的? “栽赃。”他脸色特别难看。 官差继续冷笑,“栽赃?谁栽赃?老子进来就瞧见脏污好好的摆在你房里,难不成是老子栽赃你?老子------” 林崇渊火起,“你说话干净点,你他妈的谁老子!” “呵,小子还挺横!老子就老子怎么了?”官差抬手给了他一拳,“瞪什么瞪,打你都是轻的,惹火了老子,老子让你皮开肉绽,带走。” 一行人就被官差押走了,出门的时候金九音倒是见了林崇渊一面,见他那狼狈无比的模样,默默的偏过头去了。 暗暗吐槽:一定是出门的吉日没有选好,不然这一路咋这么不顺呢?还是便宜四叔体质招灾? 金九音可不承认自己出门黄历没挑好,所以只能是林崇渊的错。 唉,四叔在自己跟前提起庆宁侯府牛逼哄哄,看吧,不管用了吧?露馅了吧? 男女是分开关押的,说是分开,其实也还是在一起,中间隔着一道走廊,女牢在最里面。 金九音和沉鱼桃花被关在一起,狱卒大半夜被吵醒十分不耐烦,不敢冲官差发火,自然发泄在金九音三人身上。 狱卒举着火把凑近照了照,乐了,“呦呵,小娘们长得可真标致。” 呲着一口黄牙,满嘴臭气,伸手就要往桃花身上摸。 隐在暗影里的金九音眉头一皱,“你干什么?”把桃花和沉鱼都拽到自己身后。 “嘿,还有个更标致的。”狱卒看清金九音的脸,惊艳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伸着爪子来摸她的脸。 “你说我要干什么?脸儿可真白,给哥哥摸摸,有你的好处,到了这里你就认命吧------” 下一刻却“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题外话------ 感谢失之东隅送和和的5朵鲜花,谢谢小仙女啦!你的新书数据挺棒哒,一起加油! 第50章 牢里 “臭娘们!”狱卒抱着手目光阴戾的瞪着金九音。 金九音手里紧握锋利的木簪,俏脸含煞,“你再伸个手试试,看谁弄死谁。”气场两米八。 狱卒心头一紧,没来由的胆怯,心里暗暗叫苦,哪来的不要命的小娘皮,他奶奶的这性子真烈! 也怕真的闹过了上头怪罪,“你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把牢门一锁,骂骂咧咧地走了,分明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怂货!”被吵醒的男牢房有人不屑,还有的跟着起哄,“小娘子把脸转过来,让大爷瞧瞧你有多俊。” “就怕你没那个命!嫌眼长着多余么?我不介意帮你抠下来。”金九音的声音阴仄仄的。 “呦呵,果然挺辣,带劲!来呀,来呀,来抠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双眼睛算个球?” 有人接腔,“刀疤刘,你这是出去无望,破罐子破摔了?” “也是,都出不去了,吃喝有人送到手,要不要眼还不都一样?” “滚球,老子跟小娘子说话,有你们什么事?骨头痒了是不是?” “痒了怎么了?姓刘的,当老子怕你?” “来,来,来,咱比划比划,不见血不收手。” 一群暴力分子,你老子我大爷的漫骂起来,隔着牢房都能拳打脚踢。 金九音十分头疼,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就这时,一道怒吼,“都闭嘴,吵着老子睡觉了。” 霎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吵得欢的犯人闭了嘴,纷纷躺回去睡觉。就连最凶的刀疤刘也,没敢反驳一句,足见此人积威甚重了。 金九音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慢慢把木簪收了起来,额头上全都是汗,刚才她强提内力,爽是爽了,现在反噬也来了,全身上下的筋脉无一处不疼。 “姑娘。”桃花和沉鱼发现了金九音的一样,伸手去扶她,却没扶住,三人一齐跌倒在地上。 “姑娘您没事吧?”桃花和沉鱼想要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又心慌又着急,“姑娘,姑娘。”使劲用胳膊支撑身体,爬着向金九音望去。 金九音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着上方,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我没事。” 是她大意了,可谁能想到住个客栈还能被下软筋散?她就是个进京的路人甲,又不是躲避仇家需要步步小心时时留意。 就是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隐约意识到他们八成是被人给坑了。 幸好她身上还带着一颗救命解毒丸,不然这一回真完蛋了。指望林崇渊?金九音表示她从没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服下解毒丸,默默等待药力发挥作用,金九音慢慢坐了起来,声音沙哑,“我没事。” 把地上的两人扶起来,目光有些飘忽,解毒丸只有一颗,再没有多余的了。不是她自私,而是三人中她的武力值最高,只要她能自由活动,保下桃花和沉鱼两人自然不在话下了。何况药效总有过去的时候。 “女娃娃,你是中了软筋散吧!”十分笃定的语气。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不知道吗?”金九音冷冷的回敬,这个声音她记得,刚才她坐起来时他就咦了一声,虽然轻,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墙壁上虽点着油灯,但那亮度,隔得又远,也跟全黑没多少差别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知道她中了软筋散,金九音自问她没这个能耐,可见这人不是泛泛之辈了。 这清河郡的大牢,关的都是什么人?金九音吐槽。 “呵呵,女娃娃有点意思。”那人来了兴趣,“女娃娃,跟老夫说说,你是犯了啥事进来的?” 金九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闭嘴,烦着呢。”怎么进来?冤进来的。 “女娃娃好大的脾气,这样可不行,嫁不出去,小郎君都喜欢温柔听话的女娃娃的。” “要你管?再叨叨,信不信我弄死你?” “哎呦喂,女娃娃好凶,老头子怕怕。”嘟囔着翻个身继续睡了。 金九音为什么这么失控?这不是明摆着吗?两辈子加起来哪怕最落魄的时候她也没住大牢,现在刚过四更,到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牢里又黑又潮,气味难闻,天又这么冷,捱到天亮不得冻死? 她是个享受惯了的人,这种环境之下,她能不暴躁吗? “姑娘,好冷。”桃花和沉鱼已经冻得发抖,牙齿都在打架了。 金九音倒是不怎么冷,一是她久居漠北抗冻,身体也比沉鱼和桃花好。二是她心底怒火中烧,这股气还没泄。 怎么办?金九音很发愁。她和沉鱼桃花一样都没来及穿厚衣裳,就算想脱也没得脱。 “我们挨在一起,应该能暖和些。”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金九音抓住两人手,吓了一跳,太冰了!不由把两人往怀里使劲揽,眉头却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样到天亮,桃花和沉鱼一定会冻病的,这是个一不小心一个风寒就能要人命的时代,谁知道她们会被关多久?要是起了高烧,再没有药------ 金九音心里乱乱的,不敢再想下去。 “女娃娃,地上有稻草,你往墙角找一找。”刚才那人好心提醒,像是怕了金九音的脾气,忙又道:“我闭嘴,我闭嘴,不说了,老头子睡觉。” 金九音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堆稻草,扶着沉鱼和桃花过去,坐在稻草上到底暖和多了。她轻声说了声,“谢谢!”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姑娘,官差为什么要抓咱们?咱们也不是江洋大盗呀!”桃花把头放在膝盖上。 “抓错了。”金九音道。 “可是------”沉鱼想起官差怎么都不听她们解释的模样,十分担忧,“姑娘,他们要是屈打成招呢?”这样的事她听过太多了。 金九音的手一紧,暗吐了一口气,安慰她们,“不会的,官府办案也得讲证据,咱们是冤枉的,他们说的那些事咱们都没做过,不怕的。再说还有四叔在呢,他交集广,说不定衙门就有他认识的人。别瞎想了,天亮就没事了。” 桃花和沉鱼嗯了一声,紧紧的抱住自己,三人挨在一起。 不敢睡,也睡不着,金九音就在想整件事情,心里把官差,还有他们嘴里的那个什么大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该死的,他们最好是能弄死她,只要她能出去,看她不弄死他们? 第51章 又见酒鬼大叔(求收藏) 第一声鸡啼,牢房的铁门打开了,有犯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娘的,今儿放饭这么早?老子还没睡醒。”翻个身继续睡。 金九音后半夜根本就没睡,十分憔悴。桃花和沉鱼没能敌过困意的侵袭,五更天的时候彻底睡了过去。 现在被惊醒,“天亮了么?”桃花的声音哑得不行,沉鱼则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 借着透进来的亮光,金九音看到她俩的脸都发青了。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姑娘!姑娘!” 这是钱小康的声音! 金九音精神一震,从稻草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小康,这里。” 沉鱼和桃花也都爬了起来,趴在牢门上惊喜的往外看,“姑娘,姑娘,是小唐大嘴和小康他们!” 声音轻快,一扫昨夜的萎靡。 真的是钱小康三人找来了,后面还跟着林福。 “快点,快打开!”李大嘴焦急的催促着。 “哎,哎。”狱卒手忙脚乱的找钥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一大早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就来打门,他刚要发作,却瞅见了大人身边的师爷也在,还一副恭敬的样子,他的瞌睡顿时全跑光了。 “姑娘,快披上。”李大嘴抢先把狐裘递给了金九音,小唐和钱小康也忙把手里的棉衣递给沉鱼和桃花。 “大嘴,怎么回事?”金九音边系带子边问。 边上的师爷连忙上前道:“林小姐受苦了,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大人十分愧疚,设宴要给小姐赔罪呢。” 金九音鸟都不鸟他一眼,你一句误会,一个轻飘飘的赔罪就能弥补她所受的罪吗? “姑娘您还好吧?没事了,无妄之灾,现在弄清楚了,具体的咱出去再说,四爷在外头等着呢。”李大嘴关切的望向金九音,脸上全是担忧。 他的姑娘哎,何时受过这个罪? 想到始作俑者,他阴仄仄的看了师爷一眼,内心躁动。 出了牢房,林崇渊正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紧张的知府大人,正试图解释着什么,奈何林崇渊脚步飞快,压根就不理睬。 “九音!”林崇渊边喊边把侄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见她精神尚好,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止住她,道:“先上车,回去洗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稍候再说。” 金九音就闭了嘴,点了点头,带着沉鱼和桃花上了车,从头到尾瞅都没瞅知府一眼。 那位知府在一旁尴尬的搓着手,难堪极了。却又不能甩手而去,谁让眼前这位身份贵重呢?谁让这是他的失误呢? 抓错了人,若是普通百姓,错了也就错了,能放了你就不错了。 可这位是大皇子的亲舅舅呀!一个弄不好他的乌纱帽都得丢掉。 新住处已经换到知府大人安排的别院,环境幽静,一应奴才早就各自待命,金九音一到,热水,干净的衣裳,热腾腾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金九音没有胃口,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林崇渊也是如此,房门一关,谁管你知府是不是在院里候着。 别看住了你的房子,照样晾着你。 知府大人和师爷对视一眼,心里可愁了!埋怨手下冒失抓错了人,可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把他们叫过来痛骂一顿也于事无补了。 当然他不是不想骂,而是压根就没来及,当务之急还是求得这位侯府公子的谅解最为重要。 金九音补足觉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酒鬼大叔!您怎么在这?”她分外惊喜。 酒鬼看了她一眼,难得的回答了她,“我一直都在。” 金九音眼睛一亮,霎时想到了,“这么说我能出大牢是拖了您的福?酒鬼大叔,您对我真好。” 酒鬼大叔居然一路护送着她,这个认知让金九音高兴得血液都沸腾了。 看吧,看吧,她果然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酒鬼大叔这么冷清的人都默默的对她好。 酒鬼又看了金九音一眼,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好似在说,“你,想多了。” 那里头的隐隐嫌弃居然被金九音捕捉到了。 好比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笑容僵在脸上,金九音的心拔凉拔凉的,小表情幽怨得瞅着酒鬼大叔,控诉,您怎么可以这样呢? 酒鬼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想了想道:“我找个人。” 之后金九音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洋大盗是真有,官府盯上这伙人很久了却一直抓不到也是真的,金九音一行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当然这个时候盯上他们的还不是官府,而是那伙大盗。 因为官府追查的紧,大盗一时无法脱身,看到金九音一行,就打上了他们的主意。为了方便行事,他们住进同一家客栈,故意把官差的视线引到金九音一行的身上。 官差部署抓人,他们跟在后面浑水摸鱼,不仅偷了林崇渊和金九音等人的身份路引,还把偷来的赃物偷偷放到他们房间里。 昨晚官差押着林崇渊和金九音刚出客栈,他们后脚就跟着也出了客栈,准备等天亮了大摇大摆出城。 奈何运气不好,被暗中的酒鬼大叔全给逮住了,天一亮连人带东西就送衙门去了。 知府大人接到消息,听说是抓错了人,把京中庆宁侯的胞弟,大皇子的亲舅舅当盗贼抓进大牢了,吓得腿都软了,忙不迭的亲自去牢里请人。 林崇渊能给他好脸色吗?教养使然。险些没破口大骂,指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道:“很好,你很好!” 这自然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知府大人的小心肝那叫一个颤抖啊,赶紧想办法补救。 后面的事情就是金九音知道的了。 “酒鬼大叔,你要找什么人?”金九音好奇的问。 酒鬼迟疑了一下,道:“他应该在牢里。” 也是巧了,他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那人可能在清河郡的大牢里,刚好金九音就被抓进了大牢,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等天亮了再把抓到的人送衙门去。 “在牢里?”金九音顿时就想起了那个叫她女娃娃的人,“是个老头?瞧着很厉害的样子?” 酒鬼默默地想了一会,“是挺厉害,不是老头。” 金九音眼珠一转,“这好办,你进牢里瞧瞧不就行了。”知府大人正愁怎么巴结他们了,这点小事肯定乐意。 “好。”酒鬼嘴角弯了一下,眸子里透着点点暖意。 ------题外话------ 求个收藏行不? 第52章 盛京,我来了! 虽然抓错了人,但此地的知府大人倒也算有所作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无论是林崇渊还是金九音,都懂。 何况林崇渊还没有出仕,不宜留下嚣张跋扈的坏名声。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要谦虚谨慎, 所以晾一晾为难一番差不多也就翻篇了,不过这口气还是要出的。 “你不是要做我老子的吗?”林崇渊看向跪在地上的官差,目光阴沉。 昨晚那个态度嚣张的官差悔得都想以头撞墙,他哭丧着脸,“小人知错,四爷您宽宏大量,就饶小的这一回吧?” “您是小人老子,啊不,是爷爷,祖宗。” “小人是孙子,是混账,四爷你大人大量就抬抬手吧。” 一下一下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子,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惹大祸了吧! 人家是侯府公子,是大皇子的外家,捏死自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怜他才成亲三个月,媳妇肚子里还没揣上他的种,他家又是单传,若是------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断了咱老王家的香火。爹啊,儿子今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哇!媳妇哎------ 想起才抱上不久的媳妇,官差更悔了,涕泪四流,那叫一个伤心。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也忒丢人了,林崇渊都觉得辣眼睛,“滚吧!”他难道还能真把人杀了?那也太没涵养了。 这一声“滚吧”对心生绝望的官差来说简直是仙乐,他欣喜若狂,“谢谢四爷,谢四爷不杀之恩。”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头,磕得脑门红肿一片。 林崇渊的脸却黑了,不杀之恩?他有那么残暴吗? “滚!”赶紧滚得远远的,免得一会他改变了主意。 “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官差忙不迭的爬起来,弓着腰退了出去,一溜烟儿跑远了,跟后头有老虎撵似的。 林崇渊那个心塞呀,就别提了。 金九音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端着沉鱼奉上的香茶,慢条斯理的抿上两口,才看向地上跪着的狱卒,“你准备怎么弄死本姑娘?” 狱卒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小人该死,姑娘饶命,饶命啊!” “这会知道怕了,昨晚上不是很能吗?还让本姑娘等着——”金九音呵笑了一声,“本姑娘等着看呢,看你怎么弄死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慢,极温柔。 柔和的声音落在狱卒的耳中,却跟催命符差不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是地上的烂泥巴,姑娘是云端上的仙人,收拾小人都脏了姑娘的手,小人自己掌嘴。” 左一下,右一下,“叫你不会说话,叫你冒犯姑娘,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人一条狗命吧!” 狱卒不敢有丝毫弄虚作假,一下一下打得可实在了,不大会儿脸就肿得老高,嘴角都出了血。 金九音冷冷的看着,眼底平静,并无丝毫触动。 反倒勾了勾唇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可惜了!”好看的眼睛斜着,一副惋惜的样子,“姑娘我既不宽容,也不大量,姑娘我肚量小,睚眦必报。”最后的一句说得特别重。 “桃花,他哪只手对我不敬的来着?”金九音身体向后靠去,懒洋洋的问桃花。 “回姑娘,是右手。”桃花垂着眸子恭敬地回话。 “那就把右手砍下来吧。”金九音轻描淡写地吩咐。 狱卒猛地抬头,哀嚎,“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被人拖下去了。 金九音垂着眸子优雅品茶,嘴角浮上讥诮。这个狱卒一瞧就是个惯犯,现在瞧着可怜,那是因为遇到了她,若是别的无权无势的女子,岂不就被他欺辱了? 这种人就该把那啥玩意剁了,她废去他一只手已经算是轻的了。 出了气金九音转头去寻酒鬼大叔,却已经找不到人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清河郡大牢里的一个犯人。 一个很奇怪的犯人。 没有人知道他名字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何事进来的,这届知府大人继任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一定能出个声,但牢里最凶残的犯人都不敢惹他。 金九音心头怅然,难得遇到,还没来及叙旧,怎么就走了呢? 这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马车载着怏怏不乐的金九音出了清河郡,过了一条河就到了京城的地界,又走了大半天,终于赶在申时抵达城门。 城门高大雄伟,历经千年的风吹雨打,更增添了几分古朴和雄浑。 大大的盛京两个字,如刀,如剑,寒光逼人,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能让人怔怔的落泪,亦能让人血液沸腾心潮澎湃。 进了城,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十分宽阔,彰显着它的大气与包容。 也许是对未知的害怕,桃花和沉鱼异常安静,仔细看,还能看出她们很紧张。 金九音瞥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并不是庆宁侯心疼的爱女,他接她回京的目的本就不纯,她所要面对的说句血雨腥风也不为过,她俩若是连眼前都应付不了,如何去应付以后的诸多变故? 压力才会滋生斗志! 倒是林崇渊特意来和金九音说了一句,“待进了府,你------”他顿住了,眉头微皱,似乎很纠结,但最终还是把话说完了,“你自己多长个心眼!” 林崇渊下意识的不去看侄女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照出一切的污秽,洞察他心底所有的阴暗念头,让他无地自容。 他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是他硬接她进京的------现在,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句微不足道的提醒了。若说让他放她回去,却又是做不到的。 这一刻,林崇渊觉得自己虚伪极了。 金九音心头讶然,不过她很快扬起笑脸,安静,乖巧,感激,“谢谢四叔。” 林崇渊就更加不自在了,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金九音的笑容也淡了,眼底冷漠,心硬如铁。 盛京,我来了,那些盼望着我的亲人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题外话------ 求收藏也没用,和和伤心鸟-------- 第53章 姑娘我不伺候了 庆宁侯府。 高大宽阔的门楼,簇新的朱漆大门,门两旁威风的石狮子。 无一不彰显着高门大户的雍容。 “来了,来了,四爷回来的,快去回禀老太君和侯爷。” 奴才欢喜的奔走着,声音高亢的都尖细起来。一群人围着林崇渊争相讨好,对于一旁的金九音,他们惊艳是惊艳,却没有一人上前。 可见都是知道她的。 林崇渊的心情很好,解下腰间的钱袋都散了出去。奴才们更加高兴了,围着他奉承的话儿简直不要钱。 金九音眉梢扬了扬,继而垂下眸子,一副被侯府富贵震到的样子。 林崇渊倒也没忘了金九音,对着这些奴才笑骂,“眼瞎了吗?还不快过来给------”这个侄女在府里应该排行第几?林崇渊哪知道这个?“这是侯爷亲女音小姐,你们都过来见礼。” 场面霎时静默了两秒,众人隐晦的对望一眼,有那机灵的就反应过来,纷纷给金九音行礼,“见过音小姐。” 连句奴才都不自称,可见根本就不把这位音小姐放在眼里了。 也是,侯爷这一房有五位小姐,光是嫡出的就两位,谁还瞧得上这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 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不得宠爱,没有靠山,最后还不是被送进哪位权贵的府里? 观这位音小姐的年纪也差不多了,在府里也呆不了多久,他们犯不着冒着得罪侯夫人的风险上赶着巴结。 他们不走心,金九音更不走心,大白眼翻着,理都不理。 奴才们面上不显,暗处却直撇嘴。 林崇渊想着侄女的脾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都围这干什么?没事做了?” 他虽不喜奴才的看碟下菜,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侯府当家做主的人不是他,若是他管得多了,二哥许是不会说什么,但二嫂就不一定了。 林崇渊正准备带金九音进府,就见二管家匆匆跑过来,“四爷,侯爷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本想先去给母亲磕头的林崇渊犹豫了一下,二管家见状,忙又补充了一句,“奴才瞧着侯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崇渊顿时就改变了主意,“我这就过去。”看了身旁的侄女一眼,对二管家道:“你领着音小姐去见老太君等长辈。” 又叮嘱金九音,“你先过去见见各位长辈,不要怕,祖母人很好的,等你安置好了我再过去看你。” 二管家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音小姐交到老太君的手里。 林崇渊拐去了外书房,金九音跟着二管家往里走。 庆宁侯府真不愧是皇子外家,所经之处雕梁画栋,亭台轩榭,花园小桥,无一不精致。 金九音漫不经心的浏览着,她知道引路的二管家看似恭敬,其实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金九音嗤之以鼻,长眼干吗的?是为了看东西的。她才不眼观鼻鼻观心呢,那能体现个什么教养? 再说了,看清楚了环境和路线,搞点事情也方便不是? 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 走了约莫一刻钟才拐进后宅,二管家对守门的婆子道:“外头的音小姐到了,来拜见老太君,你把人领进去吧。” 于是又换了个人带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院落前,婆子道:“音小姐稍候,老奴进去禀报。” 这一去就是两刻钟,也没见人再出来。 金九音冷笑,对沉鱼和桃花道:“看来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得有点自知之明。走吧,回去。” 转身就往回走,幸亏她刚才记了路线,看吧,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附近的不少奴才都懵了,之前她们见金九音等在外头,半天也不见里头传唤,心知肚明这是老太君要给这位新来的小姐一个下马威,还暗自同情呢。 现在这位新小姐转身就走,几个意思呀? 啧啧,气性好大呀! 有人惊讶,有人飞奔去禀报,还有人暗戳戳的等着看好戏。 侯夫人江氏听了底下奴才的禀报,“走了?”一脸的震惊,随即忧心忡忡,“还不快把人追回来?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躁!” 心里却暗暗高兴。 她和侯爷夫妻二十载,居然都不知他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女,他还要大张旗鼓把人接回来认祖归宗,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虽说是为了颖姐儿,但也不是非她不可,不是还有三个庶出的丫头吗? 人接回来了,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她心里能不畅快吗? 庆宁侯老太君脸色很不好看,“追什么追,不懂规矩的东西,让她走,滚得远远的,别脏了我侯府的地。” 见她动气,等着瞧热闹的大夫人和三夫人交换个眼神,纷纷出言安慰,“母亲息怒,不过是个晚辈,不懂事教教就是了,二嫂贤惠,出了名的会调教人,肯定能把新侄女调教好的。是吧,二嫂?” 这是三夫人,三爷是老太君的亲子,所以她眼药上得理直气壮。 大夫人是庶出媳妇,就没这个底气,就算上眼药也是隐晦着来,可不敢当着侯夫人的面就明火执仗。 江氏被问到脸上,心中暗恨,却不能表露出来,“瞧弟妹说的,论起会调教人谁比得上弟妹?府里的丫头哪个有你房里的龄姐儿听话懂事?” 林淑龄是三房的庶女,性子出了名的懦弱。江氏说她听话懂事,实则是暗讽三夫人苛待庶出。 三夫人气恼,反唇相讥,“那也比不上二嫂房里的棋姐儿。” 林淑棋二房的庶女,和林淑龄的性子相反,她非常机灵活泛,事事要强争先,要是发现的及时,她就闹出私交外男的丑事了。 虽然没闹到明面上,但府里的主子差不多都心知肚明。现在三夫人用此事来戳江氏的肺管子,一戳一个准。 老太君眼皮一耷拉,“好了,多大的人了说话不过脑子吗?丫头们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们这是当娘的样子吗?” 一句话连打带削了两个人,最后那一眼从大夫人脸上滑过,所以三个儿媳妇都捎带上了。 三人齐声称是,江氏和三夫人都觉得婆婆偏心,大夫人更加委屈,这有她什么事? ------题外话------ 谢谢风信子花开送和和的评价票。 谢谢zsh720928送和和的鲜花和财财狗。 谢谢两位小仙女。 第54章 叫不回来了 “等等,音小姐等等。”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和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在后面追。 金九音就当没有听见,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了。 你叫我停我就停,本姑娘不要面子? 我带着一颗真诚的心去见你,你非搞什么下马威,现在,本姑娘的真诚和耐心一并喂了狗,你倒要见我了,呵呵,晚了。 本姑娘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么? “姑娘。”钱小康在路边张望,看到金九音,一溜烟跑了过来,“姑娘,是要回去吗?”声音里透着兴奋。 金九音点头,心里庆幸她刚才多长了个心眼,让小康他们略等等,人家要是不欢迎她,她就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我去叫小唐哥和大嘴哥,把车赶过来。”眉毛都飞扬起来。 什么庆宁侯府,啊呸,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居然嫌弃他们的东西是破烂,要全丢了。安排的房间也是好几个人住的下人房,阴暗潮湿又破旧。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分明是没把姑娘当一回事。 什么破侯府,哪比得上漠北天广地阔? “小唐哥,大嘴哥,走了,走了,把车赶着,咱不在这呆了,姑娘带咱们走了。”钱小康兴奋的喊。 正和侯府小管事争执的小唐和李大嘴劈手夺过菜板和铁锅,利索地往车上一放,赶着马车就走。 好生生的锅,好生生的菜板,怎么就成破烂了?怎么就得扔了?这破地方,老子不呆了。 小管事都懵了,等回过神来,气得跳脚,“拦着,拦着他们!还反了天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侯府是什么地方?” 钱小康和李大嘴是连悍匪都不敢惹的人,唐小唐瞧着老实好欺负,那也只是在金九音跟前,其实他的气性大着呢。侯府的一干奴才如何能拦住他们? 和金九音汇合后,一行人很快就出了侯府。等后头的奴才追到门上,他们早就扬长而去没了踪影。 消息禀到老太君那,她气得直拍胸口,“冤孽,冤孽,老二,你接这么个玩意进府是为了气我么?” 侯爷林崇庭赶紧请罪,“母亲息怒,都是儿子不孝。”他也挺生气,只是人已经接来了,也不好不管。 “她年纪还小,身边也没人教导,不懂事也是有的,教教就好了。” 老太君,“都十四了还小?性子早就定了,哪里还扳得过来?你也是的,就当没有她不就得了,还非大老远的去寻。” 林崇庭,“这事母亲不也同意的么?府里的丫头虽长得不差,可没一个有她那样的好颜色。” 他虽然还没见过这个女儿,但金蓁蓁就是极美,她生的女儿又能差到哪去? 老太君撇过头不吱声了。 林崇渊开口道:“娘,怎么说九音也是您亲孙女,您晾着她干什么?多让孩子寒心!” 说实话,侄女能站两刻钟才走他都感到惊讶,她的烈性子他是亲身领教过的。可见她对亲人对侯府还是有所期盼的,只是年轻气盛,哪里受过这份委屈?林崇渊觉得情有可原。 老太君见自己最心疼的幺儿这样说,更加迁怒金九音了,“怎么,我这个老太婆还得去给她赔罪?” “娘。”林崇渊很无奈,“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埋怨我把人给气走了吗?我是她的祖母,让她等一会怎么了?” 林崇渊苦笑,“好,好,我的错,都怪儿子不会说话,娘您别和儿子一般见识。”心里后悔他不该让她一个人来后宅,他应该陪她一起的。 林崇庭也跟着劝,“四弟赶了许久的路,脾气难免急躁些,母亲您素来疼他,就多担待一二吧。” 顿了下又道:“至于九音,您若欢喜就多见她两回,若是不喜就远远打发一边,府里空房子不少,权当多养了一个人。” 老太君这才消停。 林崇庭见状,赶紧打发人去找金九音,“去找找,人生地不熟的,别跑丢了。” 金九音可不会丢,她几岁大就跟着外公在外游历,哪有那么容易丢? 出了庆宁侯府的大门她就盘算好了,半道上让小康去打听,然后直奔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栈,素手一挥,十分豪气的订了五间上房:她自个一间,沉鱼和桃花一间,钱小康他们一人一间。反正侯府富贵,这点银子还拿得出来。 倒不是她区别对待,是沉鱼和桃花非要住一起的,彼此有个照应。看来上次清河郡的事都给她们留下心理阴影了。 洗着热水澡,吃着李大嘴做的可口饭菜,金九音满意极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她有多想不开才送上门找虐? 所以林崇庭派来的人没请动金九音,“弄错了吧?老太君似乎并不想瞧见我。” 大庭广众之下,庆宁侯府的奴才也不好勉强她,只好回府禀报。主要是怕消息传出去,让别人看了笑话。 林崇庭眉头紧锁,心里有些不高兴,“再去请。”他就不信请不回来了。 嘿,还真就请不回去! 金九音吃香的喝辣的,每天变着法子寻开心,都乐不思蜀了,哪还愿意进庆宁侯府。 她本就貌美惹眼,再加上庆宁侯府的奴才几次三番出现在客栈,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一打听,什么,庆宁侯的早年在漠北与人生的闺女?在客栈住着这是几个意思? 谁没有八卦之心?更何况是大皇子外家的热闹,不瞧白不瞧。 所以在金九音还不知道的时候,关于她身世来历的版本就漫天飞了。她还没真正露面呢,就已经大大的出名了一回。 侯夫人江氏送走娘家派来的嬷嬷,转身脸就拉了下来,气得浑身颤抖,“去,看看侯爷在哪?” 娘家派人来问她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她拦着不让进侯府,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她大度一些,左右不过是个庶女,一副嫁妆就打发出去了。闹成这样多难看?江家的姑娘还怎么说亲?赶紧把人弄回府,江家丢不起这个人。 是她拦着不让进府的吗?江氏是又气又委屈。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送和和的评价票。 感谢mm夕阳醉了送和和的评价票和鲜花。 感谢两位小仙女啦! 第55章 谁去接 当宫里林妃娘娘也派太监来问怎么回事时,老太君等人就知道不能等闲视之了。 这事是怎么传到林妃那的呢?其实是圣上说的。 圣上又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件小事的呢?他虽然居于深宫,手里却有一支暗卫监察天下,偶一次和身边的太监说起今次的春闱,想起林妃最小的弟弟似乎也准备下场,就随口问了一句。 太监自然如实禀报,最后还顺嘴八卦了庆宁侯一句。 圣上好奇,“林崇庭在漠北和人生的闺女?漠北,朕记得当初他是流放到那里的。”就多问了几句。 太监也只是听下头提了一嘴,知道得并不详细。圣上意犹未尽,太监察言观色,立刻就让人打听去了。 回来之后一五一十跟圣上回禀了,圣上果然很感兴趣,还发表了意见,“小姑娘性子也真倔,漠北那边民风很彪悍的是吧?孩子不懂事,做长辈的得教,扔在外面不管不问算怎么回事?” 背着手踱了两步,“大顺,你去和林妃说一声。”庆宁侯府到底是大皇子的外家,不好闹得太难看。 大顺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圣上还是小皇子的时候就伺候他了,从小顺熬成大顺,当然也只是圣上的大顺,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客气的称一声顺公公。 客气的送走顺公公,林妃娘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心里埋怨娘家不懂事,眼瞅着几位皇子都当差了,圣上迟迟没立储君,中宫皇后娘娘无子,无论是立贤还是立长,她儿子都有很大希望。 不指望娘家助力,关键是也别拖后腿呀! “去,问问庆宁侯夫人怎么回事?”林妃打发得力太监去问话。 侯府是侯夫人江氏当家,那个姑娘又是她那一房的,林妃认定肯定是江氏不贤,没有容人之量。 愚蠢! 不就是个外室女吗?私底下处置了就是,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当初二弟这个媳妇就娶得不合适。 江氏是锦乡候府的嫡女,当初她和父亲瞧中的是锦乡候的嫡长女,奈何二弟与嫡次女有了私情,非闹着要娶。娘被他闹得心软,只得同意了。 锦乡候的嫡长女嫁给了当科的探花郎,一口气生下三个儿子不说,在外也素有贤名,现在她的夫君已经是户部正三品的大员了。 再看江氏,把持着二弟后院,二弟膝下只有她所出的一个嫡子,庶子没有一个。 上阵父子兵,打虎还得亲兄弟呢。侄子却连个同父的帮手都没有,都是江氏这个当娘的祸害的。 林妃是越想心口越疼,对江氏越发瞧不上眼了。 娘娘都派人来问责,听口风连圣上都有耳闻,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了。 老太君不满的剜向江氏,“到底也是侯爷的种,身为人妻你要贤惠大度,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人接回来?是不是你------” 虽没有明确说出来,但那怀疑的目光已经让江氏羞愤欲死了。 “这么些年你这一房就一个男丁,看在轩哥儿的面子上我也没说你什么,现在我倒是想问问锦乡候夫人是怎么教的女儿了。”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江氏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不是婆婆自个说不让接的吗?出了事却都是她的责任了,她没派人接吗?侯爷没派人接吗?她自个长嘴长腿,她还能硬绑着她回来吗? 可这些话她能说吗?只要她稍微露出委屈的表情,稍微辩解一句,迎接她的肯定是婆婆劈头盖脸的训斥,末了外加一句,“这个家你要是没能力管,就赶紧退位让贤。” 这是婆婆该说的话吗?这么多年她辛苦管着中馈,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外头人都羡慕她,侯府是大皇子外家,夫君是侯爷,宫里娘娘又圣宠不断,府里隔三差五就能接到赏赐。 可谁知道她内心的苦楚? 江氏往肚子咽着眼泪,请罪,“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媳的错,儿媳这就安排人去接。” 老太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我瞧出来了,那丫头是个倔的,奴才怕是接不来,你亲自跑一趟吧。我也知道这委屈你了,可这事都传到圣上耳朵里了,再不解决就带累娘娘和大皇子了。” 江氏手里的帕子猛地揪紧,眼圈立刻红了,忍气吞声,“是,儿媳知道了。” 堂堂侯夫人,让她去给个野种低头,婆婆只想到了娘娘和大皇子,就没想过她的脸面吗? 出了寿安院的门,江氏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香兰很担忧地看过去。 “没事,走。”江氏把脸转向一边,用帕子狠狠的擦了下眼睛,很快收拾好表情,大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主院,香兰端来温水准备服侍主子收拾,被她摆手拦下来,“去请侯爷。”她是绝对不会向一个野种低头的。 庆宁侯很快就过来了,江氏在他跟前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得他心软内疚,最后长叹一声,“委屈你了。” 顿了下又道:“我让老四去接,人是他接来的,许是能听进他的话,你派个身边得力的一起跟着去。” 江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侯爷能明白妾身的心,妾身就不觉得委屈。九音那孩子是侯爷的女儿,就是妾身的女儿,等她进了府,妾身虽不说和颖姐儿彤姐儿一般看待,但和棋姐儿她们是一样的。” 她这样说,庆宁侯反而更加相信她的真诚了。 林崇渊却很烦躁,九音那丫头有多难搞他不知道吗?他在她跟前有什么面子?若不是后段他主动示弱,他们现在估计还在路上了。 人他都给接回来了,是她们自个给气跑的,现在却让他再去接,若顺当接回来还好,若是接不回,他的脸往哪儿搁? 折腾来折腾去的,他还要不要看书温习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虽然有母亲在前头顶着,但二嫂也没少上眼药。对母亲来说,不过多一个孙女,她也不至于就为难上了,都是二嫂在其中挑唆的。 二嫂,他的好二嫂啊! ------题外话------ 感谢captainyih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感谢好2345小仙女送和和的票票。 和和被嫌弃了,今天再努力加一下吧 第56章 你能做主吗? 林崇渊气得想摔东西,但还是得去接人,不过他事先和二哥说好了,“既然二哥开口,弟弟不能不给二哥这个面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接是能去接,但能不能接回来弟弟就不敢保证了。若是------还请二哥见谅。” 庆宁侯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金九音一看到林崇渊,嘴角就勾了起来,瞥了桃花沉鱼一眼,好像在说,看吧,姑娘我没说错吧? 先是普通奴才,接着是有头脸的奴才,然后是主子身边得用的奴才,现在可不就轮到主子了吗? 她以为怎么也得女眷出头才是呀,侯夫人架子大,不是还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吗?再不济还有十来位小姐呢,去掉年纪小的,还有好几个呢。 没想到来的却是林崇渊! 唉,她都想了好多刁难的手段呢,这下用不着了。怎么说四叔也是她要拉拢的盟友,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崇渊自然没错过九音脸上的表情,颇为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掩饰,“九音,你这闹也闹了,玩也玩了,该回家了。” “四叔,是我闹吗?”金九音的声音幽幽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回家?京城那么大,哪里是我的家?漠北才是我的家。” “四叔,你忒坑人了,你说父亲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心心念念要接我回来认祖归宗,他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么?” 面对侄女的控诉,林崇渊都觉得脸热,心里又把侯夫人怨了一遍,这他妈的都干的什么事? “胡说,京城怎么没有你的家呢?庆宁侯府就是你的家,你有祖母有父亲,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回漠北那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林崇渊一副长辈的模样,随后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四叔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这一回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你是个姑娘家,在外头住着不是回事,也不安全不是?” 巴拉巴拉,可谓是苦口婆心了。 金九音消极抵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些话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能换几个新词吗? 末了翻了个白眼,假装被他说服了,“四叔,也就是您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您,我不能让您夹在里头为难不是?” 林崇渊真是感慨万千,才认识的侄女都知道他为难,而与他朝夕相处的二哥为什么就想不到他为难呢? 许是想到了,只是不在意罢了。 “回去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林崇渊猛地听到侄女这样说,连忙道:“你说?”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提条件,而是道:“你能做主吗?” 别她提了条件,他也答应了,府里头却不承认。她可不想再折腾一回,那样她会直接回漠北,继续守着黑店,当她的地主婆去。 对上侄女怀疑的眼神,林崇渊有些恼火,张嘴想说我能。却又想起那位好二嫂的为人,惯是会面甜心苦的。 说白了这是他们二房的事情,他掺和个什么劲儿?别到时又全成他的不是了。 “你先说说看,若是我做不了主------”他停了一下,看向跟他一起来的嬷嬷,“这是你母亲身边最信任的许嬷嬷,能代表你母亲的意思。” 第57章 九音发飙 许嬷嬷不卑不亢的上前,“见过音小姐,音小姐请讲。” 金九音却顿时变了脸色,把手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还请四叔慎言,我母亲已经去了十多年了。” 林崇渊表情讪讪的,“抱歉,是四叔失言了。” 许嬷嬷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她自诩也见过不少世面,也不是没见过顽劣不堪的庶女,却从没见过这样嚣张的。 她虽是奴才不假,但她是侯夫人身边最有头脸的奴才,就是侯爷都给她三分体面,你一来历不明的外室女摔杯子给谁看?这不是打她的脸,是打侯夫人的脸。 “音小姐在外头长大,许是不懂,侯夫人是侯爷的原配正室,您是侯爷的亲生女儿,所以侯夫人就是您的母亲,而您的亲生母亲则只能称一声姨娘。” 她面上恭敬,实则暗含讥讽,讥讽金九音没有规矩。 “许嬷嬷。”她说得太快,林崇渊没来及阻拦,心中暗道不好,果然看到侄女脸上的嘲讽,“九音,你听四叔说------”他试图解释。 “不用解释,当初说好的父亲兼祧两房,我娘是大房的正室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成姨娘了?我一金尊玉贵的嫡女反而成了来历不明的外室女是吧?真是打得好主意!” 金九音没给他这个机会,“府里这是有人不想我回去呀,四叔,本来侄女是准备跟您回去的,可是现在,您也瞧见了------”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许嬷嬷,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四叔您请回吧,侯府我还是不去了,在京城再玩两天我就回漠北了,省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九音!”林崇渊急喊,金九音径直离开,理都不理。 “四爷请回吧。”桃花和沉鱼对着林崇渊蹲了个礼,急匆匆的去追她们姑娘了。 对许嬷嬷两人都视而不见,桃花还故意撞了她一下呢。 “岂有此理,这简直太没规矩了。”被撞的许嬷嬷气得脸都青了,她在内院,哪个丫鬟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何时受过这个气? “四爷,您还是请了吧。”林崇渊不甘心,下意识的想要去追,被守在一旁的钱小康三人拦住,“侯府怎么了?侯府也得讲道理,既然这般轻贱我们夫人和姑娘,我们姑娘何必送上门去给人羞辱?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林四爷您说是不是?” 真难为大嘴了,他就一做饭的,被气得居然憋出这么一大段话出来,还说得挺有水平。 “还有这位贵仆,你也请了吧。”钱小康斜着眼睛睨许嬷嬷,他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精神,尤其是对着这个令人厌恶的老叟婆。 他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下,许嬷嬷一下子撞在了门上,比桃花那一下重多了。 许嬷嬷撞得眼冒金星,“大胆,你们这些------”她想说穷乡僻壤来的刁民,还没说完就被钱小康又搡了一把,“你这老女人,嚷嚷个什么?要耍威风回你们侯府耍去,小爷不吃你这一套。。” 这一下她撞着鼻子了,不疼,但很酸,酸得她眼泪哗哗的流。 许嬷嬷觉得委屈极了,“四爷您瞧见了吧?你要给老奴做主啊!” “你闭嘴!”林崇渊正深恨她添乱呢,自然没有好气,心里又把侯夫人埋怨了一通,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就看许嬷嬷这个老货,二嫂能是个好的吗? “回去!”他气冲冲的往外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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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跌坐在座位上,神色游移不定,“不会的,兼祧的都是独子,侯爷光是兄弟就有三个,而且他给谁兼祧?” 心里却没有底,既然那丫头敢喊出来,四爷也没有否认,可见这事是有影的。 许嬷嬷也不抹眼泪了,神情郑重,忽然眼睛一亮,看向姜氏的眼神却犹豫起来,“夫人——” “嬷嬷,你想起了什么?还不快说!” 许嬷嬷道:“回夫人,老奴想起一件事,许多年前老奴曾听说过一件事,说是咱们老侯爷其实并不是长子,在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只是没留下子嗣人就去了------” “可真?”江氏目光凛冽射向许嬷嬷。 许嬷嬷点头,随后又摇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老奴也忘了是听谁提过一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老太君那边应该有老家的旧人,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江氏手里的帕子揪来揪去,脸上表情变幻着,时而愤怒,时而狰狞,连许嬷嬷这个伺候她十多年的都不敢吱声。 认下个来历不明的外室女已经打她的脸了,要是兼祧------她是高门贵女,凭什么要和低贱的边民平起平坐? 不,老侯爷的亲兄长,那才是长房,给长房承嗣,得亏那死丫头不是男丁,要不然宗子宗妇的身份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就算这样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压她一头呢?即使是个死人也不行。 “走,去寿安院。” 她得确定老侯爷是不是有个早逝的兄长,还要试探婆婆知不知道兼祧的事情,又是什么态度。 “呦,大嫂,忙着呢?”三夫人夏氏不请自到,一进屋就大着嗓门打招呼。 大夫人孙氏随手把正在做的鞋子放下,“瞧三弟妹说的,我又不管家,哪里就忙了?也就跟我们爷做双鞋子,他走路多,费鞋。” 三夫人羡慕,“大哥大嫂感情真好!”其实心里鄙夷,要丫鬟干什么的,还得自个动手? 大夫人温婉一笑,“你和三爷的感情又哪点差了?” 三夫人撇嘴,“我家那个就是个书呆子,老学究,哪有大哥知情识趣,出个门还惦记给孩子买个小玩意。哪像我家那个,就知道往家买书。”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我们爷可没三爷有学问,传道受业解惑,受人尊敬着呢。” 三爷林崇松只考了个秀才,后来就屡试不中了,靠着侯府在国子监谋了个从六品的助教,教教小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个穷助教而已,哪比得上大哥在外头跑见多识广?”嘴上谦虚着,其实三夫人心里可得意了,她出身商户,能嫁入侯府也是机缘巧合,用她爹娘的话说是她命好。 可不是她命好吗?三爷说亲的时候正是侯府最落魄的时候,被抄了家撵出京城,官宦人家都生怕被连累,可不就便宜她了吗? 也许是出身商户吧,她最喜欢读书人了,就算她知道当初林家图她的嫁妆,她也乐意嫁。 谁能想到她进门不过两年,侯府沉冤昭雪,她这个商户女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侯府三夫人,这是她爹娘做梦都不敢想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大嫂,你猜我刚才见着谁了?”三夫人一摆手,一副神秘的样子。 “三弟妹遇到谁了?”大夫人果然识趣。 “许嬷嬷!” “许嬷嬷?” “对,就是二嫂身边的许嬷嬷。脸色很差,还有些狼狈。大嫂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么?我跟你说,她和四爷去接咱们那位侄女去了。”三夫人兴奋的眉毛都飞舞起来了。 “哈哈,看那样子就是人没接回来。”一副很痛快的样子。 “四爷都没接回来?”大夫人不大相信。 “没,我打听得真真的。”三夫人的消息比较灵通。 大夫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下,毕竟这是二房的事,跟她关系不大。 “那丫头气性倒是挺大,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现在拧着,最终怕是还得进府,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揉圆捏方? “那才有意思呢。”三夫人巴不得二房闹起来,她天天瞧热闹。 ------题外话------ 周五晚上女儿发烧了,和和几乎没怎么睡,就给她灌水了,早上七点多,她醒了,“妈妈,我好了,咱起床吧?” 和和那个崩溃呀,“闺女,妈妈再睡会行么?” 女儿,“那好吧,你再睡一分钟。” 亲闺女啊,和和太难了! 第59章 父女相见 说起侯夫人江氏和三夫人夏氏之间的官司那可就多了去了。 二爷和三爷都是嫡出,就因为一个为长一个为次,身份就大不相同。二爷贵为侯爷,不用努力以后的荣华富贵就有了。 而三爷呢?什么都得自己努力,一天六七个时辰关在书房读书,几乎把眼都读瞎了,也才混个从六品的助教。 若三爷是庶出还好些,关键他不是啊。同是一个爹一个娘的,这样的差距三爷心里能没有感觉吗? 亲兄弟,不过是不好表露罢了。 而三夫人就没有这种顾忌了,她为她家三爷不平呢。二房已经是侯爷了,为什么就不能拉拔一把兄弟呢?庆宁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宫里娘娘也圣宠不衰,给三爷谋个四五品的差事总行吧? 却不愿出力,说已经尽力了,嫌三爷只是个秀才,要是中了举人还好操作。 呸,三爷要是中了举还用得着求你? 打量她不懂是吧?不就是想把资源留着替轩哥儿铺路吗?轩哥儿生来就是世子了,以后也会继承侯府,用得上那些人脉关系吗? 反倒是她家三爷和儿子们,都得自己挣前程,那么辛苦,想想就心酸。 侯爷是大伯子,她也没胆量和他置气什么,可不就在后院和江氏别苗头? 同是侯府媳妇,江氏是侯夫人,管着中馈就管着吧,可也不能把全府都把持着呀,她吃肉,总得留点肉汤给她吧? 论起打算盘盘账她绝对不比江氏差,在娘家她学的最多的就是生意经。 除了争管家权,她和江氏天生就不对盘。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氏自诩出身高门,压根就瞧不起出身商户的她,平时和她说话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她多低贱似的。 哼,她也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就低她一等了?她家三爷都没嫌弃她,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她还瞧不上她的扣扣索索呢,什么开源节流?你倒是开源呀,她只见到节流了。尤其是对三房,送过来的都是挑剩下的歪瓜裂枣,气得她直接就扔给奴才了,老娘自个有银子,才瞧不上你的施舍呢,老娘财大气粗,气死你。 嫁入三爷的这十多年,除了一开始的几年,后面这些年三夫人是致力于给江氏添堵,在婆婆跟前上眼药,当面说个酸话,都是毛毛雨啦! 不是嫌我商女户粗鄙你涵养好吗?那就忍着吧。 “大嫂,咱这位新侄女还挺有能耐的。”三夫人满脸兴味的凑近大夫人,“都去了这么多人接了这么多次了,人家愣是不来,你说她一个毛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大夫人摇头,“那谁知道呢?”一个孤女,初来乍到,能有什么底气?“我看还是年纪小,冲动,根本就没想到给自己留后路。唉,这样的性子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也是。”三夫人凝眉想了想,倒也认同她的话,不过吃不吃亏她可管不着,又不是她闺女。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大嫂,听说这位新侄女长得可好了,我倒不大相信,听说漠北那边民风彪悍,姑娘家都抛头露面和男人一样养家糊口,一个个全都晒得乌黑发亮。那地界又苦寒,一个个瞧着都比同龄的老好几岁。” 在漠北长大的新侄女能是好颜色吗?她怀疑是奴才夸大其词了。 大夫人就没她这么多好奇心,“她总是要回府的,是不是长得好咱们终归能看到。” “嗯。”三夫人点头,很快又换了话题,“也不知道新侄女什么时候能接回来,难不成还非得二嫂亲自去接才回来?” 她脸上露出笑容,虽没说什么,但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哦。 这个时候,侯爷林崇庭终于见到了他十四年未见的女儿,初见的那一眼,他瞳孔骤缩,“蓁蓁”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像,太像了! 眼前这少女太像金蓁蓁了,眼神那么清澈,气质那么灵动。 不,她不是金蓁蓁。 漠北的金蓁蓁是柔弱的,而眼前的少女眉宇间却透着英气,还有傲气。 这是金蓁蓁的女儿,亦是他的女儿,他和金蓁蓁两个人的女儿。 “你叫九音是吗?”想起漠北那一段美好的时光,林崇庭眼神忍不住柔和起来。 金九音也在暗暗打量林崇庭,和林崇渊比起来他丝毫不逊色,甚至多了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和从容。 长身玉立,锦衣华服。 算一算他也才刚过而立之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果然啊,每一个渣男都有一张好看的面孔。 “我叫金九音。”金九音的声音透着少女特有的韵味。 林崇庭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淡淡的纠正,“你姓林,府里姐妹的名字都是从淑字起,你就叫------” 他低头沉吟着。 金九音却道:“我不改名。” 林崇庭抬头,“为什么?”想起这个女儿比不得府里那几个,遂耐心劝道:“姐妹们的名字都带淑,你也不好特立独行不是?” 金九音只一味摇头,就是不愿意改名字。 林崇庭有些生气了,凛冽的目光直直望着她,“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不愿改名的理由。 金九音坦然迎上林崇庭的目光,丝毫不妥协,有些倔强,又有些伤感,“您已经忘记了金蓁蓁吗?漠北的金蓁蓁,等了您一辈子,至死都盼着能见您一面的金蓁蓁。” “九音是娘取的名字,九同久,取长久之意。音乃音讯。” “这么痴情的女子,您真忍心抹杀掉吗?还是说——” “我娘只是您一时的闲情逸致?” 金九音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却没有掉下来,那哀伤的样子像极了金蓁蓁。 林崇庭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那个娇俏的少女。 他有些伤感,也有些难堪,毕竟质问他的是他的女儿。想想她质问的话,心还是软了,“算了,你不愿意改就不改吧,林九音这个名字也很好。” 金九音心里吐槽,哪里好了?林九音一点都不好,比金九音差十万八千里了。先叫着吧,等她回了漠北,她还是金九音。 面上却真诚道:“谢谢!” ------题外话------ 感谢大海666小仙女送和和的票票。 第60章 终于回府 看到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林崇庭有些意外,很快便释然,道:“你很聪明。”知道利用他的愧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聪明好,聪明人总比个愚蠢的好掌控。因为聪明人知道怎样对自己是最有利的,聪明人才会有所顾忌。 而蠢货,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什么? “谢谢夸奖,见过我的人都这样说。”金九音一点被拆穿的窘迫都没有,“不过这也是我娘生得好。” 对于女儿的小心思,林崇庭哑然失笑。 对金蓁蓁,他内疚是真的,但要说很多,那真没有。 毕竟金蓁蓁只是他的女人之一,他亦有情投意合的妻子,贞静柔美的女儿,气宇轩昂的儿子。蓁蓁早逝他会难过,感叹她的红颜薄命,但要说真就因为她放弃一切,呵呵,别开玩笑了好么? 不过他却很理解女儿的心思,毕竟是亲母女。 算了,就让她那么以为吧。 “九音是不想喊我一声爹吗?”林崇庭留意到,打他进来,两人说了不少句话,这个女儿却没喊他一声爹或父亲,“是心里埋怨为父吗?” 喊爹?把她当三岁小儿哄吗?这是要打亲情牌了么?金九音恶寒,十分坦然说道:“没喊过,不习惯,喊不出来。” 其实她挺想喊他侯爷的,她特别想看看他脸绿的样子。 “至于埋怨,那倒没有。” 林崇庭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金九音嘴角一抽,很想说你想多了,她可不是他以为的懂事,而是谁有那闲工夫。 “你的胆子挺大,不怕我?”林崇庭突然问。 金九音瞅了他两眼,道:“我为什么要怕您?我该怕您吗?您没养过我一天,我没花过您一文钱,干吗要怕您?” 金九音就发现她便宜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心中暗爽。 这是原身的亲爹,还是侯爷,就是他费劲巴拉把她从大西北弄回京城的,在没有明确弄清楚他的意图之前,她不准备和他闹僵。 但想想这一路上的艰险,金九音又不甘心。 不好明着来,那就暗着来吧。总之是他不痛快她就高兴了。 最后终于说到回府的话题,“为父亲自来接你,给足了你面子,这回总得回去了吧?” 金九音也很爽快,“面子不面子都是其次,只要您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就跟您进府。毕竟别人都有爹,我要是没有也是残缺哈!” 林崇庭面皮一紧,“你说。” “兼祧的那事还算数吧?我是嫡女没错吧?”金九音问,随后又补了一句,“我手里还有您的亲笔信。” 意思就是要是他反悔,她不介意闹起来。 “算数。”林崇庭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本来就没想反悔,他父亲老侯爷当年在世的时候就跟他提起过那位早逝的大伯,想过继个子嗣在他膝下。 只是后来侯府摊上了大祸,父亲身死,那事就搁浅了下来。 他来兼祧也算是了了父亲的遗愿,也正好给了九音一个嫡女的出身。她不是男丁也不怕,在族里再找个合适的男孩子过继给九音当弟弟就是了。 如此一来,九音就是大伯那一房的长姐,理应帮着年幼的弟弟撑起门户。 人呀,有了弱点也就好掌控了。 “既然算数那就好办。”金九音看着林崇庭,“在名份上我和我娘是大房,您府里的那位夫人和孩子是二房,当然整个侯府一脉都算是二房。我称呼侯夫人为二婶没错吧?与她所出的孩子是堂兄弟姐妹没错吧?” “没错。”嘴上说着没错,林崇庭心里却不得劲极了。 明明是同父的亲兄弟姐妹,在名份上却变成了堂兄弟姐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啊,我想起来了。”金九音突然一脸惊喜的喊,“我是您大伯的孙女,老侯爷若在,关起门来咱还算是一家人。现在老侯爷和我祖父都不在了,咱这关系就有些远了,我完全不用随着府里姐妹起名,您看,连老天爷都不希望我改名。” 喜滋滋的样子让林崇庭十分心塞,不就是个名字吗?扯什么老天爷?还有,你嘴里的老侯爷才是你亲祖父好么? 抓了一爪子,金九音也见好就收,“最后一个问题,您准备怎么安置我?” 林崇庭知道这个女儿不好糊弄,他沉吟片刻方道:“你想怎么安置?” 金九音早就想好了,“咱们虽是亲父女,名份上却是两家。我和我娘一家,您和侯夫人一家。要我说实在没有住在一起的必要,毕竟么人多了就要起龌龊。” “可谁让我娘不在了呢,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住出来,就住在一起吧,正好这么多年也没向您尽孝,住府里弥补一二。” “只是大房的宅子得有,不然兼祧岂不是一句空话?没宅子怎么安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崇庭思索片刻,答应了,他对九音选择住在侯府十分满意,大方的许诺,“府里还有不少空置的院子,你想住哪个住哪个。” 顿了下又道:“我在京里有个三进的宅子,不大,地段却不错,回头过到你的名下。” 金九音眼睛顿时一亮,“好,谢谢父亲。”大礼收得一点负担都没有,还提醒,“您记得挑个黄道吉日把我的名分落到族谱上。” “好。”林崇庭也答应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回府。”金九音十分高兴的样子。 林崇庭也很高兴,心道:这个女儿其实也没有那么执拗的,这不是顺当跟他回去了吗? 只是他这心里怎么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呢?反倒宅子送出去了一个,啊不,不止宅子,还花出去好大一笔银子呢。 金九音住客栈的房钱,一日三餐包括买的东西,全都挂着账呢。现在要走了,可不得结算清楚? 看着女儿无辜的眼神,林崇庭苦笑,算了,能用银子摆平的事都不算事,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毕竟人回去了不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庆宁侯府而去,林崇庭骑着马在前,一路上倒是引得不少知情人争相观看。 ------题外话------ 感谢葑雅崧小仙女送和和的票票和催更炸弹。 感谢达茜茜小仙女送和和的票票。 感谢两位小仙女。 第61章 拜见风波 庆宁侯林崇庭提前打发人往府里送了消息,上到老太君和侯夫人,下到最低等的丫鬟婆子,全都翘首以盼,盼着一睹这位架子极大的小姐的芳容。 老太君心里再不喜,想想宫里的娘娘和前途大好的大皇子,也只得端着面无表情的脸坐在上首等着见新孙女。 老太君都如此,更何况在外名声一向很好的侯夫人。 至于大夫人和三夫人则是来凑热闹的,她们对这位新侄女实在很好奇。 老夫人目光瞟了一眼,不悲不喜地开口,“把颖姐儿她们姐妹都叫过来。”反正都是要见,索性全都见了吧。 三位夫人连连称是,打发身边的丫鬟回去喊人。 金九音跟着新上任的爹到寿安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济济一堂的情景。 “莫怕,你祖母和善可亲------” 外头响起庆宁侯熟悉的声音,屋内本来还百无聊赖的众人全都转头朝门口望去。 门帘掀开了,先进来的是庆宁侯,他进来后就侧身站在一旁,背着手注视门口,等待着。 屋里的众人也看向门口等待着。 先进来的是个丫鬟,脸上一道难看的疤痕,众人吓了一跳,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紧接着进来一人,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身材高挑,眉目如画,就是向来挑剔刻薄的三夫人夏氏心里都忍不住点头。 这位新侄女果然好样貌,她不由朝江氏看去,果然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不由心底哂笑。 侯爷却是没动,仍看着门口,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先前进来的美人和那个丑陋的丫鬟一齐朝外伸手,“姑娘,门槛高,您小心些。” 众人------ 敢情刚才那位不是正主,正主还在后头了? 就在众人怔愣之际,金九音进来了,她一抬头,屋里的众人瞳孔猛缩,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好像闪过一道光,整间屋子瞬间明亮了。 天爷哎,进来的这少女何止是美,简直是天仙下凡好么? 老太君一双老眼紧盯着进来的少女,心道:美成这个样子,难怪老二要接回来。只是美则美矣,浑身都是野性,怕是不好驯服啊! 江氏先是惊讶,心里埋怨许嬷嬷不会办事,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没说呢?随后心里酸涩起来,女儿长成这个样子,那当娘的能差吗? 一想到夫君身边曾有这样绝色的美人陪伴,即便她死了十多年了,江氏心底还是嫉妒的要命。 大夫人和三夫人先是惊叹,随后猛地想到新侄女这般出众的颜色岂不把自己女儿的风光都抢走了? 至于诸位小姐们,表情则直白多了,有惊讶,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怒,还有厌恶------ 林崇庭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心中得意,笑着道:“九音,快过来拜见祖母。” 顶着这么多道目光,金九音镇定自若,脸上半分慌乱都没有。 她落落大方地上前,稍顿了下,才福身道:“九音见过老太君。” 话音才落,老太君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其他人有的担忧,有的则幸灾乐祸。 一向贤淑的江氏连忙站出来,亲切的对金九音道:“这便是音姐儿吧?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 接着话锋一转,“你是头一回进家门,见祖母应该行跪拜大礼。” 金九音看看江氏,见她嘴角噙着笑,目光柔和的望着自己,端是和蔼可亲。她又扭头朝林崇庭看去。 林崇庭对她点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 金九音的表情困惑起来,“在我们漠北,过年给长辈磕头,开祠堂祭拜祖宗,都是有蒲团的,这------”她为难的看了眼光光的地,又扭头看向林崇庭,很天真很无邪,“京城的规矩不一样么?” 漠北蛮夷之地跪拜磕头都给蒲团,天子脚下的京城反倒没有,到底哪个才是不通教化的? 你既然暗讽我,那我就一巴掌扇回去。 林崇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继而淡去,不满地看了江氏一眼,对上金九音态度却温和,“不,规矩是一样的。许是底下的奴才忘记了。” 扫向姜氏身后的丫鬟香兰,“还不快去给音小姐拿蒲团。” 江氏赶紧描补,“对,对,香兰快去拿蒲团。”手往脑门子上一扶,自嘲地对金九音道:“看我,光顾着欢喜了,出这么大纰漏,都是我的错,音姐儿莫怪,莫怪。” 表情十分诚恳。 金九音与她对视了三秒,默默的别开了视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侯夫人段位挺高的,妈的,开局就遇这么厉害的boss,以后不好搞啊! 金九音对她的这趟京城之行有了淡淡的担忧。 “行了,你也不是诚心的,现在蒲团拿来了,赶紧见礼吧。”上头的老太君淡淡的道。 她虽不满江氏这么点小事也拿来做文章,却更不喜金九音,自然也不会向着她说话。 “对,对,音姐儿快见礼吧!”江氏态度殷切,给老太君磕完了头,可不还得给她这个嫡母磕头吗?你再桀骜不驯不还是要跪在我面前吗? 这么一想江氏心里痛快了,看向金九音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金九音很想捂脸,对手演技太好,现在返回漠北还来得及吗? 她跪在蒲团上,一个头深深的磕下去,既然做了,那就尽量做好,不让人挑了毛病。 “九音拜见老太君,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没叫起。 江氏都快笑出来了,蛮女就是蛮女,不用她出手就能把自己作死。却还一副好心的提醒,“音姐儿,要叫祖母。” 金九音黑黑的眸子看过去,没有说话,扭头又朝林崇庭望去,目光控诉:你答应过我的。 林崇庭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九音,是该喊祖母。” 金九音毫不妥协的瞪着他,看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幸好她没有相信他。 不过既然你敢不遵守承诺,就别怪她搞事情。 金九音转过身,目光清澈,声音清脆,“九音拜见叔祖母,愿叔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且慢!”心里有不祥预感的林崇庭赶忙道。 只是晚了,到底没拦住金九音。他的脸色灰败,有些不敢去看老太君的眼睛,毕竟兼祧的事他还没来及在老太君那过明路。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闪亮钻石! 昨天课少,本来想码点字,结果班上两个孩子玩闹,把头磕破了--------- 第62章 满地鸡毛 叔祖母这三个字好似惊雷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把人都给炸懵了。 叔祖母?这是什么鬼?不是祖母吗? 老太君的脸阴沉的吓人,“叔祖母?什么意思?侯爷,她难道不是你的亲闺女吗?” 林崇庭气短,心里正飞快想着措词,偏金九音还望过来,您说还是我说? 林崇庭顿时一个激灵,这个新女儿惹事能力他可算领教到了,她要开口还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呢。 算了,还是他来说吧,反正这事早晚要说。 “母亲,是这么回事,父亲在世时一直放心不下早逝的大伯,担心他身后无嗣没有香火,吩咐儿子一定要办好此事。” “月前,儿子梦到了父亲,他老人家重提此事,道大伯的机缘来了,大伯生肖属牛,与生肖属猪的孩子最有缘分。还道非常时候可非常行事。” “醒后儿子百般思索才恍然大悟,九音这孩子可不就要回府了吗?她可不就是属猪的吗?父亲是在暗示大伯和九音有缘。于是儿子就决定兼祧,九音的娘是大伯那房的媳妇,九音是大伯的孙女------” 屋里鸦雀无声,除了江氏,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兼祧的主意,只觉得荒谬极了。 “好,好。”老太君气得笑了起来,“什么兼祧?我不同意,也不允许。” 林崇庭道:“母亲,族里已经同意了。” 这是要拿宗族压她了,老太君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后软去。 “母亲!” “母亲!” “祖母!” 屋里众人惊慌失措,林崇庭也吓了一跳,“快请太医。” 江氏一边上前查看老太君,一边忧心的劝林崇庭,“侯爷,快别说这事了,瞧把母亲气的。” 林崇庭却没有吱声。 好在老太君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慢慢就缓了过来,“老二,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儿子不敢。”世人最重孝道,林崇庭跪在老太君跟前,“母亲,这是父亲的意思。” 老太君哪里不知道所谓的托梦不过是他寻得借口,目的就是给这个野丫头一个嫡女的身份,也是不愿委屈野丫头的娘为妾。 什么老侯爷托梦,什么属牛属猪,哼,老二为了这母女俩居然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这让老太君如何能接受? 兼祧?他可真敢想! 若真有心,在族里找个孩子过继过去不就成了?用得着兼祧吗? 她已经能预料到这个消息一出,庆宁侯府定会沦为笑柄。 这般大张旗鼓为了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呀! “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老太君伤心地问。 “儿子不孝。”林崇庭头触地上,却丝毫都不妥协。 “侯爷,您真要这样忤逆,伤母亲的心吗?”江氏十分伤心的样子,手里的帕子揪得紧紧的。 林崇庭沉默以对。 “侯爷——”江氏摇摇欲坠,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心底忍不住的想侯爷就那么在乎那个女人吗?以至于爱屋及乌,舍不得她的女儿受一点委屈。 就连与她不对付的三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有些同情了。 “好,很好!”老太君狠狠的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心里特别悲凉。儿子长大了,她老了,管不动了,她的话没人听了。 “叫九音是吧?你父亲这样为你,你怎么说?”老太君阴沉的目光射向金九音,眼底都是厌恶。 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金九音突然被点名,她无辜的眨眨眼睛,“这是之前就说好的,老太君为何不同意?” 一副想不通的模样,“我娘虽不是出身名门,身家却也清白,她与父亲情投意合,明媒正娶,立有婚书,我自出生便是嫡女。瞧老太君的意思,我娘是那种自轻自贱的外室?” “凭什么?”金九音一脸不平,“那我还不如留在漠北呢?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千里迢迢上赶着做个庶女,我有病啊?” “您瞪我也没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我娘也是苦主好不?要怪就怪侯爷,是他停妻再娶,欺骗我娘感情的。” 金九音才不怕呢,巴拉巴拉全嚷嚷出来了。反正那么多人看着她进了庆宁侯府,她们也不敢把她弄死。再说了,她们弄得死她吗? 简直是白日做梦好么? 这一下不仅老太君和江氏的脸黑了,连林崇庭的脸都黑了,“九音。”他警告地看她。 金九音撇撇嘴,低声嘟囔,“我又没说谎,本来就是您骗婚嘛,明明已经成亲,却哄我娘说未婚。您和我娘的婚书在官府衙门存着呢,哦对了,我抄了一份,您要不要看看?” 说是小声,其实屋里人全听到了。 听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婚书,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江氏真能晕过去。 侯爷被流放她刚好查出怀了身孕,娘家劝她打掉孩子和离再找个人家,她念及夫妻情分,硬是没有答应。 后来诊出她怀的是双胎,吃不下睡不好,受了多大的罪,冒着生命的危险才剩下颖姐儿和轩哥儿。 她在京里为他守着,死死挣命为他生孩子。侯爷倒好,到了漠北就另结新欢,还隐瞒她的存在,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你胡说,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一个插着玉兰花步摇的少女站出来大声指责。 “对,你在撒谎,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爹和娘相敬如宾,感情好着呢。”另一个小些的少女也大声指责,眼睛瞪得圆圆的,脸儿气得通红。 “你们哪位?”金九音不客气的问,心里可欢乐了,哎呦,小姑娘,你知道相敬如宾是什么意思么?用在这里真的合适么? “我是侯府嫡六小姐林淑彤,这是我的姐姐林淑颖,我姐姐是大才女,诗词得过南平公主的夸赞。”小些的少女十分得意。 金九音都没眼看了,这谁家的小蠢孩?你姐姐是才女,又不是你是才女,你这么得意干什么?没见你姐都拽你不让说了么? “哦,原来是颖堂姐和彤堂妹呀!失礼,失礼。”金九音慢悠悠的逗着她玩。 “你笑什么?你笑话我?”林淑彤十分生气,“你和你娘一样都不是好人,是狐媚子,一定是你娘不要脸使手段勾引我爹------” “彤姐儿!” “闭嘴!” “孽障! ------题外话------ 感谢舒妹妹的催更炸弹,和和有愧啊! 感谢tongkongliqin送和和的评价票。 感谢蓝蓝送和和的钻石和评价票。 感谢小仙女们! 明天和和就上架了,好担心扑订阅啊!虽然和和做不到万更,但每个月精品的时候也会拼一下哈,和和能保证不会坑!希望小仙女们明天支持和和,订阅一下,别让和和的成绩太难看! 感谢!感谢! ps:明天更文应该会是中午,一万字哈!(和和多少个课间攒出来的) 第63章 姐是王者(上架万更) 好几道声音一起响起,所有人都看向林淑彤,不敢置信的样子。 林淑颖紧紧捂住妹妹的嘴,却被她挣开,“我又没有胡说,本来就是她娘勾引爹爹的------” “彤姐儿!”江氏眼前一阵发黑,猛地抢到小女儿跟前,“你这个孽障,是要气死我吗?”拉着她请罪,“母亲,侯爷,彤姐儿这孩子癔症了,妾身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老太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林崇庭脸色却不好看,“江氏你就这样教孩子的?还有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了?” “是,是,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会好好说她的。”一边死死掐住女儿,不让她说出更惊人的话来。 林淑颖袅袅上前,“父亲,妹妹年幼不懂事,也是心疼母亲,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对幼女林崇庭可以大声呵斥,对一向看重的长女,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一些,“你莫要替她分辩了,十一了,哪里小了?你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父亲!”林淑颖眼底满是哀求,“您要罚就罚女儿吧,是女儿这个做长姐的没有教好她。” “是她自己顽劣,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崇庭不赞同的道,到底心软了,道:“好了,这一次就算了,回去好好抄女戒,什么时候抄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这是变相的禁足了。 江氏和林淑颖均松了一口气。 林崇庭看了看满眼孺慕之情的长女,心中甚慰。可看到一脸不服的幼女和一脸看热闹的新女儿,顿时头疼无比。 好好的一个认亲都能整出这么多事,他心里不耐极了,抬了抬手道:“行了,人也见过了,我还有事先回前院了。母亲,儿子告退,回头再来看您。” 转过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江氏,“九音的院子收拾好了吗?” 江氏动作一滞,她自然没收拾了,却不能这么说,“已经在收拾了,时间有些紧,只来及收拾了正间。音姐儿先住着,妾身会让奴才加紧收拾的。” 林崇庭眉头就是一皱,“收拾的哪个院子。” “是竹笛院。” 林崇庭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竹笛院在哪?眉头皱得更紧了,“竹笛院太偏了,院落也太小,不适宜姑娘家居住。”沉吟了片刻,“衡芜院不是修整好了吗?就给九音住吧。” 江氏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是不是不大合适?” 衡芜院是当年娘娘住的院子,是整个侯府最好的院子,宽敞又精美。她进了皇子府之后,院子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在住,小姑子嫁人之后院子就空了下来。 老太君谁也不让住,说她的两个闺女一个进了宫,虽离得近却不能归家,另一个嫁得远更是自出嫁就没回来过,她要留着院子做个念想。 今年老太君终于松口了,江氏赶紧使唤奴才整修衡芜院,打算让自己的长女搬进去住。毕竟大姑子小姑子都嫁得极好,女儿住进去也能沾沾她们的运气。 现在侯爷一句话就要给金九音,江氏如何能乐意? “怎么就不合适了?”林崇庭看着江氏,“我觉得挺合适的,漠北天广地阔,九音一个人住一座宅子。正好衡芜院宽敞,她住着正好。” 一锤子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江氏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面上却还得做出诚恳的表情,“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妾身听侯爷的。” 林崇庭满意地离去了。 认亲还要继续,江氏已经在座位上端坐好了,等着金九音给磕头喊她母亲。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奈何金九音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接越过她对着大夫人行礼,“九音给大伯母见礼了。” 这一举动别说江氏吃惊了,就是大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身为侯府唯一的庶子媳妇,虽然她家相公占了一个长,她的地位却是拍在三弟妹之后的。 现在新侄女越过二弟妹先给她见礼,她任何能不惊? “都是一家人,好孩子,快快起。”大夫人站起来拉住金九音的手,顺势就把她扶起来了,退下手上的一只镯子戴她手腕上,“大伯母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戴着玩吧。” 这也是实话,大夫人自个也是庶女,自然没多少嫁妆,嫁得夫君亦是庶子,文不成武不就,替府里打理庶务。吃用都是公中的不假,但他们还得养六个孩子,因此手头是真的不宽绰。 江氏气坏了,却什么话也不能说,长幼有序,孙氏的确是大嫂来着,即使她从没瞧上过这位大嫂。 “谢谢大伯母。”金九音落落大方道谢。 见过了大夫人,接下来就是江氏了。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江氏已经迫不及待了,蒲团已经在她前面摆放好了。 “九音给二婶见礼了。”金九音并没有下跪磕头行大礼,而是和刚才一样的福身礼。不过是个婶娘,还是隔房的,自然用不着大礼,福身就足够了。 “你,你叫我什么?”江氏声音陡然拔高。 她身后站着的许嬷嬷也道:“音小姐错了,您应该唤母亲,而不是二婶。” 金九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没错呀,我爹兼祧两房,我和我娘都是大房的,唤一声二婶不是应该的吗?” 见江氏一副不愉的表情,金九音笑嘻嘻的,“二婶,您头上这根钗子真好看,侄女瞧着喜欢,您就送了侄女做见面礼吧。” 江氏------ 还是求一下江氏的心理阴影面积吧。 “既然音姐儿喜欢,那就送给你吧。”众目睽睽之下江氏也不好拒绝,只好忍痛拔下钗子送给金九音。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支钗子,玉轩斋老师傅的手艺,很难买到,她也是阴差阳错才得了一支。 倒不是说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不是三夫人也在吗?她若真拒绝了,还不知事后她怎么编排她呢?何况府里的小姐们都在,她哪丢得起这个脸。 “谢谢二婶。”金九音甜甜地道谢,忙不迭地把钗子插到头上,“二婶,好看吗?是不是很配我的花容月貌?” 屋内一静,几个年纪小的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饶是八面玲珑的江氏都这不要脸的话惊住了,干巴巴的道,“好,好看。” 后悔她应该拼死拦着侯爷寻这个小贱人回来的。 金九音漫不经心的瞟着每个人的表情,心道:傻眼了吧?以为来了个青铜,其实姐是王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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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领到衡芜院后,金九音就把头上的那支钗子拔下来了,扔给桃花,“收好,什么时候见侯夫人什么时候给我插上。” 她要让侯夫人只要看到她就看到这支钗子,看到这支钗子,就想起她是怎么失去它的。 我们的口号是:生命不止,添堵不息。 和睦相处?那是不可能的,谁让她娘和侯夫人曾经公用一个男人呢? “姑娘,这衡芜院还挺大挺好的呀!”桃花跟在金九音身后逛着,眼底讶然。身为花魁娘子,她的闺楼布置得十分清雅精致,但跟衡芜院一比,嘿,被衬到泥里去了。 “侯夫人怎么会把这么好的院子给您?” 金九音笑,“你没看到她心疼得都哆嗦了?再说了,这是侯爷发话给我的,她想不给也做不了主。” “在这搭个秋千,那边修个花廊,你们说怎么样?”金九音征求桃花和沉鱼的意见, 她俩对视一眼,“可以,奴婢这就找管家让人来修。”桃花就要往外走。 金九音喊住了她,“不急,先把房间收拾一下,里头的布置我不喜欢,你们给我布置成------” 她想说布置成她以前房间那样的,随即想到无论是桃花还是沉鱼,都是半道伺候她的,没见过她在漠北的院子房间。 她们都不是锦绣。 锦绣------ “算了,我指挥你们做吧。” 沉鱼和桃花又对视了一眼,均清楚的察觉到姑娘情绪的波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金九音这边正安置,江氏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二房,啊不,是五个女儿,另外三个庶女被江氏给打发走了。 “娘,她凭什么抢了衡芜院?那是姐姐的,您答应给姐姐的。”六小姐林淑彤,不,现在已经变成了七小姐,她气愤的大喊。 姐姐已经十五了,顶多一两年就出阁了,那衡芜院不就是她的了吗? 娘说过衡芜院是两位姑母住过的院子,住进去的女孩儿都会特别有福气,她也想向姑姑那样青云直上。 “大吼大叫,哪家小姐像你这样没规矩?刚才的教训还没受够?彤姐儿,你太让娘失望了。”江氏皱着眉头看向小女儿,对女儿的教养她还是很严格的,只是彤姐儿最小,她难免娇惯了一些,没想到就养出了她这副冲动鲁莽的性子,后悔也晚了。 “娘,人家只是不甘心吗?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您的脸,您真能咽下这口气?反正我咽不下。”林淑彤不高兴的噘嘴。 “胡闹!” “娘,您真要让那野丫头骑到您头上去?” “彤姐儿!”江氏沉着脸高喝一声,“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张口闭口野丫头,你的教养呢?她是你的姐姐,她是野丫头,你是什么?” 这一番疾言厉色,林淑彤都懵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个的娘,“您凶我?为了个野丫头凶我?”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她就是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我才没有她那样的姐姐呢。” “闭嘴,闭嘴!”江氏直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发闷。 林淑颖赶紧扶住她的胳膊,担忧的道:“娘,您没事吧?”又给妹妹使眼色,“彤姐儿莫要再说了,瞧你把娘气的,娘都是为了你好。” 江氏缓过来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要是有你姐姐三分懂事,我就能多活许多年。” 林淑彤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喊:“您不疼我了,您只疼姐姐,我就知道您嫌弃我了,那干吗还要生我?” 如一头暴怒的小兽一头冲了出去。 “彤姐儿!” “妹妹!” 第65章 背后的谋算(上架万更) “娘,我去看看妹妹。”林淑颖焦急地说道,就要追出去。 江氏却摆手拦住了她,“算了,让她去吧。” 小女儿的脾气她非常了解,颖姐儿追过去怕是更火上浇油。那就是个炮筒子,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若伤了颖姐儿的心,没得闹得亲姐俩生分。 只是她没想到彤姐儿心里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她是看重长女不假,但花费心思最多的还是她呀!这个孽障怎么能这样伤她的心呢? 林淑颖一转头看到母亲脸上的黯然,更加担心了,“娘,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您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江氏点点头,随即叹气,一副很疲倦的样子,“颖姐儿,你也看到了吧,在老太君那里你爹的态度?对他来说你们都是他的女儿,谁得了势都能为府里带来利益。可是对娘来说,娘的孩子只有你和彤姐儿,还有轩哥儿。你哥哥是男丁,又是咱这一房唯一的男丁,他的前程我不担心。” “我担心的只有你和彤姐儿两个,彤姐儿还小,又是那么一个脾气,她将来------”她自己就是高门媳妇,自然深知其中滋味。她也是当年的,哪怕再疼小女儿,也绝对不会聘个这样的当儿媳。 所以她根本就不敢奢望小女儿嫁入权贵之家,能顺遂不受欺负就谢天谢地了。 “颖姐儿,娘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江氏紧紧抓住女儿的手,紧盯着姣好的面容,“所以你和慕世子的婚约必须得妥善解决。” “娘,世子他,会醒过来的。”林淑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呀颤,好似十分不安。 “要是醒不过来呢?这都大半年了,要能醒早醒了,就连护国寺的高僧都说希望渺茫。你今年十五了,还有多少青春蹉跎?难不成你真要嫁过去守着个活死人?”江氏紧盯着女儿,痛心疾首。 林淑颖垂着头不说话。 江氏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慕世子待你好,可这也不值得你赔上一辈子。颖姐儿,听娘一句,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光靠他待你的情谊支撑不了漫长的一辈子。”到那时再后悔就什么都晚了。 “说来都怪你爹,非要和武将家做亲,你这么清雅的姑娘,就该配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现在可不是坑苦了你吗?”江氏抱怨。 其实这桩婚事也算门当户对,庆宁侯府是以武起家的,老庆宁侯是大夏朝数得着的悍将,只是他死得太早,也太突然,没来及给后代铺好路。 新庆宁侯没有能力重振侯府的雄风,靠着宫里的娘娘虽在兵部任职,在军中实则没什么影响力。 林崇庭和威武侯联姻,瞧上的就是他家在军中的影响力。 和庆宁侯府一样,威武候府也是武将之家,几代人镇守南州,家中子侄皆是英姿飒爽的英武男儿,其中威武侯世子更是其中的翘楚,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家传的枪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三岁便敢单枪匹马猎虎,连圣上听说后都赞一声麒麟儿。 这么说吧,只要不出意外,他的前程可期。 林崇庭瞧中的就是这一点,两府联姻,借助威武候军中的力量重振庆宁侯府的门庭,重掌老侯爷留下的那些人脉和旧部。 当然这也是林妃娘娘和大皇子的意思。 江氏不满的也是这一点,顾忌着娘娘和大皇子,哪怕慕世子当了大半年的活死人,侯爷也绝口不提退婚的事。看那架势是宁愿搭进去一个女儿,也不愿和威武候府撕破脸交恶。 她不反对侯府帮着大皇子,可凭什么拿她闺女去填? “娘,您别说了。”林淑颖的眼泪滴了下来,哀求地望着江氏。 江氏心中一软,搂着她声音哽咽,“我苦命的颖姐儿!” 谁能想到弓马娴熟的慕世子会从惊马上摔下来?还摔得那么巧,头磕到乱石上去了。 半晌,江氏叹道:“你也是生不逢时,若是再大那么几岁,直接进大皇子府多好?那是亲姑母亲表哥,总不至于薄待了你。” “娘,这都是女儿的命。”林淑颖低声道。 这大半年她也不好受,自打未婚夫昏迷不醒,她也跟着日日忧心时时牵挂。 江氏抚摸着女儿消瘦的脸,怜惜地道:“衡芜院让了就让了,你莫去招惹她,你------”顿了下还是压低声音,“你这桩婚事怕是要着落在她身上。” 林淑颖一惊,“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江氏对她轻轻点头,“既然不能退婚,那就换个人嫁过去。” “您是说她——”林淑颖猛地掩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样子。 江氏继续点头,“但凡有法子娘都不会让你嫁到威武候府去的,府里只有雅姐儿年纪最合适,但你大伯母肯定不会同意。庶出的那几个也就棋姐儿到了年岁,偏她作死做出那等丑事,若是哪一天事发威武候府能善罢甘休了?” 她一句句掰碎了给闺女讲,“慕世子是个喜欢美人的,当初也是因为你貌美,又是才女,他才心生仰慕的------要换也得寻个绝色的,不然威武候可不会同意,毕竟他那么疼儿子。” 要不然她能忍下兼祧的那口气?那死丫头的身份越高,威武候同意的几率就越大。为了闺女的性福,她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林淑颖静静的听着,表情木楞愣的,心情低落极了。 慕世子,修寒,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的心乱了,乱成了一团麻线。 且说林淑彤没头没脑的冲出去之后,快到自个院子时突然停了下来,跺跺脚拐了个方向朝衡芜院冲去。 都是那个野丫头,都是那个野丫头害得她挨骂。 因为江氏宠爱,她养成了霸王的性子,对嫡出姐妹向来想怎么捉弄就怎么捉弄,自然也不把金九音放在眼里了。 金九音正跟两个丫鬟挑剔侯府的点心,“这个是桂花糕?桂花是烘干的吧,一股烟火气。”又拿起另一样,“这个是玫瑰酥?糖放多了,略尝两口还行,吃多了就腻。” 老太君派过来的两个丫鬟十分瞧不上,心里腹诽:瞧那粗鲁的动作,能尝出个什么?侯府的桂花糕和玫瑰酥是连大皇子都夸赞的,偏你能挑出诸多毛病? 这般想着,脸上不免带出来一些。 金九音就跟没看见一样,不是这两个也会是其他的人,终归是个二等丫头,打发站门口得了。扫了一眼沉鱼和桃花,很庆幸大丫鬟的名额占完了。 第66章 倒霉催的(上架万更4) 挑剔完了金九音长叹一口气,“本以为进了侯府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连口可口的都吃不上。那谁,你去问问,衡芜院能不能设个小厨房?” 她真的吃不惯大锅菜呀,托着下巴发愁! “回四小姐,奴婢是莲香。”被金九音指到的丫鬟站出来回话,有些为难的道:“整个侯府也就老太君的院子有个小厨房。”言下之意就是连侯夫人的院子都没小厨房,衡芜院就更加没资格了。 金九音不大高兴,斜着眼睛看她,“你去问了吗?还是你自个就能做主?” 莲香下意识的想要分辩,被身旁的同伴拽了拽,顿时回过神来,“是,奴婢这就去问。” “回来!”才走两步就被喊住了,“你叫我什么?四小姐?什么四小姐死小姐的,太不吉利,从现在起一律叫我姑娘。” 见那丫鬟脸上似有不服,金九音敲打,“进了我的院子就要守我的规矩,否则哪儿来的回哪去,我这里可用不起连主子话都不听的奴才。” 莲香心中一凛,她虽不情愿进衡芜院,但要真被退回去了------想起府里惩罚犯错丫鬟的那些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姑娘,奴婢遵命。” 到了外头另一个丫鬟荷香低声埋怨,“你刚才怎么回事?那也是主子,你要作死可别连累我。” “她算什么正经主子?”莲香嘴上嘟囔,十分不服气,“你就是胆子小。” 在老太君的院子里当差多体面,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都会给几分面子,现在被发配到衡芜院跟了这个一个主子,能有什么前程? 她在老太君院里就是二等,到衡芜院怎么也得升个一等了吧,没想到还是二等,莲香早就一肚子不满了。 荷香瞪着莲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咱这位主子是好性的吗?之前的事情你没听姐姐们说?还是你真想被撵回去?” 莲香呐呐不吱声了,她虽然不想在衡芜院当差,却也不想被撵回去。 荷香见状就劝她,“姑娘不是吩咐了吗?咱赶紧去当差吧。”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要远着莲香一些,免得被她带累了。 金九音正在纠结要不要把李大嘴弄进府里,她爹不是答应送她一座宅子的么?金九音原本是打算让李大嘴和小唐以及钱小康都去给她看宅子的,现在为了一口吃的,她就想改变主意,让李大嘴进府继续给她当厨子,可往哪里安排呢? 高门大户规矩极严,就算衡芜院能建个小厨房,李大嘴怕是也不方便在内宅当差。想个什么法子好呢? 金九音觉得头都要秃了。 唉,古代就这点不好,男女大防什么的简直太讨厌了。 林淑彤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跟列小火车似的,“你为什么要回来,呆在漠北不就好了吗?你一回来就害得我挨骂,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怒视着金九音,整个人像喷火的暴龙。 为什么回来?这话问得好,敢情还以为她愿意回来? “自然是爹想我了呗,不然能让四叔千里迢迢专门去接吗?”金九音故意道。 “才不是呢。”林淑彤大声反驳,拳头攥得紧紧的。 “那你说为什么?”金九音挑挑眉,“我长得这么好看,爹能把想我吗?” 林淑彤说不出话来,急得脸儿通红,“你,你是坏人,你抢了我姐姐的院子,你是坏人,你是强盗。” 她大声嚷嚷起来! 她的丫鬟急得都快哭了,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却又不敢,只好对着金九音拼命赔不是,“四小姐,我家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求您莫要和她计较。” 又对着自家主子哀求,“小姐,奴婢求您了,咱回去吧,要是夫人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她错了,她今天就不该跟小姐出门的。 林淑彤更加暴躁了,一个巴掌就甩丫鬟脸上了,“你干吗要给她道歉?不许,我不许听到了吗?你个死奴才,吃里扒外,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么?” 丫鬟缩着身子分辩,“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却不敢躲闪。 金九音的脸就沉下来了,一把抓住林淑彤的胳膊。林淑彤挣扎,“放开,放开我,我管教自己的丫鬟碍着你什么了?要不多管闲事?” “要管教丫鬟滚回自己的院子,别脏了我的院子。”金九音眼睛微眯,声音冷冷的。 她不讨厌冲动没脑子还易怒的人,但她讨厌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身边奴才拳打脚踢的人。这小丫头才多大,怎么就养成这副暴虐的性子?侯府千金不都是知书达理的吗? “你讽刺我?你有什么自个讽刺我?放开我,你个恶毒的女人,我要告诉娘,告诉老太君你欺负我,让她们打你板子,把你关祠堂里------” “欺负?呵呵!”金九音冷笑,“那我要是不把欺负坐实岂不很冤枉?” 她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慢慢高高扬起------- “啊——”林淑彤尖叫得跟要杀了她一样。 这倒霉催的孩子,嗓门可真高,金九音都想弄俩棉球塞耳朵里了。 “住手——”匆匆赶来的林淑颖瞳孔紧缩,连忙大声喊,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 “四妹妹,彤姐儿顽劣,你莫要和她一般见识。”林淑颖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妹妹,见她身上整齐脸上干净,不像挨了打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金九音眼底闪过讥诮,“看清楚了,身上可有伤?”手一松,任由着林淑彤往地上跌去。 林淑颖慌忙去扶,在边上丫鬟的帮助下才扶住。她被金九音说中心思,有些不自在,“你多想了,我并未这样想,何况四妹妹人这么美,怎么会做出那等粗鲁事呢?”她看着金九音的眼睛,十分真诚地道。 心底却很酸涩,这样近距离看,她更加绝色无双,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偏她有个猪队友妹妹,林淑彤嚷嚷着,“姐姐,她欺负我,欺负我!”指着金九音,愤怒无比。 金九音冷笑,并不辩解一句,只是她那脸上嘲讽的神情却让林淑颖无地自容,她拽了妹妹一把,低声斥道:“快别胡说了。” 见妹妹不服,连忙又加了一句,“难道你真想惊动母亲和父亲?” 林淑彤脑中立刻浮起父亲威严的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嘟嘟囔囔闭了嘴。 “四妹妹,她不懂事,我这就带她回去责罚。”林淑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难堪又不自在的地方。 想她身为侯府嫡女,身份贵重,哪里这般低声下气给人陪过不是?心里不由把妹妹也给埋怨上了。 “等一下!”金九音忽然喊道。 第67章 想建小厨房(上架万更5) 林淑颖身子一僵,转过身脸上的笑极不自然,“四妹妹还有何指教?” 抓着林淑彤的手猛地攥紧,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很不耐烦。 金九音伸出手指,虚空点着,“一,彤堂妹指责我抢了颖堂姐你的院子,这事你怎么看?” “你本来------”林淑彤想说你本来就抢了姐姐的院子,话说了一半就被林淑颖捂住了嘴巴,她的脸上闪过难堪,脸色很不好看。 “没有的事,衡芜院是两位姑母的院子,姑母出嫁后这院子就一直空着。在寿安院父亲发话把衡芜院给你,所以你并没有抢了我的院子。”最后这句话她说得特别艰难,也特别屈辱。 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想搬进衡芜院的,尤其是未婚夫惊马昏迷之后。 娘为什么要修整衡芜院,为什么要给她谋衡芜院,都是为了这件事,希望借这个院子的风水,借姑母的福气来压压她的厄运。 “既然颖堂姐承认就好。”金九音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头,“二,不要叫我四妹妹,我不喜欢。”四妹妹,死妹妹,这是诅咒她,还是诅咒自己? “我闺名九音,要么直接喊九音,要么就喊一声音堂妹吧。”本来就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何必喊得这么亲热呢? 林淑颖脸上的表情几乎要龟裂,道了句,“好。”便拽着妹妹离开了。 出了衡芜院,林淑颖依旧木然地拽着林淑彤往前走,双目空洞的厉害,直至被妹妹甩开手她才回过神来。 “彤姐儿。”林颖烟眉微蹙,看向妹妹,忍不住说教,“你怎么这么鲁莽呢?她若是告到父亲那里,你这一顿责罚能跑得了?娘已经够累得了,你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要你管?反正她有这一个懂事省心的闺女已经够了,我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林淑彤脱口而出。 瞧见姐姐骤变的脸色她也十分后悔,她知道姐姐说得对,也是为她好,想道歉却又拉不下脸,只把头扭向一边噘着嘴赌气。 林淑颖身心俱累,还有些心寒,妹妹的丫鬟匆匆来禀报她跑去衡芜院寻晦气了,自己担心她吃亏,二话没说就过来了。 她不领情不说,反倒还一肚子不满,再是亲妹妹,林淑颖也觉得寒心,说起来她也不过比她大四岁而已。 “你,算了。”林淑颖抬起手,又放下,有些意兴阑珊,“似水,扶你家小姐回去。” 林淑彤见姐姐不像往常那样哄自己,也有些不高兴,低声哼了哼就跟着丫鬟回去了。 林淑颖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的大丫鬟珠云也不敢催,直到另一个丫鬟卷云寻来,林淑颖说了句,“回吧。” 两人才敢动,看着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她俩心里惴惴不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林淑颖姐俩一走,桃花忍不住抱怨了,“什么人这是?姑娘,您刚才干吗拦着奴婢?”那位七小姐真好笑,居然还想打姑娘,还侯府千金呢,比村里的鼻涕妞还泼。要不是姑娘拦着她,她非让她吃点暗亏不可。 不好明着来,暗着来还不成吗?篓子里妈妈教训不听话姑娘的手段多着呢。她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了一些。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没必要。”那就是个熊孩子,她揍她都嫌手疼。何况侯夫人又没给她银子,她懒得替她管教女儿。 再一次怀疑侯夫人这么精明,怎么养成这样一个熊闺女?明明大的那个挺知礼的,小的这一个怎么就差得这么多呢? 难怪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了。 沉鱼很担忧,“姑娘,咱们得罪了七小姐,又下了二小姐面子------” 金九音补充一句,“你还说少了,我把侯夫人和老太君一起都得罪了。” 沉鱼小脸一紧,可不是吗?进府的第一天就把掌权的主子得罪了个遍,这以后的日子------沉鱼快愁死了。 和桃花不一样,青楼虽鱼龙混杂,姑娘们之间也使手段争客,但比起大户人家的后院还是单纯多了。 沉鱼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因为不愿意做通房自个划了自个的脸。她深知后宅里当家妇人的手段,要想收拾你,办法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偏还让你有口难言,只能哑巴吃黄连。 金九音也想到了此节,眉头皱得紧紧的,“除了吃的,别的我都不怕。”顿了下,“得赶紧让大嘴进府来。”她立刻就拿定主意了,“去瞧瞧那个丫鬟回来了吗?”小厨房就算建不成,她也得想法子把李大嘴塞厨房去。 管家听莲香把话说完,毫不客气的道:“莲香姑娘是老太君院子出去的人,行事怎么这么鲁莽呢?” 衡芜院设小厨房?侯夫人院子里都没有小厨房,那位新来的小姐能越过夫人去?这样的事还巴巴跑来问他,怎么学得规矩? 莲香脸上一热,十分委屈,“四小姐吩咐,奴婢有什么法子?得,有管家叔您这句话,奴婢这就回去禀报。” 莲香爽快的回去了,她自然不希望衡芜院建小厨房,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麻雀,还真把自己当成枝头上的凤凰了? 哼! 金九音听了莲香的回禀,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桃花就给莲香送来许多锦缎,拍了个荷包在她眼前,“听说莲香妹妹针线好,打今儿起咱们院的针线活就交给你了,照着这个荷包绣,先绣五十个。” 莲香鼻子都快气歪了,桃花给的那个荷包样子十分精致,不仅精致还十分繁杂,以她的速度一天绣两个顶天了。五十个,岂不是要做上一个月去? 也对,人家就差没明着告诉她,老实在房里绣荷包,没事不要出来碍眼。 凭什么?好歹她也是老太君院里出来的。不说委以重任,也不能这般践踏呀! 可她再不满有什么用?谁让她是奴才呢?奴才就得听主子的,这是天经地义的。 管家正站着向侯夫人回禀事情,说到衡芜院要搭秋千建花廊和设小厨房的事情时,请示:“请夫人示下。” 第68章 金九音气人 江氏以手揉了揉头,眼睛一斜,“大管家,你也是办差办老了的,这么点小事还要来问我吗?”又斜了他一眼,“一切按规矩办事就是了。” “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事情还得跟夫人您回禀不是?”大管家谦卑地道。 江氏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嗯,我是信任你的,大管家辛苦了。”姿态高高在上。 大管家是侯爷的人,虽然对她也恭敬,但有些事却只听侯爷的,让她很是气闷。自从把他二闺女提到轩哥儿屋里,她使唤起来顺手多了。 “奴才有什么辛苦的?还是夫人您最辛苦,管着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都得您来操心。”大管家奉承着。 江氏嘴角微翘,看样子心情不错,“在其位谋其政,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老太君和侯爷能舒心,底下的奴才不埋怨,也就对得起我的一片苦心了。” 大管家,“夫人谦虚了,底下的奴才哪个不说您行事最公正,不赞您一句慈善?” 江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嗯,还是大管家会说话,夫人我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不,不,奴才不过是实话实说。” 江氏被捧得高兴,想了想,道:“四小姐------”沉吟了一下,“她在外头长大,也是个可怜的,按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应该多关心关心她。只是小厨房确实没有这个先例,这样吧——” 她话锋一转,“四小姐不是想搭个秋千建个花廊的吗?瞧着挺大的姑娘了,其实还是孩子天性,她想要就给她搭建吧。” “夫人宽厚。”大管家又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 江氏不仅很快让奴才给金九音搭秋千建花廊,还在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把这是挑到了明面上,说到她想建小厨房的时候,她目光柔和,无比耐心的解释,“音姐儿你在外头长大或许不知道,府里有大厨房,各个院子的饭菜都从大厨房出,除了老太君的院子,其他的院子都没有小厨房。一来不好管理,二来也抛费。音姐儿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让厨房给你做。” 她的话音一落,每个人看向金九音的目光都不一样,有不以为然的,也有羡慕嫉妒恨的。老太君的嘴角则耷拉了下来,看过来的目光十分不善,“都十四的大姑娘了,姑娘家要贞静柔顺,怎么跟个小子似的顽皮,那个什么秋千还是别搭了,若是从上头摔下来怎么办?” 本来想嚷嚷着也要个秋千的林淑彤顿时不说话了,悄悄瞪了金九音一眼,眼底都是幸灾乐祸。 秋千还没搭成呢,就盼着她从上头摔下来,这可真是亲祖母! 金九音在心里吐槽,脸上却扬着欢喜的笑容,“谢谢二婶,要是这样的话,建不建小厨房有什么关系?” “不怕各位长辈和姐妹们笑话,我乡下长大的,没什么大见识,就稀罕一口吃的,就喜欢穿得美美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也谢谢叔祖母的关心,我是在漠北戈壁滩上野着长大的,皮实着呢,就算从秋千上跌下来也没事。” 她眼神亮亮,十分得意的样子。 老太君的头顿时疼了,这丫头故意的吧?这是京城,是侯府,不是漠北那个蛮夷之地。一身的野性和不良习气,不引以为耻,反而还引以为荣,别带坏了府里其他的丫头。 这么一想,老太君看向江氏,“音姐儿身边伺候的人都配齐了吗?” 江氏回禀,“回母亲,音姐儿身边原有两个伺候的丫鬟,您疼她,又把莲香和荷香给了她,儿媳再把身边妙蕊妙容给她,如此一来一等二等的就都有了,其他粗使的丫鬟婆子管家也都安排过去了。” “音姐儿你瞧着人手可够使唤,若是不够可以再添几个。” 不能金九音开口,老太君就说话了,“这还不够吗?丫头们身边都有定例,她还能越过所有人去?” 江氏笑着解释,“规矩是规矩,儿媳这不是怜惜音姐儿在外头受了苦么?” “嗯,你是个好的。”老太君微微点头,“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对了,你再给她寻个嬷嬷,好生教教她规矩,扳扳她的性子,别咋咋呼呼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给侯府丢脸。” “是,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江氏真心赞叹。 金九音快气炸了,心底有个小人气愤的蹦跶,你才没规矩!你才小家子气!你才上不得台面呢!你个,老!妖!婆!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人呢? 老妖婆和侯夫人一人朝她身边放了两个丫鬟,这是要干吗?监视她吗?这么多眼线还不够,还要再派个教规矩的嬷嬷,这是多瞧她不顺眼? 若老太君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定会赞她有自知之明。她可不就一瞧见她就头晕脑袋疼吗?若不是娘娘给她递了话,她绝对会免了死丫头的请安,让她没事少来她跟前碍眼。 金九音是第一次来给老太君请安,虽然是叔祖母,但到底是府里的老封君,她又在府里住着,总不好不请安吧? 请就请呗,她打听清楚了,老太君这里请安的日子是逢五逢十,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要请六次安就行了,早起一天休息四天。 不,这待遇只有九音一个人有,其他的小姐们还得给她们的母亲请安呢,九音则不用。就算侯夫人管着整个侯府中馈,可也没有给个隔房的婶子晨昏定省的吧? 虽然是第一次请安,金九音就看明白了,所谓请安不过是一群无聊的女人你来我往的战场,指桑骂槐呀,你给我上眼药,我揭你的短呀,忒没意思了。 人生那么美好,就这点追求吗? 金九音真想把这些无病呻吟叽叽歪歪的女人全拎漠北给她种地去。 说起种地她的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呢,“二婶,求您一件事。”金九音特别能拉下脸。 江氏依旧一副慈祥的模样,“你这丫头,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尽管开口。”心里却很满意她的识趣。 金九音道:“是这样的,我带了一个厨子回来,我打小吃惯了他做的菜,您看能不能让他进府继续给我当厨子?” “厨子?”江氏有些为难,若是厨娘还好安排,厨子------男仆不好进后宅呀! 金九音点头,“对,虽说是给我做菜的,但并不是奴籍,是我娘那边的亲戚来着。好二婶,帮帮忙,让他到府里大厨房就行,您也不用担心他抢了别人的差事,他只要负责做我的饭菜就行。好二婶,除了他侄女我吃不惯别人做的菜。” 撒娇卖痴金九音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老太君先把脸拉下了,“姑娘家这样挑嘴可不好。” 怎么哪哪都有她呢?金九音不耐烦了。 “谁让我早产呢,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就回京城了,一走杳无音信,我娘郁结于心------” “停,停,停。”老太君脑壳又疼了。这死丫头怎么跟个花喜鹊似的,叽叽喳喳的,话这么多,上辈子是哑巴不成? 姑娘家哪有这么多嘴嘹舌的? 江氏赶忙道:“行了,让他到大厨房去当差就是了。” “嗯。”金九音闭嘴不吱声了,看了扶额的老太君一眼,心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继续讲故事给你听,讲侯府贵公子负心汉抛弃妻女的故事。 看你臊不臊,看你的脸皮能挂住? 从寿安院出来,金九音脚步飞快,这么冷的天,她一点也没兴趣在外面挨冻。就算听到有人喊她,她也假装没有听见。 不好意思,她和所有人都不熟,没交情,有银子,但不借! ------题外话------ 感谢凤舞a天舞2013送的13张月票,感谢qq1d8332b33dea2f送的8张月票和鲜花,感谢葑雅崧送的评价票和月票,感谢好2345送的评价票和月票,感谢筱和花送的2张月票,感谢风回一镜揉蓝浅送的月票,感谢大海666送的月票,感谢mm夕阳醉了送的月票,感谢蓝宝龙女送的月票,感谢captainyih送的月票,感谢达茜茜送的月票。 感谢以上各位小仙女。感谢! 第69章 金九音的回礼 林淑棋看着脚下生风越喊走得越开的金九音,恼火得直跺脚。 丫鬟安慰她,“小姐,四小姐许是没听到。” “嗯,她肯定没有听到。”林淑棋还能怎么样?为自己挽尊呗! 只听得边上扑哧一声笑,林淑棋一转身,就看到嫡妹站在自己身后,正一脸讥讽的看着。林淑棋被看得恼火,怒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话你呀!冷脸贴热屁股感觉如何?关键是你还没贴上去。”林淑彤讽刺。 别看林淑棋比林淑彤年长两岁,但林淑彤仗着身份从来没把这个庶姐放在眼里。林淑棋虽是庶出,却是个心气高的,明着不大敢,暗地里两人不知掐了多少次。 “你,你太过分了。”林淑棋顿时变了脸色,十分不忿,都是庆宁侯府的小姐,嫡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她就不明白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样厌恶,时时处处针对? “哼,算了,我懒的跟你一般见识。”林淑棋突然改变了态度,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林淑彤正疑惑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就听她母亲身边的丫鬟香草喊她,“七小姐,天冷,夫人让您快些回去,莫要在外耽搁。” “知道了。”林淑彤敷衍的应着,这才明白庶姐为什么态度变得那么快,哼,算她识相,今天便宜她了。 香草看着七小姐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和一母同胞的二小姐比起来,七小姐的性子无疑跳脱多了。 说起林淑彤和林淑棋这一嫡一庶的姐俩,真可谓是从小掐到大,究其原因,除了嫡庶立场之外,还有林淑棋生母三姨娘的原因。 三姨娘不仅样貌出众,还通诗文,红袖添香,十分得宠。在林淑彤六岁的时候,江氏又怀上一胎,庆宁侯回后院除了看望夫人,多是歇在三姨娘处。 后来江氏这一胎不知怎么的就没保证,落胎下来是个男婴,江氏自然十分伤心,那段时间日日垂泪。 六岁的林淑彤正是敏感的时候,不知听谁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都是三姨娘霸着侯爷”,便认定是三姨娘害得母亲这么伤心的。 三姨娘是个大人,她没办法。恨屋及乌,一腔恨意可不就转移到林淑棋的身上? 林淑彤六岁,林淑棋比她大两岁,也不过是八岁,头两年还真吃了不少亏。后来年岁渐渐大了,懂事了,心眼多了,林淑彤又是易怒的暴脾气,林淑棋就不怎么吃苦了。 怎么说呢?两人半斤八俩,各有胜负吧。 “姑娘,刚才好像是六小姐叫您?你这样不理真的好吗?”桃花有些担心。 “哪个?”金九音把手拢在袖子里。娘的,京城怎么这么冷,跟漠北的冷不一样,干冷干冷的。 桃花提醒,“您父亲这一房庶出最大的那一个。” 金九音翻翻白眼,挑刺,“你应该说那一房。”她和她娘才是“这一房”。 “她喊我能有什么事?”要打招呼在老太君院子里不已经打过了吗?“一个庶出,她想干吗?拉帮结伙寻找同盟?哈!” 金九音讥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桃花,咱是来侯府过好日子的,不是来搞事情的。你姑娘我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知道是什么吗?” 忽然就改变了话锋,不等桃花回答就自个说出了答案,“是厚道。”稍顿,“所以在别人先翻脸之前,姑娘我是不会先翻脸的。” 桃花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金九音才不管她十分纠结,大步朝前走去。 回到衡芜院,沉鱼立刻送上手炉,然后从食盒里端出早饭,一碗小米粥,一碟子青菜,一碟子黑乎乎似乎是酱肉之类的东西,此外还有一碟小馒头,一碟小饺子,不知道是什么馅料,个头小巧。 许是拿回来时间长了,小米粥早就没了热气,其他几样------好吧,同样都没了热气。 沉鱼很是纠结,“姑娘,奴婢拿去热热吧。” 金九音只瞥了一眼卖相不怎么好的早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去通知大嘴进府,早饭先不吃了,我去补个觉。”希望她醒来的时候能吃上李大嘴做得饭菜。 “哦,对了,咱不是还欠着回礼吗?莲香不是绣了不少荷包吗?拿荷包装咱们路上打的生肖金银裸子,装银的。嗯,就装四个吧,事事如意,吉利。快过年了,讨个好口彩。”这会倒不嫌弃四同死了。 六个,六六大顺,岂不更加吉利?那不又多浪费两个吗?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让妙蕊妙容去送。” 这俩是侯夫人给的,走出去别人多少得给点面子不是?既然到了衡芜院,总不能不干活百吃干饭吧? 沉鱼和桃花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她们姑娘呀,要说大方,那是一掷千金不眨眼。可要说小气,那也真小气的气死人。 不过她们是奴才,主子既然这样吩咐,她们就照着办呗。 进府那天与众姐妹相见,她们都送了礼物,金九音这不是业务不熟练没准备吗?若三两个人还好,身上的东西搜搜总能凑出来。可府里姐妹太多,除了已经出嫁的娴堂姐,剩下的大小十个,她还真没办法送,只好欠着喽! 反正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个土包子蛮夷妞儿。 被派了差事的妙容和妙蕊面面相觑,姐妹之间有送荷包帕子的,也有互赠首饰的,她们还是头一回见有人送银裸子的。 收到礼物的林家小姐们也被金九音风格清奇的礼物给弄懵了,有人不屑,金银裸子都是过年过节送亲戚家孩子玩耍,或主子打赏奴才用的,哪有给人送礼送这个的? 蛮女果然是蛮女,不懂礼仪,不通教化。 也有把玩着觉得挺精致的,像三房嫡出的林淑宁,就兴冲冲的和她娘商量,“等过年咱也打生肖裸子赏人。” 大房嫡出的三小姐林淑雅却若有所思,“娘,四妹妹出手挺大方的。” 大夫人心道:银裸子是实心的,一个足有二两银子,四个就是八两,府里十位小姐,这一下就是八十两,可不是大方吗? 有人嫌弃自然就有人欢喜,几位年纪小的庶出小姐的姨娘们就很高兴,银裸子俗气是俗气了些,但实用呀! 殊不知金九音正在后悔呢,打什么实心的,空心的多好?多抛费一半,扔水里也没听见个响。 第70章 大嘴首出场 十位小姐,妙蕊和妙容就算分开送,一人也要跑五处院子,除去路上花费的时间,每到一处总不能递上东西就走吧?免不了要回几句话,这样一来,等她俩送完东西回到衡芜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荷香守在抱厦,不见莲香的影子,两人略一想便知道她肯定又在房里做针线活了,五十个荷包还没做完,主子又派了五十张帕子的活,让她在年前做完。 这摆明了是把人困在房里不让出来。 妙容和妙蕊对莲香一点都不同情,谁让她蠢,就算是老太君院子出来的,也不能拿乔顶撞主子呀! 两人一边想着一边迈进正房,抱厦的荷香看到了,刚要喊,又迟疑了,只这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进到屋里。 荷香眉头微蹙,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多想,片刻后沉鱼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让你俩进来的?” 妙蕊和妙容都被问懵了,侯夫人身边有四个大丫鬟,除了香兰香草,就是她们俩了。到衡芜院从一等降到二等已经很委屈了,难道连屋子都不能进吗?在侯夫人那里,她们可是连内室都进出自由的。 两人到底是大丫鬟,不像莲香那么沉不住气,“沉鱼姐姐,我俩办完了差事过来给姑娘回禀。” 向一个又丑又怪的粗俗丫头叫姐姐,每一次她俩都觉得羞辱。不仅丫鬟怪,主子也怪,不让喊四小姐,非得喊姑娘。 姑娘哪有小姐贵气? 沉鱼端着面无表情的脸,“差事办完了在门口说一声就行,我听得见,姑娘正在休息,别扰了她。” 两人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刚要点头,就听沉鱼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没得允许你俩不要随意进屋来。” 两人的脸色顿时如吃了屎一样难看,可对上沉鱼脸上丑陋的伤疤,及暗沉的眼神,心中一慌,居然就这样退了出去。 到外面被风一吹,两人想起刚才的情景,面面相觑,却又心生寒意,那个丑丫头莫不是会妖法的吧?刚才那一瞬间她们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然怎么就听了一个丑丫头的呢?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哪怕在侯夫人院子里做个二等丫鬟,她们也不想留在衡芜院了。虽然侯夫人没有对她俩交代什么话,但把她俩送到衡芜院为的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连正屋都进不去,还要面对个阴阳怪气的丫鬟,她们能有什么作为? 从侯夫人院子出来时雄心壮志,此刻她们对未来却充满了迷茫。 桃花是领着四个婆子一起回来的,四个婆子手上提着小炉子,端着锅呀盆呀什么的,那锅子呀还冒着热气,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金九音一闻到熟悉的香味,立刻放弃跟周公下棋主动起来了,“大嘴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哎呀,火锅!”一边扭着脖子一边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她都馋了好么? 桃花指挥着婆子们把东西摆放好,“大嘴交代了,您早饭没用,先喝一碗暖暖胃。”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不知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只卖相就很能勾起食欲。 “等您喝了汤,歇个两刻种,这锅子就好了,底汤昨晚上就熬着了,早上奴婢一去,大嘴听说您吃不下饭,把汤一端就跟着奴婢进府了。” 金九音一边喝汤一边伸头往炉子上瞧,“不是辣的?” “您最近有些上火,大嘴说让您吃点清淡的。” 金九音摸了摸嘴角冒出的一个小疙瘩,清淡就清淡吧,为了美她还是能守住嘴的。 等金九音吃上火锅已经是中午了,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果然大嘴在手,天下我有。 李大嘴简直是居家旅行必携带的利器哦! 忽然想起年少时流行的一句话“早上从晚上开始”,她这算是早上从中午开始?想想挺有禅意的。 其实青葱年少时人家也是文艺美少女来着,对着日记本写了许多酸掉牙的文字,后来-------哦,后来都随着渣男一起淹没在生活的琐碎里了。 听说当一个人开始怀旧的时候就说明她已经老了,啊呸,她才不要老呢,她要美美的活成老妖精,她要永远十八岁! 哦,她现在好像还没十八岁。 金九音吃得过瘾了,衡芜院所有的奴才却被香气勾得心烦意乱,无心做事。 主子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呢?香得她们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香得她们抓心挠肺。 不独衡芜院的奴才,桃花领着四个婆子从大厨房一路到衡芜院,香飘一路,不仅奴才,连主子都在问,“今儿大厨房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纷纷派丫鬟去大厨房打探。 大厨房的管事真是又欢喜又为难,欢喜的是这么多主子都喜欢大厨房的菜,为难的是那道菜是早上新来的李小哥做的,他一不是奴才,二是新进府的四小姐的人,不归她管。而且李小哥一脸凶相,瞧着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还有那四小姐,虽才进府两天,但不省心的名称已传出老远,连她这个厨房的都知道,她实在不想多惹事啊! 可主子们点名要------ 她太难了! ------题外话------ 感谢离螭璃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一早看到昨天的首订,和和心里发凉。不过听说以现在流量和和的还算可以,稍有安慰。谢谢各位小仙女的支持啦! 第71章 你准备怎么让我出气? 主子们还等着呢,管事张根家的能怎么办?硬着头发找李大嘴商量,“李小哥,你看这,主子们都瞧中你做的菜,你看------” 期待的望着李大嘴,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李大嘴出手。 李大嘴慢悠悠的擦着菜刀,充耳不闻。 姑娘说了让他在大厨房只管做菜就行,不要理会里头的勾心斗角。 张根家的脸有些挂不住,却不得不好声气,“李小哥,你看这样可好?咱们也不劳烦你动手,你在边上指点几句。” 李大嘴这才看了他一眼,“不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见谁把自己的绝活随意教人的?” 张根家的脸更挂不住了,心里埋怨这人给脸不要脸,这大厨房是我的地盘,,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是给你脸,既然你这么不识趣------不过当她瞥见李大嘴手上那把寒光四射的菜刀,脸色变了变,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是点头又是不赔不是,总算把主子身边的丫鬟应付走了。张根家的心里那个气呀,她是老太君的人,管的又是油水特别大的大厨房,府里谁不高看她一眼?一向都是别人奉承她,何时受过这等气? 于是她看向李大嘴的目光不善极了,连带着对金九音也极为不喜。桃花来提热水,大厨房的人直接一句没烧开,要么就是没了。 一次两次桃花还能相信,次数一多桃花就知道她们是故意的了,和她们理论,她们一句,“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也没办法,若是等不及这边缸里有凉水,你舀点回去?” 桃花是又气又急,理智那根弦一断,挽起袖子就要和她们撕逼。 恰好李大嘴从外头进来了,见状一伸胳膊把大厨房的一干人等全都拨弄一边去了,接过桃花手里的木桶到里头最大的那口锅里舀了满满一桶。 厨房众人对上李大嘴凶狠的眼神,之前还气焰嚣张的,现在一个个全都怂了。 桃花扬眉吐气,高昂着头蔑了她们一眼,扭着腰肢从她们眼前施施然而去。 待两人走出老远,厨房众人才敢说话,朝着桃花的背影呸了一声,“瞧那腰扭的,跟个妖精样,小浪蹄子。” 你一句我一句又热烈起来。 金九音看到是李大嘴来送热水,眉毛就是一扬,“怎么了?”看向桃花。 桃花告状,“姑娘,您是不知道大厨房那群人有多过分,我去要热水,明明有她们就是不给,还睁眼说瞎话说没有,都好几回了,这不是欺负咱们衡芜院吗?” “那之前的热水?” “都是奴婢和沉鱼用小炉子自个烧的。”桃花气呼呼地道。 李大嘴见九音面无表情,道:“姑娘,您可能是被我连累了,厨房的管事想让我给府里其他主子做菜,我没答应,她就记恨上了。” “应该是这样的。”没道理之前好好的突然之间就被针对了,金九音摸着下巴,想:这是侯夫人的意思吗?不像,手段太粗糙。这么说这只是大厨房那个管事的报复?或许其中还有谁的推波助澜,不过没关系,她------ 正想着呢,就听到李大嘴的声音,“姑娘,要不我做菜时多做点?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不行!”金九音直接就否定了,“你又不是侯府的奴才,凭什么要伺候他们?” 金九音的心眼小着呢,她的东西,她的人,谁都不许觊觎。 “我知道了。”李大嘴无所谓的耸耸肩,他自然是不想的,在漠北,那么多的江洋大盗和穷凶极恶之徒都没能让他妥协,一个侯府又有何惧?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怕姑娘为难罢了。 既然姑娘不同意,他更乐得轻松呢。 “大嘴,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想吃毛血旺,特辣的那种。”金九音点菜,待他离开后在桃花和沉鱼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本以为她是要补个觉,没想到她却让沉鱼给她拿狐狸毛的大氅。 “姑娘,您要出门?”两人诧异。 金九音漫不经心地拍着脸护肤,道:“啊,去大厨房。” 两人不由一愣。 金九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声音却清冷,“我这人吧,从来都不记仇,一般有气我当场就出了,从来不带过夜的。” “我的鞭子呢,找过来。”金九音吩咐,还小声嘀咕,“好久没耍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走呀,你俩还傻站着干吗?”金九音嫌弃的看了一眼傻呆呆的沉鱼和桃花,心里摇头:太不机灵了,到底是半路主仆,默契就是不行。要是锦绣在这,早就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往前冲了。 唉,锦绣呀!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沉鱼和桃花这才如梦初醒,“哎,哎。” 沉鱼却有些犹豫,“姑娘,我就不去了吧。”对自家主子十分放心,她一点都不担心金九音会吃亏的。 “太不可爱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姑娘我?”金九音哼了一声,“我都没嫌弃你,谁敢嫌弃?” 自打进了侯府,沉鱼自觉脸上伤疤吓人,都是呆在衡芜院,很少出去。一应外面的行走都是桃花。 “走吧。”金九音看了她一眼,率先出了屋子。 沉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站在廊下,金九音以鞭拍着左手,道:“姑娘我要去大厨房找人算账,我不在,谁也不许擅自进屋,我这屋里有金有银还有珠宝,别说少一样,就是被人碰一下,回来我亲自剁了她的手!” “都听明白了!” 金九音的声音不高,也不眼里,甚至带着一丝的漫不经心。 满院的奴才却没一个敢抬头的,这几天她们是亲身领会了她的说一不二,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吓唬她们的,她说要剁手就绝不会剁脚的。 “奴才听明白了。” 金九音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走了两步又停住,道:“莲香,妙容,你两个也一起跟着去。”两个丫鬟不够威风,四个还有点架势嘛! 雄赳赳气昂昂,金九音去大厨房搞事情了。 金九音到大厨房正赶上她们在忙,洗菜的洗菜,看火的看火,忙着准备午饭。 “呦,都忙着呢?”金九音的到来让大厨房的奴才都看愣了眼。 少女身材高挑,亭亭玉立,一身暗红刻丝锦缎衣裳,外罩一件狐狸毛的大氅,雪白柔软的狐狸毛衬着巴掌大的小脸,真是一个貌美如花, 立在灰扑扑的厨房前,她们就觉得光线都亮了三分。 李大嘴不知从哪寻了一条凳,擦得干干净净,“姑娘,您坐,别累着了。” 金九音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对李大嘴摆摆手,他就继续回灶上做菜去了。 接到消息的张根家的匆匆赶来,“四小姐,您想吃点什么派个丫鬟过来说一声就是,何必您亲自过来呢?厨房油烟重,别脏了您的衣裳。”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你是大厨房的管事?”金九音并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问道。 “是,大厨房是奴婢管着。” “贵姓?”金九音又问。 张根家的摸不清她想干什么,下意识的回答,“奴婢姓赵,夫家姓张,奴婢那口子是外书房的张根,所以都称奴婢一声张根家的。” 金九音点头,“张根家的,我今儿来大厨房就是想问你一句,我是不是这府上的主子?” 张根家的更加摸不着头脑,“当然,您肯定是主子呀!四小姐,是不是大厨房的哪个冒犯了您?您指出来,奴婢替您教训他。”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有点道行,难怪能管着大厨房。听说这张根家的是老太君的人,难得的是还挺得侯夫人信任,能是个简单的吗? 果然这一交手,滑不溜秋。 “冒犯这个词用得不好,我觉得刁难更恰当些。”金九音微笑。 张根家的表情一惊,“还真有人敢对四小姐您不敬?奴婢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金九音嘴边的浅笑就没变过,“可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不过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张根家的你。” 她懒得跟她兜圈子。 “奴婢?”张根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冤枉啊,奴婢可从来没有对您不敬啊,四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 金九音看着她,“没错,就是你!你不是大厨房的管事吗?姑娘我要点热水都没有?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怎么次次都没有?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还有这事?”张根家的一脸震惊的样子,随即满脸愧疚,“四小姐,您看,都是奴婢监管不力,奴婢------” 金九音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望住她,“解释就等于掩饰,别跟我说是底下人私自所为,也不要说你不知道。” “你是大厨房的管事,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若没本事管好人管好事,这个管事的位子不妨换个人来做。” “冤枉,四小姐,奴婢冤枉啊!”张根家的仍是喊冤。 “冤枉?”金九音冷眼瞧着张根家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我这个人你可能不大了解,我认定了这事是你授意的,至于动机,很简单。你想要李大嘴跟其他奴才一样当差做菜,而他拒绝了,下了你的面子,所以你便授意大厨房的其他人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姑娘我的饭菜由李大嘴专人负责,你不好动手脚,于是便在热水上头刁难我的丫鬟。张根家的,我说的没错吧?” 即便被揭了皮,张根家的却一点都不慌,“四小姐,您这可是冤死奴婢了。您是主子,奴婢怎么敢刁难您?” “我也很奇怪你哪儿来的胆子?”金九音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问,微侧着头思考状,“觉得我无依无靠没人撑腰?觉得我是个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闹出来?” “张根家的,我得告诉你一声,你想错了。”金九音表情真诚,“我不懂京城高门大户里的那一套,在漠北,我是从不吃亏,也不受气,所以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金九音的目光陡然一冷,“张根家的,你想好怎么让我出气了吗?” 张根家的后心一凉,只能硬撑下去,无奈又愤怒的模样,“四小姐,就算您是主子也不能这样冤枉奴才吧?” 金九音不为所动,只嘴角一抹嘲讽,“你都说我是主子了,冤枉你就冤枉你了,怎么还指望主子给你赔不是吗?何况我冤枉你了吗?” “机会给你了,既然你选择一意孤行到底,那我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来了。”金九音说着站了起来,绕在手腕上的鞭子一圈一圈松开,“三鞭,我打你三鞭这事就算完。” “四------啊------”张根家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只觉得被鞭子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四小姐,您也太嚣张了吧?”愤怒的目光射向金九音。 金九音抖了下鞭子,“还有两下,来吧,一次打完,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手上用劲,刷刷就是两鞭。 挨了三鞭子的张根家的很惨,头发被勾开了,散下来,她在地上一滚,顿时乱蓬蓬的,“老天爷啊,这还有点天理吗?” 身上的疼,心头的怒,她呼天抢地着,“四小姐您干脆一刀杀了奴婢得了,老太君,夫人啊,奴婢没活路了,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大厨房所有的奴才都被镇住了,目瞪口呆,连手里的活儿都忘记了。 天啊,四小姐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说打人就打人,连张根家的都敢抽,她可是老太君的人啊! 本来还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帮腔和张根家的一起声讨的人,现在顿时偃旗息鼓了,四小姐一言不合就打人,她们可不敢惹啊! “你就是喊老天爷来也没用,老太君?侯夫人?好,我等着。”金九音斜睨着地上的张根家的一眼,握着鞭子的手一扬,沉鱼立刻上前接过鞭子。 金九音冷冷环视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声音不高不低,“今天的事看清楚了?以后哪个再搞事情给本姑娘添堵,她就是下场。” “李大嘴是我的人,侯爷都答应他只伺候我一个,你们算老几?” 金九音带着丫鬟走了,大厨房鸦雀无声,张根家的眼底射出愤恨的目光,全场就只有李大嘴一人不受影响,他手里拿着锅铲翻炒着,行云流水一般。 熟不知他心底可嫌弃了,不就三鞭子吗?姑娘都没用劲,至于嚎得跟杀猪一般吗? ------题外话------ 分章太麻烦,和和就一章发了,反正字数是一样的。 感谢默月恋的9张月票和1张评价票,感谢葑雅崧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weixin7d03b0d939的2张月票,感谢大海666的1张月票,感谢wdf1966的1张月票,感谢曲溪流水的1张评价票,感谢紫海芋的1张月票,感谢zsh720928的2张月票,感谢qq1ca5b930ca860---的3张月票和1张评价票。 感谢这么多的小仙女给和和投票票,还有看到老读者回来了,和和很激动,也很高兴。哈哈,还没忘记和和!! 第72章 再气老太君 在回衡芜院的路上,桃花和沉鱼还好,毕竟一路行来她们也见识过金九音的脾气。 莲香和妙容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莲香,腿肚子都打颤,要不惧怕支撑着她,早一头栽地上了。 不用抓现行,甚至都不需要证据,我说是你就是你,我想收拾你就收拾你,我想打你鞭子就打你鞭子…… 莲香和妙容被吓住了,妙容开始庆幸四小姐吩咐的差事她心里再不满,但全都规规矩矩完成了,她现在已经在回想是否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主子的不敬。 而莲香则后悔极了,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觉得自己能拿捏住四小姐呢?之前她还埋怨四小姐给派了那么多的活,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多了,再多些才好呢,她愿意一直呆在屋子里做绣活,不出来都行。 四小姐太可怕了,她还是避着点吧。 回到衡芜院,金九音看着恭敬了许多的妙容和急不可待回屋绣荷包的莲香,嘴角勾了勾。 很好,杀鸡给猴看,震慑的目的达到了,相信今后院子里会安分很多。 午饭是李大嘴送过来的,两荤两素,青椒炒肉丝,蒜黄炒腊肉,醋溜白菜,还有一道干煸花菜。都是家常小菜,却一水的鲜亮颜色,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极为难得。 金九音刚拿起筷子要吃的时候,寿安院来人了,“四小姐,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 金九音眼皮子都没抬,“等着。” 举着筷子夹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傻子都知道老太君为什么找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劲和她们掰扯。 来人是老太君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见金九音没有立刻跟她去见老太君,反还吃上了,整个人都懵了,这不是真的,肯定是她眼花了。 眨了眨眼睛,咦,她没眼花看错,四小姐就是在吃饭。她不由着急了,四小姐对长辈这般不敬,也太没规矩了吧? “四------”刚一张嘴就被人给捂住了。 荷香捂住菊香的嘴,恭敬的向金九音请示,“姑娘,奴婢和菊香姐姐许久未见了,奴婢带她下去说说话。” 金九音淡淡的一瞥,“去吧!” 荷香心头悄然松了一口气,拽着不情愿的菊香就往外走。 “荷香,你干吗呢?”到了荷香的屋子,菊香甩开荷香的手不满的指责。 荷香连忙把门关紧,“菊香姐姐,我还想问你想干吗呢?你刚才想说什么?我们姑娘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再是老太君传唤,你也得让姑娘把饭用了。” 低头绣荷包的莲香猛点头,“对,菊香姐姐,咱们是丫鬟,要听主子的话,你听我们姑娘的话准没错。” “你们?”菊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人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莲香和荷香才从寿安院出来几天,就一口一个我们姑娘?虽说现在四小姐是她们的主子,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荷香见状,上前拉着菊香的手,“菊香姐姐,又不差这一会,你就让我们姑娘把饭用了吧------反正,我们不会害你的。” 莲香,“嗯,嗯,我们都是为你好,菊香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姑娘------”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捂住嘴巴,眼底除了懊悔还有恐惧,深深的恐惧。 菊香皱眉,“我是能等,老太君那里能等吗?你们是不知道老太君传她何事------” “不,我们知道!”莲香和荷香异口同声。 就是因为知道,她们才拼命拦着她,不想她也落个张根家的下场。 “知道?”菊香疑惑。 “嗯,不就是为了我们姑娘抽了管大厨房的张根家的鞭子吗?” “真抽了?”菊香惊呼。 “嗯,嗯,可不就真抽了吗?三鞭子,刷刷的,全抽张根家的身上了,我亲眼看着的。”莲香压低声音,“菊香姐姐,我们姑娘连张根家的都敢抽鞭子,更何况你?我跟你说啊,那鞭子有这么长,跟长眼睛似的,张根家的怎么都躲不开,第一下就把她抽地上了,脖子这里有一条血印子------哎呀,吓死个人了!” 现在回想起来莲香还小脸煞白,心有余悸呢。 “真的?”菊香惊疑不定,对上一脸笃定的莲香荷香,她犹豫起来,想了想伸手拉开门往外看,想看看四小姐用好午饭了吗? 却被莲香荷香合力拽了回来,两人不满的瞪她,“我俩好心救你,你这是要害死我俩?” “没,没。”菊香讪讪的,“我就瞧瞧------” “你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姑娘用好了饭,自然会有人喊你。” 菊香------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菊香到底还是把从前姐妹的话听进了心里,一路上对金九音的态度可恭敬了。 寿安院里,张根家的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告状,“------老太君,奴婢没脸见人了,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 老太君被她嚎得耳朵疼,“行了,你也收收,一把年纪了,不嫌丢人?”再丢人这也是她的人,被个小辈给打了,伤的是她的面子。 又等了许久不见人来,老太君更不高兴了,“去瞧瞧,那丫头来了吗?”连名字都懒的喊。 丫鬟应了一声往外走,才掀开帘子便看到了金九音,忙折回身,“老太君,四小姐来了。” 金九音进到屋里,一眼就瞥见老太君表情不善,心里就有了数。对于一旁的张根家的,她则没有看一眼。 “老太君,您找我?”金九音端正行了个礼。 也不知怎么的,老太君就是瞧着不顺眼,“怎么来得这么慢?” “这,这------”菊香磕磕巴巴,看了金九音一眼,眼底迟疑。 金九音也不让她为难,直接道:“哦,我用了个午饭,用完饭过来的。”见老太君脸色有发黑的征兆,状似无意地道:“收拾了个奴才,累着了,吃个午饭补充体力。” “这么说张根家的说的是真的喽?”老太君眯起眼睛。 金九眨眨眼睛,“张根家的说了什么?若是我打了她三鞭子,那就是真的,其他的全都不是真的。” 老太君被她这副没事人的态度给气着了,“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才回来几天就跟个霸王似的喊打喊杀,今儿你能打张根家的,明儿个是不是要打老太婆我了?” 拍着扶手,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张根家的适时出来卖惨,“奴婢也不知道哪里惹着四小姐。” 金九音百无聊赖的掰着手指头玩,她在想:她是不是回来错了?她才回来几天就这么多事,还能不能让人消停过日子了?成天鸡飞狗跳的,她也很烦好不! 都怪她心太软! “问你话没听到吗?说,你为什么去大厨房闹事,还打了人?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给我家法伺候!”老太君吼着,急促的喘着气。 服侍的丫鬟赶紧帮她顺气,不满的抬头看金九音,“四小姐,瞧您把老太君给气的,您还是赶紧认错吧。” 到底是外头长大的,跟府里的其他小姐就是不能比。 金九音道:“首先我得声明一下,我可没闹事,抽鞭子我承认,闹事却是不认的。”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大厨房欺负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管的,连点热水都不想给我用,大冬天的,没热水用怎么行?我是个暴脾气,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打她有错吗?大厨房她管着的,出现这样的事她难辞其咎。您看,我刚打过她鞭子,大厨房的奴才对我就特别尊敬。” “你,你------”老太君觉得胸口更疼了,“就算她有错你也不能拿鞭子抽人,你不会来告诉我?” “太麻烦!”金九音皱皱眉头,“我们漠北儿女喜欢直来直去,你欺负我,我打回去就是了,打服了不就好了?” 老太君眼前一黑,指着金九音骂,“狗肉上不了大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是京城,不是漠北那个蛮夷之地。 漠北,那是她心底的痛啊,当初她的儿子就是被流放到那里。 “这么喜欢漠北你滚回去好了。” “说话就说话,您怎么还骂人呢?”金九音十分委屈,“滚就滚,您当我很乐意回来吗?要不是四叔威逼利诱,谁稀罕这破侯府?”她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她,反了天了这是!”被个小辈下了脸,老太君特别下不来台,“孽障,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林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东西。” “请家法,必须请家法!我就不信教不好你了。” 屋里服侍的丫鬟们就来拦金九音,被金九音一推一搡给摔在地上了。 “忤逆!忤逆啊!”老太君恨不得能晕过去,“外头的都是死的啊,给我把人拦住!” 外头的丫鬟婆子,甚至还有人喊来了小厮,围堵着,势必要把金九音拿下。 金九音左躲右闪,陪他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还伴随着老太君暴怒的解说。 匆匆赶来的林崇庭看到的正是这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不由怒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所有的奴才都不敢动了,金九音也不跑了,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把玩着衣角,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林崇庭的脸黑黑的,“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金九音觉得可冤枉了,“这能怪我吗?是他们要抓我,还要打我,难不成我老实站着任他们抓,任他们打?”她又不是傻子。 林崇庭被噎得说不出话,头疼的看着这个顽劣的女儿,他就想不通了,金蓁蓁那么温柔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个混世魔王来? 不说话还能唬唬人,一犯起性子简直------ “老二,瞧瞧你生的好女儿!”老太君怒气冲冲。 林崇庭赶紧赔罪,“母亲息怒,儿子这就叫她给您老人家认错。”转过身,“九音啊,瞧把你祖母气的,身为小辈实属不应该,还不过来给祖母认错?你祖母最疼爱晚辈了,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 金九音站着没动,她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认? “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过来。”林崇庭假意骂,给金九音使眼色,示意她快点。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叔祖母,您就别生气了。说来说去都怪张根家的这个老刁奴,她若不狗眼看人低为难我,我也就不会打她鞭子。她还有脸告状,她要是不告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义正辞严的指责,“瞧你把老太君气的,枉老太君这么器重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狼子野心------” 林崇庭的脸又是一黑,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也不敢让她再说了,还得帮着描补,“母亲,孩子小不懂事,儿子会好好教她的,您莫生气,要是实在气不过您打儿子几下出出气。女不教,父之过,都是儿子这个当爹的没教好她。” “罢了,罢了。”老太君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你的闺女你自个教,领走,领走,别让我再看着她生气。” “是,是,儿子这就带她回去教训。”林崇庭拱着手,又给金九音使眼色,示意她说两句好听的话。 金九音才不干呢,只当没懂他的意思。 林崇庭也只得作罢,怕真把老太君气个好歹,领着金九音匆匆离开了。 老太君恨恨的,直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林崇庭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只当没有听见。 林崇庭领着金九音去了外院,瞪了她半天,方才长叹一口气道:“九音,你不信任为父。” 金九音眉毛一挑,几个意思?不打不骂,反倒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她不动声色,耐心等待着。 果然就听到她爹痛心疾首的声音,“你若是信任为父,受了委屈第一选择应该是来告诉为父,让为父给你出气,而不是自己打回去。” “为父不怪你,因为这是为父的错!是为父没能给你安全感。”林崇庭表情真诚,“九音,抱歉,是为父的疏忽,你受委屈了。” 哎呦喂,瞧这心灵鸡汤灌的,很可以了。 若金九音真是个十四岁的单纯少女,怕是真会让他哄了去,觉得他是个好爹。 可金九音不是,稚嫩的壳子里装的是个沧桑的灵魂,这点小手段哪骗得了她? 不过人生如戏,你演我演,大家都来演演吧。 ------题外话------ 今天科学发展观检查,昨天加了一天的班,打扫卫生,布置教室,累得和和腰都直不起来。 感谢达茜茜的2张月票,感谢葑雅崧月票和评价票,感谢简凡一的1张月票,感谢蓝宝龙女的2张月票,感谢dd010526的1张月票,感谢189*****277的鲜花,感谢莹盈细妤的2张月票。 感谢各位小仙女啦! 第73章 一桩婚事 “不委屈,谁能让我委屈?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金九音桀骜的扬眉,神情带着三分得意,“像那个什么大厨房的管事,我抽了她三鞭子,当场就把气出了。” 还嘟着嘴抱怨,“你们京城人就是娇气,我都没怎么用劲,她嚎得跟要杀了她似的。一点傲骨都没有。” 看着她一副骄纵的模样,林崇庭的表情有一丝的龟裂,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他本着脸瞪她,“你是个姑娘家,动不动就甩鞭子像什么样子?你大了,没个好名声可不行。” “这也不怪你,你打小就没人教,也不懂得这些,对姑娘家来说品行名声最重要!唉,我若是早些找到你就好了。”表情愧疚。 这话就假了,若是有心想找早就找去的,不过是没想找罢了。对于他的话金九音一个字都不信,她垂着眸子不吱声,好似很委屈的样子。 “你现在也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给你找个嬷嬷,你好好跟着学学规矩,你人聪明,肯定能学好的,过个一年半载,为父求宫里娘娘给你指门好婚事。” 金九音嘟囔着,“我还小,才不嫁人呢。”眼珠子转了一下,“教规矩的嬷嬷?拿针往人胳膊上扎的那种吗?是不是还会让我顶着一碗水在寒风中站,碗掉了就加罚半个时辰?” 林崇庭眉头一皱,“你都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是千金贵女,谁敢拿针扎你?” 金九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那些教养嬷嬷心黑着呢,借着教导之机没少折腾那些贵女。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您给我找这样的嬷嬷,我可不会忍气吞声,到时把人给打了,你可别怨我。” 林崇庭眉头皱得更紧了,“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亲闺女,我能让个外人欺负你?还有那什么话本子,不许你再看了,乱七八糟的,平白把你教坏了。” “能做教养嬷嬷的都是品行端正的,尤其是宫里头伺候贵人的,一言一行皆可称为典范。每有宫里放人,各家都争破了头的抢,身份稍低都抢不到。” “为父也是借着宫里娘娘的光,想尽办法才请到这么一位,别人都巴不得的,你还不领情。”林崇庭斜了金九音一眼,见她并没有强烈反对,便道:“等嬷嬷来了你可要跟着好好学规矩。” 金九音垂下的眸子翻了翻,“知道了。” 虽不情愿,到底还算懂事,林崇庭眼神闪了下,问:“你那鞭子谁教你的?” “外公找人教的。”金九音道,“外公说了,他就我娘一个闺女,我娘又只生了我一下,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既然谁都靠不上那就靠自己吧。我厉害一点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浮上得意的表情,“我打小就厉害,整个村子的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外公可高兴了。” 看着喜滋滋的金九音,林崇庭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记忆里金蓁蓁的父亲是个严肃端方的,话不多,但淡淡的瞥上你一眼却会让你浑身不自在,说句实话,那个时候他真有些憷那位老丈人。 可他怎么能这样教孩子呢?九音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性子柔顺才讨夫家喜欢,骄纵跋扈的谁能喜欢? 殊不知金外公就是因为女儿的性子太软弱了,以至于为了个男人撇下双亲和年幼的女儿,所以他才吸取教训,打小就把外孙女当小子养,教她自强自立。讨不讨夫家的欢心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反正他和老婆子给外孙女留下不少钱财,还有一家客栈,好好经营一辈子吃喝不愁。 至于嫁不出去?开什么玩笑,他外孙女长得这么好看,会嫁不出吗?漠北本就民风开放,泼辣的姑娘家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嫁不出。 林崇庭不好说金外公什么,只好委婉的道:“你现在已经认祖归宗了,有为父在谁敢欺负你?京城不是漠北,这边的人更加文气,你那鞭子还是交给我帮你收着吧,免得一不小心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不!”金九音大声拒绝,“鞭子是外公留给我的念想,我要一辈子带在身边。再说了,京城的人心眼忒多了,我身边没点防身的东西多吃亏?” 她啥都吃,就是亏不吃。 林崇庭的表情都有些要崩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是你亲爹,还能害了你不成?都说了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之前您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先有彤堂妹闯进我的院子冲我大吼大叫,后有大厨房管事的刁难,您让我怎么相信您?明面上也许没有,可暗地里呢?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可不会犯傻。” 林崇庭的脸有些疼,“你彤堂妹她年纪小------” “所以我没和她一般见识啊!”金九音大白眼一翻,“她是您亲生女儿,您肯定向着她,我哪敢跟她一般见识?” 林崇庭气笑了,“你不也是我亲生的么?我还能只向着她,不向着你?” 金九音振振有词,“她是亲爹养的,我是后来的。”只差没明着说她是后爹养的了。 林崇庭看着她,大为头疼,这个丫头怎么这样刁钻呢?不过眼下还是得安抚。 “好,好,好,那鞭子你自个收着吧,只是不许再动手抽人。”见她要张嘴,连忙又道:“我保证,这府里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没有人欺负你总成了吧?你呀,怎么就养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直摇头。 “没爹没娘逼出来的呗!”哪句话噎人金九音就说哪句,“我这性子哪里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 “我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是吧?”林崇庭瞪了她一眼,“教养嬷嬷后天就能到,你乖乖的留你院子里学规矩。” “好吧!”金九音有些蔫,忽然一拍脑门,道:“您不是说要送我一座宅子吗?什么时候过户?您不会是反悔了吧?” 那怀疑的眼神,真让林崇庭抓狂,“只要教养嬷嬷说你规矩学得好,我立刻就把宅子过给你。” “真的?”金九音表情带着三分怀疑。 “千真万确。”林崇庭咬牙。 “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金九音一副暂且相信你的表情。 林崇庭------ 他想静静,一个人静静。 不知是那顿鞭子的功劳,还是林崇庭这个侯府男主人真做了什么,总之衡芜院是彻底清净下来了,没有人来找茬,也没有人来挑衅,吃穿用度和江氏嫡出的两女一样。 不,还要好上三分。 听说放出来的话是,怜惜她长在外头,那些是补偿。 有人羡慕,有人眼红,却也只能背地里说说过过嘴瘾。现在整个庆宁侯府谁不知道新找回来的四小姐是个一言不合就抽人鞭子的人? 连老太君的人都敢打,何止呀,她是连老太君本人都撅回去勇士。 侯爷没打没骂,隔天给送了个教养嬷嬷,是花了大劲从宫里请来的,听说还是伺候过前皇后的。 府里其他小姐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若说这是惩罚,那她们也想要,非常想要。 至于老太君,请安的时候倒是能见面,只是两人相看两厌,老太君当金九音是空气,金九音当老太君是木头桩子,随大流一起来,随大流一起走,期间坐在角落里装蘑菇,当自己不存在。 教养嬷嬷姓容,人称容嬷嬷,只是这位容嬷嬷并非一脸凶相,相反,她长相随和,说话也亲切,一双眼睛时常带着笑意,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第一天见面只是敲定了教学的时间,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容嬷嬷心道:庆宁侯府这位从外头接回来的小姐果然有倾城之色,比宫里的林妃娘娘还要美艳三分。不过瞧着也不像传言里那般骄纵。 咳,之前金九音愤而出府的事连容嬷嬷都有耳闻了。 金九音对容嬷嬷也很满意,能沟通,也愿意接受她的要求,最主要的是没有给她来个什么下马威,九音现在最反感的就是下马威了。 一个两个的都想拿捏她一把,什么玩意儿! 可以说这第一次见面两人对彼此的试探都感到满意。 容嬷嬷确实有真材实料,教给金九音的都是实用的东西,有些金九音总是练不到位的动作,经她稍一指点,她立时就茅塞顿开了。 容嬷嬷真心指导,金九音又不是不知道好歹?自然用心学了。 而世上的事最怕认真,金九音一是有前世的记忆,二是身体条件也好,所以短短几天进步神速,容嬷嬷吃惊的同时也无比欣喜,身为老师,哪有不偏爱优秀学生的? 要说之前容嬷嬷只把来庆宁侯府教导规矩当成差事的话,那现在她因爱才多了三分真心,不觉间就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这么美丽的少女,谁不盼着她好呢?好风送她上青云,自己托上一把又何妨? 不过很快容嬷嬷就见识到了金九音执拗的一面,她的这位学生呀,教什么都是一教就会,再难的动作她看一遍就能做了,第二遍就已经很标准了,练上两三遍就不会再出错了。 尤其在身体保养一道上十分有天赋,她才教了她一个桂花香膏的方子,没过两天她自个就捣鼓出了玫瑰香膏来,似乎比她的桂花香膏更好用。 这样优秀灵透的学生在绣活上头却愚笨不堪,绣得东西惨不忍睹,针脚大得能钻过一头牛,连五岁的小童都不如。 没有天赋,努力也行呀! 金九音压根就没想过努力,她伸着一双玉手,“嬷嬷,这双手是用来戳针眼的么?” 这双手十指纤长,莹白如玉,奈何却是手残。 容嬷嬷懂她的意思,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开口道:“我曾伺候过静仁皇后,她有一手好绣活,圣上只爱穿她做的里衣。现在的皇后做姑娘时亦是绣工出众。” 金九音张嘴来了一句,“我没想当皇后。” 容嬷嬷------ 反正任凭容嬷嬷明里暗里的劝说,金九音就是不干。以她的手残,就算辛苦练习了,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能缝个扣子,她用得着自己缝扣子吗? 不需要呀!无论是沉鱼桃花,还是莲香荷香,哪个不比她强?她又何必把十指戳成马蜂窝呢? 压根就没必要! 而就在此时,林崇庭和威武候下了衙相约一起去喝酒。两人都心知肚明,喝酒是幌子,两家的儿女婚事才是重点。 酒过三巡,林崇庭关心的询问了慕世子的伤情,又情真意切地说了几句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安慰话。 威武候神情落寞地应着,却不接他的话茬。他心里明白林崇庭的目的,不就是想退婚吗?他理智上知道这没错,毕竟他儿子昏迷不醒,林崇庭心疼女儿想要退婚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情感上他却接受不了。 修寒才昏迷了半年,你林崇庭就急着退婚,是不是心太急了点呢? 当初这桩婚事还是你主动提起的,现在见修寒情况不好就想退婚,这不是小人行径是什么? 林崇庭见威武候不接话,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不想退婚,他心里有些埋怨。 当初他是极看好慕修寒,京中一众武将家子弟他最出色,和他的长女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可此一时彼一时,慕修寒都昏迷大半年了,连护国寺的高僧都断言他醒来的希望不大。他如花似玉的长女总不能嫁给个活死人吧?你威武候这样拖着我女儿也太不地道了。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威武候府在军中颇有势力,他犯不着跟他撕破了脸皮。 沉吟了下林崇庭开口,“世安兄,弟想与你商量一下小女与世子的婚事。” “你想好了?”威武候脸色很不好看,狠狠地瞪着林崇庭,要不是还有理智他真想掀桌,他娘的,你凭什么嫌弃我儿子?你就断定我儿子醒不来了吗? “弟想好了,自世子出事以来,弟就反复琢磨这桩婚事,反复迟疑,时至今日,世子昏迷半年有余,弟心虑小女幸福,只好腆着脸------” “你不要说了,我不同意。”威武候打断他的话,表情异常气愤。 林崇庭却无视他的臭脸,“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可是为了小女------也是弟的私心吧,世安兄,这桩婚事换个人选可好?” 不等威武候回过神,他又飞快地道:“弟还有一嫡出次女,年十四,貌美,以她代替弟长女与世子完婚可好?” ------题外话------ 感谢小小天空,189*****277,weixin7d03b0d939三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74章 换人 “换人?”威武侯震惊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却是勃然大怒,庆宁侯哪来的什么年十四的嫡次女?别是拿个庶女来顶缸吧?庆宁侯此举不是羞辱他的儿子吗? 想起英姿上进的儿子,威武侯是怒不可揭,“好,很好,庆宁侯府好脸大脸,拿个庶女来打威武侯府的脸吗?” 似乎只要林崇庭敢点头,威武侯立刻就掀桌而起。 林崇庭连忙解释,“世安兄误会了,不是庶女,是嫡女。” “嫡女?你当老子不知道,你一共就两个嫡出的闺女,小的那个才十一。”威武侯行五出身,行事特别彪悍,当下就拍了桌子,“哦,老子知道了,是把庶女记在你夫人名下充嫡女吧?拿个假嫡女搪塞老子,看不起我们威武侯府啊?” 怒目而视,一副老子弄死你的表情。 林崇庭真心觉得累,很后悔,威武侯就是个莽汉子,不,说莽汉都是抬举他了,他简直就是个土匪! 他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想跟他做亲家呢?现在后悔也晚了,骑虎难下,还得搭进去一个闺女。 说句心里话,未见九音这个闺女之前他的确打着用她给长女顶缸的主意,他那时想:就算这个女儿貌美,可光貌美怎么行呢?她在漠北那荒蛮之地长大,肯定一股小家子气,年岁又大了,再教导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用她换了长女。 长女是他精心培养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教养才识都是一等一的,完全可以为侯府添一强大助力,若真嫁进威武侯就太可惜了。 见过九音之后林崇庭其实就后悔了,他这个在外头长大的女儿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容貌比他想象的还要美,这就不说了,关键是气质,在她的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家子,相反她落落大方,姿态从容,比他锦衣玉**心教养的长女一点都不差。 这么优秀的一个筹码嫁个活死人亏了!她完全能嫁一个更好的,林崇庭不是没有犹豫过,可他手里实在没人可用,庶女?好吧,其实他也是考虑过把庶女记到江氏名下充当嫡女的,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到底他还是更看重长女,所以只能牺牲九音这个新找回来的女儿了。 “不,不,嫡出,正儿八经的嫡出。”林崇庭连忙解释,“世安兄,你听弟分说,是这么回事。” 他巴拉巴拉把兼祧的那一套说了出来,威武侯的表情复杂极了,看向他的眼神无比怪异,“你是说你娶了两房正室夫人?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是前阵子才接回来的是吧?从哪来着?哦对,漠北。我记得当初庆宁侯府被奸人诬陷你流放之地就是漠北,你在那娶妻生的闺女?” 渣男啊!太渣了!十多年不闻不问,一朝想起来了,却是接人回来填坑的。庆宁侯这人品,啧啧,不大行啊!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威武侯眼里的鄙夷太明显,只差没直接说出来了。 林崇庭心头恼火,却还得按压住,“是,就是她。世安兄,我这个闺女虽在外长大,却一点都不差,相反还比京中的闺秀多了一股爽利和英气,这不是更符合世安兄的家风吗?和世子也应该更能聊得来------” 威武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过在听到此女异常貌美时表情有些松动,为何呢?他自个就是个喜爱美色的,立志要娶个绝色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婚事拖到二十。 他的儿子跟他一脉相承,也是个娶媳妇看脸的。庆宁侯的长女貌美,所以这才有了这桩婚事。 “比你长女还要貌美?”威武侯问。 林崇庭见他态度松动,连忙道:“有过而无不及。” 威武侯倒是眉心一动,他是外男,又是公公,所以并未见过庆宁侯长女。不过他夫人见过,回来很是夸了一番,赞她容貌出色,进退有度,与儿子堪称良配。 就是他的儿子也十分上心,今儿送支钗,明儿送本书,隔三差五就要找着借口见上一回。他的儿子他了解,如不是非常喜欢绝不会这般殷勤的。 威武侯就有些迟疑了,庆宁侯既有退婚的打算,这桩婚事十有八九是不退不行了,一个庆宁侯府他是不惧,但宫里的林妃娘娘和大皇子呢? 要是此女真如庆宁侯所说,与其撕破脸退婚还不如答应换人。儿子是这么个情况,再寻个合适的姑娘怕是不易。就算此女其他方面不如其姐,身份却是不算差的,只要样貌不差,其他的------他们家都是武将,倒不大在意那些规矩,大不了娶进来让夫人多教教就是了。 这么一想,威武侯道:“这事我考虑考虑。” 儿子的婚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怎么也得和夫人商量一下吧。 林崇庭高兴,“好,弟静候世安兄的消息。” ------题外话------ 感谢包老爷送和和的鲜花,感谢lili妙123送和和的闪亮钻石,感谢肉不够瘦送和和的月票。 感谢三位小仙女! 第75章 先见一见 威武侯回到府里,夫人云氏见他神情不对,就问他:“怎么了,不是和同僚喝酒去了吗?”难不成闹得不欢而散? 想到自己夫君的脾气,云氏也是无奈,“侯爷,您的脾气真该改一改,都是同僚,一个衙门里当差,闹僵了多不好!” 威武侯轻咳了一声,道:“我今儿是和庆宁侯一起喝酒的。” 云氏一听,连忙问:“他,他可是------”想想侯爷的脾气,改口道:“他可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不然侯爷不会这样一副表情。 想想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儿子,她脸上神情黯然。儿子昏迷这半年多,她的日子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她最骄傲的儿子,现在却紧闭着双眼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以往红润健康的脸庞现在都消瘦得颧骨老高了。 每每看到这样的儿子,她的心都碎了,恨不得以身相替。 威武侯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长长叹气。 云氏着急了,“他到底说了什么?您快点说,急死人了。” 威武侯这才道:“是修寒的婚事有变------” “怎么,庆宁侯府要退婚?他,他欺人太甚!”云氏猛地站了起来,脸带怒容,“侯爷,不能退婚,退了咱们儿子怎么办?” 威武侯连忙安抚她,“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不是退婚,是换人------” 云氏更着急了,“换成什么人?拿个阿猫阿狗来作践咱们儿子?不行,我要去找庆宁侯夫人理论理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威武候一把抱着她,云氏挣扎,“侯爷您放开妾身,妾身咽不下这口气,修寒------”她眼眶一热声音哽咽起来,她儿子是昏迷不醒了,这些日子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庆宁侯府的二小姐愿意嫁过她,那她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儿子要是能醒,这样最好。要是,要是有个万一,她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到时她会把儿媳认为女儿,准备嫁妆,从威武候府发嫁出去。 她从来没想过让儿媳为儿子守一辈子,将心比心,她也是有闺女的人。 若是二小姐不愿意嫁过来,她也不会为难,毕竟儿子是这么个情况,也不好连累人家闺女不是? 可是,庆宁侯府的心太急,儿子才半年未醒,他们就等不及了要退婚,枉费修寒待她如此上心。 云氏如何能不气不急? 威武候只抱住云氏,看着一向端庄优雅的夫人如此失态,他心里也很难受,虎目微红,“夫人,你听我细细与你讲。”把庆宁侯的提议说了出来。 云氏一口就回绝了,“不行,庆宁侯如此品行,妾身宁愿修寒另聘他人也不愿再和他家做亲。”一脸的决绝。 威武候却有不同的看法,“------庆宁侯十分看重长女,这门婚事怕是不退都得退了,修寒昏迷,护国寺的高僧又断定他醒来的机会渺茫,想要再为他说一门体面的婚事怕是难了,门当户对的哪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真要给他找个小门小户的,你是知道咱儿子眼光的挑剔,他要是醒过来这辈子怕都意难平。” “我想着那丫头虽在外头长大,倒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只是从侯府嫡长女变成嫡次女,身份上倒也能与咱儿子相配。而且据庆宁侯说他这个次女容貌更胜长女,这不正合咱儿子的喜好吗?” “这?”云氏被他说的有些动摇了。 威武候见状,又道:“还有,你不是不喜庆宁侯的为人吗?为夫也不喜,妙的是此女的身份,庆宁侯兼祧两房,此女是大房所出,严格说起来她称庆宁侯一声叔叔都不为过。” “她生母早逝,又是在外头长大,与侯府众人都不亲近,初来似乎还闹了不小的矛盾。待她进了咱们家,你好生待她,好生教导她,何愁笼络不知她的心?” 谁说威武候是个大老粗来着,人家粗中有细,胸中自有丘壑。真要是个莽汉能领兵打胜仗吗? 云氏沉吟了半晌,听了侯爷的分析后她无疑是心动的,只是心底还有疑虑,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她道:“那此女真的没有别的缺陷?庆宁侯别是骗咱们的吧?侯爷,妾身要先见见那姑娘,若真无不妥,妾身便答应换人。” 威武候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要亲自瞧过才能做决定。 庆宁侯府林崇庭和江氏也在说这件事,江氏得知侯爷今天和威武候提退婚的事了,心里特别高兴,面上却做出担忧的样子,“侯爷,威武候没有为难您吧?唉,都是妾身不好,让您为难了。可妾身实在心疼颖姐儿,不忍她一辈子守活寡。”说着忍不住垂泪。 庆宁侯拍着她的手安慰,“颖姐儿也是我闺女不是?我疼她的心思是一样的。”顿了下又道:“威武候能说什么?本来就是他家理亏。今儿他虽没明确应下,我看那意思也有七八成了。” 江氏紧绷着的身体顿时放松了,“谢天谢地!” 这段日子侯爷先是把衡芜院给了那死丫头,紧接着就是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教她规矩,吃穿用度比颖姐儿和彤姐儿还好。 这般上心,她都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想要拿那死丫头另有他用。 别看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可揪着心呢。 幸好,幸好!幸好侯爷没有改变主意,要不然她的颖姐儿可怎么办。 林崇庭眼神闪了一下,对她道:“衡芜院九音那里你多照看些,吃穿用度上头不要亏待了她。” 江氏满口答应,“侯爷放心吧,您不说妾身也会好好待她,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妾身这心里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拿着帕子低头拭泪。 林崇庭见状目光更加柔和了,“辛苦你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很感慨,也很得意的样子。 夫妻俩说了一会话林崇庭还有事就离开了后院,江氏体贴地叮嘱他不可太过劳累,还吩咐他身边的小厮用心伺候。 折回身江氏就长长的出来一口气,脸上满是笑容,笼罩在心头半年多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了,她的女儿终于甩开了这桩烦人的亲事。 颖姐儿已经十五了,她得好好合计合计,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正在心底盘算着呢,就听到外头丫鬟的声音,“二小姐。” 很快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二小姐来了。” 江氏一转身,她的闺女颖姐儿正跟在丫鬟后头,“娘。”她轻声唤。 才解决心头大事,江氏的心情特别好,“你怎么这会过来了?快来,娘这里真有一件好事要和你说呢。” 林淑颖轻快地走过去,“娘,什么事呀?” 江氏道:“今儿你爹见了威武候,你和慕世子的婚事要退了,阿弥陀佛,总算是退了,不枉我给佛祖上了那么多炷香------” 不同于江氏的喜气洋洋,林淑颖表情一僵,满心只有婚事退了四个字,其他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江氏正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打算,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末了才又想起来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有事?” 林淑颖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只是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才道:“娘,女儿也想跟着容嬷嬷学规矩。” 江氏有些惊讶,“你不是学过规矩了吗?”颖姐儿是她精心教养的,规矩本来就不差。两年前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更是请了教养嬷嬷来府里教她规矩,一教就是一年。 那位教养嬷嬷虽比不上容嬷嬷,却也相当厉害了,她还是托娘家那边把人请到的。这一年的苦没有白吃,现在颖姐儿的规矩很能拿出手了,来往的各府夫人见了谁不夸一句? 林淑颖却抿着唇,道:“那不一样。” 容嬷嬷来自宫里,还是伺候过前皇后的,能一样吗? 江氏一想还真是,哪怕容嬷嬷没有真才实学,光是一个伺候过前皇后的资历就很让人心动了,说出去谁不高看一眼? 说心里话,江氏也希望颖姐儿跟着容嬷嬷学习规矩,不光是她,彤姐儿也到了年岁,她那个冲动的性子也着实让人头疼,要是能扳一扳,不知道多好呢。 可是------ “颖姐儿,不能,你若是还想学规矩,娘单独给你请个教养嬷嬷。容嬷嬷那里,你暂时就别想了。”怕女儿失望,江氏并没有把话说死。 “因为和威武候府的婚事?!”之前江氏露过口风,林淑颖又是个聪明的,所以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的确。”江氏点头,苦口婆心的对女儿道:“现在正是退婚的紧要关头,娘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所以衡芜院那边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了,一切等事情定局再说。颖姐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明白?” 林淑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的点头。 江氏很高兴,“还是颖姐儿懂事。”拉着她的手安慰,“你且别慌,娘终归是能让你如愿的。” 这个如愿也不知是说容嬷嬷,还是说那桩婚事。 从正院出来林淑颖神情一阵恍惚,她盯着丫鬟提着的灯笼照在地上的光晕,恍惚间全都变成那张熟悉的笑脸,他站在台阶上眉眼飞扬,“淑颖妹妹你且等着,那孤本我一定给你淘来。” 心忽然就疼了,好似有一双手抓呀挠呀! 终于她泪流满面。 提着灯笼的珠云吓了一跳,“小姐,您------” “闭嘴,继续走。”刚开口就被主子狠狠打断。 珠云不敢吱声,也不敢回头,如履薄冰的在前头走着,整个人都乱了。 借着夜色,林淑颖脸上泪水肆意流淌,她狠狠的哭着,却一点声音都发出来。到了院子外面,她的脸上已经收拾得很干净,若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她哭过。 不知林淑颖想跟着容嬷嬷学规矩,其他几位年纪稍大的小姐也都想跟着她学规矩。大房的三小姐林淑雅,今年也是十五了,不过是比林淑颖小着月份。 因她是庶子嫡女,母亲孙氏也不像侯夫人那样经常出门交际认识的人多,所以她的亲事就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她瞧得上的,人家瞧不上她。瞧上她的,她又瞧不上,直到今日她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不光当娘的愁,林淑雅自个都愁。当得知二叔请了伺候过前皇后的容嬷嬷进府教导四妹妹规矩时,她顿时眼睛一亮,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若是能得容嬷嬷指点一二,就算学不到什么,只这个教导的名声传出去,她说亲的筹码就会增添一层。 可是,她这一房是庶出,真没底气开口。心里再着急也只好观望着。 三房的林淑宁和林淑慧姐俩就有底气多了,她们是老太君的嫡亲孙女,一样的孙女,凭什么二房的能得容嬷嬷教导,而她们三房却不行呢? 五小姐林淑宁今年十四了,刚好比金九音小两个月,她的婚事虽没最终定下来,却也瞧得差不多了,两家都有默契,若是能得容嬷嬷教导规矩,岂不是锦上添花了吗? 三夫人夏氏出身商贾,为了闺女,也是为了跟二房攀比,所以她早早就去寻老太君。才刚开了个头就被老太君叫停,只摆手让她出去,却一句话也不说。 三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婆婆这是几个意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她压根就不知道老太君最听不得金九音的名字,一听,太阳穴那里的青筋直跳,突突的。 最后还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好心提醒,让她去衡芜院找四小姐商量。 于是正学规矩的金九音则很意外的看到了登门的稀客。 ------题外话------ 感谢重逢送和和的告白气球,感谢榴莲喳喳叫和枫香寄生送和和的月票。感谢三位小仙女啦! 第76章 又得罪人了 “抱歉,我有些走神。三婶的意思是想要让宁堂妹和慧堂妹和我一起跟容嬷嬷学规矩?”是这样吧?金九音朝三夫人夏氏看去。 三夫人倒是没有在意金九音的走神,她一副笑脸,很热络地点头,“对,对,你一个人学规矩多孤单,多两个人一起学也好和你作伴。你宁堂妹和慧堂妹年纪都不小了,姑娘家规矩好才好说亲,容嬷嬷是伺候过前皇后娘娘的,见识和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哈哈,这也是三婶的一点私心,让你两个妹妹沾沾你的光。” 这说辞倒是坦诚,不过金九音却不能答应。府里那么多的姐妹,她答应了三婶家的两位堂妹,其他的是不是也都得答应? 这根本不是添两个人的问题。 答应吧,就冲容嬷嬷的名头,怕是连才四岁的晴堂妹都会被送来,她这可不是幼儿园,她也不想帮着哄孩子。 可不答应吧,就得罪了三婶,她已经注定无法与侯夫人和睦相处了,再给自己树一个敌人,似乎不大合算。 金九音瞬间就把里头的利弊想清楚了,大为头疼。 不过她也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道:“宁堂妹和慧堂妹想一起学规矩,我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我做不了容嬷嬷的主,这样吧,三婶您和容嬷嬷商量,只要她同意,我这边是没有意见的。” 她能想到的容嬷嬷肯定也能想到,她有七成的把握容嬷嬷不会答应,毕竟教一群人哪有教一个人轻松?而且是庆宁侯府求着她来教,又不是她主动要教的。 三夫人脸上笑容僵了一下,本以为这点小事侄女会一口答应的,没想到她却婉拒了,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她本就出身有限,这些年在侯府的日子又过得舒心,当下情绪就带出来了,“音姐儿这是愿意帮忙吗?” 颇有些咄咄逼人。 金九音的表情也淡了,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不是不愿意,而是有心无力。” 她是不想得罪人,却也不怕。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人与人之间相处不就是这样吗?你跟我好好说话,我自然会笑语盈盈,你若甩脸子冷言冷语,我才不鸟你呢。 “好一个有心无力!音姐儿,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哼,算我看错你了。”站起来气冲冲的往外走。 金九音老神在在的坐着,连送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桃花都惊呆了,“姑娘,三夫人的性子和七小姐怎么这么像呢?”她们才是亲母女吧?不过这句她没说出来。 沉鱼也是惊讶,七小姐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冲动也好,脾气坏也好,这都能说得过去。可三夫人呢?几十岁的人了,儿女都能谈婚论嫁了,还这副脾气,也是少见啊! 金九音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提醒道:“三婶娘家是商户。”商户人家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府上都说三叔的性子随和。”夫君性子随和,三夫人的日子可不就过得舒心么?她不用管家,前头有侯夫人这个二嫂顶着,老太君即便有什么气要撒也寻不到她,更何况她还给林家生了两儿两女,光凭这一点就够她在侯府站稳脚跟的了。 综上所述,她这样的性子不难理解。 沉鱼和桃花这才恍然大悟,日子过得舒心,身后有人护着,可不就无所忌惮吗? 随即她俩又担心起来,“姑娘,三夫人生气没关系吗?” 金九音摇头,不太在意的样子,反问:“有什么关系?她比老太君还能么?” 沉鱼和桃花一想也是呀,连老太君拿姑娘都没办法,一个隔房还不管事的三夫人算什么? 金九音却伸了个拦腰,问沉鱼,“我还有多少银子?” 沉鱼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回道:“本来有近两万,到京城后花用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不到九千了。” 也就是说回京之后短短时间内她花出去一万出头,这还是在侯府管吃管住管月利银子的情况下。 一万两啊!别说底下的平民,就是稍稍有家底的商贩,一辈子能挣一万两银子吗? 桃花震惊无比,她知道主子大方,不然也不能随手就给她一袋金叶子。不过那时她以为有钱的是四爷,没想到真正有钱的是她主子呀! 漠北?孤女?天,她到底跟了一位什么样的主子? 桃花有些晕,她觉得她可能抱上了一根无敌粗大腿。 心底又好奇,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她朝沉鱼望去。 沉鱼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想起当初姑娘让她管着私房的时候,她以为顶多有个三五百两,谁知道是整整三万两。 她哪里见过这么多银票?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翻腾的厉害,姑娘就不怕她带着银票逃跑吗?不,她不会,姑娘这么信任她,她绝不辜负姑娘的期望。 见识过三万两,之后姑娘几千上万的往外花,她都麻木了好么?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小仙女送和和月票。 第77章 威武候夫人登门 金九音则在心里合计着,这九千多两银子够她花多久的,结论是花不了多久。得,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想点办法挣银子吧,多少补贴一下。 果然啊钱到用时方恨少。 干点什么好呢?她手里最多的是粮食,到年关了,粮食的生意的确好做,但她的粮道在漠北,等运过来那得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而且这一路上的风险和花费都太大,不合算。 还是等明年江南和东岭的新粮下来直接运过来吧,当然前提是那个时候她还在京城。 不能做粮食的生意,那开个客栈?金九音立刻就否定了。别看黑店的客人不多,但在漠北是独一份,她是地头蛇,宰的也都是豪客。 京城权贵太多,庆宁侯府压根就不够瞧的,她在漠北的那一套在京城还真行不通。 不能卖粮,也不能开客栈,那------金九音肚子里有不少生意经,但都不大合适。还是看到来送东西的林福才想到了一桩好生意,那就是卖试卷。 明年不是大比之年吗?全国各地的举子齐聚京城,她完全可以编一套科举题集锦来卖呀。 和现代铺天盖地的市卷省卷全国卷不同,大夏朝可从来没有过这玩意,即便书院里的考试,也是老师随意出题,通常这试题也只有本书院的学子才有,外人连见都见不到。 若是她把历年来会试的试题编纂成册,再附上当年会试前十的答卷,你说会不会有人买?甚至她还可以把翰林院和礼部有望成为主考官的会试殿试答卷及他们的文章也刊刻成册,你说急于了解主考官喜好风格的举子们会不会买? 何止是会买,他们会疯抢的好不? 金九音激动无比,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种蜂拥抢书的场面,如此一来,银子不跟流水一般朝她手里来? 越想越热血沸腾,干了! 至于如何搞到她需要的答卷和文章,,这也不难,不是有四叔在吗?他是科考生,又是林妃娘娘的亲胞弟,手里肯定有不少珍贵的参考资料,也肯定有途径找到更多的内部资料。 说做就做,金九音立刻就去外院找她四叔了。 正在书房琢磨一道试题怎么破题的林崇渊听到九音侄女来了,有些意外,“她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他虽然身在外院,对金九音在内宅的举动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打了大厨房的管事,知道她把老太君气得上火,还知道二哥请了宫里的容嬷嬷教她规矩。总之是知道她没受欺负他就不再关注了,他把人带回来的总有几分香火情吧? 至于说老太君被气得上火,咳咳,他忙着温习功课,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这些?不是他不孝,而是他真搞不懂母亲是怎么想的,这么大年纪了,吃好喝好心情好就行了,何必跟个小辈过不去呢? “四叔,这么用功呀!”金九音一进到书房,就看到满屋都是书,堪比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林福曾说过四爷勤奋,她现在相信了。 “有事?”林崇渊抬眼看她,见她一如既往的表情鲜活,就知道她在府里过得不错。 金九音嗔道:“瞧四叔说的,只能是有事吗?还不兴侄女来看看您的?喏,我还带了礼物。”伸手从桃花手里拿过一个纸包,“牛肉干,大嘴做的,给您闲着磨牙。” 林崇渊嘴角一抽,他又不是小婴孩,还磨牙呢。再说了,他有那个闲工夫吗?这样想着他还是接过了纸包交给林福放好。 金九音以手支着下巴,似随意,又似感叹地道:“说起来这府里我最先认识的就是四叔,四叔也待我最好。” 她说真话倒有七成真心,除了路上给她置办衣裳首饰给零花,就是回到府里后也派林福给她送过几回东西,其中一回是零碎银子和小额银票,怕她手头紧没银子花。 林崇渊眉梢一挑,“比你爹还好?我可记得他特意跑寿安院给你撑腰,还给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 “四叔消息倒是灵通。”金九音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他是我亲爹,待我好不是应该的吗?您瞧我这十个指头上戳得窟窿眼,能叫好吗?”她举着其实一个针眼都没有的双手半真半假地道,“何况------” 她眸光一闪,似是嘲讽,“就是养头猪,宰之前还给吃点好的呢。” 林崇渊不由朝金九音望去,却见她嘴角噙着笑,好似这话只是玩笑。林崇渊心下生疑,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 “又胡说八道,你爹也是为你好。”林崇渊斥了一句,“说吧,休要扯这些没用的,到底有什么事?是想出门,还是银子不够花?” 金九音嘿嘿笑了一声,“还是四叔了解我,不过您猜错了,侄女找你是想借点东西。”朝他书架上看了一眼,“您不是准备春闱下场吗?那什么历年状元榜眼探花会试殿试的答卷您借我看看呗。” 林崇渊疑惑,“你要干吗?” “看呗。” 林崇渊却是不信的,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金九音只作不知,继续说道:“四叔,您知道来年会试的主考官是谁吗?” “你问这干吗?”林崇渊心下更加怀疑,打听主考官,莫不成是要行贿?他心下一凛,表情严肃起来,“九音,这是朝廷大事,我知道你胆子大,切莫要------” 金九音翻了个大白眼,打断他的话,“四叔你想多了,我又不去考科举,行贿主考官干吗?您放心,违法犯纪的事侄女是不敢干的。您就告诉我您知不知道谁是主考官吧。” 林崇渊神情松弛下来,摇头,“不知,不过也就那几位,只看圣上最后定谁了。” 金九音眼睛一亮,“四叔,都哪几位是主考官的热门人选?您能不能找到他们当初会试殿试的答卷,还有他们平时的文章,能不能也帮侄女找几篇?” “对了,对了,还有翰林院,谁的文章最好?前三,不,前五,您也帮我把他们的文章弄几篇来好不?”她叽叽喳喳,双眼晶亮的看着他。 林崇渊的脸都黑了,状元榜眼探花会师殿试的答卷,还历年的,她当这些东西都是大白菜吗?会试殿试的答卷都是封存起来的好么?一般人谁看得到?还有主考官们的文章,有自个做主考官的哪个不是位极人臣?他若是能与他们搭上话,还用得着绞尽脑汁做文章吗? “老实说,你找答卷和文章干什么?” “看呀!”金九音理直气壮的答道,“四叔,您能不能帮忙------” “不能!”林崇渊答得特别爽快,“会试殿试的答卷哪是随便谁都能看的?乖乖跟着容嬷嬷学规矩,少胡闹。” “四叔,帮帮忙啦,别人弄不到,您还弄不到吗?您是庆宁侯府的四爷,就算不看您的面子,不是还有娘娘和大皇子吗?他们总有办法拿到答卷吧?”金九音又是讨好又是哀求,“拜托,拜托,四叔您就帮帮侄女吧,在路上我可是救了您一回哦,咱这么亲的关系了,您不帮着我合适吗?人家好奇嘛,就是只看看。” 林崇渊耐不住金九音的歪缠,只好答应试试,“先说好,你要有心里准备,我也不保证一定能弄到。” 金九音高兴极了,“谢谢四叔,四叔您果然对我最好。”她一叠声的道谢。 林崇渊无奈至极,“先别忙着谢,事情还不知成不成------” “成,准成!四叔您出马还有什么事不成的?”金九音马屁拍得可响了,“那什么,侄女静候佳音,就不打扰您看书了哈。” 目的达到还留着干吗?果断撤退。 林崇渊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吩咐林福和林祥,“音小姐的话都听到了?书架南边最上面一格,你俩把里头的答卷抄一份给音小姐送去。” 他有志科举,这些年倒也收集了不少历年的考题及佳卷,一部分是从恩师同窗处得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娘娘和大皇子的帮忙。 他这里有现成的,既然侄女跟他开口了,那就抄一份给她就是了。只要她要的那些文章,想想办法倒是也能弄到,得,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他就费费心思吧。 虽然侄女没说要这些干什么,但林崇渊心底已有猜测。她身边那个叫小唐的年轻人,不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吗?侄女寻这些估计就是给他的。 自打那次他险些废了右手之后,他对这个侄女的感情就复杂起来,觉得欠了她老多,若是她身边的人能中了进士,二哥或许就会改变主意,即使不改变,也要多思量三分,这对侄女便是有利的。 威武候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想要见一见人。见谁?这不是明摆着吗?金九音呗! 林崇庭把这事和江氏说了,江氏满口答应,“这还不好办吗?我带姐儿们去庙里上香,威武候夫人趁机瞅上一眼不就行了。” 林崇庭却觉得不妥,“最近天不好,去庙里上香有些打眼。”他也没准备让这个女儿在外头露太多面,“还是在府里见吧,让威武候夫人递帖子,就当是寻常拜访,让九音过来见人,给长辈请个安,也说得过去。” “江氏点头,“行,还是侯爷的法子好,就按侯爷的法子办。” 金九音看到来请她的丫鬟很是诧异,“来的是哪位客人?怎么我也想要过去拜见?其他姐妹也在吗?” 香草恭敬地道:“回音小姐,是威武候夫人,她与我们夫人交好。府里其他的小姐她都见过,之前话赶话夫人和她说起您,威武候夫人就来了兴致,说要见见你。” 金九音点头,表示明白,站起来道:“行,那走吧。” 香草有点懵,“您不换身衣裳?”去见客哪有不换衣裳的?像四小姐这样爬起来就走的,她也只见过这一个。 金九音狐疑地低头看自己身上,她早晨才上身的新衣裳,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是她喜欢的,怎么就不能见客了? “不用,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率先朝外走去,桃花紧跟其后。 香草还能说什么,赶紧跟上呗。心里却有些打鼓,四小姐这身衣裳好看是好看,却太素净了,衣领的绣花都是暗纹,一点都不气派。 来时夫人虽什么也不说,眼色却已经暗示了。再加上她身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多少也听了一些,对威武候夫人的来意心知肚明。 现在四小姐穿成这样子去见客,夫人若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78章 九音见威武侯夫人 厅堂里,江氏和威武侯夫人云氏相顾无言,室内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江氏倒是想说点什么,奈何威武侯夫人阴阳怪气,爱答不理,饶是江氏八面玲珑也觉得窝火。开了几次话头,云氏都嗯嗯啊啊,她便也懒得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云氏本来就带着气来的,能有好声气才怪呢?庆宁侯做事不地道,江氏能是个好的吗?反正是庆宁侯府求着威武侯府的退婚的,她凭啥还给她好脸色。 云氏垂着眸子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半天都不撩一下眼皮子。 金九音到的时候江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扬着和煦的笑容,“音姐儿来了,快过来见过威武侯夫人。” 金九音诧异地扬了扬眉,江氏今天的态度------有点太热情了吧?她不由朝座上的客人看去。 正好云氏也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了个正着,均心中一惊。 金九音惊讶的是威武侯夫人的美貌和年轻,这位侯夫人容貌十分出众,气质却十分温婉,她的美不是攻击性的那种美艳,相反,她美的让人舒服。 其二是年轻,能和江氏交好的,肯定年纪也差不多大,可这位侯夫人水眸翦翦,满脸的胶原蛋白,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看着比江氏要年轻好几岁。 谁不喜欢美人?金九音又是个外貌协会的,所以这第一眼她对威武侯夫人的观感很好。 云氏也在震惊进来少女的美貌,她自己都是个貌美的,可眼前这少女比她年轻最盛时还要美上三分。而且此女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气质清新,落落大方,身上一丝小家子气都没有。 要不是她事先知道庆宁侯府这位四小姐是在外头长大的,真会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女呢。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位四小姐的气度礼仪比起江氏所出的二小姐来,一点都不逊色。 本来心里还有几分抗拒的云氏,顿时就愿意了。 换呀,为啥不换呢?这么出众的闺秀,换了绝不吃亏。她瞧着都喜欢,儿子是她生的,肯定也会喜欢的。 “哎呀,快起来,快过来我看看,这孩子长得真好,我喜欢。”云氏欢喜的拉着金九音的手,当场就把手上的一只墨玉镯子褪下套她手腕上了,越瞧越喜欢。 镯子一入手,金九音眸光就是一闪,这居然是暖玉,不用看,光是触感,金九音就知道这只镯子价值不菲。 头一次见面,这位威武侯夫人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啧啧,她和江氏哪是交好,分明是不对付才更合理呀! 若是交好,她能不知她的身份?能对她这么热情?而且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是打江氏的脸吗? 所以金九音断定,这位威武侯夫人和江氏关系绝对不咋地。既然没多少交情为何还要登门做客?诡异的是还点名要见她。 她悄悄朝江氏瞥去,果然见她脸色不大好看,顿时心中了然。 别看金九音想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一瞬。 她看着手上的墨玉镯子,抬起头为难地道:“夫人,这太贵重了,九音不能要。”说着就要把镯子还回去。 威武侯夫人按住她的手,“你闺名叫九音?这名字取得真好!拿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给你玩的。” 眼光金九音还是有的,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不,不,您还是收回去吧。”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算计?她可不想因为一只暖玉镯子卖了自己,那------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长者赐不可辞,给你你就乖乖收着,再推辞我可就生气了。”威武侯夫人本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侯夫人,你说是不是呀?”腔调拖得老长。 江氏表情僵硬,脸色极其难看,除了附和她能说什么? “对,对,是这个道理,侯夫人喜欢你,你收下便是了。” 威武侯夫人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死丫头,按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她还十分的气愤和难堪。 当初威武侯夫人对颖姐儿也没见这么喜欢,两个孩子已经订下婚事,她给颖姐儿的见面礼也不过是一支金钗。到死丫头这,直接把威武侯费了大劲给她淘弄的墨玉镯子送出去了,她心里知道她是故意给她难堪的,可她还是非常的生气。 欺负人,太特么的欺负人了。 可颖姐儿的庚帖还在人家手里,她能有什么办法? 金九音看了眼江氏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眼神闪了闪,下一刻就换上欢喜的表情,“谢谢侯夫人,九音很喜欢。” “这样才对嘛。”威武侯夫人这才露出笑脸,看着金九音眉目如画的小脸,越看越满意,“叫什么侯夫人,多外道,喊我一声伯母就是了。” 金九音没开口,朝江氏望去,“二婶。”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威武侯夫人也望了过去,“侯夫人觉得呢?”眼底锋芒毕露。 江氏特别憋屈,强笑着,“咱们两家是世交,音姐儿叫伯母也是应该的。” 金九音把江氏的表情看在眼底,垂下眸子略带羞涩地喊了一声,“伯母。” 把威武侯夫人高兴的呀,拉着她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喜欢吃什么呀,用什么呀,平日都做什么消遣------ 金九音乖巧的回答,威武侯夫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尤其是眼角瞥见江氏的表情,她就笑得越开心。 江氏的脸却越来越黑,简直如坐针毡。心底恨恨的骂:狐狸精,果然是个会蛊惑人的,侯爷,当年侯爷肯定是着了那个金蓁蓁的道。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送和和的鲜花,感谢qq1d8332b33dea2f送和和的许多月票。 感谢两位小仙女啦! 第79章 滚出去 等把威武侯夫人送走,江氏回到屋里就捂着胸口直喘粗气,把大丫鬟香兰香草吓坏了,“夫人,您怎么了?” “快,快去请太医!” “药,药呢?先拿药来。” 屋里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江氏勉力撑着,“别,别请------太医。” 威武侯夫人前脚走,她后脚就请了太医,传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威武侯府若是一气之下反悔了,就得不偿失了。 “都是老毛病了,把药给我吧。”江氏闭着眼睛,她有心悸的毛病,平日里跟好人似的,就是不能动气。 在丫鬟的服侍下江氏用了药,又喝了茶,闭着眼睛养神,只眉头蹙得紧紧的。 一屋的丫鬟忧心忡忡,直到江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香兰和香草才敢询问,“夫人,您好些了吗?” 江氏慢慢睁开眼睛,对她们摆摆手,“行了,我没事了。”顿了下,“去外院和侯爷说一声,就说事成了大半,音姐儿那里是个什么章程?还得她拿主意。” 那死丫头是个刺头,还是让侯爷出面吧,人家是亲父女,她一个隔房的婶子还是别上赶着惹人嫌了。 江氏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回到衡芜院,金九音转着手腕上的墨玉镯子,半晌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太诡异了,她得好好捋捋。 威武侯夫人和江氏两人明明关系不睦,不,不是简单的不睦,江氏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威武侯手里,不然也不会如此忍气吞声。 那这里头有她什么事?难道威武侯夫人借着抬举她下江氏的脸子?那代价未免也太高了吧?这只墨玉镯子的价格在万两以上呢,威武侯府就这么财大气粗吗? 金九音不信,所以这里头一定有事,别是两个人商量把她给卖了吧? 想想威武侯夫人看她的眼光还真像在掂量什么,哦,金九音恍然大悟了,难怪渣爹这么关心他,又是跑寿安院给她解围,又是给她请教养嬷嬷,原来是想把她卖到威武侯府里当小妾! 金九音妥妥的就想歪了,以为威武侯夫人想让她给威武侯做妾。为什么不是儿媳妇呢?金九音有自知之明,她自己觉得自己千好万好,但在外人眼里她出身太差,还是从小在外长大的,怎能配得上侯府公子呢? 别说侯府了,就是一般门第也不会聘她做宗妇的,只一点在外长大便是硬伤。 还有一种可能,威武侯夫人也许是为庶子相看的,那就更没必要送她价值不菲的墨玉镯子了。而且渣爹费尽心思把她接回来肯定不是为了把她嫁给个庶子。 所以只能是威武侯的妾室了! 威武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需要一个貌美的妾室,她足够貌美,空有侯府小姐的名头,和侯府众人一个都不熟,没有靠山,多好拿捏了,简直就是做妾室的最好人选。 至于那只墨玉镯子也好解释,她一个妾室,什么事还不是主母说了算?到时主母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拿回去了,她也只能干看着。 这么想了一通后,金九音坐不住了,“桃花,你去打听打听这位威武侯夫人。沉鱼,你去给小康和小唐送个信,让他们查查威武侯府,查查威武侯是不是有意纳妾?” “姑娘,您是说?”沉鱼和桃花一齐惊呼。 金九音的表情也十分凝重,“这只是我的猜测,先打听清楚了再说,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好,奴婢这就去。”沉鱼和桃花分头行动去了。 她俩一走,金九音就把莲香荷香,妙容妙蕊叫进来了,“威武侯府和咱们侯府有什么瓜葛?” 她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抖着,跟个女土匪头子一样。 莲香和妙容两个见识过金九音拿鞭子抽人的,脸色顿时煞白,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了。荷香本就通透,立刻也跟着跪下了。只剩下个妙蕊,慢了两秒也跪了下来。 头垂得低低的,却没一人开口。 “说,都哑巴了吗?姑娘我还等着呢。”金九音把鞭子缠绕在手上。 下头跪的四个人心中凄苦,能混到老太君和侯夫人院子里能是笨人吗?二小姐和威武候世子订了亲事,今年四月威武候世子从惊马上摔下来,至今昏迷不醒。现在姑娘突然问府里和威武候府有什么瓜葛,她们就算一时猜不到全部,也猜到了大半。 可她们敢说吗?即便知道姑娘肯定能打听出来,毕竟知道这桩婚事的人那么多。但这事却不能从她们嘴里说出去,哪怕要挨鞭子也不能说------夫人会打死她们的,还有她们的家人也没了活路。 “呦,倒是宁死不屈是吧?好,很好!”金九音气笑了,猛地提高声音,“这副作态给谁看?滚出去跪着,别脏了我的地。” 四人踉跄着起身,如鹌鹑一样跪在了院子里,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金九音站在廊下,招来衡芜院所有的奴才,沉声道:“那就换个人来说。”目光巡过所有的奴才,“威武候府和府里是什么交情?” 威武候府?那不是二小姐未来的夫家吗?只是二小姐命苦,那位慕世子都昏迷半年多了,至今未醒。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们虽不知道姑娘为何问起威武候府,但莲香妙容她们四个老太君和侯夫人身边过来的都不敢说,她们敢说吗? 顿时院子里跪着的人又多了十来个。 这更加验证了她心底的猜测。 “很好!”金九音提着鞭子,脸色冷得像冰,“我使唤不动你们了?哦,卖身契。”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没有你们的卖身契,难怪说的话你们不听。既然如此,那就都滚吧!姑娘我用不起你们。” 跪着的奴才面面相觑,纷纷求饶,“姑娘饶命,姑娘息怒,姑娘不要啊!姑娘给条后路吧!” 金九音忽然就笑了,笑得特别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用鞭子指着她们,居高临下,“传说中的奴大欺主我可算是见识到了,觉得你们人多,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是吧?” 底下的奴才心里暗自嘀咕,她们可不就是这样想的吗?一院子的奴才总不能都撵了吧?法不责众,别看她们面上害怕,心里门儿清着呢。 “你们这样想就错了。”金九音收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滚出去,滚出我的院子。” 底下的哀求声更响了,金九音不为所动,“你们的身契在谁那就回到谁那去,姑娘我用不起你们。是自己乖乖走人,还是我用鞭子送你们出去?” 她脊梁挺直,如一尊煞神,慢慢的扬起了鞭子,“我数一二三,不滚的就别怪我鞭子伺候了。” “一,二,”金九音大声数着,底下奴才神色慌张。 “三!”随着话音落下的是鞭子破空的声音,还有奴才惊恐的喊叫,她们屁滚尿流的争相往外跑。 金九音冷眼看着,嘴角浮上讥诮,她抽的是地,没抽她们一下好么? “你们不走?”金九音看向依旧跪着的莲香四人,又扬起了鞭子。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她们十分相信若她们不识趣,姑娘的鞭子一定会落在她们身上,她真的会抽人的。 最终还是恐惧占据了上风,望着相扶着朝外逃去的四人,金九音嘴角的讥诮更浓了。 整个衡芜院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仰头望天,朝着虚空狠狠的甩了一鞭子。奶奶个腿的,她从没相信过渣爹的脉脉温情,本以为就算他有所图谋,也总得她学好规矩吧,没想到他的心这么急,她才进府几天? 不行,侯府不能住了,她要搬出去。要是闹起来,渣爹答应的宅院还会给她吗?要不她先买个宅子住着?手头只剩下九千多两了,买了宅子她就捉襟见肘了。 大意了,她应该提早打听京中的房价的。金九音懊悔,她哪里知道渣爹的心这么急,又这么狠,拿她换利益居然连感情都不培养。 咦,不对,她怎么记得外公好像说过他们家在京中有套宅子呢?在哪里呢?金九音想破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外公是酒后说的,她没怎么当一回事,还想,就算京城真有宅子,离那么远,她还能过去住不成? 要不写信回去问问顾伯和朴叔?他俩肯定知道。 金九音纠结着,却不知衡芜院外已经引起了轰动。 一大群奴才齐整整的跪在衡芜院门外也颇为壮观,这一消息很快就被回到侯夫人江氏那里,她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厌恶,这死丫头又作什么妖?下意识的就不想管,可不管------来往的奴才看着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不得说她治家不严? 江氏觉得她的心口又疼了,“去,瞧瞧侯爷在干什么?”她打发丫鬟去请侯爷。 林崇庭看到江氏的丫鬟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之前江氏已经打发丫鬟来过一次了,现在------ 听了丫鬟的回禀,他又惊又怒。把一整院的奴才全都罚到院外跪着,她怎么敢?这是做给他看的?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岂不是要参他一个残暴苛刻? 林崇庭匆匆赶到衡芜院,看到眼前这情景,表情阴沉的吓人,“怎么回事?都在这跪着做什么?差事都做完了?还不快滚去当差!” 奴才眼含热泪,“奴婢谢过侯爷恩典。”爬起来想要进衡芜院,却怎么也拍不开门,不由纷纷朝林崇庭望去,“侯爷——” 林崇庭上前,示意身边的随从叫门,好半天才有人过来,拉开一道门缝,伸出半个身子,“奴婢见过侯爷。”桃花以身堵门,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把门打开!”林崇庭沉声道。 桃花眼神闪了一下,往旁边让了让,“侯爷您请进。” 待林崇庭进了院子她立刻又把门关上了,丝毫不惧的迎上他怒视的目光,“奴大欺主,我们姑娘用不起侯府的奴才。” “胡闹!”林崇庭大声斥了一声,“她不懂事,你身为她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不规劝一二?” 桃花低眉顺眼,“回侯爷,姑娘是主子,奴婢是奴才,主子发话,奴婢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林崇庭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异常恼火,却又拉不下脸来跟个丫鬟计较。一甩袖子朝里走去。 桃花耸耸肩,没事人一般回身把门关好,想了想又拉开一道缝,伸出头,“走吧,走吧,别在这赖着了,打量姑娘好性是吧?告诉你们,就算姑娘心软,你们桃花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赶紧给我滚蛋!” 她学着金九音强硬的做派,嘭的一下再次把门关上了。背靠着门长长出一口气,哈,难怪姑娘那么喜欢训人,训人果然爽啊! 林崇庭进到屋里就看到金九音大马金刀特别豪迈的坐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忍不住训斥,“规矩怎么学的?哪个姑娘家像你一样?说吧,你又闹什么?” 金九音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哪个亲爹像你一样,不问闺女受没受委屈,兜头就教训的?” 林崇庭------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你说,外头那些奴才怎么回事?”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金九音抓着自己一缕头发把玩着,“我使唤不动,要着干吗?”斜眼往上瞥,“您来的正好,帮女儿我解个惑。” “今儿二婶身边的丫鬟请我去见客,来客是威武候夫人,她一见到我就双眼冒光,跟看大肥肉似的,哦,不,跟打量货物似的。还送了我这只玉镯,墨色的,还是暖玉,不止一万两吧?” “我就奇怪了,我这张脸是长得好看,可也没这么大的魔力吧?威武候夫人这诡异的态度着实让我不安啊!” “回来后我就问莲香妙容她们,威武候府和咱家是个啥关系呀?谁知她们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一声不吭。再问,就扑通跪下了,还是一声不吭。” “不止她们,这满院的奴才没一个回我话的,您说我要她们何用?惹气生吗?” “既然她们不敢说,那您告诉我,威武候府和咱们府里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威武候夫人对我那么热情?”金九音定定的朝林崇庭望去,大有一种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第80章 也不是不能商量 对上金九音清澈的眼神,林崇庭十分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道:“能有什么关系?要抡起来京城各家各府盘根错节都有些关系。威武侯夫人对你热情不好吗?那说明她喜欢你。” 金九音哂笑,晃着手指,眼睛里都是讽刺,很认真的问:“这话您自个信吗?喜欢我?哈!”她嗤笑一声,听在林崇庭的耳中刺耳极了。 “喜欢到头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镯子?亲爹,您对我还没这么好呢,天上掉馅饼了,还是大肉饼,吧唧,砸到了我头上!”金九音的神情要多讽刺又多讽刺。 林崇庭脸上一热,掩饰,“我对你不好吗?” “好呀,可真好,好到满院子的奴才我一个都使唤不动。”金九音拍掌赞,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伸手指着,“这个院子确实不赖,宽敞,又不失精致,屋里的摆设也都不是凡品。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只有住的权利,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打坏个花瓶还得自个掏钱补上。” “哦,对,还有这满院的奴才,我手上居然没有她们的身契,难怪连句话都问不出来了。”金九音的眼神凌厉,“亲爹,您对我可真好!” 讽刺的腔调,讥诮的眼神,就这么赤裸裸的把一切挑破摊开。 林崇庭这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儿,她比他以为的还要胆大,还要桀骜,以致于都敢质问指责他这个当老子的了,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亲爹,您还没给女儿解惑呢?您说威武侯夫人为什么点名见我,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金九音敛去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 “不是说了吗她喜欢你,要知道有时眼缘------” 在金九音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他说不下去了,十分烦躁,“你管威武侯夫人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学规矩做你的侯府千金小姐。” 这是要恼脸的节奏?金九音眉梢一挑。 “然后再老老实实的被你卖进威武侯府?” “什么卖,明明是嫁------”林崇庭意识到失言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上金九音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索性心一横,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给你寻了门亲事,威武侯府的世子爷,以你的身份算是高攀了,但你貌美,威武侯夫人就瞧中了这一点。行了,别闹了,好好跟着容嬷嬷学规矩,备嫁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了,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他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慈父模样。 金九音依旧盯着他,“我怎么听说和威武侯世子订婚的是颖堂姐呢?我还听说——”她故意顿了下,“那位威武候世子半天前从马上摔下来,至今昏迷不醒,是个活死人。” “你知道?你故意的?”林崇庭非常狼狈,也很恼怒。 这个死丫头,明明什么都知道了,还把他当猴耍,果然在外长大的跟他就是不一条心。 金九音爽快的点头,“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威武候府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桃花出去转一圈就打听到了。 “亲爹,您居然想把我嫁给一个活死人,这就是您所谓的待我好吗?那我宁愿不要,您还是留给颖堂姐吧,反正这本来就是她的婚事,我做堂妹的抢堂姐婚事可不好。” 一口一个亲爹,怼得林崇庭的脸色跟开了染坊一样,“若威武候世子好模好样的,这么好的婚事哪轮得到你?我是你亲爹------” 啊呸,他被这个死丫头带沟里了,“富贵险中求,你在这种情形下嫁进威武候府,他们全府上下必得高看你一眼,只要你不犯不可弥补的大错,他们家这辈子都不能休了你。等世子醒过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未来的威武候夫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不了。” “别人争破头都抢不到的好婚事,你还嫌弃,只看到现在威武候世子昏迷不醒,怎么就想不到以后呢?短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他要是醒不过来呢?”金九音反问,“我才十四,如花似玉,就特么守着个活死人熬一辈子?” 林崇庭早就想好了,“若他真醒不过来,你公婆就这一个儿子,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侯府落到别人手里的,八成会过继,挑个年纪小的你好生养着,长大了自然跟你亲。等那个孩子继承了威武候府,你就是府里的老封君,一样享受荣华富贵。” 金九音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合着一辈子守寡,养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也是为她好? “既然这桩婚事这么好,您还是留给颖堂姐吧,我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颖姐儿是侯府嫡长女,退了婚也能嫁个好人家。你呢?就你这副暴碳的脾气,能嫁什么好人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颖姐儿也是为了你才退让的。” 这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哄了吗?明明是想让她顶缸,从他嘴里说出来反倒是林淑颖手足情深作出牺牲成全她了? 这个爹不仅渣,还特么的无耻啊!都刷新她的三观了。 “我不也是侯府嫡女吗?嫁不到好人家?亲爹,您开什么玩笑,就我这张脸,皇宫都进得。”金九音生气了,她长得这么好看,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尘埃里踩,还诅咒她嫁不到好人家,依她的暴脾气没掀桌都是她养气功夫又进不了。 “你怎么这般张狂------” “不,您错了,我不张狂,我特低调来着。所以,和威武候的婚事还是颖堂姐自个来吧。至于我,有了我娘的前车之鉴,我不打算嫁人来着,我招婿,延续我外公金家的香火。” 林崇庭又惊又怒,“胡闹,你姓林,是庆宁侯府林家的小姐。”他林崇庭的女儿怎么可以姓金?绝对不行。 “我也可以不姓林。”过去的十四年她一直姓金来着。 林崇庭眯起眼睛,似在辨别她的话的真伪。 金九音一脸坦然,随他看,任他看。 林崇庭的表情越发阴沉,“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威武候夫人对你也很满意,所以------” 金九音抢过话头,“所以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是吧?” 林崇庭目光冷凝,算是默认了。 金九音就笑了,整个人姿态特别轻松,她轻轻一跃,坐在了桌上,“亲爹,原来你找我回来认祖归宗是给你疼爱的长女替嫁呀!早说嘛,害得我还以为你真心生愧疚想要补偿我一二,装了那么久。” 她小腿晃荡着,您也变成了你。 “我的答案是,不嫁!”金九音声音清脆,“你舍不得颖堂姐守寡,我娘也舍不得我守寡呢。你也别想着把我绑上花轿,放心,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毕竟自杀是最无能的表现了。我呀,嫁到威武候府的当晚我就把新郎官给弄死,反正他昏迷不醒了,只要用块帕子往口鼻上一捂------”她边说边做动作,“你猜他能撑多会?我数十个数还是二十个数?哎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威武候世子嗝屁的结果。” 她眼底闪着激动和兴奋。 “你,你疯了吗?”林崇庭瞳孔猛缩,不敢置信的望着金九音,跟看个疯子似的。 “对呀,我疯了。”金九音笑吟吟的,“被你逼疯的。亲爹,恭喜你,成为大夏朝第一个逼疯亲女的侯爷。” 该死的,林崇庭心底恨恨的骂,“你想要怎样?”若这个死丫头都把威武候世子给捂死了,那两府真就结了死仇了。他大费周折嫁个女儿到威武候府可不是为了结仇的,一时间他头疼极了。 “我不想嫁。”金九音一摊手。 “不可能。”林崇庭咬牙,她不嫁过去颖姐儿就要嫁过去,他可舍不得。 金九音耸耸肩,“那你就等着我弄死他吧。” 林崇庭眼底阴鹫,额上青筋暴起,若不是还有理智,怕是要扬手揍她的吧。 金九音心里得意,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 “你说!”林崇庭猛地抬起头。 ------题外话------ 降温了,办公室开空调,进进出出的和和就发烧了,扁桃体发炎,先发一章,和和去睡会,醒了再码一章。 感谢黄昏飘窗台和妖6621两位小仙女送和和的评价票和月票,感谢gracecheng2送和和的4张月票,感谢joyce1028送和和的2张月票,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的月票和钻石。 感谢大家了! 第81章 达成协议 听完桃花打听来的消息金九音就在心底合计了,无非是嫁与不嫁的问题。不嫁很简单,她直接带人回漠北,她相信没有谁可以拦得住她。至于四叔那里,在她救了他之后,他应该不会再拿顾伯的事威胁她了。 可是如此一来她算是白跑一趟京城了,这一路还花了好几万两银子,不划算。何止是不划算,简直亏大发了。 听说京城繁华钱好挣,她其实是来探探商路的。要是无功而返,想想就不甘心。 那就嫁了呗,其实仔细想想嫁给一个活死人也挺好的,没有人在她耳朵边叽叽歪歪,没有人整一后院的环肥燕瘦让她心烦,关键是她连那啥的义务都不用履行。而且威武候府势大,她还能借个光。 至于嫁进去后不能抛头露面也不要紧,从漠北多调些人手过来,她只需坐镇后宅发号施令就行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威武候世子得活着,就算没有知觉,但得喘气,还得一直喘气才行。只要威武候世子活着,威武候两口子对她才会心存怜惜,只要这份怜惜一直在,她就能做许多文章。 若是威武候世子不喘气了,她这个前世子夫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八成会被关在一座院子里直至终老。若是下一任的威武候嫌她碍眼,安排她病故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守活寡要比守死寡强。 如何保证威武候世子当一辈子的活死人?这是个艰难的课题。毕竟她并没有亲眼看到他的伤势,就算看到了,依她三脚猫的功夫也瞧不出什么来。 要不给鬼医老头送个信请他出山一趟?一想到那老头的狮子大开口,她就无比头疼。 金九音虽然拿定了主意,在林崇庭跟前却半点不露,让她替嫁不给好处可不行哦。 “既然我是替颖堂姐嫁到威武候府受罪的,那她的嫁妆是不是该全都归我?”金九音开始提条件。 “行!”林崇庭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嫁的是威武候世子,左右都得给嫁妆,少了庆宁侯府也丢不起这个脸,仓促间很难置办出一副瞧得上眼的嫁妆,还不如直接把颖姐儿的给她。 至于颖姐儿,才退了婚也不好立时再说一门,倒是可以慢慢置办。 “那座三进的宅子立刻过到我的名下。” “行,马上就给你办。”那宅子本来就是给她的,一直拖着没换契纸不过是想拿捏她罢了,既然她愿意乖乖嫁到威武候府,一座宅子他还不看在眼里。 金九音眼睛亮了一下,“还得额外再补偿我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林崇庭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张嘴就五万两,她以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整个侯府一年的收益都没有五万两。 金九音眼睛一斜,“五万两很多么?听着是不少,可我是嫁到威武候府守寡的,有未来几十年的苦日子要熬,手里没点银子怎么傍身?我也不多活,就算活到六十出头吧,五十年,五万两银子均摊下来一年才一千两,要吃要穿还要打赏奴才,根本就不够用好么?还是说你让我过那种吃糠咽菜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眼底带着审视,“那我不干了,还是让颖堂姐嫁过去吧,她有亲爹亲娘亲兄弟,就算不要五万两在威武候府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哈,亲爹啊,看来你对颖堂姐的父爱也没多少呀,至少还不值五万两银子。”她摇头晃脑地奚落。 林崇庭被她挤兑得脸色发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答应你。” 金九音满意得翘起嘴角,“还有------” “还有?你未免也太贪得无厌了吧?”林崇庭眼底闪过厌恶的表情。 金九音耸耸肩,“亲爹,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我的第四个条件是,我要有出府的权利。在出嫁之前任何人不许拦着我出府玩。” 见林崇庭目光警惕,她翻了个大白眼,“放心,我不会跑掉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的人跟着,疑心病那么重,真是的,京城是你的地盘你怕什么?这不是我就要嫁进威武候府受苦了么?一入侯门深似海啊,还不让我在嫁前松快些吗?亲爹,你也太无情了吧?你我父女是没啥感情不假,可我娘对你可是情真意切一片真心哪!” “亲爹,你忘了漠北龙门客栈的金蓁蓁了么?” “好,答应你。”林崇庭额上的青筋更加清晰了,脸色阴沉得拧巴拧巴能下一场雨,见金九音还要说话,他不耐烦极了,“够了,不许你太------” “贪得无厌是吧?”金九音打断他的话,“我是准备说,没了,就这四个条件了,只要你尽快兑换答应我的条件,我随时都可以嫁了。” “房契,银子和嫁妆单子,我回去就给你送过来。”林崇庭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着。 “好呀,谢谢亲爹!”金九音笑嘻嘻的,话锋一转,道:“说到贪得无厌这四个字,我觉得更适合亲爹你,你没养过我一天,白得一个闺女,拿我换偌大的利益,还想着我乖乖的听话,不是贪得无厌是什么?” 反正已经扯开了父慈女孝的假面,他们现在是利益合作关系,金九音也就无所顾忌了。 林崇庭脸色一变,刚要发作,看到金九音有恃无恐的眼神,又生生忍下了。 “你,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他怕再多呆一会他会忍不住掐断她的脖子,再一次疑惑,金蓁蓁那么柔顺的性子,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的闺女呢? 金九音望着渣爹的背影高兴的吹了声口哨,招呼沉鱼和桃花,“姑娘我要嫁人了。” 桃花和沉鱼却一脸沉重,“姑娘,威武候世子可是昏迷在床啊!” “姑娘,侯爷跟您说了什么?这是您一辈子的幸福,您可别被他骗了。” “对,威武候世子都昏迷半年多了,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措,护国寺的高僧都断言他十有八九醒不过来了。” 两人生怕自家姑娘年纪小,被侯爷给哄骗了。要不然别人避之不及的火坑,姑娘怎么还喜滋滋的往里头跳? 金九音扑哧就笑了起来,“你俩想多了,威武候世子对别人来说是火坑,对我来说却不是。因为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打算嫁人。” “桃花你看得还不清楚吗?这世上的男人多薄情寡义,就算有几个正人君子身边也有三五个妾,我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想不开跟一群女人去争男人那点宠爱?届时他吃我的喝我的还花着我的银子养别的女人,反过头来再挑剔我的不是,你说我图什么?” “还不如不嫁人,待以后年纪大了收养个孩子,或者碰到顺眼的男人借个种自个生一个,自己说了数,自己当家作主,多好!” 沉鱼和桃花无比震惊,姑娘的想法多么大逆不道,可仔细想想,还又十分有道理。尤其是桃花,多年迎来送往的生涯中她更加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当初她不是也想从良,哪怕做个妾,也想给自己找个依靠。 结果呢?险些把自己送进了虎口。这些日子跟在姑娘身边她觉得日子有意思极了。 沉鱼和桃花就这么被金九音的歪理给说服了。 当天晚上金九音就拿到了五万两银票,老厚老厚的一大叠。她感叹:渣爹真有钱,早知道她就要十万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房契是第二天送过来的,同时还捎了句话,说嫁妆还没整理好,嫁妆单子要等几天才能送过来。 金九音就猜测了,怕是原因出在江氏那里,她心疼,舍不得了呗! ------题外话------ 当妈的真的病不起,和和起来一看,大宝的头发没梳,小宝的脸没洗,小手脏的呀都没眼看了,于是赶紧给两个娃收拾。 感谢wdf1966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82章 让我娘上来和你聊聊 正如金九音猜测的那样,江氏一听说她要颖姐儿的嫁妆顿时就七窍生烟,“她怎么敢?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什么个东西也敢肖想颖姐儿的嫁妆。” 府里嫡出小姐的嫁妆银子是四万两,本来应该是六万两的,老太君的两个亲女都是六万两,当然私底下的补贴不算。 到了颖姐儿这一辈,除去庶出的大房不算,二三两房就有四个嫡女,一人六万两,四个人就是二十四万两,在加上六七个庶女,庆宁侯府再大的家业也嫁不起呀。 于是老太君就把嫁妆银子改了,改成嫡女四万两,庶女一万两。 江氏自然是不高兴的,平白无故的少了两万两,谁不心疼?可心疼也没有办法,这个决定不仅是老太君的意思,也是她夫君侯爷的意思。 想想等老太君百年之后侯府就是她的了,她瞬间就能接受了,虽说公中出嫁妆银子,这不都是她的银子吗? 减就减吧,三房还有两个嫡出的姐儿呢,一下子就省了四万两。 除去府里出的这四万两,江氏额外又给闺女添了两万两的压箱银子,此外还有庄子铺子宅子,头面首饰,绫罗绸缎,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值十万两。 这么丰厚的一份嫁妆,江氏如何舍得给别人?还是令她厌恶的人。要知道颖姐儿的嫁妆她都攒了十来年了,里头有些木料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凭什么便宜个贱人? 又埋怨侯爷,嫁妆给了那个贱丫头,颖姐儿怎么办?颖姐儿都十五了,就算一时不好再提婚事,出嫁也不过这一两年内的事情,她到哪再置办出一份同样的嫁妆? “侯爷,不是妾身舍不得,实在是------”江氏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若只是公中的那份,妾身没有二话,可您也知道的,颖姐儿的嫁妆妾身花了多少心血,从她这么大点,妾身就给她攒嫁妆------这是妾身的一片慈心啊!” 林崇庭也心有感触,他从漠北回来的时候,长女已经几个月大了,粉粉嘟嘟,正是惹人喜欢的时候,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给暖化了。 对长子他严厉的时候多,可对长女,他是真的疼爱,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给她退婚。把她的嫁妆送给别人他也不忍,想了想,他道:“四万两银子也很不少了,也就爹留下的基业厚,像永平侯府,嫡女的嫁妆银子也就两万两,庶出的才五千。” “你准备的那些依然给颖姐儿留着,只把公中那份给她送去就行了,只是嫁妆要置办得好看,别让外头瞧了笑话。” 江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谢谢侯爷体谅妾身。”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妾身生了他们兄妹三个,颖姐儿最懂事,妾身对她的关怀也最少,每每想起来妾身就愧疚,就想在嫁妆上头补偿她一二。” 林崇庭闻言表情更加柔和了,“真难为你了。” 要管偌大侯府,还要教养这一房嫡庶六个孩子,庶出的不说,嫡出的这三个,长子勤奋上进,长女懂事有才情,次女活泼娇憨。林崇庭还是很满意的。 “有侯爷这句话,妾身就死而无憾了。”江氏动情地道,眼底闪烁着莹光。 这副仰慕全然信任的姿态,林崇庭心中一动,捂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颖姐儿是我的长女,我还能亏待了她?她的前程我早就想好了。” “嗯?”江氏抬头,莹莹的目光闪闪。 林崇庭便道:“大皇子成婚多年膝下却只有一女,大皇子妃又是个体弱的。”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话里的意思江氏听出来了,“侯爷是说?不行,不行,颖姐儿怎么能做侧妃呢?”侧妃也是妾啊! 林崇庭却道:“侧妃怎么了?一样上皇家玉牒。只要颖姐儿能生下长子,她又是大皇子的亲表妹,谁能越过她去?” “若是将来大皇子有大造化,咱们外孙可就是——”他压低声音,“皇长子,甚至是------太子!”最后两个字他声音更低,若不是江氏靠他近,还真听不到。 无论是皇长子还是太子,都是无比诱惑的字眼,江氏心动是心动,但更多的是担忧,“若是大皇子妃生下了嫡子呢?要是别人抢在颖姐儿前头呢?就算大皇子妃生不出,她要是想夺颖姐儿的孩子呢?” 做母亲的,尤其是后院的主母,想的就多了。 林崇庭微微一笑,“这些根本就不用操心,大皇子若诚心求娶咱颖姐儿,自然会拿出他的诚意。有宫里的娘娘和庆宁侯府在,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虽然大皇子是他的亲外甥,可想要他全力支持,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 “颖姐儿命好,也许不一定是侧妃呢------”林崇庭意味深长地道。 江氏先是一愣,随即震惊,最后神情激动。完全有可能呀,她怎么就忘了那位体弱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呢。那她闺女嫁过去就是------虽说是续弦,可也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妃呀! 女儿渐大后,江氏常惋惜她没有早生几年,没赶上好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到了眼前,她能不激动吗? “侯爷放心,妾身会给音姐儿备一份体面的嫁妆的。”赶紧把那个死丫头的嘴巴堵住,她的颖姐儿才好从泥潭中拔出脚,踏上青云路。 “你做事我放心。”林崇庭笑望着江氏。 金九音到底硬气,说不要就是不要,任你哭求跪都没用,最后还是管家捧着身契才把人又送回来。 重新回到衡芜院的奴才们安分极了,干活特别卖力,日常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若金九音多瞅上两眼,她们能吓得浑身哆嗦。 莲香妙容四个二等丫鬟也更加小心翼翼了,以前还想着进屋伺候,现在她们巴不得离得远远的,除非传唤,她们是连正房一步都不敢迈进去。 她们是家生子不假,可这一位是个不按常理的,是连侯爷都拿着没办法的主儿。她们除了安分听话还能怎么办? 金九音可不管这些奴才怎么想,她正忙着印书卖钱。她找了家书铺合作,这家书铺不是京中最大的,也不是财力最雄厚的,口碑和诚信却是最好的。东家姓杜,书铺是祖传下来的,据说已经传了六代了。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生意,杜东家大喜之下一点都不敢小看金九音,这小后生瞧着年纪不大,但能拿着历年状元榜眼探花的答卷来印,出身能是寻常吗?怕是只有宗室中得宠的几位家的公子吧。 杜东家倒没怀疑书稿是假的,毕竟是印书卖书的,眼力还是有的。所以他对穿着男装做了掩饰的金九音十分尊敬,两人很快商议好利益的分配。 为了多赚银子,金九音也积极出了好几个主意,比如可以印精装本和平装本,精装本卖给有钱的读书人,平装本则可以买给经济条件不怎么好的读书人。可以印合集,还可以印分册。家贫买不起合集的,可以和好友同窗们一起买分册,然后相互借着抄阅。 赚银子是主要的,但在赚银子之余金九音也不介意做点好事,她尊重知识,也尊重一心向学的读书人。 这却让杜东家对她更加认同了,觉得这后生虽然年少,行事却带着股大气和悲天悯人。 嫁妆单子送过来了,金九音一目十行,心底飞快的计算着,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吧,她就看完了。啪的一声合上扔在桌上,“侯府嫡长女出嫁就四万两的嫁妆,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二婶是怎么想的?不怕给宫里的娘娘丢脸么?还是颖堂姐不是她亲生的?” 香兰心里一惊,四小姐怎么知道这份嫁妆是四万两的,难道是走漏了风声?不,不可能!这副嫁妆价值几何除了夫人和侯爷,也就她一个人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四小姐自个算出来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庄子铺子宅院这些大件的好估算,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器物摆件,林林总总列了好几张,她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算出来?她根本就没拿算盘呀! 就算她心算超群吧,可物价呢?四小姐连这些东西的物价都了如指掌? 香兰觉得不可思议。 “回四小姐,奴婢不知,奴婢就是个跑腿的。” “不知?那就换个知道的来和我说。回去,换个能做主的来。”金九音提高声音道。 望着丫鬟仓惶而去的背影,金九音不由嗤笑一声,心道:江氏倒是聪明,她的事她都躲开不沾,让侯爷出头,躲不过去的就派个丫鬟过来,以为这样就糊弄过去了? 哈,哪有那么容易? “她真的看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算出来了?”江氏猛地抓住香兰的手,目光凛冽。 香兰的手被抓的生疼,却不敢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她硬着头皮道:“回夫人,是的。奴婢敢保证绝不会超过半盏茶的功夫。” 江氏松开手,慢慢坐回去,眼底若有所思,“看来那个死丫头片子有点道行。”感情之前都是扮猪吃老虎,“倒是我小瞧了她。” 不过再厉害也是个小丫头,庆宁侯府的后宅就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再野的猫儿进来了也得把爪子拔了。 “走,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四万两还不知足,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江氏到了衡芜院,金九音很认真的行礼,“二婶。”跟个乖宝宝一样。 江氏心里却是一惊,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行礼,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礼仪,像她这样身不摇肩不晃,不疾不徐,姿态从容又优雅,根本看不出是个才学规矩没几天的,倒像是从下精心教养长大的。 “快起来,一家人不用这么外道。”江氏亲切的望着金九音。 金九音回望了她一眼,“谢谢二婶。”很欢喜的坐了下来。 江氏便与她聊起了家常,问她住的习不习惯,吃的习不习惯,学规矩累不累------金九音都轻言细语的回答了,还颇为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其实学规矩挺累的,不过爹说了这是为我好,我就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容嬷嬷都夸我学得好呢。”很雀跃欢快的样子。 江氏嘴上夸赞,心里却觉得碍眼极了。 话题扯来扯去,终于说到嫁妆上了,“音姐儿,我听丫鬟说你对嫁妆不大满意?” “是不大满意。”金九音坦诚的点头,“二婶,颖堂姐是您亲闺女,您就四万两银子把她打发了?还是说因为嫁过去的是我,您就把嫁妆扣下一半了?” 江氏手心就是一紧,这个该死的,一张嘴就污蔑她把嫁妆扣下了一半。 “这可不行,我是替颖堂姐去跳火坑的,说好是颖堂姐的整副嫁妆,缺一两银子都不成。” 江氏握紧拳头,露出为难的表情,“音姐儿,四万两银子不少了,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官员嫁女,哪有陪送四万两嫁妆的?两万两顶天了,好多才几千两呢。” “咱们府上姑娘多,能给你四万两已经是极限了,这几年府里收益也不好,勉强维持个平衡罢了,音姐儿你是好孩子,也该体谅体谅家里的不易。” “不是吧,二婶您说的是六七品小官嫁女吧?咱们可是侯府,宫里还有娘娘,怎么能和小门小户比?”金九音无辜的样子,“咱家有这么艰难吗?我跟爹要五万两银子,他当晚就给我了。” 江氏眼前一黑,“五------五万两------”都结巴了。 金九音无辜的点头,“对,是五万两。我爹怜惜怕我在威武候府被人欺负,就给了我五万两银子傍身。” 江氏的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五万两,她真不知道还有五万两的事,侯爷根本就没和她说。 “音姐儿,那是侯爷疼你。侯爷疼你,你也得体谅侯爷不是?你是个好孩子------”巴拉巴拉给金九音戴了一大堆高帽。 金九音乖巧地听着,还听得特别认真,末了,她对江氏道:“二婶,其实从漠北来还带了这个。”慢悠悠的从桌上拿起一物,脱去外面的黑色罩布。 “这,这是------”江氏惊得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对,就是我娘的牌位。”金九音郑重点头,十分恭敬的把排位在桌上摆正,正对着江氏。 “本来我是不想带我娘的牌位的,她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天真自由不谙世事。京城规矩大,我真舍不得她来受这份罪。庆宁侯府的祠堂,我也没想让我娘进去,反正里头她一个也不认识,进去了也孤零零的。” 她的手在排位上抚摸着,目光眷恋又伤感。 “可是我又害怕,害怕进了侯府受欺负。所以我就把我娘的牌位带来了,谁要是欺负我,我就告诉娘,让她半夜上来找他聊聊。” “二婶,您想跟我娘聊聊天吗?”金九音的表情无比真诚,“说起来,你们同为我爹的夫人,彼此还没见过面呢。要不你们聊聊?”天真的建议。 江氏只觉得心口猛地疼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进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不用了。” “那二婶是要给我添嫁妆了?”金九音眼睛一亮。 “不,不是------”江氏又连忙否认。 金九音的小脸顿时垮下去了,“不是呀!”很失望的样子,“这个桌子太简陋了,我娘在这上面肯定呆的不开心,我看还是送进祠堂里吧。” “等等,音姐儿,二婶想起来了,威武候府门第比咱们侯府还要高些,你的嫁妆理应再加厚两分。” “两分?”金九音抱着牌位。 “不,是三分!瞧二婶这记性。”江氏面上笑着,眼神却很冷,恨不得把金九音给撕了,吃了。 “哦,原来是这样呀!谢谢二婶。”金九音欢呼,很高兴的样子。 斜睨着江氏,心里得意:小样的,看我这杀手锏厉害吧! ------题外话------ 感谢风信子花开、哗、dd010526、风回一镜揉蓝浅、lili妙123几位小仙女送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83章 江氏是个狠人 “药!”出了衡芜院的门江氏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身形晃了晃。 “夫人!”香草和香兰赶紧扶住,一边手忙脚乱去拿荷包里备着的药丸。 “禁声。”她恶狠狠的瞪了两个丫鬟一眼才吞了药丸,虽被两人搀扶着,却依旧脊梁挺直,直至回到主院身子才软了下来。 江氏也真是个狠人,在衡芜院的时候她心悸的毛病就发作了,她强忍着,直到出了衡芜院才露了点痕迹,又强撑着走了这么远的路。 就凭对自己的这份狠劲,就能明白这么多年老太君屡次想夺权都失败的原因了,庆宁侯府的当家夫人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江氏病了,从衡芜院回来就病了,小道消息说是怒火攻心伤及肝肺,直白些就是被气的。谁气得?那不是明摆着吗? 所谓小道消息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金九音撇撇嘴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只是庆宁侯府的过客,要那么好的名声干吗?江氏管着整个侯府,她能有好名声吗?反正没人敢当面说她,反正他们还想让她嫁到威武候府去,自然不敢让她的一丁点不好传到府外去。 三夫人高兴坏了,“咱们这位侯夫人越发出息了。”和大夫人相约着一起去探病。 说是探病,其实就是看笑话。 “二嫂,你没事吧?”三夫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江氏靠着,眉眼都没抬,“能有什么事?天儿一冷,我这老毛病就犯了,到底年岁不饶人,倒是累得大嫂和三弟妹来看我。” 大夫人深有同感,“上了年岁就特别怕冷,前阵子那场雪,我觉得都要冷到骨头缝里了。二弟妹管着这一大家子,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大嫂关心。” 听着两位妯娌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三夫人都快要笑出来了。什么天冷老毛病犯了,什么年岁不饶人,她倒是怪会找借口,打量谁不知道她是被音姐儿那丫头气病的? 也就大嫂是个烂好心的,还帮着她描补,也不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 “二嫂,你别嫌我这个做弟妹的说话难听,你说你犯得着跟个小辈一般见识吗?气出病来还不是自个受罪?”她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可眼底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你不是想掖着藏着吗?我非给你捅出来,被个小辈气病了,侯夫人好大的气性呀! 三夫人越想心里越畅快,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江氏深知她的德性,按理说她该把她的话当放屁,毕竟嫁进侯府这么多年她也没听她说过像样的话,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我谢谢三弟妹了,只是三弟妹有关心我的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三爷吧。我怎么听说三爷瞧上个女人,想要纳回来而三弟妹不同意?可是银钱上不凑手?若是,我这里倒是还有些私房银子,可以借给你们应应急。” 三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不敢劳二嫂费心,我们三房呀,什么都没有,就是铜臭多。”心里咬牙切齿,这事她下了禁口令,江氏怎么知道的? 江氏抬了抬眼皮子,“哦,这么说三弟妹会把三弟瞧中的人纳进门喽?” “那是当然。”三夫人脱口而出,说完脸就黑了,却又骑虎难下,强撑着面子道:“别说只一个,就是十个八个,只要我们三爷喜欢,我也能给他抬回来,左右费些银两,我们三分还出得起。就不用二嫂你操心了。”高抬着下巴,盛气凌人的样子。 江氏温和地颔首,“三弟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府里有奴才嚼舌根,说三弟妹善妒,我还很悬了一段时间的心呢,现在看到三弟妹如此贤惠大度,我总算是能放心了。”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三夫人被她恶心坏了,猛地站起来,脸色臭臭,“看样子二嫂这是没什么大碍了,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屋里一摊子事呢。”扭头就往外走。 一直担心两人会杠起来的大夫人也赶紧起身,喊她:“三弟妹------”转头对江氏道:“二弟妹你好生歇着,我也回去了。”匆匆去追三夫人了。 两个人一起来的,自然该一起走。三弟妹都走了,她还留在二弟妹这,岂不是让三弟妹误会吗? 二弟妹是侯夫人不假,她就算再巴结讨好,她待她也不过是面子情。倒是三夫人------那就是个混不吝的,得罪了她,她立刻就能挤兑得侯府更没大房的位置。 “夫人,三夫人太过分了。”香兰为主子抱不平。 江氏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动气,“她就是个蠢东西,不足为惧。”有勇无谋的蠢货。 忽而眉头一皱,道:“回头你抽空回一趟锦乡侯府,跟老夫人说帮我物色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彤姐儿不小了,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香兰一怔,“是不是早了点?”当初二小姐是十三岁才学的规矩,七小姐现在才十一。夫人又惯常疼她,能舍得让嬷嬷下狠手教导? 江氏叹了一口气,“三夫人什么德性你也看见了,我怕彤姐儿------”彤姐儿的脾气和三夫人何其相像,一想到将来她嫁到夫家被婆婆厌恶妯娌排挤,她就睡不着觉,“趁着现在年纪小,该扳的给她扳回来。” ------题外话------ 感谢captainyih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84章 我不爱抢别人东西 江氏从三夫人的身上看到了小闺女的未来,遂决定给她请个严厉的教养嬷嬷,趁着年纪还小把她的性子扳回来。 林崇庭知道江氏病了,使奴才往内院送了不少好东西,下了衙又来宽慰她许久,虽没有留宿,倒也没去其他姨娘那里,而是去了书房,这让江氏心里舒服不少,还打发丫鬟送了一回补汤。 添补后的嫁妆单子是两天后送到金九音手里的,瞧着比上次看到的多了好几页的嫁妆单子她嘴角翘了翘,然后姿态优雅的看了起来。 送嫁妆单子过来的依然是香兰,侯在一旁惴惴不安,心道:也不知这回四小姐能不能满意。 金九音轻笑一声,香兰猛地抬头,只见她似笑非笑地弹着嫁妆单子,随手就扔在了桌上,跟上回的动作一模一样,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四小姐,您有何吩咐?” 金九音往后靠去,姿态恣意又潇洒,“听说颖堂姐的嫁妆里有两盆半人高的红珊瑚摆件,我十分喜欢,不知道二婶肯不肯割爱?” 香草惊愕,这?四小姐如何知道的? 对上四小姐明亮的大眼睛,她嗫嚅道:“这,奴婢要请示夫人。” “这是你一个丫鬟能做主的吗?肯定要请示二婶。”金九音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对了,颖堂姐的嫁妆里头楠木梳妆匣子,梅兰竹菊双面绣炕屏,镶蓝宝石榴头面------”她一口气念了十来样,“这些我都挺喜欢的,你一并跟二婶请示了吧。” 她语调轻松,就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 香草却十分惶恐,强自逼迫自己才没有哆嗦,太狠了,四小姐念的这些东西全是夫人为二小姐准备且不在嫁妆单子上的珍品,每一样都是花了大力气寻到的,不仅是银子,还有人情。 “是,奴婢这就回去回了夫人。” 四小姐明明眉目如画貌美怡人,在香兰眼里却跟个魔鬼一样,她半刻都不想多呆,恨不得立刻离了这衡芜院。 出了衡芜院香兰就腿一软险些跌倒,她仓惶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跟被鬼追似的走得飞快,一点侯夫人身边大丫鬟的风范都没有。 回到主院,巧的是侯爷也在,江氏见香兰一脸仓惶的样子,心中就是一紧,“说吧,四小姐说了什么?” 香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跪了下来,“奴婢没用。” 江氏好似一惊,连忙问:“怎么,四小姐为难你了?” 香兰只摇头,仍不说话。 林崇庭也皱起了眉头,“那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香兰这才抬起头,“侯爷,夫人,四小姐说------”她把金九音的话学了一遍。 “当真?!”林崇庭和江氏异口同声发问,表情震怒。 香兰重重点头,“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 “混账!”林崇庭怒火冲天,而江氏则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夫人!”林崇庭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把江氏抱进内室,高声吩咐人请大夫。一时间主院又兵荒马乱起来。 底下的奴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侯爷发了很大的火,然后夫人就晕过去了,这是------侯爷和夫人吵架了?顿时整个院子人心惶惶。 香兰前脚从衡芜院走,金九音后脚就使人跟着了,是个洒扫的小丫头,才九岁,不是家生子,是去年春上从外头买进来的,人有些木讷,胜在比较听话。 小丫头就蹲在主院外头的路边捡枯枝落叶,亲眼看到主院的奴才领着背着药箱的大夫进去了。 回去把这消息一回禀,金九音乐了,“晕倒了?她不是有心悸的毛病吗?这么隔三差五的动气,怕是要短寿了。啧啧,果然是舍命不舍财啊!”一脸的幸灾乐祸。 又瞧见站在下头的小丫头,头发稀疏又枯黄,她撇了撇嘴,喊沉鱼,“给这丫头抓把大钱买果子吃。” 多吃点,吃好点,别一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模样,丢她的人。 小丫头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扑通就跪在地上给金九音磕头,“奴婢谢姑娘赏赐。” 看着她磕得通红的脑门还咧嘴笑,金九音捂眼,“这实诚孩子!”让她不多赏她点东西都过意不去,“沉鱼,把你不穿的袄子找两件给她。” 小丫头的眼睛更亮了,又要下跪给金九音磕头,被她拦下了,“去吧,去吧,去跟你沉鱼姐姐领赏去。” 小丫头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去了,抱着两件袄子,揣着一大把铜钱,她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两件袄子都很厚实,比她身上穿的厚多了,料子也比她身上穿的好,上头还绣着花,可好看了。 小丫头心生欢喜,拿了一件穿在身上,大了一截,不过没关系,她还小,还能长个子,正好可以多穿两年。 她轻轻摸着上头的绣花,全身暖暖的,一点都不冷了。她都舍不得脱下来了,不过最后还是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小心得放在她的破箱子里。 这袄子太好,还是等她求了人做件罩衣再穿吧。 小丫头想起那把大钱,等她数完整个人都呆了。沉鱼姐姐抓了一大把她是知道的,居然有三十七枚,里头还混了一小块银角子,都能抵她两个月的月钱了。 小丫头高兴得心扑通扑通,她想:这些铜钱和袄子要是能捎回家里该多好,袄子给娘一件大姐一件,爹娘拿这些铜钱给大哥弟弟还有小妹扯布做棉衣,这样全家人都不冷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了,她只记得她是去年的春天被卖的。已经是春天了,她的家乡却还下着雪,特别冷。奶奶冻死了,全家人抱在一起取暖,还是冷得哆嗦。 家里没有吃的了,有人牙子到村上买人,爹娘本来是要卖大姐的,可大姐都十三了,都能当个大人用了,而且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是她主动跟爹娘说,还是卖了我吧。 卖了五两银子,爹颤抖的手接过银子,背过脸就哭了。跟她说是爹没用,对不起你。她娘抱着她哭得说不成话,她五岁的小妹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跟着人牙子翻过山,越过岭,走了好多天,走了好远的路,远到她都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她运气好,进了庆宁侯府,从最低等的洒扫丫头做起。第一次拿到月钱,足有两百文呢,她想捎给家里的爹娘,可是她的家在哪里呢? 小丫头忽然的就泪流满面了! 这衡芜院的人都说姑娘心狠,是个魔鬼。可她却喜欢姑娘,姑娘长得多好看呀!跟奶奶故事里的仙女一样。她不吃人,也不无故打人,有一次她扫落叶不小心扫到了姑娘鞋上,姑娘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拿鞭子抽她。之后她担心了很久,可是姑娘并没有让人来罚她。 现在又赏她这么多大钱和这么好的衣裳,对,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心的主子了。 江氏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侯爷和长女都在,不由露出个虚弱的表情,“侯爷,妾身让您操心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什么操心不操心的。”林崇庭嗔怪,又安慰她,“你呀,急什么?有我呢。” 江氏忙给长女使眼色,示意她出去。 林淑颖也知道爹娘这是有话要说,忙行了个礼避了出去,临出门扭头看了娘一眼,眼底满是担忧。 长女一出去江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侯爷,妾身心里难受!颖姐儿,我可怜的颖姐儿啊!” 林崇庭想起香兰回禀的话,脸色也不好看,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个孽障!”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要想收拾她,的确有办法,禁足,罚抄女戒,跪祠堂,动家法,可他还指望那个死丫头乖乖嫁到威武候府去,这些惩罚便一个都不能用。若是激起她的逆反,不更加得不偿失吗? 打老鼠伤玉瓶,他现在就是这般憋气。除了答应她的要求,他是一点别的法子都没有。 江氏听他这样说心都凉了,侯爷这是暗示她答应那个贱丫头的要求啊! 罢了,罢了,都到这地步了,东西肯定保不住了,她何必再和侯爷争执伤了夫妻情分,还不如她主动一些,侯爷心里愧疚,才能多念着她们母女几分。 “侯爷,妾身想过了,还是答应音姐儿吧------”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崇庭果然十分欣慰,“还是夫人深明大义。”又安慰她,“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颖姐儿的,还有彤姐儿,她们姐俩的嫁妆我私底下补贴三万两,一会我就让林春送过来。” 有那五万两在前,三万两算什么?江氏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不过想想两个女儿六万两,心里才稍好受些,感激道:“妾身替两个丫头谢谢侯爷了。” 林崇庭脸一本,佯气道:“颖姐儿和彤姐儿也是我的闺女。” 江氏,“只要孩子们好,妾身怎样都无所谓。” 林崇庭拍拍她,“我知道,你我半辈子夫妻,你还不了解我吗?”顿了一下,“她要什么,你先答应着。你且等着吧,等她进了威武候府的大门,孤身无靠,还不是回头要来寻娘家助力?那个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他虽没说出来,江氏却懂,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侯爷站在她这边,一切都好办。她甚至心里盼着金九音继续蹦跶,闹得越厉害,侯爷越厌弃,待将来她秋后算账才越顺利。她拿了颖姐儿多少嫁妆,她定要让她全都吐出来。 这么一想,江氏的精神倒好了许多。 林崇庭离开,林淑颖才得以进了内室,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鼻子一酸跪在了床前,“娘,女儿不孝,都是因为女儿才累得娘吃了这么多的气。”她带着哭腔,内疚极了。 “颖姐儿不哭,娘没事。”江氏摸了长女的头。 “娘!”林淑颖把脸放在江氏的手上,“娘,要不算了吧,不退婚了,就让我嫁到威武候府去吧。” “不行!”江氏顿时急了。 林淑颖有些傻眼了,不明白娘为什么这样生气,“娘。” 看着长女无措的神情,江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你个傻孩子,为了你,别说吃气,就是要了娘的命,娘都乐意。这婚必须推,娘是不会看着你跳火坑的。” “娘,可是,四妹妹------” “她怎么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江氏的脸特别冷漠,“漠北苦寒,她在那边能过什么好日子?接她回京享受荣华富贵已经对得起她了,不过是替嫁,威武候府可是难得的高门,她一个个小蛮女有什么不满的?” “更何况她还要了你的嫁妆,颖姐儿,你记住,你没有对不起她,侯府也没有对不起她。” 这番话可谓是疾言厉色,林淑颖有些懵,张了张嘴,最终道:“娘,女儿知道了。” 想到长女素来懂事,江氏又有些不忍,柔声对她道:“退了婚你也不要害怕,你的前程爹娘已经帮你打算好了。” 顿了下,她还是透露了一二,“你表哥------” 林淑颖更懵了,“娘,舅家几位表哥不都成婚了么?” “不是你舅家的。”江氏嘴角浮上笑意,压低声音,道:“你姑母家的,你大皇子表哥。” 林淑颖却吓得脸色苍白,“娘,您,您让我做妾?”震惊又慌乱。 江氏心疼坏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颖姐儿你听娘说。”她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把她爹的谋算全都告诉了她,“你爹呀,最疼的就是你。怎么样,这下放心了?” 林淑颖脸儿一红,大皇子表哥她自然是见过的。这位皇家表哥相貌极好,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对她们说话却是和气,还有那双深邃却又锐利的眼睛,给人无形的压力,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少女怀春的时候,林淑颖也曾憧憬过若能嫁得大皇子表哥这样的夫婿该是何等美满。只是大皇子已经大婚,对她来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林淑颖的脸儿更红了。 看到长女的娇态,江氏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加深了,只要她的颖姐儿能进了大皇子府,一切都是值得的。 嫁妆单子又一次送到衡芜院,金九音看到她点名要的全都在上头,不由哂笑了一声。这位侯夫人啊,是属毛驴的吧?抽一鞭子走一步,她若不要她就不给,跟挤牙膏似的,忒烦人了。哪里有一开始就爽快全给她,她还能念她一句好,心情一好说不定还能给她留几样。 “桃花,把咱的嫁妆单子拿过来,对一对,看还少什么?” “哎!”桃花大声应着,果然拿出了一份嫁妆单子,和沉鱼两人一五一十地对了起来。 香兰惊呆了,难怪四小姐上次知道缺了什么,原来她有二小姐的嫁妆单子。她怎么会有?要知道二小姐的嫁妆单子连侯爷和二小姐自己都没看过,只夫人一个人知道,她帮着誊抄也只知道部分。 九音是怎么知道的?做一回梁上君子呗,偷回来誊抄一份再悄悄送回去,也就费了她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夜深人静,又是内宅,谁发现得了? “姑娘,对清楚了,少了一张拔步床,其他的都对。” “拔步床啊!”金九音拖长腔调,香兰的心又跟着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发脾气。 “算了,拔步床都是爹娘亲手给女儿准备的,就给颖堂姐留着吧,也是二婶的一片慈母之心。唉,谁让我命苦早早没了娘呢?要不然也有人给我准备拔步床。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爱抢别人的东西。” 又看向香兰,“让你们夫人费心了。”金九音潇洒地弹了弹嫁妆单子,“给你们夫人带句话,就说侄女我谢谢她了。” 香兰如释重负,“是,奴婢遵命。” 没想到香兰刚走,林淑颖却到了。 ------题外话------ 感谢枫涵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85章 我就善良多了 “颖堂姐。”金九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淑颖,说实话她挺会长的,全挑父母的优点随。林崇庭和江氏两人相貌都不俗,所以随了他们优点的林淑颖容貌很能打,府上十来位小姐中她无疑是最貌美的。 加之又是侯爷的嫡长女,便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胞妹彤姐儿跟庶出的姐妹吵过闹过,甚至打过。 林淑颖却没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嫡长女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迁尊降贵跟庶出的计较,她从来没把她们放在眼底过。 只是几日没见林淑颖的眼底添了几许轻愁,金九音扬了扬眉梢,不动声色。 “四——”林淑颖刚开口,想起她不喜欢人喊她四妹妹,立刻就改了称呼,“音堂妹。” 她们明明是同父的姐妹,现在却以堂姐妹相称。 在金九音打量林淑颖的同时,她也在暗暗打量金九音。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透着水润粉色的肌肤,好看却又恣意飞扬的双眸------ 被府里亲人长辈厌弃,她却没有一丝的惶恐不安。很快就要代替她嫁给昏迷不醒的威武候世子,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愁苦和对未来的恐惧。 她那么怡然自得,那么张扬自我! 林淑颖心情复杂极了! “颖堂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衡芜院呢?”金九音问得很直接,她实在不擅长和京城贵女们打交道。 初进府的那几日,倒是有姐妹来看她,九音和她们不熟,也不知道该和她们说些什么。那些姐妹说一句话绕七八个弯,险些没把九音给郁闷死。 特么的这样说话简直比打一架还累,两次之后她就够够的了。好在之后她大发神威打了大厨房的管事,立时震慑了府里的人,不仅奴才们绕着她走,就是之前表示会再来找她说话的姐妹们也销声匿迹了。金九音巴不得如此呢。 鉴于此她一点都不想和林淑颖浪费时间,注定不能成为一个阵营里的,金九音连敷衍都不想敷衍。 特么的有话快说,说完赶紧滚蛋。 林淑颖似乎也察觉到了金九音的不耐烦,她是天之骄女,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心里不由起了三分恼怒。 她深深的望着金九音,道:“我知道音堂妹心里有怨,你只管冲着我来便是,何必迁怒到别人身上?” 这是为江氏抱不平找她兴师问罪来了?金九音眼底闪出三分兴味,“哦,颖堂姐的意思是?” 林淑颖暗咬牙,她可不信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哼,果然是泼皮无赖。 “我娘身体不好,音堂妹以后有事找我便是。” “找你?”金九音看了林淑颖一眼,笑了,“你做得了主吗?怕是不行!你的嫁妆经手的可只有二婶一个人。” 林淑颖想起因为嫁妆的事母亲被气得发病了两三回,不由气愤指责,“音堂妹,就算你在外面长大吧,我娘也是你的长辈呀,你该有的尊敬呢?” “颖堂姐哪只眼看到我对二婶不尊敬?”金九音反问,“二婶对你说的?” 林淑颖一滞,随即道:“一遍遍上门讨要东西就是你的尊敬吗?你的眼皮子就这么浅么?你若想要东西,我院子里多的是,随你拿,但请不要再去打扰我娘了。”她瞪着金九音。 金九音忽然就笑了,笑得很大声。 林淑颖脸涨得通红,恼怒道:“你笑什么?” 金九音一直笑,不理她,直到笑够了才收声,“我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代替你嫁到威武候府不假吧?无论从哪儿看你都得了便宜,得了便宜就该老实窝着,你现在跳出来指责我不敬长辈是几个意思?得了好处,还指望我这个被你们推进火坑里的人大度,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当初说好了的把你的嫁妆补偿给我,听清楚了,是整副嫁妆!二婶反悔,把好东西扣起来,随便找几样破烂玩意打发我是什么意思?我还不能上门讨要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颖堂姐,你知道吗?你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道德卫士的样子让人讨厌极了。” “孔夫子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嫁给一个活死人,凭什么认为我想嫁?你指责我不敬长辈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不是愿意嫁到威武候府?” “你没有!你们这样的千金小姐心里只有自己,别人愿不愿意,别人的死活哪会放在心上。” “不,我没有。”林淑颖大声反驳,“我没有逼你替嫁,是你自己愿意的。” 金九音嘴角勾了勾,要多讽刺有多讽刺,“我又不傻。”会主动愿意嫁个活死人? “你不是看上威武候府的富贵了吗?现在却反咬一口说是被逼迫,我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是你吧?”林淑颖瞪着金九音,她觉得娘说得对极了,音堂妹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哪里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她年纪又小,肯定是被威武候府的富贵迷了眼,为了荣华富贵别说嫁个活死人,就是耄耋老者估计她都愿意。 金九音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林淑颖会说出这番话,真不愧是江氏的亲闺女啊! 见金九音不说话,林淑颖以为说中她的心思,头昂得更高了,“说到嫁妆,不是全都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她的神情十分悲愤,那是她的嫁妆,是爹娘苦心攒了十多年的嫁妆! 这些日子,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滴血。就算她顺利退婚了,就算她顺当嫁给表哥了,短短时间内她哪而来再去凑出一份嫁妆?那是大皇子府,没有几件压箱底的嫁妆她怎么在妯娌间抬起头? “那都是我娘的心血,还不能让她留两件做念想吗?”林淑颖眼睛红着质问。 “是两件吗?整整十二件好么?二婶的念想未免也太多了点吧?这叫贪心。”金九音讽刺道,“相较而言我就善良多了,我把拔步床给你留下了,二婶好好的念想吧。” 林淑颖没吵过金九音,气得浑身哆嗦。她的两个丫鬟珠云和卷碧见状,连忙上前,刚要开口,桃花和沉鱼从金九音身后站出来了,“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吗?”撸着袖子跃跃欲试。 珠云和卷碧傻眼了,她们跟在林淑颖身边,比一般小地主家的小姐待遇都要好,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她们想起四小姐在大厨房抽人的那顿鞭子------ 主子尚且如此,做奴才的怕是更加嚣张。 她俩怕主子吃亏,轻声唤,“小姐,咱回吧。” 林淑颖脸色变幻着,显然想的和两个丫鬟一样。她恨恨地瞪了金九音一眼,“走!”高昂着头往外走。 桃花和沉鱼面面相觑,“姑娘,她来干吗的?”噼里啪啦指责姑娘一通,最后惹了一肚子气走了。 “管她呢,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去了。”今儿是考卷上架的第一天,销售情况如何?她得去看看。 被林淑颖这一耽误,金九音出去的就有些晚,她到杜家书铺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大群读书人围着。 走近了会看清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激动,好喊着什么,“奇书,奇书。”之类的。 金九音没有进去,而是拦住了一位读书人打听,“这位兄台,你们这是?”很不解的样子。 读书人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衣着和气度皆都不凡,便热情介绍道:“杜家书铺新印了两套于科举有益的书,大家正争相购买呢。小兄弟也是读书人吧,这两套书实在难得,不妨买回家细细研读。” 金九音装作吃惊的样子,伸头朝他手上看。 那书生也是个大方的,直接递到她跟前让她看,果然是之前商议好的书名,一本《科举宝典》,一本《科举向前冲》。说是商议,其实是金九音个人的提议,而杜东家欣然采用了而已。 “这一套书里刊印了历年状元榜眼探花等人会试殿试的答卷,这一套则印的是名师大儒们的文章。为我等有志于科考之辈提供了奋发的方向和蓝本,学习先者的文章,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从而奋发图强------”神情激动,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 金九音一惊,“什么,状元榜眼的答卷?真的假的?一家小小的书铺能搞到状元榜眼等的会试殿试答卷?骗人的吧?”还别说,她装得还挺像。 读书人神秘地笑了,“这小兄弟你就不知了,别看这杜家书铺不大,但已经传了足六代了,二百多年,底蕴厚着呢。何况这京城藏龙卧虎,谁知道杜家的背后靠着哪棵大树?” “这么说上头印的内容是真的喽?”金九音恍然大悟的样子,“多谢兄台,那我赶紧去抢两套。”作势就要往里走。 “去吧,去吧,赶紧去吧,听说数量有限,晚了怕是要被抢光了。” 金九音并未进去,在外头用同样的方式搭讪了几位买书的读书人,他们无一例外都神情激动,捧着书跟捧着宝贝样,她心里便有了数。 “回吧。”金九音看了一眼书铺里的攒动的人群,背着手转身。 “这就回了?”穿着小厮衣裳的桃花很诧异,姑娘不是来看售卖情况的吗?到了门口怎么就回去了? “嗯,走吧,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进去,光看着攒动的人头,金九音就知道卖得不差。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传十十传百,不独举人,但凡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这两套书的价值?京中有多少读书人?还有正陆续往京中汇集的举人又有多少?谁还没三五个同窗或亲戚?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市场,怕是要加印喽! 金九音很高兴,她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银子飞进了她的腰包了。这世上还有比挣银子更开心的事情吗? 有的,那就是挣更多的银子! 不想这么早回府,金九音就去了渣爹给她的那座宅院,在门口和钱小康遇上了,“姑娘,我正想去找您呢。” “哦,怎么了?”金九音问。 钱小康一脸的神秘,“姑娘,您猜猜谁来了?” 金九音挑眉,“信?” “不是。”钱小康摇头,“不是信是人,咱漠北的人。” 金九音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期待起来,漠北来人了?是谁呢?嘴上却道:“猜不到。” 钱小康便伸出两个手指头提示。 二?金九音顿时有了猜测的方向,“难道是二贵叔?凌菲是不是也来了?”她眼底有了惊喜,脚下步子也不由加快。 “不是。”钱小康还是摇头,“姑娘,不是北掌柜,是鬼二。” 鬼二,鬼医老头的二徒弟。 “他怎么来了?”金九音惊讶,脚下健步如飞。 ------题外话------ 感谢0572zcj送和和的评价票和月票,感谢风信子花开、一粒红尘轻、张小刀和妖6621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感谢你们! 第86章 嫁妆抬哪去? 鬼医有两个徒弟,都是他行医在外捡回来的孤儿,大徒弟叫鬼一,小徒弟叫鬼二。饶是金九音这个起名废也忍不住吐槽这两个名字。 姓鬼也就罢了,还直接就叫一二,要是再收个徒弟是不是就该叫三了?这名字起得真跟玩儿似的。 一二三也就罢了,偏还冠上鬼姓。鬼一,和鬼医谐音,师徒俩用一个名字是几个意思?鬼二,龟儿,这不是骂人的话吗?鬼三,鬼散,都鬼气得散架了,难怪鬼医老头这么多年不再收徒弟了。 不过鬼二的到来对她来说倒是场及时雨,鬼医老头的本事他都学得差不多了,去瞧个威武侯世子的情况还是绰绰有余的。 “姑娘。”鬼二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到金九音,他十分高兴。 在牛家村住着的时候他最喜欢姑娘来找师傅了,她一来就给他带糖吃。小时候吃太多的苦,以致于他心里有了执念,就喜欢吃甜的东西。 平时师傅管得紧,不让他吃糖,也只有姑娘来的时候他才能吃上糖。哪怕师傅时候罚他在他饭里加黄连,他还是把会把姑娘给的糖藏起来。 金九音也很高兴,“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你家那鬼老头怎么舍得放你出门的?”别看鬼医老头对徒弟严,但对他们也护的紧,漠北到京城几千里,怎么就舍得让鬼二独自上路了。 鬼二就笑了,“师傅说我性子太跳脱,不如师兄稳重,让我下山历练历练。巧的很,客栈有个商队要进京,师傅就让我跟着来京城找你了。刚进城就遇见小康了,我就跟着他到这来了。姑娘,我瞧着这宅子挺好的,你不住这里吗?” 当然师傅还有一句话,“那个臭丫头说好孝敬我的,自个拍拍屁股跑京城享福了。哼,那儿的人是好相与的吗?你去替为师瞧瞧,她被人欺负死了没?臭丫头是个臭美的,你去给她做药妆,顺便多添几两黄连在里头,给为师出出气。” 明明很关心却别别扭扭,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金九音一听他说是奔着她来的,更高兴了,“我不住这里,我住侯府,庆宁侯府。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开春我单给你辟个院子当药圃,再给你建个药房。有事你就递消息到侯府给我。” “谢谢姑娘。”鬼二眼里都是笑意,他也怕到京城寻不到姑娘,师傅给的银子是不少,可京城的物价太高了,买个大饼的钱都够在漠北填饱肚子了。要是寻不到姑娘,等银子花完了他就只能去住破庙了。 幸好他运气好,进京的第一天就遇上钱小康了。现在姑娘不仅让他在这么好的宅子里白吃白住,还给他开药圃建药房。 姑娘真是个好人。 “二子,我现在正有件事需要你帮我。”金九音道,她把威武侯世子的情况说了,“------都说他不大能醒来了,你去帮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可以,顺便让他活久一点。” “行!”鬼二一口就答应了,“我先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去帮你瞧人。” 鬼二可比她高明多了,只要清楚了威武侯世子的情况,她才能守活寡不是? “回头我让李大嘴给你做橘子糖。”金九音许诺。 鬼二的眼睛顿时亮了,“谢谢姑娘。”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金九音高兴地回到侯府,立刻就让李大嘴做糖了,水果糖,若是夏天还能多几个口味的,现在是冬天,也只能拿橘子味的凑合凑合了。 望着一抬抬从库房抬出的嫁妆,江氏面无表情,袖内双手攥紧,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自知。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侯府都惊动了。 之前隐约传出替嫁的风声,也知道一些嫁妆的事,本以为得等到四小姐出嫁那天,嫁妆直接从侯府抬出。没想到现在就抬了,从江氏的主院抬到四小姐的衡芜院。 能逼得江氏如此,可见这位四小姐的手段不一般了。 金九音却不乐意了,她人在侯府住着也就住了,嫁妆可不能放在侯府,就算是衡芜院也不保险。 抬哪去?自然是渣爹送的那套宅子了。 林崇庭气得七窍生烟,这还没嫁就往外抬嫁妆,同僚问起来,他的脸往哪儿搁? 金九音振振有词,“嫁妆是我的,我想搁哪就搁哪,不行吗?还是说亲爹你其实只是想哄哄我,等换了庚帖,嫁妆就哪来抬哪去?” 林崇庭------ 江氏却出奇的冷静,劝林崇庭,“算了,音姐儿说的也没错,她的嫁妆她愿意搁哪就搁哪,左右不过是多走些路。” 金九音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她两眼,“还是二婶疼我。” 江氏淡然一笑,“只望音姐儿如愿后安生待嫁。” “那是自然。” ------题外话------ 感谢qq1d8332b33dea2f送和和的许多月票,感谢肉不够瘦送和和的月票,感谢梅寳mabel送和和的月票,感谢筱和花送和和的月票,感谢居家大妈送和和的月票。感谢各位! 第87章 嫁妆抬府外宅院 一抬抬的嫁妆抬出庆宁侯府的大门,府内震惊,不是说嫁妆抬到衡芜院的吗?难道不是给四小姐的?大房和三房,甚至老太君都使人去打听消息。 待得知嫁妆抬到府外金九音名下的宅子时,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老太君正喝着茶,当下就把茶杯摔了。嫁妆都抬出去了,出嫁的时候难道从外头的宅子直接抬到威武侯府去?那庆宁侯府还有什么脸面? “去,把那个------”她想说把那个死丫头叫来,想起上次她的顶撞,改了主意,“去,把侯爷叫来。” 三夫人夏氏不敢置信,“什么,抬到音姐儿的宅子里?她在府外有宅子?什么,侯爷给她的?”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乖乖来,侯爷还真宠着她。这么多嫁妆,就算威武候世子是个活死人,也值了。” 三夫人诧异的是江氏居然没拦着,这不大像她呀。 “你瞧着侯夫人的脸色怎么样?”她询问春英。 春英是三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道:“奴婢没敢离得太近,使了个小丫头过去瞧的,小丫头说侯夫人挺高兴的,还拉着四小姐的手嘱咐了好几句,跟亲母女似的。” 别说三夫人不信,就是春英也不相信。侯夫人把亲女的嫁妆都赔出去了,吃了这么一大亏能善罢甘休?事后怕是要秋后算账。 “这个音姐儿,还真小瞧了她。”三夫人才不管江氏会不会秋后算账,她只看眼前的结果,眼前的结果便是音姐儿从难缠的江氏手里挖了一大块肥肉。别管噎不噎人,先吃进去再说。 不得不说她身上的这份孤勇跟金九音还挺像。 一想到江氏指不定怎么肉疼呢,三夫人就高兴,“嘿,我就说音姐儿不是盏省油的灯,看,被我说中了吧。”言词间几多赞赏,压根就忘了之前因为容嬷嬷的事她好放狠话让人好看呢。 下一刻却又皱起眉头,“哼,往日总说府里收成不好,要消减用度,敢情银子都被她搂去了?瞧瞧她给颖姐儿备的嫁妆,放在京里也数一数二了。可怜我的宁姐儿和慧姐儿,将来的嫁妆还不知道有几两呢。” 她手里有银子是不假,可她还有两个儿子呢,不能把东西都陪送两个闺女。而且要想嫁妆置办得好,光有银子也不行。 三夫人再一次哀叹三房势弱,埋怨二房无情无义不拉拔同胞兄弟。 大夫人听了底下人的回禀则久久不语,柔和的眼眸里闪过惋惜。随即自嘲,她不过是个庶子媳妇,在这侯府后院为儿女们的前程已经够艰难的了,哪里还有资格怜惜别人? 府外更是震惊,庆宁侯府的大门怎么开了,咦,往外抬得是什么?也没听说府里哪位小姐出嫁呀! 难道是威武候世子不好了,两家低调完婚冲喜?那也不至于连宾客都不宴请吧? 咦,方向不对,威武候府在东边,嫁妆怎么往西边抬? 有那好奇心重的便一路尾随,最后跟到一处三进宅院前,嫁妆便如潮水一般抬了进去。 围观的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嫁妆到手,金九音爽快地把自己的庚帖拿了出来。许是怕夜长梦多,江氏立刻就使人给威武候夫人送了信,用金九音的庚帖换回了长女的。 终于退了婚,江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阴沉多日的脸上也浮上了一丝笑意。不过一想到衡芜院那个臭丫头,她的眼神变得阴鹫起来。 财帛动人心,就怕你有命拿没命用! 她的颖姐儿是要做皇子妃的,到时------一个威武候府算什么? 吃瓜群众的能量是巨大的,不过两天就把庆宁侯府姐妹易嫁这个大瓜给扒拉了出来。哎呦喂,京城上下,大街小巷,可热闹喽! 有的说庆宁侯府也忒不地道了,威武候世子这才出事多久,就上门退婚了? 也有的说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威武候世子不是一般的生病受伤,躺床上只剩半口气了,但凡疼闺女的人家都不会看着闺女跳火坑,庆宁侯府这位嫡长女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更加舍不得了。不过人家庆宁侯府还愿意赔进去一个闺女已经很厚道了好么? 于是就有人问这位代替嫡长女跳火坑的是府里的几小姐。 开始大家都认为应该是哪房的庶女,没想到最新消息传出居然不是庶女,而是嫡女,是庆宁侯的另一位嫡女。 这下吃瓜群众对替嫁的金九音更加好奇了,使劲扒拉,庆宁侯兼祧两房,特意从外接回十四年未见的亲闺女------全都被扒拉出来了。 吃瓜群众恍然大悟,都想起前段日子被庆宁侯府赶出去的那个闺女,可怜见的,十四年没见过亲爹,欢天喜地进京认爹,原来是要给亲姐替嫁,难怪人家姑娘愤而出府跑客栈住着也不愿意回去。 只是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听人家的? 什么,你说嫁妆?威武候世子不知哪天就嗝屁了,再多的嫁妆有什么用?再说了,无依无靠的,嫁妆还不知能不能保住呢。 吃瓜群众吃得是津津有味,都在议论庆宁侯太不地道。不愿意闺女嫁进威武候府,退婚了便是,干啥还非得逼迫另一个闺女? 说句难听点的,你生而不养,有什么脸逼人家给你长女填坑?也就人家亲娘不在了,若是在,不得给你拼命么? 一时间庆宁侯夫妇的名声空前的差。 江氏身为妇人还能躲在府里不出,林崇庭却不行,虽然临近年关,但衙门还没封笔,正是忙碌的时候,他连告假都不成。 面对同僚异样的目光,还有好友情真意切的劝说,林崇庭真是憋屈极了,每天的脸都是黑的。回到府里自然没有好脾气,连书房伺候的丫头都吃了挂落。 哦,还有一人也受了连累,那就是四爷林崇渊。为什么呢?因为有人想起替嫁的可怜姑娘是林崇渊接回来的,所以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是妥妥戴他头上了。 这些是他的好友随口跟他提起的,好友登门是为了另一件事——给他送书。 “林兄,你瞧我发现了什么宝贝?”好友神秘又激动地拿出两本书,“都说水到渠成,每每作文我总觉得自己差了点火候,却又不知该从哪弥补。可自从我看了《科举宝典》和《科举向前冲》,茅塞顿开,以往的困惑全都清晰了,这一科我觉得极有把握。” 林崇渊惊疑,什么样的神书能被好友如此推崇? 定睛朝桌案上一看,藏蓝的封皮,一本写着《科举宝典》,一本写着《科举向前冲》,都挺厚实的。 他随手打开,开篇是序言,说什么科举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什么科举之难难于上青天,特收录历年状元榜眼探花的答卷,编纂一套试题集,揭开会试殿试神秘的面纱,什么造福广大读书人------ 他心有疑惑,迫不及待往后翻,越翻越眼熟。再看另外一本,果然也是。他的表情越发怪异起来,耳边好友还大唱着赞歌,他心里已经有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能不眼熟吗?这两本被好友推崇至极的神书上头刊刻的答卷和文章全是从他这里出去的,他的书房还好生放着原稿呢。 音姐儿! 本以为她是替人找的,没想到她是要拿去编成书卖! “张兄,你这两本价值几何?”林崇渊开口问。 “我这是精装本,纸张好,清晰,两本共花了整整八十两。”他伸手指比划着,“我家中还有,这两本是送与林兄你的,咱俩同窗数载,以往你也没少帮我,区区两本书我还送得起,你若是提银子就是打我的脸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除了接受林崇渊还能怎样? 待送走好友,折回身的林崇渊看着桌案上的书,两本八十两,他能肯能本钱绝用不了十两银子,也就是说音姐儿每卖出两本就能净挣七十几两。 听好友话里的意思,除了精装本,应该还有简装本?她倒是聪明,谁的银子都不放过。挣了这么多银子是不是该分他一点? “林福,去请音小姐!” 金九音来得很快,“四叔,您找我?”唇红齿白气色极好,一点外人口中的可怜样都没有。 林崇渊往桌上努了努嘴,“我新得了两本书。” 金九音伸头瞅了一眼,“四叔,您知道啦?”爽快地承认了。 林崇渊看着她一点都不心虚的脸,状似随意地问:“挣了多少银子?” “也没多好!”金九音说着,对上四叔了然的目光,吐了下舌头,“好吧,快小一万两了。”眼睛一闪,笑得特别灿烂,“四叔,回头侄女孝敬您一千两。” 这才几天她就分了小一万两,会试之前她还能再挣一波。至于之后,,自然也是能卖动的,只是不如这几日这么快罢了。 饮水思源,若是没有四叔帮着找答卷和文章,她哪有机会挣这么多银子? 做完心理建设,金九音心里舒服多了。 林崇渊斜她一眼,“我缺你这一千两银子吗?”虽然二哥是侯爷,但他是母亲最疼爱的小儿子,手头还真没缺过银子。 “那两千两?”金九音小心翼翼,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噘嘴道:“顶多再多给您五百两,两千五百两。侄女是小本生意,您要的太多我就喝西北风了。” 林崇渊气笑了,“敢情我眼里只有银子了?”他是气她银子给的少吗?不是的,他是气她书都编成可都没想着跟他说一声,还得他从别人嘴里知道。 “您不要?太好了!”金九音欢呼一声,随即又小心的窥了一眼他的脸色,“那您气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林崇渊也是无奈,“音姐儿,你事先跟我说一声就那么难吗?” 金九音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么?”他若不同意,她还印个锤子?还不如瞒着,先印了再说。就算他后来知道了,木已成舟,该赚的银子她早赚的差不多了。 “你还知道呀?”听了金九音的嘀咕,林崇渊没好气地道,见她缩头缩脑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还是个孩子呢?又想到这几日府里府外沸沸扬扬,不由心中一软。若是有人可依靠,这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事事殚精竭虑。 “算了,这次就算了。”林崇渊挥手道,“你还寻了个合伙人是吧?杜家书铺?你倒是眼光不错,杜家书铺的声誉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你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这两本书卖得那么好,若是有人眼红,杜家怕是挡不住,那时你待如何?”林崇渊问,见她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便叹了一口气,“算了,少不得我再帮你一把。” 他庆宁侯府四爷的名头不怎么响,但大皇子的还是能借来用一用的。 “谢谢四叔。”这句是真心实意的,金九音的眼睛也更亮了。 ------题外话------ 感谢芳菲雪岚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88章 威武侯世子醒了 正当京中吃瓜群众吃得津津有味时,事情有了新的变化,威武侯世子醒了,昏迷了半年多的威武侯世子他他他居然醒了。 真是一瓜未完一瓜又起。 看着躺了半年之久的儿子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威武侯夫人喜极而泣,若不是怕吓着了儿子,她都想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阿弥陀佛,修寒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威武侯夫人一边擦着泪,一边慈爱地望着儿子,心里把满天神佛感激了一遍。 哦,不,她最感激的还是昨天上门的那位小道爷,铁口断定她儿子今天午时会醒,她虽怀疑,但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守在儿子跟前。 没想到儿子真的就醒过来了。 “侯爷,那位道爷真是神算啊!”说午时醒,儿子还就正午醒来的,一丝一毫都不差。 “什么神算,那是神医。”威武侯也激动的双眼发红。 儿子醒了,威武侯府的世子醒了,罩在头顶的阴云也就散了。 “对,对,是神医。”威武侯夫人忙不迭的点头,昨儿那位小道爷拿着金针给儿子扎呢,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扎完了就道明儿午时会醒。 慕修寒望着喜极而泣的母亲和眼圈发红的父亲,“爹,娘,我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劲,却发现声如蚊呐。 “别动,别动,你就这么躺在,别起来。”威武侯夫人见他想要起来连忙阻拦,“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半年多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娘都要随你去了。你个不听话的孩子,你吓死娘了------”威武侯夫人捂着嘴哭。 威武侯也道:“修寒,你从马上摔下来是初夏,现在都已经快过年了。” 慕修寒这才看到爹娘身上都穿着厚衣裳,而且两人脸色都非常憔悴,“我昏迷了那么久?娘,我饿了!” 威武侯夫人高兴极了,“好了,好了,饿了好,躺了半年多了,能不饿吗?娘立刻让人给你拿吃的去。”儿子果然没事了,都知道饿了。 威武侯却道:“稍等等,等太医瞧过了再吃,修寒才醒过来,咱们也不知道他能吃什么。” “对,对,还是侯爷想的周到。”威武侯夫人连忙道,又安抚儿子,“太医很快就到了,修寒你再等一会。你半年多没吃东西了,贸然进食怕是有不妥,咱还是等太医瞧过再吃。” 太医很快就到了,还一来就是仨。一听说没有醒来希望的威武侯世子醒了,谁不想来看看? 三位太医轮番查看了一遍,随后对威武侯侯爷拱手道:“恭喜侯爷,世子身体无恙。” 也是奇怪,之前怎么也醒不了,现在不仅人醒了,浑身上下除了消瘦,一点毛病都没有。太医们想不明白,再三询问威武侯,世子是怎么醒来的,尤其是施针的过程,问了好几遍。 威武侯哪里说得清楚?三位太医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又得知神医飘然而去,就更加扼腕了。 “道爷可真有本事,侯爷,咱们可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呀!”威武侯夫人喜滋滋的,心里对救醒儿子的道爷无比感激,“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人家。” 像这样医术出神入化的高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也就是她儿子运气好碰上了,要不然------她都不敢去想那结果。现在她对昨儿那位异常年轻的小道爷信服极了,之前所有的怀疑随着儿子的醒来全都没了,甚至心底还十分自责:她昨儿不该因道爷看着年轻而心生怀疑的,又庆幸自己没有把人赶走,要不然儿子就错过了这场机缘。 威武侯点头,“只要他还在京里就好办。” 昨儿有位道爷上门,口称与他儿子有缘。他根本就不相信,或者说失望次数太多了。 宫里的太医,护国寺的高僧,全都对他儿子束手无策。他也悬赏寻找民间名医,多少神医登门时说得信誓旦旦,最后还不是一次次希望破灭? 多少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都摇头,这位瞧着绝不超过弱冠的道爷能治好他儿子?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什么和他儿子有缘,这样的说词他听得多了,还不是为了那点钱财。 算了,算了,威武侯府不缺那点银子,就当是为儿子积德行善了。 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醒了! 现在仔细回想,那位道爷虽然瞧着年少,但眼睛清澈,浑身弥漫着一股仙气,哎呀,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 威武侯都后悔死了,昨儿怎么能放神医道爷离去呢,他应该把人留下好好招待的。 “侯爷。”威武侯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有所思,“修寒这门婚事怕是退对了。” “怎么讲?”威武侯看过来。 云氏回忆道:“昨儿神医查看了修寒的情况后问了妾身一句,世子是不是换了个未婚妻,妾身说是,他就道难怪了。当时没在意,现在细细想来------”她一脸郑重,“那位庆宁侯才从外寻回来的闺女怕是个有福道的,要不然这才换了庚帖,咱儿子就醒了呢?” 威武侯也说不好,以前他是不信这些的,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倒是有些相信了,他姨娘通房不少,可儿子却只有夫人为他生的这一个,就连闺女也只有一个嫡女,还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 这怕是他早年战场上杀气太重伤了天和。 所以夫人这样一说他就有些信了,“要不找高僧算算?” 云氏却很笃定,“肯定是了,难怪我一瞧着就喜欢,原来是咱儿子的贵人。侯爷,妾身跟您说,那姑娘不仅样貌好,还一身正气,是个极好的孩子。” 威武侯点了点头,却道:“这事先不要跟修寒说,等他身子好些再说。” 儿子对庆宁侯府二小姐情谊深厚,若是知道未婚妻换了人,怕是要闹。 而此时金九音正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鬼二揍。 ------题外话------ 感谢老虎1166、哗、qq1d8332b33dea2f三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感谢你们! 第89章 姑娘为什么生气? “你给我站住,你还跑?你还敢跑?”金九音追着鬼二,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手里的鸡毛掸子毛都快散光了。 鬼二很委屈,“我做错什么了?” 金九音气结,“你没做错什么你跑什么?” “不是你要揍我吗?”鬼二更委屈了,明明他治好了威武候世子,姑娘就不用守寡了,姑娘不谢他也就罢了,还抽了鸡毛掸子就揍他,他能不跑吗? “你还好意思说?”金九音气得汗珠子都出来了,“我让你帮我探探威武候世子的情况,你说说你都做啥了?” “我没做啥呀,就是去威武候府看那个世子了,给他把了脉,他的情况不算严重,我就给他施了针。本来两刻种就能完事的,不过我转念一想,要是这么快给他治好了,哪显我的本事?我就生生拖了两个时辰,险些把我累死了。”说起来鬼二满眼都是泪啊! “那是你自找的。”金九音斜了他一眼,“好的不学,净学你师傅哄人的手段。” 鬼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可谓是医死人肉白骨。江湖上想找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却极少有人如愿。 倒不是他隐居不出,相反,他每年都有大半的时间在外行医,专看疑难杂症,尤其爱给有钱人治病。为什么呢?因为有钱人给的诊金多。 什么,你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要吃好的喝好的,还得种药材养药田,这不都得要银子吗? 也就是后来有她这个冤大头给他送银子,他才窝在牛家村再不出来。 登门给大户人家治病时他就打扮成道人,鬼一和鬼二扮成道童。鬼医手拿拂尘,颇有种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两个道童唇红齿白,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似的,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都说鬼医性子孤僻,喜怒无常,谁能想到这爱财的道士就是他呢? “我哪有哄人了?我这不是怕他们不相信我吗?我得显些本事让他们知道我的能耐。”鬼二喊冤。 “所以为了显本事你就把人给救醒了?” “对哇!”鬼二一拍大腿,“他是姑娘的未婚夫,我能不把他救醒吗?姑娘你放心吧,他身上啥后遗症都没有。” 金九音木着脸,扬起鸡毛掸子就是一下,“你还有理了?我让你去看看情况,别死了就成,谁让你把他救醒的?” 人都醒了,她还怎么守活寡? 鬼二有点懵,他救人还救错了?眼睛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姑娘,他们不敢嫌弃你,我暗示世子他爹娘了,他能醒过来完全是因为跟你订了婚事,你八字好,有福气,旺夫又旺家------” 还旺财呢! 她好好的一盘棋全给鬼二这熊孩子给打散了,金九音十分头疼,偏鬼二还以为自己帮到了她沾沾自喜呢,她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打明天起,扣你七天糖。” “为什么?”鬼二一脸的不情愿。 “我不高兴,我不开心,我想扣就扣。再叽歪一声就扣十天的。” 鬼二立刻捂住了嘴巴。 金九音斜睨了他一眼,扭头走了。难怪鬼医让他出来历练,果然是不如鬼一稳重。 只剩下鬼二一个人茫然的站在原地,姑娘扣他的糖,姑娘好像生气了?因为他救醒了威武候世子?可是威武候世子不是她未婚夫吗?那姑娘到底为什么生气?他不该扮成道士?以往师傅登门给人治病都扮成道士的呀! 可怜的娃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金九音为什么生气。 威武候世子醒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每一个角落,众人都羡慕金九音的好福气,之前有多同情,现在就要多羡慕。看吧,老天爷也疼憨人! 也有人觉得是金九音的八字好,旺威武候世子,前头那位二小姐则跟威武候世子相克,不然怎么一换人他就醒了呢? 还有人暗戳戳的等着看江氏的笑话,你前脚退婚,人威武候世子后脚就醒了,你那长女到哪去再说一门更好的婚事? 不少府上有适龄闺女的都扼腕,早知道威武候世子能醒,他们也愿意把闺女嫁过去呀!可是,有钱难买早知道不是?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庆宁侯府。 “醒了?”林淑颖揪紧帕子,“真好!” 眼底一热,她怕丫鬟看到自己的失态,快步走近内室。 两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敢进去安慰。 林淑颖坐在床上发呆,想起那个会捉了小鸟讨她欢心的少年,至今她的心里还会钝疼。后悔吗?倒也不是。只是心头怅然,各种不是滋味啊! 江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扬了扬眉梢,道了句,“他倒是有几分运气。” 回话的许嬷嬷一顿,江氏斜睨她,“继续说呀,怎么吞吞吐吐的?” 许嬷嬷表情为难,“夫人,那老奴可说了,他们都是瞎说的,您别生气,别放在心上。” 江氏低头喝茶,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外头都说些什么了?”不用听她也能猜到,无非是笑话她心太急,退了威武候府这门好亲事,都等着她后悔看她笑话呢。 哼,她的颖姐儿造化大着呢,还不知道谁看谁的笑话? “他们说,说,说咱们二小姐八字不好,克夫。”许嬷嬷吞吞吐吐,还是把话说完了。 啪!江氏脸色一边,把茶杯摔了。 “夫人,您没烫着吧?”许嬷嬷赶紧上前,一副很忠心的样子,“老奴该死,都是老奴这张臭嘴。”抬手就打自己的嘴巴子,连迟疑都不带迟疑一下的。 一连打了五六下,江氏扫了她一眼,“行了,不关你的事。” 许嬷嬷立即住手,“老奴谢夫人开恩。”贴心地劝,“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您呢,夫人您若是生气可不就如了那些人的愿吗?” 江氏何尝不明白?只是众口铄金,说的又不是别的,而是克夫,这对姑娘家来说是多大的罪名呀,这是要毁了颖姐儿! 试想,哪家府里的公子说亲会要个克夫的姑娘? 事关女儿的名声,事关女儿的前程,江氏能不气急败坏吗? “快去请侯爷!”她必须和侯爷商量,绝不能任由颖姐儿坏了名声。而且她心里把金九音又记恨上了,要不是这个贱丫头闹着抬嫁妆,外头谁知道婚事换人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则是后悔,若是知道威武候世子能醒,哪用得着音姐儿替嫁,她们自己都是有闺女的,而且年岁都和颖姐儿相仿。 大夫人握着次女的手,无比惋惜,“若是你能得了这门婚事就好了,威武候虽武将出身,家风却非常清明,你瞧他家即使只有威武候世子一个嫡子,也没整出庶子来,连庶女都没有一个。” 林淑雅耸了耸肩,“那威武候夫人岂不是很厉害,这么厉害的婆婆,我可不敢嫁到他们家里去。” 大夫人嗔了女儿一眼,道:“威武候夫人我见过两回,倒不像是厉害的人,相反,说话还有些直。她出身并不高,能嫁给威武候是因为长得好。当年威武候为了娶个绝色的,生生把年纪拖到了二十,方才娶了这云氏。” “那我更不嫁了。”林淑雅翻了个白眼,“威武候世子跟他爹一样,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您闺女我有自知之明。” “娘,我的婚事您别费那么大劲了,也别去求二婶了,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低嫁。”林淑雅咬着唇,特别有主意的样子,“高门大户有什么好的?您瞧瞧大姐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的姐姐,性情好,又贤惠,高嫁进勋贵之家,姐夫是嫡次子。面上瞧着什么都好,却是个风流种子,姐姐才嫁过去两年,陪嫁的丫鬟都给他三个了。 读书不成,习武也不成,都孩子的爹了,身上连个差事都没有,成天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 他们家还嫌弃姐姐头胎生的是姐儿,明里暗里的敲打,还让站规矩,连娘家都不让回。这样的高门有哪点好的? “门户低些有什么?至少他们家不敢欺负我。只要人上进,早晚能给我挣一副凤冠霞帔。” 顿了下又道:“娘,我都十五了,四妹妹的婚事都订下了,虽说还有二姐姐,但她也是订过又退的,唯有我还没有着落,您说外人会怎么看我?” “你这丫头!”大夫人拍了女儿一下,“她从小在侯府长大,真要嫁到小门小户去,那清苦的日子能过得惯么?” 林淑雅不以为然,“怎么就过不惯了?”心里舒畅吃糠咽菜她也乐意,反正她是不愿意过大姐那样憋屈的日子,“您要是怕我过不惯清苦日子,就多给我备嫁妆呗。” “哪有大姑娘家自个要嫁妆的,在娘跟前你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出去了一个字不许往外说。”大夫人叮嘱。 “知道了。”林淑雅应着,又推了推她娘的胳膊,“娘,明年不是大比之年吗?那什么,您帮我榜下捉个夫君回来呗!” “刚说过你又没个正形!”大夫人训斥,心里有些犹豫,不过看到女儿期待的目光,到底心软了,“等你爹家来我与他商量。” 林淑雅脸上这才露出笑模样。 要说大夫人是惋惜,那三夫人就是愤怒了,“颖姐儿不想嫁到威武候府去,不会还有咱宁姐儿吗?何必千里迢迢找音姐儿回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根本是瞧不上咱这一房人。” “二姐姐之后,轮也轮到我了,四姐姐她算什么?”林淑宁一直自视很高,她觉得这府里除了林淑颖这位嫡出的堂姐,紧接着也就是她了。 二房的几位庶女她没放在眼里,大房的大姐姐和三姐姐倒是嫡出,不过谁让大伯是庶出呢?庶出的嫡出,她更没放在眼里了。 至于才回府的金九音,她就更瞧不上了,什么兼祧,什么嫡女,全都是假的。就那副没教养的模样,就算抬了嫡女的身份又怎么样? 这偌大的侯府,也就二姐姐能与她比肩了。 “要是和威武候世子订下婚事的是你,还有颖姐儿的那么多嫁妆,我儿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三夫人脸上带着向往,随即又把三爷也怨上了,“都怪你爹,若是听我的,找你二伯想办法换个差事,你和慧姐儿的婚事也不会这么艰难。” “他非不乐意,我知道他是拉不下脸,跟自个亲兄弟有什么拉不下脸的?”满肚子意见。 林淑宁眼神闪了闪,“娘,我不管,反正我的婚事不能比四姐姐的差。”她一侯府嫡女,总不能连个外头长大的假嫡都不如吧。 “好,好,好,我闺女就是有志气。”三夫人很满意的望着女儿,“回头娘就去求老太君,再不济宫里还有娘娘呢,一定给你寻一门比威武候世子更好的亲事。”她许诺着。 而醒来的威武候世子终于知道他的未婚妻换人了。 ------题外话------ 感谢凤舞a天舞2013送和和的8张月票,感谢jian20071230送和和的3张月票。感谢两位小仙女! 第90章 威武侯世子的不满 “修寒,你起来干什么?要去哪?快躺回去!你身体还没好。”接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威武侯夫人正好撞见儿子要出门,小厮苦苦拦着,眼看就要拦不住,看到夫人来了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世子才醒,身体还没康复,要是出门再有个什么,他们有再多条命都不够陪的。 “娘,我已经没事了。”慕修寒被他娘推回床上,十分不满,“我要去庆宁侯府,您别拦着我。” 威武侯夫人心里就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没不让你去,可也得等你身子骨好了再去吧。你这个样子,林二小姐瞧了也跟着担心不是?” 慕修寒却嚷:“娘,您就别骗我了,我已经知道婚事换了人,换成那劳什子四小姐,娘,我不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二小姐。我要去看她,问问她是不是被逼迫她退换的?” 他不信颖妹妹会退他的婚,肯定是别人逼迫她的,那什么四小姐,他厌恶极了。颖妹妹被抢了婚事指不定多伤心呢,以前他昏迷不醒不能替她撑腰,现在他醒了,一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娘,您就让我出门吧。” “不行!”威武侯夫人严词拒绝了,看到儿子着急的样子她又心疼,耐着心哄,“修寒,你和林二小姐已经退婚了,现在跟你有婚约的是林四小姐。娘跟你说呀,林四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你看一和她订了婚事你就醒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旺你。而且呀那姑娘我瞧过,样貌特别出众,堪称绝色,你见了肯定喜欢。” “娘,您儿子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再美的皮相百年后不一样成枯骨吗?我倾慕的是二小姐的才情和品行。”慕修寒很烦躁。 威武侯夫人盯着儿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红颜枯骨?哈,也不知当初是谁一见林二小姐长得漂亮欢喜得跟哈巴狗似的? 现在却跟她说不肤浅,即便是她的亲儿子,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男人跟她儿子一个德行,全他妈的是个只看脸的肤浅人。 外头都说威武侯专情,羡慕她家里没有一个庶子庶女。 她拦着他纳妾找通房了吗?还不是他个颜狗嫌弃她们丑?至于庶子庶女,她们生呀,生不出来怪她妈? 特么的,她冤死了好吗? “再说了,那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话都是骗人的,儿子我能醒过来是我自己福泽深厚,跟旁人有什么关系?” “不行!你现在的最要紧的是调养身体,在身子骨没恢复之前,哪儿别想去。”威武侯夫人怕儿子伤心,到底没说出是庆宁侯府主动退婚换人的,儿子再不好也是自个亲生的,可舍不得送别人跟前践踏。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好好服侍世子养病,谁要是敢阴奉阳违撺掇世子出门,全家撵出去。”她对着儿子身边的小厮厉声道。 “奴才遵命!”小厮们想起侯爷的严厉,一丁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威武侯夫人又转向儿子,“你好好养身体,别的就不要想了,你这一次险些把你爹和我吓死,难道还要再让为娘伤心吗?”她脸上露出哀戚的表情,下一刻却转为坚毅,“婚期订在半年后,这半年里你要调养好身体。娘先去忙了,明儿再过来看你。” 慕修寒气呼呼的往床上一躺,还把脸转到里面去。威武侯夫人看了一眼闹别扭的儿子,心中好笑,瞧着挺大个人了,其实还是孩子气。 威武侯夫人一走,慕修寒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脚刚沾到地上,小厮们就跪过来抱大腿了,“世子爷,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 “夫人说了不许您出门,奴才要是没看住您,夫人会打断奴才的腿的。” “世子爷,您就饶了奴才吧。” 七嘴八舌地哀求,慕修寒头都大了,这样的情形下他如何出得去,跟一头困兽似的在房里发脾气。 小厮们却松了一口气,摔吧,东西摔坏了还能再换,只要世子不出去就行,他们全家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金九音很纠结,威武侯世子醒了,那她还嫁不嫁呢?说心里话她不想嫁,她已经嫁过一次了,落得个那样的结局。她不想再嫁第二回了,她的志向是挣银子,是搞事业,是当大夏最大的地主婆,是征服星辰大海。 嫁人什么的,小情小爱,太不高大上了。 可怎么才能完美地把婚事解决掉呢?退掉是能退掉,关键是要完美,而且嫁妆她还不想还回去。毕竟威武侯世子能醒来她功不可没,退了婚她的名声也受损,那些嫁妆就算是给她的补偿吧。 金九音还没想好怎么退婚,威武侯世子就先找上她了。 ------题外话------ 感谢张喜萍小仙女送和和的5张月票和1张评价票,感谢风信子花开,巧克力糖231,淋淋妈,joyce1028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91章 你现在的未婚妻是我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几个小厮,慕修寒把人给捆了,自个跑出了府。 骑着从车马处牵的马,他心急如焚,身后是一路狂追的威武侯府下人。 “主子小心!”不知从哪窜出一匹马,疯了一般在街上奔跑,险些撞到刚回京的韩靖越身上,看得前来接人的严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世子爷,停下,快停下!” “世子爷,您等等奴才。” “世子爷,小心哪!” 后头还追着一群,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韩靖越眯着眼睛看了看一骑绝尘而去的骏马,又瞧了瞧后头跑着追着喊着的这一群人,眉头皱了皱,问严黑,“那谁?”临近年关,居然胆子大到在街上纵马,也不怕伤了路人。太胡闹了! 这是哪个府上的世子爷,这般胆大妄为? 严黑瞅了两眼,回道:“是威武侯府的下人,刚才过去的应该的威武侯世子慕修寒了。” “他?不是说昏迷不醒吗?”韩靖越很快就想到了是谁? 严黑点头,“前些日子醒的。”顿了下又道:“也是个不省心的,之前就是从惊马上摔下来摔的,昏迷了半年多,这才醒几天?就敢这样骑马上街,也不怕再摔了。威武侯摊上这么个儿子,啧啧。”很惋惜的样子。 又瞧了瞧,八卦道:“看他去的方向应该是庆宁侯府,嘿,主子,您不在京里是不知道,庆宁侯府的热闹是一出一出的。” 韩靖越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严黑见主子没有不耐,就巴拉巴拉地说开了,“威武侯世子不是和庆宁侯的长女订了婚了吗?退啦!也不算退,是换人了。主子,您一定不知道换成了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韩靖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严黑立刻自觉地收了作怪的模样,往下说道:“是咱们在广济县遇到的那个凶悍丫头,没想到她是庆宁侯的女儿。不过那丫头也是好运道,本是被接回来替嫁的,结果怎么着?威武侯世子醒了!白捡了一门好亲事。” “不过那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等,硬是从庆宁侯夫人手里抠出一副丰厚的嫁妆,直接就抬到府外她的宅子里。” “她的宅子?”韩靖越诧异。记得那个坏脾气的丫头是个绝色,但他却不太能想起她的脸,他想起的是她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腔调,“夸我,看着我的脸夸我,谁夸得我高兴,谁就留下。” “庆宁侯给的呗,之前那宅子是庆宁侯名下的,后来就过到她名下了。还真挺有本事,都能哄着庆宁侯给她那么好的宅子。” “威武侯能乐意娶个庶子儿媳?”韩靖越和威武侯打过几回交道,深深了解他的为人,就这么一个嫡子,他可不是会委屈了儿子的人。 严黑顿时就乐了,“不是庶女,是嫡女。主子,您知道庆宁侯有多不要脸吗?他居然想出兼祧的主意,兼祧他早逝的大伯那一房的香火,如此一来,这位新找回来的四小姐不就成嫡女了么?” “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严黑抱着肚子,他就是庆宁侯府外的吃瓜群众之一,拎着小板凳蹲守的那种,“几房只有一个男丁的情况下才会兼祧,老庆宁侯兄弟三四个,每个都生了好几个儿子,真心疼长兄断了香火,不拘哪个过继一个儿子便是了,哪里用得着庆宁侯兼祧。不过是拉裤子盖脸罢了。” 严黑无情的吐槽,对庆宁侯的所为颇瞧不上,十多年不闻不问,等长大能换利益了就想起来还有个闺女了。 也难怪那凶丫头性子那么泼辣,打小没爹,孤女寡母的,要不厉害点不得被人欺负死。这段时间他对金九音的恶感倒是去了不少。 仔细想想那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又没犯啥大错,无非说话难听点,脾气大了点。不过要真是个软弱的,怕是早被所谓的亲人给逼死了吧? 这么一想呀,严黑觉得姑娘家还是凶点吧。 韩靖越也十分惊讶,兼祧?还能这样?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听过也就算了,“走吧,回府。” 这一路上严黑的嘴就没停下,“------看样子威武候世子是知道婚事换人了,也不知他这么着急是去见谁?以前听说慕世子倾慕李二小姐,现在未婚妻换成凶丫头,他能乐意吗?” “哎呦呦,凶丫头要被人嫌弃啦!” 韩靖越十分头大,“要不你跟去瞧瞧!” 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严黑立刻闭了嘴,殷勤地讨好,“哪能啊,属下的任务是照顾好主子您,什么四小姐五小姐的,属下都不认识。” 庆宁侯府的下人一瞧见威武候世子,如临大敌,“快,快,快,赶紧向里头回禀,威武候世子来了。” 瞧着气势汹汹,肯定是不满意婚事换了人,这是来闹事的?哎呀呀,威武候府满门都是粗人,这要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快,快去衙门找侯爷。” 府里只有四爷在,他是个读书人,怕是拦不住发疯的慕世子。而且四爷年后下场,老太君吩咐了,天大的事都不许打扰四爷。 庆宁侯府的下人动作很快,庆宁侯很快就从衙门回府了,等的急躁的慕修寒立刻上前施礼,“世伯,小侄想见见二小姐。” 这个鲁莽的,当着人家爹的面就提出要见人家闺女,别说已经退婚了,就是没退,人家也不让你见呀! 林崇庭自然不答应了,不仅不答应,还和蔼可亲地劝他回府,好好调养身体,别让父母担心。 慕修寒急得抓耳挠腮,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世伯,小侄心悦二小姐,小侄不愿退婚,还望世伯成全。” 林崇庭,“世子快快请起,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本侯长女婚事已退,木已成舟,为了小女的声誉,还望世子慎言。” 私下暗自皱眉,以往瞧着慕世子挺稳重上进,今儿一瞧,怎么这般幼稚鲁莽?婚事果然是退对了。 慕修寒苦苦哀求,林崇庭只是不应。慕修寒少年稚嫩,哪里是林崇庭这个老狐狸的对手?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说,说得慕修寒是既愧疚又难受。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粗心大意从马上摔下来,哪里会又退婚的事? 一想到此生与颖妹妹无缘,他就悲从心来。一时激愤,提出:“世伯,既然换成四小姐是小侄的未婚妻,那小侄见见她总可以吧?”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林崇庭本想拒绝,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去请四小姐!”见见也好,那死丫头是个貌美的,他见了许是就不闹了。 “慕修寒来了?还要见我?”金九音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说京中规矩大,就算是未婚夫妻也不能私相授受吗?” 来传话的林春低眉顺眼,“有长辈在场无碍的。” 金九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走吧!”她也挺想看看慕修寒长得啥样,若是长得太磕碜,哪怕不要嫁妆了她也得退婚。 在这个时代嫁人可是大事,轻易不能和离。嫁了人总得生孩子吧,要不然偌大家业最后不是便宜了别人?要是慕修寒长相达不到她的预期,她连跟他生孩子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咳,请原谅她如此挑剔,再世为人后,她就不愿意再委屈自己。 “亲爹,你找我?”金九音草草的行了个礼,见渣爹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心底暗爽。 林崇庭轻咳一声,“嗯,这位是慕世子,专门上门来看望你的,你过去见一见。” “真的?”金九音满脸惊喜,其实心里压根就不信,才醒几天?威武候夫妇就是再心大也不会让他这个时候登门,怕是偷跑出来的吧? “世子好!”金九音拎着裙子走过去,借着福身光明正大的打量慕修寒。 嗯,眼睛挺大,但也许是脸瘦显得。眉毛又长又浓,两颊消瘦,显得颧骨有些高了。以金九音阅美无数的眼光来看,慕修寒是枚阳光小帅哥,只是这小帅哥眼下瘦脱了相的,颜值大大降低。 看到金九音的容貌,慕修寒明显愣了一下。心道:娘倒是没有偏他,四小姐果然是个绝色------哼,就算是个天仙也比不上他的颖妹妹。 再看金九音就不由挑剔了起来,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外男看,还有没有规矩了?身上穿的那是什么?再是模仿颖妹妹也是东施效颦,小丑一个,他绝不会喜欢的。 慕修寒目光的前后变化,金九音自然察觉到了,眼睛一眨,“亲爹,慕世子不喜欢我,你看他都不理我。”告状告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不仅慕修寒吓了一条,连林崇庭都险些喷茶,还不能发脾气,“世子不是不理你,他是被你的端庄气质惊呆了,没反应过来。” 瞎说,明明是被我的美貌惊呆了好么? 金九音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是喜悦的表情,“真的么?我也觉得我的气质十分端庄高雅。” “九音,哪有自个夸奖自个的?”林崇庭朝金九音投去警告的一瞥,示意她不要想着搞事情。 转而对着慕修寒道:“世子莫怪,小女在府外长大,性子有些天真烂漫,还请世子包容一二。” 慕修寒又呆了,这是天真烂漫么,分明就是口无遮拦,不,应该叫丑人多作怪。一时又觉得委屈,爹娘就跟他换了个这样的未婚妻?跟才情卓绝气质如兰的颖妹妹根本就不能比。 慕修寒眼神暗了暗,对林崇庭道:“世伯,小侄想单独和四小姐说几句话。” “这?”林崇庭很为难的样子。 金九音见状险些没忍住翻白眼了,“亲爹,你还怕他吃了我不成?若是担心我的闺誉,把门敞开便是。” 林崇庭假装思索了一会,道:“好吧。”看向慕修寒,“小女年少,性子直爽,还望修寒担待一二。”一副慈父的模样。 刚才还是世子,现在就称呼他的名字了,可见林世伯对这位四小姐有多上心了。他忍不住为颖妹妹不平起来,看向金九音的目光更加透着不满了。 “世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见他直愣愣的不说话,金九音只好先开口。 慕修寒回过神来,道:“四小姐,我与令姐有婚约。” 金九音点头,大方道:“知道,不过那是之前,现在跟你有婚约的人是我。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令姐,是堂姐。” 慕修寒听到她前面那句话就十分头疼了,倒是没在意她后面说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倾慕令姐。” 金九音继续点头,“我知道呀,不少人跟我说过,你可喜欢颖堂姐了,经常来给她送东西。” 想起往事慕修寒不由心中一痛,“四小姐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九音眨着无辜的眼睛,“明白呀,不就是你喜欢颖堂姐吗?你要是不喜欢当初能订婚吗?不过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活着得朝前看。你的未婚妻现在是我。” 金九音是故意的,她都还没嫌他呢,他反倒嫌弃起她来了,那一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我不会娶你的!”慕修寒脱口而出,“抱歉,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不能娶你。” “那不行,咱俩有婚约,你不娶我还想娶谁?” “我的意思是婚可以推------” “不行!我不退婚。已经有个庆宁侯府的姑娘退婚了,再退一个,还不被外头人笑话死。不退,坚决不退。”态度那叫一个坚决。 慕修寒头疼极了,“四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就算强扭的瓜不甜,可我不在乎它甜不甜,我就想把它扭下来,扭下来我就开心了。不甜,我蘸酱吃!我好能加点辣椒,八角,大茴香等作料。”金九音抬着下巴,态度刁蛮。 “你------”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外面有人喊,“威武候!” “嘿,你爹来了。”金九音冲着慕修寒一乐,站起身就往外走。 慕修寒也只好跟着出来,迎着他爹的目光,硬着头发喊了一声,“爹,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威武候也真够直接的,“你这孩子,身子骨还没养好就往外跑,累得你娘跟着担心。崇庭兄弟,犬子顽劣,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林崇庭自然要谦虚了,反过来把慕修寒夸了一通。什么赤子之心呀,什么人中龙凤呀! 反正在金九音看来虚伪的很,接下来两个人虽没再说话,但从对望的眼神中,金九音就察觉到了杀气,两人已经用眼神厮杀了百八十回合了,真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啊! “侯爷!”金九音落落大方得福身。 威武候对她点了点头,很和蔼的样子。不像渣爹那种装出来的,他的眼神里带着赞赏。 威武候刚才就注意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少女,样貌绝色,他顿时就知道了她是谁。只看她样貌就满意了三分,又见她举止落落大方,眼神清澈,满意就有了七八分。 再瞧瞧他那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儿子,他心底气不打一处来,人家都瞧不上你了,你还上赶着,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要不是儿子才醒过来,又是在庆宁侯府上,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威武候背着手领着自家儿子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金九音望着威武候高大挺拔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这老慕比小慕更有魅力呀! 光是背影,老慕是成熟强健的男人,而小慕只能算是稚嫩的小学鸡。 瞧不上眼啊! ------题外话------ 感谢书海里的懒虫送和和的8张月票,感谢长不高的长颈鹿送和和的月票。感谢卿卿若水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老虎1166送和和的月票,感谢戴安娜0228送和和的月票,感谢187*****407送和和的月票,感谢简凡一送和和的月票。 特别感谢这么多的小仙女们。 第92章 韩靖越 “大------”公子二字还没出口,韩靖越就已经走出老远了,大门上的奴才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茫然,大公子回来啦?半天才想起来要往府里通传。 真不能怪他怠慢,大公子是府里的嫡长子,年纪轻轻便身具战功,圣上器重,国公爷看重,妥妥的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他一个大门上的奴才哪敢不恭敬? 实在是大公子极少在家,十多岁便跑到雁门关去当兵,一去好几年,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圣上委以重任,三两个月不回府都是常态,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习惯了大公子不在家,现在他冷不丁回来了他们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靖越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内宅主院走去。 二公子韩靖远也在,不知道说了什么,韩国公夫人苗氏高兴地直笑,还作势捶了儿子两下,“你这个促狭鬼呦!” 二公子装作很疼的样子哎呦哎呦叫唤,唬得他娘赶紧问他是不是打疼了,待发现他是作怪,好气又好笑,又捶了他两下,然后自己就笑开了。 一屋子的丫鬟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其乐融融。 韩靖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情景,黑眸闪了一下,随即便敛去眼底的情绪。 “母亲。”他喊。 韩靖越的出现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 韩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浅了,看向大儿子淡淡的道了句,“回来了。” 韩靖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蹭过来高兴地喊:“大哥,你回来啦!”满眼的惊喜和崇拜。 对这个同胞大哥他最崇拜了,大哥才刚过弱冠,就已经是威名赫赫的神武将军了,现在是禁骑司的指挥使,满京城的文臣武将谁不高看一眼?连带着他出去都面上有光。 韩国公夫人却训,“你个猴儿,快些老实坐回去,你哥才回来,快让他好好歇会。”训完了小儿子,又对着大儿子关怀备至,“差事还顺利吧?这次能在家里歇几天?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了吗?” 韩靖越恭敬作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韩国公夫人问完之后就好像完成了任务,坐着徐徐喝茶不再出声了。自有二公子韩靖远缠着他哥问这问那,韩靖越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弟弟的每个问题他都答得干巴巴的,几次之后,韩靖远脸上的失望可明显了,也提不起兴致再问了。 韩国公夫人不说话,二公子韩靖远也不说话了,满屋的丫鬟更加不敢造次,室内的空气好似凝固住了,死一般的安静。 韩靖越垂下的眸子里一抹黯然,随即自嘲,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吗?为什么在外头听到母亲用那么柔和的声音和二弟说话,他心里那么难受呢? 他是长子,将来要撑起韩国公的门庭,父亲和母亲对他要求严厉些是应该的,可看到母亲对二弟那样娇宠疼爱,他心底无比羡慕。 “母亲,儿子归来还没见过父亲,儿子------”韩靖越起身告退,话都没说完,韩国公夫人就挥手了,“去吧,去见你父亲吧。” 韩靖越一走,二公子韩靖远立刻就活泛了,小声的抱怨,“大哥的威严更胜了,都快赶上父亲了,刚才我都不大敢跟他说话了。” 韩国公夫人笑嗔,“所以才让你好好念书,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大哥。” 随后响起的是二公子撒娇卖痴的声音。 韩靖越脚步一顿,身侧的手猛地收紧,然后大步朝外院走去,心头的那股怅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慕修寒被他爹带回府里就扔进院子了,院子里正在打板子,慕修寒的贴身小厮全被按在长凳上挨打。 慕修寒吓了一大跳,连忙求情,“爹,不管他们的事,是儿子绑了他们硬跑出去的。” 威武候却异常冷漠,“身为奴才,没有看住主子,还让主子跑到府外去,这就是没当好差,自然得罚。” “可是是儿子把他们------” 在父亲洞察一切的注视下,慕修寒声音低了下去,直至听不到。 “你也知道是你连累了他们?”威武候背着手,“今天我就告诉你,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你有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慕修寒哑口无言,别看去看父亲的眼睛。 威武候不是不失望的,可是------他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便背着手离开了。他怕他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抽儿子。 外头人人都道威武候世子武艺高强有出息,唯有他明白儿子没有经过真正的摔打,是上过战场不假,但身边有多少叔伯兄弟护着?谁都知道他是他的独子,未来的威武候府继承人,哪敢让他有失? 儿子的性子里还带着天真和不切实际的悲天悯人,生在武将之家,这是大忌。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侯府继承人,儿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打磨儿子。 慕修寒满腹的不满和抱怨,在看到浑身血淋淋的几个小厮时,顿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内疚和自我怀疑。 无论是颖妹妹还是身边的小厮,他似乎都没做好。 金九音也吃了一肚子气,他没瞧上她这可以理解,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可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可是,想退婚你就退呗,跟她说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她主动提出? 小样的,要脸么?还是男人么? 金九音把鞭子甩得噼里啪啦响,满院的奴才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全都离得远远的,,生怕鞭子抽自己身上。 出了一身汗,又沐浴换了身衣裳,金九音这才消了气。 呵,不是想退婚的吗?姐还就偏不退了,姐就拖着,看谁能拖过谁? 金九音已经想好了,离婚期还有半年,别说半年了,就是半天都可能出现意外。先观望着,有婚约在身,渣爹才会投鼠忌器不找她的麻烦,还能顺便看看威武候世子怎么蹦跶。 主意打定金九音又高兴起来,当钱小康和小唐抬着一箱银子过来的时候她就更高兴了。两本书已经加印好几回了,全都卖脱货了,可以想见她是挣了多少银子了? 金九音决定过年的时候她院门的对联就写: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题外话------ 今天好多小仙女送和和月票和评价票,好多名字和和都没来及记下-----总之是感谢大家的支持。 周末了,昏昏沉沉的,和和先补个觉,起来再码再发。 第93章 挑事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金九音就算不出府也能感受到临近年关的那种氛围,府里的院墙重新粉了,焕然一新,到处悬挂着大红灯笼,在风里一荡一荡的,煞是好看。奴仆们也都换上了新衣裳,人人都显得十分精神。 “快,把红灯笼都收了。” 金九音在屋里写字,就听到外面传来这样的声音,好似还抱怨了一句,“什么时候不好非赶过年?晦气!” 这是谁过世了?金九音执着笔凝眉,喊桃花,“去,问问是府上哪位过世了?” 桃花眉梢一挑,姑娘对这府上的观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转身出去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回来了,“姑娘,说是大皇子妃没了。” 大皇子妃?对,宫里那位姑姑所生的表哥确实是皇长子来着。由此可见她那个娘娘姑姑的手段不一般了。 “走,出去转转。”金九音心中一动,放下了手里的笔。 桃花赶紧去拿了狐裘过来,披在她身上,贴心地在胸前系了个蝴蝶结。 昨天傍晚就落了雪,整整下了一夜,天拂晓时才停。 一眼望去是白白的屋顶,树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府里的道路倒是扫得很干净,就是太阳一出来晒得到处都湿漉漉的。 幸亏金九音穿的是皮靴,屋里穿的绣花鞋是走不了这样的路的。 许是刚落过雪,空气清新,凛冽的清新。金九音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倒不觉得太冷,“听说府上有几棵梅树,开了没有?” 桃花还真不知道,自从跟着姑娘进了庆宁侯府,她虽不像姑娘那样时常窝在衡芜院,但也没关注过府上有些什么树。她不仅不知道梅树开花了没有,也不知道梅树长在哪里。 不过不要紧,到处都是清除积雪的奴才,问一句便是了。 金九音站在廊下等着,桃花去找奴仆打听。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雪团打在金九音的后脑勺上,雪散开,少许落进她的脖子,冰凉一片。 金九音一转身,就看到林淑彤站在不远处对她挑衅的笑,手里还抛着另一个雪球,看来是罪魁祸首无疑了。 “音堂姐,不都说你机灵的吗?你怎么就没躲开?”林淑彤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下一刻,手上抛着的雪团又朝金九音飞来。 金九音一闪身躲过了,雪团砸在她身旁的主子上,散开了。 “哎呀,没打中。”林淑彤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没意思。”转身要走。 金九音是能吃亏的人么?当初住牛家村,那些比她大的没来惹她都被她找借口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砸一下,她可以当林淑彤顽劣年幼无知。这都当着她的面砸第一下了,就算没砸到,她这暴脾气也受不了。 飞身抓起一团雪就朝林淑彤砸去,她的手头极准,正好也砸在她后脑勺,她不像金九音穿了狐裘把脖子护住,雪全都灌进她的脖子里了。 林淑彤被冰得哇哇叫,又是跺脚又是抖领子,殊不知这样反而让雪越往里面去,遇到热,顿时全化成水了,林淑彤叫得更大声了。 而金九音的第二团第三团雪到了,这两次没砸别的地方,全在她脸上开花了。 跟着她的两个丫鬟慌了,落进去的是雪,又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来,她俩急得团团转,砸人的是鬼见愁四小姐,她们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只能用身体帮自家小姐挡着。 林淑彤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把两个丫鬟一推,抓起雪团朝金九音砸去,两个人就这样打起了雪仗。 林淑彤年纪小,自然不是金九音的对手,挨了好几下,却一下也没砸中别人,她气坏了,骂两个丫鬟,“你俩是死的吗,不知道过来帮我?” 今儿跟着出来的两个丫鬟是二等,平时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近身伺候,没什么经验,怕被责罚,只好战战兢兢加入了战场。 三个对一个,哈,依然不是金九音的对手。她游刃有余地躲闪着,很 桃花回来一瞧,七小姐领着两个丫鬟打姑娘一个,这不是欺负人吗?当下就把手里的帕子往腰里一掖,“姑娘,奴婢来帮您。” “不用,你帮我递雪球就行。” 有了桃花帮着团雪递雪球,金九音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在一对三的情况下打得她们没有还手之力。 林淑彤的衣领里都不知灌了多少雪,又冷又气还委屈,“你给我等着,让我娘打死你。”狼狈着落荒而逃。 等着就等着,金九音无所谓的耸耸肩,问桃花:“问清楚了吗?” 桃花点头。 金九音道:“走,踏雪寻梅去。”兴致一点都没受影响。 桃花却担心,“姑娘,七小姐肯定去找侯夫人告状了,要不花咱就不赏了吧?” “为什么不赏?”金九音反问道,“她告就让她告去,又不是我先动的手,难得今儿高兴,走吧。”率先朝前走去。 桃花只能跟上,心里腹诽:您可是高兴,刚刚把七小姐给收拾了,能不高兴吗? 侯夫人江氏正在老太君的院子里,老太君头上捂着帕子,一瞧就是身体不适。江氏劝,“逝者已矣,母亲您看开些吧。” 老太君一副伤心的样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大皇子妃没了的消息传来,江氏心里高兴极了,只是面上还得做出难过的样子,“谁说不是呢?大皇子妃才二十出头,正是好年纪。上个月儿媳还见过她,瞧着精神不错,谁能想到会这么快,都没撑过年关。儿媳一想,心里就不落忍。” 没得好,没得妙,她没了才能给她的颖姐儿腾位置不是?江氏的嘴角的弧度就怎么也压不住,偏嘴上还道:“她这一没,可苦了大皇子了,还有小郡主,这没了娘------” 大皇子妃膝下只有一个闺女,今年四岁多了。老太君脸色更糟了,长吁短叹地,“小郡主还小,我就是心疼大皇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媳妇,他那后院除了大皇子妃膝下有个小郡主,其他的竟一无所出。皇家要是没个儿子------” 后面的话她就没有说,但江氏自然明白,身在皇家,你连个儿子都没有,拿什么去跟人争? 说白了,老太君这么难过,江氏这么唏嘘,都不是为了没了的大皇子妃。连个嫡子都没给大皇子生下,还害得大皇子成了鳏夫,老太君恨不得她早些没了才好呢。 早些没了早再另挑贤良,病病殃殃半死不活地霸占着大皇子妃的位置,不是耽误大皇子吗? 身为舅母,江氏自然是希望大皇子膝下有儿子的,但身为岳母,她就巴不得大皇子没儿子了,别说嫡子,最好庶子都没有一个,这样她闺女嫁过去生下嫡子才好站稳脚跟。要不然哪怕她闺女生下了嫡子,有个庶长在前头杵着,憋不憋气? 眼下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林淑彤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娘,哇哇,娘,女儿被人欺负了。” 披头散发,身上都是积雪,衣裳也是湿的。 江氏见女儿这副狼狈的样子,顿时就站了起来,又惊又怒,“这是怎么了?彤姐儿你掉到雪窟窿里去了?” 再一摸她的衣裳,勃然大怒,“你身边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给小姐换了衣裳?”姑娘家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着林淑彤的两个丫鬟扑通就跪下了,吓得面如土色。 林淑彤气愤的告状,“娘,是那贱,是四姐姐,她拿雪砸我,都砸进我的脖子里了,哇哇哇,娘啊,女儿好冷!” ------题外话------ 感谢风信子花开,舒妹妹,jian20071230,筱和花,紫海芋,苹果666,哗,xy1334,wdf1966,qq1d8332b33dea2f,曲溪流水,简凡一,小小天空,captainyih,joyce1028,yumekasumi,weixind25efb9b15,芳菲雪岚,这么多的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 和和一个一个翻的,也不知道漏掉了没,要是漏掉了,希望小仙女们见谅哈!!! 第94章 转折 “什么?” “什么?” 简直是女音二重奏,江氏和老太君一齐惊问。 “就是四姐姐拿雪砸我,娘,祖母,我真的没有说谎,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她俩。”林淑彤抹着眼泪跺着脚,指着地上跪着的丫鬟。 丫鬟瑟瑟发抖,“回老太君和夫人话,正如小姐所说,四小姐拿雪砸我们小姐,奴婢死命拦着,也没拦住。” “四小姐身手敏捷,她身边那个桃花也帮忙------” “娘,您看我没说谎吧?娘,娘!”林淑彤大声哭着,江氏真是又气又心疼,“你这个不省心的,还不赶紧换掉身上的衣裳,还穿着湿衣裳乱跑,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已经备好了洗澡水,“七小姐受了寒,怕是要泡一泡比较好。” 江氏顾不上其他,赶紧把闺女推进去,“赶紧的,在热水里头泡一泡。”转头喝骂地上的丫鬟,“你俩是死的,还不快回院子给小姐拿衣裳?” 两个丫鬟忙不迭地往外跑,她俩衣裳也半湿了,到了外面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阿嚏阿嚏起来。 江氏一边焦急地等着,一边挤出僵硬的笑容,对着老太君解释,“母亲,您别跟着上火,许是两姐妹玩闹------” “哼,你就不要为她找借口了。”老太君打断她的话,“玩闹?玩闹能玩成这个样子吗?顶撞长辈我就不说了,对年幼的妹妹也如此狠心,这么毒的性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气得头上的帕子都掉了。 “去,那四小姐给我喊过来。”老太君扬声吩咐。 “是,奴婢遵命。” 江氏巴不得老太君火气再大一些,偏她还一副生怕错怪了金九音的样子,帮她说着各种好话。 老太君正在气头上,“行了,你就不用替她描补了,她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 江氏乐得不开口,只作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去请人的丫鬟很快回来了,“回老太君,四小姐不再院子里。” “什么,不在?不知道去其他地方找找吗?”老太君觉得头脑抽抽地疼,“把彤姐儿砸成这个样子,她倒跑得不见人影了,跟个没事人一样。亏你还百般帮她解释,你是好心,可也得看值不值得。” 江氏挨了骂却很高兴,一叠声的应着,“是,母亲教训得是。” 寿安院的奴才出去了一半,找了半个时辰才把金九音找到,一听说老太君请她过去,就知道林淑彤这是跑老太君那告她状了。又听说江氏也在,顿时了然了,她就说嘛,林淑彤哪有这么好的脑子? 去就去呗,去到天边她也有理。 “叔祖母,二婶。”金九音徐徐行礼,“您找我?” 老太君面无表情,“你不在院子里,哪去了?姑娘家家的到处乱跑,还有没有规矩了?” 金九音答,“没乱跑,我是踏雪寻梅去了,书上说这是极风雅的事情,我就赶紧学起来。叔祖母,那梅花开得可好看了,我想着叔祖母年纪大了,不能亲自领略这份风雅,就挑开得最旺的折了几枝带回来孝敬您。刚好二婶也在,一并也挑挑。桃花!” 她一喊,捧着梅枝的桃花立刻上前,屈膝行礼,“老太君,这是我们姑娘孝敬您的。” 老太君和江氏------ “行了,知道你有孝心。”老太君声音冷冷的,示意丫鬟把梅枝接过来。还剩三枝,桃花全给了江氏。 这是在老太君的屋子里,丫鬟立刻就找了花瓶插了摆放好。江氏------好吧,江氏的丫鬟只能抱着。 金九音本就是随手所为,但她发现这一通骚操作之后,老太君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她都不由惊呆了,还能这样?至于江氏,呵,谁管她?她只攻略最厉害的那个。 老太君自然没忘记正事,“彤姐儿说你拿雪砸她,可有此事?” “有!”金九音老实承认,不等老太君训斥她又接着说道:“是她先拿雪砸我的,我本不想和她计较的,可她砸了一下还砸第二下,我就以为她是想跟我玩打雪仗的游戏,就陪她玩了一会,怎么,彤堂妹没玩过瘾?” 老太君和江氏------ 金九音却神情坦然,任由她们看也面不改色。 “音姐儿,我怎么听说不是玩闹呢?彤姐儿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音姐儿,彤姐儿年纪小,她若是哪儿做得不对她别和她计较,你来告诉我,我替你罚她。”江氏开口。 金九音瞪圆眼睛,惊讶,“不是玩闹是什么?玩打雪仗哪有不湿衣裳的?二婶您骂彤堂妹了?把衣裳换过就是了,您怎么还骂她?她这么大的姑娘正是最爱跟大人逆反着来的年纪,您越骂她,她越是不听话。” 江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还成了她的不是了?再瞧老太君的脸色已经相当缓和了,江氏气得呀牙根都痒痒了。 狐狸精,妥妥的狐狸精! “不是,不是这样的。”洗完澡换过衣裳的林淑彤大声反驳,“祖母,娘,您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就是故意砸我的。”怒目而视。 金九音看过去,道:“难道你没有砸我吗?打雪仗本来就是要有来有往,难不成只能你砸我,而我不能砸你?这是什么道理?” “除了第一下我都没有砸中你,而你每一次都砸我一身雪。”林淑彤大声指责。 金九音朝老太君和江氏一摊手,那意思很明白:看吧,我没说错吧,我们就是在玩,彤堂妹都承认了。 “我能砸中你是因为我准头好,会玩,你砸不中则是因为你技术不太好。”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淑彤气坏了,“你,你,你还让丫鬟也帮忙了。” 她的眼睛都气红了,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颠倒黑白! “你的丫鬟也帮你了呀,你有两个丫鬟,我只有一个。她们都帮你砸我,而桃花只帮我递雪球。在一对三的情况下我还是赢了,彤堂妹,你不能因为输不起就告瞎状,你这是不对的。” 她太理直气壮,以至于老太君看向林淑彤的目光都有些怀疑了。 ------题外话------ 感谢小仙女们送和和的二十多张月票和评价票。 第95章 躺赢了 “彤姐儿,怎么回事?”老太君看向林淑彤,淡淡的目光里带着审视。 江氏心里一突,小女儿的性子她了解,前些日子才大闹过一场,她是不会和那个死丫头玩什么打雪仗的,那就是------ 还没等她给女儿使眼色,金九音就抢先了,“彤堂妹,老太君问你话呢,你要实话实话,千万不能撒谎啊!” 林淑彤那个气呀,到底还是个孩子,直接就嚷,“我没有撒谎,是你撒谎,鬼才要和你一起玩打雪仗,你个下贱的狐媚子,也配吗?我砸你怎么了,谁让你抢我姐姐的嫁妆?我砸死你,砸死你!” 居然就朝金九音冲过来,跟疯了似的。还好屋里的丫鬟多,把她拦了下来。她还挣扎着,跳脚着,真跟个混世魔王似的。 别说老太君和江氏,就是金九音也惊呆了,这丫头也太蠢了吧?她准备了好多话都还没来及发挥呢,这算是躺赢了?金九音的心情可复杂了。 “彤姐儿。”江氏恨不得立时晕过去,她示意丫鬟捂住彤姐儿的嘴,可不能再让她说话了,本来大好的形势她一开口全变成劣势了。 对上婆婆锋利的目光她只得硬着头皮请罪,“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把彤姐儿教好。” “你教的好闺女!”老太君的怒火并不比之前少,金九音性子再顽劣,品行再差,她是在外长大的,跟她没什么感情。 可彤姐儿呢,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二儿子的嫡次女啊!不仅性子差,还这么蠢,拿去联姻都提不上手,她痛心啊! “侯爷在外辛苦当差,你就是这样替他管家的?连个闺女都教不好,有什么资格做林家的宗妇?你,你要是教不好就让她搬进我的寿安院来!”她拍着扶手,疾言厉色。 江氏只能再三请罪,再气再失望,她能让女儿搬到寿安院吗?她哪里舍得?心里不由把始作俑者金九音给恨上了,要不是她招惹彤姐儿,会有这档子事吗? 目光淬了毒一样朝金九音瞪去,把正看戏的金九音瞪得一个激灵,当场就叫出来了,“二婶,您看我干吗?彤堂妹都承认了,是她先动的手。” 江氏气苦,“音姐儿,你多大,她多大?就算是她先动的手,她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让她一些怎么了?” 金九音怪异的看着她,“十一了,不小了吧。再不好好教就该长成我这样子来了,我这是因为没人教,年纪也大了,改不了了。彤堂妹还小,又有您这么慈爱的亲娘,好好教肯定能改过来的。叔祖母您说是吧?”也是调皮,居然去拉老太君做同盟。 老太君面皮一僵,倒是嗯了一声,“音姐儿说的对,彤姐儿是该好好拘着学规矩。”半大的姑娘了又喊又叫像什么样子? 江氏连连称是,“儿媳知道,儿媳已经托娘家帮忙寻教养嬷嬷了。” 她本意是想表明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殊不知老太君听了她这句话脸更黑了。要寻教养嬷嬷,侯府不能出面吗?进宫求娘娘一句不就有了?还巴巴回去求娘家,这是瞧不起谁呢? 要是平常江氏指定能察觉老太君表情不对,现在她一心想着怎么为彤姐儿开脱,自然什么都没注意到。 金九音却不想放过江氏,又道:“二婶,为什么我就得让着彤堂妹呢?我就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您指望我让着别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反倒是彤堂妹,我听说京城各家各府的闺秀都是从小读书识字受着精心教导的,那肯定知道‘孔融让梨’这个故事吧?人家孔融才四岁就知道把大梨子让给哥哥吃,彤堂妹都十一了,为什么就不知道让让堂姐我呢?” “音姐儿,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江氏作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金九音望着她,诧异的问:“我哪点说错了?身为侯府千金,彤姐儿不是应该比我这个乡旮旯里来的野丫头要懂得谦让吗?不过有一件事我挺诧异的——” 她对着江氏灿然一笑,笑得江氏心里突然发毛。 “颖堂姐和彤堂妹明明是一母所出,按说资质应该差不多,而事实呢,颖堂姐为人称赞,彤堂妹却令人大呼头疼。难道——”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是二婶怕她们姐妹相争故意养废彤堂妹的?二婶您这心也太偏太狠了吧?奇怪,只听说过兄弟阋墙,还没听说过姐妹相争的,何况彤堂妹比颖堂姐小好几岁,也碍不着她什么呀!” 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哎呀,你们京城人真会玩,咱乡旮旯来的也不懂。” “音姐儿!”江氏疾喝,“你砸得彤姐儿身上衣裳都湿了,二婶不怪你,终归你是因为自小没人教导,二婶本一直觉得你本性不坏,可你怎么能挑拨我们母女三人的感情呢?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一副受伤的模样。 老太君也不赞同的瞪金九音,“你也知道自己是乡旮旯来的?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年纪大了,哪有精力听她们吵闹? “音姐儿,彤姐儿,今天这事你们两个都不对!音姐儿你的错处多些,你是姐姐,要友爱姊妹,罚你禁足,好好反省。听到了没有?” 金九音无所谓,这几天太冷,她本就很少出院子,禁不禁足有什么两样?何况就算她出院子,谁敢拦着她。 也是她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听到了。” 老太君又看向另一个孙女,“彤姐儿你的错处也不小,身为妹妹,不敬姐姐。身为姑娘家,口出污秽,不修口德,随便哪一条都是大错。也罚你禁足,年前就不要出来了,每日抄两个时辰的女戒,一个时辰的针线活,送过来我检查,听到了没有?” 林淑彤到底怕老太君,垂头丧气地道:“知道了。”心里已经在盘算找哪个丫鬟代笔。 “行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一番连消带打,老太君把人撵走了。 金九音行了个礼就出去了,她脚步飞快,等江氏和林淑彤出来她已经走了老远,气得江氏心口又疼了。 回到衡芜院,金九音往软塌上一歪,“沉鱼,去问李大嘴要点好吃的,今儿受了惊吓,得吃点好的压压惊。” 桃花扑哧就笑了出来,受了惊吓?姑娘可真敢说,不说一对三砸得七小姐狼狈而逃,就说在寿安院吧,姑娘手撕老太君和侯夫人,多神勇!哪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你笑什么?”金九音不满地斜睨她,“我不就是出去赏个梅花吗?又是被林淑彤袭击,又是三堂过审,还不够惊吓吗?” “够,够!”桃花敷衍,掩唇而笑,“姑娘,今儿老太君倒是很公平,只罚了您禁足,却还罚七小姐抄女戒做针线。” 这下轮到金九音笑了,“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彤姐儿罚得狠,那说明老太君希望她能改好,是真心为她好。至于我,哈,顺带着而已,也就那么回事啦!”她的脸上无比讽刺。 她敢打赌,老太君最想罚她的是打板子,打完了往衡芜院一扔,养伤去吧,也省得出去惹事气人了。 “她怎么能这样?姑娘,您也是她的孙女呀!”明白此中的用意后,桃花十分气愤,为她家姑娘委屈。 金九音却看得很开,“这有什么?你自个算算府里多少位小姐?她还缺个从未谋面的孙女吗?尤其这个孙女还频频顶撞她。” “她不拿我当孙女,我也没必要敬她当祖母,行了,不气了,有精力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挣银子吧。免得哪天被扫地出门无银傍身。”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和姚正方小仙女的月票。 第96章 糖果铺子 看着一句话不说的母亲,林淑彤害怕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抱着江氏的腰,“娘啊,您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以后都好好听您的话,好好学规矩,再也不胡闹了!”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儿,江氏一阵头疼,也心疼,不过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把脸哭丑了。” 林淑彤这才渐渐收了声,可怜巴巴的,“娘,我以后都听话。” 被女儿湿漉漉的眼睛这样瞅着,江氏的心都要化成水了,戳着她的额头,“你个小祖宗,天生就是来磨我的。” 林淑彤见她不生气了,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呢?全府上下哪一个不知道她是混不吝破落户?都绕着她走。你倒好,还上跟着去惹她。你也不想想,她比你大三四岁,又是从下野大的,你能占她便宜吗?” “我就是气不过吗?她抢姐姐的嫁妆,还惹您生病。”林淑彤不服气的嘟囔着,声音软软柔柔,跟刚才在寿安院暴龙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江氏的心更加柔软了,“有娘在呢!乖孩子,彤姐儿,娘就知道你是个好的。”谁说她的幼女没规矩了?彤姐儿明明是个实诚孩子,最是赤子之心了。 “有娘顶在前头,这些事哪是你一个孩子管得了的?你呀,乖乖听话学规矩,就是孝顺娘了。” 林淑彤乖巧的点头,用手捂住打呵欠,秀气得跟个小猫崽子似的。 江氏见状知道她这是困了,忙招过香草,“彤姐儿困了,带她去里头睡一会。” 又是打雪仗,又是哭又是闹的,折腾了这么久,能不累,困吗?林淑彤很快便睡着了,小脸儿红扑扑的。 江氏盯着女儿睡颜瞧了半天,眼底迸发出碎冰般的寒芒。为了自个的儿女,她少不得要争上一争了。 虽然卖书已经进了好几千两,但谁还会嫌银子多了?受鬼二喜欢吃糖的启发,金九音调查了京城的市场,偌大的京城她只找到了饴糖和麦芽糖,这个时代的糖果还真是乏善可陈。而糖果,不说老少皆宜了,至少孩子没有不喜欢的。 要论谁的银子最好挣,自然是孩子的了。 金九音觉得她要是在京城开个糖果铺子,应该是很可以的。 光是水果口味的就可以开发一大堆,什么橘子味的,苹果味的,草莓味的,还有榴莲味的,当然更少不了提神醒脑的薄荷味的。 再就是形状,方的,圆的,椭圆的,花朵形状的,小动作形状的,只要有模具啥样都能做出来。 在硬糖的基础上还可以开发软糖、奶糖、酥糖。 哦,自然也不能少了孩子们的最爱——棒棒糖啦! 现在是年节下,辛苦一年了,大家都乐意买点糖果给孩子甜甜嘴,或是留着走亲访友用,多有面子也啊。 这么想了一番之后,金九音更觉得糖果生意能做了。 可是年前还剩几天------算了,能做多少出来就做多少吧,先试试水,瞧瞧民众的接受度。若是卖得好,年后甩开膀子正式开张。 于是金九音提供方子和理论支持,李大嘴是动手试验的,小唐负责做各种各样的模具,桃花和沉鱼负责包装,钱小康则负责吆喝售卖。 分工明确,糖果大业走起来。 按往年来说,这个时候衙门就该封笔了,但今年不同,今年大皇子妃没了,圣上心情不好,没提封笔的事,底下的大臣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去触他的眉头。 有人不明白了,不就是死了个大皇子妃吗?铁打的皇子,流水的皇子妃,什么时候皇子妃这么受重视了? 别的皇子妃可能不受重视,但大皇子妃不一样,她是圣上亲自瞧中指给大皇子的,她的父亲曾是圣上的伴读,也是禁骑司前指挥使,圣上最信任的心腹。 这位禁骑司前指挥使对圣上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大的年纪膝下就一个闺女,还是圣上看不过去,硬压着他别那么拼命,才得了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才将将十岁。 圣上把他的闺女指给大皇子,可见对大皇子是十分看重的了。可惜的是三年前这位前指挥使三年前便以身殉职了,在外秘密查案时被人给暗杀了。 圣上痛失臂膀,每每想到好友膝下弱女幼子,就无尽唏嘘。 他曾承诺过好友替他照顾好这一子一女,现在大皇子妃年纪轻轻便去了,他觉得愧对好友,心里能好受吗? “老大还在外头?”建安帝问。 顺公公低眉垂眼,“回圣上,大皇子还在外头跪着呢。” 建安帝握笔的手一顿,片刻后道:“那就让他跪着吧。” 心里有淡淡的失望,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还能做好什么?刚大婚那会大皇子妃身子骨不挺好的吗,这才几年就不行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哦,他恍惚记得应该是她爹没了的那年吧。 细思恐极,建安帝就觉得大皇子的心太急了。 “小郡主——”建安帝顿了一下,“把小郡主接进宫里养。” “现在吗?”顺公公请示。 “对,就是现在,你亲自去。接来了就送林妃那去,让她把人照顾好了。”建安帝把手中的笔搁下,“大人都照顾不好,能照顾好孩子吗?”大皇子妃膝下就这一女,若再没了,他真的无言面见好友了。 “遵旨,老奴这就去。”顺公公弓着腰行礼。 建安帝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你顺便再去趟宗人府,就说朕的旨意,大皇子妃要风光大葬。” 跪在殿外的大皇子看到顺公公出来,忙问:“公公,父皇没事吧?”一脸的担心和懊悔,“都是我的错,让父皇操心了。” 顺公公笑而不语,眼神一闪,轻声道:“圣上还是看重您的,这不,吩咐奴才去您府上接小郡主,以后呀,小郡主就养在林妃娘娘的宫里了。” 大皇子闻言先是身体迅速紧绷,待听到养在他母妃宫里,才又放松,毕恭毕敬对着殿内叩头,满眼感激,“儿臣谢父皇恩典。” 叩完头又对顺公公拱拱手,“公公辛苦了。” 顺公公躲开,“大皇子客气了。” 跪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大皇子浑身上下都是凉的,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冻僵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父皇这么看重,他就不这么心急了。 奈何木已成舟,容不得他后悔。他今儿就是跪死在这,也得求得父皇的谅解。何况他也不信父皇会让他跪出事,毕竟文武大臣都盯着呢。 林妃宫里,她坐在主座上喝茶,好看的水眸低垂着,看不清任何情绪来。 大太监匆匆进来,“娘娘,大皇子还跪在外面呢。” 身边的大宫女一听,就着急了,“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呀,再这么跪下去,非把人跪坏不可。娘娘,您就去跟圣上求求情吧。” 林妃娘娘却咬牙,“让他跪!大皇子妃多好的孩子呀,别说圣上心里不舒服,我这心里也难受哇!”她捂着心口,一副伤心的样子,“就可怜了本宫的蕴锦了。” 蕴锦便是大皇子妃所出的小郡主的名字,夏蕴锦! 大太监连忙道:“回禀娘娘,奴才回来的时候顺公公去了大皇子府上,以后小郡主就养在咱们宫里了。” 林妃娘娘一惊,随即就高兴起来,“这下好了,我这心总算能落地了。慧心,慧灵,赶紧带人把偏殿收拾出来,以后就给小郡主住。” 一叠声的吩咐,好似早把跪在御书房外的大皇子给忘了。林妃是真没打算去求情的,她心里也怪儿子,她早就很他说过,让他待大皇子妃好一些,他哪一回听了? 这次的事,他甚至都没和她商量,就擅自让大皇子妃没了。性子这么急躁,还是多跪跪吧,就当磨性子了。 其实在外人看来,大皇子妃就是个没福气的。 圣上没有嫡子,大皇子年纪最长,圣上也最看重,以后这储君的人选十有八九就是大皇子了,大皇子妃可不就跟着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 结果呢?眼看着就要出头了她没了,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吗?这能是个有福气的吗? 随着风光的葬礼,众人更是在心里念叨大皇子妃没福气了。唉,人都没了,死后再大的哀荣又有什么用? 江氏排在送葬的队伍中,耳边听到这些小声的议论,眼眸闪了闪。 “姑娘,姑娘,今儿的糖果卖完了。”桃花自外头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全卖完了?”金九音也很高兴。 “全卖完了!”桃花十分肯定的点头,“一开始大家没见过,都围着看没人买。还是小康聪明,把糖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请他们品尝试吃。哎呦,这一试吃,他们全买了,而且都成斤成斤的买。” “其中有个大娘,一口气买了三斤。说是她小儿子说亲,正愁没好东西招待人,现在买了咱们的糖果,她一准有面子。” “姑娘,回来的路上奴婢粗粗算过了,光是今天,咱们就能净挣四两多银子呢。一天四两,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两,一年就是------” “一千四百四十两。”金九音脱口而出,“没这么多,你还没刨去你们的人工呢。” 桃花不以为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了姑娘——”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回来的路上奴婢遇到威武候世子了,他好似知道奴婢是您身边的丫鬟,拦着奴婢让奴婢给您捎封信。” “捎信?”金九音眉梢一扬。 桃花连忙道:“不过奴婢没要,他硬塞给奴婢,奴婢扔给他了。” “做得好!”金九音大声赞叹,“你们姑娘我是个规矩人,怎么能和个外男私相授受呢?就算是未婚夫也不成。” 桃花悄然松了一口气。 不用看信金九音都知道威武候世子要干什么,退婚?想得美呢! 慕修寒好不容易求得母亲让他出门,虽然得带着随从,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但他还是很高兴。他早就让人打听清楚了,知道金九音在外头有座宅子,宅子里住着她从漠北带回来的人。 他想退婚,特别想退婚。只有退了婚他才有可能和颖妹妹再续前缘。 既然不能去庆宁侯府,见不到那位四小姐,那让她的奴才带个话捎个信总成吧? 也是他运气好,半道上就巧遇那位四小姐的丫鬟了,他喜出望外,上前一搭话,让她帮忙带封信给她们小姐。那丫头不愿意就罢了,还把信当着他的面扔地上,真是岂有此理! 慕修寒那个火呀,灌了半壶凉茶都没降下去。 金九音才不管慕修寒生不生气呢,她忙着挣银子呢,年前只剩下两天,一天四两,两天还能挣八两呢。积少成多,她的家业就是这么样一点一滴攒出来的。 过年了。 庆宁侯府人多,吃年夜饭的时候光是席面就开了四五桌,女眷这边三桌,中间用屏风隔开,不过能听到说话的声音,热热闹闹,还挺有过年的样子。 直到现在金九音才见到府里的几位公子,之前听说在外头读书,也不知这个外头有多远,自个的姐妹归家了都不回来见一见。当然了,这也充分说明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一回事。 大公子就是跟林淑颖龙凤胎的那个,叫林逸轩,也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二公子和五公子则是三房的嫡出,三房比二房好上一些,两个嫡出的儿子,同样没有庶子,只有一个庶出的小姐,八小姐林淑龄。剩下的三位公子全都是大房的了,其中三公子林逸平和六公子林逸善是庶出,一个十二了,一个才五岁。四公子林逸禹是嫡出,今年才十岁。 明明大伯是长子,为什么大房的嫡子才将将十岁?反倒是三房的连个嫡子小的那个都九岁了。金九音还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抛开了。 金九音坐在最边上的一张桌子,左右两边都是二房这边庶出,一个是十三岁的六小姐林淑棋,一个是八岁的十一小姐林淑画。 ------题外话------ 感谢默月恋送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賞不愛留言送的钻石,感谢shangfuhua99,weixin7c3d385---,lili妙123,葑雅崧,磨刀,oyminy,达茜茜,lotus四叶草,风信子花开,简凡一,云隆丰,caxili,joyce1028等小仙女送的票票。 第97章 四姐姐,别打我 也许是过年的缘故,看着子孙满堂,一向沉着脸的老太君也喜笑颜开,尤其是侯爷致了开席词之后,他充分肯定了老太君是侯府的定海神针,神情激动地道她辛苦了。满厅的晚辈争着抢着给她敬酒,说着吉祥话,喊着祖母。 气氛之热烈让金九音有一种公司年会员工众相拍老总马屁的既视感。 金九音安静地吃着菜,别看平时伙食不怎么样,这年夜饭还是很有水平的,色香味俱全。当然了,也许其他的主子的伙食一直色香味俱全,只欺她一个外来的。 金九音埋头吃菜,很快就吃了六成饱。左边的林淑棋瞧着她这副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草包美人。 要说林淑棋以前最嫉妒谁?那无疑是嫡妹林淑彤了,她自诩诗文出众,也就比二姐姐差那么一点点吧,但她比二姐姐小两岁,她自信再学习上两年肯定能超过二姐姐的。 不能和嫡姐比也就罢了,为什么她连嫡妹都不如?一手狗爬的字,狗屁不通的诗文,课业永远是丫鬟代写,凭什么压在她头上?只因为她是庶出吗? 懂事以来无数次的夜里她都恨得抓心挠肺。 要说她现在最嫉妒谁,那自然就是金九音了。 明明跟她一样的庶女,不,生在外头,长在外头,生母至死都没入侯府的门,主母没喝她敬的茶,这该是比庶出更低贱的外室女才对呀,凭什么一回府就有嫡女的身份,还不用在母亲手底下战战兢兢? 林淑棋觉得她唯一能让人挑剔的就是庶出的身份,她想要嫡女的身份想得眼珠子都绿了,她讨好父亲,在嫡母跟前伏低做小,就是希望他们看在她乖巧懂事的份上能把她记为嫡女,甚至连嫡妹的挑衅她都忍了。 可最后成为嫡女的却是才从外归来的野丫头,这还不算,她还顶替了二姐姐的婚事,得了丰厚的嫁妆。 威武侯世子没醒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林九音是嫁进威武侯府守寡的,没有夫君撑腰,没有嫡子傍身,将来也不过是无依无靠晚景凄凉,有丰厚的嫁妆也没用。 可威武侯世子醒了,一想到林九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她就嫉妒得肝疼。无比后悔在林九音没回来之前她就应该主动请缨替了二姐姐的,富贵险中求,若她主动为嫡母和二姐姐排忧解难,那现在和威武侯府的亲事就是她的了,她也有了嫡女的身份了。 因此在林淑棋看来,九音是抢了她身份和婚事的坏人。 厅里放了好几个火盆子,饭菜也热气腾腾,再加上心情好,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厅内也是暖意融融。 突然,一道突兀的带着哭腔的童音响了起来,“四姐姐,别打我!” 全场顿时一静,都朝发声的这边看来。 老太君一瞧是金九音的那桌,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这个孽障,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 “怎么回事?”她让丫鬟过去看看。 身为侯府主母的江氏自然不能坐着了,“音姐儿,画姐儿还小,你别打她。” 屏风那边的男丁听到这句话,纷纷皱起了眉头,嘴上虽没说话,心里却都不大赞同。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喵了个咪的,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几个意思呀? “哭啥?不就夹掉了个丸子吗?你喜欢吃?喏,给你!”金九音伸筷子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放在林淑画跟前的小碗里,拍拍她的头,“吃吧。” 六岁的林淑画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手滑夹掉了菜,菜汤溅到四姐姐的袖子上了,都说四姐姐脾气不好,谁惹了她必挨鞭子,她吓得都不敢动了。 谁知四姐姐不仅没有揍她?反而还帮她夹丸子,还那么温柔地和她说话,这简直,简直让她不敢相信是真的。 小萌娃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脸儿胖嘟嘟的,金九音觉得可爱,又上手摸了两下,“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又吩咐她的丫鬟,“给你们小姐把眼泪擦擦,大过年的掉眼泪晦气。” “四姐姐,袖子脏了。”林淑画怯怯地开口。 金九音瞥了一眼溅了些许菜汤的袖子,道:“不碍事,回去洗洗就行了,你快吃吧。” 林淑画这才破涕为笑,“谢谢四姐姐。”小奶音萌萌的,金九音的手又想动了。 这边事了,金九音直起身子,对着江氏勾起嘴角,“瞧二婶说的,画姐儿只是不小心夹掉了菜,溅一点菜汤在我衣裳上,就这么点小事我怎么会打画姐儿呢?还是在二婶眼里我就这么不懂事?” 这话一出,全场更安静了,当然一些人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江氏不仅没觉得被顶撞,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音姐儿,都是二婶太着急错怪你了,来来来,吃菜,吃菜,大过年的,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 一席话就把冷场的气氛再次带动起来,真不愧是长袖善舞的侯夫人。 ------题外话------ 感谢老虎1166,黄昏飘窗台,枫涵和风信子花开送和和的票票。 第98章 爬墙出府 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少部分也不过在心里咋舌,这个四侄女/四姐姐/妹妹果然是个厉害的,连侯夫人的话都敢顶回去。 唯有林淑棋遗憾极了,不是说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人的吗?大厨房那个张根家的,听说就说错了一句话,被她抽了三鞭子,那叫一个惨呀! 今天怎么就转性了呢?她巴不得金九音打人呢,正好让全府的人都瞧瞧她骄纵跋扈的样子,这样不听话的女儿就算嫁到威武候府,能给家里带来好处吗? 最好是父亲一怒之下把她赶出去,婚事不就能落她头上了? 唉,为了这桩婚事,林淑棋都魔怔了。 吃完饭就是守岁了,大家分堆分群,有的坐着聊天,有的干脆打起了叶子牌。 金九音和谁都不熟,托着下巴坐在一旁,心里想:等再过一会她就悄悄溜掉。 “四姐姐,给你。”一只用帕子折得兔子出现在她眼前。 金九音一抬头,就看见神情忐忑的林淑画正殷切地望着她。 “给我的?”金九音指指自己,饶有兴趣的拿过这只小兔子,“很可爱,谢谢画堂妹。”顺势在她头上摸了两下。 林淑画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这傻孩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捂着脸害羞地跑开了。跑开一段又回过头来望,那小模样真跟只小兔子样。 “怎么样,东西给四姐姐了吗?”和她同母的林淑琴问道。 林淑画点了点头,又激动又兴奋地小小声,“姐,四姐姐喜欢我。她夸我的兔子可爱,还摸了我的头。”只有姨娘才会这么轻柔地抚摸她的头。 林淑琴也很高兴,“看吧,我就说四姐姐不可怕的。” 林淑画信服地点头,“嗯,嗯,她们都是瞎说的,四姐姐是好人。”要不然她弄脏她的衣裳,她怎么就没打她呢?那些奴才把她说得跟鬼夜叉似的,肯定是她们嫉妒四姐姐长得好看。 林淑琴到底大了两岁,牵着妹妹的手去找她们的丫鬟。转过头她看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四姐姐,心道:她当然知道四姐姐是好人,那天她被五哥哥推倒了,正好被四姐姐瞧见,她一鞭子就把五哥哥卷一边去了,五哥哥吓得爬起来就跑掉了。 四姐姐把她扶起来,还给她一把她从没见过的糖果,真的,那糖果的颜色可漂亮了,特别甜,她从没尝过的甜。 金九音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正准备撤,三夫人喊她了,“音姐儿过来,替我两把,我去去就来。” 三个儿媳妇陪着老太君打叶子牌呢。 金九音道:“三婶,我没玩过这个。” “没关系,很简单的,我教你。”三夫人正内急,就简单的说了说规则,“你大胆的打,输了算我的。”硬把她按在座位上。 金九音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拿起了三夫人的牌,“叔祖母,大伯母,二婶,我真不会打,要是出错了牌,见谅哈。” 其他三人自然不会和她一个晚辈计较。 两把之后,老太君三人都傻眼了,说好的没玩过呢?怎么都是她一个赢? 金九音一抬头对上三双审视的眼睛,“干吗?要赊账?我是替三婶打的,得问她同不同意?” 老太君------ 大夫人------ 江氏------ 谁特么的想赊账了?她们是诧异她的手气这么好。 大夫人笑了笑,“音姐儿,不是说不会打嘛,我瞧你打得挺好的,我们三家都输,就你一家赢。” “手气好呗!”金九音眨了眨眼睛,“不都说新手手气旺吗?大伯母,我真不会,刚才我都是胡乱打的,幸好都蒙对了。” 输得最多的江氏------ 等三夫人回来看到金九音跟前明显多了一半的铜板也惊了,“音姐儿,全是你赢得?不是不会打吗?你也太谦虚了。”不会打还赢这么多,要是会打岂不赢翻了? 已经输得要怀疑人生的老太君三人------ “纯粹是运气好。”金九音的确没打过叶子牌,但她玩过麻将,玩过扑克牌,上学的时候还是个学霸,记牌算牌那是不在话下。 叶子牌也是牌,一通百通,只要知道了规则,赢还不很容易吗? “三婶快来,我出去透透气。”金九音起身让位,打牌什么的,她真没啥兴趣。打牌哪有网络游戏过瘾?一枪一个小朋友,一枪一个小朋友,多爽! 掐指一算,她都十四年没有摸过鼠标键盘了,也不知道她熟悉的那些游戏更新换代到什么程度了。 金九音看了看黑黑的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守什么岁?回去睡觉得了。 跟奴才要了个灯笼,金九音就回衡芜院了。桃花本来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早被她打发回去了,这边跟着主子的丫鬟都是等主子们用完饭随便用上一口,半温不凉的,还不去回去吃点热乎的呢。 金九音回到衡芜院,正准备去接她的沉鱼和桃花一喜,“姑娘您回来啦!” 和那边的热闹比起来,衡芜院冷清多了,莲香荷香等家生子全给放了假,让她们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不是家生子的也放了假,还赏了席面。 偌大的衡芜院也就桃花和沉鱼守着,哦,现在多了一个金九音。 三个人,连个双数都没凑成。 “姑娘,要不咱们玩叶子牌?”桃花提议。 已经玩过叶子牌且不想再玩的金九音摇头,“不玩,没意思。” “要不翻花绳?” “不要,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那剪窗花?” 金九音更哀怨了,“你不知道我手残吗?” 桃花连忙补救,“我和沉鱼剪。” “那我眼巴巴的看着?” 桃花和沉鱼对视一眼,也没辙了,“姑娘您想玩什么?” 金九音往榻上一躺,“我想喝酒,我想划拳,我还想放爆竹。”好怀念在漠北的日子! 漠北的年是那么热闹,她和锦绣,小康,顾伯,还有东南西北四位大掌柜,及金家所有的伙计,大家一起聚在黑店里喝酒吃肉划拳,谁输了就唱小曲,那粗犷的鬼哭狼嚎呦------ 京城过年也是热闹的,只是这热闹不属于她,她的热闹在漠北。 金九音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念漠北! 骨子里她其实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她喜欢一大群人捧着她哄着她围着她转,说好听的话逗她开心。 桃花和沉鱼面面相觑,这三样,都没有! 见姑娘兴趣缺缺的样子,桃花想了想试探着问:“都在老太君那守岁,几位公子之前就嚷嚷着要放鞭炮,寿安院应该备鞭炮了,要不我去给您要点?” 金九音还是摇头,她想要的爆竹京城没有。与其说是爆竹,不如说是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的烟花。 相对无言!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到底还是人家李白厉害,一个人硬生生的能整出三个人。她这倒好,三个人,一直是三个人。 “这样吧,咱们去找小康和大嘴。”金九音从软塌上坐起来,越想越觉得主意好,“咱们去宅子和他们一起守岁过年!” 桃花和沉鱼第一念头就觉得不妥,大年夜的,哪有往外头跑的道理?可看到姑娘亮亮的眼睛,她俩又不好说不,只好委婉地道:“这么晚了,肯定出不去了。” “谁说要走门了,姑娘带你们爬墙出去。”她压根就没想过从门出去。 桃花和沉鱼------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走呀!”金九音打了个响指,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沉鱼和桃花。 她俩面带难色,“姑娘,要不您自个去吧,奴婢留下来守院子,就不跟着拖累您了。”桃花说着,沉鱼跟着猛点头。 爬墙什么的,她俩真不擅长呀! “一座空院子有什么好守的?你俩是怕被人发现是吧?放心,我知道一处院墙,特别偏僻,而且低矮好爬。” “你俩要是实在担心,我找个人替你俩守院子就是了。”金九音看向薄雾,“去,把那小丫头喊来。” 小丫头很快过来了,金九音对她道:“二丫,我和你两位姐姐出去有点事情,你在这好好守着屋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直到我回来。” “差事当得好,回头提拔你做二等丫鬟。” 小丫头高兴坏了,“姑娘,您放心,我会帮您守好屋子不打瞌睡,谁来都不让进。” “对,就是这样。”金九音赞许的捏了下小丫头的脸蛋,“走吧!”后面这两个字是对桃花和沉鱼说的。 第99章 男主出没 金九音虽然很少在府里闲逛,但整个庆宁侯府的地形她早就察看一遍了。领着两丫鬟出了衡芜院就直奔一处偏僻的墙根。 这附近只有一个很破的院子,许是年久失修了,里侧的院墙都倒了一半,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没有修葺。金九音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十分意外,堂堂侯府,富丽堂皇,居然还有这样破烂的院子。 她猜这个院子应该就是当初江氏准备让她住的院子。 金九音先跳上墙,伸手朝下,“来,我拉你们上来。” 桃花推了沉鱼一下,示意她先上。沉鱼把手伸给金九音,金九音拽住她的手一使劲,沉鱼只觉得身子一轻,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墙头上,心中不由诧异:姑娘瞧着比她好瘦些,怎么力气这般大? 还没想完,身子再次腾空,她已经到墙外的地上了。 沉鱼------ 好吧,姑娘的力气果然很大。 金九音又把桃花弄了过来,当然桃花的表情也没比沉鱼好哪里去? 九音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大致辨别了下方向,“走。” 渣爹给的那套宅子离侯府不太远,金九音在前面走着,沉鱼和桃花手牵着手在后面跟着,约莫走了快两刻钟就到了。 敲了敲大门,没人应。金九音索性又翻墙进去,开了门让沉鱼和桃花进来,心里嘀咕:她可能是唯一一个进自家宅子还得翻墙头的人了。 闩好了大门,金九音并没有和沉鱼桃花一起进去,“你俩先去找大嘴他们,我还有点事,过会就到。” 沉鱼诧异,都进了门了还有什么事?刚要问,被桃花拦住了,“好的,姑娘您快些回来。”拽着沉鱼往里走。 沉鱼小声道:“桃花姐姐,你拦着我干吗?” 桃花亦小声道:“你傻呀,姑娘让咱们先进去咱们就先进去呗,姑娘的事是能多嘴的吗?” 沉鱼顿时心中一凛,姑娘待她们宽和,以致于她都忘了她和桃花姐姐都是半道上才跟着姑娘的,李大嘴钱小康他们才是姑娘的嫡系。 姑娘看似待他们都一样,其实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姑娘最信任的还是李大嘴他们三个。 沉鱼有些沮丧,但很快她就振奋起来,日久见人心,就算姑娘现在不能全然信任她,将来------将来她一定会成为姑娘最信任的大丫鬟的。 金九音在原地站了站,然后朝左手边径直而去,抱着膀子站定,“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某个半靠在墙上的人眼底意外一闪而过,强忍着喉咙的腥甜,硬是没有咳嗽出来。 四下寂静,只有寒风呜呜作响的声音。 金九音眉头一皱,难道是她听错了?不能呀,她明明听到有轻微的响动,虽然除夕夜不大可能招贼,但凡事总有万一。 像她都能从侯府院墙翻出来,保不准就有小贼不长眼翻了她家的院子。 她耸耸鼻子嗅嗅,还真被她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而靠在墙上的某人看到金九音的动作,瞳孔猛缩,暗道一声不好,想要撑起身子,却已经晚了,闪着寒光的匕首近在眼前。 “真有小贼?”金九音讶然,“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贼瘾。”都过年了也不休息。 凑近一瞧,咦了一声,怕看错了,忙把紧握的匕首调整了个角度,借着微弱的星光,金九音瞧清楚了,“是你?!” 这不是广济县那个长得特别帅却说她心肠狠辣的男人吗?哈哈,你也有今天,落我手里了吧! 之前就说过金九音的心眼小,特别特别小,爱记仇。 “小贼,长得人模狗样的干点啥不好?非要做贼,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金九音蹲下身用匕首拍着他的脸,把他在广济县的那句话原样还给了他。 韩靖越脸上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舒服些,“需要在下找庆宁侯聊聊小姐的教养问题吗?” “你威胁我?”金九音的眼一眯。 “不敢!”韩靖越微微喘息,强提内力压下咳嗽的冲动。他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坦坦荡荡,好像笃定金九音不会把他怎么样。 金九音确实没想把他怎么样,能认识庆宁侯的,还能和他说上话的,总之不会是小贼。 “你受伤了?内伤?”金九音注意到他呼吸的紊乱。 “你懂医?”韩靖越的目光里带着审视,还有三分警惕。 金九音嗤笑一声,“不懂!你要是没受伤早跑了,还等我来捉你?” 顿了下又道:“你都知道我是庆宁侯府的小姐了,还能不知道我是在漠北长大的?漠北的人嘛,养得糙,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韩靖越哦了一声,又挪动了一下身体,道:“小姐可否当做今天没有看到过在下?” 金九音扬眉,“好呀!” 这人大过年的不在家里过年,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看就身份不简单的,杀又杀不得,沾,怕也会有不小的麻烦,还不如就当彼此没看见得了。 “谢谢!”韩靖越道。 “你还能起得来?”金九音审视着他,很不看好。 韩靖越嘴角勾了一下,“小姐可否将手中的匕首借予在下防身?” 金九音啧了一声,“你这人倒是会得寸进尺,不过今儿姑娘我心情不错,给你。”她把匕首递给了韩靖越。 “谢谢!”韩靖越接过匕首,看了金九音一眼就要往墙头上爬。 金九音扶额,一把拽住他的后领。 “小姐这是要反悔吗?” “反悔你个头!”金九音翻了个白眼,“从门走,我怕你把我家的墙头蹭坏了。”都不大能动弹了还能翻过墙头吗? “请吧!”金九音把小门打开。 “谢谢!”韩靖越有些不自在的道谢。 金九音翻白眼,“这一会你都道了三回谢了,不稀罕。” 韩靖越脚步一顿,“那——大恩不言谢!” “行,你赶紧走吧,走吧。我怕你再呆一会死在我家宅子里,那我就说不清了。”金九音撵人。 韩靖越又看了金九音一眼,心道:这姑娘的嘴巴还是不饶人哪! ------题外话------ 感谢sx123小仙女送的月票。 本来应该早些更的,今天学生家长来校弄资助资料,被他们给耽误了------ 第100章 演技真好 关好门准备往里走的金九音猛地想起,她忘记问他的名字了,说好匕首只是借给他的,他要是有意赖账,她找谁讨去? 这把匕首挺小巧的,还锋利,关键是用来切个水果什么的顺手极了,要不然她也不会随身携带。 不过那人认识她,瞧他那长相气度也不像是会赖她匕首不还的人吧?要是他不还,那就——诅咒他生一堆儿子都是隔壁家老王的。 金九音拍拍手朝里走,李大嘴几人正围炉吃火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金九音顿时觉得她还能再吃点。 、吃着火锅,喝着葡萄酒,那感觉别提多带劲了。吃饱喝足了,几个人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还有那种一点燃在地上跟老鼠似的乱窜,沉鱼和桃花没见过这个,吓得哇哇大叫连连跳脚。 金九音觉得还是在这边舒服,这才是过年的正确方式嘛。 韩靖越硬撑着到接应的地方,前来接应他的严黑吓了一大跳,“主子,您受伤了?”连忙上前扶住他。 “没事!”韩靖越摆摆手,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主子!”严黑大惊失色,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您中毒了?”连忙去找解毒的药。 韩靖越一口污血喷出反倒舒服了一些,道:“已经服过解毒丸了。” 严黑还是不能放心,“属下去请------” 才提个头就被韩靖越打断了,“不可惊动付大夫。” 付大夫是韩国公府的府医,若是请他医治,那全府都知道他受伤了。 “我的好主子哎,那也不能硬捱着。”严黑着急,“要不属下悄悄在外头请个大夫?” 韩靖越倒是没阻止,只是道:“大过年的,你上哪请大夫去?”药铺,医堂,门全都关得紧紧的。 “那,那您只能这般受着?”严黑深吸一口气,情绪低落,“早知道就该属下去了,反正他贱命一条,丢了就丢了。” “你要去就真没命出来了。”韩靖越看了严黑一样,谁能想到堂堂文官的府里居然埋伏这么厉害的侍卫,幸亏他动作快,不然真要把命填进去了。 见严黑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韩靖越道:“行了,还是老规矩,收拾好了咱们回府,明天------”说到这他顿住了。 但严黑却知道他的意思:明天要祭拜祖先,主子身为府上的长子,怎么能不露面?一想到主子要带伤祭拜,还不能让人察觉,严黑就十分心疼。 都羡慕主子位高权重,可谁知道这都是主子拿命搏回来的?多少次重伤在死亡边缘徘徊?多少次中毒命悬一线?多少次从死人堆里挣扎着爬出来? 严黑是亲卫,韩靖越身边的亲卫本来有七个,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主子的不易了。 就因为知道主子的艰辛,他对夫人才满腹不满。像主子这样的儿子满京城能找出第二个吗?她不心疼,不引以为傲,反而还嫌主子身上煞气太重,为人冷清,不像二公子那么机灵会讨人欢心。 按说,像主子这般有出息的放哪家府里都早早请封了世子,可夫人硬是压着不让国公爷上请封世子的折子,找的借口也让人无语,说主子还不大稳重,多历练两年。 哈!大夏朝出过主子这么年轻的将军吗?有过这么年轻的禁骑司指挥使吗?连圣上都称赞主子堪当大任,到夫人这里却不稳重了。 就算夫人是主子的亲娘,他严黑还是要说,夫人偏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打量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瞧着主子能干,有没有这个爵位都能出人头地,想着把国公的爵位给二公子。 呵,想的倒是美,可主子是嫡长子,嫡长子继承爵位这是写进大夏律法的,若随便谁都能继承爵位,那还不乱了套了?夫人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天微明,金九音带着沉鱼桃花又原路翻进庆宁侯府,一路回到衡芜院,老远就听到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把这小丫头给我拉下去,四小姐的屋子怎么了?今儿我还就造次了。” 小丫头死死拦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方凳,“不行,你们谁也不许进去,姑娘吩咐奴婢守门,谁也不许进姑娘的屋子打扰姑娘歇息。” 虽又瘦又小,却死死地抱着方凳,大有谁敢上前一步她就砸谁的架势。 衡芜院有一半的奴才昨天回家过年,现在还没来上差。剩下的一半则因为金九音的积威甚重,没一人敢上前。 笑话,姑娘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她们也不像许嬷嬷那样有侯夫人做靠山,现在要是听许嬷嬷的话闯了姑娘的屋子,许嬷嬷一拍屁股走了,还不是她们面对姑娘的怒火?要知道她们的卖身契是在姑娘手中,姑娘说卖了她们,提脚就能卖了她们,侯爷,夫人还能为了她们跟姑娘过不去? 衡芜院的下人其实都挺烦的,大年初一头一天,事儿多着呢,你干点啥不好,非跑衡芜院来说姑娘不在房里,要进屋查看。 这个不要脸的老货是发哪门子疯?姑娘不在房里能在哪里?何况二丫都说了姑娘让她守门,不让任何人打扰。那丫头是个一根筋的,她说姑娘在,那姑娘肯定就在。她们可不上赶着找抽。 许嬷嬷一瞧使唤不动,那是一个生气呀!只好使唤她带来的人。 这两个丫鬟也不傻,方凳砸身上多疼?她们可不敢冒这个危险。 许嬷嬷只能挽起袖子自个动手,就在这时,金九音出声了,“呦,这不是许嬷嬷吗?二婶那院蹦跶不下你了,跑本姑娘的衡芜院来找存在感了?” “你怎么------”许嬷嬷看到金九音从外面走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说她翻出府了吗? “我怎么打外面进来了是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本姑娘早起锻炼。”金九音走到她跟前,“大过年的,这是要抄家?许嬷嬷,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怨我翻脸不认人。” 越过她径直走到小丫头跟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方凳,赞许道:“二丫很好!姑娘我说话算数,从今儿起,你就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了,赐名尔雅。风雅颂的尔雅!” 小丫头那叫一个惊喜,跪在地上上磕头,“谢谢姑娘恩典,谢谢姑娘赐名。”二等丫鬟的月利银子足有五百文呀,攒上一年就有好几两了。 衡芜院的其他奴才都羡慕极了,有两个甚至在想,刚才要是她们也拦着许嬷嬷,那现在升二等丫鬟的是不是就是她们了? 金九音扬了扬眉,大声道:“听姑娘的话有肉吃。” 那些奴才的心思浮动得更厉害了,从最低等的洒扫丫鬟到只用端茶倒水的二等丫鬟,活计轻松了不说,连月钱都翻了一倍多,可不就是跟着姑娘有肉吃吗? “许嬷嬷,你往哪去?姑娘还等着你的回话呢?”许嬷嬷趁人不注意想溜,别桃花一口叫破。 许嬷嬷神情讪讪的,“这,这------” “这什么?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了,我们姑娘还等着呢。”桃花递了一杯香茶给金九音。 金九音坐在椅子上,边品尝着香茶,边审视着许嬷嬷,“听许嬷嬷的意思这是怀疑我不在房里?一早围门堵院准备抓我个现行?” “老奴哪有那个胆子?”许嬷嬷怂怂的,“老奴就是过来瞧瞧,也是为四小姐您好。” 这个天魔星还没回府她就跟她打交道了,那一次她啪的一下就把茶杯摔她脚下了,这位祖宗发脾气是从来不看场合不看人的。 许嬷嬷心里后悔,她怎么就没事找事来这这个祖宗。 “哦,为我好?”金九音斜睨着她,嘴边勾起一抹笑。 许嬷嬷陪着笑脸,“对,对,有底下的奴才说好似瞧见您翻墙出府了,老奴不放心,过来瞧瞧。见四小姐您好好的,老奴就放心了。” “您好性体恤,让底下的奴才回家过年,这衡芜院人手本来就少,大过年的,别有什么不长眼的蟊贼撞进来------” “许嬷嬷这是担心我被蟊贼掠走了?” “不,不,不,奴才可没这么说。”许嬷嬷连忙否认。 “姑娘,她说谎。”尔雅突然大声道:“她才不是来瞧瞧的,她一来就逼问奴婢您去哪了,还要硬往您屋里闯。姑娘您别被她给骗了。” “你这个小丫头,红口白牙的怎么污蔑人呢?”许嬷嬷怒瞪着尔雅,“四小姐,您可千万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八道,老奴怎么敢往您屋里闯呢?” 尔雅被她这颠倒黑白的嘴脸气坏了,“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姑娘,您要不信可以问问她们。”她满脸急切,朝其他奴才指去。 被尔雅指到的奴才纷纷低下了头,她们不敢惹姑娘不假,但也得罪不起许嬷嬷呀!许嬷嬷是谁?她是侯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得罪了她,还能在府里混下去吗? 许嬷嬷见状,得意的笑了起来。而尔雅则急得脸儿通红,“姑娘,我真的没胡说八道。”眼泪都开掉下来了。 金九音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又看向许嬷嬷,“不对,刚才我听着要造次的难道不是你?” 许嬷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金九音就笑了,“许嬷嬷,你是二婶的左膀右臂,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放心,我不动你一下,我呀,和你一块问问二婶去。” 许嬷嬷还没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不,不用了吧?”脸色很不好看。 金九音就像没瞧见一样,“尔雅,你留下好好看家,任何人都不得进我的屋子。沉鱼,桃花,走!” 尔雅大声的应是,还不忘得意的朝许嬷嬷瞥去。 许嬷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许嬷嬷这是忘了回去的路吗?”金九音一点都不放过她。许嬷嬷无奈,只好带着一群人朝主院而去,内心凄苦无比。 当江氏看到表情木然的许嬷嬷和理直气壮的金九音时,脸上闪过惊讶,“许嬷嬷?音姐儿?这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金九音嘴角勾了一下,她可不信许嬷嬷跑去衡芜院堵人的事江氏不知道,谁不知道许嬷嬷是她身边的一条老狗,她指哪,许嬷嬷就咬哪,忠心的很哪! 瞧她眼下的反应这是要把过错推给许嬷嬷了? 还没等金九音想完,就看到许嬷嬷往江氏跟前扑通一跪,痛哭流涕着忏悔,“夫人,老奴有罪,老奴心里记恨四小姐,不该听信了奴才的胡言乱语,以为四小姐翻墙出府,就跑到衡芜院去抓现行------” “许嬷嬷,你——”江氏十分震怒的样子,又气又急又痛心,“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能做出如此冒犯之事呢?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许嬷嬷不住磕头,“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张狂了,忘记了夫人平日的教诲。” 一口一个全是自己的错,跟侯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金九音冷眼瞧着这主仆俩表演,真想鼓掌,真诚的对她们说:“亲,你们的演技真好。奥斯卡小金人走一个。” “音姐儿,你看,这------”江氏很不好意思地看向金九音,“总之是二婶没有约束好奴才,你这老货,还不快给四小姐赔罪?”很生气的怒斥许嬷嬷。 “四小姐,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想寻您的晦气,您大人大量,就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若有那懂事的,肯定就顺势原谅了许嬷嬷。 可惜金九音是那不懂事的,“哦,知道错了?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能办出如此荒唐的错事,可见真是倚老卖老张狂了。二婶,这样的刁奴必须打板子,不然她都不知道规矩怎么写。” “哦,今儿是大年初一,不宜见血,那就明儿再打吧。二婶,明儿我派个丫鬟过来观刑,您别忘了啊!” 什么,要打板子?还要见血? 江氏和许嬷嬷险些都气歪了鼻子。她的奴才,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用她来教?这个小贱人果然不是个省心的,大年初一都能给她找点事。 “二婶,您说这许嬷嬷可不可笑,居然说怕我被蟊贼掠了去?哈哈,这不是质疑你管家不利吗?就算我倒霉真被人掠去了,你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嚷嚷出来呀,毕竟侯府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出了这样的事,府里其他的姐妹能好?我记得颖堂姐可是连婚事都没说哦!” 江氏的脸变得非常难看。 金九音心头痛快,扬长而去。 第101章 婚事又生变 “夫人,老奴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呀!”许嬷嬷膝行了两步,仰头急切的表着忠心。夫人那阴鹫且带着三分审视的目光让她心慌。 “是吗?”江氏轻道,“包括置颖姐儿彤姐儿的名声于不顾也是为了我?”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当然,她倒不是怀疑许嬷嬷背叛了她,而是觉得许嬷嬷到底是老了,老糊涂了,脑子没有以前灵便了,若是以前她不会办出这样的蠢事。 “夫人,冤枉啊!两位小姐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怎么会不盼着她们好呢?夫人啊,四小姐是在挑拨离间,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心里老后悔了,她不该听人说四小姐夜里翻墙出府了,就想抓她个现行,继而帮着夫人拿捏住她。 自打上次她没有接回四小姐,夫人对她就不大看重了,她急切地想办一桩漂亮差事让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谁能想到四小姐压根就没出府,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要不是她聪明抢先把错全扒拉到自个身上,夫人怕是刚才就舍了她吧? “你到底听哪个奴才说那死丫头翻墙出府的?”江氏问,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觉得不妥。 一早许嬷嬷就兴冲冲地来回禀,说昨夜有人瞧见那个臭丫头翻院墙出府了,毛遂自荐要去捉人,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一回一定能帮她狠狠出一口恶气。 结果怎么样呢?没捉到别人的把柄也就算了,反倒被别人给押了回来。 一早那会她光顾着吃惊了,也没来及深思。那个死丫头说得对,就算她真出了点什么事又怎么样?府里还不是要想办法帮她遮掩着?不能让她连累了其他丫头。 尤其是她的颖姐儿,有退婚之事在前,若再发生点什么事,外头还不知要怎么传呢。一想到这,她看向许嬷嬷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这个老货,差点就坏了颖姐儿的名声。 “老奴是,是------”许嬷嬷结结巴巴,心里暗暗叫苦,“老奴其实也没听清是哪个说的,就是晨起如厕,在茅房里听到这么一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氏怒不可遏,“许嬷嬷,你也是当差当老的人了,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随便听了这么一句就兴师动众去堵人?“滚,滚出去把差事交接了,明天过来领罚。” 打了板子短时间内别起来,奴才养伤可没有让主子等着的道理,手里管着的差事可不就得交给别人么? 许嬷嬷面如土色,却一句不敢求情。为何呢?因为她没有说实话,四小姐翻墙出府的消息是她儿子告诉她的。那个混小子,八成又是昨夜喝多了看花眼了。 可这事她能往外说吗?她已经在夫人跟前吃了挂落,不能再让儿子也落下不好了。 望着许嬷嬷一瘸一拐的背影,香草担忧地问:“夫人,真要打板子吗?” 见夫人没吱声,她又道:“真要按四小姐说的,这一顿板子打下来,没有两个月许嬷嬷别想下床。” “那就让她歇着。”江氏一锤子定音,她正恼着许嬷嬷,短时间内也不想看到她,“不是让她把手头的差事交接清楚吗?” 而且她没说的是,就那死丫头胡搅蛮缠的性子,她也不好偏袒着许嬷嬷。倒不是她怕,而是投鼠忌器,那丫头是个瓦砾,可她的颖姐儿是美玉呀! 颖姐儿和大皇子的婚事一天没有订下来,她就忌惮着,不好收拾那个死丫头。 香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心底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触。 莲香荷香等人回来上差,听说她们主子连侯夫人身边的许嬷嬷都给干翻了,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等她们看到升为二等丫鬟的尔雅时,心情更复杂了。 同为二等丫鬟,她们只能在屋外站着,尔雅却能进屋服侍,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她们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春闱是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场,每场三天,合在一起便是九天。吃喝拉撒睡全都关在贡院小小的号舍里头,想想真挺折磨人的。 过完年时间嗖乎就过去了,眼瞅着就要到春闱的日子了,金九音领着丫鬟施施然去看望林崇渊了。 “四叔,我来给你送个考篮,预祝您杏榜登科,金榜题名。”金九音直接道明来意。 林崇渊眉宇间满是轻松,瞧着很有把握的样子,“音姐儿有心了。”示意林福接过。 金九音却并没有把考篮递过去,而是揭开上面盖着的布,把里面装着的东西全拿了出来,“这个小炉子里头放上木炭,不仅能保暖,还能烧点热水。这个叫作干脆面,加鸡蛋和的面,擀成细面条,放蒸笼里蒸熟,然后抹上油下油锅炸了捞起。吃的时候用水煮开就行,若想省事直接拿开水泡即可。当然煮的口味更好些。” “这个呢叫汤料包,是煮面的汤料。” “这个的做法也挺简单的,拿鸡汤炖香菇,然后捞起香菇放吊锅里和生姜、小葱、胡萝卜片等一起烘成干,再拿刀切成碎粒,最后再加上炒过的胡椒面和盐。” “四叔,号舍里头冷,用胡椒做汤,可以温中散寒,还能预防风寒。” 林崇渊顿时重视起来,现在这天正是冷的时候,进贡院只能穿单衣,他正愁着呢,若是真能温中散寒,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伸手在考篮里翻检,“这怎么还都不一样。” 金九音道:“口味不同,我一共给您准备了三种汤料,这一种里头是加了胡椒的,您别弄混了啊。” 林崇渊高兴,拿了一把干脆面,又拿了胡椒汤料包,“做来我尝尝。” 又兴致勃勃地看起考篮里其他的东西,金九音就继续介绍,“要考九天,只吃面也不切实际,这个呢叫芝麻糊,是用炒熟的大米,芝麻,核桃,磨成粉,加了糖调制而成的。吃的时候倒一碗热水,朝里头加几勺芝麻糊就成了。口感吗?侄女尝过了,还成。” “对了,您做文章呕心沥血,这里头的核桃就是补脑子的。” “哦,侄女这还给您准备了一种好吃的,叫作焖饭,拿砂锅煮肉煮鸡蒸饭煨粥到水开锅热,然后在铜锅里放了烧红的木炭,把这烧开了的砂锅放进铜锅里焖烧,外面再捂上饭捂子保温,如此捂上两个时辰,便就焖熟了这些饭菜了。您一早把饭捂上,中间不用管不用问,到了中午正好吃饭。” “喏,这是我让人做得红烧肉焖饭,您尝尝?” 金九音转头示意,桃花立刻就把砂锅和筷子送上。 林崇渊尝了一口,顿时眼睛就亮了,“好吃,这肉入口即化。”说话之间又夹了两大块。 一连吃了好几块林崇渊才停住,很有些不好意思,“音姐儿有心了。” 还是这句话,语气,态度,还有感情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林崇渊心道:全府上下谁想着他考试辛苦特意为他琢磨吃食?就算是母亲,也不过使人给他收拾考篮。 音姐儿的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了! 这么想他望过来的目光就柔和多了,真心实意地道:“音姐儿,你是个有福气的,威武候府是门难得的好婚事。”之前对侄女的那点愧疚倒是随着威武候世子的醒来而烟消云散了。 威武候颇得圣上看重,世子也是难得的青年俊才,颖姐儿说亲无非也是这样的,门当户对。可对于在外长大的音姐儿来说却是高攀了,所以才说是难得的好婚事。 不得不说金九音在讨好人上头还是很有天赋的,她若想要讨好谁,那一准是成功的。 对于四叔的话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鞋子舒不舒服,脚知道。是不是好婚事,两人一起过日子才知道。 “最后侄女愿您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超常发挥,逢考必过。” 林福提着食盒回来便见主子嘴里念叨着什么,仔细听,却是,“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超常发挥,逢考必过。” 表情不由一僵,主子何时这般没自信了? 林崇渊见状,斜睨了他一眼,道:“还别说,音姐儿这几句吉祥话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于他而言,这一科可不就是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超常发挥,逢考必过吗? 这一天林崇渊吃到了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吃到了胡椒汤泡的干脆面,吃得脑门子冒汗,浑身通泰暖洋洋,嘴上还念叨着“逢考必过”,他有一种笃定的预感,这一科他必定能中。 金九音也不全是为了刷林崇渊的好感,她瞧中的是这里头的商机。又有些遗憾,起步的有些晚了,知名度没打出来,也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 也罢,今年就当是打广告了,待明年她的状元套餐一定能卖出去很多。 哦,不,会试三年一次,明年没有会试。 不过也不要紧,没有会试,不还有县试府试吗?这个可是一年一次的。 林崇渊进了贡院,侯夫人江氏却被林妃娘娘招进来宫里,回来林淑颖的婚事就有了下文。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哗,cg13081939,磨刀几位小仙女送的票票。 推荐潇湘美娜新文:重生空间之最强农女 【年代宠文+可爱萌宝+多层马甲】一觉醒来,跆拳道冠军苏晚晴成了困难年代臭名昭著的恶妇。 前有瘸腿公公,后有瞎眼婆婆,还有瘦骨嶙峋的小包子! 家徒四壁,负债累累,吃了上顿没下顿! 狗颜苏晚晴气得直跳脚:贼老天,你玩我! 好在有空间傍身,挖鱼塘,养白兔,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温馨甜宠,男强女强,双洁爽文。】 第102章 又退婚? 江氏回到府里就让人去请侯爷了,林崇庭也知道江氏进宫见娘娘,所以来得很快,“娘娘说了什么?” 江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侯爷,咱们颖姐儿的婚事------” “娘娘同意了?”林崇庭声音都变调了。 “同意了。”江氏高兴的合不拢嘴,“不过,娘娘说了,要迟些日子再往外说,一来大皇子妃才没,圣上那里娘娘还得下功夫。再一个就是四爷,娘娘想等桂榜出来,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对,对,娘娘所想甚是。”林崇庭颔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虽然他和大皇子已有默契,但他算来算去唯独漏算了圣上的态度,谁能想到圣上对大皇子妃的病逝那么大反应,大皇子在御书房外跪到半夜圣上才发话让他回去。 林崇庭都以为婚事要黄了,毕竟圣上的态度摆着那里,大皇子也不好立时就说亲事,要是耽误个两三年,颖姐儿可等不起。 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么快娘娘就给他吃了定心丸,娘娘在圣上那里颇有颜面,只要娘娘提的,圣上没有不同意了。 虽然还要等上些日子才能对外宣布,但林崇庭深知,这桩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妥妥的了。 “好,太好了。”林崇庭越想越兴奋,激动地拍手。 江氏见状趁机便提,“侯爷,颖姐儿的嫁妆------” “对,还有嫁妆。”林崇庭顿时想起了这茬,“颖姐儿是要嫁进大皇子府的,嫁妆可不能比前头那位少了,也不能比二皇子妃少。”颖姐儿是做嫂子的,要是嫁妆比弟妹少,多寒碜?庆宁侯府的脸也不好。 “公中四万两银子,之前我已给了你三万两,回头我再让人送五万两,十二万两的嫁妆已经很能瞧了,夫人,颖姐儿的嫁妆现在就得备起来了,而且要备好。” “看侯爷说的,这事我还能不尽心?”江氏嗔道,下一刻却面带难色,“侯爷,嫁妆里头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得的。” “这?”林崇庭自然知道,像那些好木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还有田庄铺子,京城好的田庄铺子根本就买不到,要不怎么说闺女一出生家里就开始攒嫁妆呢? 而今他也挺为难啊。 江氏见状就感叹了一句,“要是颖姐儿之前的那些嫁妆还在就好了。”她看向林崇庭,试探着道:“要不,跟音姐儿商量商量,把她那副嫁妆里的一些物件挪出一部分?” 见林崇庭不语,她连忙道:“咱也不亏待她,用银子补偿她。到底她嫁的是侯府,而咱颖姐儿嫁的是皇子府,妾身真不忍颖姐儿因为嫁妆被人说嘴。” 林崇庭迟疑了,江氏的提议不是不行,可那个死丫头跟别人不一样,就是属貔貅的,东西进了她的口袋还想拿回来?门都没有。而且她那个性子------他想想就头疼。 可江氏说得也是实情,到底还是颖姐儿重要些,瞬间衡量得失,林崇庭微微颔首,“你好好跟她商量,要是愿意,银子不妨多补偿她一些。就是不愿意,也不可逼迫,毕竟她要嫁的是威武侯府,大皇子对威武侯挺看重的,笼络好了,也是颖姐儿的助力。” 江氏却面带迟疑,“侯爷,有一件事妾身不知道该怎么讲?” “何事?”林崇庭问。 江氏道:“音姐儿和威武侯世子的婚事怕是要起波澜。” “嗯?”林崇庭一愣,见江氏眼神闪烁,心中一动,“可是你在宫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江氏便压低声音道:“也是娘娘透露给妾身的,说是翊王爷家的小郡主瞧中威武侯世子了,闹着死活要嫁,翊王妃被闹得没法,进宫求到皇后那里。” “她不是被翊王爷送出京了吗?”林崇庭惊疑。 翊王爷家的小郡主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成天带着府里一帮子丫鬟舞枪弄棒,最喜欢英武的少年小将了,一眼就瞧上了英俊又武艺高强的威武侯世子。 但威武侯世子不喜欢她,反倒是对满腹才学的颖姐儿一见钟情。颖姐儿订婚的那会,小郡主就闹了一回,闹着满京城的人都跟着瞧热闹,翊王没法,只得把他送出京去外地亲戚家避丑。 江氏道:“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说威武侯世子和庆宁侯府二小姐退婚了,还没等她高兴,就又听说威武侯世子又定亲了,定的还是庆宁侯府从外头接回来的小姐,她顿时就不愿意了。 要说输给林淑颖,她勉勉强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一个在外长大的外室女,她还比不上吗? 小郡主以死相逼,翊王妃疼闺女,只得悄悄进宫求皇后娘娘想办法,威武侯世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前程也是能看见的,两边倒是般配。 至于威武侯世子身上的婚约,不过是个外室女,退了就是。翊王府让些利益,相信庆宁侯也不会说什么。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送和和的评价票,感谢sxl123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和和努力,看下午还能不能再更一章。 啦啦啦,和和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103章 你怎么那么天真? “------是娘娘身边的慧心姑姑和妾身说的,虽没明着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透露出这桩婚事怕是保不住了。”江氏轻声道。 林崇庭眉头紧锁,他当然不想退婚了,并不是因为心疼九音,而是舍不得威武侯这个亲家,要不然威武侯世子昏迷不醒那会他直接退婚便是,何必大费周折从漠北接回九音? 这么好的一门姻亲,让他拱手让人,林崇庭真舍不得。 “等等再看。”林崇庭沉吟片刻才道,“嫁妆的事,好生和音姐儿商量。那丫头是个狗脾气,你多担待些。” 江氏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金九音正和慕修寒见面,只是气氛似乎不大融洽。 慕修寒很暴躁,“四小姐------” 金九音托着腮,“你可以叫我九音,当然你若叫我音妹妹也是可以的。” 慕修寒大为头疼,“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我要退婚,我不会娶你,我思慕的想娶的人是令姐。” 金九音也烦,这人,三番两次的约她见面,见了面没有二话,只有退婚。 “我长得好看吗?”金九音抛了个眉眼做出个撩人的姿态。 慕修寒一愣,“好看。”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脸上一红,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吗?既然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退婚,退婚,你一个男子汉给个姑娘家说退婚,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吗?”金九音质问。 慕修寒吓了一大跳,“我没有!你,你不会想不开吧?”小心翼翼的看着金九音的脸。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晚了?”金九音没好气的送他一个白眼,“我跟你说也就是我了,换了别的姑娘家,早一根绳子吊威武侯府大门上了。” “是是是,都是在下的错,还望姑娘高抬贵手,把婚事退了吧。”慕修寒换了种态度。 “不退。”饱满的红唇中干脆地吐出两个字,“威武侯世子夫人,未来的威武侯夫人,这么好的亲事,我傻呀才会退?” 慕修寒瞪着金九音,金九音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片刻后慕修寒败下阵来,气鼓鼓地把头转向一边。 金九音洋洋得意,小样的,比眼睛大小她还从没输给过谁。 “我长得这么好看都没嫌弃你,你还要退婚,地不地道?要不要脸?”她先声夺人指控。“你说你退了婚上哪找我这么好看的去?” 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慕修寒很无奈,“我早说了我喜欢的是令姐------” “可是你们已经退婚了呀,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路,她走她的独木桥,可懂?” “所以我才要退婚------” “然后和二姐姐再续前缘?”金九音嘴角微勾,一副嘲讽的样子,“身为威武侯世子你怎么这么天真?” 天真的可笑! 慕修寒被金九音眼里明晃晃的嘲讽刺激地火起,良好的教养又让他不能对个姑娘家做什么,只好恨恨的以拳捶打桌面。 “怎么,还不服气?”金九音嘴角笑意更冷,“你见过破了的镜子能恢复如初的吗?你以为二姐姐退婚是因为你昏迷不醒?不,不是的,是因为她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你这个不那么好的就被抛弃了。” “不,你骗人,我不信!”慕修寒大怒,“颖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金九音冷冷的望着他,嘴里吐出三个字,“大皇子!” 慕修寒如被雷击,整个人失魂落魄,“不,不是的,你骗我。” 身为威武侯府的世子,慕修寒也不是那么天真的,所以他心里才明白金九音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庆宁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天然的联盟,表哥,表妹------何况大皇子妃年前还没了------- 他只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心上人变心的事实。 “大丈夫何患无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金九音翻白眼,“行了吧,赶紧把你那副蠢样收一收。换了别人指定嫌弃你,也就是我了,胸怀那么宽广,能娶到我这样的,你就知足吧。”金九音继续刺激他。 “不,我不信!”慕修寒猛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我不相信颖妹妹她------”是贪慕权势的人。 金九音真被他打败了,“要怎么样你才信?” “我要亲口听她说。”慕修寒紧握双拳,几乎是一字一顿。 金九音扶额,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世上果然不缺这样的人啊! “行,那你等着吧。”金九音想起才探听到的消息,“反正二姐姐和大皇子快订婚了。” 把凳子一推站了起来,裹了裹身上的狐裘,“你就在这哀悼你逝去的爱情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出了门没多久就听到那间厢房传来很大的响动,她脚步顿了一下,撇撇嘴继续朝楼下走。 碰什么都不要碰爱情! 爱情?那是什么玩意?能吃吗?能穿吗?能保暖好看吗? 这俩谁都不知隔壁的厢房里还有两人面面相觑呢。 ------题外话------ 感谢好2345小仙女送的2张月票。 第104章 想要回嫁妆? 韩靖越和严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均带着尴尬。 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本来是约了人谈点事情,约的人还没到,倒是先听了一场隐私。 按说这厢房的隔音效果应该很好的,可不知为啥他就是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难道是房门没关紧,还是威武侯世子声音太大了? “主子,那个凶丫头也挺不容易的。”严黑不由感叹。 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威武候世子醒了,凶丫头苦尽甘来擎等着做世子夫人了。谁能想到威武候世子一点都不满意这桩婚事,绞尽脑汁想退婚? “凶丫头可怜喽!”严黑摇头惋惜。 “嗯?”韩靖越淡淡地望过去。 严黑便道:“主子您想呀,若是威武候世子铁了心地要退婚,威武候就这一个儿子,就算威武候不同意,威武候夫人怕是先妥协了。” “没有了这门婚事,凶丫头在庆宁侯府的境遇,啧啧,庆宁侯就是个会钻营的,可舍不得放着这么漂亮的闺女不用,到时还不知会把她塞进哪家的后院。” 韩靖越的眉就微皱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夜微弱的星光下那双明亮的眸子。 “之前威武候不是想把他儿子塞进禁卫的吗?你看一看能不能把他弄西山大营去?” 呃?严黑一愣,呆呆的望着韩靖越。 韩靖越淡淡地回望着他,“怎么,很难吗?” “不,不难。”严黑下意识地猛摇头。往西山大营塞个把人而已,倒不费什么劲,就是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威武候明显不想儿子进西山大营,要不然依他的人脉能力早送进去了。难道是威武候得罪了主子?不能呀,主子明明对威武候颇为欣赏的。 那------难道主子在帮凶丫头? 鬼使神差的,严黑忽然想到这一种可能,并且越想越觉得是。 西山大营训练严格,无论你是谁,只要进去了,头三个月训练不合格就别想出来。每天累得晚上倒头就睡,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东想西?再说了,人都出不来,想再多也没有用不是? “主子,您是在帮凶丫头吗?”严黑小心翼翼地问。他倒没往什么私情上想,就是觉得主子八成是觉得凶丫头可怜。 韩靖越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想多了,爷就是觉得威武候世子太傻天真了,扔进西山大营练练,免得将来坠了他老子的名头。” 严黑恍然大悟,“对,对,何止是傻天真,简直是蠢------”蠢货!“对了,主子,他到底是怎么传出少年英武前途无量的赞誉的?” 就这么个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的模样,还前途无量了?别开玩笑,主子那样的才是前途无量好么? “你说呢?”韩靖越又睨了他一眼。 严黑立刻闭嘴了。 “什么,要我的嫁妆?”金九音一副无比震惊的样子,心里却道: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就奇怪江氏今儿吃错药了这么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原来是打她嫁妆的主意。 “不,不。”江氏连忙否认,“不是要,只是挪出部分。”却半句不提用银子补偿的事。 “不行,不行。”金九音连连摇头,“二婶,不是侄女要驳您面子,而是您太让我为难了,嫁妆里值钱的本就那么几样,再挪出来给您,剩下的就太寒酸了。” “慕世子心心念念的是二姐姐,本就不满意我,我嫁过去已经注定不得夫君喜爱,若嫁妆再这么寒酸,怕是连公婆都要不满。那侄女在威武候府------” “二婶,您这是要逼死侄女啊!”说着,滚滚的热泪便流了下来。 江氏有些懵,这死丫头不是喊打喊杀的性子吗?怎么还哭上了? “哎,哎,音姐儿你别哭呀!”江氏连忙劝,“谁说慕世子不满意你的?音姐儿这般花容月貌,哪个少年郎能不爱?你呀,还小,不懂男人的心理。这男人呀,就跟孩子似的,越是喜欢在意越是反着来,别扭得很。” “真的?”金九音的睫毛上缀着泪珠,明眸善睐,好一副如画容颜。 “当然是真的,二婶还能骗你。你瞧你这傻丫头,还值当哭鼻子,快把眼泪擦擦。”江氏嗔怪着。 金九音破涕为笑,又觉得不好意思,“让二婶见笑了。” 江氏慈祥的望着她,忽然叹气,“但得有其他办法二婶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你二姐姐是个命苦的,明明慕世子是自个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的,外头却都传是被她克的,说她八字不好------” “那我的八字肯定好,我一和慕世子订婚,他就醒了。”金九音喜滋滋的插话。 江氏的表情僵了一下,瞬间就恢复了自然,“你二姐姐的婚事就不好说了,也是宫里娘娘疼她,想着她和大皇子年纪倒也相当------所以短时间内二婶到哪里置办一副像样的嫁妆去,那是皇子,若是寒酸了,丢的是咱们一大家子的脸,所以二婶只能厚着脸皮跟你提了。” 金九音惊讶,“二姐姐的婚事定下来了?和大皇子表哥?” 心里却吐槽:大皇子都二十好几了,林淑颖才十四的小少女,都快差上一轮了,年纪相当个屁。这还是亲娘呢,这瞎话怎么说出口的? 江氏一滞,“还没有,不过快了------” “哦,吓死我了。”金九音怕怕的拍着胸脯,“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哦对,我想起来了,大皇子妃不是年前才没的吗?怎么说也同床共枕了好几年,大皇子至少得守上一年吧?一年后订婚,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婚期还得钦天监测吉日,整套流程走下来估计也得小一年了。如此加起来就是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还不够给二姐姐备嫁妆的吗?” “这么说音姐儿是不愿意帮忙了?”江氏脸上的笑容浅了。 “不是不愿意,而是真的帮不上。二婶您堂堂掌家侯夫人,再难的事情对您不过小菜一碟,哪里用得上侄女我帮忙?”金九音的表情真诚无比。 江氏盯着金九音瞧了许久,金九音不躲不闪,任她瞧着,大大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一丝窘迫都没有。 江氏长叹一声,“算了,这事就当我没说吧。” 金九音一脸感动,“嗯,嗯,谢谢二婶体谅,二婶真是好人。” 被颁了好人卡的江氏好气哦,好想把眼前这张脸扇歪怎么破? 江氏阴沉着脸走后,金九音原地蹦跶了一下,伸出剪刀手,笑容灿烂:耶,今天又是飙演技的一天。 九天的会试结束了,林崇渊从贡院里出来,身形颀长,精神良好,在一众狼狈又颓废的考生中是那么的显眼。 本来还很担心的林福和林祥顿时放心了,一起上前,“四爷!”就要上前搀扶。 林崇渊手一摆,“不用,走吧。”径直往前走,身姿挺拔,这下更惹人侧目了。已经有人相互询问,“那位公子爷是谁?瞧着就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考得极好。” 考生中有号舍挨着林崇渊的,那目光可幽怨了。 在贡院里的这几天,没到用饭的时辰,林崇渊的号舍就飘出一股饭菜的浓郁的香味,甚至还有肉的香味。闻着香味,看着自个手里冰凉的大饼,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开始是羡慕,到了后头就变成嫉妒恨了。瞧瞧人家,同样是来考试的,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一天三顿饭换着花样吃。自己呢?只能干啃着硬硬的饼子和发糕,不喝水压根就咽不下去。 这九天他们真是饱受折磨啊! 感受到众人的艳羡,林崇渊面上端着,心里却十分受用。 他会些拳脚功夫,身子骨本就比一般的书生强健,再加上没顿饭都吃得好,那什么胡椒汤泡干脆面果然是好东西,吃下肚热热乎乎的,半天都不带觉得冷的,还有那加了核桃粉的芝麻糊,早上喝上稠稠的一大碗,不仅口感好,还非常顶饿。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就觉得头脑特别清晰,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 回到府里林崇渊就把答卷默了出来,使人送到恩师家里。他则洗漱休息,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正午,用罢饭便匆匆出府去了恩师家里。 恩师姓赵,见到他十分高兴,拉着他就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案上摆着的就是他默写的答卷,“恩师,我——”林崇渊抬头朝恩师望去,眼底隐含着期待。 赵恩师捋着胡子微笑,“你的答卷我都看过了,你发挥的极好,文章写得超过你平时的习作。本来我就说过这一科你是必中的,只是名次的好坏罢了。” 见爱徒紧盯着自己,赵恩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据老夫估计,你的名次应该不会差,一甲是差了那么一线,不过六七八倒是能争一争。” 林崇渊瞳孔猛地紧缩,对着恩师深深一揖,“学生谢恩师的栽培。”心里却懵逼,九音的话灵了,他可不就是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超常发挥,逢考必过------ 赵恩师也很高兴,要知道这不仅是他的得意门生,还是他的乘龙快婿,待殿试琼林宴之后,便是他的爱女出嫁之时。 “这都是你勤勉努力的结果。”赵恩师很满意,又道:“会试已无可争议,接下来你就好好准备殿试吧。” 瞧了瞧一表人才的未来女婿,若殿试发挥得好,八成还能捞个探花郎当当。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读书客,sx123三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05章 你是要气死我? 从恩师家里出来,林崇渊压抑了再压抑,嘴角还是越翘越高。 科举就像是闯关,而今最重要的一关闯过了,剩下的殿试就简单多了。若真如恩师所说他会试的成绩排在前几名,殿试只要不出意外,肯定就是不会落到三榜上的。 而后他也是出仕的人了。 林崇渊一高兴,自然就想起了侄女九音,要不是他在贡院里头吃得好睡得好,肯定不能超常发挥,还有她那几句吉祥话,也是极好用的。 林崇渊回报的方式很粗暴,那就是给零花钱。 “我们爷说这次考试特别顺利,多亏了音小姐,爷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让奴才送了些银子过来,您拿着买点自个喜欢的东西。”林福的态度可恭敬了。 金九音扬眉,“替我多谢四叔了。” 看着桌上的几张银票,金九音满意极了,四叔的方式她最喜欢了,不像渣爹,嘴上说得好听,实惠的一点没有。也不像江氏,恨不得把她当亲生闺女,其实呢,还不是想算计她手里的东西? 且说慕修寒,一回到府里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连着几天都没有出来,不让小厮进去,也不许小厮告诉威武侯和夫人。 看是眼瞅着世子都把自己关了四天了,小厮们慌了,要是世子爷有个好歹,他们全都得填命。 于是他们不顾主子的命令,把这事回禀了夫人。 威武侯夫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扔下正在回事的管事,急慌慌的朝儿子的院子跑,一路上心急如焚。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来回禀。”不好怨儿子,威武侯夫人就把奴才迁怒上了。 “世子不许。”世子说了,谁要是敢去禀报侯爷和夫人,就把谁赶出府去。他们是世子的小厮,身家性命都在世子身上,世子的话如何敢不听? 威武侯夫人怒了,“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在世子身边的,难道连轻重都分不清吗?” 小厮低着头,不敢吭声。左右都是错,主子能有错吗?不能!所以错的只能是奴才。 “把门打开。”威武侯夫人吩咐。 小厮面带难色,“回夫人,打不开,门被世子从里头闩上了。” 威武侯夫人就拍门,“修寒,你开门,快给娘开门。” 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威武侯夫人急了,拍门声更加急迫了,可是里头还是没有声息。这下她可吓坏了,“快,快把门撞开。” 小厮也吓坏了,早上世子还说话的,现在怎么------不敢往下想,几个小厮齐力把门撞开,威武侯夫人当先就迈了进去,“修寒,修寒,你可别吓娘。” 四下里寻找,却没看见儿子的身影,威武侯夫人身子一晃,丫鬟赶紧扶住她。 “修寒!”威武侯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恐惧。 “夫人,世子爷在睡觉。”有小厮喊了起来。 腿软的威武侯夫人顿时有劲了,三两步就跨进了內侍,“修——”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慕修寒坐在床上,一脸颓废的表情,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瘦了一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而且神情阴郁,整个人的状态比刚醒那会还不如。 “修寒,你这是怎么了?啊?遇到什么难事了?快跟娘说说。”威武侯府人摸着儿子的脸,心疼坏了。 慕修寒双眼没有焦距,半天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娘,您怎么来了?”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威武侯夫人就更心疼了,“你说你这孩子,什么事不能解决,非把自己关房里折磨自己?你快把娘吓死了。说吧,之前不是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慕修寒不吱声,无论威武侯夫人怎么问,他都不开口,把威武侯夫人急得呀,头顶上都要冒烟了。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娘吗?”威武侯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慕修寒这才道:“娘,颖妹妹要和大皇子订婚了!”一脸的受伤。 威武侯夫人一怔,随即问:“你听谁说的?” “您别管儿子是听谁说的,儿子就想问这事准吗?” 对上儿子哀求的目光,威武侯夫人又气又怒,“好呀,我就说庆宁侯府怎么急着退婚,原来是攀上高枝了,这是欺负咱威武侯府没人怎么的?”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人家巴不得甩开你,你还在这巴巴的伤心难过,你------你是要气死我呀!”威武侯夫人痛哭失声,既愤怒,又心疼儿子! “娘,我想退婚。”慕修寒突然道。 正哭着的威武侯夫人顿时没声了,“不行!” ------题外话------ 感谢苹果666小仙女送的3张评价票,感谢captainyih小仙女送的月票。 推荐好友新文《秦夫人你快别自恋了》蓝岚天空 当一个强大的高手重生成为一个被流放的世家小可怜。 当这个小可怜遇上另外一个假可怜。一场炸天炸地的奇妙旅行就开始了。 安玉颜是个问题少女,吃喝玩乐精通,狐朋狗友一堆,然后被流放了。当新的灵魂注入,新的人生开启,问题少女绽放出闪瞎人眼的光芒,谁都挡不住。 秦绥是一个要颜值没颜值,要能力没能力,被异母弟弟遮掩了所有光芒,一无是处的废物。但又有谁知道那眼镜后面,幽深的眼睛里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第106章 那就退了吧 “为什么不行?”慕修寒很不明白,“您不是不屑和庆宁侯府做亲家吗?干脆把婚事退了就是了。” 无论慕修寒怎么说,威武候夫人就是不应。 “娘,您不疼儿子了吗?儿子求您了,您就答应儿子这一回吧,以后儿子全都听您的。”慕修寒苦苦哀求。 威武候夫人仍是摇头,“修寒,别的事情娘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娘不能答应你。” 儿子这副样子她也很心疼,可是不答应也是为了儿子好呀! “修寒,娘拿林四小姐的八字找高僧算过了,是少有的富贵命,而且极其旺你。”威武候夫人苦口婆心地劝。 慕修寒黑着脸,“娘,子不语怪力乱神。”压根就不相信这些。 娘俩僵持不下之际还是威武候有办法,把儿子拎到演武场噼里啪啦地虐了一场。不放心跟着过来的威武候夫人在边上瞧得心惊胆战,却不好上前阻拦。 最后慕修寒被虐得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威武候在他身旁站定,淡淡地道:“既然这么不喜欢这门婚事,那就退了吧。” “父亲!”慕修寒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威武候。 威武候却没有看他,目光直视前方,手背在身后,如松一般昂然挺立,语气却威严,“你是威武候府的世子,早晚要撑起整个侯府,自己做的选择,哪怕将来后悔了,你也得自个承担着。” 说完这句话他就大步而去,威武候夫人为难的看看夫君,又看看儿子,最终还是追夫君而去。 偌大的演武场便只剩慕修寒一个人,达成所愿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心底还有淡淡的失落。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父亲语气中的淡淡失望? 慕修寒颓然地倒在地上,心里更加难过了。他让父亲失望了,身为独子的他让父亲失望了。 “侯爷,您怎么能答应退婚呢?”云氏追上威武候,不满的抱怨,“妾身也知道您不喜庆宁侯,可那位四小姐却是好的,极旺咱修寒,大师说在没有比她面向更好的了。” “翊王家的小郡主回京了。”威武候突然道。 云氏一怔,随即皱起眉头,“这么快?”顿了下又道:“回来就回来,妾身明儿就吩咐门上,不许修寒再出门了。” 威武候看了她一眼,道:“今儿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给我递了一句话。” 云氏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突变,“侯爷的意思是,是——”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目光殷切地望着,期待他摇头。 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威武候微微颔首,“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皇后娘娘帮着翊王府说合。” “这,这!”云氏慌乱起来,“就不能推了吗?”她一点也不想要个小郡主那样的儿媳。 虽说威武候府满门子武将,但云氏一点也不想再给儿子娶个同样将门虎女,小郡主更不是她会考虑的人选了,小郡主身份高,真娶进了门能伺候她这个婆婆吗?再一个,她也担心小郡主仗着出身欺负她儿子。 威武候摇头,“皇后娘娘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道理云氏何尝不懂,所以她有些失魂落魄。 威武候见状十分不忍,就安慰她,“翊王妃就这一个闺女,有王府作靠山,修寒将来的路也好走些。” 已成定局,云氏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 回到外院的威武候面色平静地喝茶,皇后娘娘帮着翊王府说合,他不是不能拒绝,反复考虑后他却没有拒绝,究其原因还是儿子立不住,没有个实力强大的岳家,怕是撑不住威武候。 其实这也是他的错,早些年他在外镇守,无法亲自教导儿子,等他回京,儿子也大了。武艺是不错,心性谋略上却差了许多。 就是可惜了那位四小姐,依他的眼光来看,那是位极好的姑娘。 唉,是自个儿子没福气呀! 会试的成绩要出来了,一大早贡院外头就挤满了看成绩了人。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林崇渊还是打发林福和林祥去看榜了,当然老太后和侯爷也各自使人去榜下等着了。 随着一声锣响,红榜贴出来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全都往前挤去。林福和林祥两个壮汉都被挤得站不住脚。 好在他俩来的早,早就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红榜一贴出来他俩就开始寻主子的名字。 林崇渊的名字就排在二甲前列,林福和林祥一下子看到了,两人大喜,“中了,中了,爷中了第七名。”艰难的挤出人群就朝府里跑。 “中了,中了,我们爷中啦!第七名,第七!”进门府门两人就大声嚷嚷起来,一路上奴才听到了也是欢喜,争着抢着把消息往主子跟前回禀,都想着拿赏钱呢。 老太君、侯爷,还有林崇渊都在厅堂里等着,林福和林祥一出现,三人全都站了起来,“如何?” 两人喜气洋洋,“中了,中了第七名。” 林崇渊心下一松,心道,果然如恩师猜想的那样,第七,这个名次很不错了。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儿果然有出息,赏!”示意身边的丫鬟打赏。 赏钱是早就准备好的,但林福和林祥是四爷身边最得用的,自然不好像别的小厮那样抓把铜钱,丫鬟便做主直接一人赏了一锭银锭子,足有十两。 林福和林祥欢喜的接过,“奴才谢老太君赏赐。” 林崇庭也十分高兴,拍着兄弟的肩膀赞,“四弟,好样的,给哥长脸。”亲自吩咐人去准备接喜报的事宜。 尔雅一溜烟儿跑回衡芜院,“姑,姑娘,四爷中了第,第七名。”气都没喘匀。 “呦,考得还不错。”金九音从软塌上坐了起来,示意桃花给赏钱,又道:“这么大的喜事,都跟着沾沾喜气吧。” 桃花和沉鱼立刻抬出一箩筐大钱,往外边一摆,招了所有的奴才过来,“四爷会试中了第七名,姑娘高兴,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喏,每人抓一把,抓多少都是你的。” 底下的奴才高兴呀,把手张得大大的,恨不得能长只蒲扇那么大的手。 金九音嘴角噙着笑,听着外边奴才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心道:四叔这回算是要出头了。 尔雅好奇的问:“姑娘,您不去给四爷道喜吗?” “不去!”金九音直接道,四叔的喜事,她还是不去戳那些人的肺管子了,看,她就是如此善良的姑娘。 到了晚上,金九音才打发桃花去道喜,顺便送个贺礼。 林崇渊打开匣子,看到里头躺着几张银票,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音姐儿行事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啊,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直接拿银票当贺礼的。身为侄女,好歹给绣个扇套什么的吧? 桃花见状,帮着自家主子描补,“我们姑娘说不知道四爷您喜欢什么,特送上一百两银票,您瞧着买件自个喜欢的物件。”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林崇渊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他缺她这一百两银子吗?很嫌弃,很不想要,很想退回去。只是这好歹是侄女的一番心意,得,捏着鼻子收了吧。 “嗯,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桃花福身应着,又道:“姑娘还让奴婢跟四爷您讨样东西。” 林崇渊疑惑地看过去。 桃花道:“姑娘想要您会试的答卷,当然了,如果您能多弄到几套就更好了。”顿了下有补充,“前十的最佳。” 林崇渊------ 敢情这不是来给他道贺的呀! “怎么,你们姑娘又准备印书了?”林崇渊问。 桃花摇头,“奴婢不知,姑娘只说了一句——” 林崇渊看过来。 “姑娘说,她穷!” 林崇渊无语,算了,算了,不就是答卷吗?给她就是了。 “一时半会我也没有,过几天我让林福给你们姑娘送过去。” 桃花欢喜道谢:“谢谢四爷,四爷您真是好人!” 林崇渊------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3只财财狗,感谢巧克力糖231小仙女的月票。 昨天下午被个别班的奇葩家长气坏了,她的孩子有拿别人东西的坏毛病,之前已经喊家长交流让好好教育,这周又拿了别人东西两次,我同事喊她来学校,不来,还说老师怎么老针对她的孩子,又说什么她孩子笨,她家没钱之类的话,最后还说,“俺家穷,俺孩子拿别人点东西不正常嘛。” 我同事被气的哭了一下午 第107章 我不退婚 对于林崇渊的高中,侯府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的,老太君无疑是最盼着幺儿好的人了,自打消息一传来就没停止过笑,“这回总该把婚事办起来了吧?” 幺儿都二十好几了,像他这么大的哪个没有娶亲生子?偏自家这个是倔种,说什么功名未成不成家,人都说成家立业,他倒好,非要先立业再成家。 她这个做娘的偏还拿他没办法,只要一提婚事,他就三五天不回府,逼得急了,就跑出去游学,她这个老母亲呀操碎了心。 几年前幺儿中举,她心道这回总该成婚了吧?可谁知他一声不吭就外出游学去了,留下话道要等会试得中------- 她等呀,等呀,等得瞧好的儿媳人选一个个都嫁了,当娘了。等得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哪一天都得在佛祖跟前念叨好几回,保佑儿子金榜题名------ 现在儿子终于得中进士,眼瞅着幺儿媳在望,老太君能不高兴吗? 林崇渊这一回倒是没推辞,“还得劳烦母亲帮儿子下聘。”未婚妻是恩师的爱女,婚事是两年前订下的,现在未婚妻已经年十八了,也确实不好再拖了。 身为兄长的大爷,侯爷和三爷也高兴,这个时代讲究宗族,讲究守望相助。林崇渊中了进士,名次还这么靠前,很大希望进翰林院,对庆宁侯府也是不小的助力。 只是三人的高兴却不一样。 先说侯爷林崇庭,他身有爵位,是这个大家族的当家人,自然是希望兄弟个个都有出息,如此侯府才人丁兴旺呀!别的不说,就说分家吧,兄弟个个都有本事,都能养活一家子妻儿老小,自然就不惦记着侯府的资产了,他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大爷的高兴最真心,他跟大夫人慨叹,“我们兄弟中也就老四最有慧根,看吧,只有他把书读成了。” 他是庶长子,在府里的处境并不好,父亲又去得早,他这一房也只能看嫡母和兄弟的脸色过日子。他虽没出息,但重在识趣,说白了就是夹起尾巴做人,不上赶着惹人厌。 “雅姐儿的话在理,回头我找老四聊聊,待殿试张榜咱也去抢个有学识的女婿。” 二弟是侯爷,自个还有好几个闺女,有好的人选也轮不到他闺女。四弟有出息好呀,现今他就能借上光了。 三爷的高兴里带着几许怅然。一方面他为兄弟的高中而高兴,另一方面想到自己的屡试不第,又觉得丢人和嫉妒。他也是寒窗苦读,怎么就连个举人都中不了呢? 要说心情最复杂的则是江氏了,一方面她高兴林崇渊的高中,虽然娘娘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透露出来了,四弟高中了,她才好在圣上跟前提大皇子的婚事,圣上一高兴,这婚事指不定就成了。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林崇渊高中,这么些年来她在侯府一枝独秀,无论是大嫂还是三弟妹全都被她踩在脚底下。可四弟若是高中了,这就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有宫里娘娘看顾,前程肯定无量。夫荣妻贵,即将进门的四弟妹能对她恭敬吗? 在府里各人的思量中迎来了殿试,又迎来了放榜之日,林崇渊高中探花。 林崇渊狂喜之余不免疑惑,他本以为名次不往后退已经算是好的了,没想到还前进了好几名。 不过这个疑团在琼林宴上他见到状元榜眼等人就解开了。 今科的状元是个头发都花白的半老头,榜眼倒是年轻点,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凶相,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个屠夫。第四名传胪,则个子矮小,背还有些驼。前十名里也就林崇渊相貌最好,他不探花谁探花?圣上也是要脸面的好么? 所以说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实力。 庆宁侯府四爷高中探花的话题还没消沉下去,又传出庆宁侯嫡长女订给大皇子的消息,满京哗然。 他们对这桩婚事本事并没什么惊讶,庆宁侯府是大皇子的外家,娶了舅家的表妹这不是挺正常的么?他们意外的是前头那位大皇子妃才去多久?好吧,大皇子是龙子凤孙,谁也不敢要求他守着,可庆宁侯不像是行此昏招的人呀! 不免有人想起之前庆宁侯府替婚的事,敢情人家不是嫌弃威武候世子昏迷不醒,而是攀上了高枝?这庆宁侯也太不地道了吧? 林崇庭也知道此事过于急躁,可能在圣上那里也留下不好的印象,然而这桩婚事的诱惑太大了。等,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变故?只有板上钉钉他才安心,比起得到的实惠,损伤了名声算什么? 大皇子是他的女婿,待将来大皇子荣登大宝,他的女儿就是皇后娘娘,他的外孙就是太子,甚至是下一任的帝王,有一半林家血脉的帝王。只要想一想他就热血沸腾,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一边林崇庭终于找金九音说退亲的事。 “什么,退婚?别开玩笑了好么?”金九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林崇庭耐着性子劝,“音姐儿,强扭的瓜不甜,慕世子对你不满,就算你嫁过去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退了这门婚事。你长得好看,又是本侯之女,大把的青年才俊任你挑拣,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以后为父再给你寻一门更好的。” 哎呦喂,这是把她当傻子哄了?什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什么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疼她呢。 其实呢?呵呵------ 幸亏她提前打探到了消息,知道是有人瞧上威武候世子了,几方博宇,庆宁侯府收好处把她给卖了。 “我不!亲爹,你就别哄我了,退了婚我的名声就坏了,又不想颖堂姐有个随时可以顶上的堂妹,上哪再寻比威武候府更好的亲事?” “强扭的瓜不甜------” “不甜那也是我的瓜,我瞧着慕世子这瓜挺顺眼的,就想把他扭回家。”金九音理直气壮,“嫁过去我就是正室夫人,我要他的喜欢干什么?只要后院掌控在我手里就行了。再说了,男人都是属狗的,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再不听话,多揍几顿就调教好了。” 林崇庭满头黑线,“你这都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 “外公教的的,外公说了,他当初就是太心软了,要是直接把你腿打断,看你还能往哪跑?”金九音义正言辞地道,“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退婚的。” ------题外话------ 感谢巧克力糖231和苹果666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今天真崩溃,u盘动了,没保存上去,写好的稿子全没了,又重新写的------ 第108章 按我的规矩来 林崇庭一走,金九音的脸就冷下来了,这渣爹渣得也太没下限了吧? 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也是亲生的吧,可这卖了一次还想再卖第二次的架势,可一点都不像亲生的呀? 他们需要,她就得嫁给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现在情况有变了,她就得乖乖听他们的话退婚? 可是,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左右我的人生? 她是没想真的嫁到威武候府不假,可要退婚也得她说的算呀!他们想让她退婚?行,足够的好处拿来。 “什么人这是?”金九音愤愤不满,心道:退婚都来了,要回嫁妆还会远吗?她得早些做准备才是。 金九音拿到嫁妆就去看了田庄和铺子,田庄是好田庄,面积大,土地也肥沃,其中的两个还带着山林,收拾收拾也是来银子的进项。铺子也是好铺子,所在的地段繁华,所经营的货物也都是紧俏的,每年也能进项不少的银子。 然而无论是田庄还是铺子,全都是江氏的人,金九音便不想要了。因为她觉得江氏不可能甘心把这么好的田庄和铺子送给她,不仅仅是不听使唤收不上银子的问题,若是搞点别的事情,比如田庄上佃农死了------契纸上写的是她的名字,这就很难办了,她可不想摊上官司。 所以田庄和铺子再好,她也是不想要的,得赶紧卖出去才行,而且还得悄悄的卖,不能惊动府里。 卖倒是能卖出去,这么好的田庄和铺子大把的人争着抢着买,可要做到悄悄的,却不大容易了,需得再想个法子才是。 林崇庭也一脑门子疙瘩,颖姐儿和大皇子的婚事之所以那么快订下来,其中就有皇后娘娘出力。中宫无子,她要是能站在大皇子这边,那大皇子的胜算就会大上许多。 所以皇后娘娘是一定不能得罪的,音姐儿无论如何得退亲。按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就行了,无需征求她的意见,可偏偏慕世子的庚帖在她的手里,她不拿出来,这婚事便退不成。 “这个死丫头!”他恨恨的骂,沉吟片刻,对林春低声吩咐道:“你,想办法把庚帖从她手里拿回来。” 林春心底吃惊,“侯爷的意思是?” 林崇庭缓缓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颖姐儿和大皇子的婚事已经订下来了,他要是迟迟不拿出诚意,皇后娘娘和翊王府怕是要心生不满了。 林春郑重道:“是,奴才立即去办。” 本以为偷个庚帖还不容易吗?没想到两天之后林春便一脸羞愧的回来回禀了,“侯爷,奴才办事不利------” 林崇庭一惊,“没成?” 林春惭愧地低下了头,“不仅没成,人也被捉了。” “人被捉了?谁捉的?音姐儿吗?她下盘轻浮,不像是练武之人,也就会耍耍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崇庭一叠声地问。 “奴才本来是想找个丫鬟把庚帖偷出来的,没想到四小姐御下极严,除了她带回来的两个丫鬟,也就一个叫尔雅的小丫头能进出正房,其他的丫鬟哪怕老夫人给的莲香荷香都只能站在门口进不得屋子,更不用说接触到屋内的东西了。” “奴才暗地里也找了几个丫鬟,但她们全都脸色煞白直摇头,直道不敢。奴才再细问,她们才道四小姐会打死她们的。” 无奈之下林春只好找个梁上君子去偷,谁能想到那人办事真不利索,不小心弄出了响动,“四小姐的两个丫鬟可厉害了,拿着捶衣棍就冲了出来------人就被捉住了。”他一见情况不妙撒腿就跑,幸亏那两个丫鬟没追出来,不然怕是他也得被捉。 “这么说那两个丫鬟是会武的?”林崇庭眼神闪了闪。 林春点头,“十有八九便是。”难怪四小姐这么有底气,只是根本就看不出来呀,那两个丫鬟一个极美,说话轻声细气的跟唱歌一样好听,一个又极丑,阴阴沉沉的不爱说话,一点看不出她们居然有功夫在身。 林崇庭还是不大相信,他虽然武艺不行,但眼力还是有几分的,那两个丫鬟走路脚步沉重,一点都不想是练过武功的,可偏偏那两人又把林春找的人捉住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林春找的人太没用。 “你是从哪找的人?” “啊?”林春茫然的抬头,“奴才少年时认识个朋友,颇有几分能耐,这人即使他介绍的,说是什么妙手空空,就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 而林崇庭的脸也黑了,屁的妙手空空,要真是妙手空空能轻易被两个弱女子拿住了?林春八成是被人骗了。 林春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十分羞愧的低下头,“侯爷,都是奴才办事不利------” 林崇庭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现在赶紧想想怎么阻住那偷儿乱说吧。”心情真烦躁。 主仆两个正想着对策,金九音便带着丫鬟,押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了,“亲爹,你太让我失望了,居然找人到女儿房里偷东西,这不是毁女儿名节吗?幸亏我的丫鬟警醒,直接把人拿住了,要不然女儿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唯有以死明志了。” “啊,我明白了!”金九音脸色突然一变,“原来你就是要逼死我,我死了,和威武候府的婚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苍天哪!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狠心的亲爹!”金九音往椅子上一坐就喊开了,“你休想,我就是死了变成鬼也要搅得你家宅不宁。” 金九音上来就是一通大声控诉,压根就没给渣爹开口的机会,现在气势上把人压倒,后头的谈判才好谈。 林崇庭七窍生烟,却还不能发作,不仅不能发作,还得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音姐儿,这个人是谁?他到你屋里偷东西了?我指使的?这怎么可能?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好你个小贼,我庆宁侯府也敢偷,来人,给我把人打死。” 金九音哈哈大笑,“是要杀人灭口吗?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女儿我已经让人去大理寺报案了。” 林崇庭脸色一变,“音姐儿你——”勃然大怒。 “家丑不可外扬是吗?”金九音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亲爹你都准备逼死我了,我还管什么家丑不家丑。” 林崇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怒火,作出亲切的样子,“音姐儿,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逼死你呢,你听爹说,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你没指使人到我房里偷东西?”金九音脸上的讽刺更浓了,“你要偷的东西是这个吧?”她从袖子里抽出慕修寒的庚帖晃了晃,“可我就是不给你。”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把林崇庭气得呀,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金九音鞭子的积威甚重,被林春找过的丫鬟有害怕的,便主动坦白,只道有人指使她去主子房里偷庚帖,却没敢说指使的人是谁。 金九音一听庚帖二字,便明白渣爹这是准备另辟蹊径了,表面上装作不知,暗地里却戒备起来。 果然当夜就等来了个小毛贼,哪是小贼不小心弄出了响动?是金九音一颗小石子打在他腿上,他摔倒了才碰掉了桌上的茶壶。哪是沉鱼和桃花彪悍,是金九音先打中了他的要穴,人都不能动弹了,沉鱼和桃花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明人不说暗话,亲爹,解释等于掩饰,拜托你就别白费心思去找借口了,反正我一个字都不信。”金九音眼神一凛,俏脸含霜,“我只是没想到的是亲爹你居然这么厌恶我,那为什么还要接我回来?” 林崇庭被揭了面皮,脸色十分难看,“音姐儿,是为父不对。”他索性就承认了,“但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婚事必须得退,为父明白的告诉你吧,是翊王府的小郡主看重慕世子了,宫里皇后娘娘说合,无论是翊王府还是皇后娘娘,都不是为父惹得起的,所以只能委屈音姐儿你了。” 金九音冷笑,“翊王府的小郡主?哈哈,好大的来头。大夏律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郡主就能抢人家的夫婿?庆宁侯府好歹也是大皇子的外家吧,就这么无能地任人拿捏?你不会到圣上跟前告御状?” 一番质问问得林崇庭脸上黑一阵紫一阵。” “不过是我这个没有感情的女儿不值得你费心思罢了,不过是你收了翊王府,甚至是皇后娘娘的好处罢了,所以你就把我给卖了。”金九音的眼神更冷了。 “音姐儿慎言!”林崇庭大惊失色,压低声音怒吼,“皇后娘娘是你能非议的吗?” “铁打的皇帝流水的皇后。”金九音哼了一声,十分看不上渣爹的嘴脸,“你们都做得,我为什么不能说得,亏心的人又不是我。” 把林崇庭怼的哑口无言,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这个逆女简直就是来克他的。 金九音眸色转冷,“想让我退婚也不是不行,但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林崇庭无比憋屈的问。 金九音挑眉,“我现在被伤了心,没心情想,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吧。”顿了下,“对了,这个人也不能给你,被你灭口了怎么办?大嘴,你把人送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大嘴扛起小贼转身就走。 林崇庭看得目瞪口呆,“你——”他的院子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谁想进就进? “嗯?你难道没想杀人灭口?我冤枉你了?亲爹,做人还是实诚点吧!”金九音张嘴就怼,“别想着跟踪,那样------”她嘴角一勾,突然笑了起来,“亲爹,你说什么地方最安全呢?女儿我觉得呢还是大理寺的牢房最有安全感了,你觉得呢?” 她歪着头,一副娇俏的模样。 落在林崇庭的眼里,却比那美女蛇还要可怕,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寒噤,这死丫头到底是像谁呢? 金九音像是明白他的心思,笑道:“都说子肖母,女肖父,我自然是像父亲你了,既狠又毒,还六亲不认。” 她声音轻柔,林崇庭却心生寒意,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吗?别是哪个山精鬼怪变的吧? “这几天别去打扰我,我要好好想想。”金九音灿然一笑,领着两个丫鬟大摇大摆扬长而去。所到之处奴仆全都纷纷避开,没一个人敢阻拦。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和arielh256两位小仙女的鲜花和月票和评价票,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月票。 第109章 再怼慕修寒 “嘭!”一声巨响。 林崇庭把桌案踹飞出去了,他打小也是跟着武师傅练武的,虽没什么天赋没练出什么名堂,但也比一般人力气要大些,再加上在气头上,桌案直接撞在墙上,桌腿都断了一条。 林春悄悄的抬头,看到侯爷满脸戾气,吓得立刻垂下了头,跟走在刀尖上似的,战战兢兢。 许久,林崇庭脸上的阴戾才退去,“把书房收拾干净。” “是,是,奴才这就是收拾。”林春忙不迭地爬起来,不加他人之手,细细收拾了个赶紧,然后站在那一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崇庭想不看到都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林春腰顿时就弯了,“侯爷,奴才想着是不是该请位大师来府上瞧瞧?” 林崇庭心中一动,直直的望着他,“怎么,你也觉得音姐儿不对劲?” “侯爷,您不觉得四小姐太机灵了点吗?奴才也算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家。”侯爷也算积威甚重了吧,四小姐不仅不怕,还把侯爷怼得哑口无言,大公子在侯爷跟前都规规矩矩的,居然拿个姑娘家没法子,这正常吗?绝对不正常呀! “四小姐才十四呀!”寻常十四岁的姑娘家什么样子?绝对不是四小姐这样的,这,这都要上天了。 林崇庭本不大信这些的,现在反倒拿不定主意了,林春说的对,那丫头太厉害些了,她的眼底有讽刺有嘲笑,唯独没有害怕,一个十四的毛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这本身就说不过去。 “你去请个回来,先不要声张,就跟夫人说府上一直不顺,请个人来瞧瞧是不是哪个地方风水出了问题。”林崇庭吩咐道。 要是金九音知道了,肯定会乐不可支,看吧,她都把渣爹吓得请大师来镇压她了,真是太能干了! 金九音再次看了一眼自打进来就一直发呆的慕修寒,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她是真想不明白这厮是怎么想的,这都快要退婚了,他还找她这个即将下台的未婚妻干什么?见了面吧却又只顾着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喂,回魂了。”金九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再发呆下去,我可走了啊!” 慕修寒回过神来,看着杵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心情可复杂了。 “林四小姐,我------”许多话就在心里,却不知从何说起。父亲答应退婚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可很快另一个消息就把他给砸懵了。 原来是翊王府的小郡主------难怪父亲答应得那么干脆。他是想退婚,可他也没想娶夏诗柔呀!别看她名字又是诗又是柔的,其实就是个母老虎,倒不是说她的长相难看,而是她那性子太------一言难尽了。 那他还不如娶林四呢,至少林四长得好看,虽然说话气人,但并不会动不动就打人板子划花人脸。 可这话他能说吗?但凡他敢提一句,父亲怕是真能打断他的腿。 鬼使神差的他就很想见林四,想听一听林四怎么说。可真的见到了,他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金九音长叹一声,真诚无比地道:“慕世子,你怎么是个榆木疙瘩呢?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不要叫我四小姐,四同死,晦气,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情商这么低,难怪颖堂姐瞧不上你。” 慕修寒的脸色顿时一变,金九音也是无语了,这人也太没出息了吧。“我说的你不信,现在大皇子和颖堂姐的婚事已经订下了,你还不死心?哦,哦,我明白了,你心里一定在想颖堂姐自个不愿意,是被逼的。” “哈,果然是天真的娃!”金九音讽刺,“她若真钟情于你,别的做不了,好歹能给你送个消息吧?你也别说她被人看着出不来,我都能想办法出得了府,她身为侯爷最疼爱的闺女连往外送句话都不成吗?” “被人甩了就甩了呗,承认很难吗?”金九音才不管慕修寒的脸色怎么难看呢,她就是要说,哪句不好听说哪句,专往他心上戳。 在这件事情里,除了她,谁都不清白。 “行了,别给心上人找借口啦,也别自欺欺人了。”金九音就看不得人这副死样子,“身为你即将让位的未婚妻,看在你可怜的份上,给你几句忠告。” “身为男人,别娘们兮兮哭哭啼啼的,丢人!” “身为男人,手里没有权势是不行的,看你,就是例子,连自己的婚事都保不住,想要的女人也得不到。你要是跟------”金九音眯着眼睛想了想,想起最近才听人八卦说起的一个人,“你要是跟那位年纪轻轻的禁骑司指挥使似的,你看我亲爹会退你的婚吗?” “打铁还需自身硬,兄弟,长点心吧!”金九音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出了厢房。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的2只财财狗,感谢蓝宝龙女,江枫丹霞,老虎1166几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10章 韩靖越是好人?! 不知怎么的,满腔愤懑的慕修寒被金九音怼了一顿,居然不那么难受了。 对,林四小姐说的对,他要有出息,要有权势!慕修寒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投军,他要杀敌立功,敌未灭不成家!瞬间热血沸腾! 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慕修寒提着长枪背着包袱还没走出府,就被他老子给逮住了,手里还拿着他慷慨激昂的留书。 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威武候那个气呀,直接就把留书拍他脑门上了。不是要投军了吗?行!西山大营给我呆着去吧,反正退婚订婚都不用你出面,成婚时回来当新郎就成了。 金九音正咬着笔杆在纸上写写画画,退婚势在必行,那她该拿婚事换些什么好处呢?她把想到的在纸上列了一二三四条,还有什么?得好好想想。 “谁?”金九音表情忽然一变,“出来!”直接就把窗户推开了,正对上刚摸到她窗户底下的韩靖越。 “是你呀!有事吗?”金九音松了一口气,“进来吧。”大半夜的来摸到她窗户底下,肯定是有事了,幸亏她不喜欢有人值夜,要不然这下真说不清了,“走门!” 被人抓个现行的韩靖越表情讪讪的,他得到消息:翊王府的小郡主看上威武候世子了,皇后娘娘帮着说合,林妃娘娘心动了,而威武候也妥协了。 他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凶丫头怎么办?上次偷听,凶丫头似乎挺在意这门婚事的,也挺喜欢威武候世子的,要是退婚了,还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 凶丫头也算帮过他,他还借了她的匕首没还呢,要不过去瞧瞧? 孤男寡女这样好吗?却又迟疑起来。 如此纠结了半宿,才决定还是去吧,悄悄的看上一眼,只要知道她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谁能想到他还没刚露头,就被逮个正着,好尴尬呀! “坐!”金九音下巴轻抬,示意了一下,“抱歉,没有茶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喝凉的就自个动手吧。”她盯着桌上的茶壶和杯子。 “不用!”韩靖越开口,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和他的脸一样都让金九音颇感兴趣。 见他说完不用后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金九音只好询问了,“你是来还我匕首的?”他们之间好像也就这点牵扯。“哦,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明明匕首就在身上,韩靖越却道:“抱歉,出来的匆忙,匕首忘记带出来了,下次再还给小姐吧!” 不是来还匕首的?那是来干吗的?偷香窃玉?也不像呀! 正当金九音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他道:“在下韩靖越,家父韩国公-------” 金九音顿时嗷的一嗓子,目光炯炯,“你,你就是传说中的神武将军?禁骑司那位最年轻的指挥使?”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近来被灌了一耳朵的八卦,金九音最感兴趣的就是韩国公府上的那位大公子了。 韩靖越有些懵,他很有名吗?对上金九音惊喜又期待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下的确是禁骑司的指挥使,至于神武将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干吗这么谦虚?”金九音兴奋地又是一嗓子,凑近,嘴上还嘟囔着,“我就说嘛,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寻常人物,果然我的眼光是杠杠的。对了,你叫韩靖越是吧?哎呦,这名字怎么这么帅气呢?”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韩靖越目瞪口呆,凶丫头这是魔怔了?“林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金九音傻笑着摆手,紧盯着韩靖越,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脑中飞快的闪过类似的成语,早就忘了之前在广济县的那场官司。 韩靖越被她看得窘迫,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匕首-------” 才提个头就被金九音打断了,“那不重要!”什么才重要?眼前的这张盛世美颜才重要,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才重要------ 金九音越看越觉得赞,这张脸太好看了,就算在现代见过那么多老腊肉小鲜肉,颜值没一个能抵得上韩靖越的。这张脸多么的超尘脱俗,多么的正义凛然,她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之前怎么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呢?她还拿着匕首对着人家,哎呦,你说她的爪子怎么那么快呢? 金九音可后悔了。 可怜韩靖越长到二十多岁还没被个姑娘家这么瞧着,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他早就落荒而逃了。 “林小姐,在下听说你和威武候世子的婚约将要推掉------你没事吧?”目光里含着淡淡的关心。 “没------事!”金九音惊愕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动容,她不过借了把匕首给他,人家听说她要被退婚了,还能来看看她,多好的人呀! “真没事?”韩靖越又追问了一句。 金九音缓缓摇头,心头有些微嘲,自从她来到京城,她最亲的人把她卖了一次又一次。反倒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来关心她,何等的讽刺。 “真没事!”金九音灿然一笑,头昂得高高的,“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有事的是他们好么? 韩靖越看她确实不像作伪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若是有在下能帮上的忙,小姐尽管开口。” 金九音刚想说没有,猛地想起一件事,连忙道:“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指挥使大人帮忙。” “哦?”韩靖越看过来。 金九音便道:“我手上有些田庄和铺子,想要悄悄的卖掉,指挥使大人能给找个买家吗?”悄悄二字她说得很重。 “悄悄?”韩靖越果然抓住了关键。 “对,悄悄!瞒着庆宁侯府上所有人。”金九音重重的点头,注视着他的脸,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地契递给他。 韩靖越只瞄了一眼,“好!” 金九音大喜,“真是太感谢指挥使大人了!” 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那甜美的样子让韩靖越都觉得恍惚,原来凶丫头不凶的样子这么好看。 而金九音呢,则在心里感叹:好人哪!真是个好人哪! ------题外话------ 感谢风信子花开和一粒红尘轻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11章 进宫 回到国公府韩靖越哑然失笑,他是好人?他算哪门子的好人!满朝的文武大臣表面上恭维他,背地里哪一个不忌惮他?死在他手上的人都能把峡谷填平了,那些被他抄家的人哪一个对他不是恨之入骨? 那个凶丫头却觉得他是好人,哈哈,还是天真的孩子呀!表面上张牙舞爪,内里却是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对人还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样可不行,韩靖越觉得他还是得多看顾着点,别让凶丫头被人欺负死了,好歹也不辜负她信任他一回。 哈哈,他是好人! 韩靖越觉得这种感觉新鲜极了,以致于早晨醒来嘴角还是翘着的,喊来严黑,“把这些田庄铺子都卖了,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易主。” 严黑一惊,“主子,您缺银子用了?”不能呀,主子的私库他是知道的,主子缺什么也不会缺了银子。 韩靖越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凶丫头的。” “凶丫头?”严黑猛地叫了起来,“主子您------” 他本想说主子您和凶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交情,被韩靖越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没声了。 “你有意见?” 严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他哪敢呀!“主子,属下立刻去给您办,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他讨好地笑着。 韩靖越嗯了一声便让他下去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金九音想起昨晚的事还觉得像做梦,她一直觉得棘手的田庄铺子就这么解决了?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韩靖越瞧着清高目下无尘,很容易让人觉得他高傲不可接近,其实呢,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啊啊啊,幸亏她借匕首给他了,要不然哪有后来的好事?所以说帮人等于帮己,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金九音托着脸,已经在憧憬能收到多少银子了。 就在这时,侯夫人身边的香兰过来了,“音小姐,宫里来人接您进宫,奴婢伺候您梳洗换衣。” “接我进宫?谁呀?”金九音意外极了。 香兰道:“是咱家娘娘想见见您,来的是娘娘身边的慧心姑姑。” 金九音就更加意外了,庆宁侯府这一代十来个女孩子,她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是在外头长大的,娘娘为什么要见她呢?她可没自大到觉得娘娘对她另眼相看。 她刚回府的时候为什么不见?反倒在这个当口要见她,是几个意思? 金九音瞬间便想到了许多。 香兰见她没动,不敢催促,可宫里的人还等着呢,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音小姐,宫人还等着呢,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金九音眼神闪了一下,站起来,“行吧。” 重新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头发,金九音仪态万千地出了衡芜院。 “姑娘!”沉鱼和桃花一脸担忧的追了出来。 初次进宫,还不知道是吉是凶,金九音自然是不会带丫鬟,“在家安心等着,跟着二婶进宫,见得又是自家亲姑姑,能有什么事?” 江氏已经换好进宫的衣裳在和慧心姑姑说话,态度十分客气,说的话题也是围绕着娘娘。没说多久,金九音就到了,江氏笑着招手,“音姐儿,这是娘娘身边的慧心姑姑,娘娘想你了,使人接你进宫去呢。” 金九音嘴角微翘,脊梁挺直,徐徐走来,微微福身,“慧心姑姑。”仪态端庄大方。 慧心连忙避开,“四小姐多礼了。” 四小姐给她行礼,这是对她的敬重,但她却不能仗着是娘娘身边的而受礼,那就太轻狂了。 慧心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边心中暗赞:果然一副好相貌,搁在宫里头也是少见。尤其难得是她神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一点都不输自小精心教养大的贵女,难怪娘娘起意要见她。 “既然四小姐到了,那咱们就走吧。” 一行人朝府外走去,到了门口上了马车。江氏见金九音没有带丫鬟,便让她身边的香草暂时跟了她,香草和香兰都是进过宫的,知道规矩。 路上,江氏耐着性子给金九音讲宫里的规矩,以及进了宫需要注意什么。要按她本心,巴不得金九音闯祸呢?可人是她带进去的,若是有什么不妥,娘娘自然会责怪,但她也别想脱了干系。 “总之你记住,多听少说,别乱走。香草进过宫,到时你听她的提点。”马车停下时,江氏如此总结。 金九音点点头,随着江氏下了马车。 林妃娘娘在宫里颇为得宠,连带着江氏和金九音也有小轿子坐,不过也只是乘坐一段路程,剩下的路程她们必须下轿走着去。 金九音不是娇小姐,一路走来闲庭信步,说不上哪里好,就是觉得有股劲儿和别人不一样。 到了林妃娘娘宫殿的时候,江氏额上都有了薄薄的汗,金九音却神态轻松,气定神闲。 慧心姑姑先进殿回禀,江氏和金九音等在外面。这一回她没像进侯府那次欣赏美景,而是如时下的贵女一般眼观鼻鼻观心,规矩得不得了。 庆宁侯府的天她能捅了,皇宫的天她暂时还捅不了,那就按人家划定的规则来吧! 慧心姑姑很快就出来了,“娘娘请二位进去。” 金九音就跟在后面进了宫殿,殿内温暖如春,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边站了不少服侍的太监和宫女,每个人都微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大殿没有一点声音。 “臣妇给娘娘请安。”江氏恭敬行礼。 金九音也学着她的样子行礼,“臣女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只听得上头轻笑一声,“都是一家人,庆宁侯夫人不必多礼。”轮到金九音时,却道:“是个嘴甜的,上前来,本宫看看。” 金九音垂着头朝前走了两步。 “把头抬起来。”声音漫不经心。 金九音轻轻抬起头,入目的是个满头珠翠的华贵美妇,眉宇间透着凌厉。 林妃娘娘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倒是个漂亮的丫头。” 江氏赶紧道:“只是略微齐整些,还是娘娘雍容华贵。” 金九音则垂下眸子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来。 ------题外话------ 感谢一粒红尘轻,weixin7d03b0d939,dd010526三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12章 你是二小姐吗? 宫里的人说话都这样让人听不懂吗?金九音坐在绣凳上听林妃娘娘和江氏说话,听了一会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不是真听不懂,而是她觉得她们说的都是废话。 一个道:“娘娘,您瞧着清减了,侯府一家老小还都指着娘娘您呢,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另一个叹,“也是本宫不注意,只觉得天儿暖起来了,哪想到还有倒春寒呢?这两日每到夜间就睡不好,头有些疼。” 前头那个赶紧关切询问,“瞧过太医没有?太医怎么说?有什么臣妇能做的,您就吱一声就是了。” 另一个就道:“瞧倒是瞧过了,老毛病了。” 她身后站着的慧心姑姑接过话道:“自从那年冬天大皇子失足落水,娘娘衣不解带地不眠不休照顾了两天,后来大病一场,从那之后就添了头疼的毛病了。” 江氏又赶紧恭维,“娘娘真乃慈母之心哪!这满朝哪个不知道大皇子的纯孝?臣妇都眼馋呢。” ------ 吹捧来吹捧去,看似说了许多哈,其实全都是客套,实质性的内容一点都没有。 也许林妃娘娘看出了她的无聊,也许是两人寒暄完了终于要进入正题,而谈话内容又不想让她听到,就听到林妃娘娘道:“年轻的姑娘家怕是不耐烦听咱们说话,飞灵,你领着四小姐出去转一转。” 被点名的宫女连忙站出来,“是!” 金九音也赶紧站起来,“娘娘,二婶,那九音出去了。”行了个礼便跟着飞灵出了宫殿。 林妃娘娘眼神一闪,扫了江氏一眼,心道:这丫头无论是仪态还是规矩都挺好的,性子也沉静乖巧,哪有江氏说得那么不堪? 目光缓缓从她脸上滑过,嘴角微嘲,这个江氏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家子气。 “四小姐,请走这边。”飞灵客气地道。 正如林妃娘娘刚才所说,往年这个时候都已经脱下厚衣裳了,几年却不行,来了个倒春寒,冷得人恨不得把最厚的衣裳都裹在身上。 所以金九音其实一点都不想出来,她宁愿无聊,宁愿听没营养的商业互吹。奈何人家不带着她玩,她也只能出来吹冷风了。 “这是去哪?”金九音裹了裹身上的厚衣裳。 飞灵道:“毓秀宫后头有一片迎春花,前几天开了,景挺好的,奴婢领四小姐过去赏赏。” 金九音心道,我不想赏什么花,能给找个有火盆的空屋子呆着吗?就算天不冷她也不想出来闲逛,这可是皇宫呀,谁知道会不会从哪冒出个宫妃或公主来?若是个心胸狭窄的见她美貌故意刁难怎么办? 不是她想得多,而是皇宫实在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 正胡思乱想着呢,不知从哪冒出个几岁大的孩子,一下子撞在她腿上。金九音倒是没啥,那孩子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郡主!”飞灵惊呼一声,“您怎么跑出来了?您身边的人呢?” 小郡主?金九音眉梢一挑,年纪这么小的郡主也只有大皇子之女了,难道她被接进宫里来养了?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生母不在了,年纪又小,亲爹马上又要娶新妃了,祖母怜惜接进宫来养也是有的。 飞灵要去扶她,就见那孩子自个一骨碌地爬起来,迈着小短腿朝前跑开了。 飞灵一脸担心,看看那孩子跑的方向,想去追,却又看看金九音,显然十分为难。 金九音连忙道:“飞灵姐姐你去看看小郡主吧,我就在这站着,哪也不去。” “算了,小郡主身边肯定跟着宫人,奴婢还是领您去看迎春花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宫人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小郡主,您别跑这么快,您等等奴婢。” 飞灵表情顿时一松,上前,“秋嬷嬷,小郡主往那边跑了,唉,这么冷的天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赶紧抱回去,回头娘娘该怪罪了。” 秋嬷嬷扶着腰直喘气,“谁说不是呢?”又压低声音,“在殿里待不住,就喜欢往外跑,一错眼人就跑出来了,这么小的人儿,还跑得这么快,哎呦,我这老腿老腰!不说了,我得赶紧去追。” “那你赶紧去吧。”飞灵连忙说道,她望着秋嬷嬷蹒跚的背影,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心道:飞羽是怎么回事?一群人服侍小郡主一个,腿脚灵便的都死哪去了,让个老嬷嬷跟着? 这是瞧着小郡主不得宠?哼,一群眼皮子浅的!小郡主再不得宠,那也是娘娘的头一个亲孙女,不容怠慢。 金九音见状,走过来道:“那老嬷嬷年纪大了,怕是追不上小郡主,回头小郡主要是跑不见了------飞灵姐姐,我就在这等你,你先去帮着把小郡主追回来吧。” 飞灵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她是小宫女的时候,秋嬷嬷对她提点良多,她自然不希望秋嬷嬷吃挂落。便面露感激地道:“多谢四小姐,您在这略站站,奴婢去去就回。” 等飞灵一走,金九音就背着手笑了笑,轻咳一声,道:“出来吧!” 没有任何动静。 金九音莞尔,看向长青的灌木丛,“出来吧,小郡主!” 就见一个几岁大的女孩飞快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意,赫然就是刚才跑过去的小郡主。 “姐姐,你怎么发现我的?”小郡主仰着小脑袋,“秋嬷嬷可笨了,捉迷藏她从来没找到过我。”洋洋得意。 金九音神秘地伸出手指晃了晃,“这是个秘密,不告诉你。” 小郡主扁了扁嘴,小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大大的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地道:“姐姐,你好漂亮呀!比皇祖母身边所有的姐姐都漂亮。” “谢谢!不过你拍我马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金九音觉得这个孩子有意思极了,才多大点,就知道说好听的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真不愧是皇家人! 小郡主哦了一声,小脑袋歪了歪,好奇地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小郡主你叫什么呀?”金九音逗她。 “我叫蕴锦,姐姐你呢?” 金九音微微一笑,“我姓金------” “不是该姓林吗?”小郡主急急打断金九音的话,“你不姓林?” “你知道我是谁?”金九音审视着这个孩子,果然见她点头,“知道呀,你是庆宁侯府的人,不是该和祖母一样姓林吗?”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表情,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金九音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蛋,夸道:“真聪明!”豆丁大点的人儿,却有这么清晰的逻辑,皇家的孩子都这么早慧吗? “我的确姓林,不过我比较喜欢姓金,金是我娘亲的姓氏。” 小郡主似懂非懂的样子,突然问:“你是二小姐吗?” 金九音一怔,看向这个孩子的目光就复杂起来。她是听说了自个亲爹要娶庆宁侯府的二小姐,所以今天才故意跑出来的?只为了瞧瞧即将成为她后母的林二小姐? 一时间金九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在检讨:她这个穿越的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忙着和牛家村的豆丁们打架! “小郡主,小郡主!”飞灵和秋嬷嬷的声音传来,金九音扭头看了一眼,扬声道:“小郡主在这儿呢?” 然后扶着小丫头的肩膀,郑重地道:“小孩子还是笨一点好,太聪明了是长不大的。”顿了一下,又飞快地道:“我不是二小姐,我是四小姐。而且你也不该叫我姐姐,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感谢凤舞a天舞2013和巧克力糖231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13章 瞧上金九音的东西 金九音是牵着小郡主的手回殿的,秋嬷嬷倒是想把小郡主抱走,奈何她抱着金九音的腿不撒手,金九音只好把她一块带回去了。 林妃娘娘看到两人一起过来还意外了一下,随即便了然了,对着小郡主招手,“蕴锦,你又淘气了。” 小郡主松开金九音的手,跑过去,一副乖巧的样子,“蕴锦没有淘气,蕴锦乖,听话。” 可爱的小模样逗得林妃娘娘十分开怀,点着她的小鼻子,问:“那你怎么和林四小姐一起的?” 小郡主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花瓣般的小嘴突然蹦出一句话,“姐姐好看。” 林妃娘娘一怔,然后忍俊不禁,“你个丁点大的小人儿也知道好看?” “皇祖母。”小郡主却不依,“姐姐就是好看!”一副很固执的样子,“不过皇祖母更好看。”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眼神清澈带着孺慕,能把人心给看化了。 林妃娘娘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我们蕴锦是大孩子了,知道谁好看。” 小郡主却不满她的敷衍,跺着脚一本正经地道:“皇祖母本来就是最好看嘛!天下第一好看!”她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特别的认真而又孩子气。 金九音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是几岁大的孩子吗?演技这么好,皇家果然没有孩子呀! 江氏也跟着凑趣,“小郡主这么小就这么孝顺懂事,还是娘娘慈爱教导有方啊!” 林妃娘娘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伸手摸了摸小郡主的脸,柔声道:“好孩子,皇祖母相信你还不成吗?只是以后不许再偷偷跑出去了,想去哪,等天气好的时候让你身边的宫人领你出去玩。秋嬷嬷,可听到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立刻就变得威严了。 一直忐忑不安的秋嬷嬷立即上前,“是,奴婢知道了。” “那就把小郡主带下去吧。”林妃娘娘淡淡地道,伸手整了整小郡主跑乱的衣裳,“乖乖地跟着秋嬷嬷回去,皇祖母忙完再过去看你。” 小郡主乖巧地应着,小奶音软软的,“姐姐以后还来吗?” 饶是林妃对着她表情也变得柔软,“不能叫姐姐,得叫姑姑。” “嗯,姑姑!”小郡主一本正经地点头。 金九音连忙站起来,“可不敢当,小郡主客气了。”心里腹诽:这万恶的糟心社会,她居然还得向个小孩子行礼,谁叫人家有个好爹是郡主呢? 林妃娘娘对金九音的行为很满意,勾了勾嘴角道:“她一个小孩子称你一声姑姑是应当的。” 金九音唯唯诺诺的应着,很惶恐的样子。 林妃娘娘就更加满意了,小姑娘家家的有点脾气是正常的,面对皇家的威仪还不是规规矩矩的?知道敬畏就好。 “来人,前儿新进的缎子给四小姐拿四匹,还有那钗呀花呀的,也捡些年轻姑娘家能用的,本宫是老了,就喜欢看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江氏赶忙恭维,“娘娘芳龄正盛,青春永驻,您要是提老,那臣妇就成老太婆喽。” 金九音眼睛亮亮的只点头,看似是附和江氏的话,其实她是高兴的。皇宫里哪有不好的东西,更何况林妃娘娘身为四妃之一,出手更不会有凡品了。进一趟宫得这么多好东西,值了。 “谢谢姑母娘娘。”金九音眉眼弯弯,一副雀跃的模样。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林妃娘娘越发觉得江氏说话有水分了,便打趣了一句,“瞧这小嘴甜的,这样就对了嘛,本宫是你的姑母,你是本宫的亲侄女,一家子至亲骨肉不用那么生分。你这丫头本宫瞧着喜欢,以后呀多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不待金九音作出反应,她就多疲倦似的闭上眼睛,“行了,本宫倦了,都退了吧。” 江氏忙拉着金九音告退了,出宫的时候同样是慧心姑姑送的。 来的时候金九音和江氏坐一辆马车,回的时候两人就分开坐了。 金九音一点都不介意,她捧着脸想:林妃娘娘到底招她进宫干吗的?似乎只是为了看看她,至于最后那句常进宫陪她说话,金九音压根就没有当真。身为四妃之一,膝下育有大皇子,怎么会缺了奉承讨好的人?若真是一家子至亲骨肉,会动辄都本宫本宫的自称吗?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哄你小姑娘年轻,你要是当真了,哈,啪叽就得从半空摔下来。 金九音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她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也没想通林妃娘娘招她进宫的另外一层意思,索性便抛开了。 反正这一趟收获还是挺多的,尤其是宫人当着众人的面念了林妃娘娘给她的赏赐之后,她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扎人目光,金九音心理素质多强大呀! 姐盛世美颜,不惧你看! 高昂着头抱着赏赐回衡芜院了,留下一众嫉妒得眼发绿的嫡出庶出。 珠钗首饰还好,装在匣子里谁也看不见,可那贡缎众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花色,光泽,刻丝,太阳光一照,流光溢彩!这样好料子的衣裳她们一件都没有,凭什么金九音一个人能独得四匹? 得了赏赐不说与姐妹们分享,连长辈都不孝敬,哼,也太小气不孝了吧? 就连一向淡定的林淑颖都动了心,四匹贡缎中有一匹是正红色的,最适合用来做嫁衣。她原来的嫁衣已经绣好了,但无论是料子还是颜色,和金九音手里的那匹正红贡缎一比,未免就不够瞧了。 “娘,不是女儿眼皮子浅想跟四妹妹要东西,女儿要嫁的是大皇子,要是没有一件华美的嫁衣,女儿岂不没面子?”她表情失落。 江氏一想还真是,直接就道:“让她给你就是,反正婚事马上就退了,她又用不上。” “娘真好!”林淑颖高兴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又蹙了起来,“娘,四妹妹要是不愿意给呢?” “她敢!吃侯府的,住侯府的,要她一匹缎子怎么了?”江氏眼神一厉。 林淑颖放下心来,却还有些忐忑,“娘,东西到底是四妹妹的,您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这有什么?你现在是未来的大皇子妃,皇家媳妇,咱府上一切东西都该紧着你用。”江氏不以为然,“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好,太良善了。娘都担心你这样子进了大皇子府能不能辖制住后院,不行,娘得多给你准备几个得用的人手。” 第114章 退婚现场 林妃娘娘斜斜的倚着,微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慧心,你觉得本宫这位四侄女怎么样啊?” 慧心,“回娘娘,奴婢觉得四小姐是个美人。” 林妃娘娘想起少女那张芙蓉面,微微颔首,“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入皇家二十余年,见过的美人绝色不知凡几,能当她赞一句美人胚子确实不容易,“姑娘家生得美些也是福气。” “娘娘说的是。” 林妃眯了眯眼,又道:“除了貌美之外呢?” 这问题就不好回答了,只见一面谁能说清四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慧心能做到林妃娘娘身边第一大宫女自然有她的能耐,“奴婢觉得四小姐是个规矩的人。” 林妃微怔,琢磨着这两个字,继而笑了,“规矩好呀!你瞧这宫里,活下来的可不都是守规矩的?那些聪明的,骨头都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眯起了眼睛。满殿的宫人恭敬的立着,没一个敢发出点声响的。 “飞灵。”林妃突然开口。 飞灵立刻上前回话,“回娘娘,奴婢按您的意思领四小姐出殿,一路上四小姐并未主动和奴婢搭话,也没开口打听什么。就是奴婢去追小郡主那会,她也老老实实站在路边等着。” 林妃娘娘半天才嗯了一声,挥手,“下去吧。” “是!”飞灵垂着头退了下去。 林妃娘娘没再说话,刻着吉兽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慧心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娘娘,那位四小姐,您是想?” 林妃娘娘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不急,再看看。”至于看什么,却没有明说。 金九音把赏赐往桌上一放,炫耀:“瞧,娘娘赏的,你们姑娘是不是很能干?” 桃花和沉鱼看得眼都直了,身为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衣裳和首饰的,“这衣裳料子可真好,瞧这红色,多正!真不愧是贡品!”伸手想摸却又怕摸坏了。 金九音奚落,“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回头给你们一人裁身衣裳。”大手笔的许诺。 沉鱼和桃花连连摆手,“不,不,奴婢那配穿贡品?要天打雷劈的!” 金九音一想还真不妥,上到老太君,下到同府姐妹们,哪一个不想要她手中的贡缎?她们得不到,而她的丫鬟却堂而皇之的穿着贡缎做得衣裳,她们八成能把她给吃了。 “这样好了,回头一人裁条帕子。”这样总不招人眼了吧? 沉鱼和桃花对视一眼,均欢喜的道谢,又七嘴八舌地问:“姑娘,皇宫什么样子?娘娘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和蔼可亲,瞧这么多赏赐,肯定是个特别好的人------” “停,停!”金九音满头黑线,“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好奇,但请别那么富有想象。”林妃娘娘和蔼可亲?哈,宫里的女人有和蔼可亲的吗?即使有,那也是人设好么?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林妃娘娘就没一处和蔼可亲的。当然这话是不能往外说的。 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金九音无奈道:“一路我连头都没抬,谁知道皇宫什么样子?反正很大就是了。”因为除了乘轿,她还走了很久的路。“至于娘娘,很雍容华贵就是了。”都雍容华贵了,自然和亲切沾不上边,她也算是间接回答了她们的问题。 见两人并不满足,她连忙道:“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哎呀,好饿,这半天姑娘我连口水都没喝。” 俩丫鬟顿时心疼坏了,桃花先倒了一杯茶奉上,道:“沉鱼,你把东西收进库房,我去大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尔雅,尔雅——”扬声朝着门外喊,“进来服侍姑娘梳洗。” 经过五天的慎重思考,金九音终于想好了。 庆宁侯府招待客人的小花厅里,庆宁侯和威武候这两队夫妻已经端坐在位了,而身为主角的金九音却不见踪影。 威武候和夫人倒是能沉得住气,而庆宁侯和江氏的脸却越发僵硬了,这个死丫头,她搞什么鬼?人都到齐了她不会是反悔了吧?不行,可不能在威武候跟前丢脸。 “去,瞧瞧四小姐收拾好了没有?”庆宁侯对着奴才吩咐,又转向威武候,似是解释一般,“姑娘家家的就这点不好,梳洗呀,打扮呀,忒费时间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了动静,金九音到了。 庆宁侯------ 感觉到自己跟个小丑一样,不过新领教过这个闺女的脾气后,他也只能压下满腹不满,对着金九音挤出个自认为很慈父的笑,“音姐儿,过来见过威武候和夫人。” “九音见过侯爷和夫人。”金九音利落地行礼,然后就在唯一空着的座位上坐下了,倒是直接把江氏给略过去了。 江氏那个气呀,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碎了,却又顾忌着能否顺利退婚,这直接关系到大皇子何时给她闺女下聘礼,只好忍着。 林崇庭也坐了下来,“音姐儿,为父都按照你的要求把人请来了,说起来也是为父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答应的为父一定答应你。” 能答应的一定答应,那要是不能答应的是不是就不答应了,金九音心里微嘲,说的这么动听,其实不过口头支票。 幸好她聪明,提出既然是退婚,那男方威武候和夫人必须得在场,至于慕世子,还是安心呆在西山大营训练吧。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与慕世子许是前世修行不够吧,以至于------”表情失落,声音里带着伤感。 威武候夫妇俩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尴尬,无缘无故退了人家小姑娘的婚事,虽然责任多在庆宁侯府这边,但他们仍觉得不大地道。 “侯爷,夫人,九音曾经那么憧憬嫁到威武候府去,虽然世子性格不够果敢,做事还爱冲动,但您二位作为长辈是无可挑剔的,就冲着您二位这样的公婆,九音便觉得这是门好亲事,慕世子嫁的!” 威武候夫妇俩不好不开口了,云氏遗憾地道:“我和侯爷是极满意四小姐的,唉,是威武候府和犬子没福气。”和翊王府的小郡主比,她更希望金九音做她儿媳妇。 林崇庭脸色不好看了,这是要干吗?倒显得是他棒打鸳鸯了! 金九音接着道:“先是替婚在前,现在又闹出退婚的事,我的名声算是毁完了。亲爹,二婶,我知道你们还惦记着我的嫁妆,今儿我要说的是,婚可以退,但嫁妆必须留给我。” 明明是颖姐儿的嫁妆,何时成你的了?婚都退了,你凭什么还霸占着嫁妆?江氏气坏了,忍着气道:“音姐儿,嫁妆明明是颖姐儿的,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吧?” 金九音道:“之前是颖堂姐的,现在是我的,慕世子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替了颖堂姐。我对颖堂姐的情谊,还不值一副嫁妆吗?” 威武候夫人一想起儿子昏迷不醒被人退婚的憋屈,就恨极了江氏,出言帮腔道:“何止是一副嫁妆,就冲着四小姐愿意嫁过来为我儿守寡,十副八副嫁妆都值得。” 威武候徐徐点头,“夫人所言甚是,此次退婚,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威武候府到底对不住四小姐,因此我威武候府愿意将聘礼中聘金拿出两万两补偿予四小姐。” 什么?江氏死死抠住掌心,才压制住冲到嘴边的诘问,只是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却射向金九音。 聘礼!之前替婚的时候她故意没有提起聘礼,便是想把聘礼吞下,反正男方的聘礼都是下给女方家里的,女方家里留与不留,留多少,关键看对闺女的疼爱程度。有那疼闺女的,会直接把男方的聘礼全都陪嫁回去,当然了,也有将聘礼全都留下的。 江氏就是准备将聘礼全部截留下来的。 现在聘礼要还回去,光是聘金就六万两呢,她如何能舍得? 更可恨的是,威武候居然愿意从聘金中拿出两万两补偿给那死丫头,她一副尖嘴猴腮的短命相,哪有福气拿这两万两? 金九音很意外,一是意外威武候的大方,二是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原来是聘礼呀!原来威武候府已经下过聘礼了。 都怪她对这个时代的婚嫁不了解,要不然要嫁妆的时候一并把聘礼也要过来了,只要到了她的手里,谁也别想再抠回去。 而现在------算了,算了,瞧在威武候还算大方的份上,她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哎呦喂,大把的银子跑了,怎么那么心疼人呢! 原本还想对威武候说两句好听话的,现在半句她也不想说了。 林崇庭了解金九音多一些,早就有了嫁妆拿不回的心理准备,是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行,你也是为父的闺女,嫁妆你拿着,以后出嫁时为父就不再为你另备嫁妆了。” 听了这话的江氏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惹得威武候夫人侧目,心里对她颇瞧不上。 ------题外话------ 感谢dd010526小仙女的月票。 第115章 亲爹和二婶? 提完了第一个要求,金九音的第二个要求也提出来了,“替婚,退婚,我这也算是嫁过两回了,都说初嫁从父母,再嫁从自己,以后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们不得插手。” 这一次次的,她虽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但成天有人算计她的婚事,想着把她卖这家卖那家,也很烦的。 “理应如此。”威武侯瞥了林崇庭一眼,抢先说道。他本就对林崇庭的所为颇看不上,要是他有个这样明艳大方又健康的闺女,他一定捧在手心上呵护,哪像庆宁侯这个老匹夫,随便仨瓜俩枣就舍出去。 令人嫉妒的是,这老匹夫也是命好,居然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不像他,无论怎么努力,就只有一个嫡女,还病病歪歪的,想象他就心酸无比。 所以能给林崇庭添堵的,他乐此不疲。 威武侯夫人向来紧跟夫君的脚步,也颔首道:“是这么个道理,也是造孽啊,多好的孩子!”很内疚的样子。 林崇庭被这夫妻俩给恶心的呀,他沉吟片刻,也答应了,“行,也随你。” 之前让她替婚也是没办法,全府上下找不出一个能替了颖姐儿的,要不然他何必费那么大的劲打她的主意? 现在颖姐儿的大事订下来了,音姐儿也是他闺女,他也希望她能嫁个好夫婿。 至于说婚事她自个做主,不过是小姑娘气头上的气话,他并没当真。音姐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谁能嫁,谁不能嫁?最后还不是要父母张罗? 回过神来的江氏却尖刻地道:“音姐儿,此事不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个做主的?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父母之命?哈!”金九音嗤笑一声,“谁让我命苦父母缘浅呢?还是二婶------”虽然话没说出来,但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 三道怀疑的目光让江氏险些坐不住,沉着脸道:“音姐儿,你不把我这个二婶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但侯爷总是你父亲吧?怎么就做不了你婚事的主了?” 金九音望着义正词严的江氏,更加觉得讽刺了,“你见过十四年从没谋面的父女吗?亲爹,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骂野种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亲爹,你觉得我再嫁需要你做主吗?” 威武侯朝林崇庭望去,很想知道他会怎么说。看到他瞬间就耷拉下来的嘴角,心中暗爽。之前他听到金九音叫林崇庭亲爹,以为父女感情好,没想到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居然从中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不由朝金九音望去,只见她眼底清澈,既坦荡,却又并不咄咄逼人。 心中的赞赏又增了三分,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子却没福气,唉,都是命! 林崇庭脸面挂不住,恼怒道:“你这是怨恨为父了?” 江氏煽风点火,“生身之恩比天大,音姐儿你这是大不孝,这话在府里说说没什么,到了外头可不能再说了。”面上关心,可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藏不住。 “大不孝?二婶也太抬举我了!说到生身之恩,明明是我娘十月怀胎把我生下来,什么时候亲爹也会生孩子了?”金九音的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要说怨恨还真没有,说起来咱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亲爹,其实按礼法上讲,我应该喊你一声二叔,二叔和二婶才相配嘛!” 眨了眨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我喊你亲爹,喊侯夫人二婶,外头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谁也没防备她会突然语出惊人,威武侯夫人一口茶喷了出来,她连忙拿帕子擦拭,“抱歉,抱歉,失态了,庆宁侯府夫人,借用一下房间。” 眼睛瞄瞄林崇庭,再瞄瞄江氏,亲爹和二婶,这是什么神仙关系? 噗,不行了,她又想笑了。 威武侯也是忍俊不禁,借着低头喝茶掩饰。 而林崇庭和江氏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齐齐怒视着金九音。金九音有恃无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反倒还有些困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来,咱们捋捋。” “亲爹你兼祧两房,我和我娘是你大伯一房的血脉,难道不该喊你二叔吗?” 林崇庭------ 偏威武侯还落井下石,“没错,四小姐没说错,的确是叫二叔最合适。” 迎着林崇庭的怒视,威武侯淡淡的挑了挑眉,和庆宁侯靠裙带关系上位,他可是有实打实的军功,才不怕他呢。 金九音对着威武侯甜甜一笑,“侯爷您真是少有的明白人。” ------题外话------ 感谢132*****276和巧克力糖231两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16章 赏花宴上 庆宁侯府和威武候府两家解除了婚约,庆宁侯府归还了威武候府的聘礼,当初下聘,威武候府的大手笔在京中也颇为轰动的,现在,一抬一抬的聘礼从庆宁侯府抬回去,再次引起了轰动。 有那明眼人就发现威武候府抬回去的聘礼少了两箱聘银,当初威武候府可是用黄金下聘的,一箱黄金就一万两,整整六箱,六万两啊!抬箱子小伙宽肩窄腰,也不是寻常小厮,听说都是威武候的旧部。 也是,寻常人别说四个,就是六个能抬动一万两黄金的箱子不? 现在抬回去却只有四个箱子,少了两个,也就是说少了两万两。难道是被庆宁侯府给扣下了?不能吧?庆宁侯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关键是威武候也不是那吃了亏不吱声的人。 难道是眼花看错了?想再去数一数箱子,前头那箱子已经进了威武候府。不过这个疑问却是在心里落下了。 看着一台台聘礼进了府,威武候大手一挥,管家便领着人全抬库房里了。然后来给主子回话,“都放妥当了,一抬一抬的也没拆。” 威武候道:“不用拆,过几天直接抬翊王府去,也省得麻烦。” 有这么直男的主子,管家心好累,提醒道:“聘银是不是再加些?” 给庆宁侯府的小姐下聘是六万两,总不能给翊王府的小郡主下聘只四万两吧? “加什么加?不加!这桩婚事是翊王府上赶着的,外头人不知道,他们自个心里还没有数吗?我还没怪他们坏了我儿的姻缘,他们倒有脸挑剔聘礼了?” 虽然答应了婚事,但威武候心里还窝着气呢。 管家很方,理是这么个理,但两家都要做亲家了,事情就不能这么做。 好在威武候也只是气头上说说,“聘银就这么多,大不过做好看点。” 何谓做的好看点?就是把四箱分装成六箱呗,面子他给了,至于里子?哼,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吗?要不然翊王府还觉得他好欺负呢。 “本侯也就看着翊王是圣上唯一的亲兄弟,要不然本侯能结这一门姻亲?”样貌,心性,能力,威武候是一样也没瞧上小郡主。 管家恭维,“侯爷您是明白人!” 威武候一怔,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猛然间他脑海中浮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庆宁侯府那丫头!威武候瞳孔一缩,随即失笑,本以为那丫头赞他,没想到却是讽刺他呢。看来和翊王府这桩婚事背后他的心思考量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倒是蕙质兰心! 威武候心中赞赏,亦有淡淡的后悔。只是事已成定局,后悔也没用了。 江氏看着抬出去的聘礼,心疼极了。林崇庭则连书房的门都没出,他是气的,被金九音气的。 当着外人的面她喊他二叔,这个死丫头,是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威武候在场他不好教训她,可威武候夫妇一走,那死丫头就躲回了衡芜院,他总不能追到衡芜院去吧? 整个庆宁侯府要说谁最高兴,那无疑是金九音了。意外收获两千两黄金,她怎么也没想到威武候会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千两黄金,这意外之喜有点大,她到现在还兴奋着呢。 两口箱子一打开,满室都觉得金光闪闪。金九音摸着一锭锭的金元宝,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嗯,这么多的黄金,得想个法子花出去才好,财帛动人心,握在手里不安全极了。 而林淑颖在知道这件事后,更加沉默了。 因一场少有的倒春寒,连桃花开放的日期都比往年迟了些。这不,景安侯府开赏花宴,金九音就跟着也一块去了。 微风拂面,一朵朵粉嫩娇艳的桃花在桃花林中竞相开放,装点着这个美丽的春天。 身在其中的少女们却无心欣赏,目光穿过朵朵花瓣缝隙,落在一水之隔的对岸男子们的身上。 说是赏花宴,其实是相亲宴。春天了,花开了,草绿了,少男少女们的芳心也欲动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哪个不想嫁个如意郎君?虽然在嬉笑玩闹,目光却忍不住往对岸飘。察觉到男子们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她们皆是满面赤红小鹿乱撞,互相拉扯对方的衣袖,以缓解害羞。之后目光又情不自禁若有似无地往对岸飘去。 时不时就露出娇羞的小女儿情态,让金九音看得大呼过瘾。 算上金九音,庆宁侯府来了四位小姐,分别是大房的三小姐林淑雅,二房的二小姐林淑雅,还有三房的五小姐林淑宁。 全是嫡出的,至于庶出的,也就林淑棋一个到了相看的年龄,但她之前做错了事,老太君发话让她在府里再学两年规矩,所以一时半会儿她还没资格出府做客。 当然了,就算她没有做错事,江氏也不会带她出府做客的。一个庶女,随便挑个人家打发了就是。 身为已经订下婚事的林淑颖,本该留在府里绣嫁妆,但江氏心疼她嫁入大皇子府就没松快日子了,就让她也来了。 至于金九音,她纯碎是个添头。 江氏哪眼看她哪眼够,就想着说不定能被谁家看中,就想着赶紧把她打发掉,省得天天戳她肺管子。 金九音和府里的姐妹都不怎么熟,所以她现在就落单了。林淑宁一点都不喜欢她,一来就去找自个的小伙伴了。林淑颖倒还顾点大面,帮她介绍了一番也被小伙伴拉走了。本来林淑雅是和她在一起的,不过很快她也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了。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没朋友,金九音发现她不仅落单了,而且还被孤立了,偌大的桃花林,那么多的贵女千金,没一个人过来和她搭话。她还能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也是的,自个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连身边的丫鬟都比她们漂亮,谁愿意跟你玩?没抓花你的小脸就不错了。 金九音并不在意,一个人坐在桃树旁边的石桌前,手托腮,垂下眼眸,姿态优美地看着石桌上散落的桃花瓣的样子,怡然自乐。 她想起去年酿的桃花酒,一时半会是喝不上了。漠北的春天来得总是那么迟,牛家村村后就是一座大山,山上长满了野生的桃树,结的毛桃不好吃,开的花却灿烂如云霞。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金九音就和锦绣一起采摘许多桃花瓣,酿桃花酒,做胭脂香膏。今年------算了,不想了。 有风吹过,她伸出手去,手上很快就落了许多花瓣,她轻轻的一扬手,花瓣朝空中飞去,有些就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她轻轻浅浅的笑,让本就好看的脸蛋,瞬间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眼。 远远的,对岸男人们的眼里闪过惊艳。 “那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不知道,瞧着眼生。喂,有知道的吗?” “她呀,就是庆宁侯新找回来的女儿。” “哦,就是被威武候府退婚的那位吗?慕世子脑子被驴踢了,这么美的未婚妻都舍得不要。”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被翊王府的小郡主看上了,人家才不傻呢。” “这么说我岂不就有机会了?” “你想得美,你一庶出,又是白身,谁看得上你?” “嘿,我是嫡子,那肯定能看上我。” “去你的吧,谁不知道你房里通房都十八个了?” “------” 谁说只有女人才八卦的,男人八卦起来简直没女人的事。 而另一边几名贵女拦在了金九音身前,“就是你欺负淑颖的,抢她的婚事,抢她的嫁妆?” 金九音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的鲜花,感谢江枫丹霞,一粒红尘轻,风信子花开和包老爷四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17章 老子是嫡女 要说她抢林淑颖的嫁妆,金九音虽然不承认,但勉勉强强还有点影子。可要说她抢林淑颖的婚事,这简直是笑话! “我抢你婚事了?”金九音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林淑颖。 “没有的事。”林淑颖连连摇头,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看着打头的尚书府的大小姐杨锦瑟,眼底带着恳求,“四妹妹没有抢我的婚事,四妹妹很好的,你不要听信流言。” 杨锦瑟恨铁不成钢的地瞪了林淑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什么都忍都让,我可没你这么好性,被个不明来路的东西骑在头上。” 其他贵女纷纷附和,“对,你怕什么?你是庆宁侯府的嫡长女,还怕个庶出?” “锦瑟说的对,你就是太好性,不过一个庶出,还敢跟你抢东西?换了是我,早一巴掌扇一边去了。” “什么庶出?就是个低贱的外室女。” “就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值得你费心思?” “放心,有我们在呢。” 七嘴八舌地劝说林淑颖,顺便谴责金九音。那高抬的下巴,轻蔑的眼神,好似金九音是地上的脏东西。 被这么多人围攻,金九音脸上并没有害怕或慌张的表情,她十分镇定,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直盯着林淑颖,心底微嘲,原来她这位才情卓越向来以贵女风范要求自己的颖堂姐还是朵藏得很深的白莲花。 一边说误会她了,替她辩解,一边又暗示贵女们她受了委屈,她委曲求全,她忍气吞声。 哈,真是小瞧她了! 林淑颖被金九音盯得有些心虚,眼神晃了晃,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 而杨锦瑟却误会了,凌厉的眸子瞪向金九音,“大胆!当着我们的面你就敢瞪淑颖,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欺负她呢?” 她的目光在金九音脸上定了定,眼底闪过厌恶,她家里有个庶姐,仗着长得好得了父亲的宠爱,总喜欢抢她的东西。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庶出了。 金九音无疑把这两者占全了。 “锦瑟。”林淑颖轻轻扯了扯杨锦瑟的袖子,“别说了,你这样我很------”她顿了下,神情黯然,又飞快道:“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边正在作诗,咱们也过去吧。” 金九音的耳力极好,把林淑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索性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就这么点胆量,还又当又立,啧啧,这手段到了大皇子府的后院,战斗力有点弱啊!还不如替她出头的这个呢,至少人家站出来正面杠,金九音最不喜欢躲别人身后把别人当枪使的人了。 被金九音赞了一丢丢的杨锦瑟看到她脸上的讽刺,怒道:“还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金九音啧了一声,“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动不动就要把人家的眼珠子抠出来,你家祖上是山贼呢还是大盗?性子如此残暴!” “你家祖上才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杨锦瑟气得脸儿通红,其他贵女也同仇敌忾,纷纷指责,“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就是,没教养。” “果然是外室之女。” “这么嚣张跋扈,难怪威武侯世子一醒来就把婚退了,费劲心思抢别人的还不是一场空?” 就连林淑颖也站出来,“四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不要殃及无辜,杨小姐也是为了我。” “颖堂姐,你是府里的嫡长女,我怎么敢对你不满呢?明明是你对我很不满。” 林淑颖眉头一蹙,“四妹妹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吗?”金九音嘴角一勾,“我好好的在这赏花,可是你带着一群人过来指责我,找我的麻烦的?” “不是,我没有。”林淑颖分辩,“四妹妹,我没有找你的麻烦,是大家听说-----”顿了下飞快改了说词,“是大家对你有些误会------说开就是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她们为什么对我有误会?她们都是你的好友,难道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或者暗示了什么才对我有误会的吗?”金九音对这场闹剧清楚着呢。 “四妹妹,你,你居然是这样想我的?”林淑颖泫然欲泣,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不然呢?”金九音反问,斜了一眼齐齐怒视她的一众贵女们,抬了抬手,道:“别忙,咱们一样一样说清楚,看看到底谁没理。” “淑颖,让她说,谁怕谁?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杨锦瑟拦下要息事宁人的林淑颖。 金九音可不是被泼了脏水不敢声张的人,要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明天她欺负嫡姐的流言就能传满京城。 “你们刚才指责我抢了颖堂姐的婚事,颖堂姐,我抢了你的婚事吗?明明是威武侯世子昏迷不醒,你不想嫁过去守寡,才把这桩婚事甩锅给我的。” 林淑颖没想到金九音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嚷嚷出来,表情有些慌张,“我没有,婚约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身为子女,哪有资格做主?” 金九音翻白眼,“哦,身为子女,你没有资格做主,我就有资格做主了?” “我抢你的婚事?我脑子进水了抢着嫁给个昏迷不醒的人?明明是你们千辛万苦从漠北把我接回来,逼着我替嫁的。” “不信?”金九音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滑过,“不信就去威武侯府打听打听,是谁先提的退婚?是谁先提议的替嫁?” 许是金九音说得太笃定,几个人看向林淑颖的目光便带上了怀疑,是呀,威武侯府的确是门好亲事,可谁会傻的嫁给个活死人呢? 林淑颖心慌,“不是她说的那样,若是要替嫁,府里有的是人选,何必大费周折寻她呢?四妹妹,明明是父亲的一片爱女慈心,怎么到了你嘴里反成了居心叵测?”她还倒打一耙;了。 众人一想,是呀,庆宁侯府出了名的女儿多,要替嫁有的是人,没必要千里迢迢另寻。 金九音冷笑,“那自然是只有我最合适了。” “庆宁侯府姑娘是多,可和颖堂姐年纪相仿的也就雅堂姐,宁堂妹和棋堂妹。雅堂姐虽是嫡出,但大伯是庶出呀!同理,威武侯府连庶出的嫡出都瞧不上,那就更瞧不上庶出的棋堂妹了。” “宁堂妹的身份倒是合适,可你们敢打她的主意吗?三婶不得打上门来?” “那你还是外室女呢,身份更不合适。”有人提出疑问。 金九音冷笑,“谁他妈的是外室女?老子是嫡出!正儿八经有婚书的嫡出。” 一声怒吼,桃树林一片寂静,不仅杨锦瑟等人目瞪口呆,在附近暗戳戳看热闹的千金贵女们也都惊呆了。 天哪,她们还是头一回听到姑娘家自称老子的!早就听说庆宁侯府打外头接回来的女儿性子直,这只是性子直吗?简直是------她们都不出该怎么形容。 “庆宁侯在漠北娶了我娘,三媒六聘,婚书衙门存档,我——林九音,是嫡得不能再嫡的嫡女,以后哪个再提一句庶女或是外室女,别怪我的鞭子不认人。”长鞭凭空在手上出现,凌厉的力道从半空划过,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没听说庆宁侯兼祧吗?”金九音唇角勾起,“你们的眼都瞎吗?就凭我这张脸,难道还不值得庆宁侯千里迢迢把我接回来吗?” 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林九音,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金九音。来自漠北,打小没学你们那么多弯弯绕心思,不惹事,不怕事!有话当面说,有仇当场报。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诋毁我,但请背后!千万别被我听到!否则,你们懂得。”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慢,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桃林中所有的千金小姐们却齐齐心头一寒。 ------题外话------ 感谢葑雅崧和qq1d8332b33dea2f两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风信子花开,哗,巧克力糖231小仙女的月票。 第118章指挥使大人长得好看 金九音脊背挺直施施然走开,杨锦瑟等人没一个敢拦,走出了好几步,金九音突然恶趣味地停下脚步,转身,果然看到不少人脸上还没来及收起的表情,了然地勾了勾嘴角,无声的嘲笑。 一些人面红耳赤地扭转头,转到一半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着金九音,下一刻却脸色一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狼狈地把头转开。 金九音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不好意思,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现在不是和威武候世子退婚了么?因为什么,我不好明说相信各位小姐心里也都清楚,所以我不希望听到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可懂?” 看吧,什么千金贵女?全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货,她就喜欢看她们恨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金九音扬长而去,背影恣意而潇洒。 杨锦瑟的脸色特别难看,身为尚书之女,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如此丢脸,不由地就把好友林淑颖给埋怨上了,要不是她言语间暗示了庶妹多么没规矩,对她多么的不敬,她也不会起意要帮她教训人。 林淑颖一直留意着杨锦瑟的表情,见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抢先道:“都怪我,锦瑟,都怪我,你要不是想帮我出气也不会被她这般羞辱,锦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抢先低头道歉,杨锦瑟反而不好说什么,“不关你的事,是------”想起金九音那掷地有声的威胁,后面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林淑颖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咬了咬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便有贵女小声安慰她,“你别怕,我瞧着你家那位堂妹虽然脾气不好,但不像不讲理的人。” 林淑颖脸色僵硬,其他人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你这是安慰人吗?分明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子! 就在这时,有个姑娘突然道:“就算淑颖堂妹没有抢她的婚事,那嫁妆总是抢了吧?那么多抬嫁妆从庆宁侯府抬出来,好多人都是看见的。” 众人一齐看过去,表情更加微妙了。 说话那姑娘被这么双眼睛盯着,很没出息地瑟缩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干吗,我说得不对吗?” “对,很对。”有人看不得她这么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你见过哪个出嫁没有嫁妆的?” “啊?”那姑娘一脸茫然的样子,“咱们现在说的不是淑颖她堂妹抢嫁妆的事吗?” 她的表姐恨不得能把她的嘴巴捂上,“淑颖她堂妹是替她嫁到威武候府的,那个时候威武候世子还昏迷不醒呢,就算是补偿,淑颖的嫁妆也该归她堂妹,不算抢。” 那姑娘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真没抢淑颖嫁妆啊!” 她表姐都恨不得捂眼不看她,她这表妹呀,打小养得娇气些,所以人也就格外天真。别说她姑母,就是她都愁,这样的性子嫁到夫家还不得被欺负死? 这姐俩说话声音虽低,但离得太近,林淑颖还是听到了,她难堪极了,总觉得她们在悄悄的打量她,嘲笑她。 杨锦瑟一众虽嘲笑金九音说话直白,动作粗鲁,没有一点贵女风范和内涵,白瞎了一张好看,也就是个草包美人。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地方,无比羡慕金九音的恣意和真实。 当然也不都是讨厌金九音的,你瞧那个穿绯色衣裳的少女,一脸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不惹事,不怕事,有话当面说,有仇当场报,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诋毁我,但请背后!千万别被我听到,否则,你们懂的------姐,姐,姐,庆宁侯府这位林四小姐这话说的好霸气哦,太有个性了。” “姐,姐,我发现我好喜欢她!”绯色衣裳的少女扯着檀心色衣裳少女的袖子,兴奋的眉飞色舞,“对呀,就应该这样,正面刚回去,背后说人坏话给人使绊子是小人行径!” “姐,姐,我要认识林四小姐,我一定要认识她,你会帮我的吧!”她抓着姐姐的手,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檀心色衣裳的少女十分无奈的看着妹妹,“知道,知道,你快松手,衣裳都快被你拽破了。” 绯色衣裳的少女嘻嘻笑着,凑近姐姐飞快地说了什么,然后姐俩手挽着手朝金九音去的方向走去。 江氏接到消息赶过来,听林淑颖说了事情的始末,气得手都抖了,“那个死丫头,我就知道她不干人事!早知道她会出幺蛾子,就把她留在府里了。”现在肠子都慧琴了。 “那个死丫头呢?又跑哪里去了?赶紧的,香兰,去找找,别又惹了什么祸事。” 金九音去哪了?她并没有离开。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岔路口,面前三条小路,金九音问桃花,“走哪一条?” 桃花哪里知道?就道:“姑娘您决定就好。” 金九音就是不想选才问桃花的,既然桃花也没主意,那就,“点兵点将吧。” 桃花有点懵,不是选走哪一条路吗?点兵点将是个啥意思?疑惑中就见她家姑娘手指着三条路,嘴里念念有词,“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谁就是谁!” 最后手指落在中间哪一条路上,“哈,走这条。”率先迈了上去。 一转头却见桃花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忙喊她,“走呀!” 桃花这才回过神来,“哦,哦。”看向她家姑娘的目光却有些一言难尽,她就说啥个点兵点将,原来是这么玩的。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笑声,金九音猛地抬头,就见一人站在高处,居然是禁骑司的指挥使韩靖越,不由大为惊讶,这人不忙吗?怎么也来参加这赏花宴? 咦,等等!赏花------宴?指挥使大人未------未婚? 金九音索性不往前走了,而是往上去,“指挥使大人!”她行礼,“您今儿得空?” 抽空她恶补了一番,了解了大夏朝的禁骑司是个怎样的衙门机构,怎么说呢,光论忙碌程度,跟现代的刑侦大队重案组差不多。 听说这位年轻的禁骑司指挥使大人一年到头忙成狗,对此,金九音是亲眼所见的,大年三十除夕夜,这位指挥使大人还在执行公务,身负重伤掉进她家院子里,险些因公殉职。 啊呸,瞧她这张嘴,人家指挥使大人活得好好的呢。 只是瞧着二十多岁了,居然是未婚,这么个又帅又年轻有为的抢手男人居然未婚,金九音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觉得他纯粹是被差事拖累的。 金九音眼里的惋惜太明显,韩靖越脸上瞧不出,心里却有些想不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让她惋惜的? “不是,路过,我找景安侯有些事情。”所以刚好把她那番嚣张至极的话听了个正着。他并不觉得奇怪,凶丫头凶起来都敢拿着匕首对着他,这一群娇滴滴的闺秀能奈她何? 看吧,她就说指挥使大人没那么清闲。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飘落在韩靖越的肩膀上。讲真,金九音还是很吃韩靖越的颜的,所以这一会都偷偷瞄了好几眼了,被韩靖越抓了个正着,“林小姐看什么?” “看你。”金九音并不慌张,反而大方的承认,“指挥使大人长得好看。” 韩靖越------ 这下金九音反而光明正大的看起来,尤其是花瓣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有一种禁欲的美!金九音一下子想起她在路上画的后来压箱底的那幅画------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筱和花,枫涵三位小仙女的月票,感谢苹果666小仙女的评价票。 第119章 你可知错? 迎上韩靖越探询的目光,金九音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还十分纠结,那幅画她到底是放出来呢,还是继续压箱底? 以指挥使大人的姿容,肯定会卖得大火,可是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韩靖越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想问田庄和铺子的事又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道:“三个田庄已经全部脱手了,卖了两个,其中那个五百亩的庄子我做主帮你和别人换了一个。四间铺子脱手了三间,一共得银子两万三千两,我是现在给你,还是帮你存进钱庄?” “这么快?”金九音高兴坏了,白得两万三千两银子,她现在手头不缺银子,一时半会也派不上用场,便道:“那就拜托大人帮忙存进钱庄吧。” 看向韩靖越的眼神更加热切了,她果然是个有运道的,一进京城就得贵人相助,啊啊啊,这根粗大腿她可得抱好了。 “敢问大人可有什么喜爱之物?”不好请吃饭,金九音便决定送韩靖越一件礼物。 “嗯?”韩靖越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金九音连忙解释,“大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心中感激大人,想送件礼物聊表心意。” 韩靖越的目光怪异起来,这姑娘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可她的眼睛清澈目光坦荡,韩靖越微哂,人家姑娘坦坦荡荡,只是想感谢他而已,反倒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微暖,是个懂得感恩的姑娘。这件事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凶丫头却如此感激,想着送他礼物,呵,礼物?他已经多少年没收到过礼物了?更何况是来自一位姑娘家的礼物,这种感受让他觉得新奇。 不过他却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她还巴不得麻烦呢,有来有往,粗大腿才能抱得牢固不是? 对上金九音期待的眼神,韩靖越没来由的有些窘迫,丢下一句,“你自个看着办吧。”就匆匆离开了。 金九音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跟桃花感叹:“指挥使大人果然是朵高岭之花啊!” 既然让她看着办,那她可得好好想一想,置办一份独特而又适合的礼物,最好是随手之物,让指挥使大人只要看到就会想起她,那下次她再拜托他帮忙就好说了。 回去的路上江氏就没给金九音好脸色,金九音以为她会当场发作的,没想到她居然忍住了。 金九音略有些遗憾。 回到府里没多久金九音就被丫鬟请到了寿安院,她心知是什么事,但还是礼貌有加的唤一声,“叔祖母。” 老太君面色凝重地道:“今日你在景安侯府都干了什么?” “赏花啊。”金九音回答。 “赏花?我怎么听说你得罪了好几家的小姐,还败坏颖姐儿和侯府的名声?” “嗯?”金九音很懵,“我没有得罪好几家的小姐,也没有败坏颖堂姐和府里的名声。是那好几家的小姐主动寻事,败坏我的名声来着,我就是和她们讲了讲道理。” “然后呢?”老太君沉着脸。 “然后就说开了,她们都觉得我的话有道理,知道错怪了我,皆大欢喜了。” “一派胡言!” 老太君“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把室内的丫鬟们吓了一跳,金九音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老太君看她不顺眼,不管她做什么,老太君都会拍桌子骂人的。 “不是胡言,是实话,要不然那几位小姐怎么就被我说服了呢?”金九音可不承认。 “你——”老太君见她还敢顶嘴,更气了,指着她道:“那你提什么替嫁不替嫁?你可知,你在外面,你就不是你一个人,你代表着整个庆宁侯府。” “还有颖姐儿,她已经和大皇子订下了婚事,她的名声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是老太君最气的地方。 “那我的名声坏了更没好处。”金九音嘟囔。 “你说什么?”老太君震怒。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句实话而已,你还不让说。金九音暗自翻了个白眼,反正她说什么都是错,索性省点力气,什么也不说了。 “你这样不守规矩,让别人怎么看庆宁侯府的小姐?” 金九音继续翻白眼,她哪里不守规矩了?全京城哪个不知道她不是在侯府长大的?她的所行所为还连累不到其他人。 “原本让你去参加赏花宴是想让你可以觅一门好亲事,现在全被你毁了,连带着雅姐儿和宁姐儿也没被看上,你可知错?” 金九音一脸懵逼,这老太婆也太会怪人了吧。2 她才刚退了婚她就想把她推出去,那可不行,说好婚事她自个做主的,看来得跟渣爹再交流交流了。 老太君还在巴拉巴拉地数落,金九音则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其实是在神游太虚。 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感,这个偏心不明事理的老太婆,她不能堵住她的嘴,又不能把她揍一顿,真把她气个好歹了,别人才不管她有没有理,他们只会谴责痛斥她的不孝。 所以她要么给老太君找点事做,要么就找个人压制住她。可这两样都很难,前者就不用说了,就说后者吧,老太君是府里身份最高的人,谁能压制得了她呢? 金九音丧丧地想着,突然心中一动,她恍惚记得老侯爷的长兄是娶过亲的,就是不知道她那位祖母是改嫁了还是守着了?人还在不在? 若是还在,在礼法上讲她才是她的亲祖母,比老太君名正言顺多了。若是------有她顶在自己前头,老太君就是想教训她都不行。 金九音已经打定主意让人往老家跑一趟,若是真能找到人,她就直接搬出这侯府,这地方她都住烦了。 和老太君一样想法的还有林淑宁,她回去就跟三夫人告了状,“她自己不要脸皮,还连累我们。” “娘,您都不知道她多可恶,一下子就得罪了尚书府的大小姐,还拿着鞭子威胁人。害得那么多小姐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好似我跟她一样动不动就打人。” “本来有几位和我聊得很好的小姐,后来恨不得离我八丈远。娘,我的名声全被她给毁坏了。” ------ ------题外话------ 感谢筱和花,小婉婉04,qq1ca5b930c860ae,一粒红尘轻,哗,weixin22e9b9ec90几位小仙女的月票。 今天一天开了两次会,儿子还积食发烧,和和太难了! 第120章 先令其疯狂 景安侯府赏花宴之后金九音的大名传遍整个京城,那天各位小姐们回到家就把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各府的夫人们全都教导自家闺女以后见到庆宁侯府这个四小姐要离得远远的。 到底都是一家一府的当家夫人,看得自然要比十来岁的少女们要深。庆宁侯府那位四小姐就是个混不吝的,软硬不吃,什么话当场就摊开,丝毫不给人留面子,你就是再有玲珑心思也无济于事呀!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对,就是这样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花说的就是林崇渊,这货跟开了挂似的,会试第七,殿试一甲,紧接着又入了翰林院。别看翰林院清苦没有油水,却是全天下士子最想去的地方。 非翰林不可入内阁,也就是说翰林院其实就是圣上培养干部的基地。翰林院可不仅仅一个清,还有个贵呢。 将来位极人臣,可不是贵极? 不仅林崇渊春风得意,就连林崇庭都心情好得走路带风。身为庆宁侯,若是府里能出个阁老,那庆宁侯府岂不煊赫一时?到时看哪个还说庆宁侯府只会靠着裙带关系? 林崇渊金榜题名之后,很快迎来了洞房花烛,简直是人生赢家。 新四婶姓赵,是林崇渊恩师的女儿,才十八,两人也算是师兄妹,听说还是林崇渊主动求娶的。 金九音很快就见到了这位新四婶,并不是绝色,单论相貌也就中等之姿,但浑身的书卷气让她显得沉静而优雅,是个气质美人,真不愧是大儒家的闺女,难怪林崇渊那么挑剔的人能瞧上了。 人比人气死人,以往觉得林淑颖还行,现在新四婶一进门,高下立见。和新四婶沉积在内的底蕴相比,林淑颖所谓的才情就显得流于表面了,这么说吧,世家和暴发户的差别吧。 林淑颖似乎也意识到了,是以她并不喜欢这个赵氏,当然侯夫人江氏也不喜欢赵氏。一是赵氏年轻,才十八,比她的长女也才大三四岁,妯娌,却是两辈人,衬得她跟烧糊的卷子似的。这让一向自诩貌美保养得宜的江氏如何能高兴起来? 二是大夫人和三夫人都上赶着和赵氏较好,送亲那天,赵氏的亲兄弟和堂兄弟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和他们侯府子弟不同,赵家是诗书传家,赵家子弟虽然一身青衣直?,却个个飘逸清雅,与人行礼风姿绰约,语声朗然,举手投足从容不显急躁。 别说是早有心为闺女择一读书女婿的大夫人,就是三夫人也十分眼馋。四弟妹的父亲是大儒,还曾主持过乡试会试,当朝许多大臣都和他有师生情谊,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还是老四鸡贼,早早就给自己寻了这么个得力的岳家。 若是女儿能找个赵家女婿,跟老四似的一路高歌猛进,庆宁侯府再在后头使使劲,何愁前程? 从四爷林崇渊身上,她们好似看到了捷径。 想要把闺女嫁到赵家去,自然要跟四弟妹交好了。这落在江氏眼里便成了赵氏心机深沉,一进们就拉帮结派把人全笼络过去了,她想干什么?想跟她这个侯夫人打擂台? 如此一来江氏对赵氏更加警惕了,偏侯爷还再三让她好好跟四弟妹相处,多照顾四房。她就更加糟心了。 自从解除了和威武候府的婚事,江氏似乎觉得不需要再和金九音虚与委蛇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赏花宴之后,她对金九音的厌恶更是表露的明显。 上有所行,下必效之。 侯夫人厌恶四小姐,府上的奴才自然见风使舵,一时间衡芜院过得颇为艰难。送到她这来的东西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该有的份例也拖拖拉拉,量少,还都是次一等的。就连李大嘴想用点什么食材都要不到。 衡芜院也是人心惶惶,开始因惧怕金九音的鞭子不敢异动,冷眼旁观了几天,见她并没有找侯爷告状,似乎接受了当前的苛待。她们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对差事不尽心起来。提着心试探了两天,见主子就跟没瞧见一样,也没有惩罚她们,她们的胆子就更大了,偷奸耍滑不说,还编排起主子的不是了。 桃花气坏了,把手中拎着的一篓炭摔在地上,“姑娘她们太欺负人了,这哪是银霜炭,分明是最劣等的。还就这么几块。”虽然现在的天气早用不着烧炭,但姑娘沐浴时却还得用到火盆,姑娘爱干净,日日都要沐浴,这么点子炭够用两回的吗? 以往姑娘用的都是银霜碳,没有一点烟气,这劣等的炭,味重,烟气那么大,姑娘如何受得住? “奴婢只不够说了句这不是银霜炭,那管事就阴阳怪气,说没有,爱要不要,现在不要等会连这些都没有了,还说什么要认清身份------”桃花气极了,“姑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金九音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这算什么?抬高踩低不是人之常情吗?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这炭------” “你家姑娘缺这点银子吗?你拿银子去买,多少银霜炭没有?” “不是,姑娘,这是银子的事吗?奴婢就是气不过。”桃花真是不懂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姑娘居然还这么好性?“姑娘,怎么说您也是府里正经的小姐,身为奴才连主子都敢苛刻,您应该告诉侯爷,让他为您主持公道,要不然四爷也成呀!” 桃花觉得这府里除了侯爷,也就四爷对姑娘最好了。 金九音却笑了,笑罢看着桃花意味深长地道:“桃花,你要明白,告状,依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别人惧怕的也不是你。” 桃花眼睛一亮,“对,靠自己,姑娘您什么时候收拾她们?您是没看见,一个个都当您失势了,偷奸耍滑,都使唤不动了。” 金九音忍不住呻吟,“桃花,你是觉得你家姑娘的名声太好了么?今儿我若是动了鞭子,哪怕只是在空地上挥了两下,你信不信明天满京城都会传我打死了两个奴才?”她虽然不大在意名声这东西,但身在尘世,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不出门吧?她也不想别人看到她跟见恶鬼似的吧? 桃花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众口铄金懂不懂?”金九音冷哼一声。 桃花傻眼了,“那就任她们嚣张下去?什么法子都没有了?”姑娘能受这个气? 金九音撩了撩头发,“收拾是会收拾她们的,只是不是现在,乖,自个去拿银子,缺什么全都买回来。” 见桃花不情愿,她继续哄,“好姑娘,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去吧,顺便捎个水晶肘子回来。”几日没见肉了,馋啊! 桃花走后,金九音叹了口气,正好对上沉鱼困惑的眼神,她便道:“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沉鱼更加一脸懵逼了。 “不懂?” “不懂!”沉鱼猛摇头,姑娘说的是什么禅语吗?她的脸上浮上担忧,这些日子姑娘一直在看佛家的书,现在又说这么深奥难懂的禅语,难道姑娘是心灰意冷要出家? 金九音------ “不懂就对了,你也不需要懂,等着瞧便是了。” 派去宜安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呢?她都有些忍不下去了。要是外公还在肯定又要念叨她了,这么沉不住气怎能成大事? 宜安便是林家的老家,别看侯府现在瞧着俨然一派富贵相,其实根基浅着呢,老侯爷出身小地主家庭,说是小地主,家里也不过有一百多亩地,平时都是自己耕种,农忙时才舍得请短工。 也就是老侯爷少年时救了还是皇子的圣上,阴差阳错成了他身边的亲卫,后来因战功封侯,迎娶了官宦人家的小姐,这才改换了门庭。 其实要说起来,庆宁侯府的底子虚着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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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堂姐知书达理,品性高洁,贤淑恭顺,堪称贵女典范,一定会原谅我的不得已对吧?” 什么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她的东西全要走,瞧她那傲慢的劲,知道的她是嫁给大皇子,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嫁的是圣上呢?还什么求到她面前,她以后就是落魄到讨饭,也不会求到她跟前。 “四妹妹是真不愿割爱?”林淑颖又问了一遍,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四妹妹这么不识抬举,林淑颖伤了面子,十分下不来台。 金九音摇头,抱歉而又坚定地道:“我就是个这么小气的人,让颖堂姐失望了。不过颖堂姐也不用发愁,这贡缎是娘娘赏我的,娘娘那里肯定还有,堂姐去求,娘娘肯定愿意给的,毕竟------” 她想说毕竟娘娘那么喜欢你,要不然也不能选你做儿媳。不过一匹料子,还能不给你? 话都还没说话,林淑颖就冷着脸站了起来,“多谢四妹妹的好意,只要你不后悔,我们走。”领着丫鬟气冲冲的走了。 金九音无所谓的撇撇嘴,“颖堂姐,慢走不送哈!” 林淑颖气息一乱,险些摔倒,之后走得更快了。 迎上桃花和沉鱼担忧的目光,金九音顾不上解释,道:“把那匹正红色的贡缎拿过来,给我裁衣裳。” “现在吗?”桃花一怔。 “对,就是现在,要快!”赶在林淑颖有动作之前,她得把那匹贡缎全祸害了,要不然等她搬来老太君,侯爷和江氏,还不定便宜谁呢? 唉,她不过是想过点安生日子,做一个温柔舒雅的千金小姐,可这一个个的,就是不让她安生,总想逼着她动手,她真的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好姑娘啊!人家曾经连瓶盖都拧不开的。 林淑颖在金九音这铩羽而归的事江氏第二天就知道了,林淑颖因为丢了面子,自然不愿意声张,不仅自己没告诉母亲,更严令身边的丫鬟也不许往外说。 见自家主子气极,大丫鬟珠云和卷碧对视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姑娘,四小姐是可恨,可她有一句话奴婢觉得在理。” “哪句?” “您和大皇子订了婚事,娘娘既是您的姑母,又是您的婆婆,她一向又疼您,现在咱们缺了一匹正红色的贡缎,娘娘那准有,只要您开口,何愁娘娘不给?不说区区一匹贡缎,就是其他的------” “住嘴!”林淑颖脸色一变,疾声厉喝。 珠云和卷碧从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火,吓得脸色都白了,跪在地上请罪,“奴婢知罪,小姐息怒。” 林淑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听到。” “是!”她俩虽不知哪一点触怒了主子,但既然主子不让说,那她们不提就是了。 宫里的那位姑母的确疼她,不仅经常赏她东西,还隔三差五就接她进宫,也就这两年年岁大了,要避嫌不好总去宫里,才去的少了。 可那都是以前,现在姑母要成为她的婆婆了,她反倒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若连嫁衣的料子都要问娘娘要,娘娘会怎么看她?是不是觉得她没用?是不是觉得庆宁侯府没用? 林淑颖没说,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没说,但江氏掌管着侯府中馈,这府里还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了她的? 先是听奴才提了一句二小姐从衡芜院回来似乎不大高兴,然后请安的时候见女儿神情恹恹的,她这才追问,得知事情的始末她气坏了,“她怎么敢?” 一个不明来历的臭丫头居然敢欺负侯府千金了,别说只是要一匹贡缎,就是要她所有的东西,她也得给。 第122章 发卖出去 江氏的人大张旗鼓地去请金九音,怕她反抗,还特意点了四个粗使婆子跟着,个个都是臂粗腰圆的那种悍妇,一路上招招摇摇,生怕别人不知道。 奴才们便三三俩俩的议论:这回四小姐可就要惨喽! 进了衡芜院,金九音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二婶请我过去?真不巧,有点家务事要处理。” 睥睨的眼神,淡漠的语气,让香草心底没来由的一紧,警惕起来,这差事原本是香兰的,她却推给了自己,难道是知道些什么?轻慢的态度顿时收敛了许多。 “四小姐,恐怕不好耽搁,夫人那里奴婢交不了差啊!” “等着,没点眼力劲,难怪比不上那个兰得宠。”金九音斜了她一眼,“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香草自然看到了,不仅她看到了,和她一起来的人也都看着了,地上跪着好几个奴才,从身上穿的衣裳看,有管事,有丫鬟,还有婆子。 香草忍着气,皱眉道:“四小姐这又是闹哪般?” 金九音没理她,端起茶慢慢地饮着,一个丫鬟,和她说两句话已经够给她面子的了,哪里来的资格质问她? 这也就是江氏的丫鬟,若是她的丫鬟这么没规矩,早打死了事了。 桃花上前,“这些奴才奴大欺主,偷奸耍滑,还手脚不干净。我们衡芜院可用不起这样的奴才,喏,这不,准备卖出去。” “卖出去?”香草简直不敢置信,“四小姐你要卖奴才?” 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姐,有什么资格发卖奴才?再一个,奴才犯了错,惩罚一番便是了,怎么能发卖出去呢?还一卖好几个。这可是败家之相。 “夫人可知道?”香草问完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夫人肯定是不知道,“不能卖,四小姐,不能卖啊!” 跪在地上的奴才也纷纷喊起冤来。 桃花气坏了,“你们冤?你们哪一个都不冤!张婆子,昨日该你当差你哪去了?喝酒赌钱,哼,你管着的可是衡芜院的院门,被人开了门钻进来你怕是也不知道吧?还有你紫苑,姑娘的衣裳都是归你洗的,你自个算算这五天来你洗坏姑娘几件衣裳?活都不会干,不卖出去留着当主子吗?姑娘的衣裳料子贵着呢,就是把你卖一百次都不够赔的。” 她一个个的点着,嘴上说着她们的罪名,越说越气,“卖了,卖了,李牙婆,这是身契,这些人你赶紧带走,省得我们姑娘见了心烦。” 有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妇人走过来,接过桃花手里的卖身契,“桃花姑娘,婆子这就把人带走。” 那些奴才见真的要把她们给卖了,个个都慌了神,哭喊着求饶,她们的亲人儿女都在这府里,若独独自己被卖了出去,想想她们就觉得恐惧。 香草又惊又怒还慌张,“大胆,这是庆宁侯府的奴才,你不能带走!”她拦在李牙婆身前。 李牙婆不慌不忙,“敢叫姑娘知晓,婆子做的就是牙人的买卖,银货两讫,光明正大。不说侯府,公府王府婆子一年也是要走上两趟的。” 一个牙婆,竟然敢不把庆宁侯府看在眼里,香草气坏了,嚷嚷起来,“拦住,快把人给我拦住。”今儿真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夫人岂不觉得她没用? 跟她一起来的粗使婆子立刻围了上来,不许李牙婆把人带着。 桃花眉头一皱就想上前,被金九音拦下了,下巴一抬,示意她看。 李牙婆也是带着婆子过来了,不多不少,也就四个。庆宁侯府的粗使婆子一拦人,她们也站了出来,和秦宁侯府的粗使婆子的白胖高大比起来,李牙婆带过来的这四个婆子无比瘦多了,可是一上手,庆宁侯府这边的粗使婆子压根就不是对手,两三个回合就被扒拉一边去了。 一时间衡芜院鸡飞狗跳哭喊一片。 金九音也不理会,就这么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姿态优雅。 香草气冲冲的跑到她跟前,“四小姐,府上的奴才发卖有夫人,有侯爷,有老太君,再不济还有大管家呢,您不经夫人知道私下卖了奴才,就不怕夫人生气吗?” 金九音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我堂堂侯府嫡出小姐连处置个奴才都不行吗?什么时候主子连个管家都不如了?你是侯夫人身边的,跟主子大呼小叫就是你的规矩吗?成何体统?丢人都丢到府外去了,李牙婆,让你见笑了。” 李牙婆规规矩矩地一福身,“四小姐言重了。” 匆匆赶过来的江氏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火气顿时就压不住了,“住手,这是在干什么?” 转头就对着金九音发难,“音姐儿,你这院子怎么回事?卖奴才?我们庆宁侯府只有买人的,还没有卖人的。” 江氏为什么来得这么快?香草带来的人里不乏有那等机灵的,早就悄悄跑回去向江氏回禀了。 金九音这才站起来,“二婶,您怎么来了?” 江氏眼睛里喷火,“我若是不来音姐儿你岂不是要上天?音姐儿,你是个姑娘家,心肠怎么那么狠毒呢?奴才犯了错,惩治一番就是了,何必非要把人卖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有吗?谁家敢要你这样的?” 一上来就给九音扣着这么大的罪名。 “二婶怎么不先问问她们犯了什么错?有的错可以惩治,喏,那边的几个就是需要惩治一番的,至于这几个,谱儿摆得比我都大,不卖出去难道留在衡芜院骑在我头上吗?” 江氏盯着金九音,“音姐儿这是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了?” 金九音微笑,“二婶,不就是卖几个刁奴吗?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 “好,很好!”江氏急喘了两口气,转头去看牙婆,这一看不要紧,瞳孔猛地一缩,“原来是李牙婆呀!” 李牙婆依旧规规矩矩的样子,“侯夫人!”态度不卑不亢。 金九音见状嘴角勾了一下,心道:指挥使大人推荐的牙婆果然靠谱。 江氏咬咬牙,客气道:“让李牙婆见笑了,家里孩子不懂事闹脾气,这些奴才我愿意赔付双倍的身价银子,还望李牙婆通融一二。” “抱歉,怕是不行!”李牙婆脸上带着歉意,姿态却从容不迫,“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婆子我从业三十年还没有走空的时候,不能砸了自个的招牌啊!” “这么说李牙婆是不愿意再来庆宁侯府走动了?”江氏语带威胁。 李牙婆却像是没听出来一样,“贵府若是想买人,或是卖人,婆子还是很愿意登门的,就不是侯夫人愿不愿意给婆子机会。” 顿了下,“婆子赶着回去,就不唠叨侯夫人了。”大方的一礼之后,手一挥,“走吧!” 四个婆子一人拽着个堵了嘴的奴才,李牙婆自个手上也有一个,也不知她对那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也不用人押,乖乖的跟着走了。 “夫人,就让她们这么走了?”香草不敢置信。 “不然呢?”江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一个牙婆是没什么好怕的,可偏偏这个人是李牙婆,她不是京中最大的牙婆,却是挂靠在禁骑司下的官牙,专门负责官售被抄家的奴才。 一个李牙婆是不值一提,麻烦的是她背后的禁骑司。禁骑司是个什么地方?禁骑司是整个大夏最特别的衙门,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直接面对圣上,是圣上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满朝文武大臣,没一个愿意和禁骑司打交道的。 ------题外话------ 感谢江枫丹霞和qq1d8332b33dea2f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23章 把衡芜院封了 江氏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李牙婆,却又觉得堂堂侯夫人被个小小的牙婆下了面子,满腔的怒火都迁怒到金九音身上。 “音姐儿,瞧你做的好事!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心肠,传出去岂不坏了我庆宁侯府姑娘的名声,因你一个带累了全府的姑娘,你,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金九音慢悠悠的怼回去,“传出去?怎么会传出去?谁传出去?府里不是二婶您管着的吗?” 这不是说她管家不严吗?江氏气个倒昂,“府里的奴才不敢多嘴,李牙婆呢?你能保证她不在外头乱说?还有,你怎么和李牙婆搅合到一起的,你不知道她是半个禁骑司的人吗?你知不知道禁骑司是个什么地方,我看你是存心给家里招灾惹祸!” “不知道!”金九音理直气壮,“瞧二婶说得多好笑,我就是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哪知道禁骑司是个什么地方?至于李牙婆,我咋知道她是谁的人,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是牙婆就行了。” “最后一点,二婶您担心李牙婆会乱说,大可不必,我跟她签了保密协议的,她要是敢在外头乱说,不仅要赔我五倍的银子,我还可以到衙门告她。” “什么,你还要上衙门告人?你咋不上天呢?”江氏怒斥。 金九音耸耸肩,“也就那么一说,又不是真要去告。” “连这个想法都不许有。”江氏狠狠瞪着金九音,“音姐儿,以往我怜惜你在外长大,对你多有宽容,现在看来这是害了你呀,打今儿起,你不要再出门了,好好在院子里学规矩,我会给你派个严格的嬷嬷,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走了两步又站住,“把娘娘赏你那匹红色贡缎给我,你二姐姐正差一件嫁衣,正好派上用场,反正你留着也没用。” 这是一点样子也不装准备明抢了?金九音气乐了。 “没了!”她双手一摊。 “什么没了?少找借口!你二姐姐将要嫁到大皇子府去,这是全府的荣耀,你也是府里的姑娘,也该尽尽心。快拿来给我。”江氏不耐烦的催促。 要她东西的时候她就是府里的姑娘了,身为府里的姑娘她卖几个奴才不行吗? “真没了,已经被我做衣裳用完了。二婶您说的有些晚了。”金九音拍拍身上的红色衣裳,一副你要是早说就好了的模样。 江氏这才注意到金九音穿了一身正红色的衣裳,那料子不正是娘娘赏赐的贡缎吗?江氏险些没把鼻子气歪,她怎么老觉得这死丫头今儿脸特别白,原来是衣裳衬得。她这是被气糊涂了,“全没了?那能做好几身衣裳呢?”不死心地追问。 金九音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做了这一件。” 江氏表情稍稍放松,就听她又道:“其他的都裁好了,还没来及缝。二婶要吗?” 江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都裁好了她要还有什么用?这死丫头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江氏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阴冷,金九音不闪不避,挑衅,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这么好的料子留着压箱底多体面,音姐儿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为了防止你把好东西都祸害了,上回娘娘的赏赐还是二婶帮你保管着吧。” 金九音笑了,料子是好,压箱底也确实体面,只是她要是真傻傻的留着还不知是替谁做嫁衣裳呢!她早就料到了江氏会抢她的东西,若是让她如愿了,那她岂不是太没用了? “多谢二婶,还是不用了,我的东西我喜欢自己保管。”金九音回绝。 “那就由不得你了!”江氏皮笑肉不笑,“哪个管着音姐儿库房的钥匙,把库房门打开。” 衡芜院所有的奴才都低垂着头,没有人站出来。 江氏脸上闪过恼怒,香草立刻站出来,大声喝道:“都是死的吗?夫人问话没听见?哪个管着库房的钥匙,快把门打开。” 奴才们的头垂得更低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江氏特别下不来台,脸上表情狰狞着。 金九音扑哧一声就笑了,从袖子里拎出一串钥匙,冲江氏晃了晃,“二婶,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钥匙在我这呢。我的东西我都自个管着,除了我自己谁都不相信。” 江氏怒极,大喝一声,“给我把门砸开。” 金九音撇撇嘴,好暴力哦,还是侯夫人呢,一点涵养都没有。行行行,谁让你是侯夫人呢?你最大,砸吧,砸吧,姐给你让道儿。 粗使婆子上前,很快就把门打开了,回头请示,“夫人?” 江氏斜睨了金九音一眼,示意香草道:“你领人进去看看。” 金九音挑眉,“二婶不进去看看?” 江氏冷冷的斥道:“没规矩。” 金九音不以为然,砸了侄女的库房抢侄女东西,谁更没规矩? “夫人!”香草很快就出来了,脸色很难看的走到江氏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就见江氏脸色一变,快步进了库房,库房里空荡荡的,别说娘娘赏赐的那些好东西,即使其他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贱人!”江氏手上撕扯着帕子,恨恨地骂道。快步又走了出来,“东西呢?” 金九音老神在在,“没了!” “怎么没了?你弄到哪里去了?”江氏猛地拔高声音,娘娘除了赏赐了贡缎和首饰,还赏赐了一匣子东珠,那东珠有鸽子蛋大小,正适合颖姐儿坠在绣鞋上。 “被偷了,被刁奴偷到府外卖掉了,当掉了。要不然我何必大动干戈发卖奴才呢?”金九音早就想好了对策。 “库房钥匙不是你自个管着的吗?”江氏一点也不信。 “现在是我自个管着的,之前可不是,就是因为奴才监守自盗,我才把钥匙收来自个管的。”金九音的表情可无辜了。 “好,很好!”江氏咬牙切齿,看金九音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既然如此,那音姐儿就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吧!来人,把衡芜院封了,任何人不得出去。”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感谢! 第124章 点火烧房子 江氏领着人气急败坏地走了,并且把衡芜院的院门重重的关上了,还上了锁。 “姑娘!” “姑娘!” 桃花和沉鱼急坏了,“姑娘,夫人怎么能这样呢?”这是要困死姑娘啊!她们又惊慌又担忧。 同样惊慌和担忧的还有衡芜院剩下的奴才,脸色都变得煞白了。 金九音却十分淡定,“怕什么?她还能把我弄死不成?封就封呗,不是照样过日子吗?” 沉鱼和桃花冷静下来,一想也是呀,姑娘本来就不怎么出院子,封不封院子也没啥差别。再说了,李大嘴还在府里呢。再不济姑娘都带她们翻过侯府的院墙了,大不了再翻一次呗。 “姑娘,闹了这么久您累了吧?奴婢扶您进屋歇歇。”桃花恭敬地道。 金九音装模作样的扶了扶额头,“也好。” 桃花和沉鱼便一左一右扶着金九音进屋了,走了两步金九音又停住脚步,转头,“各人做好自己的差事,不听话的那五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声音不高,语调淡漠,在场的每一个奴才却噤若寒蝉。 原来抽人鞭子的姑娘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声不响直接发卖人的姑娘。她们以为姑娘失了婚事,得罪了侯夫人,又不受宠,肯定不能翻身了。 可事实上哪怕失了势的姑娘也不是她们能轻慢的,她们无比庆幸自个的胆子小,不像那五个人那样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就算她们被罚了月钱,也总比卖出去好吧?到了人牙子的手中,谁知道会被卖去哪里?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家人了,想想她们就不寒而栗。 此刻这些奴才心底再没了任何小心思。 “咦,不是说侯夫人有心悸的毛病不能生气的吗?这一回怎么没气晕?”金九音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对哦!侯夫人走的时候脚步可有劲了。”沉鱼回忆道。 “估计是习惯了,晕着晕着就习惯了。”金九音总结,“她应该感谢我,你们主子我就是这么善良的好姑娘。” 沉鱼和桃花----- “我补个觉,你俩看好那群奴才。”金九音打着哈欠往内室走。 桃花连忙问:“姑娘,外头要是不给咱们送饭送东西怎么办?” “简单!你点火玩,烧间房子外头就有求必应了。” 桃花和沉鱼面面相觑,不过似乎挺有道理的哈! 江氏正在气头上,衡芜院又是她亲口下令封的,她不开口,自然没人敢提起。到了饭点自然也没人送饭过去,里头的人砸门要东西,外面的奴才也只当没听见。 这样的情形江氏自然是知道的,不用奴才禀报她都知道,在她下令封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这样了。她心里舒了口气,小样的,我还整不了你? 可是她还没高兴一盏茶的功夫,就气得把茶杯摔了,“什么,放火烧屋子?她敢!” 来禀报的奴才灰头灰脸,“夫人,真烧了,火头那么高,浓烟滚滚。幸好奴才动作快,砸了锁让人把火泼灭了。点火的是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说,说------” “她说什么?”江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她说只要咱们短缺了衡芜院的东西,她就放火烧屋子,她胆小,只敢烧间下人房,姑娘却最喜欢从正房烧起了。”奴才战战兢兢的回话,头垂得更低了。 奴才半天没得到指示,只好硬着头皮道:“夫人,东西给送不给送?” “你说给送不给送?你是死人吗?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本夫人教你?”劈头盖脸的责骂就砸下来了。 奴才连连请罪,“是,是,奴才这就去办。”爬起来一溜烟儿退下了。 江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收拾金九音的,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侯爷,“什么,点火烧屋子?”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没错,四小姐真的把屋子给点着了。” 林崇庭这下坐不住了,“烧了多少?救下来没有?走,过去看看。” 即便有心理准备,当林崇庭看到被烟熏得乌黑的房屋,还是气得脸色发青,“你们主子呢?把你们主子喊过来了。” 过来的是桃花,“回侯爷,我们姑娘正在休息!” “喊起来!”林崇庭压着火气,厉眼瞅着桃花,“这火是你点的?” “回侯爷,是奴婢。”桃花不卑不亢,“姑娘说了,是我们的声音太小,外头人听不见。把房子点了,外头人就看见了,就会送饭送东西进来了。” 林崇庭脸一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袖子一甩,大步朝正房走去。 林崇庭等了半天在耐心马上告罄时,金九音才打着哈欠出来,“亲爹,有事?”脸臭臭的,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两似的。 林崇庭更加心塞,“你瞧瞧你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吗?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没点事情做吗?” “对呀,我就是没事做才睡觉的。院子封了,又出不去,不睡觉难道坐着发呆?” “你还有理了?”林崇庭指着金九音骂,“所以你就点火烧房子?你知不知这多危险?幸亏是救得早,要是火着大了,整个侯府都得被烧!”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耳朵都被你震聋了。”金九音捂着耳朵不满的抱怨,“这不是没烧着吗?”只不过烧了半间下人房,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等烧着就晚了!”林崇庭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气了。 金九音也气了,吼回去,“这能怪我吗?院子封了不让出去,饭也不送,水也不送,这是要饿死我?亲爹,你该庆幸这次是桃花点的,要是我,我先泼一圈油,把整个衡芜院全烧了。” “院子烧了,你自个不住了是吧?”林崇庭脸更黑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顽劣的姑娘家呢? “侯府难道还没我住的地方?不给院子住那我就回漠北。”金九音赌气道,“在漠北可没人封我院子,也没人动不动就惦记我的东西,更没有人敢饿死我。” “住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人想饿死你------” “我为什么住嘴,我就是要说,就是要说,你就吼我,不就是我没娘护着吗?我要是有娘,你吼我一声试试?” “说什么接我回来认祖归宗,哼,当我傻吗?你就是接我回来给你爱女替嫁的。替就替呗,我不也同意了吗?后来你们又让解除婚约,我不也听你们的吗?你还想怎么样?一见我没了价值,翻脸不认人,个个都来抢我的东西,连奴才都敢踩我一脚。” “不就是欺负我没娘吗?我要是有娘能被欺负的只能放火烧房子来反抗吗?” 金九音边哭边说,眼泪那掉的叫一个凶。 林崇庭如那被扎破的气球,顿时瘪了。看着哭得凶的金九音,他惊呆了,怎么就哭上了?这死丫头不是特别能说会气人吗? “别哭了!”林崇庭皱起了眉头,特别头疼。 “现在我连哭一下都不行了吗?我就要哭,我心里委屈不哭吗?我就要哭,我偏要哭。” 林崇庭被她哭得脑门子疼,“行,行,行,这院子不封了,你以前怎样,以后还怎么样总行了吧?”他妥协。 “真的?”金九音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真的!”林崇庭现在只求她别哭了,这死丫头嗓门都比别人高,回头传出去不成样子。 侯爷一走,桃花就发现她家姑娘脸上一丁点眼泪都没有,正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呢。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压根就不信姑娘曾哭过。 而回到外院的林崇庭则懊悔不已,他是去兴师问罪的,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的财财狗,感谢weixin7d03b0d939小仙女送的月票。感谢! 第125章 大皇子来了 林崇渊本就和妻子情投意合,现在正值新婚燕尔,两个人更是好得蜜里调油。 赵氏一边服侍夫君换衣,一边轻语,“相公,今儿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住衡芜院的音姐儿险些把院子给烧了。” 林崇渊嘴角的笑意就是一凝,“因为什么事?” 别看赵氏才入门不久,奈何娘家给的陪嫁得力,早就把庆宁侯府盘根错节的关系摸得七七八八了,消息很是灵通。 “听说是音姐儿卖了几个不听话的奴才,二嫂震怒,封了院子罚她思过。”顿了下她状似无意地道了一句,“音姐儿的胆子可真大,她就不怕火蔓延到别的地方去?” 林崇渊心道:她真正胆大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点火烧个院子算什么,她可是敢拿鞭子把人抽半死的。 “那肯定是奴才轻慢没给衡芜院送吃的喝的。” 赵氏诧异,“相公怎么知道的?妾身听底下的奴才议论,的确是因为这个。音姐儿嚷嚷着这是要居心叵测饿死她,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相公,你说她气性怎么这么大呢?”咋舌。 “那丫头是我从漠北带回来的,她什么样我能不知道?”林崇渊道:“音姐儿胆子大是真,脾气大也是真,却是个讲理的,只要你惹她,她肯定不会乱找事。”那丫头的性子傲着呢。 “说来这也不应该怪她,咱们这位二嫂------”身为小叔子也不好说掌家嫂子的不是,林崇渊便住了嘴,“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音姐儿没娘,欺负她一个弱女无依无靠罢了。” 他是男子,也不好插手内宅的事,不过现在他成婚了,妻子倒是可以多留意一下内宅的事情,“音姐儿品性不坏,若是她遇到什么难事,你记得伸手帮她一把,她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即便不帮,也不要得罪她,记住,是千万不要得罪她,那丫头小心眼还记仇。” 赵氏更加诧异了,“音姐儿曾帮过相公?”她倒是试探出相公的态度了,虽然他话只说了半句,但赵氏还是从中听出相公对二嫂的不以为然和淡淡的不满。只是相公对音姐儿的态度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相助也就罢了,人是相公接回来的,难免多几分香火情。只是这不要得罪------相公似乎特别担心得罪她,一个小丫头,有何可惧的? 林崇渊想了想,还是把路上的事情告诉了她,“------我猜音姐儿的外公有些不寻常,给她留下了一份家业,那家客栈------”他凝眉思索了一会,“有些魔性。音姐儿身边的人也都颇有能耐,要不是他们,我就是不死,怕也得去了半条命,更不要谈下场搏功名了。” 赵氏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事,吓得小脸都白了,“相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林崇渊连忙安慰她,“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连母亲和二哥都没有说,你在母亲跟前别说漏了嘴。” 赵氏点头,“放心,相公,妾身谁也不说。” 林崇渊拍拍她,“你别怕,我现在成天在翰林院,又不出京,不会再有危险的。”顿了顿,想起一件事,“大厨房有个叫李大嘴的厨子,是音姐儿的人,别看他长得憨实,其实一身本事,一手厨艺不比府里的厨子差,两把菜刀耍起来,寻常三五个人进不了身。” “此外,还有一个叫钱小康的,一个叫小唐的,都住在府外,看着跟个寻常人似的,其实手底下功夫不弱。我告诉你这么多,就是让你知道音姐儿那丫头有些邪性,能交好,却不能得罪。” 赵氏郑重点头,“妾身明白了。”心里已经盘算该怎么样不着痕迹的跟她示好。 江氏上午才下令封了衡芜院,到了下午侯爷就亲口给解禁了,江氏还从没被如此打脸过,心中的怒火简直能把整个侯府给烧了。 可解禁是侯爷说的,她不能对侯爷发火,府里的奴才就惨了,上到管事,下到洒扫的粗使婆子,全都遭了殃,挨骂都是轻的,罚月钱也是轻的,有两个还被打了板子革了职,一时间全府上下人人自危。 今儿天好,在院子里窝了好几天的金九音终于出院子溜达了,所到之处,所有的奴才都恭敬行礼问好。 金九音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矜持的浅笑,端庄地如巡视领地的女王。 她非常满意那一把火烧出来的效果,看吧,人都是贱皮子,她乖乖听话好声好气的时候,他们就想着欺负她,踩她一脚。她不给他们好脸了,他们反倒对她恭敬起来了。 等金九音走了老远,那些奴才才敢起来。 现实教会他们,哪怕四小姐没亲娘,还和侯夫人撕破了脸,老太君似乎也不喜她,但人家本身厉害呀!不吵不闹就把得罪她的奴才全发卖了,夫人都没拦下来。一声不吭就敢点火烧院子,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侯府都能让她给烧了。 四小姐就是这么胆大妄为,连侯爷和夫人都拿她没办法,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呢?讨夫人欢心固然重要,可那也得有命呀,要是跟衡芜院那几个倒霉奴才似的,他们哭都没有眼泪。 得,这位就是祖宗,敬着吧! 垂柳青青,满眼的绿色瞧着就让人心情好,金九音趴在桥上往下看,“咦,有鱼,红色的鱼,还怪好看。” 桃花嘴角抽了一下,“姑娘,那是锦鲤。”能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锦鲤啊!”金九音看得更起劲了,“桃花,拿些鱼食来。” 桃花去了一会,很快就拿了鱼食过来,金九音拿着鱼食往桥下丢,果然引得不少锦鲤邮过来争抢。 好多好多的锦鲤,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 不远处的林淑颖见大皇子往这边看,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破了。她肯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她得知大皇子来了府上故意跑到这边来偶遇的。看锦鲤?哼,哪天不能看?分明是冲着大皇子表哥来的。 ------题外话------ 感谢葑雅崧小仙女的评价票。 第126章 表哥 表哥 “那边是?”大皇子看到桥上那道红色的身影,不由眯了眯眼睛。 林淑颖手里捏着的帕子嗖的收紧,“哦,那是四妹妹,今儿天好,应该是出来看锦鲤的。殿下您要不要过去?”一副很贤淑的模样。 大皇子嘴角勾了一下,“也好,我还未见过四表妹,过去打个招呼吧。” 林淑颖顿时后悔了,让你嘴欠,提什么过去看看?她今儿就不该领大皇子表哥往这园子来。不知道为什么,林淑颖就是不想让大皇子见到金九音。 桃花先看到林淑颖,她虽然不认识她身边的男子,但想想能和二小姐在一起的那肯定就是大皇子了。见他们往这边走了,连忙推了推金九音,“姑娘,二小姐往这边来了。” 金九音正研究锦鲤准备许愿呢,而且她现在一听到二小姐三个字就心烦,“来就来呗,难不成她来了我还得给她挪地方不成?” “不是,大皇子------” “大皇子怎么了?大皇子也得讲理呀,管天管地还能管我看锦鲤?”金九音头也不回的怼。 这话正好被走过来的大皇子听个正着,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耳闻这位四表妹脾气有些大,果然与众不同啊! 金九音听到男子的笑声,立刻转头,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映入眼帘,身形挺拔,穿戴和气势都透着贵气,这是传闻中的那位大皇子? 不由朝桃花瞪去,埋怨:怎么不提醒我? 桃花表示很冤,奴婢已经提醒过您了,是您自个不耐烦听的。 见金九音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大皇子,林淑颖的脸都黑了,刚要训斥她胡说什么,金九音抢在她之前福了福身,“大皇子,表哥好!”稍顿了下才加上后面三个字。 把林淑颖气得呀,快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不要脸的,见到外男还不赶紧避开,反倒上赶着往跟前凑,笑成那个样子,给谁看呢?果然不是个好的,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林淑颖如临大敌。 金九音瞥了她一眼,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大表哥,你来看锦鲤吗?”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林淑颖的,林淑颖不高兴,她就开心了。 金九音转头的瞬间,大皇子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后见她眼神清澈,举止也落落大方,还欢喜的喊他表哥,嗯,是个讨喜的姑娘。 便道:“四表妹在看锦鲤吗?”说着侧着身子往桥下看,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林淑颖就更气了,上前装作也看锦鲤的样子站在两人中间,把金九音挤开,顺便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表哥,这些锦鲤是父亲从南边寻回来的,里面有两种是珍品呢。” “是吗?那我倒得好好瞧一瞧。” “快瞧,那条鳞片边镶有金色线的,那就金樱锦鲤。”林淑颖指着介绍,还得意的斜睨了金九音一眼。 金九音眨巴眨巴眼睛,本来她想迅速撤退的,现在林淑颖这般做派,她还不走了呢。 “哦,那是金樱锦鲤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指着另一条,道:“表哥,表哥,那条身上有两道红斑的叫什么?那一条身上有葡萄状斑纹的呢?还有那边那条黄颜色的呢?”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大皇子也耐心解答,两个人一个叽叽喳喳的问,一个沉稳解答,异常的和谐。 林淑颖几次想插嘴硬是没成功,气得她脸都扭曲了。 金九音心底吐了吐舌头,小样的,还收拾不了你?气成蛤蟆才好呢。 见好就收,“大表哥,我出来好一会了,近来有些身体不适,该回去喝药了。您和颖堂姐继续观赏哈!”果断撤退。 “四表妹病了?”大皇子一副关心的样子。 本就扯来做借口的金九音瞬间就给自己安排好了病情,“没甚大碍,天气干燥,有些咳嗽。” “那四表妹可要多保重身体,外头风大,快些回去吧。” 金九音行了礼就袅袅娜娜的离开了,林淑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大表哥,那边的竹林也颇有意趣,我陪您过去观赏一番吧。” 大皇子却道:“多谢表妹美意,只是我身上还有差事,下次再来领略竹林美景吧。” 林淑颖能说什么?只能忍着心酸目送大皇子离去,回到自个的院子里她越想越气,都是四妹妹半道上插一脚,她和大皇子表哥都没说上几句话。之前大皇子表哥明明待她又亲切又温柔,都是四妹妹!!! 怎么哪哪都有她呢?她怎么那么讨厌呢? 林淑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人思索了良久,然后招来丫鬟,小声的吩咐了几句,“都记住了?” 卷碧郑重的点头,“记住了,小姐,奴婢一定把这事做好。” “行,你去吧。”林淑颖这才舒了一口气。 卷碧有个同乡在衡芜院做洒扫丫头,出了院子她就找个借口把同乡叫了出来,低声和她说话,并把一个纸包塞到她手里。 那丫头吓得脸都白了,直往后退,手缩在身后,“卷碧姐姐,我不敢,被发现了姑娘会打死我的。而且姑娘的饮食都是桃花姐姐和沉鱼姐姐管着的,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更何谈和东西下到姑娘的饭菜里头? 卷碧脸一沉,真是死狗拖不到墙上去,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活该她是三等丫鬟。 “不是让你下到饭菜里头,她不是正喝药吗?你找机会下到汤药里头,神不知鬼不觉,谁又知道是你?” 同乡丫头不住摇头,“我们姑娘身体好着呢,没有喝药。” 卷碧以为这是她的借口,不信,硬把纸包塞给她,“快拿着,这是二小姐的命令!” “卷碧姐姐,我没有说谎,我们姑娘真的没有喝药,肯定是别人骗了你。我,我该回去了。”把纸包塞回卷碧怀里,她转身就跑,跟身后有恶鬼追似的。 卷碧气得跺脚,她不死心,又找了个相熟的小丫头,其反应跟她同乡一样,也说了主子好好的没有喝药。 卷碧心底就泛起了疑虑,把这事回禀给了自个主子。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的钻石,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财财狗,感谢好2345小仙女的评价票,感谢xy1334,好2345,老虎1166,范影月123,浅吟轻唱zun几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27章 要出远门啦 林淑颖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该死的,满嘴谎言。 本想着那贱人不是喝药吗?往她药里加点东西,有药味遮掩着谁也发现不了。她也没下什么要命的药,不过是让她的脸上红肿一阵子,也省得她出来招蜂引蝶。 没想到她压根就不咳嗽,也不喝药,害得她白算计了一番。 气还没消呢,又传来一个消息,大皇子使人给四小姐送药材来了。 林淑颖眼前一黑,是真的晕过去了。 金九音看着这个自称是大皇子府上的奴才,非常诧异,“你说大皇子表哥让你给我送药材的?” “补品!”大皇子府上的奴才纠正,心道:这位四小姐果然是在府外长大的,说话没点顾忌遮拦,“好叫小姐知道,奴才确是受大皇子所差,给您送补品来的。” 金九音真想捂脸大笑,这位大皇子真是个妙人,她吧,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回去还专门让人给她送药材,哦不,是补品。 扑哧,她都看见了,里头有川贝呢,明明就是药材呀,还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补品!哈哈,她真的想笑。 “表哥真是个好人!”金九音笑得一脸天真,“你回去替我谢谢表哥哈。” 那奴才嘴角一抽,一口一个表哥,还真不跟大皇子客气,这位林四小姐果然是个天真率直的性子,瞧着就让人开心,难怪大皇子巴巴打发他来送补品。 要知道庆宁侯府就姑娘多,嫡庶加一起十来位,以往可从没见大皇子给哪位表妹送过东西。 大皇子府的奴才走后,金九音也不忍着了,当下就滚到了软榻上,笑得直不起腰。 桃花和沉鱼十分无奈,她们这位主子呀,有时候就是这么孩子气。 “姑娘,这世上的人都是抬高踩低,大皇子此举好呀,看哪个还敢轻看您。” 金九音撇嘴,“打住,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希望都是梦幻泡影,一戳就破了。我靠着我自己,现在府上哪个奴才敢轻慢我?二婶也不找我事了吧?我笑的是大皇子居然是个直男,她和颖堂姐是未婚夫妻吧?这般不避嫌地给小姨子送东西,颖堂姐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林淑颖是什么反应,金九音很快就知道了。 本来林淑颖晕倒的消息是该封锁的,可谁让珠云和卷碧慌了手脚呢?等江氏过来想要封锁消息已经晚了,虽然下了禁口令,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江氏又气又心疼,既心疼女儿,又气她的沉不住气,大皇子不过是给外家表妹送了点药材补品,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女儿应该欢喜才是,这说明大皇子给她给侯府面子。 “你呀,让娘说你点什么好呢?”江氏戳着闺女的额头。 林淑颖却抱着江氏哭得很伤心,“娘,我不想见到她,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江氏眼底闪过阴霾,“颖姐儿,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她也是你父亲的女儿,府里的千金小姐,娘要是把她赶出去,外头会怎么看娘,怎么看咱们侯府?到时怕是你的婚事都要起了波澜。” “我不,我不嘛,娘,她跟我抢大皇子表哥,她会抢走他的。” 江氏惊怒,“胡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淑颖很委屈,“她,她那么漂亮。”虽然她极不想承认这一点。 “颖姐儿,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你的德行心性是连宫里娘娘都赞赏的,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江氏十分痛心,“你有爹娘,有整个侯府做后盾,你担心什么?” “她有什么?说好听点是侯府千金,说难听点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就是她身上那个嫡女的身份,真正明白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皇子表哥那么亲切跟她说话,您不是说男人都是爱色的吗?她那么漂亮。”林淑颖不哭了,但还是觉得委屈。 江氏深吸一口气,“你呀,怎么钻进牛角尖呢?大皇子和她亲切说话,那是大皇子涵养好。而且她到底是侯府小姐,大皇子要真是给她脸色看,你身为姐姐的又有面子吗?说白了无论是大皇子待她亲切,还是给她送药材补品,看得都是侯府都是你的面子。” “撇开侯府,她算什么东西?大皇子又认识她是老几?” “至于男人爱美色——”江氏冷哼一声,“你觉得你父亲会让两个女儿都进了大皇子府吗?就算真走到了那一步,你是妻,她是妾,你收拾个妾室还不是容易吗?” 江氏耐心的掰开揉碎讲给女儿听,林淑颖咬着唇,好似听进去了。谁知道她却又道:“娘,道理女儿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她,不想大皇子看到她。娘,您想个法子帮帮女儿嘛!”她昂着头哀求着。 “你这个小魔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江氏最终还是心软了,“你安心的待嫁,娘来想办法。” “什么,你同意我去寺里?”金九音诧异的看着林崇庭。 前几天她收到小康递进来的消息,得知她那位便宜祖母果然还在,就琢磨着亲自走上一趟,一是把人给接进京来,二是也顺便培养一下祖孙感情。 然后她就犯了愁,她现在住在侯府里,出府是自由,但却不能夜不归宿,更何况那么多天不在府里,得想个什么办法呢? 正巧快到她娘的忌辰了,她便灵机一动,和渣爹提出要去寺里清修一段日子,抄抄佛经,为娘亲祈福尽尽孝心。 渣爹没有同意,她正再想他法呢,没想到渣爹突然把她喊过来,说同意她去寺里了,不过要多带奴才。 简直是意外之喜,金九音连连点头,“行,我把衡芜院所有的奴才都带去。”却多长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去哪家寺庙,就让他以为是京中贵妇小姐们最爱去的护国寺吧。 回到衡芜院后金九音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突然之间渣爹就答应了呢?一探听,好么,原来是林淑颖这个神助攻。 哈哈,感谢林淑颖,感谢好二婶,最后感谢大皇子! ------题外话------ 感谢凤舞a天舞2013小仙女的2张月票。 第128章 捡个孩子当礼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庆宁侯府大门上的时候,金九音带着衡芜院的奴才出门了,据说要去寺庙清修,为亡故的母亲祈福。 金九音没有去护国寺,而是去了位置偏僻香火冷清的慈安寺。半道上就有奴才发现不对,“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道了?这不是去护国寺的路呀。” 被桃花挡回去了,“姑娘是无清修祈福的,护国寺香火太盛,人来人往的,还怎么清修?还是慈恩寺好,清净,正适合姑娘清修。” 奴才虽然心有疑惑,但主子的决定她们能说什么? 到了慈安寺的当晚,金九音带去的奴才便全都被捆上了,她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主座上,边上站着桃花沉鱼尔雅,还有捆她们的钱小康和小唐。至于李大嘴,则还留在侯府了。 金九音开口了,“姑娘我欲往宜安老家走一趟,你们是乖乖跟着一起上路呢,还是被我抽一顿鞭子再一起上路呢?” 奴才悲愤,她们有别的选择吗? 第二天一早,同样的时辰,金九音带着奴才启程了,踏上了回老家宜安的路。 她一离京,京城就起了流言,全是关于金九音的,什么嚣张跋扈呀,什么欺负姐妹呀,什么不敬长辈呀,什么苛待奴才呀------ 又两日,慈安寺的僧人登门送来金九音的留书,顺便告知林施主已经离寺而去。 去哪?不知道。他只是个送信的。只是他这个信差有些贵,金九音整整往慈安寺捐了两千两的香火银子。 林崇庭是满腔怒火看完金九音的留书的,在信上她愤怒的表示既然侯府这么不待见她,当初为什么要接她回来?既然侯府这样容不下她,那她走得远远的好了,名声都被败坏了,她也没脸回漠北了,她回宜安老家了------ 看完林崇庭就更气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受了委屈,“查,给本侯好好的查,流言到底是哪个放出去的?” 他倒没有怀疑是外人,因为流言的内容太真实了,不是府里的人压根就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当然了他更没有往金九音身上怀疑,谁能想到她会自己黑自己? 衡芜院的奴才被金九音带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小猫三两只,战战兢兢的,林崇庭都不信她们有能力往散布流言。 审来审去,别的没审出来,倒是把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曾想买通人给四小姐下药的事审出来了。 林崇庭的脸那叫一个黑呀! 颖姐儿是他的嫡长女,又是未来的大皇子妃,他身为父亲的,不好说什么。但江氏------闺女没教好,不是江氏这个母亲的责任吗? 而且流言这事,除了江氏这个侯府主母,还有谁有能力做到不着痕迹? 林崇庭冲着江氏发了好打一顿火,江氏十分委屈,百般辩解,奈何林崇庭正在气头上,直接把长女下药的事说了出来。 江氏目瞪口呆,这事她真的不知道哇!她这副样子落入林崇庭的眼里,他就更加笃定是江氏所为了。 “她一个姑娘家,你怎么就容不下呢?”他的脸上十分失望。 江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气又急又委屈,她不是,她没有,她是冤枉的! 流言起的时候,她是十分高兴,可真不管她的事呀!夫妻近二十载,侯爷居然如此的不信任她,这让江氏的心比刀绞还疼。 金九音若是知道她闲来的一笔居然让渣爹夫妻反目,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京城到宜安半个月的路程,有七八天的水路,此刻金九音一行正在船上。从漠北进京时也走了许久的水路,所以他们几个倒是不晕船,就是苦了衡芜院其他的奴才,一到船上,吐得脸色蜡黄,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伺候主子了。 金九音非但没有责怪,还在靠岸的时候请了大夫给她们把脉开药,允她们休息不用当差。这让她们十分感激,心道:其实姑娘还是挺仁慈宽厚的主子。 脚踩不到实地,入眼的全是茫茫的水色,这样的日子未免无聊,第四日金九音就受不了了,直着眼神跟桃花沉鱼抱怨,“我要上岸,我要吃好吃的。”后悔怎么把李大嘴留在侯府了,以至于她嘴巴里都是苦苦的味道。 桃花和沉鱼能说什么?去和船老板交涉呗,只要银子给足,船老板没有什么是不答应的,还让他家大儿陪同顺便当向导。 这是个小镇,因为靠着码头,十分繁华,人也多,熙熙攘攘的。 金九音知道自己容貌惹眼,特意穿了素色衣衫,头上也只插了一支木钗,脸上也化了化,硬是将十分颜色掩盖成五分。 船老板的儿子叫阿水,是个十分机灵的少年,对镇上熟悉得很,在他的推荐下,金九音不仅吃到了好吃了,还买了不少物美价廉的东西。 逛了大半天,一行人往回走,经过一条街的时候看到好多在围在一起,金九音正不想这么快就回船上,赶紧上前凑热闹。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处还微微起伏,压根看不出还有活气。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李菜花这婆娘可真狠,就算不是自个亲生的,也不能直接扔出来不管吧?” “说是治不好了。” “这你也信?还不是心疼银子?” “她家日子过得也不差呀,两口子在码头摆个饭摊子,虽说是小本生意,可也不少挣呀!怎么就缺了给孩子看病的钱?我瞧她家小儿子身上穿的都是细布衣裳。”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小儿子是她亲生的,这一个是前头生的,能一样吗?平时她对这一个就非打即骂,两三岁就使唤干活,路都走不稳呢。” “要我说最不是东西的还是徐大,这可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忍心?” “这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被李菜花钳制住了呗!李菜花也争气,一口气给他又生了三个儿子,人家不缺儿子,这一个可不就不值钱了么?” “再也不缺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没了。” ------ 众人说着,指责着,却没一个人上前伸把手的。 从这些人的议论中,金九音拼凑出来个这样的故事:这个孩子呢,亲娘死了,亲爹另娶了,后娘对他不好,后娘又生了三个儿子,于是亲爹也看不见前头这个孩子了。有一天孩子病了,很重,后娘舍不得银子,就把快病死的孩子扔出来了。 金九音看着地上的孩子心中一动,她是去接便宜祖母的,总得带点礼物吧?她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最合适的礼物了。当然,若是救不活,也不过损失点银子。但若救过来了,不就是一条人命吗? 这样想着她从人群里钻了进去,大声道:“这孩子还有人要吗?要是没人要我捡走了。” 全场一静,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好看的姑娘?她说什么?要捡走这个病得快死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挤进来,“敢问姑娘要这孩子是?”眼里满是警惕。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一个病得快死的孩子,我捡他能干吗?当然是姑娘我心善,见不得一条命白白的没了,送他去医馆呗。” 顿了下张嘴指责,“我说你们也真可笑,这么多人围着,没一个伸把手的,这是条性命,你们良心上过得去?” 不少人惭愧的低下了头。 “赶紧的,还有没有人要?我捡的就归我,别耽误我带孩子看病。”金九音不耐烦的催促。 就有人高声喊:“好心的姑娘,你捡走吧。他家要是找你要,我给你作证。” “对,我们给你作证。” 先头说话的老头叹了一口气,道:“小老儿是这孩子的远房叔公,这孩子可怜哇!姑娘你心善,就把孩子捡走吧,无论人能不能救活,咱都不怪你!小老儿做主了,你带走吧。以后哪怕为奴为婢,只要有口吃的就行。”徐大是个软蛋,李菜花是个泼妇,两家关系又太远,哪怕他看不过,也说不上话啊! “行,那我就捡走了!”金九音说着,对钱小康一招手,他立刻抱起孩子。 阿水机灵地道:“姑娘,小子知道医馆在哪,小子领您去。” 金九音一行带着孩子一走,围观的人有的跟在后面,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带孩子看大夫,更多的人是在感叹,“这孩子是个命大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指不定就有出息了,让徐大和李菜花后悔去吧。” 有人不赞同,“能不能救活还两说呢,再说了,人家姑娘总不会白养着他吧?还不是要做奴才?” “奴才怎么了?你没瞧见那姑娘身边的奴才穿得多体面?那两个大丫鬟手上还有银镯子呢。做奴才总比没了命强吧?” 大家一想是这么个理儿。 也有个别脑子活络的,跑去李菜花家里,你不是把病孩子扔了吗?人家命大被有钱小姐捡去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看你后悔不后悔。 ------题外话------ 感谢就喜欢看你写小仙女的评价票和月票,感谢weixin4b8eae7a07小仙女的月票。 第129章 欲讹人 “大夫,这孩子什么病?能治吗?”金九音问医馆里的老大夫。 老大夫胡子一翘,“什么病?没见他都烧过去了吗?瞧你穿戴也不像缺银子的,怎么就缺孩子一口吃的?瞧瞧这身体底子,破败得跟烂棉絮似的。” 金九音倒没在意老大夫的态度,反而还疑惑,“大夫,我瞧着他身上也不热,反而像是怕冷的样子。”发烧不该是浑身发烫吗? 老大夫眼睛一瞪,“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不懂就别瞎插嘴。” “行,行,行,我不问了,您总该告诉我能治不能治吧?”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这么坏,难怪门可罗雀,估计都是被他的毒舌骂走的。 老大夫没好气地道:“死不了,交银子抓药去。” 其他人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桃花道:“老大夫你说话咋这么不好听呢?这是我家姑娘在你们这里捡到的孩子,我们姑娘心善,想着好歹是条性命,才送你这医馆来的。我们姑娘做了善事,你怎么还冲我们姑娘嚷嚷呢?” 老大夫脸上闪过尴尬,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嘴上强硬着,“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你说谁老呢?说谁老呢?” “我说你这老------”头字还没出来,就被金九音拽到一边去了,“大夫您别生气,怨她不会说话,孩子就拜托您了。”拖着桃花出去了。 老大夫傲娇地哼了一声,脸色才好了起来。 “姑娘,那老头说话那么气人,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桃花气鼓鼓的抱怨。 金九音为啥笑呢?她想起了现代的小品段子呗,那个谁眼睛一斜,张着血红大嘴,傲娇的质问:“你说谁不好看呢?人家貌美如花,盛世美颜!”那小腔调拖着,小身板抖着,还有那魔性的笑声,金九音能乐得多吃一碗饭。 当初她为什么身材急剧膨胀?就是那个小子害得。 时隔多年又听到类似的声音,还不让她笑一笑吗? “他说话再噎人,但人家医术好呀,你没听阿水说吗?这镇上就数他的医术最好,行了,行了,别气了,咱还指着人家救孩子呢。”金九音劝她,“今儿怕是走不成了,让小康和阿水回去说一声。” 桃花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出去通知钱小康了。 考虑到孩子这边得留人,若是出现什么新情况还得有人拿主意,金九音便决定晚上也不回船上了。正好医馆对面就是一家客栈,小唐便去那订了房间。 金九音身边留了桃花伺候,沉鱼和小康,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则留在医馆守着孩子,小唐和其他的奴才则回到船上去。 第二天一早,金九音到医馆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醒了,只是人十分虚弱,正半靠在床头由沉鱼喂白粥。 许是沉鱼和他说过什么,看到金九音,小小的孩子挣扎着要下床给她磕头。 金九音连忙拦着了,“好好吃你的饭,养好身体再说吧。” 昨儿没有仔细看,今儿一瞧,这孩子虽说瘦骨嶙峋,但洗干净脸换了身衣裳的他还是挺周正的,至于胆小和怯弱,这都不算事,孩子还小,慢慢教,总能教好的。 金九音跟大夫询问孩子的病情,问他:“大夫,他现在的情况可能上路?” 老大夫诧异,“你要把他带走?”昨天他就知道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是从这儿路过的。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要是不把他带走,他早晚还得被无良的爹娘磋磨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跟我走,好歹有口饱饭吃。大夫,您说是不是?” 老大夫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叹了一口气,道:“依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不能上路,就是人要受些罪,要是想稳妥,老夫建议你多留两天。” 金九音是捡孩子当礼物的,自然不希望白忙活一场,想着两天就两天吧,反正她不赶时间,正要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夫人尖锐的喊声。 “大儿,我苦命的大儿!” 金九音诧异,想看看谁的儿子死了。却看到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孩子一骨碌爬起来钻进了床底下,速度那叫一个快,压根就不像昨天还昏迷不醒。 金九音都惊呆了,顿时明白外头哪个妇人是谁了。呵,还真找来了?! “王大夫,我儿呢?听说我儿病好了,人呢?我来带他回家。”妇人直接闯了进来,身后还跟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和蔫了吧唧的男人相比,妇人有气势多了,也瘦小多了,一双精明的眼睛,颧骨很高,一脸的刻薄相。 ------题外话------ 感谢joyce1028和曲溪流水两位小仙女的评价票,感谢江枫丹霞小仙女的月票。 第130章 林嘉 老大夫见这妇人直接闯了进来,还大声嚷嚷,很不高兴,道:“这里没有你儿,出去!” 那男人有些局促不安,拽了拽妇人,“他娘,咱,咱出去吧。” 却被妇人一把打开,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目光很凶悍,“好你个王大夫,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说瞎话呢?我家大儿明明是被个好心的小姐送过来看病,你居然说没有,肯定是被你给藏起来了,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到衙门告你去。” 一双眼睛在屋里搜寻着,突然目光一顿,直奔床底下而去,“出来,臭小子,赶紧给老娘出来。”她冲着躲在床底下的孩子吼。 那孩子居然还真的爬了出来,战战兢兢的,一副瑟缩惊恐的模样。 “好你个兔崽子,好你个王大夫,果然是你把我儿藏了起来。”妇人气势汹汹的要去揪孩子的耳朵。 金九音上前一步拦住了,“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那孩子立刻躲到金九音身后。 那妇人看到金九音身上穿着她从没见过的好料子,眼底精光闪过,谄媚地笑,“哎呦,您肯定就是救了我儿的贵人小姐了,您真是人美心善,我在这儿多谢您了。”不伦不类地行礼。 金九音眼皮子翻了翻,“好说,这小子是你家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贵人小姐有什么吩咐?”妇人,也就是李菜花笑呵呵的,心道这个女娃子瞧着就好哄,这是要给她银子了吗?哈,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还有点用处。 “既然这孩子是你家的,你领走也是应当,只是得先把银子给了。”金九音道。 李菜花一愣,“给什么银子?” “诊费呀!”金九音看她跟看傻子似的,“人家大夫给你儿子看病,救了你儿子一命,连人参都用上了,难不成你想赖账?” 又对老大夫道:“大夫您不是正愁找不到人要诊费吗?这不,人来了。” 老大夫会意,道:“你们既然是这个孩子的爹娘,那就先把诊费和药钱交了,我算一下。”他装模作样地扒拉一阵算盘,“三十五两二,乡里乡亲的,零头抹掉,你给三十五两便是了。” “三十五两?你抢钱啊!”李菜花顿时惊叫起来,她哪里有三十五两?就算有她也不会往外掏的。 金九音正色道:“你儿子都快病死了,人家大夫妙手回春救回了你儿子的命,你不感谢就罢了,还嫌贵?你知道一根最差的人参多少银子不?五十两!人家大夫仁心仁医,还真没多跟你要银子。” 老大夫头一撇,一副我不跟你个无知妇人一般见识的态度。 李菜花不敢置信,“不是,人不是贵人小姐您送来的吗?” 金九音点头,“孩子是我送来的不假,可我跟他非亲非故,能把他送过来就医已经是我做善事了,你不会还指望我掏银子给你儿子治病吧?大婶,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李菜花被说中了心思,反而理直气壮,“贵人小姐您又不差这俩钱,我们穷苦人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贵人小姐您就发发善心帮帮我们吧!” 金九音被她贪婪无耻的嘴脸气笑了,斜睨着她,“我不差这俩钱,可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听说你在码头支了个饭摊子,一天也不少挣银子,怎么就拿不出孩子的药钱了?你一个当亲娘的,居然舍不得掏银子给儿子治病?” “我才不是她亲娘呢。”李菜花嚷。 “哦,原来不是亲娘,那就是后娘了,我说怎么孩子病成这样也没人问,原来是后娘呀!”金九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话锋一转,“后娘也得给药钱,爹总是亲的吧?” “没有,我们没有银子。”有也不给,真是个杀千刀的祸害,李菜花狠狠地瞪了金九音身后的孩子一眼,表情凶悍。 就在这时,昨天和金九音搭话的老头匆匆赶来了,“大牛他娘你又闹什么?你平时苛待大郎也就算了,现在------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怎么就不给大郎留条活路呢?” 李菜花恼怒,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尖酸又刻薄。 “你,你——”老头气得说出话,转头看向徐大,“你就不管管她?大郎好歹也是你亲生的儿子吧?他在家里过什么样日子你不知道?跟这位小姐走,好歹有条活路,留在家里,还不是要被她给磋磨死!” 徐大呐呐,“叔,他娘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她都是为大郎好,是大郎不听话。” 老头快被气死了,“大郎怎么不听话了?这镇上还能找出比大郎更听话懂事的孩子吗?三四岁,这么点点高,就踩着板凳刷锅烧饭,大冬天拖着个木盆去洗屎尿布,险些一头栽进河里------就是这样,你们还不给他吃饱,不让他睡床,都七岁了,个头还没他弟弟高,她就是这样对他好的吗?” 徐大搓着手,一副窘迫的样子,“大郎是老大,多干些是应该的。” 李菜花却一蹦三尺高,骂,“你个坏了良心的死老头子,我想怎么待他就怎么待他,你管不着。老娘费劲巴拉把他养大,让他干点活怎么了?他还想当贵公子让老娘伺候他?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真是又泼又悍,金九音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昨天那么多人围观却没一个人上前了,有这个一个蛮不讲理的后娘,谁敢? 不过这个当爹的也让金九音开了眼界,长得五大三粗,在妻子跟前却跟个鹌鹑似的,亲儿子都快被虐待死了,他还说是应该的,这人脑子是咋长的?她真想敲开看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老大夫脸上满是厌恶。 转头李菜花连他也一起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呀!也就老大夫年纪大了,涵养好,不屑跟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换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非得上手抽她不可。 金九音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住嘴!” 李菜花倒是住嘴了,只是那双算计的眼睛却更令人生厌了。她听说那短命鬼被个好心的小姐给送医馆了,还听说好心的小姐准备把短命鬼带走当奴才。 她嗤之以鼻,根本就不信,谁这么傻捡个快死的孩子,送医馆?白白浪费银钱罢了。有这银钱都够买个壮实的奴才了。 今儿一早她又听说短命鬼被救活了,她不由动了心思。她舍不得银子给短命鬼看病不假,但短命鬼若是好了还是很好用的,吃的少,干的活能抵个大人了。那好心的小姐不是要带他走吗?卖身银子总得给吧?左右她都合适。 “听说贵人小姐瞧中我儿想带回去当奴才?您可真有眼光,别看我儿年纪小,却什么活都能干。”李菜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不过既然是卖身为奴,总得有卖身银子吧,我们也不多要,贵人小姐就给个三十,哦不,给个二十两吧。” 二十两银子都能买个小厮加个小丫头了,真敢狮子大开口。 金九音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行,二十两就二十两。” 李菜花一喜,就听金九音又道:“不过你先把你儿子的药钱给了。” 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凭什么?又不是我让大夫看病抓药的。” “就凭你是他黑心后娘,就凭你想把他卖给我当奴才。” “嘿,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你爹娘怎么教你的?”李菜花指着金九音,她见九音人又娇又软,还妄图想拿捏她呢。 “掌嘴!”金九音娇喝。 早就等在一旁的粗使婆子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是!”上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李菜花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都破了。 “啊,啊,我跟你拼了。”李菜花气坏了,拿出撒泼的本事,冲金九音撞过来。 金九音眼皮子都不撩一下,抬脚就是一踹,李菜花顿时如球一般飞出老远,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缓过劲来就被粗使婆子提了起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对我家姑娘动手!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鱼?” 李菜花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瞪自个男人,“你是个死人吗,看着她们欺负我?” 徐大倒是想上前,抱着膀子的小唐冷冷地道:“你敢往前走一步试试看。”抬脚往地上一跺,也没见他多用劲,地面都裂开了口子。 别说徐大两口子了,就连老大夫和徐大本家的老头都吓了一跳,这是哪位权贵家的小姐呀?出门带着婆子也就罢了,还带着侍卫,身份能低吗? 见把人给镇住了,金九音示意粗使婆子松手,李菜花顿时跌在地上。 “不是要卖身银子吗?给她!”金九音看向小唐。 小唐拿出两个银元宝往桌上一拍,手起,元宝陷进了桌面里。要伸手的李菜花忙不迭的缩回了手,脸色煞白。 “卖身银子给了,下面该你们结清药费了。”金九音目光冷冷的射向李菜花。 李菜花虽然害怕,却一口咬定没有银子,金九音哼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倒也没为难她,“没有也好办,写个欠条吧。这二十两大夫您先受着,剩下的十五两让她写欠条,若是不还,大夫您可以拿着欠条把她告上衙门。” “不,不,我不写欠条。”李菜花死命往后退。 金九音才不管呢,口述让老大夫写好了欠条,粗使婆子抓着李菜花的手,在上头按了指印。徐大倒是没费什么劲,自个就乖顺的按了。 “行了,滚吧!”金九音勾了勾嘴角,朝四下瞥了一眼,很满意他们的安静如呆鸡。 一转身,那孩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也不说话,就咚咚咚地磕头。 金九音扶额,连忙让人把他拉起了,本就病着,再磕傻了,她白忙一场。 金九音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孩子表情特别窘迫,“我,我没有名字,外头人都叫我大郎,她叫我,短命鬼。”这个她自然就是后娘李菜花了。 粗使婆子皱眉,“跟姑娘说话要自称奴才,不能你呀我呀的。” 孩子便十分慌张,“奴,奴才------” 金九音打断他,“不用,不是让你做奴才的。” “不,求姑娘您让我做奴才吧,我,不,奴才能干活,吃得少,还能挨打,不怕疼。”孩子惊慌失措,脸儿都白了。 金九音连忙道:“别急,别急,不是不要你,会带你走的。”见他还是不安,就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缺少一个承嗣的男丁,你不用做奴才,给我当个弟弟吧。” “姑娘!”粗使婆子大惊。 金九音淡淡的眼神扫过去,“你有意见?” 粗使婆子一凛,两股战战,“不敢!” “林嘉,嘉有美好之意,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林嘉。”金九音对孩子道。 孩子忙不迭的点头,不管叫什么,只要不再回到那个家里,他什么都愿意。 第131章 到林家庄 本打算在镇上停两天的,因为林嘉的惶恐不安,金九音决定即刻启程。跟老大夫问询了注意事项,又抓了足够的药,一行人从医馆出来了。 老大夫拿着欠条追了出来,金九音转头,道:“这个地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要它也没用,还是您收着吧,若是那妇人再来撒泼,你也有钳制她的手段。” 见他面露犹豫,金九音又道:“你开的是医馆,她若天天来撒泼,影响多不好!” 老大夫这才收了欠条,“老朽多谢姑娘了。” “您客气了!”金九音点点头领着人扬长而去,老大夫在医馆前站了许久,直至看不到几人的背影才转身进了医馆。 短命鬼,哦不,现在是林嘉。林嘉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他梦到自己快死了,后娘说别死在家里了,晦气,让爹把他扔了出去。然后他被个漂亮的仙女姐姐捡走了,仙女姐姐送他去医馆治病,打走了前来闹事的后娘,还说要把他带回家当弟弟,给他取了好听的名字,叫林嘉,仙女姐姐说嘉有美好之意,可是后娘都叫他短命鬼的,他配叫这个名字吗? 干净柔软的衣裳,可口的吃食,整洁的床,不用干活,每天只要躺在床上睡觉就行了,还有丫鬟姐姐给他喂药,喝完药还有那么甜的糖,一直甜到他心底。 若这是一场梦,那他愿意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他把手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咬,疼,很疼,林嘉却高兴极了。疼才说明不是做梦,仙女姐姐真的把他救走了。 小小的林嘉觉得幸福极了,一定是老天爷可怜他才让这么心善好看的姐姐来救他的。仙女姐姐说让他做弟弟,他一定会好好听话,好好给仙女姐姐当弟弟。 又走了四天的水路,终于上岸了,林嘉的病情也大有气色,除了人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精神头却很好。乖乖的跟在金九音身边,不时用孺慕的眼神偷偷看她。 又行了七八天终于到宜安了,金九音一行在城里休整了一天,才带着礼物朝着林家庄而去。 林家庄离城很久,也就十多里路,赶着马车一个时辰就到了。 林家庄是个杂姓庄,姓林的居多,此外还有姓李的,姓王的,姓陈的。村子靠河靠山,所以村民的日子过得并不差,一年到头也能吃上三四回肉,青黄不接家里也都有陈粮,不像别的地方还得挖野菜充饥。 林家庄的村民也吃野菜,是真的当菜吃,而不是当主食果腹。 马车一进村就惊动了在田里劳作的村民,纷纷直起腰猜测这一行贵人是谁,没听说他们村谁有富贵的亲戚呀,当然他们也猜测是不是林家,毕竟林家可是出了个侯爷,在京城做着高官呢。 可林家都快二十年没人回来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个管事过来,来了就走,连夜都没过过,而且也不是每年都来,三两年来一次吧。 瞧那气派的马车,一排溜五辆,也不像是奴才的排场呀! 都疑惑着呢,就见从打头的马车里下来个姑娘,跟人打听,“大娘,跟您打听一下,你们村葛林氏家住哪?” 这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呀,真跟那画上的仙女似的,被问话的大娘都看呆了,还是边上人推了她一把,踩回过神来。 “葛林氏?我们村没有姓葛的呀!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了。”大娘一脸疑惑的样子。 金九音道:“这不是林家庄吗?我祖母就住在林家庄。” “是呀,这是林家庄没错。姑娘你打哪来的?怎么连自个祖母家在哪都不知道?”大娘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好奇,怎么连自个祖母家在哪都不知道呢? 金九音也不在意,道:“大娘,我是从京城来的,姓林,我长这么大是头一次回老家。” “姓林呀,我知道了,你家是那什么侯府对吧?”边上有人恍然大悟,“姓葛的?难不成是葛大娘?” “那不可能,葛大娘一辈子守寡,哪来的儿孙后代?肯定不是她了。” 金九音连忙道:“对,对,葛大娘就是我祖母,我父亲是庆宁侯,兼祧娶了两房媳妇,我娘是大房的媳妇,所以葛林氏就是我祖母。” 围上来的人都惊呆了,看着金九音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然后被金九音问路的大娘一拍大腿,道:“葛嫂子的命可真好,老了老了还得了个这么俊的孙女。” 其他人纷纷点头,侯爷的闺女,我的个乖乖,难怪这么俊这么气派。 “赶紧的,快去给葛嫂子报信,她孙女来看她了,她孙女打京城来看她了。”大娘的嗓门可高了。 于是便有好几个年轻后生和半大小子朝村里跑去,其他人则继续围着金九音,看她身上的衣裳,看她头上的珠钗,眼神充满了惊叹和羡慕。 金九音则让人拿了零嘴和糖果散给大家,一边朝村里走,一把回答着他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第132章 相见 “葛大娘,葛大娘,你在家不?快开门,你孙女看你来了。” 葛氏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听到门被拍得啪啪响,扬声喊道:“谁呀?来了,来了。”倒是没注意外头人喊了什么。 开了门一瞧,是村上的半大小子,便笑了,“狗子,是你们呀,有什么事?” 被叫做狗子的半大小子一脸激动,“葛大娘,大喜事,你孙女看你来了。” 葛氏却把脸一本,“你个臭小子,寻大娘开心呢?我看你是皮痒了。老娘守了一辈子的寡,哪来的孙女?”脱了鞋子就追着狗子抽。 葛氏年轻便守寡,几十年来早就练就了泼辣的性子。寡妇嘛,不泼辣点日子都过不下去。 “葛大娘,我真没骗你,真是你孙女,可好看啦,从京城来的。”狗子一边跳脚一边大声嚷嚷。 和他一起过来的人也都纷纷帮他作证,七嘴八舌地道:“真的,狗子哥没骗你,真有个可好看的姑娘打听你,说是你孙女。” “对,对,她还说她爹是什么侯爷。” 葛氏越听越迷糊了,她家死鬼男人的兄弟的确是个侯爷,不过都死了小二十年了,他们那一房的确还在京里,听说侄子继承了他爹的侯爷,大丫头还成了宫里的娘娘,不过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她一个寡妇,人家也不瞧在眼里。 “来了,来了,葛大娘你孙女来了!”有人激动地喊。 葛氏抬头一看,就见一行好几辆马车朝着自家驶来,须臾就到了跟前,那个好看得像仙女一般的姑娘一下子就跪在她跟前了,甜甜的喊:“祖母。” 葛氏可吓坏了,想把人拉起来,伸出手,见姑娘那嫩得跟煮熟鸡蛋的脸儿,又看看自己跟树皮一样粗糙的手,默默的又缩了回去。 金九音磕完头自己就站了起来,又甜甜的喊了一声,“祖母。” 向来冷情的葛氏心口不由一热,不过她还是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祖母。”她青年守寡,一辈子没开怀,哪来这么俊的孙女? “错不了,我打京里来的,我父亲是庆宁侯林崇庭,他在京里娶了江氏,在漠北又娶了我娘,说是兼祧两房给您和祖父承嗣,我和我娘就是大房的,所以您是我亲祖母没错的。”金九音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真的?真是兼祧?”惊喜来得太快,葛氏激动地声音都变调了。这么娇软好看的姑娘是她孙女?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却怎么也触不到金九音的脸。 “我不是在做梦吧?”葛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金九音握住葛氏的双手,“祖母,您不是做梦,我真是您孙女来着。” “闺女,你叫啥名?叫我一声。”葛氏满眼热切地望着金九音。 “祖母,我闺名叫九音。”说完她又乖巧地喊了一声,“祖母。” “哎!”葛氏大声地应着。 金九音心中一动,连忙又喊了一声,“祖母。” “哎!”葛氏应得更大声了,一边笑一边抬袖子去擦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孤寡婆子,老了老了,反倒得了个如花似玉的乖孙女。一定是当家的见她一个人凄清,才把这么好的孙女送到她身边。 乡亲们家葛氏哭得这么伤心,有那眼皮子薄的也跟着落泪,不够大家都为她高兴,这个道:“老嫂子,这是大喜事,可不兴落泪。” 那个道:“大妹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别在门口站着了,快带你孙女进屋说去。” 葛氏忙不迭地擦眼泪,“对,对,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九音呀,快进屋,祖母给你倒糖水喝。”拉着金九音的手就舍不得松开,一双慈爱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看,怎么也看不够。 人群中就有人打趣,“瞧葛大娘高兴的,眼里只有她孙女了,我们这么多人杵在这她都看不见了。” 心情极好的葛氏扭头,笑骂:“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谁还不知道谁?你那张大黑脸有啥好看的?你们所有人加一块也没我孙女好看。”嗓门可高了。 众人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调侃之前说话的那个人。 “我孙女回来了,今儿就不招待大家伙儿了,我们祖孙今儿头一回见面,要好好亲香亲香,等明儿家里摆酒,大家都来凑热闹啊!”葛氏爽利地赶人了。 众人自然理解,不过他们发现今儿的葛氏跟往常很不一样,爽快还是那么爽快,嗓门还是那么高,但精气神就是和往常不一样了,容光焕发,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葛氏住的是三间大瓦房,院子也不小,院墙也是石头的,在村上算是不错了,但金九音发现这瓦房很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都开裂了。 院子虽然大,却也进不了五辆马车,东西搬进来了,马车却只能放在外边。 进了屋,金九音重新跪在地上郑重地给葛氏磕了头,“不孝孙女九音给祖母请安了。” 葛氏眼中含泪,笑着握着金九音的手,“好,好孩子。” 金九音眼睛闪了闪,道:“祖母,还有更高兴的呢,林嘉,过来给祖母磕头。” 林嘉特别听话,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祖母。” 葛氏瞳孔紧缩,“丫头,这是?” 金九音道:“回来的路上捡的,我觉得和咱家特别有缘,祖母,给您做个孙子怎么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肯定是祖父的指引。” “好,好,好!”葛氏连说了三个好,这个好,孙子孙女全有了,她再也不用担心百年后无人烧纸祭祀了,“好孩子,快起来,快让祖母瞧瞧。” 她把林嘉拉进怀里,爱怜地摸着他的脸,捏着他的胳膊,嘴上念叨着,“太瘦了,叫林嘉是吧?太瘦了,回头吃饭可得多吃一些。” 林嘉局促不安地看着金九音,金九音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怕。林嘉居然真就被安抚了,乖乖的靠在葛氏怀里。 “我给他取名叫林嘉,祖母您若觉得不好可以重新起,起好了名,咱挑个黄道吉日给祖父上坟去,咱多多给他送钱,让他在底下日子过得宽裕。” “我一个老太婆哪会起名?林嘉这个名儿就很好。九音啊,我琢磨着,给你祖父上坟之前咱先给小嘉上了族谱。”葛氏到底人老成精,想得周到。 早些年葛氏不是没想过过继个孩子在膝下,闲气受了不少却没过继成功,几次之后她就心灰意冷了,上了岁数后就更不想着这事了。 她知道族里都盯着她这三间瓦房,可内心深处她是不想过继族里的孩子的,过继年纪小的吧,要么没有合适的,要么就是人家父母舍不得。过继个年纪大的吧,人都记事了,就算过继过来,还是跟亲生爹娘亲,她何苦来哉? 林嘉就不一样了,他是九音捡来的孩子,就算不是孤儿,也是个在家不受待见的,瞧他那瘦了吧唧的模样就知道了。只要她好好养他,肯定能养亲的,继承她家的香火,多好! 金九音正巴不得呢,“还是祖母您想的周到。” 葛氏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糖特别舍得的往碗里放了两大勺,一碗端给金九音,一碗端给林嘉,“乡下地方也没有好东西,九音和小嘉你们喝口糖水甜甜嘴。” 粗糙的白碗,泛着浊色的糖水,姑娘哪里喝过这个?桃花伸手想接,金九音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她顿时僵住了。 九音高兴的接过糖水,“谢谢祖母,我正好渴了。”凑近碗边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真甜!” 葛氏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看看九音,又瞅瞅林嘉,打心眼里觉得高兴,自打当家的去后,今天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就在这时,又有人上门了,“大嫂,我听说庭小子家的闺女来了?” ------题外话------ 感谢筱和花和xy1334两位小仙女的票票。 第133章 三叔公 “是你三叔公。”葛氏一边对金九音解释,一边高声道:“啊,是来了,是我孙女来了。”眉宇间透着得意。 很快就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除了头发花白了,身子骨和精神头都非常好。一进来就盯着金九音看,“这小闺女就是庭小子家的?真俊!是个好闺女。” 金九音嘴角抽了一下,自从进了林家庄,她听到最多的夸奖就是俊。不过这老头嗓门可真高,嗯,和祖母一样,应该都是爽利人。 葛氏面带得色,“那是,我孙女能不俊吗?”又转头招呼金九音和林嘉,“九音和小嘉过来,这是你们三叔公。” 金九音携着林嘉一起行礼,“三叔公好。” “好,好,好!”林秋生嘴上说着好,其实可懵了,“大嫂,这小闺女咋成你孙女了?还有这个小子是谁?也是庭小子家的么?” 葛氏喜气洋洋地道:“庭小子有良心,娶了两房媳妇,兼祧了你大哥我们这一房的香火,九音丫头就是我们这一房的孙女。这个小子叫林嘉,是我们这一房过继的孙子。”她留了个心眼,没说是路上捡到的,“回头还得麻烦三弟给上个族谱。” 林秋生一惊,“庭小子兼祧?咋没听他提过呢?” “我这不也才知道吗?要不是九音回来,我还不知道呢。说起来老二那一房都多少年没回来?不过庭小子还能想着他大伯,我这心里呀就感激他。”葛氏可不是个傻人,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别的事,但她才不管呢,她现在有孙女有孙子,她也就乐得装聋作哑。 林秋生还是想不通,虽说二嫂和庭小子他们回不来,但京里也有林家的族人,每年都有人回来,咋就也没捎个消息? 金九音见状,连忙道:“三叔公,是这样的,我娘是父亲在漠北娶的,我是在漠北长大的,最近才回到京城的。” “这我就明白了。”林秋生一拍大腿,“庭小子当初就是流放漠北,是那时候娶的你娘?好孩子,你娘呢?也回京城了?咋没和你一起回来认认门呢?” 难道是嫌弃乡下人粗鄙? 葛氏也想到了这上头,不由朝金九音看去。 金九音略有些难过地道:“祖母,三叔公,我娘,早就不在了,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了,父亲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回京城了,我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我十岁大的时候也相继过世了。” “后来,四叔找到漠北,就把我带回京了。” “父亲说,他兼祧,我娘是大房的媳妇,我,我住人家府里也不大得劲,就领着奴才回来找祖母了,怎么着这也是我亲祖母。” 虽然她说的语焉不详,但这里头信息量大呀!葛氏心疼坏了,“好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祖母疼你。” 可怜见的,打小没爹,丁点大就没了娘,十岁,还是个孩子呢,我苦命的孙女啊!葛氏本来对二侄子印象挺好的,现在一点好感也没有了。你一个大男人,把妻子孩子抛下自个回了京城,还算是人吗?侯府那么富贵,怎么就缺了母女俩一口吃的? 打小就没见过爹,能有多少感情?九音丫头八成是在侯府受了大委屈,不然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能巴巴找到林家庄这乡下地方来? 葛氏如此想,林秋生也是这样想的,他一辈子正直,也觉得庭小子做的不对,这是你亲闺女,多俊俏软乎的小闺女呀,你不多疼惜一些,反倒让她受了委屈,这说得过去吗? 于是他慈祥的看着金九音,亲切地道:“好孩子,听你祖母的,到了这就到了家。虽说乡下地方比不上侯府,但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叔公家离得不远,得了空你就去玩,让你兄弟领你上山,咱这山上到处都是宝呢。” 当初二哥在京里做了侯爷,他们这一房也跟着去了,富贵是富贵,就是规矩太多了,他在乡下做惯了活,在侯府什么事都不用干,一天就等着吃三顿饭,浑身都不自在。也不敢出门逛,怕走丢了找不不到家,也怕给二哥丢脸。 后来二哥没了,侯府被抄了家,他就回了林家庄。二哥都不在了,二嫂是官家女,对他们这一房也不过是面子情,又不是真吃不上饭,他何必巴巴去瞧人脸色。 一母同胞的兄弟三个,大哥早早就不在了,二哥最有出息,如今也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守在林家庄。人老恋旧,哪怕后来侯府重振门庭,他也不愿意动弹了,就这样在乡下做个守着土地,守着祖坟,也没什么不好。 金九音笑眯眯的,挽着葛氏的胳膊,居然找到了点在漠北的感觉,初步感觉林家庄的乡亲们淳朴热情,祖母也不是脾气古怪性子孤拐的人,三叔公瞧着也开明,她算是来对了。 葛氏虽说有三间瓦房,却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好在现在是夏天,不拘什么地方都能凑合一夜,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金九音的意思呢是要盖个大宅子,她到哪都不想委屈自己,反正又不差钱。 葛氏却心疼银子,想加盖几间屋子。其实她更想把奴才打发了,她是个勤快人,家里地里一把抓,闲时还上山挖草药,要是让她啥也不干被人伺候,她是真不习惯。 可她又心疼孙女,娇滴滴的孙女一瞧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以前都有人伺候,没道理到了她这反而得过苦日子。 盖就盖吧,她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银子,既然孙女喜欢,那就盖个大宅子。 大宅子不是一天就能盖起来的,得找村长划宅基地,不过这个好办,林家庄的村长就是三叔公,只要交够银子就能把她看中的地方划给她。 是的,金九音并不打算推到老宅重建,一是老宅不够宽敞,往外扩也没空地。二是这老宅祖母毕竟住了大半辈子,留着也是个念想。修葺一番便是,重建就没必要了。而且也不能老借助在别人家里。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的告白气球,攒文可别把和和忘了,感谢小小天空,xy1334和sx123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34章 林家庄生活 葛氏很不自在,她想做饭,立刻便有丫鬟过来,“老太太您歇着,让奴婢来。”她想提水洗衣裳,就有婆子抢下了她手里的盆,“哪能让老太太您动手,有奴婢呢。”她想翻翻草药,马上就有人把她请到一边,“老太太您说怎么做,奴婢来做。” 她在自个家里愣是没找到一点事做,只好背着篓子出门,准备到山上挖点草药检点菌子什么的,老往外出银子,不多挣点能行吗? 她这脚还没迈出去,一个粗使婆子就小跑着过来了,“老太太这是要出门?奴婢陪您一起。” 葛氏------ 她也曾跟孙女抱怨过,但孙女怎么说的? “咱家您是老祖宗,这么多的奴才,活计轮得到您干吗?祖母您都辛苦大半辈子了,歇歇吧。以前那是我不在您身边,现在我回来了,还不得都尽尽孝心?” 就连三叔公都劝她,“大嫂子,孩子有这份孝心,您就安心享福吧。” 葛氏心里高兴是高兴,可她真闲不惯呀! 葛氏不知道奴才们也满心的泪啊!老太太嫌她们人多,都动了要卖人的心思,她们不上赶着干活表现能成吗?小厮们能帮着建房,桃花沉鱼是姑娘的嫡系,要卖人也只能卖她们了。姑娘手里有她们的卖身契,若是真打定主意卖人,可不会管她们是不是侯府的奴才。 奴才们这点心思金九音心知肚明,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这些奴才,别看只是一个粗使婆子,也奸猾着呢,让她们有点危机感也好,省得日子太清闲了生事。 宅基地划好了,就在山脚下,虽然离村里有点距离,但地方大呀,村子里实在找不出金九音满意的地方。 其实想想这地方也挺好,地方大是一方面,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离山上近,上山很方便。而且走不了即便就是一条小河,要开个菜园浇水很方便。 一场雨后,金九音跟着三叔公家的堂兄弟姐妹一起上山采蘑菇。三叔公只有一个儿子,取名叫丰年,当初也曾抱了很大的希望让他读书,指望他能读出个名堂改换门庭。奈何林丰年实在不是那块材料,三叔公就早早给他娶了媳妇,好在他媳妇是个能生了,先后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 大孙子叫东林,比他爹好上一些,读书倒是能读进去,就是读了十来年下场考了两回,连个童生也没考上,第二回从考场出来说啥也不念了,说还是别浪费银钱了,他是长子,该回家给他爹他爷帮一把手了。 回到家学着干农活,闲暇也翻翻书,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了,儿子都一岁多了。 二孙子叫东山,十六了,在城里书塾读书,正准备跟他哥一样下场考考看,要是不行也干脆回家来学种地,或是找个城里的什么伙计,都这么大人了,也不好总让家里养着。 三孙子叫东富,才九岁,在村里跟着个老童生识字背三百千。 两个孙女,大的叫迎春,和金九音一样大,月份比她大了半年,已经订下了婚事,等秋收忙完后就出嫁。小的这个叫银环,八岁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一听说九音想上山,三叔公就支使大孙子了,然后除了在城里读书的东山和备嫁的迎春,那两个小的都跟着一起来了。 桃花和沉鱼也想跟着一起上山,金九音没让,“你俩帮着祖母晒药材吧。”她和堂兄堂妹一起上山,她若还带着丫鬟像什么样子?她也怕他们不自在。 东林不愧是当大哥的,十分照顾金九音和底下的一弟一妹,自己在前头把荆棘踩倒才让后面的三个走。 东富和银环正是天真的年纪,对这位京城来的堂姐充满了好奇。 东富道:“九音姐姐,京城的人都像你这样好看吗?” 金九音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逗他,“你这点小就是谁好不好看呀?” “那当然了,娘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娶个俊俏的媳妇。”东富得意,小胸脯挺得可高了,“林家庄没一个有九音姐姐好看,那我将来岂不只能去京城娶媳妇?那么远!” 见东富一副愁的不行的样子,金九音更是忍俊不禁了,心道:少年,就是到了京城你也娶不到比我更好看的媳妇了。若是以我做标准,你这辈子怕是娶不到媳妇了。 “没事,你好好读书,长大了靠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的时候就能去京城了。”金九音安慰他。 东富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这下不仅金九音,就是东林都笑了,摸着他的脑袋,“那你可要好生读书,只有读书好了才能到京城去。” 这让金九音对他另眼相看,东富是个孩子,并不知道想要考中秀才举人有多难,有多少读书人考到头发花白也没中个童生。 可身为大人又考过童生试的东林却知道科举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他并没有斥责东富的异想天开,反而鼓励他好生读书,都说长兄如父,在九音看来,东林堂兄当之不愧了。 而银环感兴趣的则是金九音的白皙,“九音姐姐,你们京城人都这么白吗?”九音姐姐就不说,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姐姐也白得很,甚至连那几个婆子都是白胖白胖的,这让皮肤黑黑额银环十分羡慕。 “九音姐姐,我要是像你一样白就好了。” “当然不是了,京里也有不少千金小姐皮肤黑的,不过她们擦粉,看不出来罢了。”见银环十分心动,又道:“你还小,擦粉不好,伤脸。” “其实你这黑是晒的,只要少晒太阳,立刻就能白回去。” “真的?”银环半信半疑。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和迎春姐是亲姐妹吧,你看她不黑吧?那是因为她不像你成天在外头跑。一个娘生的,她都不黑,你肯定也不黑。” “再看你二哥,他也白吧?他还是男的呢,就因为他成天坐在学堂里念书,风不吹雨不打太阳不晒,自然就白了。” 这个例子顿时说服了银环,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以后不出门玩了。”可是呆在家里她娘老抓她学针线活,她真的不想啊!不够若是能像姐姐一样白,她觉得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 看着小萝莉纠结的表情,金九音不厚道地笑了。转头和东林说话,“东林哥,你以后都不考了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考多浪费。” 东林却看得很开,“有什么浪费的,等毛头大了,我可以给他启蒙。九音妹妹,我真不是那块材料。” 金九音道:“我听村里人说你读书很好的。” “在村里我算是好的,到了城里就算不上什么了,越读下去我就越觉得自己浅薄。我不是考了两回吗?不瞒妹妹,第一场第二场还好,到了后头三场,我连题目都看不懂。”东林坦诚地道。 “怎么会看不懂?”金九音好奇。 东林想了想,道:“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不懂了,不知道如何破题,从哪入手。” 金九音明白了,“这是因为你读过的书太少了。”想想也是,三叔公家虽然不愁吃穿,但家里三个儿子,还都读书,纸笔那么贵,不勒紧裤腰带还真供不起。东林哥上的又只是一般书塾,老师也就是个老秀才。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家资博览群书,寒门要出贵子还真挺难。 “东林哥,要不你再试试呗!都读了十多年了,荒废了也挺可惜的。”金九音劝,又道:“四叔殿试高中探花,我回来的时候从他那借了不少书,还带了两本科举宝典,上头刊刻的都是历届殿试前十的答卷,还有名师大儒的文章点评什么的,可以借给你看看。” “真的?”林东激动的面孔都扭曲了。 金九音点头,“我瞧四叔科考并不大费劲,轻轻松松就考了前几,我觉得就是因为他有名师指点,经文教义什么的吃得透,见多才能识广嘛!” 林东林猛点头,“不管能不能考过,只妹妹愿意借书给我这一点,就是大恩大德了。” 读了十多年的书,一朝回家做种田汉,他真的有他嘴上说的甘心吗?不,内心深处他是不甘心的,他希望自己能读出点名堂来,就是考不上秀才,考个童生也行呀!那他在村里开个识字学堂,给村里的孩子启蒙,也比下田轻松体面呀! 可他却不能那么自私,爷那么大年岁了还跟着下地干活,二弟眼见着就该说媳妇了,三弟也很快长大,两个妹妹要出嫁,他身为长子,不能把这些都压在爷和爹的身上,为了供他读书,娘和奶的纺车一年到头都没停过。他不能不孝啊! 现在九音妹妹愿意借书给他看,愿意帮他一把,叫他如何不激动? 金九音看着一向内敛的年轻人脸上狂喜的表情,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她道:“东林哥,咱们是一家人,说恩道德就外气了。” “对,咱们是一家人。”林东林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要待这个妹妹更好。 ------题外话------ 感谢蓝宝龙女,y6653086666两位小仙女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35章 金九音是才女? “东林这是怎么了?”三叔公很纳闷,不是带着弟弟妹妹上山找山菌吗,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回来了?连他喊他都没听见。 林丰年也觉得诧异,不放心,连忙跟了过去,就见儿子坐在屋里嘿嘿嘿得笑,跟得了癔症似的,特别吓人。不由惊骇,“东林,东林你怎么了?” 听到林丰年喊声的三叔公也坐不住了,“东林咋了?” 两人的惊呼唤醒了林东林,“爷爷,爹,你们怎么了?”担忧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两人松了一口气,林丰年没好气地道:“我还想问你咋了呢?一个人在这嘿嘿笑个不停,喊你也不理,快吓死我和你爷了。” 林东林想起来了,连忙把怀里抱着的包裹打开,“爷爷,爹,你们瞧。” “什么好东西?”两人更摸不着头脑了,长孙/长子打小就稳重,很少见他这般喜形于色的样子。 “书!”林东林高兴地道,“九音妹妹借给我看的,都是从四叔书房拿的,你们知道吗?四叔今年中了探花,还进了翰林院。爷,是翰林院!天底下最清贵的地方!” “九音妹妹说了,我之所以不能考中就是读书太少了,缺少名师指点,这书上头全都是名师批注,只要我能把这些书读透背熟,火候就到了。” “爷,爹,我想好了,书本不能丢,以后我就在家里一边下地一边读书了,爷,爹,我想再搏一次。” 三叔公和林丰年都被东林这番话给说懵了,等反应过来也是十分激动,“什么,你四叔中了探花,哎呦,渊小子有出息,给老林家争光了。我得去祠堂好好给祖宗上炷香。” “九音丫头真这么说?她打京里来的,见识肯定比咱们强。听说她外公也是个读书人,她说的准没错。” “东林呀,既然她说你该继续读书,那你就继续读吧。真是个好孩子,回乡都不忘带着书,肯定是想着你们了。” “对,对,九音丫头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可不能忘了她的恩情!” “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从小就念书的,还学什么琴棋书画,九音丫头那么文气,说不定学问比你都好,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有不懂的要谦虚请教。但是她到底是千金小姐,你们虽是兄妹也得避嫌,得挑长辈在场的时候,不能坏了你妹妹的名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比林东林还激动。 林东林脸上现出坚毅的表情,就算为了爷爷和爹,他也得把书读下去。 金九音一早起来就看到蹲在院门外的林东林,头发被露水打湿,笑得一脸傻气,“九音妹妹,我作了两篇文章,请妹妹指教。” 金九音------ 现在收回说过的话还来得及么?她一点都不想把书借给他了。向她请教学问?特么的她是个姑娘家,又不用考科举,她学经史子集干什么? 小时候外公是教她念过三百千,四书论语也读过,但也就是读过而已,现在让她背,她是一句也背不上来了。哦不,三百千还是能背上几段的,可历经过现代教养的谁不能背几句呀? “爷说妹妹是才女来着。” 对上林东林期待的眼神,金九音到嘴边的拒绝话又咽了回去,为了维持自己才女的人设她还得恶补一番?她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金九音到底没有拒绝林东林,“进来吧,东林哥。” 葛氏得知东林是来向孙女请教学问的,本就喜欢九音,这下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三分。东林小子就是村里公认的会读书的人,连他都要向九音请教学问,可见九音丫头学识渊博了。 这个孙女好呀!真好! “九音哎,你和东林探讨学问,祖母去给你烙油饼去。”喜滋滋地下厨弄好吃的犒劳孙女了。 金九音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看林东林的文章,而是道:“东林哥,县试要考五场,第一场和第二场都考得默背,你先把要考的内容被熟了,咱们再来说文章。” 本是金九音的推脱之词,林东林却十分赞同,“妹妹所言甚是,那我就背给妹妹听听?” 金九音能打击一个一心向学的年轻人吗?那就只能听听呗,一边听一边思考对策,她都被架到才女的位置上了,人设可不能崩。 林东林背得认真,金九音开始是漫不经心,但渐渐的还真被她听出了点名堂。 “东林哥,妹妹我是个性子直的人,有话就直说了哈。东林哥你虽然背下来了,但离倒背如流真还差些功夫。你想呀,咱都是平头老百姓,进县衙考试是不是特别紧张?再有衙役来回巡视,是不是更加紧张?本来只堪堪能背出来,一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明明会的题目也不知道怎么写了。” 林东林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两次下场心情都十分紧张,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等出了考场仔细回想,才想起来其实题目都是自己背过的,可在考场上硬是没想起来。 原来这是自己背得不熟的原因呀!林东林茅塞顿开。 “九音妹妹,那应该怎么办呢?”他谦虚请教。 金九音道:“当然是继续背了,熟到什么程度?熟到看到上句,脑子里立刻浮出下句。看到下句,脑子里立刻浮出上句。” “妹妹所言极是,为兄就不打扰妹妹回家背书去了。”林东林连葛氏留他吃饭都没应,回家用功去了。 可算是糊弄走了!金九音松了一口气。吃过饭就让桃花给她收拾书房,让小唐去城里帮她买书,尤其是多打听县试府试院试的有关消息。 打今儿起她也要用功了,三叔公都赞她聪慧了,才女的人设不能崩! 她容易吗? ------题外话------ 感谢卓玛0219小仙女的2张月票。 第136章 婚事 金九音在林家庄的人缘格外得好,林家本就是大姓,这十里八村,甚至是镇上城里的县太爷谁不知道林家出了个侯爷?林家庄的村民走出去,人家一听是林家庄的都高看一眼,即使衙门的差役说话也客气三分。 但林家庄的村民都知道林村长的亲侄子在京城当侯爷,却没有一个人见过,现在金九音这位侯府千金来了,她长得这么好看,仪态华贵,村民哪有不敬畏的?都觉得她是天上的仙女,不敢亵渎。哪怕是村上最油腔滑调的,远远看见金九音都站得笔直,半句话也不敢说。 之后又见她和他们说话也亲切,并不摆什么架子,跟她一起来的奴才也都见人笑嘻嘻的,偶尔还帮着大家做些事情,于是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都说她是个好闺女,葛氏有福气了什么的。 三叔公一家对金九音更好,只差没把她供起来了。知道她喜欢吃山上的蘑菇菌子,东林的亲娘王氏见天就带着小闺女上山寻摸,寻到点啥稀罕物自家一点都不留,全送给金九音。别看银环小,却一点都不贪嘴,她娘都和她说了,但凡她哥能考个童生秀才,将来她就能嫁个好人家,不用成天下地风吹日晒。 而九音姐姐借给大哥很多书,还能指点大哥功课,大哥就有希望考中童生秀才了。 所以在银环的心中九音姐姐是最厉害的人,比大哥还要厉害很多很多,这么厉害的人别说只是吃点蘑菇菌子了,就是天天吃肉都是应该的。 东林媳妇卢氏则比较心细,她留意到金九音并不是非绫罗绸缎不穿,就和大姑子迎春商量,买来柔软的细布,仿着金九音衣裳的样式给她做衣裳。还帮了做了好几双舒适透气又结实的鞋子。 而三叔公父子俩则把大嫂葛氏田里的活计全都包了,几块地连一根草毛都不见,比侍弄自家地还精心。 不仅如此,她家建房子,也是三叔公帮着盯着的,丰年叔,东林哥,甚至在城里读书的东山哥,只要回家就去帮忙。 金九音心有感触,这林家庄虽都是底层的劳苦大众,人情味却浓得很。不像侯府,你明明帮了他,转过身却能咬你一口。明明从你这得了好处,却还嫌你小气给得少了。 有了对比,金九音是真不想回劳什子的侯府了。 当然了,若是能不看书就更好了。 金九音上学的时候是美女学霸,但这并不代表她热爱学习,她家里条件一般般,只能拼命读书改变命运,说起来她那时的境遇倒是和林东林差不多。 三叔公一家都这样对她了,她也不好撂挑子不干,东林哥那般努力,对着他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就是看书吗?看就看吧,好歹她有现代人超前的思想,又有外公给打的底子,什么四书五经的要捡起来应该不算难吧? 不过这是金九音自个想的,若是她外公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有个屁的底子,老子当年教你读书你净打瞌睡了。 “九音妹妹,我背得不对吗?”东林见金九音不语,顿时忐忑起来。 “没,都背对了。”金九音摇头,“我就是想问问东林哥是怎么背的。” 林东林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一遍一遍的读呗,我资质一般,只能勤能补拙了。当初在学堂上夫子就是这样教我们的。” “那意思呢?夫子不讲释文吗?” “讲的,先背会了,记熟了,再讲释文。” 金九音嘴角抽了一下,这个顺序是不是弄倒了?想了想她道:“四书五经我是十岁前学的,多少年也没碰过了,最近才捡起来,我每天清晨背一个时辰,东林哥你听我背背。” 说着就抑扬顿挫地背了起来。 开始东林只觉得声音怪好听,渐渐的他的表情郑重起来,最后只能用目瞪口呆形容了,“妹妹真的每天只背一个时辰?”怎么就比他每天学到深夜背得还多还熟? 金九音大方的点头,林东林十分受打击,不过他是宽厚人,倒是替金九音高兴,“妹妹果然聪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金九音嘴角又是一抽,“东林哥,不是我聪慧,而是背书也是有方法的。” “有方法?”林东林十分狐疑,背书能有什么方法?不就是一遍一遍地读吗?夫子说了,功到自然成。意思就是只要勤奋就能背熟了。 “当然有了。”金九音点头,“我背书的时候都是先弄明白意思,一边想着意思一边背,既不容易出错,背得还快。而且我还把整本书分成若干章节,从整体上掌握整本书的脉络,每个章节之间有什么关联。这样书背完了,内容意思也了然于胸了。” “就拿《论语》一书来说吧,它记录圣人及其弟子的言行,体现的是圣人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因此可分为学而篇,为政篇等共计而是篇。这样一分是不是就清爽多了?” 听她这么一举例,林东林顿时听懂了,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么一分可不就好背多了么?“还是妹妹聪慧!”他从内心赞叹。 他对着金九音深深揖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为兄受教了。为兄这就回去用功。” 陪在一旁的葛氏有点懵,“东林这是咋了?怎么跟魔怔了似的。” 两人说话她也听不懂,就看到东林对着九音行礼,然后直愣愣地就走了。 金九音道:“没事,就是我教了他个背书的小窍门,他急着回家用功去了。” 说到用功葛氏十分赞同,“咱们村上东林读书是最用功的,这孩子心善仁义,不忍拖累家里,要是多读几年肯定能中个秀才。音丫头呀,你知道得多就多提点提点他,他是你娘家兄弟,出息了能给你撑腰。” 葛氏的想法是最朴素的了,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她没少套奴才的话,可把她气坏了,这个庭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孙女好?先是把她说给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好不容易那什么世子醒了,他倒逼着孙女退婚,这是人干得事吗? 也就是离得远,要是住一起,她非拿杀猪刀砍他不可。 亲爹都这样,隔母的兄弟更指望不上了。她家孙女都十五了,就算她多留两年,十七也得出嫁了。侯府指望不上,林嘉又太小,倒是东林这孩子心正又仁义,他又兄弟三个,将来孙女嫁了,婆家瞧着他有出息,就不敢欺负她了。 金九音却嘴角一勾,她需要人给她撑腰?哈,哪个敢欺负她?! 葛氏新得了孙子孙女,本该高兴的,可她高兴之余却又添了心病。孙子还小,送村里学堂启蒙就是了。可孙女都十五了,三弟家的迎春丫头跟她一般大,秋天就出门子了。九音呢?还没个着落。 若孙女是个乡下丫头,葛氏倒是能给她寻门好亲事,可九音不是,她是侯府小姐,品貌心性无一不好,这乡下地界她上哪寻个能配得上她的后生?她退掉的哪门亲事男方是个什么世子,听奴才说那个世子的爹是个侯爷,比庭小子的官职还高。 她这辈子最远也就到过宜安城,宜安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太爷了,才是个七品。哪有能配得上孙女的? 葛氏为金九音的婚事而发愁,殊不知不少人都打上了她的主意呢。 ------题外话------ 感谢weixin579c7bb3e0,轩璇,joyce1028,范影月123,姚正方几位小仙女的月票,感谢长不高的长颈鹿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137章 打主意 宜安的知县姓钱,为官还算清正,也真有些能力,因此在他的治理下宜安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鲜少有饿死的。 身为父母官,庆宁侯府千金小姐回乡的事钱知县自然是知道的,这若是位公子,他定是要登门拜访的,可这是位小姐,他就没法上门了。 他不能登门不要紧,不是还有夫人在吗?知县夫人亲自登门看望,这也算是给够面子了吧? 谁知道知县夫人从林家庄回来却生了别的心思,“老爷,妾身今儿算是开了眼了,那相貌,那仪态,那贵气,真不愧是侯府的千金!老爷,妾身这么跟您说吧,妾身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出众的姑娘家。” “真有这么好?”钱知县不是不信,就是觉得夫人有些夸张了。 “妾身还能哄您不成?”知县夫人斜睨了他一眼,“那姑娘一打屋里出来,真真跟仙女儿似的,满院的鲜花都黯然失色。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却又一点都不浮艳。眼睛干净清澈带着笑意,真是又规矩又稳重。身上穿着寻常细布衣裳,举手投足却优雅至极。我当场脑子里就想到了两个字。” “底蕴!这样的姑娘真不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能养出来的,老爷不是说她家里出过娘娘吗?今儿一见,林家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钱知县徐徐颔首,道:“宫里那位娘娘是这位林小姐的亲姑母,亦是大皇子的生母。” “大皇子?”知县夫人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那岂不是------”圣上没有嫡子,那大皇子可不是未来的太子,甚至------ 钱知县看了她一眼,“要不然我就让夫人登门看望了吗?不图什么好处,也是想结个善缘。你不是说那位小姐品貌俱佳吗?出身好,本人又出众,将来所嫁的夫家能差吗?但凡人家提上咱们一句,于咱们都是莫大的机缘。” 知县夫人这才明白自家老爷的用意,不过她眼神一闪,道:“老爷,妾身倒是听到个消息,这位林小姐虽是侯爷亲女,却是大房这一房的,听人传庆宁侯兼祧了他大伯这一房的香火,妾身也确实亲耳听到她喊个乡下老妇为祖母。” “夫人何意?” 知县夫人继续道:“这位林小姐正值说亲事的年纪,却从侯府回了林家庄老家,怕是在侯府过得不得意。老爷,您说她还会不会回侯府去?” “人家回不回你跟着操这么多心干什么?你还是操心操心咱儿子吧,他的终身大事该操持起来了。” 知县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却是不正是为咱儿子考虑吗?若是这位林小姐不回侯府了,咱们帮儿子把她聘回来,老爷您说可行?” 钱知县一惊,“夫人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虽说这宜安我说了算,可那是侯府千金,咱可攀不上。” 知县夫人却不这样想,“老爷,您听妾身细细道来。若那位小姐回了侯府,那咱家自然是攀不上,可她若是不回了呢?她总要嫁人的吧?这宜安还有比咱家地位更高的吗?老爷,见了那位林小姐,妾身是真瞧不上咱宜安的姑娘了。说起来咱儿子也不差,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中秀才了,后年下场您也说他取中的希望很大,似他这么大的少年举人,咱宜安可没有一个。” “更何况咱儿子还要继续往下考,老爷,妾身实在爱重那位小姐的品貌。”当然她更满意金九音侯府千金的出身,有个侯爷岳父,她儿子还愁考不中进士吗? 钱知县却不像她想的这么简单,“还不知道人家订没订婚呢。”人家若是已经订婚,夫人盘算再多也是空欢喜。 “那妾身打听打听。”知县夫人不死心。 钱知县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奢望还是得有,说不准实现了呢? 还有一个打金九音主意的则是葛氏娘家嫂子。 葛氏娘家在另一个村子,除了种地,她爹还会杀猪。她家里有四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又是唯一的女孩,所以无论是爹娘还是哥哥都疼她。 葛家日子过得好,兄弟又多,要不然林家也不会给大儿子娶她。 只是嫁过来没两年林老大就没了,按说乡下人家也没那么多规矩,丈夫死了,又没有孩子,多是都会改嫁。 林家二老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并不强求儿媳替儿子守着。娘家也心疼她,想把她接回家再许个人家。 倒是葛氏,想着丈夫待她的好,不大想改嫁。不过后来被亲娘劝说也同意再嫁了,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呢? 是葛氏的两个嫂子作妖,收了别人的银钱,想要把她卖给行脚的商人。 当时葛家还是葛氏的爹娘当家,她两个嫂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一是被银子迷了眼,再一个是不忿家里贴补小姑子。 林老大是病没的,活着的时候看病抓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小姑子经常回家打秋风,有一回葛老爹给闺女五两银子,被葛家大嫂偷看到了,这还了得?一次五两,小姑子一个月总要来个两三回吧,这就是十多两,再厚的家底也得被掏空了。 所以葛家嫂子不愿意小姑子再嫁在附近,再嫁能有什么好的?要么是家贫的,要么是人才不好的。葛家疼闺女,宁愿闺女嫁个家贫的,也不想要个人才有缺陷的。既是家贫,那以后还不是得继续贴补? 葛家大嫂和二嫂仗着生了儿子,一合计,得,把小姑子说给个行脚的商人吧,嫁得远远的,想打秋风也打不了。 其实葛家大嫂和二嫂也是被人给骗了,那根本不是行脚的商人,而是个专门拐骗人的人拐子。 事发后葛家大嫂和二嫂虽没被休,却也被打得三个月下不得床。葛氏经了这一遭也心灰意冷绝了再嫁的心思,也不大回娘家了。爹娘渐老,嫂子不欢迎,何必回去让哥哥难做呢? 等葛家二老去后,葛氏直接就断了跟娘家的往来。哦,也不算断,葛氏的四个哥哥偶尔还是会来看看妹妹的。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138章 粗大腿来了 葛家哥哥们得知妹妹得了孙子孙女,别提多高兴了。爹娘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照顾妹妹,他们最亏欠的也是这个妹妹,所以妹妹不回娘家,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隔上一段时间就来林家庄看看她,给她送点米送点面送点铜板。寡妇的日子不好过,他们都舍不得妹妹过得太辛苦。 妹妹也是个倔强的,给她银钱从来不要,买来的东西最后也是原样带回去,没法子他们就只能帮着干干地里的活,修修院墙,桌椅板凳什么的。 得知妹妹后继有人了,葛家哥哥连肉都不卖了,直接就来林家庄了,待看到金九音和林嘉,他们呀高兴地只会说好了。 尤其是看到快建成的大宅子,更是为妹妹高兴,妹妹苦了一辈子,可算是时来运转了。嗯,林家还算有点良心。 他们相约好,等房屋上梁他们再来庆贺。 这一回葛氏倒是没拒绝,她现在有孙女有孙子,还有大宅子,家里一群奴才,腰板挺得直直的,谁稀罕你那仨瓜俩枣?哪个要是再说她打秋风啃娘家,看她不一口啐她脸上。 上梁那日特别热闹,不仅林家庄全村的人都来了,葛家也是老老少少全体出动。 葛氏忙里忙外,风风火火。三叔公,丰年叔,东林哥也帮着张罗。金九音则领着林嘉指挥一群奴才摆桌子上菜。 今天家里有喜事,对于多年没见的嫂子们,葛氏也很给面子,痛痛快快喊了人,并没有给她们脸色看。 葛家嫂子们瞧着这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心里却活络开了。 别的不说,光是这大宅子,好家伙,一排溜十几个房间,听说还要盖东西厢房。这样气派的宅子十里八村可找不出一个来。 再瞧瞧上梁撒的糖果和小点心,外头包着的油纸都漂亮得不像话,更别提里头的滋味了。葛家的日子也过得好吧,她们硬是没吃过。 还有这桌席,寻常能有八个碗就算不错了,可小姑子家呢,整整上了十八个碗,其中一半是肉菜,整鸡整鸭还有大肘子,这般舍得简直是少见。 可见小姑子是发了财了,能不发财吗?听说小姑子那孙女是侯府千金,穿金戴银,光是手底下使唤的奴才是有一群。 小姑子这是啥命?可真好! 葛家大嫂就瞧上金九音了,她有个偏疼的孙子,十六了,倒是和小姑子家的这个孙女般配。 上梁这天忙,人又多,葛家大嫂没找到机会单独和小姑子说话。但她并不死心,隔了两天,她挎了个篮子自个来找小姑子了,才提个头,葛氏就炸了,拍着桌子撵她滚。 “你给我滚出我家,以后都不要登我的门。”当初就是算计了她,现在居然还想算计她孙女?怎么有脸的? “你滚不滚?不滚是吧?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抓起院子里的大扫帚就往葛家大嫂身上打。 “他小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打人呢?”葛家大嫂躲闪着。 “为我好?屁的为我好!也不瞅瞅你那孙子瘪犊子样,给我孙女提鞋我都嫌他磕碜,打量谁不知道她心里那点算计?我呸,别恶心我了。” 葛家大嫂挨了好几下,更活了,“就你这孙女?弱得跟小鸡仔似的,我还没嫌她是个美人灯生不出孩子呢?” 金九音被她这话惊呆了,一个乡下老妇人还挑拣起她来了?真是无知者无畏哪! “你诅咒谁呢?你孙女才生不出孩子,你全家都生不出孩子。”葛氏更气了,大扫帚舞得虎虎生风。 葛家大嫂也是个泼辣的,哪能忍这个?在院子里跟葛氏对打起来。 乡下人家,娶媳妇谁挑相貌?吹了灯还不都一个样?看的是能不能生,能不能生儿子。屁股大腰圆的姑娘才好生养,像小姑子孙女这样的,小腰一把就掐过来了,瘦得一阵风就刮跑了,要不是瞧着她手里有银子又有奴才,她才不会让孙子娶她呢。 “姑娘,奴婢去帮老太太?”金九音和丫鬟和婆子也气坏了,摩拳擦掌也给葛家大嫂一个教训。 金九音伸头往外瞧了瞧,见祖母没有吃亏,就摇摇头,道:“用不着。”又改口,指了两个婆子,道:“你俩过去看看,老太太不吃亏便罢,若是------你们懂得!” 两个婆子眉开眼笑,“懂,懂,奴婢懂得。”撸着袖子出去。 葛氏和葛家大嫂这姑嫂俩一路从院子里打到外边,边打边骂,吵吵嚷嚷。一会儿边招了不少瞧热闹的人。 韩靖越到林家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心情复杂:这个泼辣老妇人便是凶丫头的祖母?倒是个护短的人,只是娘家的亲戚太糟心了吧?凶丫头在这乡下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金九音看着被祖母领进来的韩靖越,整个人都惊呆了,祖母只是出去与人撕一架,怎么就遇到了这人? “九音,祖母刚才在外头遇见这位公子,说是你在京城的朋友,过来瞧瞧你。”葛氏眉开眼笑。 看吧,孙女在京城结交的都是这样英俊贵气的公子,压根就不愁嫁,谁瞧得上你魏大妞的赖头孙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呸! 金九音回过神来,连忙道:“指挥------”顿了下又改口,“韩公子,你怎么来这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韩靖越飞快的看了金九音一眼,见她唇红齿白精神甚好,不像是受过委屈的样子。便道:“公务,路过。” “铺子都卖出去了,我想把银票给你送去,你那个厨子说你回宜安林家庄老家了。”韩靖越并没说他夜探庆宁侯府扑了个空,几经周折才知道她回老家了,恰好手边有个案子要途径宜安,他立刻便向圣上奏请出京了。 金九音明白了,这是顺路过来瞧瞧她,不过指挥使大人日理万机,能顺路给她送银子也足够她感激的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好好招待,把这根粗大腿抱牢了。 第139章 你不回京了吗? 大宅子还没盖好,金九音是在老宅子招待韩靖越的,请了三叔公爷孙仨过来作陪,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葛氏和金九音也一起上桌了。实在是韩靖越身上气势太逼人,他往那一坐,三叔公等人连话都不敢说了。 “韩公子,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菜,就是个野趣,您凑合尝尝。”金九音客气道。 “已经很好了。”韩靖越倒是没嫌弃,他在雁门关的那些年,在大营时还好,逢有大战,哪里顾得上吃饭? 盯着他夹菜见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金九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殷勤的给他倒酒,“这酒是我从京里带来的,还不错,韩公子尝尝。” 韩靖越回绝,“酒还是不喝了吧,午后还要赶路。” 葛氏却十分热情,“韩公子大老远过来一趟,怎么能连口酒都不喝呢?喝喝酒解乏,多喝点也没事,在这歇一晚,明儿一早再走,早上凉快,正适合赶路。”接过孙女手里的酒壶直接就给韩靖越满上了。 三叔公也跟着劝,“喝吧,喝吧,来,老头子敬公子一杯。你能大老远的来看九音丫头,可见是个有心的。” 这是庆宁侯的亲叔,老侯爷的亲兄弟,韩靖越虽然不大能瞧上林崇庭,但对老侯爷还是挺敬重的。 自然不好拒绝,他连忙站起来,“老爷子客气了,该是晚辈敬您。”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酒量!吃菜,快吃菜。”三叔公非常高兴。 金九音眨巴眨巴眼睛,她发现韩靖越的话是真少,都是祖母和三叔公提起话头,他是有问必答,倒也不摆架子,但主动说话一次也没有。 至于丰年叔和东林哥,好吧,这俩夹菜手能够不抖已经不错了,金九音也没指望他俩说什么。 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金九音提出要领着韩靖越在村里逛逛的时候,她就看到丰年叔和东林哥大松了一口气,觉得好笑,不由朝韩靖越望去,这人是沉默寡言了一些,也不至于这般吓人呀! “瞧,这就是我家的大宅子,够气派吧?”金九音带韩靖越去看她家快建成的大宅子。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是自得的笑容,默默的转过了头,这新宅子比他刚才吃饭的老宅子的确大多了,搁乡下地方也确实气派,可凶丫头好歹也是住过侯府的吧,再不济她那座三进的宅子也比这个大许多吧? 对比之下,这乡下宅子真不算什么。 韩靖越听她介绍着,“看到门前那块空地了吗?也是我家的,能开半亩菜地呢。家里人多,菜地少了都不够吃的。” “看到那条河了吗?用水可方便了。” “靠山临水,可不就是风水宝地吗?我挑的,不错吧?” 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 韩靖越默然,就这么高兴吗? “你,不回京城了吗?” 金九音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我倒是想,可他们估计不会任我一直留在这里。” 耸了耸肩,又道:“大人是管着禁骑司的,什么事也瞒不过您,我估摸着,等颖堂姐顺利嫁进大皇子府,他们八成就该想起我来了。” “皇子大婚是要钦天监择吉日的,钦天监不会择太近的吉日,宗人府承办皇子的婚事事宜,也不会同意钦天监择太近的吉日,至少也要半年后吧。” “这么说我至少有半年的松快时间?” “运气好许是能有一年。”韩靖越淡淡的道,“大皇子的亲事本就订得急,再加上,庆宁侯最近差事出了点差错,被圣上罚了俸禄。” 韩靖越说着这话便留意金九音的表情,见她先是愕然,随后眸中都染上了笑意,察觉到他的目光,便作出担忧的样子,“这真是个令人难过的消息。”鲜活极了。 若不是她微翘的嘴角,韩靖越可能还有些相信,也更加断定她是真的不想回京城。 “哎呀,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不愁明天的事。”金九音又高兴起来,问韩靖越,“大人要到山上去走走吗?” 韩靖越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金九音看,金九音怔楞,“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桃花,快瞧瞧,给我擦擦。” 桃花举着帕子上前,手却顿住了,“姑娘,您脸上没脏。” 金九音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朝韩靖越望去,十分不解的样子。 韩靖越有些尴尬,不过他一向冷着脸,倒也看不出什么。金九音和桃花都没看出他的不自在,严黑跟他多年,倒是看出来了些,“主子,属下去瞧瞧那边河里有没有鱼。”顺手把桃花也拽走了。 “哎,哎,你拽着我干吗?”桃花狠狠地甩开严黑的手,顺带着送给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就想回金九音身边。 严黑拦在她身前,桃花怒视着他,“你干吗?让开!” 严黑压低声音,“你这个笨丫鬟,没瞧见你家姑娘和我家主子有话要说。” “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桃花怒,斜睨着他,“是你家主子有话和我们姑娘说吧?男女授受不亲不懂?” 想要推开身前的拦路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推动,急听这个黑大个嗤笑一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京中想嫁我们主子的贵女多了去了,你家姑娘美则美矣,出身不行,配不上我家主子。哎,我说你怎么踩人呢?” 桃花叉着腰,“我不仅踩人,我还会踹人呢。”抬脚狠狠朝他小腿踢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家姑娘好着了,是他主子配不上姑娘好不好? 桃花虽是女子,力气可不小,又是踢在小腿的迎面骨上,严黑疼得跳脚。动静大得韩靖越和金九音都朝这边看过来。 严黑脸色一僵,连忙嘿嘿笑着道:“没事,没事,我心情好,单脚跳呢。”一边对着桃花作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死丫鬟,下脚真狠! 桃花毫不客气的瞪回去,黑大个,谁怕你?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哗,达茜茜三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40章 你们什么关系? “大人想跟我说什么?”金九音察觉到了韩靖越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又不见他开口,心里便泛起了嘀咕,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有些不安。 韩靖越有些纠结,倒是没注意金九音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一直都这样开心吗?” 呃?什么玩意?金九音诧异地朝韩靖越望去,她是听错了吗? “侯府里,你爹这样对你,似乎我每次看到你都是开心的样子。”第一次见她是在广济,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侯府接她回京不是为了亲情吧,可她身上却没有意思阴霾,还有闲心找人唱曲听。 后来相见便是在京城,无论是年夜带着丫鬟从侯府跑出来,还是被退婚禁足,抑或是现在身处林家庄,她的境况都不算好,可他却没见她伤心难过抱怨,相反还总是自得其乐。 “你爹,你不怨吗?”同样是女儿,一个贵为皇子妃,一个惨遭退婚坏了名声,这样的不同对待,这样的天壤之别,她心里真的没有怨恨吗? 虽然韩靖越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金九音还是听懂了。她莞尔一笑,“不怨,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哪怕父母和子女也有很多反目成仇的,血缘重要不假,可也得看相处,我是在外头长大的,跟府里的谁都没有相处过,哪怕是亲爹,又有多少感情呢?” “人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觉得你就该对我好,哈,哪来那么多的应该?人呀,得学着自己看开,你不在意我?我还不在意你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哭也是过,笑也是过,何不开开心心非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呢?连花儿都喜欢向阳,谁又喜欢一个满身阴郁的人呢?” “没有谁有义务非得对你好,哪怕亲生爹娘!与其指望别人对你好,还不如自个心疼自个呢。” “是银子不好花吗?美食不好吃吗?华衣不好穿吗?美景不好看吗?既然不是,那何必自寻烦恼呢?” “少年,人活一生自己开心最重要!” 金九音说得太嗨,直接就拍上了韩靖越的肩膀,等回过神来,满满的尴尬,“失礼,失礼,您肩头蹭了灰,我帮您拍掉呢。” 韩靖越并没有计较,他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金九音嘴欠,问了一句,“大人在家中也被不公对待吗?不是吧?谁家有您这么出息的儿子不得供在案桌上?”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好不? “没有,你想多了。”韩靖越飞快否认。 可他否认的太快了,金九音越发肯定是她猜测的那样,一边暗自打量着他,一边在心里感叹:也不知是韩靖越的爹眼瞎还是娘眼瞎,这么俊朗又有能耐的儿子居然看不见?多夸两句能死? 金九音左瞅一眼,英俊。右瞅一眼,帅气。怎么瞧都没瞧出一丝丝缺点。将心比心,她要是有这么样一儿子,睡觉都能乐醒,简直是人生赢家好么?男人靠不住,可儿子还是能靠一靠的,尤其韩靖越这样人冷心善富有责任心的。 等会,她好像想到了------金九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人,我觉得吧,虽然您已经做得够好的了,但适时的说些好听的话还是很必要的-------”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有些父母,哦不,是大多数的人就是那么肤浅,爱听好听的话。” 韩靖越的脸有点黑,金九音连忙打住,“大人您听听就好,我胡说八道来着。”眼睛忽闪忽闪,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韩靖越哑然,他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不过她笨拙安慰自己的模样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 “天色不早了,我该启程了。”韩靖越看了看太阳。 “别呀!咱们现在是站着树底下你察觉不到,你看太阳多大?太热了,等等再走吧。”金九音劝,“还是明儿早起赶路吧,早上凉快,晚上让我祖母给你做好吃的。”没有什么悲伤是美食治愈不了的。 话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雷响,金九音惊呆了,她说了啥大逆不道的话了老天爷要劈她?天道爸爸,现在反省还来得及吗? “姑娘,要下雨了!”桃花的声音传来。 哦,哦,是要下雨了,不是雷要劈她。“您看,连老天爷都要留你。”金九音心底的小人又开始蹦跶了。 天要下雨,亲爹莫得感情,都是无法逆转的事情,那就随它去吧。 几个人匆匆往家赶,刚进家门,豆大的雨点也落了下来,伴随着闪电和雷声。 谁说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的?这场雨一直下到天擦黑才停,这下是真的走不成了,“如此,晚辈就再叨唠您一晚。” 葛氏连连摆手,“不叨唠,不叨唠,韩公子愿意留下才是我们的荣幸呢。”她老太婆就喜欢这样英俊又懂礼的年轻后生。 可见爱美之心是人皆有之的。 晚饭还是请了三叔公等人作陪的,只是丰年叔死活不愿意来了,便只有三叔公和东林哥。金九音也没有作陪,到底男女有别,她不在意,但总得照顾一下祖母的心情吧?葛氏待她是真的好,投桃报李,她也不该让祖母跟着担心。 晚上她准备和迎春姐挤一挤,所以晚饭也是在这边吃的。 韩靖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圆圆的明月,忽然就没有了睡意。他想起白天一本正经安慰他的小丫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脾气是凶了点,胆子也大,心地却是善良。又想到她在侯府的境况------算了,以后他多看顾一些吧。 韩靖越是一早走的,谁也没有惊动,等金九音睡醒知道的时候他早不知走了多久了,她也不在意,舒展着筋骨,“留了东西?留了什么?” 葛氏把奴才全都打发出去,这才拿出一个匣子,小声道:“银子,老多的银子。”她看了一眼那上头的数字,人都吓得哆嗦了,“九音啊,你跟祖母说时候,你和那位韩公子到底什么关系?” 金九音手一顿,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关系呀!顶多就是朋友。”其实说朋友也是她单方面的,他们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没关系人家怎么就送你这么多银子?”葛氏急了。 第141章 他是圣上最器重的年轻臣子 什么银子?这个小匣子就算装银票又能装多少?金九音有点懵,赶紧打开匣子,里头并不是银票,而是钱庄的票证,韩靖越帮她把银子都存进钱庄了,汇通钱庄,大夏最大的钱庄,宜安城里就有。 二字打头,两万多两,难怪葛氏吓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她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也就才攒了二百多两,别说万两,就是五百两也没见过呀。 “祖母,这银子是我自己的,不是谁送给我的。”金九音正色道,怕祖母不信,索性全说了,“------那些庄子铺子留我手里迟早是个祸患,还不如卖了换成银子捏在手里放心。韩公子人好,我就托他帮我。祖母,这些银子是我的,是咱们自己的。” 葛氏整个人懵懵的,“咱家的?” 金九音点头,“对,咱家的。咱家现在有钱了,所以祖母您敞开花就是了。” “我的老天爷!”好半天葛氏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责怪孙女,“那也不能乱花,眼瞅着你就说人家了,留着给你当嫁妆。” “不着急。”金九音压根就没想过嫁人。 葛氏不赞同,“怎么能不急?你都十五了,跟你一般大的迎春丫头秋里就出门子了,还有咱家后头的桂泥,才比你大一岁,娃娃都半岁了。” “姑娘家最好的年纪也就这两年,错过了就不好说亲事了。” 说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凑近金九音,“九音啊,你跟祖母说句实话,昨儿那位韩公子是不是对你------” 开始金九音还没明白她的意思,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明白过来,不由哑然失笑,“祖母,您想多了。” “先不说韩公子的身份,我跟他也就几面之缘,人家心地好,才伸手帮了我一把,其实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都二十多了,就算没成亲,也肯定有婚约了吧。” “就算他也没有定亲,祖母您知道他是谁吗?”金九音朝葛氏望去,一点一点的跟她科普着,“他爹是国公爷,咱们大夏朝的爵位,除了王爷郡王就是国公了,从一品呢。他自己也争气,是从雁门关外四人堆里爬出来的,身具有战功。他现在任禁骑司指挥使。” “祖母,您知道禁骑司是怎么样的存在吗?它是直属天子的情报机构------”监察百官,搜集战报,用谍使间,刑讯暗杀,甚至有独立的武装力量。 金九音摸清禁骑司的底子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哪是什么禁骑司,分明就是身兼东厂与锦衣卫,中统与军统,国安局与中纪委的职权啊! 不过这些祖母无需知道,“他是圣上最器重的年轻臣子,公主都能娶。别说我是在外头长大的,就是在府里长大的,也配不上人家。” “那可不行。”葛氏别的没听懂,就听懂了那位韩公子不仅家世好,自身也位高权重,和孙女门不当户不对。 虽然她觉得孙女千好万好,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齐大非偶,韩公子再好,她可不想孙女高嫁看人脸色。 “祖母,这匣子您收着。”金九音把装着存银的票证塞给葛氏。 葛氏忙不迭地又塞给她,“不行,不行,还是你自个收着我。我要是弄丢了怎么办?”就算不弄丢,这东西搁她手里,她晚上可睡不着觉。 怕金九音再给她,葛氏站起来就往外走,“昨儿下了大雨,我去地里瞧瞧。” “祖母——”金九音越喊,葛氏走得越快,她只好作罢,喊了沉鱼进来,把匣子丢给她,“收好了。” 沉鱼手忙脚乱的接住匣子,“这是?” “没什么。”一边也往外走,“迎春姐约了我描花样子,你和桃花领着小丫鬟把东西规整规整,不太用的捡出来我要送人。” “哎!”沉鱼应着,打开匣子瞧一眼准备锁进箱子里,只瞧了一眼,险些没把匣子扔出去,天哪!两万多两!就算只存银票证,那也是两万两啊! 倒不是她没见识,现在她手上还管着姑娘几万两的私房呢,只是先前姑娘那轻慢的态度,让她以为这匣子里真没什么,谁知------ 传说中那视金钱如粪土说的就是姑娘这样的吧! 沉鱼苦笑。 三叔公身为林家庄的村长,亦是林家的族长,家中的日子自然比一般村民要好上一些。林迎春相貌生得不错,再加上不怎么下地,皮肤也比其他乡下丫头白皙,一白遮三丑嘛,所以林迎春算得上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了。 当然那是之前,现在金九音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了。 别看林迎春不怎么下地,却是个能干的姑娘,喂猪喂鸡,做饭织布针线,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她嫁妆中的衣裳枕套什么全都是自己绣的,金九音也看过,枕套上那大红鲤鱼,活灵活现的。虽比不上她身边的莲香,但也算很不错了。 金九音是带着莲香一起过来的,莲香是专业性人才,她只管画花样子,具体怎么布局,有什么针法,还是交给莲香吧!她这个手残党是一点也帮不上忙的。 “梅兰竹菊怎么样?”金九音提着笔问林迎春,“我先画出来你瞧瞧,能用就用,不能用我再画别的。” 金九音画技很高,她并没有大片渲染,只是简单的勾勒,一枝迎风吐艳的寒梅便跃然纸上。 “真好看!”林迎春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了,她绣烦了并蒂莲和喜鹊登枝这些老旧花样,一看到这样疏朗却富有意境的图案,顿时就喜欢上了。当然她并不懂什么叫意境,只觉得好看。 “再瞧瞧这三张。”金九音转眼又画好了三张。 林迎春拿在手里,看看这张,喜欢。看看那张,也喜欢,都不知道挑那张好了,纠结的不行。 金九音道:“你都留着以后慢慢用呗,等下,我再给你画一张。” 她提笔画了一个可爱的胖娃娃,让人看一眼就心化成水的那种。递给林迎春,“我觉得你绣这个更合适,寓意好。” 林迎春脸红得如灿烂的云霞,态度却大大方方,“谢谢九音妹妹,我很喜欢。” ------题外话------ 感谢joyce1028小仙女的月票。 第142章 搬进大宅子了 从三叔公家回来金九音就若有所思,桃花和沉鱼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还悄悄把莲香拉到一边问,“姑娘是不是和迎春小姐闹不愉快了?” 莲香很是莫名其妙,“没有呀,两人有说有笑的,可好了。” 这下两个更纳闷了,没闹不愉快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正在这时,就听到屋里姑娘唤人,两人连忙答应,“来了,姑娘您有何吩咐?” 金九音瞅了两人一眼,道:“桃花,你今年多大了。” 桃花摸不准她的心思,道:“回姑娘,奴婢今年二十有一了。” 金九音哦了一声,又问沉鱼多大了。 沉鱼也不知她的用意,“奴婢十八了。” “十八?你有这么大吗?你说的是虚岁吧?” 沉鱼点头,“奴婢生在年尾,翻过年就两岁了。” “这么说你虚两岁,你今年才十六嘛,不过也不像,我觉得你顶多也就跟我差不多大。”金九音看着沉鱼娇小的个头,怎么也看不出她已经十六了。 “奴婢个子矮,显得小罢了。” 金九音点了下头,“十六也不大,倒是能等一等,桃花,你二十一了,是不是该嫁个人了?” 这话说得桃花和沉鱼均是一愣,尤其是桃花,半天没回过神来,“姑娘,您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这事?” “也不是突然啦,这不是迎春姐快要嫁人了吗?我看她一副憧憬的模样,就想问问你俩有什么打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拦着你们。” 桃花嘴一撇,“姑娘,奴婢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奴婢这辈子都不嫁。” “姑娘,奴婢也不嫁。”沉鱼插嘴道。 “去,现在说你桃花姐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你现在想嫁我也不会让你嫁,等你满十八再说话,二十才许你嫁。”过了十八定亲,准备准备,二十出嫁正好。 金九音把沉鱼拨到一边,看着桃花道:“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没有!”桃花坚定地摇头,“差的奴婢瞧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奴婢,前二十年你做不了自个的主,余生奴婢不想再委屈自己。” 金九音见她态度坚决,也并不勉强她,“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吧!唉,本以为还能办场喜事的呢。”她小声的嘀咕。 “姑娘,您刚才就想这事呢?”桃花嘴角一抽,见金九音点头,不由和沉鱼对视了一眼,很想说一句,姑娘您这是太闲了啊! 好在姑娘这想法只是心血来潮,没过几天大宅子就建成了,九音每天都过去,见奴才打扫得差不多了,便订下了搬家的日子。 哦,搬家之前她新定做的家具先搬了进去,老木匠的手艺就是好,漆得自然均匀,连根毛刺都找不到。而且这是真真正正的实木家具,跟现代常用的三合板不一样,往屋里一摆,就显得高大上。 林家庄这边的风俗,盖房子上梁要请酒,搬家这天也要请酒。 因为上次上梁时酒席的丰盛,这一回搬家请酒,不仅全村人都来了,还来了不少要饭的,比着赛地说吉祥话,把葛氏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人也大方起来了,大白馒头一人俩,肉菜每人半碗。 跟平时扣扣索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葛氏今天是真高兴,这么敞亮的大宅子,村里头一份,哪怕是现在就死了,她也觉得值了。有人打幡摔盆,以后年节有人烧纸上坟,她怕个什么? 今天来的客人没有不夸葛氏这大宅子的,都说葛大娘这日子是真过起来了,尤其是堂屋那一水的红漆家具,红彤彤的,真好看,照得屋子都亮了三分。 一般人家打家具也就打个桌子箱子,家里再宽裕一些的,多打个柜子,别的就没有了,没有人舍得打成套的,更何况是上漆,顶多自己买上一两自己漆一漆,不均匀也就罢了,没用多久就会掉漆。 他们都知道要漆成葛氏新屋里家具这样的,一遍是不成的,至少也得四遍朝上,这哪是漆呀,分明都是银子。 今儿王氏和卢氏的娘家人也来了,王氏的亲娘对闺女道:“你这位大伯娘是个有福气的。”以前谁不说她可怜,明明那么好的人才却当了寡妇,谁又能想到她会有今天的日子? 王氏点头,“大伯娘心善,她每年挖那么多草药,送到城里药铺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都送给村里人了。我公爹说施药是大功德,你看老天爷就给我大伯娘改了命,给她送了一对孙子孙女。” “娘,你是不知道九音那闺女有多好,不仅孝顺,人也和善,对我们这些人也尊重,你瞧见迎春身上的衣裳了没有?好看吧,那就是九音丫头给她的。而且她那相貌生得跟菩萨座下的童女似的,我估摸着老天爷怕是送了个仙女给大伯娘当孙女。” 顿了一下又道:“我那小侄子也好,生得眉清目秀的,姐俩感情也好,他现在不是也在村里学堂读书吗?听我家东富说他可用功了,夫子都夸好几回了。放学回来的路上还知道揪把野花送给他姐姐。我家那个臭小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他连根草也没送过我------” 怎么没瞧见?一来她就瞧见了。还感叹亲家到底有家底,也疼孙女,都舍得给做绸缎衣裳了。粉色的绸缎,领口袖口腰上下摆还绣着花,那蝴蝶好似能飞起来,穿着外孙女身上,整个人都娇俏了。 “你那侄女可真大方,这一件得值一两银子吧?”王家大嫂十分羡慕。 “何止?这可是京里的好料子,我特意瞧过了,咱镇上没有。”王氏十分得意,伸出三个手指头,“不是一件,是三件。九音丫头给了迎春三件绸缎衣裳,还有两件红色喜庆的,我让她留着到婆家穿。”体面不说,婆家也会高看一眼。 “说是旧衣裳,其实统共没穿几回,跟新的一样。”王氏继续跟亲娘和大嫂显摆,“还给了银环两件,让她改改穿。这么好的料子改小了多心疼,我给她收着,等她身量长起来再穿。” 王家大娘和大嫂都点头,“是这个道理。” 王氏就更得意了,别看她跟亲娘和大嫂显摆,但侄女借书给儿子的事却一句也没提。娘家侄子也在读书,若是提出借书,她是借还是不借?不借不好,借了她儿子怎么办?听说每年取中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这不是跟她儿子抢名额吗? 侄子虽亲,还能亲过儿子? 王氏和娘家关系是好,心里却十分能分清,儿子才是她的依靠,儿子好了,她才能好,整个家才能好。 卢氏娘家也是亲娘和嫂子过来的,她那嫂子十分精明,正怂恿小姑子要看金九音的卧房呢。 “听说你那小姑子一张床就十几两,小姑子你领咱开开眼呗。” 卢氏看了热情的嫂子一眼,她可不傻,未婚姑娘家的卧房是能随便看的吗?更何况九音妹妹是京里来的千金小姐,规矩多着呢。 撇去这些不说,光是九音妹妹肯借书给她相公,肯指点她相公功课,她也不能坏了她的闺誉。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道:“瞧大嫂说的什么话?又不是我自己的家,也不是我亲小姑子,我哪那么大的胆敢摆主人的谱?我小姑子正是桃李之年,卧房是能随便看的吗?东林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捶我?” 她这样一说,卢家大娘立刻就瞪了儿媳一眼,“就你事多,安生给我呆着。” 卢家大嫂暗自撇撇嘴,没说什么。 卢氏又笑道:“嫂子想看床也不是不行,我大奶奶房里也有,我领你过去看看。”葛氏年纪大了,自然没那么多忌讳。 卢家大嫂还没说话,她婆婆就又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外头这么多家具还不够她看的?” 说着又剜了儿媳一眼,真是个不省心的,往日见她挺精明的,原来都是外精,内里一点心眼子都没有。人家那姑娘是千金大小姐,卧房能任你随便看,丫鬟早在门口守着呢。 那姑娘手里有钱,大房吃肉,三房总能跟着喝上肉汤吧?她一来就瞧见了,亲家全家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尤其是闺女的大姑子,那身绸缎裙子呦,真叫一个好看。 眼瞅着闺女婆家是起来了,闺女要是行差踏错,岂不遭了婆家不喜? 卢氏眼神闪闪,心道:还是娘心疼她。现在相公读书可用功了,为了不耽误白天干活,天不亮就起来去了书房,晚上学到半夜,那个辛苦劲儿她都心疼,却又帮不上一点忙。 前几天在城里读书的小叔子回来,都说相公的功课长进很大,还拿了相公的文章给他先生看,昨儿回来说他先生说了,只要背默能过关,县试有希望能过。 全家都激动坏了,卢氏最为激动,要是相公能考中秀才,那她以后就是秀才娘子,走出门都受人尊敬。 而相公能重拾书本都是因为九音妹妹,卢氏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3只财财狗,借你吉言,希望和和新的一年财运好,感谢雪湘婷,轩璇两位小仙女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43章 闯祸了 大宅子很大,还在前面加盖了一排倒座,专门留给小唐和小厮们住,要不然她们这一院子的妇孺弱小,多招眼呀! 倒不是说村里人不好,而是防着外头的人,毕竟财帛动人心。 搬进了大宅子住得舒服了,金九音心情更好了,于是便琢磨着也不能天天躺着当米虫吧,还是得挣点银子的,做点什么好呢? 买地?她要买肯定不止三五亩,怎么也得几十上百这样的,这么多的地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 要不还是开铺子吧,她的糖果在京城卖得不错,那就在宜安开个糖果铺子吧。人手都是现成的,钱小康和小唐一个当掌柜,一个当账房先生,再挑两个机灵的小厮做伙计,铺子就能开张了。 至于做糖果,桃花和沉鱼也是会的,虽然比不上李大嘴那么熟练,多试几次总行吧?至于最后的包装不是还有丫鬟和婆子吗? 只卖糖果有些单调了,要是再配上一些糕点就好了。 这也不难,感谢金九音一张刁嘴,连桃花和沉鱼都会做好几样糕点,什么水晶糕呀,豆黄酥呀,玫瑰酥饼呀------保证是独一无二的口味。 说干就干,从买铺子到开张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开张那天,葛氏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咱家的铺子?” “当然是咱家的,我不是跟您说过吗?”金九音十分得意,指着铺子的牌匾,“林家铺子,可不就是咱家的吗?” 葛氏原本是不识字的,还是丈夫还在世时跟他学了几个字,所以林家铺子四个字还是认识的。 “我以为你随口说说呢。”孙女前几天是说过要开铺子,但开铺子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林家庄祖辈几代人也没一个在城里开铺子。葛氏便没放在心上,就算真要开铺子,没有三五个月的准备能开起来吗? 没想到孙女真能干,短短几天时间就把铺子开起来了,葛氏是又惊又喜,“好,铺子好。”她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铺子比种地挣得多,孙女出嫁要备嫁妆,孙子要念书娶媳妇,不多挣银子怎么行呢? 这么一想,葛氏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我大孙女就是能干!哎哟,人还挺多,你在这边歇着,祖母过去帮忙。” 金九音赶紧拦住她,“铺子不大,四个人足够了,再不济还有小厮呢,您要过去他们还不自在呢。” 葛氏一想还真是,平时家里的活儿她都插不上手了,全被下人抢着做完来了。 知道葛氏心里惦记了,到下午人少的时候,金九音陪着她到铺子里转了一圈,每样糕点拿了一包,“自家铺子里的,祖母您尝尝。”虽然之前也吃过,但从铺子里拿的意义可不一样。 葛氏可不要,“留着卖。”一包最普通的糕点也要二十多文,她可舍不得吃。 金九音却十分豪气,“咱自家开的铺子,还能少了您糕点吃?” 孙女孝顺,葛氏自然高兴,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菊花,“那也吃不了这么多,拿一包我尝尝就行。” 金九音直接把糕点递给桃花,让她放到外面的车里,“吃不完您就送人呗,以往我不在大家也没少帮着您,现在我回来了,请大家吃些糕点也是个心意。” 葛氏这才没有拒绝,“行,听我大孙女的。” 葛氏虽说要强又能干,但一个女人许多重活都干不了,若是赶上个头疼脑热,连口热水都没人给端。这些年还真承蒙左邻右舍,尤其是三叔公一家的关照了。 三叔公一家是迟到糕点才知道九音开了铺子,丰年叔还特意跑到城里看了,回来高兴地跟他爹道:“铺子不算多大,但生意特别好,铺子里卖的糕点跟别的铺子不一样,还有那什么糖果,整个城就只九音铺子里有,独门生意。” 三叔公也很高兴,“九音丫头是个有成算的。” 大嫂家里盖那么气派的大宅子,怕是家底都掏空了,还有那一水的红木家具,大嫂攒得那点家底哪里够,八成是九音丫头往外掏的,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手里有些银子,又能有多少?还养着这么多的奴才,都要张嘴吃饭,听说每月还得发月钱,光指着种地哪里够花销? 他早就担心着呢,现在好了,开了铺子就能每天进项,不用再担心坐吃山空了。他是真心为九音高兴。 转眼铺子就开了大半个月,粗粗算了一下,每天能有近二两的盈利呢,一个月就是六十两,一年就是七百多两,都快赶上宜安城最好的酒楼了。 铺子是自家的,掌柜伙计也不用另外给钱,只年底给包个红包就行了,一年下来落到九音手里至少能有六百两,不少了。 就在金九音美滋滋的时候,小唐突然驾车回村了,“姑娘,我和小康闯祸了,打伤了人。” ------题外话------ 感谢好2345,宝蓝龙女,范影月123,oyminy,liyiyeyinin9011,tongjun1013,mm夕阳醉了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票票。 第144章 你有何指教? “打伤了关六爷的人?” 小唐点头,“是,关六爷在宜安算一号人物,所有摆摊开铺子的都要给他孝敬,只要给了孝敬便不会受流氓地痞的骚扰,手底下不少兄弟,就连衙门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哦,原来是收保护费的,金九音了然,问:“是咱们的孝敬没给吗?” 小唐摇头,“不是,不仅关六爷那给了,衙门里也打点过了。” “那为何关六爷的人还上门找麻烦?”金九音这就不解了。 小唐不吱声,甚至把头撇一边。金九音便意识到这里头有事了,又好气又好笑,“说吧,我不骂你总行了吧!” 小唐这才嘟嘟囔囔地说了事情的原委。 关六爷名叫关兴,听说为人义气,仗义疏财,手底下很是纠集了一帮子人,不仅收保护费,手底下还开赌场,开酒楼,最大的产业却是船帮,三四十条船走一趟就是不少银子。 跑船河道上自然要收税,关六爷人有本事,早就用银子打通了河道,和各处河道上的小吏关系都相处的不错。 然而突然有一天有一处河道小吏换人了,扣押了他的船,交了大笔的赎金才把船弄出来。一打听,原来这个小吏特别贪得无厌,收银子没个够,而且背后靠山还很硬。 本来关六爷是和之前一样,把这个小吏喂熟,打好关系的。奈何此人太贪,盘剥的太厉害,被他一搞,跑船压根就挣不到钱,还得往里头倒贴一些。这怎么行呢? 别看关六爷是个人物,但终究不敢和官府对着干。抢地盘呀,抢生意呀,那私底下的械斗,但要是和官府对上了,可就是造反。 别说关六爷这点人,就是再多个十倍,官府也能轻易就碾死了。 所以关六爷便想了个法子,想找人从中说合和那河道小吏背后的靠山搭上关系,于是他就想到了金九音。 他的势力在宜安,宜安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金九音这位侯府千金小姐回乡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包括这位千金小姐新开了家糕点铺子,甚至铺子里的糕点和糖果他都尝过。 林家铺子生意这么好,糖果更是闻所未闻,这么值钱的方子关六爷能不心动吗?若金九音是个普通村姑,她哪守得住铺子?早被人谋了方子夺了铺子。 正因为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才没人敢动她的,关六爷甚至还吩咐手底下的人对林家铺子客气一些。 河道小吏背后的靠山是都指挥使大人,关六爷想来想去,就想借用金九音侯府千金的身份,想让她当这个中间说合人。 金九音到底是姑娘家,他不好贸贸然登门,就先从林家铺子入手,请了钱小康和小唐吃饭。 钱小康和小唐一听关六爷要见他们姑娘,顿时就恼了,他们姑娘是谁都能见的吗?两人也是年轻气盛,又仗着有身有武艺,就动了手。 关六爷的手下自然不是他两人的对手,可是对方人多呀,又是地头蛇,真结了死仇不是给姑娘添麻烦吗?小唐和钱小康就收了手,一人留在酒楼,一人驾车回来请金九音。 金九音指着小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猪脑子?他要见我你们传个话回来,至于见不见我自有主张,你们跟人家动什么手?显摆你武功高强还是唐门暗器独步武林?” “搞清楚,这不是漠北,人人都给你面子,这也不是唐门,你少主的威风摆不起来。哦,我说错了,就算是在唐门你这个少主也没啥威风,不然怎么成了前少主呢?” “这是宜安,咱们是来干吗的?安安生生过日子,顺便挣点小钱,你惹本地豪强干什么?嫌日子太安逸了想找些刺激?” 小唐被骂得缩着肩膀,嘴里嘟囔着,“不是说不骂的吗?” 金九音直接气笑了,“你还有理了?”没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外面候着去,姑娘我要更衣。”金九音没好气地道,小唐缩着脖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金九音换掉身上的细布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不说隆重吧,怎么也得符合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姑娘,您还带着她俩?”小唐一见金九音身后的桃花和沉鱼,脸就垮了,一会要是动起手来,这俩不是累赘吗?若是被人拿住当人质,岂不麻烦? 金九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莽夫!”她是去解决问题的,可不是去打架的。 钱小康还在人家手里,小唐把马车赶得飞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里最大的酒楼门口。金九音一边任桃花沉鱼给她整理衣裳,一边瞪小唐,“赶这么快,你投胎呢。” “这不是小康还在------”在金九音刀子般的瞪视下,后面的话他愣是没敢说出来。 金九音哼了一声,“行事这么冲动,活该!在别人手里怎么样?就该让他多呆一会,也长长教训。” “头前带路!”一副颐指气使的傲慢模样,倒还真符合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金九音的马车一停,关六爷就知道了,他并没有起身相迎,心底对金九音并不十分看重,不过是个小姑娘,好唬弄得很。 雅间门外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腰上挎着大刀。金九音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见一个颇具威势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泛着精光。身后站着一排和门口同款的大汉。衬得孤零零一人坐在另一边的钱小康显得无比可怜。 “姑娘!”一见金九音,钱小康立刻站起来,跟受了欺负见到大人似的,看得金九音恨不得给他几下子。 事实上她也真这么做了,一巴掌拍在钱小康脑袋瓜子上,“出息!个糟心玩意。” 桃花十分有眼色,拽过钱小康坐过的那把椅子往金九音跟前一放,“姑娘您请坐!” 金九音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身形款款往椅子上一坐,仪态万千,“阁下就是关六爷?”那睥睨一切的神情,让关六爷心中不由咦了一声。 这个他本以为的黄毛丫头似乎有点意思,不管她是真如此镇定,还是装腔作势,都出乎他的意料。 欠了欠身子,他道:“关某是个粗人,单名一个兴字,不敢在林小姐跟前称爷。” “哦,关兴是吧。不知我这掌柜哪里得罪了你呀?”金九音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轻轻撸着随手从家里抱来的花狸猫。贵女范端得可足了。 关六爷嘴角抽了一下,拿不准她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但这打蛇随棍上的功夫倒是可以呀!而且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却又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误会,这是个误会!”关六爷爽朗一笑,“这两位小兄弟身手真俊,关某也是见猎心喜,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 “哦,既然没有得罪,那人我就带走了。”金九音直接起身,“还杵那干什么?走了!”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六爷!”后面站着的汉子十分不忿,关六爷手一抬,他们顿时不敢妄动了。 “且慢!”关六爷站了起来,“林小姐请留步。” 金九音转身,“你还有何指教?” “关某有一事想求林小姐帮忙?”关六爷看着金九音道,手一伸,有人送上一个精致的匣子,他打开放在桌子上,“事成之后,这些便是谢礼。” 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珍珠,倒也算出手大方了。 ------题外话------ 感谢哗,琉璃妖心和ant210300三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45章 一成利益 “何事?你说来听听。”金九音只瞥了一眼桌上的珍珠便移开了视线,重新坐了下来,后背靠在椅背上,微抬视线,带着三分的咄咄逼人。 关六爷也坐了下来,没有计较金九音的态度,“是这样的,关某在河道上遇了点事,想借林小姐的身份见一见都指挥使大人。” 金九音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的身份?关六爷我有什么身份?” 关六爷并不在意金九音的嘲讽,道:“林小姐乃侯府千金,这个身份去见都指挥使足矣。关某很有诚意,还望林小姐能答应关某的请求。” “你的诚意就是这一匣子珍珠吗?” 关六爷眼神一闪,微笑,“林小姐若觉得少,关某还可以再添。”左右不过费些银子,总比船不能出去强,不能运货,还得养那么多船工,可不划算。 金九音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道:“河道上有拉路虎,除了就是,以你关六爷的能耐还做不到?何必非要舍近求远找都指挥使大人呢?” “林小姐抬举关某了,民不与官斗,关某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金九音笑了笑,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眼珠一转,她忽然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真帮不上,人家都指挥使认识我是哪个?” “林小姐自谦了,令尊可是炙手可热的庆宁侯,别的不说,光是您是大皇子的表妹这一点就足够了。”关六爷老神在在。 “哦,关六爷知道的还真不少。”金九音看了他一眼,并不觉得意外,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林家庄就在那儿,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关六爷但笑不语,似乎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一样。 金九音撸着怀里抱着的猫,姿态闲适。关六爷也不催促,自个徐徐喝着茶,耐心十足。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金九音却丝毫不受影响,关六爷眼底赞赏一闪而过,心里越发重视起来。 “若六爷看得起,我这里倒是有主意。”金九音抬起头。 关六爷眉一挑,“小姐请讲。” “我帮你解决河道上的那个小吏,你的船帮给我一成的利益。”金九音淡淡地道。 关六爷瞳孔猛地一缩,注视着金九音,“小姐胃口不小。” “一成很多吗?六爷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钱?我的意思是,只要这一成的利益在,本姑娘就可以给你保证河道上畅通无阻。” “可真?”关六爷猛一吸气,逼人的目光紧盯着金九音。 给出一成利益虽不少,但若是她能保证河道畅通无阻,这交易合算得很! “自然是真的,你不是也说我是大皇子的表妹吗?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金九音道,“何况林家庄就在那里,我也犯不着哄你。” 见关六爷不语,她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在桌上,“关六爷见多识广,就算信不过我这张嘴,还信不过这个东西吗?” 暴雨梨花针! 关六爷瞳孔紧缩,险些喊了出来,这可是唐门独步天下的暗器,一个侯门千金手里怎么会有? 关六爷眼底目光闪烁着,心中飞快地合计着,很快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着。” “六爷果真豪爽,姑娘我最喜欢和豪爽的人打交道。”金九音拍掌称赞,镇定的把暴雨梨花针收了起来,“也不让你为难,三天,三天后准有消息,到时六爷再把契约签了也不晚。” 这样更好,与他一点损失也没有。关六爷自然是满口答应。 金九音领着人离开了,关六爷身后站着的人可算能说话了,“六爷,您真信那个毛丫头的话了?他还打伤咱们好几个兄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关六爷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信呀,为什么不信?不过是等三天罢了。”这个耐心他还是有的,三天后事情真办成了,他自然会把一成利益双手奉上。若是没成------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至于打伤的兄弟,只要事情能办成,伤几个兄弟算什么? 手下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抬手拦住了,“不用再说了,我自有主张。让兄弟们都吃些东西,吃饱了再回去。”本是设宴请客,结果客人没吃,可不能浪费了。永和酒楼,一桌就要好几两银子呢。 “姑娘------” “闭嘴!”金九音瞪了钱小康一眼,“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看你给我惹的事。” 钱小康从没见姑娘生这么大的气,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姑娘,我错了!”他们在宜安没有一点人脉关系,“姑娘,您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姓关的?”他知道姑娘并不缺那一成利益。 金九音哼了一声,“我不答应他能脱身吗?拒绝是好拒绝,他表面是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要是怀恨在心随便做点什么呢?是铺子能承受得住还是林家庄那边能承受得住?”她总会回到京城去,关六爷却是地方豪强,她又不能把林家所有的人都带走,所以还是不得罪的好。 钱小康更加愧疚了,“姑娘,我去把那个河道上的小吏宰了!” “回来!”金九音低喝一声,“能不能长点脑子,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不是漠北,你面对的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外族人。遇事先把你脑子里进的水控出来。” 一抬头看到小唐正对钱小康挤眼睛,立刻转移了矛头,“还有你,脑子里进的水不比他少。” 小唐颤抖,不关他的事,是小康先动手的,他是被连累的好么? 见两人老实了,金九音才罢休。自打到了京城,这俩住在另外的宅院里,她也没怎么管,这两只都要放飞自我了,不给他们紧紧皮子怕是要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有点事要你们去办,附耳过来!”金九音招呼两人,低声地吩咐了几句,“最好自个不要露面,别大刺刺的觉得天老大你老二,再出事端,就给我滚回漠北去。” 小康和小唐顿时心中一凛,回漠北?不,不,不!被姑娘撵回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姑娘放心,事情肯定给您办好。”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送的评价票,感谢150*****441小仙女的月票。 第146章 就这么简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关六爷一直留意着河道上的事情,也一直关注着金九音,知道从城里回去后她压根就没再出来,林家铺子每天照开,掌柜和账房先生都在。 可是第三天的傍晚真的传来河道小吏换人的消息,关六爷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了,“消息可真?真的换了?” 手下郑重点头,“真的换了,我亲自盯着,真的换人了。” 关六爷皱着眉在屋里踱起步来,“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换人也没闹出动静?” 手下摇头,也是满脸的困惑,“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突然就换人了。” 关六爷又在屋里踱了几圈,突然停下来,道:“去林家铺子问问他们小姐何时有空,我想请她吃饭。” 手下没动,“六爷,那一成利益真给?” “为什么不给?六爷我言而有信,难道还比不上个姑娘家?”关六爷一挑眉。 “可是-------”手下不太服气,“也许是碰巧了呢?那位根本就没动。”一个黄毛丫头,就算是侯府小姐,怎么可能插手河道小吏的任免更换?不可能的。 关六爷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正因为如此,咱们才需要更加慎重。人家才说过三天事成,那个小吏果然就换人了,足可见人家的本事大,你说碰巧?呵,哪有这么巧的事?”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她身边既然有钱小康和小唐这样的侍卫,难保不会有其他人,侯府千金,暗地里怎么会没有人保护?” “这位林小姐不能得罪,只能交好。”打过一回交道,关六爷对金九音的态度全变了,这可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天真姑娘,胆量气度一点都不比男子差,庆宁侯是怎样养出这样的闺女的?难怪他家的姑娘能在宫里盛宠不断,还生下了大皇子。 “去吧,见着人说话客气一些。”关六爷吩咐。 金九音回绝了关六爷的邀请,“饭就不吃了,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契约送过来就行了。” 话回到关六爷处,他一点都没有觉得被下了面子,直接在契约上签了字,使人送到林家铺子,一起的还有那一匣子珍珠,“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林小姐把玩。” 金九音看到那匣子珍珠,“这个关六爷倒是会做人。”倒是没有推辞。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颗,对着光亮转了转,然后朝窗外猛地一弹,有鸟扑棱棱落下。就听到外面的丫鬟疑惑的声音,“咦,这儿怎么落了只鸟?” “八成是被谁打伤了,飞到这飞不动落咱院子了。” “身上还真有伤,送厨房去,再小也是肉。” 脚步声远去了,金九音嘴角抽了抽,她这算不算是“取腰间明珠弹山雀”?就是代价有些高,一颗大珍珠呀,不知道能买多少只鸟了。 要问金九音是怎么把事情做成了,其实挺简单的。她先是让小唐和小康去打听那个小吏的事情,知道此人虽然贪婪,人到中年却只有一个儿子。直接跟他道,“你挡了别人的道儿,你看你是要儿子还是要官职?” 那小吏没怎么纠结就选择好了。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不是?对方既然能抓着他儿子,自然也能对他下手,这些年他得罪的仇家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一个? 罢了,罢了,银子也捞得差不多了,回家养老得了。 瞧,就是这样兵不刃血! 林家庄的后山上长着一种植物,开白色的花,这种植物生命力十分顽强,长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林家庄的村民见惯了,并不当回事。略懂医术的金九音却知道这白花似乎可以入药,治什么的来着? 拍拍脑门,想起来了,止咳平喘,尤其对哮喘效果特别好。 摘了几朵到城里的药铺一问,果然是药材,价格还不算低,鲜的两文钱一斤。对金九音来说这是小钱,但对村民来说却是笔不错的收入了,关键是这摘花的活儿孩子就能干,那小手也不比大人慢。 她来林家庄一场,总得造福一下村民吧,等她回到侯府,林家庄的民心才会在她这边。 所以九音就把这事说给了三叔公听,让他把这事告诉全村的村民。 三叔公十分高兴,念叨着“九音这丫头就是心善”,身为一村之长,一族之长,他自然希望村民日子过得好。 村民半信半疑,这花是药材?他们祖祖辈辈在这住了好几代了,也不知道这随处可见的小百花是药材呀! 有人摘了一些送到城里药铺,还真换回了十来文铜钱。这下全村都沸腾了,全家老人孩子齐出动,掀起了上山摘花的热潮。 要知道一个壮劳力在码头上干活一天才二十文,一家人摘花总能摘个百十斤吧,这就二百多文,两三天就抵一个壮劳力一个月的工钱了,而且摘花这活儿还不累。 金九音带来的奴才们也跟着上山摘花,卖的钱不用上交,但必须做完分派的活儿才能上山。一时间奴才的积极性可高了,天不亮就有人起来扫院子,挑水。 山上的花再多,也禁不住全村人摘,只七八天就摘完了,村民兴高采烈地卖去药铺医馆,人手最少的人家也得了五六百文,不少人家都割了肉,这在以往是没有的事情。不到年底,不是农忙季节,村民是舍不得吃肉的。 能有这笔收入都是金九音带来的,村民自然十分感激她,不是买了肉吗?做好了不约而同的先给她送一碗,不要还不行,葛氏推让着跟打架似的,整个人却高兴得不得了,整个村这么好人缘的也就她大孙女一个。 哎呦喂,她的大孙女哟,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好女娃子!这么好的姑娘,皇亲国戚都配得上。 金九音在林家庄过得舒心自在,京城侯府诸人可气坏了,尤其是江氏和林淑颖母女俩。 林淑颖不是备嫁妆吗?金九音一出京,江氏就打上她嫁妆的主意,谁知领人去那座三进的宅院,却扑了个空。 ------题外话------ 感谢cg13081939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47章 我就是个大夫 金九音擅自出京了,林崇庭发了很大的火,江氏却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就想趁着金九音去寺庙清修的机会把嫁妆弄出来的,现在那死丫头出京了,那就更好了。 她带着人去了那座三进的宅子,还没进门她就气得不行了,这座宅子无论是大小还是地段都是极好的,长女的嫁妆里之所以没有宅院,就是因为她没淘弄到好的,差的又实在拿不出手。 而她是真不知道夫君手里有这么一座好院子,拿来给颖姐儿当陪嫁多体面?居然就这么便宜那个死丫头了。 看门的老苍头年纪不小了,可能耳背,江氏手下的管事跟他说了半天,愣是没叫开门,“什么,你问我家主人?不在!什么,不找我家主人?那你们找谁?我就是一个孤老头子,谁也不认识。” “啥?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你问我高寿?我不高寿,才五十。” “什么,你们想借地歇脚?不行,不行,主子不在,小老儿哪敢做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管事急得满头大汗,恨恨地骂了一句。 老苍头都不乐意了,“哼,别以为我耳背就听不见你骂我,我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呢,走,走,赶紧走,别站在我们家门口,脏了我们家的地。” 江氏在轿子里等得不耐烦了,让香兰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连个门都叫不开,还有什么用? 管事抹着汗跑过来汇报,江氏的脸拉得更长了,不耐烦地道:“跟个奴才废话什么,直接给我把门砸开。” “哎,哎!”管事应着,一边指挥人砸门。 老苍头见状,立刻就嚷嚷开了,“哎呦,不得了了,砸门了,强盗呀!”嗓门那叫一个高呀,左邻右舍全都伸出头来,“老苍头你嚷嚷什么?” 老苍头颤巍巍的,指着江氏这些人,“不知从哪来的强盗,砸我们家的门,可怜我家主子不在呀,小老儿也拦不住,求各位给报个官可好?” 江氏脸那叫一个黑呀,大声斥责,“胡言乱语,这是庆宁侯府的宅子,本夫人进的是自己家。这个老奴才以下犯上,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老苍头一听,跑得可快了! 说好的耳背呢?管事鼻子都要气歪了。 围观的人中有认出江氏的,知道她是庆宁侯夫人,虽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毕竟这宅子不管是谁的,终归是侯府的,侯夫人要砸自家宅子大门,谁也管不着。 进去后江氏的心更疼了,这么精致的院子,比她费劲巴拉好不容易买到手的两座二进院子强多了,她心里对侯爷也不由埋怨起来。 一路杀到库房,使人砸了门锁,江氏激动极了,“一会小心着抬,别磕着碰着了。”一想到这么多抬嫁妆又回到她手里,她就忍不住的兴奋。 至于其他,那些条件都是侯爷答应的,她可没答应。本来就是颖姐儿的嫁妆,凭什么给她?就算那死丫头回来,又能拿她怎么样? 进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夫,夫人——”脸色都十分古怪。 江氏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怎么了?” “库房是空的。” “空的?怎么肯能?”江氏猛地提高声音,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走了进去,宽敞的库房里干干净净,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墙上倒是用黑墨写着大字。 左边的墙上,“什么都没有,失望了吧?” 右边的墙上,“小贼,姑奶奶是一点东西都不会给你留的。” 后面的墙上,“哈哈哈哈------” 江氏都能想到金九音那死丫头嚣张大笑的样子,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在地上。 江氏恨得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给我搜,每处院子,每间屋子,全都仔细搜。”那么多的嫁妆没见往外搬,难不成还能飞了不成?肯定被藏在了什么地方,今天就是挖地三尺她也要把嫁妆找出来。 江氏带了不少人手,在院子里一间屋一间屋的找了起来,很快人便都回来了,“回禀夫人,没有!” “回禀夫人,没找到。” “回禀夫人,奴才也没找到。” 一水的没有,没找到,江氏快气死了,怒吼:“用心找了吗?找仔细了吗?” 奴才们面面相觑,是几十台嫁妆,又不是找颗小珠子,他们眼又不瞎,要有他们怎么会看不到? 不过夫人正在气头上,谁敢往枪口上撞?全都垂着头不吱声。 江氏不死心,“看门的老头呢?给我抓回来审问。” 奴才们很为难,看门的老苍头早不知跑哪去了,他们上哪抓人去?但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好苦着脸去找人。 找了一通老苍头没找到,倒是回来的鬼二赶了个正着,他一瞧这么多人,顿生警惕,“干吗?京城打家劫舍都这么嚣张了吗?” 一众奴才全黑了脸,我们都是庆宁侯府的人,你才打家劫舍呢。 “什么,找嫁妆?我就是个大夫,我哪知道什么嫁妆?”鬼二一见这些人要抓他,撒开脚丫子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来抢嫁妆啦!” 难得机灵一回,手脚并用就爬上了墙头,站在上头大喊,“要杀人了,李世子,李慕豪世子,快快,接我一把,借你家躲躲。”边跳边抱怨,“我就是个大夫,你找嫁妆凭什么抓我。” 赶过来的江氏正好看到这一幕,脚下一个踉跄,幸亏香兰和香草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江氏的眼睛紧闭着,可把一众奴才吓坏了,喊了好几声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底的阴戾让人心惊胆战,“回府!” 李世子,满京城有好几个姓李的世子,可叫李慕豪,却只有皇后娘娘的亲侄子一个。该死的,谁能想到这院子的隔壁是李慕豪的院子。仗着自己家里出了个皇后,这位李世子出了名的纨绔,这事经了他的眼,还不得传遍京城?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个法子封了他的嘴,要不然侯府的脸都得丢光。 第148章嫁妆藏哪了? 鬼二喝了口茶压惊,嘴上说着,“好险,好险。”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李慕豪见不得他这副怂样,嘲笑他,“你就这么点胆子?不过你是怎么得罪庆宁侯夫人的?” 鬼二喊冤,“我哪有得罪她?我又不认识她,我这纯粹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都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那些人就凶神恶煞地要抓我,还朝我要嫁妆,我堂堂男儿,哪有什么嫁妆?” 李慕豪手中折扇一合,“哈,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来找你家主子的嫁妆的,你家主子怕是还蒙在鼓里吧?你还不赶紧去给她报个信?” 当初几十台嫁妆从庆宁侯府浩浩荡荡抬过来,十分轰动,李慕豪和他的狐朋狗友还当了一回吃瓜群众,全程围观。 “我家主子?我什么时候成奴才了?”鬼二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懵。 李慕豪更是莫名,“你不是说你是从漠北来的吗?不是那谁?哦对,庆宁侯在漠北生的闺女,你难道不是她的家奴吗?” “不是!”鬼二翻了个白眼,“她跟我师傅关系挺好,我师傅托她照看我,我有时喊她姑娘,有时喊她姐姐,才不是她的奴才呢。” “不是就不是,算我说错话还不行吗?”李慕豪难得的好脾气,因为鬼二治好他比较难以启齿的毛病,所以他对鬼二还是很有些情谊的,“你真的不去给你那姐姐通个风报个信?” “报不了。”鬼二瓮声瓮气地道,垂着头有些没精打采。 李慕豪以为他是说进不了侯府,眼珠一转,积极帮他出主意,“我帮你呀,这样好了,我跟庆宁侯府世子也算认识,我登门拜访,你扮作我的小厮,我带你进庆宁侯府。怎么样,本世子够意思吧?”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鬼二看了他一眼,“她没在侯府。” 李慕豪一惊,“不在侯府,那她------”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被发落到庄子上了?”他母亲就是这样对府里不听话的庶女的。 鬼二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是嫌弃,“你想太多了。”想什么呢?要发落也是姑娘发落别人,她怎么会被人发落到庄子上? 这难道就是姑娘说的内心戏太多? “姑娘出京了。”鬼二道,“前段日子京里不是突然有很多不利姑娘的流言吗?她一气之下就出京去林家老家了。” 鬼二现在很后悔没有跟着一起去,京城有什么意思?小康小唐都走了,整座宅子就他和看门的老苍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慕豪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庆宁侯夫人这是趁着你姐姐不在京里来搬嫁妆,结果却没找着。” 他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虽然庆宁侯夫人和林四小姐他都不认识,但他跟鬼二有交情呀,间接的自然跟林四小姐也有几分香火情了。而且他也挺不喜欢庆宁侯夫人一般的老女人的。 “咱俩交情好吧?你跟我透露透露嫁妆藏哪去了?”李慕豪凑近鬼二,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为什么笃定嫁妆藏起来了呢?因为最近几个月他都是住在这个宅子的,根本就没见隔壁往外抬东西。 “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借住的,人家藏不藏嫁妆我哪知道。”鬼二继续冲着李慕豪翻白眼,小样的,还想来套我的话?我能告诉你吗? “真不知道?哄我的吧?”李慕豪不信。 “真不知道。”鬼二一脸坦然,“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我要是知道还不跟你说吗?”小样的,你个纨绔子弟,防着的就是你。 这京里这短短的时日鬼二可长不少见识,尤其是认识了李慕豪这一群纨绔子弟后,他才算是明白师傅为什么撵他出来历练。 原来人呀是不能简单的以好坏来区分,原来人性呀可以这样没底限! 李慕豪见状便有些相信了,转而说起别的事情了。 鬼二却满腹心思,隔壁还能住吗?要是那老女人杀个回马枪怎么办?也不知他种在院子里的药材被他们糟蹋了没有?算了,算了,他还是去铺子上去住好了。 唉,也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远在林家庄的金九音自然不知道江氏抄了她的宅院,不过她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所以才把嫁妆都藏了起来。狡兔还有三窟呢,更何况金九音这么个聪明人了。 江氏和李慕豪的猜测都是对的,东西笨重又多,还真不好搬出去。不过有小唐在呀,他不但做暗器厉害,还会设计机关暗道。 所以嫁妆就藏在宅院的假山里,侯府的奴才们一次次从假山旁边过去,却没一人注意到。就算真有人异想天开,不懂机关也打不开不是? 这一日,钱知县一脸严肃地回到后衙,知县夫人挺高兴,“老爷今儿下衙这么早?今天事情少?” 钱知县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夫人,林家庄那位小姐,你不要再去打听了。” “为什么?”知县夫人诧异。 “让你不要打听你就别打听。”似乎意识到自个语气不太好,钱知县又道:“我收到点消息,但不能和你细说,你只要知道那位小姐咱们高攀不上就行了。再多的就是招祸了。” 知县夫人被吓住了,“哎,哎,妾身知道了。”她为儿子百般谋划,自然是个疼儿子的,任何对儿子不利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钱知县见状又安慰她,“你也别害怕,以后林家庄咱们敬而远之便是了。”心里却有些疑惑,那位是庆宁侯府的千金,庆宁侯没派人跟他打招呼,反倒是他的上峰叮嘱他要多照顾那位小姐。 难道是庆宁侯嫌弃他官职低微,不屑与他打交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钱知县都觉得他家夫人之前的心思是多么可笑。那可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千金,哪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敢高攀的? 秋收是最累人的了,每年秋收葛氏都非常发愁,她有四亩水田,一个人哪干得了?割,运,打,晒,这就不是一个人的活。 找人帮忙吧?谁家都有地,生怕下雨,都想着尽快把粮食收回家里去。就算是帮忙也得紧着自家的活干,自家收完了才会去帮别人家。 花钱雇短工吧,又舍不得。葛氏她一个女人,一年忙到头能攒几个钱?身边没人能指望,可不得攒些银钱傍身?轻易舍不得花。 所以每年秋收葛氏都是一个人干,天不亮就去地里了,好在三叔公家和娘家哥哥干完了自己的活会来帮忙,就算这样,她也累得跟生场大病似的。 今年就不一样了,秋收一开始,都不要葛氏下地,金九音手一挥,丫鬟婆子小厮,只一天就把四亩地割完打完运回了家。新建的宅子院子大又平整,正好用来晒粮食。 看着满院金灿灿的粮食,葛氏脸上笑开了花,逢人就说她这是享上大孙女的福,满村人没有不羡慕的。 和三叔公家地挨边的村民见他一家人都在地里挥着镰刀干活,有那不怀好意的,特特跑过来跟王氏说话,“我刚遇到你大伯娘了,她家四亩地全都收完了,要不怎么说人多好干活呢?一群十好几个下人呢,葛大娘今年可不用受累了。” 接着话锋就是一转,“你公爹也好五十多的人了吧,你大伯娘就没让她家下人来给你们帮忙?” 王氏头都不抬一下,“我们家人多,顶多五天也就割完了。” “你家也是傻,现成的下人不使白不使。” 王氏分辩,“那都是侯府的下人------” “你傻了吧?别管谁的下人,终究是下人。你公爹还是侯爷的亲叔呢,用一用下人怎么了?再说了,以往不都是你家帮着你大伯娘的?” 割在前头的王氏婆婆直起腰,不满的喊:“我说王家的,你磨蹭个什么?别以为你娶了儿媳妇就不用干活,我老婆子还干着呢。” 王氏应着,“哎,来了,来了。”手下的镰刀挥得更快了。 “你婆婆咋还管这么多------” 挑拨的话才刚说一句,就听着三叔婆那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李二妮你这长嘴老婆子是闲的吧?要是闲得慌来替我家干活。” 李二妮啐了她一口,“你咋想得这么美呢?”她自家的活还没干完呢。 “那你就滚开,别耽误我儿媳妇干活。” 李二妮不高兴的怼,“我又没跟你说话,你咋还管这么宽呢?” “我就管的宽咋得了?你再站我家田埂上试试,信不信我给你一镰刀。”挥了挥镰刀就要走过来。 李二妮吓得赶紧跑回自家地里,嘴里还不干不净得骂着“疯婆子”什么的,三叔婆打年轻时候就是个泼辣的,是真敢拿着镰刀砍人,李二妮别看嘴上厉害,其实心里可憷她了,要不怎么找王氏说话不找她呢? 三叔婆虽听不到她骂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你骂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李二妮到了自家地里,老头子和儿子都在身边,有了底气,“我咋骂你了?你诬赖好人。我也是好心好意,你这人就是脾气太坏,你看你大嫂家都割完了,那么多下人也没说来帮你家割一割。”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叔老太太,我们老太太使小的们来帮您收割。” 李二妮一转身,就见呼啦啦七八个小厮婆子站在三叔公地里,手里提着镰刀。 附近地里的人都大笑起来,笑得李二妮的脸都黑了。她家老伴儿狠狠地瞪她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碎嘴,死过来干活,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作,要不是看在儿子们的面子上,我捶死你。” 李二妮相公脾气不大好,年轻时她也没少挨打,此时见老头子发火,她顿时不敢吱声了。 三叔公家有了金九音派的奴才帮忙,也很快就收割好了,比往年提前了三四天呢。三叔公两口子看着场上晒着的粮食,笑得合不拢嘴,跟葛氏一样,见人就夸金九音懂事孝顺。 一时间金九音在村里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收完种完,林迎春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她说的婆家离林家庄不算远,姓刘,家里兄弟两个,他是长子。 刘家庄和林家庄不一样,刘家庄地少,但靠着码头,刘家就开了个饭铺子,家里还种了菜,日常就是刘家父母带着小儿子在饭铺忙活,而迎春女婿则赶车到城里卖菜,一年到头辛苦下来也不少挣,家境颇为不错。要不然三叔公也舍不得把孙女嫁过去。 添妆那天金九音也去了,林迎春房里坐了好几个村里的姑娘,都是来给她添妆的。金九音给的添妆礼不少,直接就是两匹布料,一匹细布,一匹绸缎,都是喜庆的颜色。 这让在场的姑娘们羡慕极了,村里关系要好的姑娘家之间也不过是送块帕子,送个荷包什么的,别说两匹了,就是两尺这样的布头都算是重礼了。 她们都羡慕迎春有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妹妹,终她们一生能穿上一件绸缎衣裳不? 林迎春也十分高兴,嘴上嗔着,“你这么破费干吗?”眼睛瞅着布料的颜色,说不出的喜爱。也是,年轻姑娘家,哪有不喜欢穿衣打扮的? 金九音笑笑,“你知道的,我又不缺这些东西。给你的就收下,别跟我客气。” 林迎春知道她是真心要送,也知道她确实不缺,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等其他添妆的姑娘一走,金九音从桃花手上拿过一个匣子递给林迎春,“几件不值钱的首饰,留着迎春姐你家常戴。” 林迎春打开一看,吓了一跳,顿时合上了,“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整匣子金呀银呀的首饰,还说不值钱,都快把她吓死了好么?她们家也就她奶又两件银首饰,她娘只一套老银头面,年节才拿出来戴一下。而她也就是要嫁人了,她娘才舍得给她买一对银丁香。 两匹布料已经很贵重了,这匣子首饰她是万万不敢再收了。 金九音又推回去,“一笔写不出两个林,谁让咱们相处好呢?何况自我回村,你们都待我极好。你觉得贵重,可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收着吧,也让刘家姐夫看看,娶我们林家姑娘不亏。” 硬是把匣子塞给了林迎春。 ------题外话------ 感谢江枫丹霞小仙女的月票。 今天合章,和和今明两天学习考试。 第149章 求小姐救命 金九音走后,林迎春拿过那个精致的首饰匣子,打开,再次被震撼了,不是她眼皮子浅,实在是黄金白银的色泽太好看了。她轻轻拨弄着突然目光一凝,从匣子下面抽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打开一看,猛地站起来往外走。 “娘,娘。” 正在厨房忙活的王氏应了一声,“什么事?” “娘,你看这个。”林迎春表情严肃地递过一张纸。 “是什么?”王氏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给我看我也看不懂。”但还是接了过去。 “地——契?”王氏手一哆嗦,别的字不认识,她就认识地契这两个字,庄户人家最宝贵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土地了,家里的地契都是公公收着的,不过她有幸见过一回,是她才嫁过来的时候,她婆婆给她显摆的,告诉她那上头的两个字是地契,她一直记到现在。 “春啊,是地契对吧?”王氏没大有底气,抬头询问女儿。 林迎春郑重点头,“娘,你没看错,就是地契。二十亩上等田的地契。”她爷她爹她兄弟都识字,打小兄弟们读书她在边上听着也学了不少字。 王氏顿时不淡定了,“哪来的?谁给你的?” “九音妹妹给的,给的添妆。”林迎春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一匹细布,一匹绸缎,一匣子首饰,六样银的,两样金的。地契就搁在首饰匣子最下面。” “太,太重了。”王氏心有些慌,这么多的添妆,王氏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心惊。 两匹布料怎么也得值个十来两,一匣子首饰,就算银的不值钱,可一两金折合十两银啊,两样金首饰少说也得二三十两吧。光是这两样加一起就小五十两了,家里给春丫头的所有陪嫁也没这么多。 何况还有二十亩的上等好田,现在上等田是八两银子一亩,二十亩就是一百六十两啊! 轻飘飘的一张纸,王氏捏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烧手哇! “春啊,你咋收你妹妹这么重的礼?”王氏心慌慌,二百多两银子呢,她家日子算好过吧?可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娘,我没收,九音硬塞给我的,我不要她还生气。” 王氏也知道怪不着闺女,不过她这会心乱着呢,“春啊,这事得你爷奶拿主意。” 三叔公老两口也是吃了一惊,均觉得这礼太重了。 一贯会来事的三叔婆也没了主意,“老头子,你说咋办?” 三叔公沉默地抽着烟袋,好一会才道:“让大丫头收着吧,这也是九音丫头的一片心意。” “这合适吗?”三叔婆很犹豫。 “不然呢?”三叔公反问,“要是给送回去,不伤九音丫头的面子吗?她也是好心好意,咱们若是不接受,她心里怕是要难过了。” “你没瞧见那地契?地是置办在刘家庄的,而且买地的日期是两个月头,说明九音丫头早就想着这事了,难得她有心,也是她们姐妹情深。有句话九音丫头是说对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你们都是林家的姑娘,哪怕出嫁了,也要守望相助。”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迎春说的。 “爷,我记下了。”林迎春赶忙表态。 三叔公很欣慰,又道:“东林你们哥仨听着,以后九音丫头的事你们多上上心。小嘉还小,以后大嫂那边咱们多帮着一些。我琢磨着,九音丫头给大丫头添这么重的礼,应该也是有这个意思在里头。” 三叔婆点头,“九音的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王氏道:“她就算不送这么重的礼,该帮的咱也得帮。” 三叔公很赞赏,“王家的说得对,一家人本就该相互扶持。”可怜他兄弟三人,现在这剩下他一个了,二嫂在京城,儿女都出息,他就是想操心人家也用不着。唯独大嫂,大哥早早的没了,这一个寡嫂他要是照看不好,等百年后到了地下他都没脸见大哥了。 添妆过后没几天就到了婚期,金九音近距离地围观了一场古代婚礼。 刘家姐夫个头挺高的,浓眉大眼,长得很周正,就是人有些黑,许是日日赶车卖菜风吹日晒的原因吧。 他身披红绸,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骑着不知是借还是租的马来迎亲。 在金九音看来,他骑马的姿势弱爆了,身体僵硬,神情紧张,骑在马上都不敢动,生怕摔了下来。 但在林家庄村民们的眼中却是体面极了,这还是他们村头一个骑马来迎亲的呢,他们都围着看,羡慕极了。 古代迎亲和现代迎亲也有一样的地方,瞧,新郎被新娘娘家兄弟狠狠地为难了一番,直到他低声下气的告饶才放过他。 进了门刘家姐夫再三求娶,才能把新娘子请出来。刘家姐夫早就知道未婚妻有个千金小姐的堂妹,当他一看到扶着身穿大红嫁衣的未婚妻的那位漂亮姑娘,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谁了?赶忙别开视线,没敢多看。 金九音勾了下嘴角,对刘家姐夫的反应倒是挺满意。她知道自己有多美貌,不少初次见她的人都看愣了眼,刘家姐夫能这么快就避开,可见是个心性坚韧的人。 新娘子坐上新郎抬过来的花轿,在鞭炮声中,伴随着唢呐的吹吹打打出了娘家门,朝新郎家而且。 渐渐远了。 三叔公一家是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闺女出嫁了,心酸的是养这么大的闺女打今儿起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回来就是客了。 坐席的时候金九音跟祖母坐在一起,倒没怎么吃,光听同桌上的人议论新娘子嫁妆真多,真不愧是村子的孙女,还说林家果然疼闺女。 刘家庄那边也在议论新娘的嫁妆。 “瞧见没?瞧见没?整整八个箱子!我说刘家大小子咋骑着马去迎亲,这么富裕的老丈人,搁我也得把面子做足。” 时下村上姑娘出嫁少有给嫁妆的,都是一个软包袱就打发了,能做上两身新衣裳都算是好的了,要是再能有一两个箱子,那都是家里宽裕又疼闺女的。 乡下人家,就算宽裕又能宽裕到哪去?再疼闺女也是有限,还是比较看重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三叔公一家虽然也看重儿子,但并不轻视闺女,早些年三叔公不是跟着在京城过过几年富贵日子吗?也见识过高门大户嫁女,是以孙女出嫁他也舍得陪嫁,再加上九音给了那么多添妆礼,他要是再小气吧啦的,不惹人笑话吗? 因此原定就四个箱笼,现在直接翻倍变成八个了。 “听说新娘子家兄弟都读书,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官老爷,那刘家岂不就和官老爷成了亲家?刘家大小子果然是个好福气的。” 刘家爹娘迎着村民们羡慕的眼神,也是喜笑颜开,等他们知道儿媳妇的嫁妆里有二十亩的上等好田,那嘴呀都裂开得合不上了,哎呦喂,这儿媳妇是娶着了。看林迎春跟看金娃娃似的,别说磋磨了,都恨不得捧上天呢。 三日回门,金九音见林迎春气色很好,便知道她在婆家过得舒坦。而林迎春则诚恳地跟她道谢,还塞给了她一双精致的绣鞋做礼物,“别嫌寒酸,姐姐我也只有这个能拿出手了。”堂妹富贵,她就算倾家荡产置办出的礼物可能也比不上她随手赏丫鬟的一个镯子,那就只能在心意上下功夫了。 “不嫌弃,我喜欢迎春姐做的鞋子。”金九音神情坦荡,说的倒是实话。素雅的鞋面上绣着兰草,针脚细密,这绣活都快比上莲香了,可见在这双鞋上迎春姐是真下功夫了。 林迎春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林迎春出嫁之后,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天好的日子金九音就带人上山,打柴,摘野果,打猎,采蘑菇,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现在家里劈好晒干的柴都装了两间屋子,足够烧上一个冬天的了,葛氏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了,能过个好冬了。 还有肉,什么野鸡野兔傻狍子啦,家里就没断过,吃不完都做成了腊肉,挂了整整一厨房。 葛氏觉得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她这几个月的笑比她过去几十年都多,闲着没事她就跑到丈夫坟前唠叨,“你个死鬼现在就放心吧,我日子过得好着呢。都是托了咱大孙女的福。你在下头也别闲着,多结识几个能人,多送送礼,保佑咱家大孙女能嫁个好夫婿。还有小嘉,保佑他念书灵光,最好能中个状元啥的,将来也好给他姐姐撑腰。” 天冷又没阳光的时候金九音就不爱动弹了,窝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哦不,是出题。东林哥已经决定年后要参加县试了,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考默背,这还不简单吗?不就是她小学时做的“按课文内容填空吗?” 小学做了整整六年,从一二年级的田字格到三四五六的横线,所以她出起题来得心应手。 这玩意没什么技巧,练习多了自然会。 所以林东林除了默写,就是做金九音出的题,他自个都觉得学问长了不少。 这一日天特别阴沉,阴沉得让人心情压抑,葛氏说夜里八成要下雪,指挥着奴才把没晒干的柴全都收进屋里去。 傍晚的时候,小唐和钱小康都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回来,那人一见到金九音就跪下了,“林小姐救命,求小姐救命。” “你是?”金九音皱起眉头朝小唐两人看去。 小唐两人干笑几声,心虚得躲开她的视线,道:“他叫关荣,是关六爷的儿子。那什么他爹被抓进牢里了,他想救人,跑到咱们铺子------怪可怜的------”声音越来越低。 所以你俩就把人领这来了?金九音瞪了两人一眼,对跪着的关荣道:“你先起来。” 关荣却并不肯起来,“求求小姐救救我爹吧,我爹是被人冤枉的,我爹一直正经跑船,怎么会勾结水匪?这分明是有人眼红我家的船帮------” 才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家里突然飞来如此横祸,父亲下狱,往日亲近的叔伯翻脸,妹妹仓惶,娘只会哭哭啼啼咒骂,千金的担子落在关荣一个人的身上。 可他以前被爹保护得很好,哪里接触过家里生意上的事情,银子送出去了不少,却什么也没换回来,还是爹的心腹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来求这位林小姐,说这位林小姐是侯府千金,面子和能耐大着呢。 “谁抓的?关县衙了?”金九音诧异,关六爷盘踞在宜安一二十年了,和官府关系也十分不错,他是做灰色生意的,手底下一大帮人,就算是知县大人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关荣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爹是被关进了府城的大牢。” 金九音明白了,关六爷的势力范围是宜安,出了宜安就玩不转了,“他怎么被抓到府城去了呢?” 关荣道:“爹说这一次要运的货物十分紧要,他得亲自上船盯着,半道上就与人发生了点磨擦,对方也是跑船的,当时我爹并没放在心上,谁知道那人直接把我爹给告到了衙门,说我爹通匪,返程的时候我爹就被抓了。” “知道那人是谁了吧?”金九音又问。 关荣点头,“知道。对方姓杨,是开酒楼的,手底下有二十多条船。”顿了一下又道:“他还是同知大人的小舅子。”这些消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他本想拿银子打点进大狱见他爹一面的,银子没少花,他爹却没见着。爹的心腹便道对方是想要他爹的命啊。 他顿时就慌了,他们家就靠他爹撑着,爹若是不在了,他肯定是护不住家业,而且这些年爹也得罪了不少人,他和娘,妹妹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把爹救出来,“林小姐,只要能救出小子的爹,以后小子一家甘愿为您做牛做马。”他再次跪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qqaec0537347e46e小仙女送的花花,感谢sxl123,ant201300,yanqing6227,芳菲雪岚几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50章 见到关六爷 救还是不救?金九音心里天人交战。 救吧,她还得琢磨救人的法子,挺麻烦的。不救吧,跟前这小子又挺可怜的。 还是救吧,船帮里好歹还有她一成利益,才承诺过人家河道畅通无阻,怎么也不能被打了脸。何况之前小唐和小康查过这位关六爷的底子,是个狠人,但手中也确实没有人命。有他在,那么多船工也能有条生计。 想到这她便道:“你起来吧,我救便是。” 关荣大喜,“谢谢小姐,小子给您磕头了。”生怕金九音反悔似的,嘭嘭嘭就是几个响头。 金九音跟祖母说想去府城置办东西,问她家里还需要买些什么,她一并买来。 家里没什么需要买的,葛氏就是不大放心孙女去府城,“你一个姑娘家多危险,让你东林哥陪你一块去。” 金九音想了一下没有拒绝,一行人赶着马车直接就去了府城。 醉仙楼便是姓杨那人开的酒楼,知己知彼,金九音选在这吃饭。一进门就听到伙计嚣张的声音,“爱吃不吃,想在我们酒楼闹事?嘿,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哪个,给你脸了是吧?” “欺人太甚!”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桌边,面红耳赤,“你们酒楼上菜这么慢,现在是冬天,菜都凉了,找你们热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伙计翻着白眼,“不行,没看见我们生意火爆吗?哪个有空给你热菜?再说了我们酒楼一直这样上菜的,别人都不嫌慢就你嫌慢,事真多!我看你八成是没银子付账故意找事吧?” “你——”那书生气得浑身颤抖。 “我怎么了?”伙计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得意洋洋地道:“好叫你个书生知道,衙门里的同知大人是咱东家大舅哥,想在咱家吃霸王餐,门都没有。” 那书生还想跟他理论,被同伴拽着坐下了。那伙计睨了他们一眼,头更昂到天上去了,读书人就是穷酸,点那两个菜够干吗的?还这事那事要求这么多。 一转身看到了金九音一行,目光在她的帷帽和锦衣之间转了转,立刻堆着笑脸迎上来,“贵客光临,小姐快楼上请。”态度可殷勤了。 金九音笑了一声,“倒是个嘴儿甜的,赏!” 钱小康立刻就从抓了一串铜板给他,喜得伙计连连道谢,“多谢小姐赏,小的领您去楼上雅间。”袖子里轻轻捏着这一串铜钱,足有好几十文呢,态度更加殷勤了。 在雅间中坐定,菜很快就上来了,金九音尝了尝,道:“味道是不错。” 这些日子都是关荣跑进跑出,怕被认出来,就没跟着一起来。是关六爷手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跟着的,便道:“他家的厨子是从别的酒楼挖来的。”顿了一下又道:“以前醉仙楼对面有一家玉和酒楼,生意特别红火,醉仙楼便开在人家对面,使手段把人家挤兑垮了,抢了人家的厨子。” 金九音一顿,敢情不是出银子从别的酒楼挖厨子,而是直接把人挤兑垮了接收人家的厨子,真够坏的。 吃完了这顿饭金九音心里便有些底了,“走吧,现在该去见见关六爷了。”没见到人之前,她也不好有什么动作,谁知道他有没有屈打成招?要是案子都暗中判下来了,她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牢房乃污秽之地,小唐和小康怎会同意自家姑娘去哪儿呢?于是一番争论之后,定下钱小康去狱中见关六爷。 金九音其实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没进过牢房?不过既然小康和小唐争着去,又不是啥美男老腊肉,她就不跟他们抢了吧。 别看关荣见不到关六爷,那是上头有人发话故意拦着他呢。钱小康要见关六爷还是很容易的,银子给足自然就进去了。 狱卒的头头掂量着手里足有五六两的银子,十分满意,“进去吧,不过有什么话要快点说,只有一盏茶的空儿。” 关兴这些日子受尽了严刑拷打,家人和手底下的人却一个都没见着,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更是咬紧牙关一字不招。 不招还有一丝希望,若是真招了,不仅他这么多年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业没了,妻儿也会被他连累,通匪,这可是重罪,祸及妻儿。 “关六爷!关兴!” 关兴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有人喊他呢?再仔细听,没错,是叫他的,他不就是关兴关六爷吗? 精神一振,撑着浑身是伤的身躯爬起来,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是你?!”他十分惊讶。 怎么会是林家铺子的那个掌柜的? 钱小康道:“你儿子跑去求了我家姑娘来救你!”说罢又连忙补了一句,“你儿子说了,只要能救出你,以后你和你家都为姑娘做牛做马。” 紧接着不满的抱怨,“你手下的人好几个都判了,你那点家业还不知能剩多少?也就我们姑娘心善,这买卖亏死了。” 姑娘心善,他钱小康可不是什么善人,他得先听听关兴怎么说,这个账他认不认,要是把人救出来后他反悔了,姑娘不是白忙一场吗? 关兴此刻百感交集,他真没想到最终救他的人会是个姑娘,他很庆幸当初没动一丝歪心,若不然------所以古语果然说得好,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钱兄弟放心,犬子的话关某认,只要小姐能救关某出去,以后整个关家都是小姐的。”关兴承诺。 人活着才有希望,这一点他看得十分清楚。而且若那位小姐真有能耐救他出去,这样的主子他跟着不亏。 转而又想到儿子,心底一片火热。他深陷囫囵,手底下的人背叛了,唯有他的儿子,他才十三岁的儿子奔走求人救他,要不世人怎么都喜欢儿子呢。 他自己是个混的,却从来没想让儿子也走他的路,打小他就把儿子送进学堂念书,希望他能做个体面人,将来若真能考个秀才什么的,他立刻就金盆洗手做个富家翁。 一想到这些日子儿子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心里就刀扎般的疼,比身上的伤口还疼。 ------题外话------ 从考场一出来看到票票涨了好多,还吓了一跳呢。 感谢qq1d8332b33dea2f小仙女送的财财狗,感谢我没有昵称可以用了小仙女送的钻石和月票,感谢做只猫做只狗小仙女送的评价票,感谢筱和花,jxchun,寒夏勿语之夏,达茜茜,7069,小小天空,紫海芋等小仙女送和和的许多月票。 感谢!!! 第151章 衙门 望着钱小康渐渐远去的背影,关兴心里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充满了希望。 钱小康出去后就把情况告诉了金九音,“用了刑,身上都是伤,有没有伤到内里不知道,但精神还行。” 金九音点点头,道:“走吧,咱们去见见那位知府大人。” 当然两人说话是避开林东林的,若是被他知道她来府城的真正目的,还不得吓死?她还是别吓他了。 金九音说了一句要去买些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便领着人出门了,林东林一看钱小康和小唐都跟着呢,同行的还有两个婆子,便很放心地留在客栈做九音妹妹给布置的功课。 出了客栈就先把两个粗使婆子支走了,然后让沉鱼和桃花去买胭脂水粉,金九音独自领着钱小康和小唐去了知府衙门。 知府大人正好在衙门里,衙役过来禀报,“大人,外头有个姑娘求见,说要见大人您。” 知府大人心情正不好呢,“不见,不见,大人我日理万机,公务多着呢,哪有闲工夫见什么姑娘?”要是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了,没得惹了一身腥。 衙役却没有下去,“大人,那姑娘给了小人一块牌子,说您见了牌子肯定会见她的。”之所以多说了这一句话,是因为他接了十两银子,够他一家过了肥年了。 “什么牌子?拿过来本官瞧瞧。”知府大人打着官腔,在看到那块牌子的瞬间顿时心中一凛,死死盯着上头的“禁骑司”三个字,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人在哪,快请进来。”他急切地吩咐,之前的轻慢态度荡然无存。 衙役虽不知大人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也意识到那位姑娘的身份不寻常,是以态度特别恭敬,“姑娘,大人请您进去。” 金九音一笑,闲庭信步一般走进了知府衙门。 知府大人看到进来的姑娘,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面上却不露,态度也不敢有丝毫轻忽。 “见过大人!” 那不是女子的万福,而是男子的拱手礼。偏偏她容颜娇艳,这么坦坦荡荡一礼,竟然十分飒爽不羁。知府大人都有些看呆了,还是师爷见势不妙,赶紧抢着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知府大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小姐请坐,不知小姐是?” 金九音微微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块牌子大人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知府大人连忙把先前那块牌子双手递过去,试探着问:“小姐是禁骑司的人?” 金九音轻轻摇了摇头,在知府大人松了一口气时,又道:“给我这块腰牌的人说,有事可以来求大人,小女遇到点难事,想求大人高抬贵手。” 知府大人心中一紧,“予小姐腰牌的人是——”好歹他也得知道紧要不紧要,若是上面的大人物,他自然谨慎对待。要只是下头的小喽喽,自然也有不用的应对。 金九音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莞尔一笑,斜睨着知府大人,道:“韩!我这块腰牌呀是个姓韩的人给的。” 手中把玩着,还往上抛了抛。 知府大人的心却跟着揪了起来,生怕她一个不当没接稳摔到了地上。 韩!他心底已经掀起了狂波巨澜,禁骑司那位年轻的指挥使大人可不就是姓韩吗?这位姑娘与他什么关系?他压根就没怀疑此韩非彼韩,就凭这姑娘的气度沉稳,就是出自高门,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知府大人的态度登时又变了,笑眯眯的,“不知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帮忙。”看金九音的目光和蔼得跟看自家亲侄女似的。 金九音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我的一个家人,姓关,被抓进了大牢,说是通匪。通匪?大人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手中漫不经心地晃荡着那块黑色腰牌。 知府大人的目光在腰牌上顿了顿,心里却十分茫然,他没有下令剿匪呀! “小姐是不是弄错了?近半年衙门并没有抓过什么匪类。” 金九音脸突然一沉,“错不了,现在人羁押在大牢里,我还想问一句大人,我正经跑船做生意,怎么就通匪了?匪徒在哪里?要不要我请人出兵帮大人剿了?” “误会,肯定是误会!”知府大人的冷汗都下来了,义正言辞地道:“老夫治下海晏河清,哪里来的匪类?通匪之说更是子虚乌有。” 他的治下若是出现了匪类,这不是说明他治理不善吗?这姑娘张嘴就是请人出兵,怕是哪位武将大人家的千金吧?瞧她着不拘小节的做派还真像。 若朝廷真派兵剿匪,那他这知府的官位也做到头了。 师爷已经反应过来,姓关?难不成是李同知才抓进来的那个人?要命了,捅破天了! 额上的汗都下来了,师爷赶紧附耳道:“大人,此事乃是李同知操办的------” 这话不用说全,知府大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李同知又拿了哪家的好处,帮忙办得烂事,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也顾不得颜面了,知府大人连忙道:“事情是李同知办的,这真是个误会,老夫现在就让人放人。” 师爷忙上前替他家大人描补,“既然是误会肯定要还小姐一个公道,大人也是爱民如子,哪会冤枉良善?” 不管是不是真的爱民如子,这话倒是说得漂亮,里里外外都保住了面子。 金九音这才道:“那便多谢大人了。” 知府大人也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摆手,“这都是小事,都是小事,师爷啊,你就陪小姐去牢里走一遭,瞧瞧怎么个说法,没事赶紧放人,别让小姐久等了。” 师爷连忙躬身,“有劳小姐移步。” 金九音从容起身,含笑还礼,“大人深明大义,小女和小女的家人定然记得这份情谊。”从小康手上拿过一个匣子放在他手边的桌案上,“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她连恩情都没有用,可是知府大人又哪里在乎?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事抹平。至于那个匣子,他本来想不要的,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嘴上道着,“见外了,见外了。”东西却是收下了。 ------题外话------ 感谢ant210300,0572zcj,shirleyli530,与风飞舞,186*****681,小小天空,wdf1966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评价票和月票。 第152章 救出 该说的都说了,该收的也收了,客客气气把三人送出门,知府大人这才用袍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抬眼正看到搁在桌子上的匣子,愣了一下才走过去,拿起打开,里头是几个簇新的金元宝,倒是能折合二三百两银子。 身为府城的长官,知府大人自然没少捞银子,几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却把匣子小心地合上谨慎收好。 那些上位者最喜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银子他若是不收,那姑娘能放心吗? 只是那该死的李同知,竟然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他倒要看看这厮捞了多少好处,才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阴暗的牢房里,关兴趴在草垫上,双目紧闭,头脑发晕,虚汗一阵一阵,混着鲜血打湿了稻草。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了声响。 “对,对,的确关着一个姓关的。” 是牢头的声音,关兴浑身都绷紧了,奋力抬起头伸长脖子往外看,眼底升起一抹希望。 锁链一阵“哗啦”作响,牢门当真被人打开了,关兴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不料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六爷,别急,这就带你出去。” 是之前来看过他的林家铺子的小掌柜,他没有哄他,真的来救他了。绝处逢生,谁能克制得住?关兴强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却被钱小康一把按住,低声道:“姑娘就在外面,你老实趴着吧。” 关兴闻言又趴了回去,心中感叹万千,没想到那位小姐真就有能耐救了他,他人虽混,却也是个讲义气的,这等大恩若是不报,他还有什么颜面立于世上? 牢头帮着往外搬人,除了关兴,还有几个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船老大。 明明是同知大人送进来的,现在却要知府大人身边的师爷亲自来捞人,这里面的水可就太深了,牢头和几个狱卒连个屁都不敢放,小心翼翼把那几个人搬上了大车。 金九音已经坐在了车中,帷帽也戴了起来,钱小康过来低声对她道:“关兴人没事,是直接回宜安,还是------” 金九音打断他的话,“直接回宜安,不用遮掩,直接回去。”他的身份要查很容易,没必要多此一举。 “至于我,还要在府城逛一逛。”甩几个跟踪的人还不容易吗?好久没玩躲猫猫的游戏了,她都有些手痒了。 “那姑娘您自个多保重,等把关兴送回去了,我和小唐立刻来迎您。”他和小唐哥都露了面,倒是不好和姑娘一起走了。不过姑娘身边还有林东林。 关兴等人先回了宜安,两天后金九音也回去了。 府城这边知府大人听着师爷的回禀,“大人,属下无能,人跟丢了。” 知府大人摆摆手,“算了,人家这是早有防备。”手里拿着禁骑司的腰牌,还能没有几分手段? 师爷试探着道:“要不属下从姓关的身上查查?” 知府大人微微摇头,“不用,这事到此结束。”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沉吟片刻他问:“李同知是为谁出头呢?” 这事师爷查清楚了,“回大人,没别人,是他妻弟。” “杨斌?开酒楼的那个?”知府大人倒是知道这么个人。 师爷道:“正是此人,他手上也有二十来条船,眼红关家船多挣钱,便想着给谋夺过来。”才有了这么一档子事。 “胡闹,简直无法无天了!”知府大人怒道,“李同知呢?把他给本官请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师爷应着,心里却道,李同知伙同他妻弟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往杨斌瞧上人家酒楼,哪一回不是使手段把人家的生意给挤兑黄了?只是这一回踢倒了铁板上,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师爷刚要转身,就有一衙役急慌慌跑来,“大人,大人,醉仙酒楼吃死了人,苦主在外头击鼓鸣冤要状告醉仙酒楼的东家呢。” 知府大人和师爷对视一眼,心中均道:来了,人家报仇来了。 “走,去看看。”急忙往前衙而去。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天凉王破! 天已经这么冷了,醉仙酒楼也该破产了。 且不管府城如何闹腾,金九音一回到林家庄关兴就上门了,身上的伤还没养好,被两个人扶着,进门就要跪下给金九音磕头。 跪到一半被金九音拦下了,“关六爷,这是做什么?” “小姐这不是打小人脸吗?您叫小人关兴就行。”即便金九音阻拦,关兴还是执意跪下给她磕了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小人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金九音却道:“不用,你有个好儿子,我救你也是感其孝心。再一个,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手上没沾人命,我救人也是有底线的。你关兴还算正义,有你在宜安镇着,别的势力进不来。” 顿了顿,“别处我管不着,宜安却是我的老家,我希望这里一直安宁祥和。” 关兴听懂了她的意思,郑重道:“小姐放心,只要小人在一天,定护宜安,尤其是林家庄一方平安。” 金九音点点头,脸色和缓,道:“你不用自称小人,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 关兴却正色道:“对小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小人和小人全家来说却是再生之恩。难不成小姐是瞧不上小人,觉得小人面丑人粗,不配做您的奴才。” 金九音很头疼,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做奴才呢?她真的不想收奴才啊! “这样吧,你签个投靠文书,你所有产业的收益给我三成,就算报答我了。你看如何?”金九音提议,见他还要分辩,又道:“若真入了奴籍,关荣的前程就断了,读再多书也没办法参加科考,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他想想吧。” 关兴迟疑了,是呀,奴籍不能参加科考。 “小姐,可否只小人和小人娘子两个入奴籍?”关兴面红耳赤地请求。 说好了要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现在却反悔,他觉得太没脸了。可为了儿子他愿意把脸面丢在地上。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不爽快,说了不缺奴才,你怎么听不懂呢?”金九音瞪他。 “好,就依小姐所言。”关兴十分感激,“不过三成收益太少了,八成都给小姐。”他拿两成,就当是小姐的一个管事。 最后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五成,这五成金九音也没收紧自己的腰包,全用来做善事了。比如给林家庄建个新学堂,买些祭田以供林家子弟读书。比如在城里开个善婴堂,专门收养弃婴和无家可归的孤儿。比如修个路建个桥什么的,再比如天冷施粥施药。 当然这些事情除了林家庄这边的她也一并教给了关兴,他手底下有人,做这些事情最合适了。倒不是说她就如此信任他,而是她坚信等以后林家子弟中出几个秀才,关兴是个识时务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誓言。 转眼就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有首童谣是这样唱的: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林家庄过年的气氛特别浓,金九音就跟着祖母里里外外准备过年的东西,今儿扫房子,明儿又去推磨,后儿还蒸馒头。不止圆形和方形的,祖母还给她蒸了许多动物造型的馒头。 哈,这是把她当孩子哄了。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的钻石,感谢0572zcj,淋淋妈,默月恋,琉璃妖心,mm夕阳醉了,榴莲喳喳叫,苹果666,阿吉吉,宝蓝龙女,oyminy这些小仙女送的许多月票和评价票。 感谢大家! 第153章 可怜的韩靖越 磨豆腐也很有意思,推磨的毛驴眼上蒙着布,祖母说把它的眼睛蒙上是为了防止头晕,驴和人也一样,不停的转圈谁受得了?把它的眼睛蒙上,它就会认为它在走直路。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它吃豆子。 金九音最喜欢拿着瓢往磨眼里倒豆子了,手一抖一抖的,豆子就顺着磨眼到了下面,十分好玩。 还有炸丸子和炸果子,丸子有好几种馅的,鱼的,肉的,菜的,其中金九音最喜欢吃用萝卜炸得丸子,焦焦香香的,里头却十分松软。 果子有甜口的和咸口的,形状也有好几种。 金九音就跟在祖母身边,光是这些就吃得饱饱的。 过年自然少不了贴春联,葛氏不愿意求人,以往每年的春联都是在镇上买人家写好的。今年金九音领着林嘉一起写,林嘉才学写字不久,别的写不了,福字还是能写的,家里的小福字全是他写的。 春联贴上后,葛氏跑遍了全村,最后高兴的跟人显摆,“全村的春联就我家的字儿最好!” 三十的晚上,因为没人管束,金九音吃完年夜饭就开始放鞭炮,结果引得全村人都跑来看,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乡下地方本就没什么男女大防,全都来了。 他们说着,笑着,指指点点着,都说葛大娘这日子过得像鞭炮一样红火。 而葛氏也确实如她们所说,嘴就没有合拢过,连夜里睡觉嘴角都是翘着的。 金九音也睡得特别踏实,在异世这么多年,除了去年,她每一年的除夕都睡得十分踏实。 而远在京城之外的韩靖越看着手中的家书,却怎么也睡不着。信是母亲写来的,信上说他的婚事订下来了,对方是文官家的小姐。人是她亲自相看的,性情柔顺,知书达理,又是家中长女,很会照顾人,和他极为相配。 韩家是勋贵,他又年轻居高位,为了选了这么一门婚事也是为了拉拢文臣,是为了他好------ 不用亲眼看他也能想象到母亲说这番话的样子,那眉眼一定是极慈祥的,那声音一定是极柔和的。 韩靖越捏着信纸的力道越来越大,直至骨节泛白。 身在禁骑司他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的秘闻,比如母亲为他订下这个妻子的父亲,他是位翰林,在文臣中颇有影响力,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会做人。后院虽有美妾,却对夫人情深义重,家中只有夫人所出的两女一子,庶出的子女没有一个。 事实上呢,这位贾翰林是个不能让女人有孕的,他的一子两女全都不是他的,也就是说他的头上青青大草原,还是他自个亲手涂得色。 涂了一次,觉得不够绿,又涂了二次三次。 出京前面前就露出话风看好那位贾小姐,他虽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暗示了贾小姐身份有些不妥。他以为母亲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母亲最终给他订下的还是这么一位。 二弟的婚事也订下来了,是盛国公的嫡女。母亲说二弟不能继承爵位,人也不如他上进有能耐,所以只能给他寻个得力的岳家,以后也好拉拔他一把------ 母亲只看到二弟不能继承爵位,想着给他寻个得力的岳家,为什么就看不到他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呢?他上进有能耐就活该配那样一个出身不堪的妻子吗? 他也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为什么母亲待他和二弟如此不一样呢?多少次他都想问问她为什么,却又不能如此不孝,奶嬷嬷告诉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大出息,人险些就没了。所以母亲因此不喜他吗? 可,若能够选择,他宁愿自己不曾出生,也不想母亲置于险境。 其实,他很羡慕凶丫头,不满了就怼回去,不高兴了就甩手走人。 他却不能。 韩靖越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底满是寂灭。 初一除了拜年便是祭祖,一早起来金九音就喝到了祖母准备的糖水,预示着这一年都甜甜蜜蜜的。金九音带着林嘉给祖母拜年,“祖母,新年好,孙女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嘉崇拜地看着姐姐,只觉得姐姐好厉害,说得话真好听。较之几个月前他有了很大变化,虽然还瘦,却不像之前那样营养不良一副豆芽菜似的模样了。人也长高了一截,气色也好了,穿着得体的衣裳,就是个好人家的小少爷。 “祖母,祖母,孙儿祝你长命百岁。”林嘉也不甘示弱。前尘往事他不愿再想起,只知道这是他的祖母,这是他的姐姐,是她们给了他一个家,一个他从前不敢奢望的家。 祭祖是男人的事,以往葛氏这一房没有资格祭祖,每到这一天她心里急特别难受,常常要跑到丈夫的坟上哭一场。 今年不一样,今年她有孙子了,大房有了承香火的男丁,就算年纪小,那也是实打实的男丁。祭祖的时候他的位置甚至在林东林之前,因为他是大房,是嫡脉。 大房没后便罢了,现在过继了,那林嘉就是长房宗子。等他长大了,族长会落在他头上而非林东林的头上。当然前提是他一直呆在林家庄。 金九音也是到了林家庄才发现京城的林家和林家庄的林家是割裂开来的,在林家庄三叔公是族长,而京城林家也有好几房,她渣爹就是族长。 金九音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按说族中出了侯爷,不该满族荣耀鸡犬升天吗?林家庄离京城也并非十万八千里,两边却不怎么来往。 三叔公还是渣爹的亲叔叔呢,渣爹一次都没回来看望,甚至连银子也没给过。别问金九音为什么知道没给,因为但凡侯府指甲缝漏个仨瓜俩枣,东林哥也不至于回家种地。 三叔公也怪,亲侄子在京里当侯爷,他从没有登门打秋风,也没想着通过侯府给儿孙谋个好前程。 听祖母说,似乎是早些年的时候三叔公在京城受了什么委屈。金九音想,这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这般心寒? ------题外话------ 降温了,可怜的和和就生病了! 感谢菊菊i,极品漂漂水晶狐,blfhui,20030405,棉糖花,186*****681,139*****372,jjjosie,星欣星这些小仙女送和和的许多月票。 第154章 县试 初二要走亲戚,是女人回娘家的日子,不过这天回娘家的都是年轻的小媳妇,年纪大的,则都在家里等着招待回娘家的闺女女婿。 像三叔公家,丰年婶子就不回娘家,她要在家等大闺女迎春回来。而东林嫂子呢,则会和东林哥一起带着毛头回娘家去。 金九音也没亲戚可走,葛氏倒是又娘家,但爹娘都不在了,又才和嫂子打过架,之前多少年都没回去过,今年就更加不会回去了。大过年的,她可不想惹气生。她现在有孙女又有孙子,日子过得有奔头,可得多活几年才不亏。 出了正月转眼就到了县试的日子,三叔公家林东林和林东富都准备下场,所以整个正月别的人都走西家串东家,而东林哥俩却是闭门苦读,光是默写经义的宣纸就堆了半人高。 “九音妹妹,你觉得为兄这火候是否能中?”林东林哥俩忐忑地紧盯着金九音。 金九音内心是崩溃的,她怎么知道能不能中?她又不是主考官,也就最近几个月才临时抱佛脚,对科举了解真的不多。 可看着两人紧张的模样,她能摇头说不知吗?还没进考场他们的心态就得崩了。所以她很肯定地点头,“能中,就凭东林哥和东富哥这背默的功底,前两场不成问题。”并没提及后面三场,也是不把话说死的意思。 林东林哥俩果然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意。金九音见状,忙道:“东林哥,东富哥,心态很重要,明日进场不要慌张,就像在家做题一样,遇到拿不准的就慢慢想一想,你一慌,明明会做的题也想不起来了。” 林东林想了想还真是,前两次下场他就一直紧张,试卷发下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脑子就先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等出了考场被风一吹,猛地意识到那些题他明明都会的,怎么当时就想不起来呢? 今儿九音妹妹一说,他才明白,原来是慌张的缘故。 “妹妹放心,这一回为兄一定沉住气。”林东林暗自捏紧了拳头,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又不是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慌的呢? 县试要考五场,每场考试不外乎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第一场为正常,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录取较宽,文通字顺即可录取。 第二场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第三场试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第四五场,经文,试赋,经文,骈文。 每场之间隔数日,第一场取中才能参加第二场的考试。 因为家中两个孙子要下场,所以三叔公就让儿子赶车送两个孙子去城里,孙子们考完了傍晚再一起回来。 林东林出来后见到他爹就十分高兴,“爹,背默我全写出来了。” 林丰年也十分高兴,“真的?今年的题目不难?” “不难!考的都是我背过的,一半都是九音妹妹给出的原题。” 这让想说“题目挺难的,但我只有两题不会”的林东富都不好开口了,耳边听到爹问他考得怎么样,他老实回答,“爹,我没有大哥考得好,我还有两句话没有写出来。” 林丰年安慰他,“不要紧,你年纪还小,念书的年头没有你大哥多,你这已经比你大哥第一次下场考得好多了。” 林东富------- 大哥八岁才进学堂,十六岁就回家不读了。他是六岁上的学,今年也十六了,爹啊,到底谁念书的年头比较长? 因为第一场考得不错,林东林信心大增,回到家里也没闲着,立刻就投入了紧张的复习当中。 过了几日,到了看榜的日子,林东林爷仨一早就赶着牛车进城了。 县试放榜发的是团案,即案首者的名字写在榜单正中最上最醒目之处,然后第二、第三的名字分列左右——如此把取中的名字写成一个大圆圈。 林东林哥三人挤到榜前这么一抬头,就在正中案首的名字旁边看到了“林东林”三个字。 “大哥,大哥!”林东富一手扯着林东林的衣袖,一手指着榜单激动地道:“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在那儿,在案首的左边,第二名的地方。” 林东林早知道自己答得不错,但没想到成绩这么好——县第二名。他痴痴的望着榜单,整个人都懵了。 在东富又拉又跳的在耳边聒噪一回,林东林反应过来,但视线仍舍不得离开榜单,他觉得这榜单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字画了。 林丰年看到大儿子中了县第二也是大吃一惊,就更挂心二儿子了,激动过后又继续往下找,直到中间位置才找了,四十三名。 林丰年十分高兴,这个名字跟大儿子比不算好,但跟大儿头一回下场比,已经好很多了。第一场取中五十人,他两个儿子都算是过了。 “走,咱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爷还有你九音妹妹。”林丰年激动得搓着手,似乎连往日有些弯的背都挺直了。 回到林家庄,大家已经知道东林东富哥俩考过了第一场,尤其是东林还取得了县第二的好成绩,整个村都喜气洋洋的。 要知道若是村上出了一个秀才,上头下来收税派徭役的差爷对他们都要客气些,若是哪家遇到了事,也有秀才公替他们说话出头,秀才见知县大人不需要下跪的,就相当于他们村有了与官对话的权利。 现在林家庄最会读书的东林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让他们都看到了中秀才的希望,怎么能不高兴呢? 为什么林东林父子仨还没回来消息就传回来了呢?自然是钱小康和小唐让人传回来的了,他俩在城里开铺子,县榜一张贴他俩就看到了,赶紧打发小厮回去报喜了。 东林少爷和东富少爷中了秀才,对姑娘来说也是好事呀! ------题外话------ 祝小仙女们元旦快乐,一定注意保暖,别跟和和一样,只是感个冒就全身无力,头晕头疼------- 但两章是不会少的。 第155章 过了 三叔公高兴地把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酒都拿出来喝了,两个大孙子都分到了一杯。然而当林东林无意间看到他爷在祠堂给祖宗上香的寂寥背影时,就好比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整个人都冷静下来,眼眶干涩,心里特别难受。 爷等他考功名中童生中秀才都盼了几十年了吧?爹让他失望了,两年前自个从学堂回来说不读了,爷虽没什么,心里是很难受的吧? 他记得那个时候爷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瘦得十分吓人。现在想起来爷是为了他呀。 林东林望着祠堂里那个高大却又消瘦的老人,想起爹醉酒时无意中说漏嘴的话。他是有个姑婆的,只是很多年前在京城被许给了一个富商------ 他现在突然就有些明白爷爷这么多年从不主动和京城二伯一家联系了,也许在姑婆的婚事上头,二伯一家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林东林闭了闭眼,又睁开,似乎要把他爷的背影刻进心里,然后他转身毅然决然地回了书房,明日要考第二场,他要把五经再复习一遍。 第二场人少了不少,座位也是按照名次来坐的,林东林坐到了前排,一抬头就能看到县尊大人,他就激动无比。但只要想起祠堂里他爷的背影,他就出奇的冷静下来,做起题来如有神助。 傍晚交卷出来他高兴得找到他爹,“爹,这一场我又全做出来了。” 后头灰头灰脸的林东富脚下一个踉跄,心里忍不住想,难道九音妹妹教的真比学堂里的夫子好? 过了几日发榜,林东林又考了一个县第二,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有这两场成绩做底,县试已经不成问题了。后面考的是诗文,他读书时学得还是不错的。 科举里成绩判定最主观的考试就是县试了,从出题到阅卷再到排名全都是县太爷一个人说了算。所以这并不是说你的文章做得越好名次就越高,而是看你的文章能不能对了县太爷的心思。 金九音也深知这一点,为了知己知彼,投其所好,她早就让人搜集了不少县太爷的文章,一直研究分析呢。文章的主题立意呀,文中喜欢用的典故呀,由此分析出他的治学思想和态度,喜欢的书,欣赏的人,然后再针对性的让林东林去读县太爷喜读的书,了解他欣赏的人物的生平和诗文。 林东富这一回榜上无名,难免有些垂头丧气。林东林便鼓励他,“你年纪还小,当初我还不如你呢,静下心来再读一两年书,肯定就能成了。” 三叔公等人全都认同,“对,二小子,这半年多你是没见你哥有多用功。咱农家子弟要跃龙门,唯有勤奋。这一点上头你不如你大哥,要向你大哥学习。” 紧接着话锋又是一转,“当然了你第一场能取中,可见天赋是不差的,来年再考便是。” “爷,我知道了。”说起大哥的努力林东富是服气的,那可真是玩命一般,所以大哥要是不中才没天理呢。 林东富第二场虽然没过,但东林还是支持他把剩下的三场都考了,见见试题,积累一番经验也是好了。而且还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从而找到努力的方向。 第三场考试,人比第二场又少了许多,许多似林东富第二场无名次的都不来了,坚持还来的多是想以后再搏的,比如林东富。 林东林拿到卷子看到文章题目便是一喜,这题目他做过类似的,在心里过了一遍,改了其中的几句便写上了。 再看诗题,更放心了,也是他之前练习过的,他只要挑最好的写上就成。 出了考场,回到林家庄,林东林就去找金九音了,特别感激,“妹妹押题真准,诗文还考到同题的了。” 金九音嘴角抽了抽,吟诗作赋哪离得开景?所谓的景不就风花雪月春夏秋冬这些吗?每一种景做个十篇二十篇,还能选不出一篇好的吗? 不过嘴上却不居功,“题压得再准,也得东林哥有真才实学。”要是没真才实学不是白着急吗? 第三场林东林的名次往后排了不少,二十三名,取中前六十,也算是中等偏上了。林东富也取中了,排在第四十九。 名次一出来他就懵了,这几日他都是大哥一起做文章的,虽不知九音妹妹的学问怎么样,但她一讲他确实能听懂,以往学堂上夫子讲的那些他吃不透的地方,顿时就清晰了。原来九音妹妹真有秘法。 他很后悔,早知道他还去什么学堂,直接回家和大哥一起复习多好,复习个大半年,说不定也能连过三场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再等明年了。 第四场和第五场如期而至,林东林觉得一场比一场顺。第四场他考了他考了二十六,东富考了三十八。第五场他考了二十,东富考了四十五。 宜安是大县城,最终五场综合评定取中三十人有资格去府城参加院试。林东林综合评定取了第十四名,而东富则名落孙山。 对此林东富倒不太难过,他的后三场都考得还行,勤加练习诗词文章肯定还会更好,只要下功夫把四书五经背熟了,必是能中县试的。 林东林县试取中十四的好名次,林氏一族自然高兴,张罗着祭祖呀请客什么的。却都一致的没有麻烦林东林,除了必要的时候出来露个面,其他时候他都在书房用功,没人去打扰他。 县试虽取中了,还有府试和院试呢,府试取中才能获得童生的资格,院试取中了才是秀才。 谁敢打扰他用功? 金九音发现古代写文章和现在的作文其实挺像的,前世她从小学到高中那个语文老师没见过?作文选题必须高大上,思想内容要上升到一定高度,只有如此,阅卷老师才会眼前一亮,打分评定才会从高段起,要知道每个档次的评定直接就相差了五分啊! 五分,什么概念?高考的时候足以决定你能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能不能选个好的专业。 ------题外话------ 和和在加快节奏,争取男主多点戏份。 感谢今天所有送和和钻石和票票的小仙女,新的一年好运。 第156章 侯府来人 大夏朝的府试是在四月举行,考试的科目有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五十人。 府试在府城举行,由知府大人主持并任主考官。 说句实话,要让金九音去教林东林学识,那是句瞎话,这经那经的她自个都没弄明白呢,她交给林东林的是学习的方法和思路,以及应考的小窍门,主要的还是得看林东林自己的努力。 因为府试要去府城,林丰年再次跟着去了,要考好几天呢,为了让儿子专心考试,他就跟着一起去打点他的衣食住行。 当林东林考完第三场出来的时候,庆宁侯派来接金九音的管事也到了林家庄。 “四小姐,奴才奉侯爷之命来接您回京。”来的人是林春,渣爹身边最得力的管事,特别会做人,一到林家庄就很恭敬的给葛氏和三叔公等人磕头请安,一口一个“大老太太,三老太爷”,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金九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十分不开心,嘟囔着,“为什么要回去?我在这边住的挺好的。” 林春并没有多说什么劝说的话,转头就去找了葛氏,只一点就让葛氏动心了,那就是金九音的婚事。 孙女已经十六了,再不说亲事就晚了,可这乡下地界哪有配得上她孙女的?内心深处她是不想让孙女去京城,可为了孙女的终身大事,她还是劝孙女回去。 “九音哪,听祖母一句话,就别犟着了。”葛氏苦口婆心,“回到那边多忍忍,先把你的婚事定了,祖母没用,帮不上你的忙,你的婚事还得指着那边。” 葛氏也心疼孙女,在她想来,受点委屈就先受点吧,先把婚事定了,等以后嫁出去了就好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当祖母的没用,若她也是跟侯府那位二弟妹似的,她孙女的婚事哪用得着麻烦别人?她自个就给挑好了,还得选好的挑。 金九音眼珠转转,趁机提出要求,“我回去也行,但祖母您也得陪我一起回去。” 葛氏啼笑皆非,“你个傻孩子,祖母怎么能陪你回去呢?怎么说你也是他亲闺女,祖母不过是个隔房的伯母,去那算什么?” 人家也瞧不上她呀,说不定还嫌她这个寡妇晦气呢。 “林家庄就是祖母的根,人老归根,祖母老了,哪里都去不动了。” “祖母哪里老了?身子骨硬朗着呢,上山我都没您走得快,那么大一捆柴您都能背回家,我连背都背不起来。祖母,您再活个三五十年肯定不是问题。” “那我还不得成老妖精?”葛氏嘴上嗔怪着,脸上却绽开舒心的笑,“祖母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满足了。” 金九音回来本就是为了带走葛氏,自然不肯半途而废,而且这大半年的相处,她也确实不放心葛氏一人留在林家庄。宅子是大了,生活是好了,可一个人孤单单的,有什么意思呢? “您不去我也不去,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连府里的姐妹都欺负我,我一个人回去您就不怕我再受委屈?寄人篱下的,多可怜啊!” “祖母,您去了就不一样了,我自个有宅子,您在,咱就不用和他们住一起了,咱们一家人住一起多好,咱们才是一家人。就算有人欺负我,您也可以帮我出头不是?” “何况您在前头顶着,他们也不敢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婚事。还有林嘉,京城的夫子比这边高明多了,他好生读几年书就能像东林哥一样考秀才了。” “祖母,去吧,去吧,咱们一起去吧。” 金九音摇晃着葛氏的胳膊撒娇。 葛氏心动了,但不是图京城富贵繁华,她还是为孙子孙女着想,孙女说的对,住在人家家里肯定没底气,而且她也确实信不过那一大家子,听说高门大户里头的道道多着了,要是真在婚事上坑她孙女一把,可就悔婚终生了。 她琢磨来琢磨去,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最后一咬牙决定了,去!不就是京城吗?她都半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得去给她的大孙女撑腰去。 葛氏是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婆,既然决定要跟着去京城了,立刻就着手准备起来。大宅子托付给三叔公看着,田地也交给他家照看,收成也不要了,留着给几个侄孙子念书吧,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家里的养的猪长得半大了,还没长成,卖了或杀了都可惜,也给三叔公家了。养的鸡全杀了,盐上,抹上香料,留着路上吃。 至于粮食,带上,到京城省得再买了。 家具什么的就不动了,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处理完家里的东西,打点好路上的行装,剩下的就是和乡亲告别了。 平日住在一起觉不着,葛氏这一走,大家都觉得可舍不得了,尤其是上了年岁的,想着这一分别可能就再也见不着了,都掉了好几回眼泪了。 嘴上却都是替葛氏欢喜,“大嫂子这是去享福去了,我最远就到过县城,还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大嫂子能去京城,咱们谁也没有你有福气。” 三叔公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好半天才道:“去了也好,能替九音掌掌眼,这么好的闺女,别被人坑了。” 不由地眼圈就红了,葛氏知道他肯定又响起小妹了,心里也跟着难过。小妹比上头的三个哥哥都小许多,她嫁过来的时候她才七八岁,侯府出事的时候她正是桃李之年,小叔子回来了,小妹却没跟着回来。她也曾问过,小叔子只说嫁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葛氏就猜要么是嫁的不如意,要么就是遇了不测。 “京里的人跟咱们庄户人家不一样,心眼多,弯弯绕更多,大嫂你到了那边别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自个私底下多打听打听,多长几个心眼。”三叔公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金九音跟在一旁没吱声,心里却想,侯府当初做了什么,才让三叔公对他们如此防备?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小仙女送的财财狗,感谢风信子花开,shirleyli530,186*****681,葑雅崧,榴莲喳喳叫,qq1d8332b33dea2f,mm夕阳醉了,shirleyli530,我没有昵称可以用了这么多的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57章 进京啦! 出发的那天,全村人都赶来相送,光他们送的东西就装满了两辆车,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送一块腊肉呀,我送半袋黄豆呀,却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刚出村口就和从府城赶回来的林东林父子俩遇上了,得知金九音要带着祖母和弟弟一起回京城,他们顾不上惊讶下了车就往这边跑。 金九音更是直接就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急切地问:“中了多少名?” 九音妹妹没有问他中没中,而是问他中了多少名,林东林只觉得胸口一热,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好极了。 “二十七,九音妹妹,我中了第二十七名!”他大声喊道。 府城取中六十人,二十七算是不错的名次了。金九音十分高兴,“恭喜东林哥,院试大有可为,愿东林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妹妹在京城等着兄长的好消息。” 林东林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大声嘶吼,“好!”心中暗下决定,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去京城,院试,乡试,只要翻过这两座大山他就能去京城了。 九音妹妹,等着为兄践诺。 林东林成为童生的好消息冲淡了离别的伤感,葛氏不停地感慨着,“东林啊打小就是个会读书的,这回不就考上那什么童生了吗?再考一次就是秀才了。咱们林家庄多少年都没出过一个秀才喽,还是咱林家的儿郎有出息。”近来常听金九音念叨,葛氏也不是以往的葛氏了,人家现在是有学问的老太太,对科举了解的可多了,张口就是秀才举人什么的。 要说最不舍的,除了葛氏,那就要数钱小康了,他舍不得他一手开起来的林家铺子,从几天前就开始念叨,现在还在念叨呢。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给姑娘做大掌柜,林家铺子虽不大,但从买铺子到装修再到开张,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想了许多的主意,林家铺子每天的生意可好了,盈利一个月比一个月高,他每日拨着算盘,听着铜板的响声,他心里比喝了二两小酒还爽。 现在抛下自己的心血回京,他如何能舍得? 金九音被他念叨烦了,“行,不想走就留下好了,继续管着林家铺子,有你看着我还放心呢。下去吧!” 钱小康瞬间就闭嘴了。 留下怎么成?他是要给姑娘做大掌柜的,留在宜安开个小铺子怎么成呢? 金九音白了他一眼,刷的一下拉过车帘,哼,德性! 来的时候就几辆车,回去的时候却十几辆,而且一路上的花销还不用她出,金九音承认她就是要刁难林春,你不是要接我回京吗?那行吧,不过要把我喜欢的东西都带上,至于你怎么安排,那我就不管了。 明明带着粮食和肉,除了实在放不住的,金九音全都不让人动,她直接对林春道:“我们家可不比侯府家大业大,我们穷着呢,能省点就省点,这些粮食呀肉呀菜呀的是留着到京城过日子的,路上嚯嚯干净了,以后吃啥?喝西北风吗?” 林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别的就不说了,只一点,四小姐您真的穷吗?侯爷那五万两银票还是他给她送过去的呢。 但来时侯爷吩咐了,只要把人好生带回来,别的什么都不紧要。所以多带几辆车,就是再多几辆他也不敢说什么呀!有句话四小姐算是说对了,侯府家大业大,还真不差这一路上的花销,四小姐再能嚯嚯,又能花用多少? 而且林春深知这位四小姐的性子,跟府里的那些全不一样,好的时候跟你和颜悦色,翻脸也快,能把人往死里整,是个最不能惹的主儿。 他只盼着这趟差事顺顺利利的,别的,哪怕是倒贴银子他也得把四小姐给奉承得高高兴兴的。 因为从一开始林春便摆正态度,所以这一路还是很顺利的。 说顺利那是说金九音没有作妖,其实也挺不顺利的,光是劫道的就遇到两回,一回是在水路上,一回是在陆路上。也许是这十几辆马车太招人眼了,毕竟财帛动人心嘛,至少她来的时候就没遇到。 不过却都是有惊无险,小唐和钱小康都还没把武器拿到手,那边劫匪就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一群人给按住了。 在船上的那次也是,水匪刚游到金九音所在的船下准备凿船,就被人一刀扎在后心上丧了命。留在船上的水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不知从来冒出来四条船给围住了,个个臂粗腰圆,十分凶悍。不大会功夫,船就易主了。 林春都懵了,他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说好吧,一路遇两回劫道的。说不好吧,又全都有贵人相助,一点损失都没有。 只是这是哪路义士?救完人就走了,不等他感谢也就罢了,连个名都没留下。这情况也太诡异了吧? 金九音一点都不觉得诡异,她早就认出了这帮人里的关兴,这人倒是够意思,亲自护送她入京。 京城在望的时候,他悄悄寻过来告别,金九音让他等一等,进了京先寻个客栈住着,稍些京中的东西回去卖,多少找补一些,也比空船跑着一趟强。 接到林春送回来的信的林崇庭快气死了,这个死丫头,简直胆大包天,自个跑回宜安不说了,还做主过继个弟弟在她娘名下,怎么的,这是瞧不上他这个爹要跟他分家了? 想到林春信里的另一个信息,他更加心烦了。 大伯娘也跟着一起进京了,虽然隔上两三年他就会派人回老家一趟,但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从来没过问过,那些御史呀最爱鸡蛋里挑骨头了,那张嘴可讨厌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都以为大伯娘早就不在了,没想到还活着,而且现在还进京来了。想想兼祧,他觉得有些棘手。 出了门想去寿安院,走到半路又停住了脚步,母亲最不喜老家的人了,她这些日子身子骨有些不爽利,算了,还是别给她添堵了吧。 ------题外话------ 明天去体检,一年就这一个福利,和和尽量早起码字! 感谢shirleyli530,枫涵,好2345三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58章 神仙一样的日子 一路上都是金九音说什么林春就听什么,入了京两人头一回有了分歧,林春希望直接回侯府好交差,金九音则不愿意。 “哪有风尘仆仆到别人家去的,总得先换个衣裳修整一下吧?”坚持要去她自个的宅子,“你领着奴才先回侯府吧,我和祖母回自家的宅子了。”她嘴里的奴才自然是指衡芜院的奴才了。 林春一脸为难,“四小姐,还请您莫要让奴才为难?” 金九音哼了一声,懒得戳穿他,指着那群奴才似笑非笑地道:“总得给我爹留时间问话吧?不然他怎么骂我呢?” 林春嘴角抽了抽------- 金九音扫了一眼站得规规矩矩的奴才,转身吆喝钱小康和小唐,“走了。”走了两步又转身,“劳烦大管事给厨房的李大嘴带个话,就说我回京了,让他回来一趟。”一边娇俏地跟祖母显摆,“------大嘴做菜可好吃了------” 林春------ 眼睁睁的瞧着金九音领着长长的车队扬长而去,林春只好领着奴才回了侯府,侯爷果然大发雷霆,果然审问起了奴才。 衡芜院的奴才们跟着金九音在外头呆了小一年,从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乐不思蜀,现在又回到侯府,全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一些事情,倒也不算隐瞒,只是有选择的说。 “林家庄的村民可热情了,全村上下就没有不喜欢四小姐的,这也是四小姐讨人喜欢。” “老太太家新建了大宅子,四小姐成天窝在家里,不出门。” “为了补贴家用,四小姐在城里买了间小铺子,交给奴才们打理。”只说开铺子,并没有说开什么铺子,生意如何。 在林崇庭听来,一间补贴家用的小铺子能挣几个钱?并没放在心上。 问了许久都是东邻夸了四小姐什么话,西邻给四小姐送了什么东西,林崇庭就烦了,抬手把人打发走了。 衡芜院的奴才们相互对视一眼,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小一年的时间她们不仅月月拿到了月钱,还额外挣了不少,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自然不好再说主子坏话。当然了,在她们看来主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就去山上几趟吗?林家庄哪家姑娘不去?她们主子自然也去得,主子去了她们才能跟着去,才能挣外快嘛。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接到消息的老苍头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腿脚也麻利了,赶紧开了大门,自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姑娘您回来了呀!奴才看门看得可仔细了,一天转五遍,半个小蟊贼都不敢来。就是中间侯夫人领人来了一趟,把大门给砸坏了,里头库房的门锁也坏了不少,光是修锁就花了十二两银子。” 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呀!小蟊贼都不敢来,反倒是侯夫人来了,不仅砸坏了门,还砸坏了库房的锁,修锁就花了十二两银子,这得是砸坏多少锁?难不成所有的库房都被侯夫人抄了? 听到动静伸出头来的左邻右舍------ 金九音见状大声道:“你辛苦了,你差事当得好,回头赏你十两银子打酒喝。快午时了,你去酒楼要桌最好的席面,给老太太和小少爷接风洗尘。然后再去喊李牙人过来一趟,咱们府上要买人。” 转身从身后马车里扶出葛氏,“祖母,您小心些,咱到家了。瞧,这就是咱家的宅子,是不是很气派?” 葛氏抬头打量着这高门宅子,满脸惊喜,“这真是咱家的?”这可比宜安城里县太爷的衙门还要气派呦! “那当然了,房契上都写着我的名儿,衙门都存档的。”金九音得意洋洋,“祖母,我扶您进去瞧瞧吧。” “好,好!”葛氏高兴得只会说好了。有这么气派的大宅子,孙女的婚事就不愁了,乡下建宅子孙女硬是没让她出一文钱,反倒还给了她不少家用,她都攒着一起带来了,回头瞧瞧买个小院子,她和孙子一起搬过去,这大宅子就给孙女当陪嫁。 要是不够买个小院也不要紧,大不了她领着孙子回林家庄过去,只要大孙女终身有了依靠,她和孙子苦点有什么?她一个老太婆,苦日子都是过惯的,孙子是男丁,将来要顶门立户,不打小学本事怎么成?可不能教他靠姐姐。 后面林嘉也从车上跳了出来,欢喜地道:“姐姐,咱家真好,我喜欢。” 金九音一行倒是进门了,伸头缩脑瞧热闹的人倒是饶有兴味地聚到了一起。 “喂,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情况?那姑娘不是庆宁侯的闺女吗?她祖母不就是府里那位老太君吗?我瞧着不像呀!还有那个小子,他喊她姐姐,庆宁侯世子老大了呀,我记得他只有一个儿子的。” “什么情况?呵,你忘了那位庆宁侯是兼祧的吗?” 其他人恍然大悟,“哦,那位是乡下老家大房那位?怪不得四小姐喊她祖母,可不就是祖母吗?那小子是咋回事?” 众人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最后有一人猜测,“八成是从老家族里过继来的,这一家一院的没个男丁可不成。” 众人若有所思,然后纷纷点头,觉得这太合情合理了。不由又想到上回庆宁侯夫人气势汹汹砸门的事,他们恍惚听到有人喊什么抢嫁妆,难道是她是想趁着四小姐不在京里把嫁妆抬回去?哎呦喂,这眼皮子也太浅了吧? 那她能容忍四小姐过继弟弟? 这位四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下一对上,嘿嘿嘿,以后有热闹瞧喽! 葛氏进了院子嘴就没合拢过,她大孙女太能干了,开始她还愁这么大的宅子收拾起来多费劲呀,谁知她大孙女三下五除二就买好了人,三言两语就把活儿分派好了,两个时辰后,院子焕然一新。 啥也不要她老太婆干,就坐着喝茶吃点心,那个茶呦,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泡的,说不出的好喝。还有那个点心哟,是她活这么大年岁吃到的最好吃的。 哎呦喂,这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呦! 收拾停当,明儿该去侯府露露面了。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的钻石,感谢weixin957fd38ec7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59章 喊娘 为了等金九音这个不肖女,林崇庭特意告了假,结果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人影。他心中的火气就按捺不住了,“去,瞧瞧四小姐来了没有?”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金九音带着祖母和林嘉款款而来。她扶着葛氏的胳膊,低头不知跟她说什么,葛氏笑得特别开心。 林崇庭望着葛氏,对这位大伯母他十分陌生,还是年幼时候见过,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他怎么也没法把这个笑得开心的老太太和大伯娘联系在一起。 紧接着他的目光笼罩在大伯母手里牵着的男童身上,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身形单薄,瞧着有些羸弱。林崇庭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是从哪家过继来的?一点都不机灵,身子骨也不康健,能养住吗? 心里不由埋怨起来,要过继也不挑个好的,死丫头不懂事,大伯娘也不懂吗?果然是个乡下没见识的老太太。 还没正式见面林崇庭对葛氏的印象就差极了。 金九音一抬头就看见渣爹阴沉着脸站在寿安院外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亲爹,你杵这干吗?吓了我一跳。” 心里腹诽,一早就看到这张臭脸,早知道过两天再过来了,晦气。 林崇庭闻言脸更黑了,他这么大个人站这儿她都能吓着,这是把他当什么?指责的话脱口而出,“怎么来这么晚?” 立在一旁的林春一听这话就心道糟糕,怕父女俩再顶起来,赶紧帮着描补,“四小姐,侯爷一早就告了假在家等着您了。” 金九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一路车马劳顿,累着了,早上没起来。而且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骨更是吃不消,身为晚辈总不能如此不孝吧。” 眼珠转了转,“亲爹,这是我祖母,你得有三十年没见了吧?” 这死丫头!林崇庭牙齿磨了磨,刚要上前行礼,不防葛氏先开口了,“是庭小子吧?真是大变样了,当初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一转眼二三十年就过去了,你现在也快当祖父了吧?哎呦,这大高个,是随了你爹了,就是不如你爹魁梧。”笑眯眯的模样。 林崇庭嘴角抽了抽,行礼,“大伯娘,这些年您老可好?” “好,好,我好着呢。说起来大伯娘还得感谢你呢,还记得你大伯。”她拉着林崇庭的手,眼里都是感激。 林崇庭却十分不自在,“应该的,应该的。” 金九音却不满地道:“什么应该的?亲爹你应该喊我祖母娘!” “九音——”林崇庭眉头皱得更紧了。 金九音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兼祧两房吗?也就是说你不仅是二房的儿子,还是我们大房的儿子,喊我祖母一声娘不是应该的吗?” 事实上他还真得要喊葛氏一声娘,但当初兼祧本就是权宜之计,葛氏在他心里不过是个符号,是个放在祠堂里的牌位,他如何愿意喊个乡下婆子娘? 眼瞅着二侄子脸色不对,葛氏哪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忙喝稀泥,“”一样,一样的,伯娘也是娘。 转过头又对林崇庭道:“九音还小,你是做她老子的,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崇庭狠狠地瞪了金九音一眼,和葛氏说道:“大伯娘宽心,她是我闺女,她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真要生气早就气死了。” “你这样想伯娘就放心了,你放心吧,咱们九音懂事着呢,走不了大褶的。” “她能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林崇庭又瞪了金九音一眼,心里对葛氏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金九音耸了耸肩,对他的眼神无感,债多了不愁,瞪再多眼也不会少块肉。 老太君才知道几十年不见的乡下大嫂子来京城了,虽然没说什么,但冷着一张脸,身边的奴才干啥都小心三分,生怕一个不慎惹来责罚。 “二弟妹,你还认得我不?”在乡下大嗓门惯了,葛氏一开口,满屋的奴才就十分鄙夷,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了,连府里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二弟妹,你这是越活越年轻喽!我记得你是比我大一岁的吧?现在瞧着我得比你大十几。”葛氏盯着妯娌白生生的脸儿,满眼惊叹。 老太君瞧着葛氏花白的头发,黑黝黝满是深深皱纹的老脸,倒是极认同她的话,“大嫂来啦?要我说你早该来京城了,你一个人在哪不一样?你几个侄子还能少了她的饭吃?”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却连身都没欠一下,若是可以她连这声大嫂都不愿意喊。 呵,她儿子贵为侯爷,她闺女贵为宫妃,她的外孙是圣上的长子,她是整个大夏朝最有福气的诰命夫人,凭什么喊个乡下婆子大嫂? 不得不说她和林崇庭真是亲母子。 葛氏连连摆手,耿直地道:“我可不比二弟妹,天生是个尊贵人。我呀,就是个受罪的穷命。在乡下住惯了,我可过不惯城里的日子。这一回要不是为了九音和小嘉,我哪会来京城?” “对了,二弟妹,你还没见过我孙子小嘉吧?”二弟妹不请她坐,没关系,她乡下老太婆不讲究面子,自个直接就坐下了。伸手推了推挨着她的孙子,“小嘉,去,跟你姐姐去给叔祖母磕个头。” 一边继续解释,“这孩子是我过继的孙子,上了族谱的,叫林嘉,今年八岁了,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比不上府上的侄孙子们。” 早有机灵的丫鬟拿了个蒲团摆在地上,上回四小姐闹得那出她们还心有余悸呢,这回可不能出一点岔子了。 金九音就跟没瞧见蒲团似的,福了福神,笑嘻嘻地道:“叔祖母,孙女回来了,回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把林嘉推到蒲团跟前,“别怕,叔祖母是最慈祥不过的人了,给叔祖母磕个头。”只要磕了头,渣爹就是不情愿也只得承认林嘉是大房的嗣子了。 林嘉似乎也知道祖母和姐姐都是为他好,慌忙跪下,实实在在磕了头,学着姐姐的说词,“小子林嘉给叔祖母请安,叔祖母长命百岁。”后面这句是过年时给祖母拜年说的,既然都是祖母辈的,那就都能用呗。 姐姐说做人和做学问一样,都需要变通。 虽然笨拙,林嘉这举动倒是取悦了老太君,她眯着眼瞅了瞅跪着的孩子,“是个好孩子,起来吧!来人,拿些果子给嘉哥儿吃。” 大房过继孙子,她才不关心呢。内心深处她还十分得意,大房孙女是兼祧得来的,孙子是过继的,而她,却有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哦不,老四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若是男孩,她就有四个孙子了。 又瞥了眼金九音,淡淡的训斥,“音姐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个不高兴就跑出京,出了事怎么办?” 葛氏跟着附和,“九音听到了吧?你叔祖母说得对,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一个人跑出京。你个小孩子家不懂得厉害,外面的世道乱着呢,要是遇到坏人,你想哭都没有眼泪。” “二弟妹,你是不知道,当初这丫头找到林家庄的时候,险些没把我吓死。” “我就纳闷了,我林葛氏打年轻就守寡,哪来的孙女?” “说来也是二侄子有良心,还惦记着他大伯,其实也也是二弟妹你教导有方,嫂子承你的情。” ------ 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老太君的表情顿时就淡了,一点与之交谈的欲望都没有了,恨不得赶紧把人打发走,少在跟前碍眼。 ------题外话------ 一早八点就到体检中心,结果查完都十二点出头了,早饭并午饭一起吃。 感谢sxl123,磨刀,呼吸困难的猫三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60章算了,你继续在外住着吧 能即刻就把人打发走吗?肯定是不行的,怎么也得让下头的小辈见见长辈吧?几个儿子都要事不在也就罢了,但儿媳妇不都来了吗?老太君也是看到二儿子进来才知道他没去衙门,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是个乡下老太婆,还值得你告假巴巴在家等着拜见?当初不是说兼祧是权宜之计吗?怎么还真跟自个找了个娘? 要说老太君不喜葛氏,这一点占了极大的分量,她好好的儿子凭什么要分给你一半? 好在儿子自进来对葛氏就冷淡,喊的也是伯娘,要不然她真就呕死了。 “老二媳妇,你们几个过来拜见你们大伯娘。”大夫人孙氏也在,老太君却直接喊了江氏。 老侯爷在的时候她委曲求全,现在那老东西早没了,侯府是她儿子当家,她为什么还要受委屈? 大夫人早就习惯了婆婆的区别对待,脸上连一丝丝的尴尬表情都没有。 在江氏的带领下侯府的四位夫人给葛氏见了礼,本以为这乡下婆子会手足无措,没想到人家坐得稳稳当当的,笑眯眯的,“好,好,好,都起来吧,都是好孩子,二弟妹还是你有福气。” 这话倒是真心发自肺腑的,四个儿媳妇服侍,在乡下也是有福气的老太太。 “大伯母我是个乡下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朱钗你们拿去戴着玩吧。”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喜欢就赏给底下的奴才。” 就算有此心思,现在也不能这样做了,怎么说也是个长辈。 其实葛氏真不是敲打她们来着,以前在林家庄她就看到孙女会把不喜欢的首饰赏赐给下面的奴才。她给的见面礼是孙女准备的,虽说加一块花了几十两银子,但她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她们怕是瞧不上的。 瞧不上就瞧不上呗,反正见面礼她给过了,谁也不能再挑了她的礼去。葛老太太才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呢。 林崇庭喊金九音去书房单独有话说,她见祖母应付得来,便爽快地跟着去了。 “你还知道回来?”林崇庭瞪着不亲自坐的金九音,又头疼了。 金九音眼神清澈,“这不是你派人接我回来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派人接她还不回来,林崇庭深吸一口气,告诫不生气,不生气,早晚有一天他得被这玩意气死。 林崇庭接着道:“你二姐姐已经出嫁了,你也没赶上送她一程。” 金九音拆台,“亲爹你不就是等她出嫁了才去接我的吗?怕我搅合了她的好婚事。”她跟林淑颖可没什么姐妹情深,“而且亲爹你说错了,不是二姐姐,是二堂姐。” 林崇庭------ 一开口怎么这么气人了,真想把这糟心玩意掐死。 “行,行,行,这些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林崇庭烦躁的摆手,问她:“你是府里四小姐,住在外面的宅子像什么话?外头都会说闲话,赶紧收拾收拾搬回来。”他可不想明儿就有御史弹劾他连亲女都容不下。 “不要,我也和祖母弟弟住一起,我们才是一家的,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金九音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费劲巴拉的接了祖母过来,就是为了搬出侯府,怎么可能再住回来?那个衡芜院再好,也不是她的。 “那你们都搬进府总成了吧!”反正侯府院子多,不拘哪儿都住得下。 “不成,不成。”金九音不住摇头,跟看智障似的,“亲爹,自己家不住,反去寄人篱下,傻呀?” 林崇庭被气得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话来,“胡说,怎么会是寄人篱下呢?你怎么会有------” “难道不是吗?从上到下,从主子到奴才,哪一个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都觉得我能住侯府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哈,我不占你们便宜可行?” “不是,你,谁说你占我们便宜了?不是,我们------”林崇庭气得话都说不清了。 金九音一脸鄙夷,“你是没说,你是我亲爹,我占你点便宜不是应该的吗?不然对得起我这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吗?”她拍着手臂怼林崇庭。 “当面是没说,背地里哪个也没少嘀咕。还有那眼神,跟看地上脏东西似的,还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眼又不瞎。”继续鄙夷。 “我说你们庆宁侯府的人真是可笑,瞧不起谁呢?做奴才的还瞧不上主子,呵呵,太气人了。亲爹,你这个侯府当家人是怎么管的,难怪这么多年都被威武候死死压着。” “满府都是这样的蠢货,多拖后腿?多耽误你升官发财走上事业巅峰成为人生赢家?亲爹,你就没想过给府里换换新鲜血液?” 金九音拍着桌子,跟个愤青一样。 林崇庭------ 算了,你在外面继续住着吧。 滚!滚!滚!他现在是多看她一眼都烦。 于是金九音愉快地和祖母弟弟一起出了庆宁侯府的大门,林嘉还收了一堆的见面礼。三人全都红光满面,心情特别嗨皮。 金九音是真没把她们的明嘲暗讽放在心上,前世她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就被渣男被逼死了,哪有后来把渣男踩在脚底下摩擦的高光时刻? 葛氏做了大半辈子的寡妇,什么难听话没听过?老太君那些拐弯抹角的,毛毛雨啦,她就当没听出来就好。 至于小林嘉,他是真没怎么听明白,但也许是和之前的经历有关吧,他对别人的恶意最为敏感,他清楚得感觉到那个大屋子里穿着非常漂亮衣裳的人,没一个友善的人,哪怕笑着跟他说话,他也直觉地不喜欢她们。 不过只要不打他,看在她们送了他不少值钱东西的份上,他还是愿意多来几回的。他现在住的那个宅子可大可大了,姐姐又买了不少下人,花了好多银子。姐姐和祖母都是女人,他又还小,不挣银子这日子怎么过呢? 金九音回到林府,昨天除了买人她还干了一件事,就是找家刻牌匾的老字号加银子给宅子刻了块匾,就刻了两字:林府。 一早放了挂鞭炮就挂大门上了。 ------题外话------ 感谢轩璇果冻332233两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61章 哪来的孩子? 小唐看到金九音回来如释重负,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姑娘,这个给您。” 金九音傻眼了,她低头看着被小唐塞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向来淡定的她也不淡定了,“小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快拿走!”自个的儿子自己抱着去,她可不会带孩子。 小唐可委屈了,“姑娘,我还没娶媳妇呢。” “私生的?孩子娘呢?我说小唐你这干得不是人事------” “不是!”小唐满头黑线,姑娘怎么就觉得孩子是他的呢?他在姑娘心里就这人品吗?“不是我的儿子,捡来的,咱们路上捡来的。”他觉得必须说清楚,这个锅他不背。 “行了,你就别找借口了。”这一路大家都在一起,他什么时候捡了个孩子?也没听到哭声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你儿子娘找上门来了,你就得勇敢的承担起责任来,你是个男人,你知道我最讨厌不负责任的渣男了,你可不许做那样的人。” 小唐急得乱跺脚,百口莫辩了。他深吸一口气,“姑娘,真是捡来的,你还记得咱京郊的同福客栈不?我不是说有事跟您说吗?” 金九音点头,“对,我问你什么事,你又没说。” 小唐,“我那不是看到林春管事过来了吗?我当时就是想跟你说我在附近山里捡到个孩子。”他那天一早闹肚子,起来蹲坑,清晨天又凉快,他就在附近走了走,结果走远了,走到山里去了。听到有孩子哭,寻声找过去果然看到个孩子被扔在地上,襁褓都被露水打湿了。 他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理,实在没办法才抱回去的。 金九音也是无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他知道什么?”她也是醉了,“那之后你怎么没说?” “忘了!” 看着小唐理直气壮的样子,金九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这不是直男了,这是缺心眼吧。 “我记得我们是昨天早晨从同福客栈走的,这孩子你藏在哪的?”所有的人都没发现,她有些好奇。 “食盒!我跟客栈老板买了个大食盒,孩子就放食盒里。” 金九音见他表情有些不大对劲,不由心中一动,“你说的忘了不会是你把孩子放食盒里这事给忘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唐嘟囔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他是真的忘了,把孩子放食盒之后他就随手把食盒放车上了,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金九音被他打败了。 “你出门之后!” 当时他是看到上马车的时候林嘉主动扶了姑娘一下,就感叹真是个好孩子,然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还捡了个孩子,装在食盒里了,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孩子不会闷死了吧? 他的冷汗就下来了,赶紧去找食盒,最后是在库房找到的,打开一看,孩子还活着,睡得正香,就是小脸通红,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脸上的泪还没干。 食盒上被他弄了好多透气孔,孩子是没被闷死,但一天一夜没吃,又热,他再晚些来,孩子的小命估计就交代了。 那边葛氏抱着孩子眼神可柔和了,“这娃儿是个命大的。”没被闷个好歹算是万幸了,“小唐,这事我得说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这是个孩子,一条性命呢。” “是,是,老太太说得对,这事都怪我。”小唐也懊悔着呢。想想要是孩子真因为他的疏忽出了事,他这辈子心里都不安。 “这孩子得有四五个月了,瞧这小眼神真机灵,长大了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葛氏逗着孩子。 林嘉偎她身边看,“祖母,祖母,快看,他吐泡泡了。”惊奇地跟什么似的,伸出手指戳戳他粉嫩的小脸,手感真好,还想再捏捏,被葛氏阻住了。 “别戳他的脸,几个月大的孩子不能捏脸,会流口水。” 林嘉睁大眼睛,“真的?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流口水吗?”他家里继母生的三个弟弟全都流口水,三岁大了都还流。 葛氏便笑了,“孩子流口水多是因为要长牙了,过了那段时间就不会流了,但你要是捏他的脸,就会一直流口水。” 林嘉嗖的就把手缩回去了,“祖母,我不捏他脸。” “哎呦,我们嘉哥儿真懂事!”葛氏笑着夸赞。以往都是喊小嘉的,这不刚才在侯府听她们管府里的少爷都喊哥儿,葛氏立刻就学起来了。 入乡随俗嘛,到了京城就得学京城的规矩,可不能跟个乡巴佬似的土土的,不能给孙女丢脸。 林嘉就笑了,抿着嘴,脸儿红红的,很腼腆的样子。 小唐在问:“他怎么办?” 金九音心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捡的你自个想办法呗!”谁捡的谁负责,就跟她一样,捡了林嘉就负责养大。 小唐求饶,“姑娘,我错了,真的错了。”见金九音不为所动,一咬牙,道:“您不是想开个玩具铺子吗?我给您做那种会跑的小木马,会翻跟头的小木猴。” “光这些就够了吗?”金九音斜睨着他,拿出前世谈判桌上大杀四方的手段来,小唐很快就溃不成军,不平等条约签订了一条又一条。 金九音这才道:“你去捡到孩子的地方打听打听,看谁家丢过孩子。这是个男孩,又没有毛病,瞧着也白胖可喜,不像是家里不要扔的,倒有些像被人偷走扔掉的。” “这个孩子一瞧就是精心养的,谁家舍得扔?”葛氏在林家庄见过的孩子多了去了,知道精心养的孩子是啥样,不精心养的孩子又是啥样,“对了,这不是孩子身上原来穿的衣裳吧?” 小唐忙不迭的点头,“他之前的衣裳换掉洗了,现在穿的是丫鬟现赶出来的。”顿了顿,“他之前外头穿的衣裳是粗布的,很久,还有补丁,不过里头的肚兜布料却非常好,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上头还绣着大红鲤鱼,绣工非常好。” 他努力描述着这种违和感,“算了,我去拿来您自己看吧。” ------题外话------ 感谢captainyih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62章 分我一半 “的确不是寻常的料子。”金九音看着小唐拿过来的小肚兜。 正如小唐说的那样,衣裳是粗布的,还打着补丁,但肚兜的料子却极其柔软,若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贡品,世面上根本就没有卖的,也只有织造业发达的江南能寻到少许,可江南离京城那么远,总不能是谁从江南偷个孩子跑京城来扔吧? 这个孩子的身份怕是不寻常了,就算不是皇亲国戚,家里也该是权臣,那小唐去京郊打听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了。 果然,小唐一连在外奔波了两天,回来均摇头,“姑娘,方圆五六十里都没人家丢孩子。” 那这个孩子怎么安置? 金九音先看向小唐,小唐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姑娘,会走路的小木马才做了一半,我去忙了哈。” 直接就遁了,到了外面他抬手擦擦额上没有的虚汗,心里直呼:好险,好险!姑娘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幸亏他躲得快。 “要不,咱留着养?”葛氏看向金九音,这几日都是她管着孩子,白白胖胖的眼神清澈的小娃儿,要送走哪里舍得? 林嘉也舍不得,“姐姐,把弟弟留下来吧。”这个弟弟好乖,就算他戳他的脸也不哭,只会笑,他想要一个这个的弟弟。 葛氏却是眼睛一亮,“对,留下来给嘉哥儿当弟弟,打虎亲兄弟,嘉哥儿一个太单了,多个兄弟也好。” 家里现在不缺银子了,但缺人呀,多一个兄弟,将来孙女娘家就是多一份助力,这小娃儿被扔在山里都能活命,装食盒里一天一夜都没饿死,也没闷死,可见是个福大命大的,将来肯定有大造化。 年纪大的人就信这些。 “就说,就说也是从族里过继来的,只是年纪小,才没往外说。” 既然祖母愿意养,金九音自然不会反对,祖母有点事忙也省得她无聊。 “行,不过咱们要对好口径。还有林家庄那边,也派人过去说一声,让三叔公悄悄给上了族谱。”幸亏没让关兴回去,不然她还得另外派人回去。 就这样,金九音又多了个弟弟,林府多了位小少爷。哦对了,小少爷小名叫石头,他是装在食盒里带回来的,食同石音,贱命好养活嘛。 大名就叫林智,取智慧聪明之意。 自己家里住着就是舒心自在,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要是庆宁侯府的人不来打扰就更好了。 金九音斜睨着庆宁侯府的奴才,“二婶派你过了是有什么事?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婆子心知四小姐这是故意刁难,但仍恭敬地又说了一遍,“夫人明日要去大皇子府看大皇子妃,府里的几位小姐都去,夫人让奴才来告诉四小姐一声。” 金九音嗤笑一声,她可不相信江氏有这么好心带她出门做客,八成又是生了什么坏主意,要不就是显摆她闺女成了大皇子妃。 婆子头垂得更低了,就像没听到金九音的笑声似的。金九音斜睨了她一眼,倒是个聪明的,江氏总算会用人了。 “去,肯定去。”葛氏忙不迭地答应了,和颜悦色地对婆子道:“回去跟你们夫人说,我们音姐儿明日准时到。” 祖母都答应了,金九音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待婆子一走,金九音嘴巴就撅起来了,“祖母,我不想去,您为什么要答应啊?” “你天天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难得有机会去大皇子府玩,还是和府里的姐妹一起,为什么不去?去吧,去吧,权当是去长长见识。”只有多出门做客,才有机会被别府夫人瞧中不是?她现在就愁孙女的婚事。 “您就不怕她们欺负我呀?”金九音撒娇。 葛氏搂着她,小声教导,“她们要是说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若是过份,你悄悄的还回去,别让人瞧见了就行。”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大孙女别看长得娇,其实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她们若是敢回去告状,你不是还有我吗?”再不济她也是长嫂,辈分摆在这,她就不信她们敢明面上刁难。 金九音就笑了,“对,我还有祖母呢!祖母您护着我哈。” “好,祖母护着你!”自己的孙女当然要护着了,她是最护短的葛老太太。 从祖母的院子出来,金九音立刻就把去大皇子府的事抛开了,她一边走一边舒展着筋骨。对祖母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她打消把她嫁出去的念头呢? 突然,一朵花砸到她身上,她一抬头,就看到墙头上趴着一个人,正对她招手。 金九音嘴角抽了抽,承恩公府的这位世子爷倒是个有趣的。一拿到宅子的房契她就让人查了左邻右舍,自然就知道墙头上的这位是谁了。 “你叫我?”金九音走过去。 李慕豪猛点头,“你是林四小姐吧?”心里却道,果然绝色。惊艳归惊艳,不过他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绮思。 为什么呢?因为眼前的人是鬼二的姐姐呀,鬼二知道他的隐私,谁知道有没有大嘴巴地告诉他姐?他喜欢美人不假,可美人若是知道他曾经那啥,没来由的他就会觉得气短三分。 “是我!”金九音点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鬼二新交的朋友?” 李慕豪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脖子不由缩了缩,表情僵硬,“他跟你提过我?”心中的小人疯狂在蹦跳,她知道,她果然知道,鬼二这个龟孙子啊!好想把他大卸八块! “提过一嘴。”金九音微微颔首,问:“你唤住我可是有事?” 李慕豪这才想起正事,“四小姐,你不在的时候,庆宁侯夫人曾来府上想抢你的嫁妆,不过没找到,被我撞了个正着。我本来想给捅出去帮她扬扬名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脸色顿时一僵,糟糕,他本来是想邀功的------ 金九音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觉得好笑,耐着性子问:“然后呢?”她可以肯定京中并无江氏抢她嫁妆的言论传出。 “后来庆宁侯世子找上我,送了我一份礼物------”李慕豪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我当初是真的想给四小姐帮忙的,只是我娘------”也不知那个老女人是怎么说服他娘的,他娘就管着他不许他往外说。 见他急急分辩,金九音笑了笑,“我相信!” “真的?”李慕豪惊喜,“我就说嘛,四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是那个老女人不对。” 果然是纨绔呀!可真敢说!江氏若是听到有人骂她老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金九音顿时觉得头上插着花的李慕豪顺眼多了,纨绔怎么了?纨绔中也要清流好么? 金九音继续点头,“自然是真的了,你是鬼二的朋友,我当然信你了,谢谢你啊。不过——”她话锋一转,“你收了庆宁侯世子的礼是不是该分我一半?” 李慕豪只觉得这位四小姐说话真好听,笑得真好看,不像京里别的贵女看他的眼神跟看地上的烂泥似的。 她还跟他道谢呢,李慕豪只觉得小心肝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对,对,该庆宁侯夫人给你赔罪,礼该全给你才是,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忙不迭地下去,慌乱之中一脚踩空了,整个人摔在地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交到一半猛地想起有个美人在墙那边呢,自己如此岂不是太没男子气概? 金九音听到那边传来呜呜呜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有此高邻,以后热闹了!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和钻石,感谢紫海芋,哗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63章 大皇子府作客 事后李慕豪真送来一份礼物,金九音看了看礼单,嘴角微嘲,江氏倒是挺舍得的。 倒是葛氏拉着李慕豪,那叫一个夸呀,夸得那小子脸都红了。人走之后葛氏还一口一个实诚孩子,老实后生地赞。 金九音真是乐不可支,李慕豪是京中数得着的纨绔好不?实诚老实这样的词是他能用的吗?重新投胎都没他的份。 第二日一早,金九音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桃花和沉鱼铆足了劲把她往艳压群芳上头打扮,金九音便打哈欠边翻白眼,“可别,就别给我拉仇恨了。”她就想低低调调的去,低低调调地回。 庆宁侯府门口汇集,金九音时间掐得正好,她到的时候江氏刚好从大门里出来,同行的除了林淑彤,还有林淑棋和林淑慧。 “二伯母。”金九音福身,侯府门前,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江氏表情和煦,“音姐儿来啦!” 金九音又和三个淑打招呼,许是年纪大了,懂事了,连脾气最暴躁的林淑彤也只是鼻子里哼了哼,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上了马车,林淑彤抢着和她娘坐一辆车,金九音只好和林淑棋、林淑慧坐剩下的另一辆。金九音瞥了一眼朝她示威的林淑彤,忍不住扶额,刚夸她懂事了,下一刻就如此幻灭。 唉,傻孩子,一共就两辆马车,谁会跟你这个江氏亲女抢? 三房的林淑慧也就罢了,江氏之前是没打算带林淑棋的,奈何不放心自个闺女,所以就捏着鼻子把林淑棋也带上了,就算彤姐儿哪里做得不好也有人描补一二。 金九音并不主动说话,倒是林淑棋和林淑慧一直拿眼睛瞄她,眼底全是嫉妒不喜。 之前听说她不回侯府了住在外头,她们心里还十分高兴呢,少了一个劲敌。觉得金九音蠢,好好的侯府千金不做,非要去和个老婆子当一家人,白瞎了一张好脸,若是她们有她那么漂亮的脸,宫里都进的。 还没高兴两天,转眼她们就和她一起去大皇子府做客了,有她在,风头全被抢走了。就像现在,她就随意穿了件水红裙子,头上插了一支朱钗,脸上连妆都没有上。却比她们精心装扮还要好看,能不招恨吗? 金九音翻了翻白眼,“别瞪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再瞪你们也没我好看。”谁说她没化妆来着,她化了,不过是化得自然她们看不出来罢了。 “一年不见音堂姐说话还是这么能噎死人,就不怕招恨吗?说起来也挺遗憾的,若音堂姐早回来些时日,还能赶上二姐姐出嫁呢。”林淑慧揪着帕子假笑。 林淑棋领会她的意思,“是呀,大皇子姐夫领着一起皇亲国戚迎亲,那阵势,可气派了。”然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极力描述渲染那场婚事多么的隆重,多么地奢华。 金九音觉得特别好笑,不就是想让她嫉妒吗?她一点都不羡慕嫉妒好不?“我说你俩行了吧,再羡慕嫉妒,大皇子妃也是颖堂姐,不是你们!” “谁羡慕嫉妒了?你才羡慕嫉妒呢?”两人怒视金九音。 “我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我是个连婚礼都没参加的人,羡慕嫉妒得着吗?”金九音慢悠悠地道,态度可气人了。 两人又是一怒,“你——” 金九音懒的再理她们了,“你俩省省吧,慧堂妹,你的婚事都订下了,我又不跟你抢,你针对我干什么?棋堂妹,你的婚事也快了吧?我嫡出,你庶出,咱俩的前程压根不在一条线上,我也碍不着你什么。” “与其防备着我,你还是多想想二婶会给你订一桩什么样的亲事吧。” 一番话连消带打怼得两人都变了脸色,也不知是真戳中了她们的心思,总之她们看着金九音的目光复杂极了,一直到大皇子府都没再继续聒噪。 金九音可算是耳根清净了。 进了大皇子府的大门,已经有管事嬷嬷站那等着了,“夫人,您来了!知道您要来,小姐可高兴了。”小姐两个字说得特别轻,她本就是林淑颖的陪嫁。 江氏对她也挺客气的,“有劳齐嬷嬷了。” 几个人坐着小轿往里走,下了轿子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珠云站在外面相迎,卷碧进去通报。 “娘!”林淑颖见到江氏特别高兴,又招呼几位姐妹,“五妹妹,六妹妹,彤姐儿,音堂妹,你们也来啦!”四个人,三种称呼,亲疏立显。 顿了下,看着金九音又多说了一句,“音堂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再不高兴也不能跑出京,万幸这是顺利回到老家了,要是路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瞧瞧,瞧瞧,不愧是做了皇子妃的人,底气就是足,行事也贤良大方,话儿说得真动听。只是这高高在上的姿态未免也太露骨了吧?才见面就想踩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金九音扯了扯嘴角,“谢谢大皇子妃关心,不过我这人运气一想很好,总能遇难成祥。就算真遇上点什么,我带着的一群奴才是死的吗?”别说的跟她一个人独自出京似的好么? 林淑颖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自然,“咱们是姐妹,我这也是担心你。你一向聪明,我也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江氏便斜睨了金九音一眼,淡淡地道:“大皇子妃也是为你好。” 金九音坦坦荡荡又谢了一遍,觉得特别没有意思。一年没见,林淑颖变了不少,褪去了少女的天真,眼底多了算计的光芒。以前的林淑颖清高,端着,小坏。现在的她却让金九音觉得危险,忍不住就要戒备。 金九音垂着眸子装木头人,耳朵却自动捕捉她们的谈话,林淑彤的撒娇,林淑慧和林淑棋的羡慕讨好,还有林淑颖的拿腔作势。 正说着呢,卷碧来禀,“皇子妃,眉侧妃来访。” 话音才刚落,就见一个高挑美人走了进来,“听说姐姐娘家人来了,妹妹过来瞧瞧。”明艳大方的模样。 江氏站起来见礼,“臣妾见过眉侧妃。” “庆宁侯夫人不要客气,这四位便是姐姐娘家的姐妹吧?早就听说姐姐娘家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她打量起金九音几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些。 林淑颖放在腿上的手紧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这是我的几位妹妹,五妹妹,你们都过来见过眉侧妃。” 几人立刻上前行礼,眉侧妃特别热情地叫起,满口称赞,“果然是钟灵毓秀啊!这一位妹妹在家中排行第几呀?真是天香国色,我喜欢。”看向金九音。 江氏赶忙自谦,“只是略微齐整些,当不得娘娘夸赞,侧妃您才是风华绝代。”把话岔了过去。 眉侧妃扑哧就笑了,“夫人你说这话我爱听,不过真正的风华绝代是姐姐才对。”一脸笑意,性子很爽利的模样。 她这话逗得江氏和林淑颖都笑了,别管是不是真的,好话谁都爱听不是? 林淑颖见她目光总落在金九音身上,有些不舒服,便打发她们出去玩,“难得来看我一回,卷碧,你领几位小姐去园子里逛一逛,我和母亲,还有眉侧妃妹妹说说话。” 金九音也松了一口气,这位眉侧妃是怎么回事?怎么老盯着她?虽说都是女人吧,那也吃不消呀! 皇族盛产牛鬼蛇神,她要离得远一些,下一回说啥她也不来了。 第164章 有匪君子 许是离开了大人的眼,林淑彤狠狠瞪了金九音一眼,“你别乱看,跟上,别走丢了。”她跟金九音是仇人,才不想提醒她呢,可这是在二姐姐家里,她若走丢了,到时是二姐姐脸上无光。 都怪娘,带她来干什么? 金九音不以为意,“你都不能走丢,我自然丢不了。”只要你们不故意出幺蛾子,我自然不会走丢了。 林淑彤个暴脾气,还想再说什么,卷碧连忙道:“几位小姐,府里的荷塘正是景好的时候,奴婢领您们过去欣赏吧。” 林淑彤这才作罢,气哼哼地道:“头前带路。”又狠狠的瞪了金九音一眼。 金九音耸耸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而林淑慧和林淑棋则对视一眼,也跟在后头。 大皇子妃那边,金九音等人一走,林淑颖就借口要和母亲说些私房话,把眉侧妃打发走了。 她一走,江氏就满脸忧心的看向闺女,“颖姐儿呀,娘瞧着这个眉侧妃不是个省心的主,没给你添堵吧?” “可不是吗?自打我嫁进来,表面上恭敬,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天天打着给我请安的名义来我这截大皇子。”林淑颖嘴角浮上讥诮,对上母亲担心的眼神,她却看得很开,“娘放心,女儿应付得来,不是她也是别人,至少大皇子表哥并不喜她,新婚一个月全都是住我这里。” 说着她脸儿微红,嘴角露出笑意。 而且进宫谢恩回来表哥便把府里的中馈交她手里了,让她管家,还说后院里哪个不听话她随意发落。 可见表哥是爱重她的,那什么眉侧妃不足为惧。 “真的?”江氏满眼惊喜,见女儿点头,那羞涩喜悦的模样,便知道她在大皇子府的日子过得舒心,“大皇子敬重你,那你可得好生帮他管着府里,不过你现在最紧要的是生个皇子傍身。”目光忍不住停在她的小腹上。 林淑颖娇嗔:“娘,人家才嫁过来一个多月,哪有这么快嘛。” 看着女儿的娇态,江氏又笑了起来,“别大意了,说不定小皇孙已经投生在你肚子里了。”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大皇子又没有说把小郡主接回来养?” 林淑颖笑意有些淡,摇头,“没有。”顿了下,“就新婚第二天去宫里请安,在母妃宫里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江氏还能不知道闺女的心思,连忙劝她,“你可别傻,就一丫头,长大了无非一副嫁妆的事,碍不着你什么。大皇子不提便罢了,若是大皇子想接回来养,你千万不能使脸色。” “不仅不能使脸色,你还得贤良大度,好生教养她。别看是个闺女,养好了一样是你的助力。”江氏低声告诫,“那是大皇子头一个孩子,在他心中分量肯定不一样,你好生待她,大皇子看到了,自然知道你好。” 林淑颖点头,“娘,我知道了。”心里还是隐隐排斥的,一想到小郡主是大皇子表哥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就膈应。 看了看左右,江氏又道:“你也没说清楚,只说让我把那死丫头一块带来,是为了何事?” 林淑颖就笑了,眼里是深深的恶意,“当然是为她说一门亲事了。” 江氏眼睛一睁,“什么亲事?” 林淑颖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好亲事,大皇子都赞年轻有为呢。”见母亲惊愕,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想音堂妹一定会感谢我的。”笑意都带着森然。 江氏应和,“这么好的婚事,她自然应该感谢你。” 本来金九音都跑出京了,林淑颖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的,可她嫁过来短短一月有余,大皇子表哥提起她都两回了,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出了大皇子妃的院子,眉侧妃的丫鬟就不满的抱怨,“主子,大皇子妃太过分了,凭什么天天给你脸色瞧。” 眉侧妃一点都不生气,“就凭她是正妃,而你主子我只是侧妃。” 丫鬟噘嘴,“她摆明了不待见您,您干吗还要过来看她脸色。”避开不就好了吗?她很搞不懂主子的所为。 眉侧妃就笑了,“都说大皇子妃有个妹妹生的好,我过来瞧瞧呀!” 丫鬟想起那位林家小姐,道:“那位林小姐容貌真美,主子,比咱们府上所有人都美呢。” “美就对了。”不美林氏会巴巴请府上来吗?这才新婚就弄个如此貌美的妹妹过来,她是想干什么? “让人去瞧瞧几位林小姐现在干什么?”她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林氏没安好心。心中愤愤:自个把持着大皇子也就罢了,还想再弄个林家女固宠,这是连点肉汤都不给别人留了?! 眉侧妃华丽丽地误解了。 金九音四人正赏荷呢,大皇子却过来了,和他一起的是个年轻男子,长相气度均是上佳。 四人慌忙行礼,“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表妹们不用多礼。”又笑着给他身边的青年介绍,“这几位小姐都是大皇子妃娘家的妹妹。” 又指着青年对金九音等人道:“这位是打江南来的应公子,才识过人,满腹经纶。” “应公子!”金九音等人打招呼。 能让大皇子亲自陪着自然是十分看重的,何况这位应公子长相英俊气度优雅,林淑棋一眼就看痴了,她没有什么痴心妄想,不敢奢望嫁个大皇子这样的贵婿,应公子这样的就足够了。 应公子赶忙回礼,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就连金九音都觉得好听,想到了《诗经》里的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金九音觉得他好像朝自己多看了一眼,恰在这时大皇子和她说话,“许久不见,四表妹近来可好?” 金九音顶着几道灼灼的目光,“挺好,谢谢大皇子关心。” 大皇子笑,“这是与我生份了,你以前不是都喊我表哥的吗?” 金九音就觉得目光更炽热了,尤其是林淑彤,就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都快要把她给吃了。 “大皇子表哥。”金九音心里颇为无奈,她真心想低调来着,赏了半天荷她都一句话没说。这人一来,就给她拉了满满的仇恨,她就说嘛沾上这些人就没好事情。 好在大皇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带着应公子离开了,林淑彤三人却对金九音发难起来。 第165章 帮你控脑子里的水 “音堂姐,你什么意思?”林淑彤抢先发难,刻意咬重音堂姐三个字,你他妈的只是侯府旁支的姑娘,凭什么肖想大皇子表哥? 金九音有点懵,这小斗鸡又怎么了?她掐她了打她了?想了一秒,没有! 林淑慧跟上,“你也不瞧瞧你什么身份,还敢妄想大皇子表哥,别丢人了!” 她,妄想大皇子?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金九音更懵了。 林淑棋也愤而指责,“你对大皇子笑再好看他也不会喜欢你的,还上赶着喊表哥,哼,你不要脸!我会告诉母亲。” 对上三双欲把她撕碎的怒脸,金九音懵逼了。 她笑了吗?没有!她只是轻扯嘴角,那是看到满池荷花心情愉悦,绝对不是为了勾搭大皇子的。 至于喊大皇子表哥,哈,她们的耳朵聋了吗?明明是大皇子让她喊的,又不是她要喊的。 她哪里勾引大皇子了?哪里不要脸了? 她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就这一会功夫就脑补了一出出大戏!尤其是林淑彤,才十岁大的丫头片子,懂什么肖想,懂什么勾引?这也太早熟了吧? 她们是千金小姐,这也会被和谐掉的词儿张嘴就来真的好吗? 金九音太震惊了,以致于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落在林淑彤三人眼里便是她心虚了。 “哼,你等着,我要告诉二姐姐和娘。”林淑彤伸手指着金九音,想要回去告状。下一刻却尖叫出声,“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金九音最烦别人用手指头指着她了,现在林淑彤犯了她的忌讳,要不是瞧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她早就折断她的手指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着她。 “不干什么,我觉得你脑子里有水,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控出来。”金九音声音柔和地道。 脚离开地面,下面就是荷塘,林淑彤生怕金九音把她扔进去,吓得哇哇尖叫。 跟着一起来的卷碧也吓坏了,“四小姐,您快些把七小姐放下------”想上前又生怕刺激了金九音。她满脸慌乱,紧盯着金九音的手,生怕她手一松,那七小姐就滚进荷塘里了。 林淑慧和林淑棋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一致上前劝,“音堂姐,你冷静些。快松手,快把七妹妹放下来。” “对,咱们是在大皇子府做客,闹起来不好看。” 嘴上劝着,眼底却隐含着兴奋,巴不得金九音手滑了才好呢,到时七妹妹滚进荷塘里,没法收场才好呢。 “道歉!给我道歉!”金九音对林淑彤道,鸟都不鸟林淑慧和林淑棋。 “不!” “两个选择,一,我把你扔水里去。二,给我道歉。我数一二三,你做选择。”金九音威胁,“一,二------” “不要,我道歉,我错了,放我下来!”三个数没有数完,林淑彤的情绪就崩溃了,大哭着道歉。 “早这样不就好了?”金九音把她放下来,她的腿都软了,脚一沾到地就坐下了,还是林淑慧和林淑棋一左一右把她给拽起来,“七妹妹你怎么了?七妹妹你没事吧?”还不忘谴责金九音,“瞧你把七妹妹给吓的!” 金九音冷冷的看着,内心是崩溃的,她也觉得欺负个孩子没意思,可谁让这孩子这么嘴欠呢?这都什么人?还倒打一耙了? “行吧,赶紧的,去告状吧。”金九音往旁边石凳上一坐,这个后悔呀!你说她在家里睡觉多好,干吗非想不开来什么大皇子府?从一早到现在她连块糕点都没吃上,图个啥? 林淑彤哭哭啼啼得回去告状了,金九音往石桌上一片,那叫一个丧啊! 江氏和林淑颖见林淑彤哭着回来了,大吃一惊,尤其是林淑颖,“卷碧,怎么回事?”在大皇子府上娘家妹妹受了欺负,这还了得?这是没把她这个大皇子妃放在眼里。 卷碧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打哪开始说起,林淑彤自个就嚷嚷出来了,“娘,娘,音堂姐欺负我,她要把我扔进荷花池里去。” “什么?”江氏和林淑颖都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了,纷纷看向林淑慧和林淑棋,还有卷碧。 林淑慧和林淑棋点头,“音堂姐是威胁七妹妹要把她扔池塘里。” 卷碧也作证,“奴婢亲眼所见,四小姐的确威胁七小姐,说要把她扔荷塘里,七小姐吓着了。” 江氏顿时来了气,“她人呢?” “不敢回来了呗?” 江氏气得眼底冒火,跟林淑颖诉苦,“你说说,你说说,我把她当一家人待,什么事都想着她。可她呢?出门做客都不安生,打这一个骂那一个,就没见过这么顽劣不懂事的。” 林淑颖就劝她,“您问心无愧,她不领情就算了,娘您也别太生气了。彤姐儿别哭了,珠云,带七小姐下去洗脸。卷碧,你去把四小姐喊回来。” 林淑慧和林淑棋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哈,你不是很厉害吗?一会有你哭的。 金九音一回来就对上好几双内容丰富的眼睛,江氏的愤怒,林淑颖的轻蔑,林淑彤的得意和恨毒,以及林淑慧和林淑棋的幸灾乐祸。 “音姐儿,二婶待你不薄吧,连来大皇子妃看你二姐姐都带着你一起。没指望你领情,可你也不能欺负彤姐儿呀,她比你小五六岁。”江氏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拿帕子盖住眼角,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林淑颖也是一脸的不赞同,“音堂妹,彤姐儿若是有哪儿冒犯你之处,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小了,都知道勾引,肖想男人还小吗?”金九音的声音淡淡的。 江氏看到金九音嘴边噙着一抹讥诮,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由朝自己的小闺女看去,见她心虚地别开视线,立刻就明白是她不占理了。 她狠狠瞪了小闺女一眼,心里那个气呀!你说你挑事也不是不行,但你别把把柄落人家手里呀!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她就是想帮她出气都出不了。 又是勾引又是肖想的,江氏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再往下问?却又骑虎难下,脸憋得通红。 还是林淑颖反应快,摆出一副贤淑的模样来,“好了,好了,姐妹之间哪有不吵嘴的?别看这会恼了,指不定过一会就又好了,娘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金九音盯着她,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浓。 ------题外话------ 感谢呼吸困难的猫,哗,凤舞a天舞2013,holdshen,jxchun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weixin1f6167300b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 第166章 残了? “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任何罪名我都不认,若是------”她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娇娇俏俏,“我不介意去寻大皇子表哥来自证清白。” 故意又顿了顿,“我要问问他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混账,你胡乱攀扯大皇子干什么?”江氏脸色猛地一变,慌忙左右看,见室内都是心腹才放下心来,“闭嘴,不许胡说听到了吗?” “你们在园子里遇到大皇子了?”林淑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恨毒地盯着金九音,心里却起了疑思,这里头怎么还牵扯上了大皇子? 金九音嘴角勾了勾,“我说的颖堂姐能信?问你妹妹去。” 林淑颖顾不得计较她的态度了,和江氏两人把林淑彤等人喊一边问话去了。 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林淑颖看向妹妹的目光就不对了,她对她不好吗?不知道她忌讳音堂妹吗?这么拆她的台往大皇子身上泼脏水,她这是疼了个白眼狼啊! “娘,彤姐儿也不小了,再这样口无遮拦像什么样子?”规矩也学了小一年了,怎么学成这个样子,“不行就换个教养嬷嬷。” 江氏也气,却护短,“彤姐儿才十岁,她懂什么?定是棋姐儿和慧姐儿怂恿她的。” 林淑慧和林淑棋脸色大变,“母亲/二伯母,我没------” 对上江氏锐利的眼神,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江氏眼皮子翻了翻,训斥林淑棋,“棋姐儿,姑娘家要贞静呐言,你这样子哪家能看上你?你和你姨娘私底下没少抱怨我拖着你的婚事吧,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若是个好的,我能这么发愁吗?” 话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林淑棋的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低垂着头,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心里又屈辱又愤怒,却半句不敢反驳。 但凡她分辩一句,江氏就更有理由罚她,八成会把她的婚事再往后拖。她都十六了,再拖她就真的嫁不出了。 哦不,不是嫁不出去,是只能嫁给年长她许多的男人做填房,甚至妾室了。 虽然江氏训的是二房的庶女,但林淑慧依然觉得委屈,明明是彤姐儿先挑起的事,她不过帮着她说了两句,怎么错就变成她的呢? 金九音可算是喝上口茶水了,喝着茶就着点心,心情总算是好点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氏能干出把她扔在大皇子府自个回去的事。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马车过来,就问送她出来的丫鬟,“二伯母人呢?” 丫鬟低眉顺眼,“夫人有急事已经回府了。” 金九音------ 好吧,怨她,她低估了江氏,觉得她不会如此不要脸。 “大皇子府上也没有空闲的马车是吧?”金九音斜睨着丫鬟。 丫鬟福身,“好望林小姐体谅,今日有些忙,府上的马车都派出去了。” 江氏和林淑颖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她走回去了。 “姑娘,奴婢去雇辆马车。”桃花一脸气愤,什么侯夫人,什么大皇子妃,也太不要脸了。 金九音止住了她,“不用,既然人家想让咱们走着回去,咱们就走走吧。”她又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顺便逛逛吧。 眼角瞥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金九音一边从台阶上往下走,一边大声感叹:“大皇子表哥太不容易了,府上连送客的马车都没有,二姐姐嫁过来------表面光鲜啊!” 华丽的马车在大皇子府前停下,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探出头上,看了一眼金九音的背影,又看了看威武气派的府门,大大的杏眼眨巴眨巴,扭头对马车里头道:“蕴锦,刚才那个好像是你新母妃的姐妹。嘻嘻,原来大哥已经这么穷么?”她扑哧就笑了起来。 马车里随后出来个五六岁大的女童,粉妆玉砌一般,奶声奶气地道:“瑞姑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少女牵着她的手,“走吧,小蕴锦,咱们去瞧瞧你的新母妃。” 这两人赫然是宫里最受宠的瑞公主和大皇子的亲女蕴锦小郡主,小郡主乖巧的被瑞公主牵着,只是在迈进大门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有了困惑,她不知道那个是不是她新母妃的姐妹,但她觉得那个声音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金九音从路边铺子买了两把油纸伞,一人一把撑着慢悠悠地往前走,因为吃了不少点心,倒是一点都不饿。 “姑,姑娘,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们。”桃花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庭广众之下只要稍微做点什么,姑娘的闺誉就毁了。 “嗯,他们已经跟了一路了。”金九音的声音特别稳,“别慌,别往后看,自然点。” “是,是侯夫人?”桃花身体僵硬,都快不会走路了。 “嗯,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那位好堂姐。”金九音眼里浮上讽刺,继把她扔在大皇子府之后居然还安排了后手,就不怕她真出了点什么是找到她身上去?毕竟她是跟着她出门的。还是说她已经想好了推脱之词? 看似闲庭信步,其实金九音一直在打量地形,一边戒备着,一边准备把人引到偏僻的胡同里收拾。 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耳边突然飘来一句,“听说了吗,今儿贾翰林的夫人上韩国公府退婚了?” “真的?那贾家行事也太不地道了吧?当初这门婚事贾家就高攀了。” “也不怨贾家吧?谁让那位指挥使大人残了呢?贾翰林出了名的疼家人,自然舍不得闺女受苦。威武侯世子昏迷不醒的时候,庆宁侯府不也退婚了吗?” 一开始金九音没在意,听到韩国公府这几个字的时候才留意起来。退婚不退婚的还是其次,她比较关心的是,韩靖越残了?指挥使大人,韩国公府,这说的不就是韩靖越吗? 他残了?怎么残的?哪儿残了? 她回到京城才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外头的消息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很想扭头进酒楼打听一番,可想到后头跟着的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往前走。只是心浮气躁,心情特别不好。 ------题外话------ 感谢长不高的长颈鹿和哗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68章 站不起来了 金九音扭头朝后看了看,然后脚步快了起来,甚至撇开主街道,净往小胡同钻。 这落在后头跟着的人眼里便是慌不择路了,眼中闪过喜色,也不由跟着加快了脚步。 金九音终于拐进了一个死胡同,想要退出来,已经晚了。 “姑娘这是往哪走啊?”胡同口被四个猥琐男堵得死死的。 金九音和桃花两个人慢慢往后退,四个,还真是看得起她。猥琐男坏笑着慢慢逼近,像逗老鼠一样。 终于退无可退,猥琐男们得意极了,“小美人怎么不退了?哈哈哈!”这样的美人别说上手了,就是见也不是他们能见到的。现在多好,不仅任他们施为,还有银子拿,简直都天掉的美事。 “按我之前说的行事。”金九音低声对桃花说了一句,然后佯装慌乱想逃,手里的油纸伞却朝右边第二个猥琐男的眼睛戳去。 猥琐男根本就没把两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伸手去抓油纸伞,却抓了个空,伞头尖端稳稳戳在他眼上,他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一声惨叫捂着眼蹲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一声闷哼,最右边的猥琐男啪唧撞墙上了。 在金九音动手的同时桃花也动手了,手忙脚乱没戳中猥琐男的要害,反倒被他拽住了油纸伞,“臭婊子,老子弄死你。”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伸手就要去拽桃花的头发。 桃花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并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她悄悄睁开眼睛,就见她家姑娘一手揪着一个人的后领往墙上撞。还一边威胁,“不许叫,听到了没有,谁叫出声老子立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桃花眼睛睁得老大,双眼放光,姑娘威武,姑娘太彪悍了! “姑娘,奴婢来帮您。”捡起地上的油纸伞就朝猥琐男打去------ 四个猥琐男全都倒地起不来了,整个过程连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因为之前韩靖越可能残了的消息,金九音心里正堵得慌呢,抬起脚就开始踹,“我让你跟踪我,我让你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桃花见状觉得好玩,也学着她的样子上脚踢,踢一下骂一句,直到地上的猥琐男彻底不动了。 金九音发泄了一番,心口才不那么堵了。两人整了整衣裳打着油纸伞施施然而去。 她心里还惦记着韩靖越残了的事,恨不得现在就去打听,可两人穿的都是女装,容貌又打眼,所以只能先回去了。 回到家之后金九音就喊钱小康,“韩靖越,禁骑司的指挥使,韩国公府的大公子,我在外头听说他伤重致残了,你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钱小康是在林家庄才知道姑娘认识这么位大人物的,知道他帮过姑娘的忙。就算钱小康心底有个大掌柜的梦想,但并不妨碍他钦佩韩靖越这样的英武将军青年权贵。一听说她伤重致残,立刻就忍不住地担心上了,“姑娘,您等着,我这就去打听。” 金九音点点头,进去换衣裳去了,她想着这个时候祖母该歇午觉了,就等等再过去吧。没想到钱小康才走,葛氏就自个过来了。 “九音啊,怎么样?还顺利吧?都见着谁了?” “唉,别提了,糟心。”金九音上前要扶葛氏,葛氏把手一摆,“祖母还没老得不能动。”特利落地坐下了,“咋了,她们真欺负你了?” 金九音没打算瞒着,她得让祖母深刻认识到侯府诸人的阴险嘴脸,“她们是想欺负我来着,但没欺负成。”把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后面被人跟踪的事情却隐下了,“祖母,二婶根本就不是诚心带我出门作客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就不去了,走了一路,我的脚都磨出泡了。”她挨着葛氏撒娇。 “什么,她们自个回去了把你一个人扔大皇子府了?大皇子府连辆马车也不给你用?”葛氏立刻就炸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不行,我去侯府找她们去,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祖——”金九音一个没拽住,葛氏就到外面了,她赶紧追呗,“祖母,祖母,您听我说——” 别看葛氏上了年纪,小老太婆跑得可快了,金九音愣是没追上,眼睁睁的瞧着她一路冲进厨房,揣了把菜刀在怀里要去找人拼命。 金九音真是又好笑又感动,“祖母,人家敢这么做肯定都是想好对策的,您去找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咱们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呢?咱们自个知道她们不是好的,以后少来往便是了。” 好说歹说才堪堪把葛氏劝住。 钱小康是晚饭前回来的,“姑娘,都打听清楚了。” “韩大人是在北地查案中的暗算,听说人事不省被送回京城的,受的伤太重,人倒是救回来了,就是腿伤着了,站不起来了,宫里多少太医都没有办法呢。” 钱小康情绪低落,为官者岂能身有残疾?韩大人不能领兵上战场就罢了,怕是连禁骑司指挥使都要丢了。 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狱,将心比心,钱小康觉得若他是韩大人,肯定得崩溃。 “哦,还有,我还打听到,贾府,就是韩大人的未婚妻家里今天登门退婚了。” 退婚的事金九音在酒楼外也听说了,“贾小姐的父亲不是翰林吗?不是说文人最信守承诺,最要脸面的吗?” “何况只是站不起来,又不是人没了。谁又能断定他的腿就一辈子治不好了?就算一辈子治不好,贾小姐嫁过来也是未来的韩国公夫人呀!怎么就这么草率地退婚了?” “那谁知道呢?”钱小康摇头,大人物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谁能猜透? 金九音也猜不透,不过她心里特别唏嘘,你说说这,你说说这,她才抱上根粗大腿,这根粗大腿就先倒了,她怎么这么命苦呢! 韩国公府里。 严黑气得脸都黑了,“主子,没有这么埋汰人的。”巴巴的攀上主子,这还没受了点伤,连圣上都没免了主子的差事,贾家倒是巴巴地又来退婚了。 “不行,我找姓贾的小翰林理论去。”严黑越想越气。 “回来!”韩靖越淡淡地道。 严黑顿住脚步,不情愿的转身,“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主子何等惊才绝艳,一个小小的翰林之女都敢嫌弃了。 “我早就知道文臣靠不住,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笑里藏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严黑一边转圈,一边咒骂,心底却十分气愤! 都说墙倒众人推,他主子这面墙还没倒下来呢,就有一大群人等着落井下石了。 ------题外话------ 感谢老虎1166和紫海芋两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68章 脸也毁容了? “强扭的瓜不甜。”对于贾家的退婚韩靖越并不觉得愤怒,事实上他任何情绪都没有。 “不甜那也是您的瓜!”严黑咬牙,“放点糖不就甜了吗?加些作料说不定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见主子看过来,他梗着脖子,“凶丫头说的,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再不甜哪怕我扔了,乱了,那也是我的! 韩靖越微微一怔,曾经高大的他现在坐在轮椅上,即便双腿有恙,他的脊梁依旧挺直,冷峻如仙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才掉过痂,也周围肌肤的颜色有些不一样,瞧着有些狰狞的味道。 原来韩靖越不仅腿残了,脸也毁容了。 严黑见主子自清醒后终于多了一个表情,精神一振,道:“凶丫头回京了,主子,不是属下说您,您就是太大度太为别人着想了,您真该跟凶丫头学学。” 他真的认为主子不该这么爽快就答应退婚的,怎么也得跟凶丫头一样换些好处吧?外头都说主子冷,独,无情,其实主子的心肠最软了好么? 还是凶丫头好,谁惹了我,哪怕是亲爹也狠狠得怼回去,他就欣赏她快意恩仇的性格。 韩靖越见他一副“你怎么就这么傻呢”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他大度为别人着想吗?不是的,他不过是不在乎懒得计较罢了,其实他最睚眦必报了,得罪他的人有几个能落好下场的?满朝文武大臣,哪一个不惧怕他? 现在他重伤如此,他们怕是个个都拍手称快吧? 想到凶丫头,有种异样的情绪自他心底一闪而过。那个丫头呀,永远都那么鲜活,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甚至她翻着眼皮骂他的模样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呀!” 严黑猛点头,就算最近他无暇凑外面的热闹,但身为主子身边第一得力亲卫,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是知道的。 “嗯,回来了,她祖母和弟弟也一起跟着回来了,没住侯府,就住在外头她那座三进的宅子里。主子您若是高兴咱们去瞧瞧她去。” 韩靖越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淡淡得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自个转着轮椅出去了。 严黑满心无奈,韩靖越心里却想:瞧她干什么?让她看看他有多惨吗? 钱小康每天都出去打听消息,关于韩靖越的坏消息源源不断地涌进金九音耳朵耳朵。 什么韩国公迟迟不给长子请立世子,是因为偏心小儿子,现在长子残废了,爵位十有八九要落在小儿子的头上了。 什么已经有朝臣上奏折,称大夏朝还没有坐在轮椅上的官员,一致恳请圣上罢免他的禁骑司指挥使的官职。 与这些相比,指挥使大人暴虐打骂奴才心理扭曲都是毛毛雨啦! 金九音挺为他担心的,可她也见不着人呀!他去庆宁侯府简单,她要夜探韩国公府就费劲了,而且她也不确定他在不在韩国公府里,外头传言,有的说他去别院养伤了,有的说他出京寻访名医了,还有的说圣上特许他住进太医院------- 就算见着人了,他们又不熟,能说什么?难道说嗨,听说你残废了,我来看看你?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金九音纠结了许久,终于让钱小康不要再打听了。她没能见到韩靖越,反倒先见到了他的前未婚妻贾小姐。 是在理国公府上见到的。 接到理国公府的帖子,金九音诧异极了,她在京中除了庆宁侯府,也就认识一个韩靖越了,理国公府是个什么鬼?为啥给她下帖子呀? 后来才弄清楚给她下帖子的是杨锦瑟,曾经的尚书府千金,现在的理国公府二少夫人。 按理说依她的出身世子妃也做的,奈何时运不好,理国公府世子足足比二弟大了五岁,而且早早就和舅家表妹订下了婚约。 尚书大人有心和理国公府联姻,所以杨锦瑟只能嫁给二公子了。 知道帖子是杨锦瑟下的,金九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林淑颖又出什么幺蛾子,她和杨锦瑟有过节,杨锦瑟自然不会上赶着找她做朋友,至于说报复,呵呵,都过那么久了,早不报复偏等嫁人了才报复? 八成是林淑颖借她手,毕竟侯府那边请她好几回她都没去。 林淑颖又想做什么?真烦人! 去还是不予理会呢?金九音决定去,要是不去还以为她怕了呢。 且说那日瑞公主回到宫里,先把蕴锦侄女送到林妃娘娘那里,然后自个就去御书房找她皇帝爹了。 她是前皇后留下的唯一孩子,现任皇后又没有子嗣,所以要论出身她是最高的。前皇后去时她还很小,多少妃嫔,包括皇后都想养她。不过是个公主,不能给自己未来的皇子带来威胁,相反还是不小的助力,毕竟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嘛。 圣上并没有让任何妃嫔抚养她,而是在养心殿收拾了个偏殿,自己养着,直到十二岁之后才搬出去。 所以这位瑞公主不仅出身高贵,还是圣上一手养大的孩子,连皇子都不如她得宠。满后宫谁不羡慕嫉妒?却无一人说酸话。一是不敢,而是圣上宠个公主总比宠某个皇子好吧?她那么得宠,若是能笼络了,可是不小的助力呢。 因此后宫上下对瑞公主全是笑脸相迎,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她先挑。 瑞公主也不愧是圣上一手养大的孩子,别看她成天嘻嘻哈哈的,你说好话她笑眯眯地听着,你送东西她乐呵呵地收着,转过身该干吗还干吗。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和谁都不亲近。 进了御书房,见父皇正忙,瑞公主就自个找个地坐下了,香茶立刻就递到她手边了,“谢谢顺公公。” “不敢当,老奴分内的事。” 瑞公主抿一口香茶,瞄一眼父皇,小声和顺公公说话,“父皇忙多久了?” “回公主,快两个时辰了。” “中间也没歇歇?” “歇了半盏茶的功夫。” 那算什么休歇?瑞公主撇撇嘴,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那边圣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啦?” 瑞公主立刻就蹦跶了过来,拽掉圣上手中的朱笔,噘着嘴不满的抱怨,“人家都回来好一会了,父皇您都不理我。” 若是别人敢夺圣上的朱笔,那简直是犯了大罪,但若这个人是瑞公主,呵呵,御书房内所以伺候的太监宫女都习惯了好么? ------题外话------ 昨晚那章该是167的,和和打错了,结果改不了---------- 第169章 公主和郡主 “在你大皇兄府里玩得可高兴?”一般住在宫里的公主和皇子是很难出宫的,但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建安帝自然愿意宠着,她想起大皇子府上玩,那就去呗,多派些人暗中跟着便是。至于她还顺带着拐走了小郡主,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了。 “还行吧,大皇兄忙,哪有空陪我玩?”瑞公主噘嘴抱怨。 建安帝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都像你似的?瑞安啊,你不小了,瞅瞅京中的年轻子弟,瞧中了哪一个父皇给你招为驸马。” 瑞公主哼了一声,“父皇,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建安帝抬眉,示意她说下去。 “您自个的臣子您还不知道?满京城也就一个禁骑司的韩指挥使还能看,可是对儿臣来说他太老了。他都二十多了,我才十五,一朵鲜花插在老树枝上,那画面能看吗?” 建安帝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皱眉瞪着她,“都是谁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一朵鲜花插在老树枝上,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瑞公主翻翻白眼,“儿臣说得难道不对吗?儿臣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郎,听说韩指挥使现在腿残脸毁了,那就更配不上儿臣了。” 建安帝深以为然,瑞安是他最疼爱的公主,自然要配世间最优秀的少年郎。 “父皇,不是说好多大臣都上奏折让您罢免韩指挥使的官职吗?”瑞公主趴在桌子上。 建安帝端着茶杯,“嗯,怎么了?谁让你帮忙打听的?” 瑞公主耸了下肩,“没谁,儿臣就是想说,父皇您可不能干卸磨杀驴的事,韩指挥使给您出了多大的力啊,那什么,南边大旱,赈灾银两不翼而飞,户部查了一个月,查出什么了?还不是韩指挥使为您分忧解难的?” “北边盗匪,朝廷派兵剿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还不是韩指挥使以身犯险找到了盗匪巢穴?” “人家受伤不也是为了您?儿臣听说命都险些没了,这样忠心的臣子您不说优待,好么,反撸了人家的官职,这不是让臣子寒心吗?”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建安帝定定地看着瑞公主,目光里充满探究,“不是瞧不上的吗?”怎么净替人家说话? “是瞧不上。”瑞公主一脸坦然,“可儿臣是一个正直的人!” 建安帝就笑了,眉眼柔和,“是,朕的瑞安是个正直的好孩子!”透过她的眉眼他好似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 瑞公主也笑了起来,得意且骄傲。 过了一会,瑞公主小声喊:“父皇,父皇。” 建安帝抬头,瑞公主便道:“新的大皇嫂,”她顿了一下,“儿臣觉得这一个大皇嫂不如上一个大皇嫂。”虽然对她也十分热情,但她就是不大喜欢。 “她好不好碍不着你什么。” “我这不是为蕴锦担心吗?她若是个不好的,蕴锦回去岂不要受委屈了?” “她是皇家郡主,哪个敢亏待她?”建安帝头也不抬地道。 瑞公主托着脸,“她不是年纪小吗?大皇兄这么忙,她又不懂的说,受了委屈谁又知道?父皇,儿臣跟您说哈,不要小瞧后宅,后宅的手段可多了,像------” “蕴锦不会回去。” 瑞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父皇,您是说蕴锦一直养在宫里,不回大皇子府是吧?” 建安帝点头,“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就让她在宫里陪你吧。” “父皇英明!”瑞公主高兴地拍起马屁。 建安帝看了她一眼,“少听些乱七八糟的书。” 瑞公主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知道了。”语气别提多敷衍了,然后扮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哎呀,不好,父皇知道她偷溜出宫听书的事了。她最喜欢听小妾给正室上眼药,继室给嫡女使绊子这样的故事了。跟宫里妃子间的日常是一样一样的,可有意思了。 建安帝摇头,“都这么大了还一副小孩子心性。” 顺公公,“公主心性善良。” 建安帝收敛神情,他喜欢瑞安的性子,却又不希望她太过良善。这矛盾的老父亲心理呦,算了,反正有他在,谁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一路从御书房出来,瑞公主脸上笑意不断,直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她轻咳一声,“本公主口渴了,夷陵你去拿茶,其余人都退开,本公主清静清静。” 待所有宫人一退下,瑞安就走到假山后面,咳嗽了两声。 一个女童从假山里探出了头,“瑞姑姑。”居然是养在林妃娘娘宫里的蕴锦小郡主。 瑞公主揉揉她的小脸,低声又飞快地道:“我帮你探过父皇的意思了,你安心在宫里住着就是了,不会让你回大皇子府的。” “真的?”蕴锦惊喜,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见瑞姑姑手指放在嘴边,她连捂住自己的嘴巴,但眼里的喜悦都要溢出眼眶了。 “谢谢瑞姑姑。”她小声软软的道谢。 瑞公主很大方的收下了,“记着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哈,下次我再想出宫别忘了帮我打掩护。” “嗯,嗯。”蕴锦猛点头,瑞姑姑对她这么好,她肯定要帮她呀。 “夷陵过来了,你快回去吧。”瑞公主远远看到夷陵的身影。 “好,瑞姑姑,我先走了。”蕴锦小郡主飞快地钻进假山里,熟门熟路得顺着缝隙钻到了假山的另一头。 而瑞公主则拍拍手若无其事地离开假山。 “小郡主,快!”在一旁佯装摘花实则放风的宫女飞快整理她的衣裳和头发,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金九音一到理国公府就被丫鬟领到了杨锦瑟的院子,初为人妇的杨锦瑟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你这个手下败将都不怕,我有什么不敢来的?”金九音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哼!”听她提及往事,杨锦瑟脸色一变,不过这一年她到底长进不少,没有当场发作,“放心,我请你来是有求于你。” 金九音有些意外,打量她两眼,“赵二少夫人,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题外话------ 感谢138******128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70章 理国公府上 “你不觉得你该给我道个歉吗?虽然我怼赢了你,但我是靠实力。”金九音觉得她还是挺讲道理的,你看你得罪了我,只要你好好道个歉,我就很大度的不跟你计较了。 什么,你说原谅?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爹娘,无条件的原谅包容你的错误? 杨锦瑟好好好道歉吗?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林九音,你别太过分,我给你脸了是吧?”杨锦瑟低声怒吼,“我告诉你------” 金九音转身就走,小声嘀咕,“是我给你脸了吧!”她虽然是杨锦瑟下帖子请来的,但理国公府开宴是为老国公夫人贺寿的,她去贺寿蹭蹭喜气也比在这跟个神经病说话强吧? 杨锦瑟见她毫不留恋地往外走,不是嘴上说说装样子,有些慌了,“你,你,你,别走!” “我,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这句话说得特别悲愤。 金九音停住脚步转过身,“行!”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道歉。 杨锦瑟咬着唇,眼里都是怒火,却又不得不道歉,“对,对不起,一年前那事是我太鲁莽了,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你,我给你道歉。”简直是咬牙切齿啊! 那件事之后,杨锦瑟就被她娘拘在家里学习规矩和管家,在此过程中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宅斗手段,终于明白自个是被好朋友当枪使了。 “好吧,也算差强人意。”金九音根本就没指望她能真诚道歉,“什么事?你说吧!先说好,难的我可帮不了。” “你肯定帮得了。”杨锦瑟没好气地道,“我要一辆婴儿车。”怕金九音拒绝,“别不承认,东街上那家家具铺子是你开的。”她都查得清清楚楚的。 金九音一点都不担心被人知道她开了铺子,她诧异的是杨锦瑟居然是为这么点小事给她下帖子,还愿意忍气道歉,家具铺子才刚开就这么受欢迎? “你到铺子里买就是了。” “要是能买到我还找你?你铺子里的伙计说,婴儿车的订单都排到三个月后来。”她哪能等那么久?她大姑子这个月就该生了,到时她送上一辆婴儿车,多有面子? 说起来杨锦瑟嫁到理国公府日子也不太好过,她出身高,却只是个二少夫人,依她心高气傲的性子,哪能瞧得上出身不如她的长嫂世子夫人? 明里暗里两人就争呗斗呗,杨锦瑟娘家得力,但不是宗妇,先天就势弱,所以这才想着趁大姑子生子之际送辆稀罕的婴儿车拉她做同盟。 “你那都是什么破规矩,居然不许插队,多加银子都不行。”杨锦瑟气愤的抱怨,要不然她哪会低声下气道歉? 这人会不会说话?求人态度还这么嚣张! 见金九音不说话,杨锦瑟急了,催促,“我多出银子总行了吧,我出五倍的银子!” 那当然是——很行的了!谁还和银子过不去? “可以。”金九音点头。 “我要一辆最豪华版的,要用上好的木头,还要雕花,雕花还要精美。对了,对了,我要能放两个孩子的。”她大姑子怀的是双胎。 “行,还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跟铺子里的伙计说。”看在五倍银子的份上金九音还是很好说话的。 “除了这事你没别的事了吧?” 杨锦瑟点头,“啊,就是这事,你要干什么?” 金九音翻翻白眼,“当然是给老国公夫人祝寿,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呆在一起?” 杨锦瑟气结,盯着她的后背,眼神恶狠狠的,这个该死的林四,好似她多愿意跟她呆一起似的?哼,讨厌鬼! 整个理国公府喜气洋洋,像金九音这样的无名小辈,又没人领着,自然是到不了老国公夫人跟前的。她也没想着去拜见,准备凑个热闹吃顿饭就回去。 她带着桃花慢悠悠的逛着,所遇之人全都面生,之前她还有些担心会遇到林淑颖或是侯府的谁,没想到一个都没遇着。 想想也是,京里的人都喜欢扎堆,嫡出跟嫡出一堆,庶出跟庶出一堆,身份差不多的才在一起玩,像金九音这样的,还到不了人家跟前。 逛累了,金九音就找了个地方坐着歇会,这个小亭子修在假山后面,被假山一挡,十分隐蔽,但因地势高,坐在亭子里却又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金九音很喜欢,她就喜欢这样清清静静没人来打扰。 可是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大好,才刚坐了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先来的是个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体态纤弱容貌温婉。看到金九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地方有人。金九音瞧着她面露纠结,好像在犹豫是离开还是留下。不过最终还是坐下来。 又过了一会,在金九音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来了几位姑娘,看到亭子里有人也是一愣,不过她们只看了金九音一眼,就对着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发难,“呦,这不是贾小姐吗?怎么还有脸出门的?” 贾?是那个贾吗?金九音又坐了回去,不准备走了。 “李怀秀,你什么意思?”贾小姐面带薄怒。 “我什么意思贾小姐不懂吗?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小人,你连给韩公子提鞋都没资格。” “就是,韩公子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曾和你这个阴险女人订过婚。” “哼,人家会装呗,你瞧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哎呦呦,快省省吧,没人吃你这一套。” 几个人冷嘲热讽着,看向贾小姐的目光鄙夷极了。 韩靖越是谁,是全京城贵女最想嫁的夫婿之一,惧怕他身上的威势是真,但迷恋他那张脸也是真的。 可韩国公府却放出消息,韩大公子不易早成亲,京中芳心碎了一地。 韩靖越也确实如他家放出的消息所说的,年过二十也没成亲。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翰林之女居然和他定亲了,各家闺秀早憋着一肚子火了。 后来韩靖越受伤致残,闺秀们心中还暗自讥笑了贾小姐一番呢,当然也有人觉得是贾小姐八字不好,克着韩靖越了。 谁又能想到贾家居然退婚了,退了跟她们男神的亲事,这下闺秀们更是火大了,你一个小小的翰林之女居然敢嫌弃韩靖越,谁给你的脸? 早就想教训她一顿了,奈何退婚后贾小姐一直不出门,闺秀们寻不到机会。这一回理国公府上老国公夫人过寿,他们家和贾翰林是没什么来往的,之所以给他家下帖子,便是这些贵女们捣的鬼。 若贾小姐没来便罢,若她是个爱慕虚荣的,肯定就会来做客,那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 ------题外话------ 感谢xy1314小仙女的月票。 已经遇到贾小姐了,离遇到韩靖越还远吗? 第171章 面具哪买的? 哦,是实锤了,这位贾小姐果然便是和韩靖越定了亲又退婚的贾小姐。金九音不由朝她望去,以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位贾小姐确实容貌不错,气质也是上佳的。就算被这么多贵女围攻,也只是眼睛通红一脸气愤,并没有过多的失态。 “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了。”贾小姐委屈反驳,“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岂是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左右的?” 言下之意退婚不是她的意思。 “哼,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你爹娘嫌弃韩公子残废了,这是准备拿你令攀高门,如此贪慕权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摆出一副委屈样,别人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了似的。”其中一个姑娘说着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声音可脆可脆了。 贾小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你打我?” 金九音也愣了一下,动手了? 打人的姑娘高昂着头,“打你怎么了?不是觉得我们欺负你吗?我这是帮你坐实这个说法。成天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好像谁都没你纯洁善良,哼,你勾引良哥哥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我没有!”贾小姐大声反驳。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和他一起从书铺出来都被人看见了。姑奶奶的未婚夫你也敢肖想?我早就想打你了好吗?” “那只是碰巧,你血口喷人。” 哇呀呀,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内幕?抢人男人就如断人财路,难怪那个姑娘要打她了。金九音只觉得今天这瓜好大好甜。 打人的姑娘虽然气势很足,却明显不是贾小姐的对手,被她连哭带说激得险些失去理智,扬着手要再打人,被其他姑娘抱住了,打一下没关系,可以说是冲动,也可以说是失手,若再打事情就闹大了,到时不好收场,反正气也出得差不多了。 “算了,算了,跟她这样的阴险贱人计较什么?”硬扯着她走了。 贾小姐捂着脸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淬了毒一般。 “小姐。”她的丫鬟想去扶她,却被她恨毒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还不赶紧过来扶我。” 丫鬟忙不迭地上前,却被她狠狠掐了一把,丫鬟受不住,挣了一下。 这下可不得了了,“你躲什么躲?主子出事你躲得远远的,刚才你怎么不替我当着李怀秀那个疯女人?”贾小姐咬牙质问。 丫鬟忍着痛,很委屈,“奴婢刚才被人拉住。”她倒是想给小姐挡耳光,但她被两个丫鬟死死抓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哼!”贾小姐瞪了丫鬟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转身之际看到金九音,愣了一下,下一刻立刻换成嫌恶的表情,警告,“把嘴闭紧了,不许说出去。” 金九音这回是真的表情复杂了,韩靖越的前未婚妻不仅是朵白莲花,居然还威胁她。 啊!啊!啊!她居然被人威胁了! 前后两拨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长得不美吗?她衣着寒酸吗?她就这么像路人甲吗? “桃花,我美吗?”金九音抓着桃花的手,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桃花已经习惯了她家主子的间歇性抽风,应对得可熟练了,“美,美极了!姑娘您花容月貌,盛世美颜!刚才那么多的闺秀没一个能与您媲美的。” 很好,她依然美美哒!金九音的心安定下来。 所以,不是她变丑了,是那些人眼瞎!特么的贾白莲,连她这么美的人都威胁,还是人吗?难怪被人围攻被人甩巴掌,该! “走吧!”快到开宴的时辰了,也该过去了。 出了亭子金九音就站住了,有些为难,因为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一进理国公府她就被带去杨锦瑟的院子了,从杨锦瑟的院子出来她也是胡乱走的,所以她不光不清楚宴席在什么地方,连她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了。 想找个下人问问路,却发现这地儿挺偏的,放眼望去,半个人影都不见。 哦对了,刚才她们都是朝哪个方向去的?金九音看向桃花。 “姑娘,先头那些姑娘是朝那个方向去的,后来那位贾小姐是朝这个方向去的。”桃花说得可肯定了。 呵,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方向,“走哪条路?”金九音深吸一口气,“你选吧。”她直接把选路权交给了桃花。 桃花纠结,“真要我选?”她的运气向来不大好啊! “选吧。”条条大路通罗马,一路不行换一路就是了。 “这边?不,不,还是选那边吧!不行,不行,还是这边吧。”桃花迟迟拿不定主意。 金九音倒也不催她,背着手望着远处,突然出声,“不用选了。” “嗯?”桃花不解。 金九音下巴一点,“带路的人来了。” 桃花一抬头,就看到小路的尽头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确切的说是严黑推着那位据听说残了韩指挥使。 金九音紧紧地盯着,目光就没从韩靖越身上移开过。心里想:都坐轮椅了,原来真的残了。不过那脸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戴着半边面具?难道说毁容了? 那么好看的脸------ “主子,是凶丫头。”严黑和韩靖越也看到了金九音主仆俩。 韩靖越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整个人神经绷得紧紧的,漆黑的星眸似乎闪过一丝焦灼。 近了,更近了,很快就到了跟前。 金九音扬起笑脸打招呼,“嗨,韩大人,好久不见。您最近挺好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赶紧补救,“您这面具哪买的?挺酷的哈!” ------ 金九音表情尴尬,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欠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净说错话呢? 韩靖越看着手足无措的金九音,忽然就笑了,心中出奇的轻松,“不是买的,是订做的。宏昌大街猫儿胡同往里走最尽头的那家,门脸不大,手艺却好,百年老字号。” “原来是百年传承,难怪瞧着手艺这么好。”金九音捧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韩靖越嘴角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问:“酷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好看,很独特的意思。”金九音解释。 韩靖越心道:在京中戴着面具出门,可不就他独一个吗? 第172章 金九音的毒鸡汤 直到坐在酒楼的雅间里金九音还有些恍惚,她是去理国公府贺寿的,结果宴席也没坐,却跟着韩靖越一起离开了。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韩靖越,除了站不起来了,消瘦了一些,没有被面具遮挡的半边脸依然那么英俊好看,只是整个人更显得冷峭了。如果说以前像大理石,那么现在就像是冰块了,还是常年不化的那种。 想想也能理解,风华正茂,大好前途,突然间遭遇不测,毁容残废了,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韩靖越这样已经算心理强大了,至少他还愿意出门,换一个意志薄弱的,怕是要把自己关在家里一辈子不愿意出门了。时间久了,心理扭曲偏激,很容易就成变态了。 严黑对金九音态度可殷勤了,要知道自打受伤之后他家主子一天都不定能说一句话,现在遇到凶丫头,都说了好几句了。 金九音觉得她应该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韩靖越并不需要,曾经那么强大无所不能的人,他需要别人的可怜吗?哪怕是善意的安慰,应该也是不需要的吧。 “韩大人,我觉得你眼神有些不大好。”金九音突然道。 韩靖越望过来,以目相询。 “您那个前未婚妻,姓贾的那个。” 韩靖越的嘴角抽了一下,说得他好似有很多未婚妻似的,他只订过一次婚,只有一位前未婚妻好么? “您知道她有多过分吗?她居然威胁我!”金九音气呼呼的,“那个小亭子,明明是我先在的好么?谁想看她的丑事?我是被迫看了一场闹剧,明明是别人奚落嘲笑她,她却把气撒我身上,威胁我不许说出去。” “呵,我长得像软柿子吗?”金九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虽然她有些气愤,话说得有些乱,但韩靖越还是拼凑出当时的情景。见她气愤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她这么凶,哪里是软柿子?想象着她被人威胁的画面,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轻轻摇头。 严黑都惊呆了,主子笑了!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严黑还是狂喜,主子已经小半年面无表情了!请凶丫头一起吃饭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了,他看向金九音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韩大人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怎么也得娶个公主郡主才相配吧?” “那位贾小姐——”金九音撇撇嘴,“容貌,也就那样,仪态,一般般吧。最可气的是她婊呀,一边哭哭啼啼装柔弱扮无辜,转过头就那么凶地威胁我,严重的表里不一,您这眼神能叫好吗?” 之前还觉得人家“上佳”的,现在立刻就贬得一文不值了。 “哦,是吗?那位贾小姐——”韩靖越轻咳了一声,“我并未见过她。” “什么,你和她没见过面?”金九音吃了一惊,但不知为什么,心底居然有些许小雀跃,“没见过面就订婚?这婚事谁定的?令尊还是令堂?” 虽说这时代流行盲婚哑嫁,但哪家订婚之前不都是创造条件让小儿女相互看上一眼? “我母亲。”韩靖越被金九音看得有些不自在。 金九音道:“是令堂呀,那令堂的眼光真不好——”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妥,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母亲不好,谁能乐意? “不是,我不是说令堂不好,我的意思是这桩婚事她挑的不好,我并没有指责------”她慌忙解释。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却道:“我明白。”顿了一下,“我母亲确实眼光不怎么好。” 自从贾家退婚后,母亲好像被刺激到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想给他再订一门婚事,只是她挑的那些人选------韩靖越嘴唇抿了抿,他就算站不起了,就算丢了官职,他还是韩国公府的大公子,未来的国公爷吧?他的妻子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而母亲相看的却多是小户之女,甚至还有商户之女。说什么商女嫁妆多,好似看准了他没用以后得需要妻子嫁妆贴补似的。 他也有他的骄傲! 今儿理国公府老国公夫人过寿,他本不想去的,却又不想呆在府里听母亲絮叨,恰好又有些事情要和理国公世子商量,他这才过来的。 金九音就笑了,表情一松,她觉得韩大人果然善解人意,别看性子冷,其实内心柔软。你看,自打认识他就帮了她不少忙。真是个好人呀! “既然令堂眼光不好,那你的婚事就让令尊出面。”金九音积极出主意。不是说父母之命吗?父亲出面也是一样的吧。 “好!”韩靖越点头。 金九音又笑了,她越来越觉得韩靖越这人不错,至少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所以这么好的人若变成变态就可惜了,要不她给他整点心灵鸡汤? “韩大人,其实您这样也挺好,至少命还在吧?只要活着就有一切可能。” “您也忙了不少年了,大过年的都不能歇歇,正好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歇一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柳暗花明了呢?” “您是男人,相貌啥啥的都无所谓,对男人来说,人品、性情、能力才是重要的。做人不能那么肤浅,不能光看到外表,我们关注内在美哈------” 金九音的心在滴血,因为她就是个肤浅的看脸的人------内在美?那是啥东西?她不知道哇! 韩靖越望着一本正经却又笨拙地安慰自己的少女,心头滑过异样的情绪。自受伤以来,他见过太多惋惜或同情的眼神,就连父亲,都觉得他废了,拍着他的肩膀承诺,会尽快给他请封世子,以后他守着国公府一辈子不愁了。 唯独这个眼前的少女跟他说,活着就好! 是呀,那么多人在惋惜他废了的时候却从没想过他差一点就死了,他们不应该感念他能活着吗?还是说在他们眼里别的什么比他的命还重要? 韩靖越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回到府里,这让严黑比什么都高兴,已经在想:以后要让主子多和凶丫头见见面。 ------题外话------ 感谢榴莲喳喳叫小仙女的月票 第173章 提亲 金九音回到家里却得知祖母不在家,“姑娘,老太太去侯府了,是侯府来人请的,沉鱼姐姐陪着一起去的。” 那边找祖母干什么?金九音下意识地就觉得没好事,不过有沉鱼陪着她也不怎么担心。别看沉鱼平日一副木讷的样子,其实特别聪明能干,性子也稳。 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去接一下吧。 刚吩咐好下人备车,祖母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一副高兴的样子。 “九音,回来啦?来,来,祖母这有件事要和你说。”葛氏看向孙女的目光透着骄傲,她的大孙女哟,长得可真好看,难怪那什么江南公子巴巴的提亲。 “什么事呀,祖母?”金九音扶着祖母的手一起进屋,目光却看向后面的沉鱼。 沉鱼嘴巴无声地张了张,金九音认出来了,她说的是“婚事”。 哦,侯府请祖母过去是为了她的婚事?难怪祖母这么高兴了。 “九音啊,好事,是好事。”葛氏拍着金九音的手,整个人都透着喜悦,“有人向你提亲,那边请我过去商议。” 金九音微笑,“向我提亲?那不是该上咱家来吗?怎么反倒去侯府了?是不是冲着侯府去的?” “祖母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怕人家瞧中的是侯府,不是诚信来提亲的。放心吧,祖母都帮你问清楚了。” “对方不是京城本地人,家是江南那边的,在当地也是大家族,书香门第呢,就是家里头上上下下,连丫鬟小厮都识字的那种人家。” “那位公子姓应,说是在大皇子府对你一什么情的?”葛氏回想着侄媳妇江氏对她说的话,只恍惚记得是个特别好听的词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见钟情。”金九音撇嘴,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在大皇子府她是见过一个姓应的公子,但她也没察觉他对她一见钟情呀! “对对对,就是一见钟情,反正就是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了。”葛氏眉宇间都是骄傲,她的大孙女就是招人喜欢,才出门做客一次就招了好姻缘,“应公子知道咱家的情况,并不介意你不是侯府小姐,说他看重的你这个人。” 金九音微哂,“是看中我这张脸吧?祖母,都说娶妻娶贤,这个应公子这么好色,八成不是个好人吧?” “瞎说,我孙女又聪明又能干,可不是只有一张脸能看。”葛氏嗔了金九音一眼,“九音啊,祖母过得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祖母跟你说呀,这少年儿郎哪有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的?娶妻娶贤是不假,但要是长得跟母夜叉似的,就是再贤惠,你看有人愿意娶吗?” “说起这位应公子呀,你二婶说长得一表人才,学问也好,连大皇子都十分赏识。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还是他们那地方的解元,下一科肯定能中进士,说不定还能进一甲呢。” “他是家中的嫡次子,以后分家出来单过,你还不用伺候公婆,多好!” 葛氏觉得这位应公子是个极好的夫婿人选。 听祖母这样说,金九音也觉得这位应公子条件好,但正因为他太好了,她心中才有疑虑。江氏那么恨她,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她找门好亲事? “这位应公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金九音往这个方向猜测。 “没有,人家好着呢。你二婶见了,说哪哪都好来着。还说下次找机会让我也瞧上一眼。” “那,这位应公子多大年岁。” “比你长五岁,二十有一了。” 二十一了?金九音皱了下眉头,“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娶亲?”正常跟他一般大的都当爹孩子好几岁了,他还没成亲,金九音觉得不大踏实。 葛氏却觉得挺正常的,“这不是念书耽误了吗?男人大一些不怕,大一些知道疼人。”她又想起了她家的死鬼,也是比她大好几岁,对她好得真是没话说。 就算这个应公子是真的好,金九音也不想嫁,“祖母,他家是江南的,若真成了,那我岂不是要嫁到外地去?不要,我不要离祖母您那么远。”她抱住葛氏的胳膊,头挨在她的肩上。 “不用担心,应公子会留在京中读书,等着参加科考,只要中了就会想办法某个京中的官职,在京里安家。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不会让你外嫁离祖母远的。” 见她还要再说话,就拍拍她的手,道:“别怕,这些只是你二婶说的,祖母还得慢慢打听,真有不妥,祖母不会让你嫁的。” 金九音眼神闪了闪,那好吧,反正她是不信侯府有那么好心的,毕竟府里那么多位小姐。 韩靖越也面临这逼婚,一回去就被母亲喊过去了,递给他一大叠姑娘家的画像,让他从中挑一位。 “母亲,儿子无意成家。”韩靖越十分头疼。 “那怎么行呢?你不成亲你二弟还得成亲呢,盛国公家的那位小姐已经十七了,可不能再拖了。” 原来母亲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他成不成亲,她只是担心他不成亲耽误了二弟。毕竟他不成亲,二弟也不好越过他去。 韩靖越脸色更冷了,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是心里不舒服。 “二弟先成亲便是,不要管我。” “那怎么行?长幼有序,他要是先成了亲,外头得说咱们府里没规矩。”韩国公夫人不同意。 是怕别人说二弟没规矩吧?韩靖越嘴角微嘲,“儿子这样子,还是不要害人家姑娘了。母亲,儿子这一辈子都不娶妻了。”说完,自个转着轮椅的轮子离开了主院。 韩国公夫人望着他挺直的脊梁,那是一个生气呀,“我怎么生了这个孽障,天生就是来气我的。” 屋里的奴才劝,“夫人息怒,大公子突逢灾祸,一时心灰意冷也是难免的。等他想通了就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是呀,往日大公子可是最孝顺的了。” 韩国公夫人叹气,“我倒不在意他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我就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心的人儿陪着,他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苛求他什么?赶紧成亲给我生下大胖孙子才是实际。”一副慈母心肠。 ------题外话------ 感谢梧桐春雨,葑雅崧,范影月123,weixin4b8eae7a07四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174 应公子其人 等屋里的丫鬟都被打发出去,韩国公夫人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的?现在没人了,说吧。” 纪嬷嬷是韩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其他的陪嫁丫鬟要么嫁了铺子上的掌柜,要么就是嫁了府里的管事做了管事娘子,只有纪嬷嬷一个终生未嫁始终陪在韩国公夫人身边,主仆感情深厚着呢。 而且对彼此都十分了解,刚才纪嬷嬷只是眉梢一抬,韩国公夫人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纪嬷嬷迟疑了一下,才道:“夫人,大公子这么抗拒成亲,您说是不是伤到了------那里?”她意有所指。 韩国公夫人眉心狠狠地一跳,“不能吧?当初给他治伤的有好几位太医,若真伤到了那里,太医不可能不跟国公爷说呀。” 纪嬷嬷却不这么认为,“夫人您想,大公子是掌着禁骑司的,他若说一句话,太医敢往外透露半句吗?” “你的意思是越哥儿封了太医的口?” “老奴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么丢人的事,大公子怎会容外人知道。” 韩国公夫人眼神闪了闪,微微颔首,之前她是没往这上头上想,现在听纪嬷嬷一提起,就觉得哪哪都是疑点。长子自受伤以来脾气就变得更加阴晴不定了,院子里的小厮都杖毙两个了,虽然瞒得紧,但她还是知道了。 难道越哥儿真伤到了关键位置,不能人道了? 韩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能,以手扶额,“我的越哥儿这以后可------”声音哽咽。 纪嬷嬷连忙劝,“夫人莫要伤心,圣上这么器重大公子,太医院那么多本事大的太医,肯定能把大公子治好的。” “但愿吧。”韩国公夫人擦擦眼泪,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治好了便罢,要是治不好------也只能让远哥儿多生几个儿子,到时挑一个过继在他哥膝下了。” “夫人真乃慈母心肠,这般为大公子操心打算。”纪嬷嬷拍着马屁。 韩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变成孤魂野鬼享用不到香火祭祀吧!” 顿了顿,“就算他------亲还是要成的,身边有个伴儿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大不了挑个门户低的,多补偿一些,我就不信还寻不到乐意的?纪嬷嬷,你也留意打听打听,越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只要身家清白咱不挑别的。” “是,老奴一定留意。” 在韩靖越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娘已经认定他不能人道了,连他的身后事都操心上了。 说要打听,葛氏哪有什么渠道,这事还是落在金九音的头上。关兴给她留了几个人,漠北那边也送过来一批人,所以金九音现在终于有人使唤了,不像以前做点什么事束手束脚的。 应家在京城有宅子,应公子就住在自家的宅子里。金九音的人打听到,这位应公子虽然才到京城不久,但风评却很好,无论是左邻右舍,还是他所结交的朋友,拜访过的师长,提起他都是满口称赞,夸他品性高洁有君子之风。 至于不良嗜好,没有。 除了参加文会探讨学问,就是在家读书,从不出入青楼等风月场所,身边伺候的也都是小厮,宅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葛氏满意极了,尤其是见过应公子之后。长得好,稳重,会来事,嘴还甜,最能讨中老年妇女喜欢了,而应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葛氏跟金九音感叹,“到底是亲爹,心里还是念着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找这么一门好亲事,你还犹豫什么?赶紧订下来吧!这么好的后生,惦记的人可多了。” 这话是没错的,林淑棋都快成兔子眼了,两人是一起遇到应公子的,她才是侯府千金,林九音算什么?不过是个隔房的,连名字都和她们不一样,凭什么这么好的婚事给她不给自己? 林淑棋哭过气过摔过东西,朝姨娘抱怨过,却不敢去找父亲,也不敢在嫡母跟前流露出不满。 当然这是她自以为的,其实她的心思和不满早就摊在众人之前了,江氏这么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不过是冷眼瞧着罢了。 一个小庶女,还敢嫉恨抱怨,能得她! 得知大皇子府遇到的那位应公子向金九音提亲,林淑慧也气得摔了东西,她是订了亲不假,但她的未婚夫只是父亲同僚之子,无论是相貌气度还是学识,都比不上应公子。 这人哪,就怕放在一起比较,不比还觉得挺好,这一比,林淑慧就再也瞧不上未婚夫了。 金九音来侯府两回,林淑慧和林淑棋就堵了她两回,冷嘲热讽,极尽贬低,话里话外都是不忿,你何德何能得应公子提亲? 金九音自然是狠狠的还击回去了,她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祖母明里暗里为应公子说好话,催她赶紧订下来。侯府这边则隐晦地指责她挑剔,不知好歹。渣爹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了,就连四叔都说这位应公子人不错,让她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个毛线? 她和应公子交谈过,学识是真不错,风度仪态也不是装出来的,性情也温和,面对她的咄咄逼人也没有气恼,而是慢慢解释。 怎么说呢?真称得上那句君子之风的赞美。 但金九音心里就是不踏实,倒不是不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而是江氏和林淑颖的态度,她笃定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让她嫁得好的。 京城打听不出来,派去江南的人暂时也没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应公子有什么不妥,但就凭这人是在大皇子府遇到的,凭江氏和林淑颖都赞成这门婚事,她就能断定他不是良人。 也许别人会说她小肚鸡肠,但她心里明白,她和江氏之间的矛盾,哦不,应该说是仇恨,是不可调和的。毕竟林淑颖的嫁妆现在都还握在她手里呢,易地而处,她是江氏和林淑颖,也是会恨的。 一直关注了金九音的严黑自然第一时间知道有人向她提亲了,并把这事回禀给了韩靖越。 ------题外话------ 和和快放假了,到时会多更点。 第175章 不容易的金九音 “江南应家?”韩靖越眉头皱了一下,“你说的是应家的二公子应用?”伤好之后,圣上没提罢免他的官职,他就销假上衙了,继续做他的禁骑司指挥使,知道这位应公子的大名不足为奇。 当然也充分证明了这位应公子的风头很健。 严黑点头,“可不就是他吗?虽然属下不大瞧得上那帮子沽名钓誉的文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应公子确实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凶丫头运气不错。” 韩靖越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江南应家的家风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应二公子年过弱冠还没有成亲,可见家中对他的亲事是抱有极大的期望的,怕是想着会试之后娶个高门媳妇,怎么会向凶丫头提亲呢? 从血缘上讲她是庆宁侯之女,但从礼法上来说她只是隔房侄女。 要是应二看中凶丫头的美貌,韩靖越直觉他不是个这样肤浅的人。要是个肤浅的,能一到京城就闯出这么响的名声?京里尤其是国子监的那帮学生都不是什么善人,没有真才实学,没有出众之处是折服不了他们的。 韩靖越觉得这事透着蹊跷,想了想,吩咐严黑,“查查这个应用。” 严黑知道他一向缜密,查查也好,凶丫头是个好姑娘,他也喜欢她能嫁个良人,查清楚了也放心。 “行,属下定在凶丫头定亲之前把人查个底朝天。” 严黑出去后,韩靖越想了想,轻声唤道:“一。” 一个身穿黑衣平凡无奇的男人出现在室内,“主子有何吩咐。” “去江南查查应家这位二公子。” “遵命。”眼前一花,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靖越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盆盆栽上,许久没有移动过。 “九音啊,应公子一表人才,学问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孙女死活不愿意答应婚事,葛氏老上火了,“你给祖母说说,若是合情合理,咱就推了这婚事。”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她也怕错过了孙女将来要后悔。 “祖母,我还小,不想嫁人。”金九音撒娇。 “都十六了,不小了,你三叔公来信,说你迎春姐都有孕五个月了。” 显然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葛老太太。 金九音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祖母啊,您瞧瞧咱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林嘉才八岁,林智还是个婴儿,我不嫁,我要留在家里帮您养林嘉和林智。” “我不用你帮,我身子骨壮着呢,你不也说我还能再活三五十年吗?你安心嫁吧,我能把他哥俩养大成人。”这个理由葛老太太也不接受。 “祖母,您嫌弃我?您这是有了孙子就不要我这个孙女了啊!您偏心,我不嫁,不嫁,绝不做那泼出去的水。”金九音一脸凄苦表情,死抱着葛氏的腿不放,耍起了无赖。 “九音!”葛氏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哪里会嫌弃她?她巴不得孙女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可是不行呀,姑娘家长大了要出嫁,为人妻,为人母,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样一辈子才圆满。 “九音呀,祖母真的是为你好,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位应公子,祖母不逼你,侯府那边祖母去说,咱挑个你喜欢的。”葛氏看着孙女,表情惆怅。 “祖母!”金九音喉间一塞,险些把什么都说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让祖母跟着担心了。 “祖母,你们都说应公子好,那我试他一试,要不然这婚事我订得不甘心。”金九音咬牙道,实在不行她就把应二打晕扔窑姐儿的床上去。 葛氏一口答应了,“好,你准备怎么试?” 金九音道:“还没想好,这关系到我的一辈子幸福,我肯定要想个绝妙的主意。”她信口乱说,反正能多拖一天是一天呗,说不定他自个就露出马脚来了呢。 怎么试?无非是设粉红陷阱呗! “桃花,你说姑娘待你怎么样?”金九音突然道。 桃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嘴上却很实诚,“好呀,姑娘您待我极好。” “你有数就好,现在你报答姑娘我的时候到了。”金九音一脸严肃,“给你个任务,你去应公子归家必经的路边卖身葬父,务必让他把你买下,然后------”勾搭他------“不行,不行,要是把你舍进去了咋办?” “不好,不好,我再想想。”金九音摆着手皱着眉在室内转起了圈圈。 桃花深吸一口气,道:“姑娘,奴婢倒是想为您分忧解难,但您是不是忘了,应公子是见过奴婢的?” “对哦,我光想着你长得好看了。”金九音一拍脑门,“得找个面生的。” 其实她心里还是更倾向把人打晕,可是不行哦,他会报官,京兆府可不是摆设。就算最后查不到她身上,可为了这么点小事惊动官府,不合算。 应用最近总遇到莫名其妙的事,先是被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扯着不放,姑娘哭哭啼啼的,弄得他跟恶霸似的,最后扔了十两银子才得以脱身。 紧接着出门赴文会,被个唱曲助兴的花娘当众自荐枕席。朋友纷纷起哄,让他成全花娘一片深情。他费了好一番唇舌才把花娘打发走。 昨天更离谱,他和国子监的众人在文萃楼吟诗作赋论道,却被个男人表白了,当时全场鸦雀无声,他那个尴尬呀,就别提了。幸亏他的小厮反应快,立刻就把人弄出去了,要不然他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发飙。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也能说是巧合,但这都三回了,应用疑心起来,这是谁瞧他不顺眼要整他吗?心中顿时一凛,表情也严峻起来。 查了两天却什么都没查到,他不知道始作俑者正趴在他家房梁上,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有几年没干这活儿了,有些手生,适应了好一会才习惯。她一手抱着从厨房顺的零嘴,一边听下面应用和奴才说话。 被逼到这份上,她也够不容易的。 一连在房梁上趴了好几天,也没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而韩靖越那边却收到了自江南传回来的消息。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催更炸弹,感谢qq1d8332b33dea2f小仙女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76章 恶心 韩靖越捏着薄薄的信纸,脸色越来越难看,幽深的眸中闪过讥诮,什么豪门世家,什么书香门第,内里还不知有多少藏污纳垢的恶心事。 金九音怎么也没想到韩靖越会约她见面,不过她还是欣然赴约了,不过见了面这位韩大人却一声不吭,这让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韩大人,您可是有事?”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先开口了。 韩靖越面无表情,“听闻名满京城的应公子向小姐提亲?” “大人也听说了?”金九音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把侯府诸人问候个遍,肯定是她们透露出去的,“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还没答应,应公子太过优秀,我怕是配不上。” 侯府的人见她迟迟没有应婚,就在背地里嘀咕她不识抬举,一点都配不上应公子吗? 韩靖越看向金九音,见她神情坦荡,便道:“你不用妄自菲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好。” 金九音脸上闪过诧异,韩靖越这是在安慰她?挺直男的,但她知好歹,领情。 “谢谢大人,我没事。” 韩靖越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心头闪过一抹懊恼,脸色更冷了,“你,看看这个。”把调查到的消息递给了她。 金九音狐疑地接过,低头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手也握得越紧。 “大人可否告知,这上头的消息------”金九音深吸一口气,面色竟出奇的平静。 韩靖越道:“属实。” 也是,他掌管着禁骑司,这天底下还没有禁骑司查不到的事情。 金九音又深吸了一口气,真诚地对韩靖越道:“韩大人,今天这事多谢您了,以后您但凡有用得上我金九音的,您吱一声,我要是赖账就不是人。” 韩靖越注意到她自称金九音,而非林九音,这凶丫头和庆宁侯府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顺手的事。” 韩靖越不当一回事,金九音却不能不放在心上,面冷心热的韩靖越帮她好多回了,尤其是这一次,她一想到刚才看到的消息,就恶心得想吐。再一想到这么个恶心的人居然向她提亲,而她还险些要答应了,她的胃就一阵痉挛。 目光滑过他脸上的半边面具,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拿出一个玉色小瓶,“这是我们漠北那边一位神医配的药膏,对祛疤有奇效,大人您试试。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让太医看过再用。” 戴着面具的韩靖越有一种神秘的禁欲感,但她还是喜欢他不戴面具的那张脸,看一回,管她半个月吃饭都香甜。 “如此,便多谢你了。”韩靖越直接把药膏收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有奇效,有这一番心意就很难得了。 “大人助我良多,是我该谢大人才是。”金九音说着,目光在他腿上晃了晃,想问他腿是骨头碎了还是筋断了,抑或是中毒,迟疑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只道:“大人,我想静一静。” 面对金九音突如其来的脆弱,韩靖越缓缓点了点头,“好!”然后转着轮椅出了雅间。 雅间的门一关上,金九音的手就拍在了桌子上,桌面开裂,四条腿承受不住,直接就断了三条。 “姓应的,你该死!”金九音的眼睛里全是戾气。 这位应公子果然好样的,他在江南的风评也非常好,人人都知道应家这位二公子是神童,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提起他,人人与有荣焉。 可谁能知道年方二十一的应公子内院却藏着一个九岁大的亲生女儿,九岁啊!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才十一,比贾宝玉和丫鬟那啥的年纪还小。你说恶不恶心? 若只是荒唐还不算什么,毕竟大家族里这样的公子哥不少,可是这位应公子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喜欢幼童,还是亲生女儿的幼童。 这还是人吗? 金九音只要一想,就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个狗东西还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真是好胆!金九音越想越起,忍不了,绝对忍不了,她一定要揍他满地找牙不可,此刻她压根就忘了他是大皇子赏识的人,也忘了应家有女在后宫为妃嫔。 她满心怒火,满腹戾气,不收拾应用不足以平恨。 缓慢离开的韩靖越听到雅间里传来的动静,推轮椅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缓慢的朝前而去。 “祖母,婚事不能答应,我这就去侯府回绝了。”金九音对葛氏道。 葛氏看着孙女异常严肃的脸,不由心慌,“九音,你试出什么来了?” “是我让人到江南查出来的,应公子有狂躁病,喝醉了酒会打人,不管是谁,亲爹娘都打,往死里打的那种。” 这也不算是说谎,应用的确有这种毛病,韩靖越给她看的纸上明白地写着呢,不过这人倒是聪明,以一桩丑事掩盖更一桩更大的丑事。 金九音猜,江氏和林淑颖之所以想促成这桩亲事,怕是就是知道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盼着她被应用打死呢。 哼,心思真歹毒,就是不知到时谁打死谁? “回绝!必须回绝!”葛氏吓坏了,醉酒打人的男人可不能嫁,她娘家那边就有个喝了酒打婆娘的,前后娶了三个婆娘,前头两个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后头这个被他打得流产了两回了,要不是那年冬天他喝醉了酒一头栽进河里淹死了,这第三个婆娘也难逃被打死的下场。 这样的男人长得再好,学问再好也不能嫁。 “你不要去,就在家里好生呆着,祖母去,祖母是长辈,这样的事就该祖母出面。”她险些就把孙女推进了火坑里,葛氏后怕的手都在颤抖,却仍强势的挡在孙女前头。 金九音想了想,“祖母,我陪您一起去吧。”祖母一个人,又是在人家的府里,被欺负了怎么办?她很不放心。 葛氏就笑了,眉眼慈祥,“不用,又不是去打架,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去说一句话,感谢她们帮忙张罗你的婚事,但这位应公子,咱不同意。” 心里也是起了疑心,侯府那边到底知不知道应公子有酒后打人的毛病呢? ------题外话------ 感谢joyce1028和136*****589两位小仙女送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77章帅老太太 “老太君,大老太太来了。”正被下人奉承着的老太君听到丫鬟的回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紧不慢地道:“那就请进来了。” 顿了一下,又撩了撩眼皮子,“估计是为了那丫头的婚事,去把侯夫人也请过来。” “二弟妹,我又过来叨唠你了。”依然是让老太君不喜的大嗓门。 “一家人说什么唠叨,大嫂请坐。” 葛氏毫不客气的坐下,喝着丫鬟送上来的茶,一丝丝乡下人的局促都没有。其实第一回来的时候她可紧张了,那么漂亮的房子,那么富贵的摆设,她都生怕把椅子上的坐垫给蹭脏了。 孙女就和她说,让她就像和在乡下串门一样,咱又不吃她家大米,怕什么? 葛氏一想对呀,你家再富贵,我老太婆又不指望着你过日子。于是嗓门高了,腰板也直了,也敢往铺着雪白坐垫的椅子上坐了。 “大嫂是为了音姐儿那丫头的婚事吧?”葛氏喝茶不说话,身为主人的老太君只能先开口了。 “对。”葛氏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老太君不高兴了,心道:什么意思,我还不能问一句了? 其实她误会葛氏了,葛氏心里压根就没这想法,她觉得这桩婚事是江氏给牵线的,她现在来回话也是跟江氏说。 江氏很快就来到了,先给婆婆请了安,又给葛氏行礼,“大伯娘,侄媳给你请安了。”行礼的时候心里很不忿,其实她是既希望葛氏登门,又不希望葛氏登门。 希望她登门自然是为了那个死丫头的婚事,不希望她登门则是每次向个乡下老太婆行礼她都觉得屈辱。 一个黝黑又满脸褶子的乡下老太婆,她受得起她的礼吗?她配吗? “哎呦,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葛氏一脸笑,学着老太君的样子靠在座位里,屁股都没欠一下。 来侯府几趟也没白来,这个贵人们的做派她也是学了一些的,像刚才那种嘴把式就是。孙女和她说,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多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你去扶人家,说不定人家还嫌弃你手没洗干净呢。 所以她这干了一辈子活抓过大粪的手还是别伸人家跟前了。 江氏坐定,便和善地望过来,“大伯娘,婚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应公子真不错,就在是京里,也难再寻这么好的夫婿了。” “音姐儿年轻不懂事,还是得您替她拿主意,您是长辈,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总不会害她。” 葛氏点头,一脸赞同的样子,“可不是吗?我呀就盼着她好,所以侄媳妇,你提的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这位应公子我们高攀不上。” 不,不同意?江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大伯娘,您说错了吧?这么好的婚事,应公子这样优秀的人才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试图再劝,葛氏态度却十分坚定,“算了,算了,齐大非偶,算了。”目光往江氏脸上寻索,试图想看出点什么。 这桩婚事江氏谋划了好久,就差临门一脚了,怎舍得功亏一篑?于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 葛氏就不高兴了,拉着脸,“侄媳妇,你说这亲事好,你打听过这位应公子没?从一开始你就夸他相貌好,出身好,学问好,那我咋打听到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呢?不行,不行,我的孙女可不嫁这样的人。” 江氏的表情又是一僵,一副吃惊的样子,“大伯娘,你从哪打听的?别是弄错了吧?” 葛氏更不高兴了,“侄媳妇,你这是怀疑我说瞎话?我从哪打听的?我从他老家那边打听到了。大伯娘我是没什么能耐,但谁家还能没个亲戚?我托了老家的你三叔公,他挑了族里的机灵后生去江南打听的。” 江氏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却一副震惊的样子,“真有这事?大伯娘您看这,我真不知道。”表情可诚恳了,话锋却是一转,“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既然醉酒后爱打人,那就不让他喝醉好了。再不济身边还有奴才呢,拦着就是了,总之是动不到音姐儿身上的。” 老太君开始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对江氏的话倒很赞同,“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应公子这点小毛病,瑕不掩瑜,总比那些荒唐胡闹的强吧?” 江氏颔首附和,“对,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有出息有能耐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应公子给音姐儿挣个凤冠霞帔,不比什么都强?” 老太君,“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过后再后悔就晚了。” 婆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当然,江氏劝的比较多,老太君纯粹是瞧不上葛氏一点点小事就当成天大的事,比起包戏子养外室,醉后打人这算什么?目光那么短浅,愚蠢! 葛氏越听心越冰凉,难怪孙女不想答应亲事,她虽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孙女不信这边的人,还觉得她多心了呢,没想到------ “不后悔!还劳烦侄媳妇好生替我们回绝了。”葛氏咬死不松口。 江氏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偏这老婆子油盐不进,那她不白说了?江氏恼了,“大伯娘,这不是为难人吗?” 葛氏不明白了,耐着性子问:“怎么就为难人了?是,应公子登门求亲,难不成还不许我们拒绝的?怎么还想强买强卖吗?” 江氏眸中闪过不耐,“不是不能拒绝,而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一直迟迟没给答复,人家应公子还以为姑娘家矜持,不好意思,以为这婚事十拿九稳了呢。现在突然说不同意,这,这,我,实在是难办啊!” 葛氏冷笑,“亲事是终身大事,谁家也没有草率的。求亲,求亲,不求何来的亲?在我们乡下,两家做亲谁不是要打听个一两个月,方方面面都合适妥帖了才答应?京城不是这样?你们这都是今儿登门,明儿就许亲了?” 见江氏还要再说推辞的话,葛氏恼了,从随手拎着的包袱中抽出一把杀猪刀,刀尖朝下就扎桌上了,“二狗剩他媳妇,你给老娘闭嘴!老娘孙女的婚事老娘说的算,不同意!” 真是气势如虹,好帅一小老太太! ------题外话------ 感谢筱和花和我就是一一两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78章 轮到金九音出手了 满室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丫鬟下意识的想要尖叫,瞧见那锋利的刀锋,顿时捂住嘴不敢吱声了。大老太太连夫人都让闭嘴,身为奴才的要是叫出声,大老太太还不得宰了她了? “大伯娘,你,你——”反应过来的江氏又惊又怒又怕,“二狗剩是谁?粗,粗鄙!”难道是侯爷?一个乡下老婆子居然敢威胁她这个侯夫人,而她刚才居然真被吓住了,她脸上闪过羞愤。 “你不知道二狗剩是谁?自然是你相公了,你跟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居然连他小名都不知道?”葛氏觉得不可思议。 江氏就坐在葛氏旁边,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就扎在她手边的桌子上,葛氏一脚单立在地上,一脚踩在椅子上,跟个女土匪似的。江氏快要气炸了,却又生怕江氏真的给她一刀。 “大伯娘你别冲动,快,快把刀收起来。” 老太君也气得脸色煞白,“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大嫂,我侯府好心好意为音姐儿说亲事,你不领情倒好,还上门喊打喊杀。泼妇,你这个乡下泼妇。”都跑到侯府来逞威风了。 葛氏来之前就想好了,要不然她能把从老家带来的杀猪刀带上?所以老太君的指责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二弟妹,你不是早知道我是杀猪匠家的闺女吗?我这个乡下泼妇却是老林家的长媳,你再能也还得喊我一声大嫂子。侯府给我孙女说亲事,我心里自然感激,可你们给说的什么亲事?一个有打人毛病的花架子,还指望我领情?我呸!”葛氏看了这婆媳俩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葛氏身上,“二狗剩他媳妇,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孙女好吗?她不过一隔房侄女,就这么碍了你的眼了?” 她越说越气,一声高似一声。 江氏见连她婆婆都投来怀疑的目光,有些慌了,也顾不上害怕杀猪刀了,大声辩解,“大伯娘您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冤枉,您可冤死我了。我是音姐儿的二婶,我要是知道应公子有打人的毛病,我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吗?我是真不知道哇!” 葛氏脸上讥诮,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不算大毛病的?这会倒成火坑了。还什么瑕不掩瑜,欺负她乡下老婆子没念过书吗? “冤不冤你自个心里有数,二狗剩他媳妇,你现在能听进去我的话了不?”葛氏一把把杀猪刀拔下拿在手里。 江氏吓得身子往旁边撤,恨不得离那刀远远的,猛点头,“能,能,大伯娘您说话。” 葛氏道:“应公子的提亲我不答应,劳烦你帮着回绝了。” “好,好!”江氏满口答应。 葛氏满意,和颜悦色,“二狗剩他媳妇,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逼她拔刀,何必呢?“那就劳累你了。行了,家里一摊子事,我就不留着吃饭了,走了。”把杀猪刀往包袱里一塞,扬长而去。 她还想留饭?脸怎么这么大呢?江氏和老太君险些没气晕过去,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再是乡下没见识的老婆子,到底是长嫂,还能打杀了她去? “都是你惹的事!”老太君狠狠瞪了江氏一眼,把气往她身上撒。“你要是不多管闲事,她,她能来府上撒泼吗?”还亮了刀子,传出去不得被笑话死? “今儿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谁若敢往外说半个字,打死!”老太君疾言厉色。 室内伺候的奴才纷纷称是,吓得跟小鸡仔似的。 江氏更委屈了,“母亲,儿媳也是好意啊。” “人家不领你的好意,你有这闲工夫还是操心操心你院子里的事吧,棋姐儿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你心里有章程了没?” “儿媳已经在看了。”其实根本就没有。 “最好是这样。”老太君又敲打了一句,儿媳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吗?不过棋姐儿一个庶女,本身又不出众,她懒得管罢了。 葛氏回去后,金九音听说她老人家连杀猪刀都带去了,立刻星星眼了,“祖母,祖母,您好厉害啊!” 葛氏得意的扬着头,“那是,祖母要是不厉害,能守得住家业吗?”寡妇门前多是非,她就是靠着杀猪刀,才没有痞子赖头敢敲她家门的。 哎呦喂,这还是个傲娇的老太太! 金九音服气极了,问她:“祖母,咱这算是跟侯府断了,以后就不来往了?您不是说有事还得靠着侯府吗?” 葛氏眼睛一斜,“谁说要断往了?在乡下,亲兄弟之间打破头都是常事,这才到哪?我一乡下老婆子,没文化没见识,又是长辈,回头有事跟她们低个头就是了,她们都是高贵人,还能跟我这个乡下人计较?传出去别人不得笑话没肚量?” 敢情祖母连后路都想好了?看着眼里闪着狡黠的葛氏,金九音心中感叹,谁说乡下人就愚昧的?瞧她祖母,都精明的一个人!还不死要面子,人呀,只要能豁出脸面,还真没有办不成的事了。 “祖母,您是这个!”金九音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夸赞。哈哈,今儿又学到了一招。 “那是,祖母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葛老太太得意,还傲娇上了,“人情世故,你还有的学呢。” 金九音信服地点头。 祖母都把婚事帮她回绝了,下面就该轮到她出手了,姓应的,你准备好了吗?姑奶奶来收拾你了。 应用新作的一篇文章在文会上又获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他面上谦虚,内心别提多春风得意了。 回家的途中却被人一闷棍敲晕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被绑着,心中一凛,立刻悄悄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了。 这应该是一间破庙,屋顶露了半边,佛像也塌了半边身子,屋角结满了蛛网。里头光线很暗,他辨不清是什么时辰。他被打晕的时候还不到午时,他晕过去了多久?现在应该是什么时辰?是谁把他打晕掠走的?他的小厮呢?寻仇还是求财? 短短的瞬间他就想了这么多,金九音都要佩服他了,只有睁开眼睛瞬间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位应二公子果然是个人物,只是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的财财狗,感谢轩璇,宝蓝龙女,么么哒啾三位小仙女的月票。 第179章 揍人的感觉 “应公子!”金九音从角落里款款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应用瞳孔猛地一缩,看到金九音的瞬间眸中闪过不敢置信,但很快他就从容起来,“是四小姐呀!” 面容平静,神情温和,一派大家公子的从容自在,不见丝毫窘迫和慌乱。就好像身处高堂明轩,而不是身陷囫囵被绑在破庙。 “应公子真沉得住气,果然有大将之风,难怪能得那么多读书人的推崇。”金九音面露赞色,鼓起了掌。 应用看着金九音,少女面容娇艳如夏日芙蕖,眸中带着赞赏,神情并不作伪。他心中不由一松,语气柔和,“四小姐这是,有何指教?” 温润的模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的时候让你有一种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的感觉,换个涉世不深的少女,怕是抵挡不住这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可落在金九音眼里,就不值一提了。 当年渣男比他手段高多了,什么样的甜言蜜语,什么样的深情她没见过? 金九音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讨厌,非常非常讨厌,讨厌到不揍你一顿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沉稳如应用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一下,细细打量她的深情,只见少女微蹙着眉头,好似真的为此心烦,一时间他倒看不懂这位四小姐了。 “四小姐真风趣。” “我没和你开玩笑。”金九音一本正经地道。 “可是在下的提亲冒犯了四小姐?”应用试探,“在下也是仰慕四小姐的芳容,若是给小姐造成困惑,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金九音坦然点头,“不错,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你是个什么玩意自己不清楚吗?还敢肖想姑奶奶,你这是找死不是吗?” 应用眉头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了,“在下是真的仰慕四小姐,小姐不答应在下的提亲回绝便是,何必动气呢?姑娘家生气就不美了。” 金九音嗤笑一声,这厮,当她是无知少女吗?作出一副深情模样给谁看?恶心! “仰慕?你别恶心我了,应二公子,应用,应大才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满京城的读书人怕是都想不到他们推崇的大才子居然是个十二岁就生女,并把亲女养成禁脔的恶心玩意吧?” “怎么,戳破你的隐私,不装深情款款了?”金九音面露讽刺,欣赏着应用骤然变得阴沉的脸,“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吧!” 一个心理龌龊的人怎么可能是儒雅君子? “你怎么知道的?”应用的目光阴毒如蛇。 金九音啧了一声,“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了呗。你很好奇吗?我偏不告诉你。” “来来来,让我猜猜你的心思。在大皇子府你见到我,当时你对我并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稳得很。” “后来,是有人告诉了你我的出身,你才起了提亲的心思吧。侯爷亲女,这出身不算差,却又是在外长大,与侯府不亲,甚至不算是一家人。我若是受了委屈出了事,家里一个老祖母,一个过继来的幼弟,自然没人给撑腰。” “最妙的是我还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你就忍不住幻想,和我生个女儿会美成什么样子?” “恶心?”金九音表情极冷,抬手一个耳光甩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应用的头猛地往一边转去,五个指印清晰映入眼帘,嘴角也破了。 应用伸舌头舔了一下,咸的。便笑了,“看来我是看走眼了。”本以为是朵小白花,没想到却是朵食人花,落在个女人手里倒是他大意了。 应用眸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四小姐这是准备怎么弄死我?能否说说?在下也好帮着参详参详。” 勾着唇角笑,邪气得很。似乎笃定她不敢伤他性命。 金九音静静地看着他,也笑了,“没错,我不会弄死你,顶多打你出出气!”刚才甩他一巴掌,手疼。她四下里看了看,没看到什么趁手的东西,至于随身携带的鞭子,呵,她的鞭子怎能沾上这种人的血,晦气。 一扭头看到破旧的窗框,走过去拽了一根下来。金九音抡起来就朝应用打去,反正他被捆着,想动也动不了。 应用也真是硬气,被金九音打得浑身是血居然没吭一声,只恨毒的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脸上。 金九音打累了,把窗框棍一扔,盘腿坐在地上,“恨我?啧,恨吧,我不在意。哎呦,这眼神,跟狼崽子似的,真不讨人喜欢。我呀,就喜欢别人恨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应二,知道我不会杀了你,是不是在想等我放了你之后找我秋后算账?”金九音慢悠悠地喝着自己带过来的茶水,镇定从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着,显出几分天真来。不像是才揍过人,倒有几分和故友聊天的样子。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们漠北的女人和京城的娇女可不一样,狠起来连财狼虎豹都敢宰。我既然敢跟你撕破脸,就不会没有后手。” “是你先算计我的,我揍你一顿,算是两清了,以后见面记得离我远些。若是你敢寻我的麻烦,呵呵,就别怪我把你的丑事捅得天下皆知,到时别说你被世人唾弃了,就是应家,你爹娘叔伯兄弟,乃至宫里的那位应嫔,会不会放过你呢?” 她面带微笑,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应用却打了个冷战,若他的癖好真摊开在世人面前,最先跳出来大义灭亲的怕就是他的亲人。不得不说眼前这少女对人心人性的把握是多么的精准,以往他自诩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比起眼前这少女,他还是稍逊一筹,看来他栽得不冤。 “我呢,不是个好人,又小气又自私,还睚眦必报。但我也是有优点的,只要你不主动挑衅到我头上,咱们就相安无事。姓应的,你觉得如何?”金九音朝应用望去。 应用浑身都疼,大口喘着粗气,“好,如你所愿。”除了妥协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心中特别悲愤,但他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明的不行那就暗着来,他就不信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得手的时候。 “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说定了。”金九音拍拍手站起来,应用以为她是给他松绑的,没想到她转身就往外走了,应用脸色一变,“你——” 金九音转头,挑眉,“急什么?你的小厮自然会来寻你。”脚下不小心踩到了自个扔的窗框棍子,脚尖一勾捡起来了,“这是凶器,留在现场就是呈堂证据,带回家又太晦气,还是找个地方扔掉好了。” 出了破庙,一辆普通的马车等在外面,金九音上了马车,前面的车夫赶着马车扬长而去。钱小康抹去身后的痕迹也追了上来,看到金九音的袖子上溅了一滴血迹,不由道:“姑娘,您身娇体贵,刚才就该让我教训那死变态的。”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道:“自己的仇亲生报才解恨知道不?”她就喜欢揍人的感觉。 第180章 从没抱有过希望 金九音回去后就在祖母、林嘉和林智身边都布置了得力的人手,并告诉大家一定要小心防备应用这个人。 钱小康非常不理解,“姑娘,您为什么要放过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姑娘不像是会做这样蠢事的人。 金九音嘴角一抽,“就因为他向我提过亲,我就要宰了他?”那她也太霸道了吧? 钱小康道:“他不是有那啥特殊癖好吗?” “那也不足以成为杀人的理由。而且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京兆府和大理寺怀疑不到我头上,但禁骑司呢?消息是韩大人给我的,后脚应用就被杀了,他肯定要怀疑到我头上,咱们可以瞒得过别人,禁骑司要查,是绝对瞒不过的。” 钱小康挠头,一想还真是这样,“对,对,姑娘您现在韩大人的视线之内,不方便动手,但我可以动手啊!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闷棍打死,身上坠上石头扔护城河里,谁又会知道?” “不许!”金九音斜了他一眼,“把你身上的匪气收一收,好好开铺子当掌柜,应用此人你们盯着一些就行了,我自有打算。” 像应用这种自视甚高的人吃了闷亏怎会善罢甘休?走着瞧吧,他非得找补回来不可。迫不得已答应了她井水不犯河水,但私底下一定会寻她的麻烦的。 金九音心里清楚得很,她就等着他送上门来呢。 葛氏在寿安院亮杀猪刀的事,林崇庭知道后那叫一个火,可他有什么法子,葛氏是长辈,礼法上他还得喊一声娘。于是一腔怒火就转移到金九音头上。 一定是那个死丫头怂恿的,大伯娘原本很看好这桩婚事,怎么转眼间态度就变了?她一乡下老太太知道什么,肯定是那死丫头说了什么。 该死的,这么好的婚事她不乐意,她到底想干什么?气死个人了! 林崇庭越想越生气,他好心好意操心她的婚事,她还不领情。“去把四小姐请过来。”回绝哪是那么简单的,里头要搭上不少人情呢。 金九音一听渣爹找她,顿时就笑了,知道他为什么事找她,顺当地就去了。当初说好了的她的婚事她自个做主,这才多久就忘了?是该她找他算账才是。 一路到了侯府渣爹的院子,“亲爹,你找我?” 林崇庭抬起头,“大伯娘把应公子的提亲回绝了,我听说是你的意思。” “嗯,是我的意思。”金九音坦然承认了。 林崇庭皱眉,“胡闹!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就不能理解长辈的苦心呢?吵着闹着不住侯府,要不是顶着侯府小姐的身份你以为你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应公子------要不是人家瞧在本侯的面子上,瞧在你二姐姐和大皇子的面子上,人家能乐意结这门亲事吗?是你高攀了知道吗?你居然还看不上,不知好歹地回绝了。你,你,你要气死我吗?” 他儿女好几个,就没有眼前这个这样顽劣的。 金九音一脸无辜,“既然你都说我高攀了,回绝不是正好吗?省得你为难。” 林崇庭更来气了,“你——”他深吸一口气,心情特别烦躁,“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回绝了。老太君和你二婶都非常生气,你的婚事她们怕是不乐意管了,大伯娘------回头你去陪个不是。” 葛氏一乡下来的老太太,他又是男人,九音的婚事还是得老太君和夫人张罗。 “我不!”金九音直接拒绝了,“祖母没错,我也没错,为什么要陪不是?当初你答应过我的,我的婚事自个做主,现在就反悔了吗?” “瞧你们给我找的婚事,还好意思说?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别有居心。” 林崇庭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应公子哪里不妥了?”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江氏没和你说吗?他有酒后打人的毛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上瞧着千好万好,内里------哼,这是盼着我嫁过去被打死吗?有你这样的亲爹么?” “就你这样厉害的性子,还不定谁打谁呢?”林崇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大家公子,哪个还没点小毛病?应家父母尚在,有他们在上头镇着,他敢朝你动手吗?”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总比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强吧! 金九音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打人都不算什么,那你知道他十二岁就生了个女儿吗?这样恶心的玩意,送给你你要吗?” 林崇庭一惊,随即怀疑,“你哪里来的消息?准确吗?别是被人算计了吧?” 金九音冷笑,果然是渣爹啊!不为应公子的欺骗而感到愤怒,不因她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反而第一时间怀疑消息准不准确。怎么有脸说为她好的呢? 在金九音嘲讽的眼神下,林崇庭有些不自在,解释,“我也是怕你被别人骗了,为父都没听说,你一不常出门的姑娘家反倒得了消息?为父担心是有人也瞧中了应公子,故意传这样的假消息给你听,为的就是谋夺这门亲事。” 金九音不说话,就这么讥诮地望着他。林崇庭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为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还能没你有见识?” “亲爹,你说消息是假的,你怎么知道是假的?只因为他长得一表人才,还是学识出众?你派人到江南打听过了吗?” “这------”还真没有。 “我派人去了,这个消息不是谁故意透露给我的,而是我的人从江南打听回来的。亲爹,不用怀疑消息是假,我外公虽然就是个开客栈的,但还是有几分家底的,所以我的手里还是有几个能使唤的人的。” 林崇庭的脸色十分难看,“就算消息是真的,我们也是一时不察被蒙蔽了,但为你的这番心意总是好的吧?” 金九音很庆幸从来都没对所谓的父亲抱有过希望,“而且你的消息是不是有些滞后?前两天你眼里千好万好的应公子被人打了,打得浑身是伤,那叫一个惨啊!也不知是抢了别人的风头,还是哄骗了哪家的姑娘被人报复的。” 第181章 找个靠山 林崇庭觉得自己一番好意,结果闺女非但不领情,还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想了想他还真让人去打听应用的消息,没想到他还真的被人给打了,具体伤成什么样不知道,但真的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了。 要知道这位应公子自打到了京城就十分活跃,闭门谢客是从来没有过的,难道此人真得罪了谁? 文人恃才傲物是一回事,但会试还没下场就得罪了人,怕是走不了多远。 从侯府出来金九音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铺子上,在京里她已经开了四个铺子了,一家糖果糕点铺子,一家家具铺子,一家书铺,还有一家粮食铺子。 金九音是个大地主,手里的粮食多的是,做生不如做熟,漠北那边的人手来了之后粮食铺子就支应起来了,门脸瞧着不大,但因价格公道,再加上还卖干面条等,生意倒是挺好。 她手里不光有良田,还有山地林地,没法种粮食就栽了果树和药材,还养了不少鸡鸭羊之类的。 金九音在想要不在京里也把杂货铺子开起来?卖个鲜果蜜饯风干鸡什么的,多是也是个进项。 书铺的生意也挺好,除了卖科举的书、试卷,还卖话本子。她铺子里的话本子和别处不一样,故事呢还是那些故事,只是人物更加出彩,情节更加曲折,把现代烂大街的修仙打怪升级流,小人物励志崛起流,还有豪门公子和平民姑娘霸道总裁流------给搬了过来。 金九音手底下养了一批专职和兼职写话本子的落魄书生,她提供思路,书生来执笔,根据话本售卖情况分给书生润笔费,这其实就相当于定制,千字多少多少的那种。 她铺子里的话本不仅深受市井小民喜爱,就连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也经常派丫鬟来买。一边是高大上的科举书籍,一边是低俗的话本读物,出现在同一家书铺,居然出奇的和谐。 按说读书人该不屑来此的,但谁让这家书铺卖的科考试卷,科考那些事是独一份呢。就算别的书铺抄了去了,但这家书铺很快就有了新书。 糖果和糕点铺子就不用说了,是最先开起来的,糖果的种类,形状和包装都推陈出新换了好几回了,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过年过节,走亲访友,都喜欢到金九音的铺子来买些糖果,好吃好看还有面子。 自然,金九音银子也没少赚。 还有家具铺子,有小唐这个巧手的大杀器在,家具铺子自然是接订单接到手软。 哦,顺便说一句,这几家铺子的牌匾上前头全冠上林家二字,林家家具铺子,林家书铺,林家糖果糕点铺子,林家粮食铺子。 金家铺子已经够多了,就开几家林家铺子吧,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 金九音去的是家具铺子,现在是夏季,天热,金九音热得睡不着,就怀念起现代的空调来。空调是造不出来了,风扇还是能想想的。 电风扇不敢奢望,不是还有手摇的吗?那种迷你的,拿在手里,一转手柄扇叶就飞快旋转起来,对着脸吹,也有风。当年她上学的时候班上的女孩子几乎人手一个。 金九音把风扇的形状和功能比比划划跟小唐说了,后面的研发就交给他带着人干了。一早她出门的时候铺子上的伙计来回禀,说是风扇做好了,请她过去看看是不是她要的样子,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小唐做的是个小风扇,木头罩子木头扇叶,直径约有三十公分,是个台式的,手柄在后面,放在桌子上一摇,果然就有风拂面,比丫鬟打扇的风要大得多了。 “非常好,铺子里的所有人今儿都领赏钱。”金九音充分肯定了他们的劳动成果,又提出了新的思路。 既然能做小的,那就能做大的,扇面直径一米,甚至更大的那种。往屋里一放,一个奴才摇着,整间屋都有风。 既然能做手摇的,是不是就能做脚踩的?省力不是? 既然能做平装版的,那就能做精装豪华版的,平装版的走平民路线,精装豪华版的就往有钱大大户人家销。 金九音提出了奖励机制,让他们赶紧研发制作,趁着天热好卖,就算后面被人仿了去,她银子也挣到手了。 风扇不是消耗品,买过之后就不会再买了,京城的市场都饱和了,后头再仿也不好卖了,只能往下面的州县销。那时天气也转凉了,他们要卖也只能等明年了。 而她抢占市场和先机,早就打出了口碑,都知道她家的风扇是正宗的,来年也不愁没生意。 得意却不能忘行,独家生意并不好做,她的糖果铺子已经有不少人来试探了,都被她想法子糊弄了过去。 这回的风扇她准备找个合伙人,确切的说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侯府那是万万不行的,太贪得无厌,与他们合作怕是会夺了她的铺子谋了她的方子。 金九音想找的靠山是韩靖越,韩国公府再加上一个禁骑司,这背景算强大了吧?借他的名头,分一半的利给他,也算是还他几次相助的人情了。 商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庆宁侯府三夫人夏氏的娘家就是商户,侯府起来后,夏家就把生意也做到了京城,如今管着京城这边的是夏氏的二哥。 金九音的糖果糕点铺子一开,夏二哥就嗅到了商机,主要是太挣银子了,谁不眼红?打听了许久才弄清东家的底下,这不,今日夏氏的二嫂便登门来拜访小姑子了。 “你说那家糖果铺子是音姐儿的?”夏氏还真不知,她恍惚记得那个侄女折腾过一阵子做糕点糖果,但真不知道她还开了铺子。 “千真万确,你二哥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夏二嫂道,“现在的买卖不好做,但贵府小姐这个铺子是真挣钱,你二哥有心想分一杯羹,想请妹妹从中给牵个线。” 夏氏自小在家中耳濡目染,不用二嫂说,她也知道侄女的糖果铺子多挣钱! ------题外话------ 感谢看闲云坐,梧桐春雨,江枫丹霞三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的鲜花和财财狗。 第182章 大人你去过漠北吗? “京城那么大,咱也不跟她抢生意,当然了也不白要她的方子,你二哥的意思是出银子买。”夏家想谋的是金九音的糖果方子,他们私底下也试过了,糖果的颜色都不如她的通透,甜味也差上许多。 “要是能成,相公说分给妹妹两成红利。”夏二嫂许诺。 夏氏犹豫,“怕是不好办,二嫂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侄女的脾气,那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连侯爷的话都不听,老太君都敢顶撞。”却又十分心动两成的红利。 夏二嫂道:“她铺子里的糖果种类很多,我们只要其中的一种,而且还是出银子买,都是亲戚,应该能说得来。”只要有一道方子,那其他的就能试出来。 最终夏氏没敌过两成红利的诱惑,答应夏二嫂帮她约人,反正不费什么劲。四侄女能答应做好,不答应她也没什么损失。 金九音接到夏氏的邀请有些意外,当初在侯府里两人就没多少交集,而且这位三婶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她寻她有什么事? 钱小康却是知道一些,犹豫了一下,道:“姑娘,我倒是知道一些,三夫人的娘家兄弟找过我好几回了,话里话外那意思我听着是想要咱们大方子。” “想的可真美?”金九音道,立刻就打发桃花去回绝了,“就说我忙着呢,没空去侯府,请三婶见谅哈。” 至于忙什么?金九音也有话说,你们都背靠侯府好乘凉,每日喝茶赏花都还有月利银子拿。她却有祖母和弟弟要养,不忙着想法子挣银子吃什么? 因这件事金九音若有所思,她的铺子才开多久就有人打上主意了?既然夏家能查到她的底细,那别人也能查到她的底细,都知道她带着祖母住在外头,庆宁侯府这张虎皮怕是不好用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靠山的事落实了。 金九音约了韩靖越,她很坦诚,“其实大人也知道,在京里做生意,尤其是独门生意,要么自个有背景,那么身后有靠山,我寻大人就是找靠山呢。”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所谓的风扇,自个动手摇了摇,果然比丫鬟打扇要凉快,若是禁骑司每个公房都配上一台,这个夏天就好过了。 “可以,但不用五成的红利,一成就行,另外你这风扇再送禁骑司一些。”其实韩靖越是不想要红利的,一来他不缺银子,二来拿姑娘家的银子他觉得别扭。 可不要又怕她多想,这才意思意思要了一成。 金九音没想到韩靖越这样好说话,大喜过望,“行,行,行,不仅禁骑司,就要韩国公府要用的风扇我都包了,要什么样的只管让人来挑。要是放在公房里用我觉得还是大些的好使,放在门边,摇慢一些,风柔和,也不影响大人们办差。”她积极建议着。 解决了心头大事,金九音看韩靖越越发顺眼了,想起之前送他的药膏,便道:“上次给大人的药膏可还好用,若是好用我这里还有些,回头使人送到大人府上。” 那瓶药膏韩靖越找太医看过了,太医赞不绝口,说配得奇妙,让他放心使用,还跟他打听是何人所制,被他搪塞过去了。 这些日子他用着药膏,脸上的疤痕还真淡了许多,唯一不足的是药膏太少了,快用完了,他正愁怎么开口讨要,没想到她主动提了,这让韩靖越大松了一口气,“可。” 从雅间出来,金九音殷勤地帮韩靖越推轮椅,一眼瞧见他腰间垂下的半块玉佩,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下眉头蹙了起来,试探着问:“大人可曾去过漠北?” 韩靖越抬眸看她,道:“为何这般问?” “瞧着眼熟。”金九音指着他的玉佩,何止是眼熟,玉佩下头坠着的小金猪就是她编进去的,“小女儿时曾有位朋友就有这样的半块玉佩。”重音在半块上头。 韩靖越望住金九音,细细打量,审视,半晌才开口,“你是那邻家的黄毛丫头?” 金九音气结,一本正经的纠正,“不,我是倾城。” 韩靖越就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微翘,但整张脸瞬间生动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也染上了暖色,金九音没出息得看呆了。 韩靖越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这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年少的时候他的确去过漠北寻医,住在那个叫牛家村的小村庄,邻家有个小姑娘,六七岁大的样子,淘气得没边,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和村上比她大许多的孩子打架,总之没有她不敢干的,他经常听到隔壁老人吼她的声音。 哦,她还经常爬墙头翻到他这边,盯着他的脸看,一副花痴的模样,“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还很自恋,黑,瘦,稀疏发黄的头发,偏起名叫倾城,还追着人喊她倾城大美人------ 韩靖越看着眼前少女绝色的容颜,怎么都和记忆里那个倔强淘气的黄毛丫头对不起来,不过倒真的长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嗯,长大了,确实倾城。” 金九音撇撇嘴,“我早就说过我会长成大美人,你偏不信。这玉佩你还挂着呢,我以为你早扔了呢。” 本来是一整块完好的玉佩,是被她失手摔坏的,她记得他当时很生气来着,还吼了她。她为了赔罪还把自己的小金猪给编他玉佩上头了。 “你不是说能给我带来好运的吗?”那黄毛丫头张嘴就是胡说八道,振振有词地说她是锦鲤,能给人带来好运气,那时他光生气了,哪里会相信?后来在战场上这半块玉佩真的帮他挡了一下致命伤,他才又把玉佩戴在身上的。 “对了,你身上的毒解了吗?”金九音想起那时他是去牛家村寻医的,听外公说他好像中了什么毒,只是后来她就回客栈那边了,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也不知他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算是解了吧!”韩靖越道。 ------题外话------ 感谢suwin73小仙女送的催更炸弹和月票,干系abcd55622小仙女的月票。 第183章我和鬼医老头很熟 解了就是解了,没解就是没解,什么叫算是解了吧? 金九音不明白,而韩靖越也无意解释,她不好追问就把目光投落在他的腿上。之前不好问,现在发现是儿时的大伙伴,那就能问了。 “君哥哥,你这腿怎么回事?”脱口而出便是儿时的称呼,金九音瞬间发现了不对劲,他明明姓韩,当年怎么说自己姓君呢?随即恍然大悟,“大人当然是隐姓埋名?”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倒也不算,君是我外祖母的姓氏。”记忆中那个非常疼爱他的慈祥老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儿时外祖母发现了母亲对他的疏远,看不过去多疼了他一些,就惹得母亲大发雷霆,之后待他更加疏远了。 那时他并不懂,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母亲不是外祖母的亲生女儿,外祖母是外祖父的填房。母亲说外祖母包藏祸心,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韩靖越知道不是那样的,外祖母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疼爱和怜惜,只是那之后他再也不敢靠近那个慈祥的老人了。 所以需要挑个在外行走的化名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外祖母的姓氏君。 “至于我这腿——”韩靖越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中了剧毒,被太医用银针暂时封在小腿处,封得住就没有性命之忧,但想站起来是不可能了。” “若封不住呢?”金九音急切地插话。 “最好的结果便是截腿。”韩靖越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说别人而不是他的事情。他没有说的是,其实他早年中得毒也是被神医逼在腿上,平时瞧着与常人无异,但每年总要发作那么几次,发作起来疼痛难忍,那种罪非常人能受的。 这个秘密除了他身边的严黑,甚至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金九音追问,这么好看的男人,又是她儿时的大伙伴,她可不希望他被截腿,更不希望他毒发身亡。 他活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拉高国民颜值水平不是? 韩靖越缓缓摇头,“没有办法。”至少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 这也许就是圣上顶着压力把御史们的折子留中不发的原因吧?他不定哪天就死了,禁骑司指挥使的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圣上不用背负骂名,还能赢得朝臣的赞誉,多好! 圣上八成连接替他的人选都物色好了吧?韩靖越嘴角微勾,心底不无嘲讽。 金九音不死心,“太医院没办法,不代表真的没办法,民间卧虎藏龙,你可以求圣上昭告天下寻访名医呀!” 韩靖越把金九音的神情看在眼里,眸中微暖,“找了,多是沽名钓誉。”失望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无所谓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那是因为你没找着真正的神医,那什么威武候世子,不是都说醒不过来了吗?现在不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吗?鬼医知道吧?就是鬼医的徒弟把他给治好的。” 韩靖越自然知道鬼医,他早年去漠北就是听说鬼医在那出现过,他早年的毒也是鬼医帮他封住的,不说他行踪不定,就算真找到了人,怕是也解不了吧? 他受伤之后,父亲也曾登门向威武候打听那位治好威武候世子的道士神医,却没得到任何线索。哦,原来传之纷纷扬扬的道士神医是鬼医的徒弟,不过师傅都治不好,徒弟能有办法吗? 不过这丫头的一番心意却不能辜负,“也许鬼医有办法,但传闻他行踪不定,不好寻找。” “好找的很。”金九音道,“他徒弟在我家住着呢,就是那个在院子里种药材的鬼二,回去我就让他来给你看看,他要是治不好就找他师傅,我跟鬼医老头熟得很,他欠我银子,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他找来给你解毒。”她只差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 韩靖越不说话,就这样看着金九音,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伸手朝自己脸上摸。 “没有。”韩靖越摇头,笑了一下,“谢谢你!”真心实意的,无比感激的。 金九音一摆手,“这又什么,咱们怎么也算是故交,而且您一直对我多有帮助。”她眸中闪过狡黠,“现在您可是我的大靠山,您活得长长久久的,位高权重,我才能大树底下好乘凉,悄咪咪地挣银子不是?” “好!”韩靖越又笑了,他望着眼前这眉目如画的少女,心道:既然你希望我活得长久一些,那我就尽力活得久一些吧。 韩国公府的管事上街才买东西,突然眼神一凝,捅了捅身边跟着的小厮,“三牛,你快看那是不是咱家的大公子?”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大公子出现在街上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后推着轮椅的姑娘,大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啥时候见他和姑娘家走近了? 三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咦,还真是大公子!咦,推着他的那姑娘是哪家的呀?” “你也看到大公子是被个姑娘推着的?” 三牛很莫名其妙,“啊,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眼又不瞎,那么大的人看不见吗? 管事也不采买东西了,直接回府,国公夫人正为大公子的婚事焦头烂额呢,现在大公子有了心上人,他自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回禀给夫人了。 金九音回去之后就把鬼二找来了,问他:“你学到你师傅几成本事了?” 鬼二很骄傲,“怎么也得有七八成吧!” “解毒呢?” 见他又要翘尾巴,瞪了他一眼,“说实话。” 鬼二讪讪,“一般的毒都能解,高深的也能试一试,就是比不上师兄,师兄在解毒一道上天赋高,学得也多。” 末了,看了看她的脸色,问:“姑娘您问这干吗?您中毒了?”上下打量着金九音,不像呀! “你才中毒了呢。”金九音怼了他一句,“我是想让你帮我救个人。” “中毒了?” “嗯!” “谁?” “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 “什,什么?禁骑司的指挥使?”鬼二猛地跳了起来。 ------题外话------ 女儿发烧40度,老公带医院输液去了,和和发烧38.7度,老公说多喝水------ 第184章 你怕我占你便宜? 金九音没防备鬼二有这举动,险些被他撞倒,瞪他了一眼,“怎么了,有问题?你一副被鬼掐的样子。” 见他神情略慌张,不住吞咽口水,不由狐疑起来。 “没,没!”鬼二慌忙摆手,那可是煞星,他哪敢有问题? 自打被李慕豪那纨绔缠上之后,他隔三差五就带着狐朋狗友来买些不可言说的小药丸,一来二去的倒也真认识了不少人。 身为纨绔对照组的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自然被他们提及,在他们嘴里,那位年轻大人是个可怕的存在。一开始他也不信来着,因为他们说话嘴上惯常没有把门的。可后来有一次他亲眼看到那位大人一剑削掉了一个拘捕犯人的人头,那一腔子血喷出老远------ 都把他给吓傻了,尤其是他最后朝他所在的角落里看的那一眼,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如芒在背。 可怜他虽然身为鬼医的弟子,但真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跟着师傅去刨坟分尸的都是师兄。他就是个小弱鸡来着,要不然师傅能一气之下把他踢出来历练? 自那以后李慕豪等人再吐槽禁骑司的那位指挥使大人凶残,他就跟在一旁猛点头。 凶残,太特么的凶残了,只是姑娘怎么就惹上了这位煞星,还要让他去给他看诊,他腿软,不去行不行? “既然没问题那就走,你的药箱呢,赶紧拎上,多带些好药,别拿那些普通的出来糊弄人。哦,对了,他的腿是因为中毒,你把你师傅那些压箱底的解毒丸多带一些。”金九音催他。 鬼二一见这不去是不行了,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治不好不会治我的罪吧?” “会哦,治不好就把你扒皮抽筋下油锅炸了。”金九音森然威胁,然后翻了个白眼,“能别给自己加戏吗?我还得留着你给你师傅讨银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鬼二松了一口气,尴尬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就听金九音又道:“好生诊治,拿出真本事来,别坠了你师傅的名头,你要是治不好,那就通知你师傅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金九音笑眯眯的,鬼二险些没哭出来,“姑娘,不带这么不讲理的。”若是师傅知道他砸了招牌,那还不得掐死他呀! “我不讲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金九音叉腰,“快点,我这就带你出门。” 后领都被人给拎起来了,鬼二能怎么办?一路上都唉声叹气着,可见这免费的大宅子不好住呀! 没有去韩国公府,金九音直接去了禁骑司,为此她还特意穿了男装,她扮男人早就得心应手,是以禁骑司的人瞧见指挥使大人身边的严黑亲自领着两个男人进了大人的公房,其中一个还背着药箱,看样子这是来给大人看诊的? 嘴上不说什么,但内心都在摇头,多少太医都治不好大人的腿,这个年轻的大夫能有什么能耐?都误以为金九音是大夫,而背着药箱的鬼二是药童。 不怪他们误会,谁让自打进了禁骑司鬼二的腰就没直过呢,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是大夫吗?肯定是边上那个背着手神态悠闲的。 “大人,我把人带来了。”金九音道。 韩靖越看到金九音穿着男装,并不意外,知道了她是早年那个一本正经跟他说她叫倾城,逼着别人喊她美人,不喊就找茬揍一顿的小丫头后,他就觉得她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严黑得知鬼医的高徒要登门给主子诊治,十分激动,等真的见到了人,却又十分怀疑,这鬼医的高徒这么年轻?咋还缩头巴脑的呢? 不由试探道:“这位便是鬼医老先生的高徒?” 怀疑之意不言而喻。 别看金九音平时训鬼二跟训孙子似的,可她也护短。漫不经心的瞥了严黑一眼,一巴掌拍在鬼二的后背上,“把你的腰给我挺直了,哪学来的坏毛病?看见没,人家都怀疑你了,还不赶紧拿出真本事给人瞧瞧!” 鬼二一个激灵站直了,内心想哭,他也不想这样啊,可一进禁骑司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尤其这位大人身上最重,他也想站直了,可他害怕呀! 然后金九音又皮笑肉不笑地对严黑道:“高徒称不上,比他师兄差远了,他师傅老嫌弃他,不过呢,威武候世子是他救醒的,这医术比宫里太医院的太医还是高上那么多一点点的。”她伸手指比了指甲盖大小。 严黑表情一僵,他这是被凶丫头针对了?他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怀疑了一下下吗?任谁看到大夫这么年轻都要怀疑的好吗?不怀疑才不正常呢。 韩靖越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严黑立刻闭上了嘴巴。好,好,好,他巴不得这小子有本事解了主子身上的毒呢。 “那就劳烦这位小兄弟了。”韩靖越神态坦然。 “不劳烦,不劳烦。”鬼二净了手给韩靖越把脉,半晌,道:“大人半年内曾受过极重的内伤,虽说好了七七八八,但肺叶上的伤似乎被忽略了。” 一旁的严黑眼睛顿时亮了,“对,对,对,主子隔三差五夜间就会咳嗽。”请了大夫,说是气管上的毛病,没想到是伤了肺。 “神医,神医,能治吗?”一脸期待的看着鬼二,压根就忘了之前还怀疑人家呢。 鬼二道:“能治。”要是不能治他岂不太没本事了? 把完了脉,鬼二又去看韩靖越的腿,要看腿自然要掀起裤管。韩靖越看到边上眼睛睁得老大的金九音,嘴角抽了抽,“严黑,你领林小姐出去转转。”盯着男人的腿看,这丫头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严黑一愣,随即想起来凶丫头是个姑娘家,确实不适合留在屋里,“林姑娘,请!” 金九音怎么会愿意出去,“没关系,我不介意。” “是我介意。”韩靖越淡淡地道。 金九音恍然大悟,“大人是担心我占你便宜?呵呵,不会,不会,我把眼睛捂上。”说完双手捂上了眼睛,只是手后的眼珠子还骨碌碌转,“哎呦,怎么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韩靖越脸黑了一下,知道赶不走她只好随她去了。 ------题外话------ 老公上班去了,家里没有退烧药,只有儿童的,和和想喝点,结果拧不开,拧不开,拧不开------ 感谢大海666,小小天空,mm夕阳醉了,巧克力糖231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 第185章 内务府的订单 啊,啊,啊,裤腿卷起来了! 金九音偷偷从指缝间往外看,心情还很激动,毕竟腿的主人长得那么好看,挺让人期待哈。 事实证明金九音白期待了,映入她眼中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视觉盛宴,相反他的双腿透着不健康的青黑,瞧着挺狰狞的。 哎呦,这是中的什么毒?受了老罪了吧?可怜呦。 韩靖越一抬头,对上金九音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偏她振振有词,“我没有偷看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特别转过身去。 看着她的后背,韩靖越的嘴角抽了一下,现在背过身去是不是晚了点呢? 金九音才不管呢,反正该看的都看到了。不就是露个腿吗?露再多的男人她都看过好么? 鬼二看过韩靖越的腿,又取过银针在各处要穴上扎了一边,最后很遗憾的道:“大人中得毒不止一种,我能分辨出来,其中一种应该是一种罕见的蛇毒,另外两种我就瞧不出来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减少大人毒发的次数,减轻大人的痛苦。” 韩靖越并不失望,“那就谢谢你了。” 金九音却很失望,“你不能解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她还在韩靖越跟前打包票,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不是,二子,你瞧仔细了吗?要不你再看一看?” “真解不了,这种复合的毒最麻烦了。”鬼二道,随即嘟囔着,“都说了擅长解毒的是我师兄。” 金九音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您看这,没能帮上您的忙。”有些不好意思。 韩靖越却不这样认为,“不,已经帮我很多了,至少现在我的腿真的不疼了。”虽然毒被封住,但他的腿从没停止过疼痛,开始他忍得很痛苦,后来------就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 “这样呀,治本不行,治标还是可以的。要不这样吧——”金九音想到一个办法,“在你师傅和师兄没来之前,鬼二你干脆跟在大人身边吧,方便你给他扎针。” “姑娘!”不要!不要抛弃小的,小的听话能干,还可以吃得再少一点。 鬼二可怜巴巴地望着金九音。 金九音眼神飘忽,“韩国公府的伙食挺好的。”生怕自己心软,想了想又悄悄给鬼二使眼色,这可是靠山,大靠山,咱能不能挣到银子就靠他了。 不要哇,我害怕!姑娘,哦不,姐姐,九音姐姐,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了? 不,你不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是银子。 两人的眉眼官司全被韩靖越看在眼里,他笑了一声,问鬼二,“敢问扎一次针能管几天?” 鬼二道:“三两天应该没问题。” 韩靖越便道:“那就三两天小兄弟过来一次便是。” “好!”鬼二抢先答应了,金九音见状也只好作罢。 兴冲冲而来,回去的时候却蔫了吧唧的,一连好几天金九音心情都不太好,当然了,被她看着研究各种毒的鬼二更是心情暴躁,“姑娘,我都说了解不了,解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乖,好好做试验,说不定下一刻奇迹就出现了呢?” “我在解毒上没有天赋,不会有奇迹。” “勤能补拙呀,没有天赋那就努力,加油,二子,我看好你呦。” “谢谢,不用!”我自己不看好我自己行么?鬼二觉得他跟师傅学医也没这样水深火热过。 宫里建安帝正在看韩靖越进上来的风扇,“这东西真能扇风?”他瞧来瞧去也没瞧出来风是从哪扇出来的。 顺公公笑呵呵的样子,“圣上,老奴让人试试。” 建安帝嗯了一声,便在御桌前坐了下来。 韩靖越送风扇来的时候特意教了顺公公怎么使用,是以他亲自站在风扇的后面摇起了手柄,扇叶转动起来,越转越快。 “咦,真的有风,还很大。”建安帝眼睛睁得老大,“凉快是凉快,就是风太大了,把纸张都吹起来了。”不方便他批阅奏折。 “转得慢一些就没事了。”顺公公放慢速度,风果然就柔和多了。他一边示意小太监接替他,一边道:“还可以调整风扇的高度。”只吹人不吹桌案上的东西。 “再不济用镇石压着便是了。”顺公公拿起御桌上的镇石往奏折上一压,再大的风也不能把它们吹乱了。 “不错,不错。”建安帝赞道,“这个东西叫风扇是吧?确实是个好东西。” 顺公公道:“您寝宫还有一台脚踩的,比这一台大一半呢。韩大人说让离您的龙床远一些,扇出来的风就很柔和了,这样哪怕您睡着了也不会走了凉。” “韩爱卿有心了。”建安帝神情愉悦,“大顺啊,你去朕库房挑件好的兵器赏给他,再问问他这风扇哪位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让内务府去订一批,给宫里各位娘娘那都送一台。” “遵旨,老奴这就去找韩大人。”顺公公很明白圣上这番话的重点不在前而在后。 京城的夏季特别热,而身为圣上又不能衣冠不整,穿得这般齐整自然就热了,每年夏季对建安帝来说都不亚于是酷刑。现在有了风扇这玩意,哈,他再也不怕天热了。 这小风连续吹着,别提多凉快了。瞧,连他办公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给圣上送过之后,整个禁骑司才配备上了风扇,惹得其他衙门的人都羡慕又眼红,还有的特特跑来体验,暗戳戳的打听这个一摇就有风的东西哪来的。 东西是指挥使大人弄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想知道就去问指挥使大人呗。 暗戳戳打听的人立时就怂了,问韩指挥使?那还是算了吧。 当然也有进过圣上御书房的,知道御书房也有和禁骑司一样的风扇,就是想参禁骑司点什么也不好操作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圣上跟前过了明路的,若参禁骑司,岂不连圣上也一块参了? 金九音看着来自内务府的订单,下巴都快掉下来,韩靖越这靠山也太好使了吧,生意都做进宫里了。 第185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继内务府的订单之后,金九音又接到了不少订单,她所推出的风扇还没走进平民之家,倒先把上层豪门市场给占了。 这么多的订单,人手哪里够?就算买人也不大来得及了,金九音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把风扇分成许多道工序,外包给附近的木匠,每人只做其中的一个部件,核心的技术和最后的组装握在自己手里。既节省了人力,还提高了效率。 别的木匠也能赚到银子,手里有活做,有银子拿,也省得他们眼红,继而去拆分研究风扇。风扇的技术含量并不算高,当然最终也免不了被人仿造。金九音的想法就是,在别人仿造之前她先把该赚的银子赚到手。 烈阳如火,家具铺子后面的院子里伙计们正干得热火朝天,身上的衣裳湿了干,干了湿,但没有一个人在乎,全都忙着手里的活,情绪高涨。 东家说了,多劳多得,每天做够一定的数额,在此基础上多做的会额外发他们奖金,而且一日三餐全都有肉,放了糖的绿豆汤想喝多少有多少。 有人暗暗算了一下,除去工钱,他十天就能多领一两银子的奖金,一个月就是三俩,上哪找这么好的差事去? 就是这风扇跟冰一样,都是季节性的货物,天热的时候才好卖,等秋天天气凉快了就卖不动了。所以哪怕天再热他们也不在意,都想着多做几个,都盼着今年天热得长一些,这样风扇就能卖的久一些。 金九音那叫一个忙啊,忙着数银子,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最低档走平民路线的风扇二两银子一台,稍微高档一点点的五两银子一台,至于高档豪华版的价格那就高了,像卖给内务府的那些,不仅外壳有造型,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刷上漆,一百两银子一台。 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娘娘,你要是价格要低了她还不高兴呢,价格高才能彰显她的身份地位尊贵呀! 大户人家也是如此,别的府都用五十两一台的风扇,你要是用二十两的,掉不掉价?丢不丢人? 如此一来,金九音可不就赚翻了吗?光是内务府这一笔订单她就赚了一万两,除去本钱,好吧,其实本钱真没有多少。 人手一直都紧,金九音也帮着送货组装,寻常伙计穿的褐色短打到了她身上,居然被穿出几分飘逸脱俗的味道。一时间满京城都知道卖风扇的林家家具铺子有个特别俊气的伙计。 她都已经忙成这样了,对于侯府那边三番两次的请她自然不予理会。是银子不好赚吗?谁有那闲工夫跟你闲磕牙? 风扇的利润之大,心动的人自然不少,没有门路的只能干心动,有能耐的自然能打听到金九音的来历背景,顺带着也打听到了风扇开卖那天,禁骑司的那位冷面阎王亲自来送贺礼。再联想到御书房的那台雕刻龙凤纹的风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道铺子背后的靠山是韩靖越,不少人打了退堂鼓,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招惹禁骑司,那位阎王自打坐了轮椅性子更阴沉了,已经连着有两位三品大臣下了监狱。 当然也有不甘心的,就上折子参奏韩靖越,什么身为朝廷命官,却行商贾之事,什么与民争利呀,总之罪名罗列得一条一条的。 虽都被圣上留中了,但自辩还是要听一听的。在御书房里君臣二人吹着小风,别提多惬意了。 建安帝先是问询了一番韩靖越的伤情,然后话锋一转,道:“韩爱卿啊,最近弹劾你的折子不少哇。” 韩靖越面色平静,“臣惶恐。” “大臣都说这个林家家具铺子背后的东家是你韩爱卿,此言可是事实?” “纯属无稽之谈。”韩靖越道,“圣上圣明,林家家具铺子的东家乃庆宁侯之女林四小姐,只不过是借禁骑司的名头震慑财狼虎豹罢了。” “这么说风扇这物什是林四小姐鼓捣出来的?”虽是发问,但建安帝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因为事情真相如何他早就让人调查清楚了。 “回圣上,确是如此。” “那她一个小小女子又是如何寻上你的呢?”建安帝似乎很感兴趣。 韩靖越并没隐瞒,“臣少年时曾去过漠北,曾在她家隔壁住过一段时日。” “这么说你们还是故交喽!”建安帝笑道,“听说庆宁侯这个闺女十分貌美,行事也大胆泼辣,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韩靖越摇头,“并不。林四小姐现在的相貌和小时候可谓是天壤之别,乡下的孩子多不受拘束,日常在外面跑,林四小姐黑、瘦,头发稀疏发黄。不过大胆泼辣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哦?爱卿快说说。”建安帝更来了兴趣,身子前倾,催促韩靖越。 韩靖越道:“林四小姐不喜别人说她丑,喜欢人夸她好看,还给自己起个名字叫倾城,倾国倾城的倾城,但凡谁要是说她一个丑字,她就立刻翻脸,因这事不知和村上的孩子打过多少回。” “是输是赢。” “赢。”韩靖越老实道,“反正臣没见她输过,哪怕跟比她大的孩子打,她也没输过。” “哈哈哈!”建安帝朗声大笑,“庆宁侯的闺女小时候就这般有趣,难怪能鼓捣出这么有用的东西。好极,好极!自个不思进取,总想着不劳而获谋夺别人的东西,连个姑娘家都不如。” 韩靖越知道圣上话中的意思,只是这话他不好接,便垂下眸子沉默。 建安帝又道:“说起来朕也是她的长辈,倒是有空可以让林妃招她来宫里玩,她和朕的瑞安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块去。” 这话韩靖越就更不好接了,好在建安帝也知道他的性格,也没指望他说什么。 庆宁侯府这边三夫人夏氏快气死了,她一连派了请了好几次,人没请到不说,连她那位好侄女的影子都没见着。说是不在府里,哼,这么大了的姑娘家,日日往外头跑,还有点规矩吗? ------题外话------ 今天学生领成绩单,上午十点把学生送走,回到家带闺女去医院,娘俩全挂水,直到两点多才吃上饭,回到家已经四点了,明天还要继续挂水,这一次的流感非常厉害,和和从14号就发烧了,一直吃药喝水,以为能好,结果没撑住还是去医院挂水了。 这几天更新不稳定,但和和尽量不断,更够。 感谢将枫丹霞,老虎1166,y6653086666,苹果666四位小仙女送的月票。 第187章 注孤生吧 “四小姐忙那也是有的,妹妹你是不知道她铺子做出来风扇有多好卖,你二哥去了几回都没买上,说是接了官府的订单,得先紧着各位大人来,咱家就是商户,哪能跟官老爷比?”夏二嫂知道金九音在忙什么,对小姑子的这位侄女,她是又恨又爱。恨得是她半分亲戚情面不讲,爱的是她居然握着这么多的独门生意。 “什么,连风扇也是她弄出来的?”夏氏忙着筹备闺女的婚事,对外头的事没怎么上心,但也知道风扇这个紧俏物,偌大的侯府才只有四台,老太君那一台,二嫂那里有一台,侯爷屋里也有一台,剩下的一台便在四弟那里了。 并不是说这个东西多贵,而是捧着银子也买不到,因为没货。在老太君那里体验到风扇的好处后,夏氏心里一直酸着了,一样的亲儿子,侯爷和四弟都有,就她家三爷没有,老太君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现在知道风扇是侄女铺子里卖的,夏氏顿时火了,“你说说她一个小辈,有了什么好东西不说先送给长辈,还掖着藏着,这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夏二嫂同仇敌忾,“依我说这还是因为没有人教,一个乡下的老太婆懂什么?她一个小孩子哪知道轻重?她呀就该搬回侯府来,在侯府里住着她就是侯府千金,有身份有名声,还能说一门好亲事。” 说到亲事夏氏更气了,“呵,人家眼光高着呢,前段时间有媒人登门提亲,男方无论是人才学问还是家世都非常出众,我瞧着都眼热,要不是慧姐儿婚事订下了,我都想抢过来给慧姐儿。” “这么好的一桩婚事,人家愣是不要,回绝了,把侯爷气得呀,以后怕是不会再管她了。”夏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凑近夏二嫂压低声音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二嫂,我跟你说啊,那个乡下婆子在寿安院还动了刀子,那么长的杀猪刀一下子就扎桌上了,一副拼命的架势,谁也不敢上前。那位呀听说是屠夫的闺女,果然是家学渊源。”捂着嘴,眼里都是讥诮。 夏二嫂不敢置信,“天哪!那可是寿安院!”那是侯府的老封君呀!“她怎么敢?老太君能容她?” “不能容又怎么样?她是长嫂,又是寡嫂,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当初若不是大伯早逝,我们这一支的宗子就是大伯了。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老婆子,真跟她计较,她到了外头再嚷嚷出来,不让人看侯府的笑话吗?”夏氏早不是未出阁时的夏氏了,过了这么些年的侯门富贵日子,眼光还是有一些的,自然能看出老太君的顾忌。 要不然,别说老太君了,就是她那位好二嫂,能忍下这么大一口气?听说大伯娘是一口一个“二狗剩他媳妇”,哈哈,原来侯爷还有这样独特的乳名。 夏二嫂目露同情,“这倒也是,真是豆腐掉进灰窝里,吹不得打不得。府上都是尊贵人,真跟她计较,反倒失了涵养。” 顿了顿,“妹妹,既然四小姐铺子的风扇生意这么好,明儿我约妹妹去千衣楼做衣裳,咱顺路去瞧上一瞧,说不定还能遇到四小姐呢。”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一些,“妹妹,你知道这大半个月她挣了多少吗?” “多少?” 夏二嫂不说话,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 “三千两!”夏氏声音陡然一高,她手里最好的铺子一年也不过就挣这个数。 夏二嫂摇头,“不,三万!” “不可能!”夏氏不信,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挣三万两银子?别开玩笑了好么?抢钱都没这么快的。 夏二嫂却道:“是真的,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呢,你二哥偷偷算过,光内务府的订单她就至少能挣一万两,再加上宗室勋贵,这个王爷那个国公的,哦,还有六部衙门,现在京城各大衙门全都配备上了风扇。不算多,就打一家买个三十台,妹妹,你算算这就多少台了?” 不用算夏氏也知道数目可观,而且还有不少和庆宁侯府一样没买着巴巴盯着呢,这可都是银子呀! 侄女能挣多少?夏氏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心情激动,“好,明儿我和二嫂一起去做衣裳。” 夏二嫂早就知道夏氏会答应,因为没有人能承受住如此大的诱惑。只要侯府能出面得到风扇的生意,她也不贪心,跟在后头喝点肉汤就知足了。 金九音一身短打就进了禁骑司,因为她来过两三回了,禁骑司的人又个个眼神好使,知道“他”是指挥使大人的朋友,所以并不以衣取人。 金九音呢?自从知道韩靖越是儿时的大伙伴,她在他跟前就有些放飞自我,他都见过她最糟糕的模样了,打扮得再齐整,有意思吗?恐怕他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黑黑的黄毛丫头吧? 再说她又不跟他谈恋爱,用不着女为悦己者容。 “大人,给!”金九音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韩靖越没伸手,也没说话。 金九音道:“说好的一成红利呀,我给您送过来了,正正三千两,您点点。哦对,您若是想查账我明儿送账本过来。” “用不着。”韩靖越淡淡地道,“我相信没有人敢昧禁骑司的银子。” 金九音表情一滞,撇嘴道:“虽然是实说,但您完全可以换一种说法来说呀!” “比如,您可以说,‘相信我的为人’。”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韩靖越还真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抱歉,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 金九音脸上的笑容僵掉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心里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好你个钢铁侠,难怪娶不上媳妇,注孤生吧! 本来还想为股东勾画一番美好前景的,现在热情被浇灭了,金九音半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她前脚从禁骑司出去,韩靖越后脚就把三千两银子安排好了,绿植买一批,一间公房两盆,多的摆廊子上。办公的桌案全换成新的,官衙再修一修,演武场上的兵器也该拾掇拾掇了。最后再给每个人分一条羊腿和十两消暑银子,这三千两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 ------题外话------ 啊,啊,啊,章节数又弄错了,这个还没法修改,两个185,所以这一章就直接跳过186标187了。 第188章 娘帮你去提亲? 韩靖越刚把三千两银子嚯嚯完,第二天圣上就招他进宫,开口就是,“庆宁侯那闺女给你送了银子?” 韩靖越微垂着眼眸,“回圣上,林四小姐是给臣送了三千两的分红银子。”一点都不意外圣上会知道,只要圣上愿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禁骑司呆得越久,他对圣上就越加敬畏。是以他从没想过要瞒着圣上什么,哪怕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只要圣上问起,他也是实话实话。 “三千两!比你的俸禄多多了。”建安帝状似感慨,“这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稳得了三千两银子,你说朕怎么就没遇到这好事呢?朕的名头总比你的好使吧?”怎么庆宁侯那闺女就找上他而不是自己呢?怎么说他们也是实在亲戚。 顺公公手中抱着的拂尘小幅度的抖了一个,心道:圣上哎,您就这么缺银子吗? 韩靖越道:“回圣上,都花完了。” 建安帝眉梢一挑,“这么快?给朕说说都怎么花的?” “买了绿植,换了办公桌案-------”韩靖越一一道来,“禁骑司还是头一回办公经费这般充裕。” 建安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韩爱卿这是跟朕哭穷呢?不过爱卿倒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古语说的好,开源节流,节不了流,那就开源吧,其他的衙门若是都想爱卿这般聪明能干,朕这头发就能少白一些喽!” 绝口不提拨办公经费什么的,开什么玩笑,他自个还穷着呢,哪有银子往外拨? 一想到自己瘪瘪的腰包,再一对比韩靖越白得三千两银子,建安帝就觉得胸口有点疼,看韩靖越也不像先前那么顺眼了,“既然禁骑司官署修葺银子都到位了,那下个月的办公经费就少拨一些吧。” 韩靖越能说不行吗?圣上金口玉言,他一个做臣子的去跟圣上急赤白脸的争辩去?若是家国大事还好,区区几两办公经费------有这闲工夫他还不如去审犯人呢。 从宫里出来韩靖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已经是圣上第二次问起凶丫头了,圣上什么时候这般闲了? “大公子,夫人请您回府一趟。”韩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等在禁骑司外面。 韩靖越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可知何事?” 管事弓着腰,心道:自然是您的婚姻大事了。不过他哪敢透露?全府都知道大公子不想娶妻成亲,请不回大公子,岂不是他办事不利? “奴才不知。” 韩靖越顿了顿,半晌才道:“严黑,回府。” 原本忐忑不安的管事立刻大喜,“哎,哎,大公子,奴才帮您推轮椅。”刚伸出双手,对上严黑敌视的目光,又讪讪的缩回,“奴才去赶车。” 他就是高兴,真不是要和严侍卫抢饭碗。 那天底下的管事向韩国公夫人回禀,说是在街上瞧见大公子和个姑娘在一起,韩国公夫人大为诧异,她的大儿子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伺候的连个丫鬟都没有,才撂下话说不想成亲,转头就和个姑娘一起逛街? 这不是她儿子的行事作风! 可管事说得信誓旦旦,却又不容她不信。 难道儿子真有喜欢的姑娘?这是好事呀,她正为他的婚事烦心呢,反正以后府里的中馈有老二媳妇打理,老大娶个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小户有小户的好处,才不会和老二媳妇相争不是? 老大身体都残了,连个后代都不能有了,她这个当娘的也心疼,算了,他要是真喜欢,她就帮他娶回来。 韩国公夫人派人去查儿子喜欢的姑娘是谁,那管事只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金九音的长相,自然不好查了。 不过自然不缺有小聪明的人,姑娘找不到,那就从大公子这边入手呗,只要盯着大公子,还愁找不到那姑娘吗? 可他们不错眼地盯了大公子十多天,并没有发现有姑娘来找他,除了府里和禁骑司,大公子也就进了两回宫,此外就再没去其他的地方了。 他们一无所获,反而还差点被大公子发现了,可沮丧了。 呵呵,差点被发现?他们也太高估了自己,不知道自家大公子是干什么的么?他们一露头严黑就发现了,“主子,今儿又换了两个人,一个是管着花木的鹤翔,一个是车马处的鹤木,他俩的老子娘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不用管。”除了母亲,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跟踪他,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事实证明韩国公府还是很有势力的,还真就查到了金九音,韩国公夫人得知和儿子在一起的姑娘是庆宁侯的女儿,还是嫡出,也是十分意外。因为这个身份不算低了,侯爷嫡女,儿子好好的时候,她自然瞧不上。但现在儿子都废了,能娶个侯爷之女,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什么兼祧,在外长大,别府居住------这就更好了,更和她的心意了。 她可不想娶进来一位真正的侯府千金小姐来和老二媳妇别苗头,在外长大好呀,在外长大那就代表规矩教养都有不足,在精心教导培养的老二媳妇跟前自然就底气不足了,底气不足自然就不敢争了。 此消彼长,国公府将来还是得靠远哥儿两口子,她必须得帮着老二媳妇压下老大媳妇,她这也是为了国公府好。 “母亲,您找儿子来有何事?”韩靖越进了母亲的屋子。 韩国公夫人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脸,和颜悦色道:“越哥儿,娘听说你喜欢庆宁侯府的四小姐?娘去帮你提亲可好?” 韩靖越身子一僵,母亲说什么?她说的每一句他都听到了,可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帮他提亲?向凶丫头?乱点什么鸳鸯谱?他比凶丫头大那么多岁,一直把她当个小妹妹看待。 “谁跟您说我喜欢她的?”韩靖越皱眉。 “这么说是真的喽?”韩国公夫人眼睛一亮。 “什么真的假的?” “哦,是这样的,府里有奴才在街上看到你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你既然喜欢人家,何不把人娶进府来呢?”韩国公夫人道,“你不用担心娘,娘开明着呢,只要你喜欢,娘尊重你的选择。” 第189章 韩靖越觉得非常好笑,看到他和凶丫头在一起就代表他喜欢人家?他承认那丫头是挺对他胃口的,但他都这副样子了,还是别祸害人家了吧。 而且人家对他可没有一点别的想法,没听一口一个大人的喊着吗?人家这是避嫌。 金九音若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悔死了,她不是避嫌好么?她可想喊他小哥哥了,这不是怕被嫌弃脸皮厚吗?毕竟都长大了,又不是小时候没脸没皮的,现在人家都是漂亮的大姑娘了,知道要脸面了。 “母亲误会了,儿子没有喜欢谁,那天儿子的手伤着了,是林四小姐心肠好,帮儿子推了一段轮椅。”韩靖越淡淡地道。 韩国公夫人却听不进去,“这姑娘不错,你都说她心肠好了,自然对她是不排斥的。庆宁侯府和咱们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你们又年纪相仿,这是一桩多好的亲事呀!” 韩靖越冷着脸看过去,“儿子觉得不合适!母亲,儿子早说过不会成亲的,您还是多操心操心二弟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怎么能不成亲呢?”韩国公夫人嗔怪道。 “而且娘已经遣媒人去提亲了,知道你衙门忙,你呀,就啥事都不用管,擎等着娶媳妇就是了。”笑着打趣。 韩靖越的脸色却变了,“母亲!”他紧握双拳,极力忍耐着,“儿子再重申一边,儿子没有喜欢林四小姐,您这样做不是置儿子于不义吗?” 那丫头会怎么看他?他都不敢去想象。 “算了,儿子去跟人赔罪解释,您以后就不要再管了。”韩靖越再一次甩袖而去。 把韩国公夫人气得呀,脸色铁青,“逆子,逆子,这是我生的吗?这是专门来气我的呀!自古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居然叫我不要管了?不孝子啊!” 这一气倒更激起了她的脾气,我是你娘,我是长辈,你的婚事我还就管定了呢。 韩靖越匆匆往外走,一心记挂着跟金九音解释,这不是他的意思,纯属母亲的自作主张,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没这回事一样。 他深知别看凶丫头现在怂怂的,那是他帮过她的忙,现在她又有求于他,真踩了她的底线,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像她揍那个应用,那一身的伤呦,啧啧------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等到了庆宁侯府外头韩靖越才回过神来,敛了敛神,吩咐严黑:“去查查媒人是向哪边提亲的。” “是!”严黑应道,却又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道:“主子,凶丫头挺好的,其实属下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 主子和凶丫头以前就认识,凶丫头长得好看,性格飒爽,又会挣银子,将来肯定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最重要的凶丫头见过主子的腿,非但没有一丝丝害怕嫌弃,还积极想法子帮主子医治,哪找这么好的姑娘去?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韩靖越的声音很冷。 严黑见主子动怒了,不敢再劝,把主子安置好便匆匆去打听消息去了。 提亲这么大的事自然不难打听,本以为依韩国公夫人的性格会向庆宁侯府提亲,没有到不是,媒人是向葛氏提得亲。 韩靖越在林府陪着葛氏喝了半下午的茶,愣是没等回金九音,葛氏打发人出去找,找遍了铺子,也是没找到人。 金九音哪去了呢? 说起来真是满腹辛酸泪,这一天金九音可忙可忙可累可累了。 先是三婶突然杀到铺子,话里话外指责她不孝,手里有好东西不孝敬长辈,暗示让她往侯府送风扇,听她那口气,三两台还不行,三五十台才够。 你可拉倒吧,一个隔房的婶子,又没什么感情,怎好狮子大开口的?几千两银子东西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当她是冤大头吗? 别说三五十台了,就是三两台她都挤不出来好么?伙计正赶做内阁的大风扇呢,谁有空给她做小风扇? 还有三婶娘家这个二嫂,更是可笑,不仅想和她合作,还想要她的图纸。哼,美得她!之前夏家就打她糖果方子的主意,她那个丈夫简直削尖了脑袋钻营,手段那叫一个下作。她忙着挣银子没腾出手收拾他罢了,现在又打上她风扇的主意了,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呢? 当然了,金九音自然没给她们什么好脸,风扇一台没有,还挤兑了她们一通。金九音那张嘴呦,若真刻薄起来,呵呵,哪还有别人什么事? 夏氏和她二婶是脸色铁青离开的,她哪里吃过这么大亏?又是在二嫂跟前丢了这么大脸,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回到府里就去找侯爷告状了。 林崇庭并不注重外物享受,虽然用着风扇觉得好,但也并没多看重,现在听夏氏说他才知道风靡京城的风扇是他闺女鼓捣出来的。 “二哥,你评评理,我总是长辈吧?有晚辈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音姐儿这是没瞧得起我们三房啊,谁让我家老爷官职低微呢。” ------ 嘚啵嘚啵个不听,又是气愤又是掉眼泪的。 林崇庭被她吵得脑子疼,又十分尴尬,他一当大伯子的能和弟媳妇说什么,心里不由埋怨母亲,怎么给三弟娶了这样的媳妇,小二十年过去了还是脱不掉商户的陋习。你说说,你说说,哪家哪府也没有弟媳妇冲进大伯子院子告状的呀! 好歹把人打发走,林崇庭想了想,还是派人去请了金九音,倒不是想教训她,夏氏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而且弟媳妇和亲闺女,他还是分得清哪个近的。他就是想问问风扇的事情。 若是平时金九音是不会过来的,但今天不一样啊,今天夏氏惹着她了,她生气了,所以她要发泄,渣爹不是很好的发泄对象吗? 第190章 再进宫 “听你三婶说风扇是你铺子上卖的?”林崇庭并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起个话头,接下来的话才好说嘛。 金九音就跟炮仗似的没容他再有机会说第二句话,“啊,她跟你告状了?跑到铺子上指手画脚也就罢了,还有脸指责我有了好东西不孝敬长辈,眼瞎吗?我没孝敬吗?四台风扇不早就入了侯府吗?” “我有爹有娘有祖母,她一个隔房的婶子充什么大瓣蒜?冲我发脾气,哼,她怎么有脸的?” “还有她那个好二嫂更是可笑,还想谋我的设计图纸,打量我是好欺负的么?” “亲爹,你还成天跟我说府里都是我的亲人,都是为了我好,结果怎么样,一群牛鬼蛇神。你好歹也镇一镇呀,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主。” 金九音嘴巴跟机关枪似的,一句接着一句说得可快了,林崇庭等了半天才找到开口的机会,“这风扇?”目光落在墙角放着的风扇上。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孝敬的怎么了?没有我点头春管事能买到风扇?你去外头打听打听,除了庆宁侯府,可有一家侯府用上了风扇?全都排队等着呢。” “圣上,后宫,宗室------总得论资排辈吧?还不是我孝顺先挪了四台孝敬长辈?” “林春说买风扇五十两一台。”林崇庭好不容易又插上一句。 金九音眼一斜,“五十两一台怎么了?嫌我拿你银子了?就这台风扇我卖内务府一百多两银子呢,五十两都不够我成本的。我一没了娘爹靠不住还得养家的姑娘家容易吗?我不挣点能行吗?” “亲爹,虽然咱是两家人,但我到底是你亲闺女吧,我也不指望你怎么疼我,好歹你把府里的人管一管,别把手伸那么长,那贪婪的嘴脸太难看了。” 父女俩正说着呢,确切的说是金九音正说着呢,林春进来回禀,“侯爷,宫里来人了。”朝金九音看了一眼。 “来的是哪一位?”林崇庭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就听林春道:“是娘娘身边的慧心姑姑,是来接四小姐进宫说话的。” 金九音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接我的?”十分意外。 林崇庭也很意外,看了金九音一眼,道:“随为父一起过去看看。” “慧心姑姑好。”一年前那次进宫便是慧心姑姑接的她,打眼瞧着慧心姑姑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身蓝色的宫装,还是那样沉静的眼神,是个让人十分舒服的气质女性。 “一年多未见四小姐更漂亮了,都要认不出来了。”慧心姑姑眼含微笑赞赏地望着金九音。 “姑姑谬赞了。”金九音谦虚道。 林崇庭道:“慧心姑姑,娘娘近来可好呀?” “侯爷放心,娘娘很好。”慧心姑姑看了金九音一眼,“侯爷也知道娘娘有些苦夏,不过今年好了,有了四小姐进上的风扇,娘娘连胃口都开了。娘娘一高兴,就让奴婢来接四小姐进宫说话。” 原来是风扇惹的祸呀! 林崇庭便对金九音道:“既然娘娘想你了,你就进宫陪娘娘说说话,可不要淘气了。” 就这样金九音又进了宫,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不就是一台风扇吗?她用都用了,还值当巴巴接她进宫说话?别是也想要分一杯羹吧? 不怪金九音草木皆兵,财帛动人心,风扇的利益太大了,谁不眼红?宫妃怎么了?宫妃也要吃要喝要穿好绸缎要戴华美的首饰,还要打赏奴才,宫妃才更需要银子呢。 若林妃娘娘真打她风扇生意的主意她该怎么办?是同意还是拒绝?怎么个同意法?怎么个拒绝法?金九音想了整整一路。 事实证明金九音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林妃娘娘压根就没提风扇的事,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打发她去御花园赏花了。 金九音真是摸不着头脑,却也只能乖乖跟着宫女往御花园去,好在林妃娘娘还派了蕴锦小郡主陪着她。 “音姑姑,御花园里好多花都开了,好漂亮的。”蕴锦小郡主伸手比划着,很高兴的样子。和一年前比,她长高了不少,就是脸上的婴儿肥没了,但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着,会说话一样。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金九音笑着,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高兴,这么热的天赏花,她宁愿在树底下赏蚂蚁。 等真的到了御花园,金九音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御花园里有凉亭,坐在里头赏花一点都不晒,反而像徜徉在花海里。 开始是金九音和蕴锦小郡主两个人,后来宫里最受宠的瑞公主来了,金九音赶紧行礼,“见过瑞公主。” 她和蕴锦很熟的样子,“你家的亲戚?” 蕴锦小郡主点头,“她是庆宁侯府的四小姐,我音姑姑。” “哦,知道,风扇就是你鼓捣出来的。”瑞公主恍然大悟的样子,上下打量了金九音几眼,道:“林四小姐不必拘束,你我都是蕴锦的姑姑,也算是亲戚。” “公主客气了。”金九音的不卑不亢倒是让瑞公主高看了三分。 瑞公主就见过两位庆宁侯府的小姐,一位是大皇兄家的新嫂子,一位便是眼前的林四了,她暗暗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随后忍不住摇头。 那位新大皇嫂,无论是容貌还是仪态都比不上这个林四,她真不知道大皇兄是怎么想的,同样都是庆宁侯的女儿,要娶也娶个好的呀!在她看来林四比林二强多了好么? 金九音和瑞公主年纪相仿,又都不是小心性的人,几句话就说到一块去了,对彼此都很有好感。 瑞公主得知金九音前十四年都是生活在漠北,很感兴趣。金九音口才又好,几句话便勾勒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哪怕像在戈壁滩上打兔子这样的小事,也被她讲得妙趣横生,勾得瑞公主向往不已。 本以为偶遇瑞公主已是巧合了,没想到圣上也来凑热闹,赏个御花园都扎堆吗? ------题外话------ 感谢qq1d8332b33dea2f小仙女的鲜花,感谢苹果666,suxiaoxiao,看到好的就打賞不愛留言,阿吉吉,曲溪流水,139*****372,棉糖花,fanmei,qq1d8332b33dea2f等小仙女送和和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1章 建安帝和金九音的渊源 金九音一开始没敢抬头,后来一想难得面圣一回,要是连圣上的正脸都没瞧见多亏。正好建安帝又命令她抬起头来,金九音就顺势多瞄了两眼。 和渣爹的年纪差不多,很威严,当然了也是一位帅大叔,皇帝嘛,能有长得歪瓜裂枣的吗? 建安帝也在打量金九音,这便是庆宁侯漠北的那个闺女吗?仔细地审视她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庆宁侯生不出这么漂亮的闺女。 大顺子提过她貌美,韩爱卿也说过她貌美,没想到她居然美得------建安帝想找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却都觉得差了那么一两分意境。 他后宫妃嫔无数,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然无一人的容貌能及林四小姐,能与她媲美的也只有他曾经的皇后,瑞安的生母了。 从宫里出来金九音更觉得云遮雾罩了,她这一趟进宫到底干啥来着?不是说林妃娘娘想她了请她陪着说话吗?她在林妃娘娘宫里前后呆有一盏茶的功夫吗?应该是没有的。 难道林妃娘娘是想让她结交瑞公主?可结交瑞公主干什么?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就算林妃娘娘想用她也该考虑一下她的出身吧,府里不还有比她更好用也更合适的人选吗? 还有圣上,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人为? 金九音想得脑壳都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她回到家里再看到韩靖越,听祖母说已经等了她大半天了,忍不住扶额,天爷啊,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儿这是怎么了? 林妃娘娘宫里。 “圣上真盯着四丫头看愣了眼?”林妃娘娘看向边上的宫女。 那宫女道:“回禀娘娘,奴婢不知圣上是不是看愣了眼,但确实盯着四小姐看了好一会,还问了四小姐许多问题。” 林妃娘娘的手一顿,“都问了什么?” 宫女仔细回想,“问了许多四小姐在漠北的生活。” 林妃娘娘沉吟不语,半晌才抬手道:“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宫女垂着头退了出去。 林妃娘娘歪靠在座位上,目光凝于一处,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慧心,你说让四丫头进宫可好?” 慧心吃了一惊,“娘娘的意思是,让四小姐服侍圣上?”姑侄共侍一夫,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奴婢瞧着四小姐是个有主见的,怕是不会愿意。” 林妃娘娘哼了一声,“还轮不到她做主。”又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本宫青春不在,圣上虽说念着旧情,到底来的少了。圣上正值壮年,哪有不贪恋年轻鲜活的身体的?与其被别人捷足先登,倒不如本宫送他一个。”她需要圣上身边有个自己人,宫里的皇子们都长起来了,她得替她的皇儿掌控先机。 “你也看到了,四丫头的容貌身段无人能及。”她早就有固宠的打算,只是一时没寻到合适的人选,听说娘家兄弟新寻回来的闺女貌美无双,她便动了心思,只是还没有最终拿定主意。 时隔一年,她终于下定决心,所以巴巴把人送到圣上跟前,她事先就知道圣上会去御花园,所以才打发四丫头去赏花。 至于姑侄共侍一夫,大不了给四丫头换个身份就是了。四丫头愿不愿意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只要她乖乖听话,这辈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待大皇子登基后,给她一个太妃的尊荣就是了。若是不听话,呵呵,她也多的是让她听话的法子。 只是圣上那里她还要再探一探,万不可弄巧成拙了。 御书房里建安帝背着手站在窗前,“大顺,你看到那个丫头了吧?” 顺公公哎了一声,“圣上,老奴瞧见了,金小姐真比娇花还美。”他极会揣摩圣意,在御花园的时候,圣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庆宁侯怕是生不出这么漂亮的闺女”,他便知道圣上这是对庆宁侯不满了。 “大顺,你瞧着她像谁?” 顺公公,“老奴瞧着不像庆宁侯,应该是随了生母吧?” 建安帝嗯了一声,道:“是有些像,不过朕却觉得她更像先生。”转过身,“朕说的是气度,她胆子极大,瞧着很乖巧,其实是装的,她偷偷看了朕好几眼,恐怕心里还品评了一番。先生行事也是如此不拘一格,他打过父皇的手心,亦打过朕的手心。” 他微笑着,似想起了什么美好往事。 建安帝六年前就知道金九音的存在了,先生来信托孤。他这才知道原来退隐归去的先生去了漠北。 先生乃是有大才之人,曾做过父皇少年时的老师,为父皇出谋划策,帮助父皇良多。父皇登基后,先生便归隐而去。 后来父皇想请他出山教导皇子,先生推辞不过便提出择一有眼缘皇子教之,父皇同意了。而先生选定的人便是他,当时他才十二,先生教了他四年。这一次归隐之后,大江南北再也寻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他和父皇都以为他出海而去了,却从没想过他就在漠北。 先生在最后的信中说,他有一外孙女,聪慧伶俐,是他的小师妹,若将来有一天她到京城,请他护她一世平安。 庆宁侯府传出寻回在外长大的小姐的消息时,建安帝就知道他的小师妹进京了,他让大顺暗中留意着,果然,这个小师妹与他想的一样,脾气大,难缠,不吃亏,会搂银子,简直和先生一模一样。果然是先生一手教出来的呀! 先生一生磊落,独女早亡,膝下仅余这一点血脉,于情于理他都该护着。 葛氏看到孙女回来,如释重负,“九音哪,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这位韩公子等了你许久。”还有那提亲的事,她还懵着呢,不过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金九音自然看出祖母的不自在,道:“我进宫了,陪林妃娘娘说话去了,您自然找不到我了。祖母您歇着去吧,我来招待韩公子。” 第192章咱俩不合适 葛氏一听孙女进宫了,更是有满心的话要问了,只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罢了,等回头这位韩公子走了她再细细问吧。 韩靖越心中也是一动,不露声色地试探,“林妃娘娘招你进宫的?” 金九音正愁找不到人参谋呢,见韩靖越问顿时眼睛一亮,他是朝廷命官,又掌着禁骑司,消息肯定灵通。 “对,对,正好大人您在,帮我参详一下。”金九音身体前倾,“是这么回事,林妃娘娘,就是我那宫里的姑母,说是招我进宫说话,可压根就没说什么-------” 她把进宫的经过说了一遍,“大人,我最近满脑子都是订单,都是风扇,您帮我分析一下,林妃娘娘到底招我进宫干吗的?” 那些人,一个主意三个弯的,不弄清楚她怕自己被埋坑里了。 韩靖越眉头微皱,“你在御花园遇到了圣上?” 金九音点头,“嗯,是不是有些蹊跷?” 韩靖越问:“你为什么觉得蹊跷呢?” “当然蹊跷了,你想,那是圣上呀,治理那么大一个国家,得有多忙?政务都忙不完了,哪有空逛御花园?”电视剧上皇帝倒是经常逛御花园的,但那都是陪着心爱的妃子。单独逛的时候也有,那接下来的情节肯定会是偶遇美丽善良柔弱又坚强的女主,然后虐恋情深。 “圣上还问了我好多话,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就算有林妃娘娘这层关系在,他对我也太关心了些吧?”金九音想不明白,她也有想过圣上是不是看上她这张脸了,可圣上对她的态度就像长辈,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亲切,不是那种男人看女人。 金九音不了解建安帝,但韩靖越了解呀,听她一说他就知道圣上是特意去见她的,可是为什么呢?因为风扇吗? 韩靖越觉得不是,可要不是因为风扇,他想不到凶丫头哪里引起了圣上的兴趣。 难道------他想到一种可能,不由朝金九音看去,眉目如画,这张脸相当动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林妃娘娘许是真要招你说话,你忘了你现在卖的风扇,各宫的娘娘都争着抢着呢,你这也算是为她争了面子。她招你进宫,哪怕一句话不说,在外头人看来都是体面。” “至于圣上,应该是巧合,你不是说瑞公主也在吗?瑞公主是圣上最疼爱的公主,许是看你与她相处的好,爱屋及乌便多问了两句吧!” 韩靖越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沉稳可靠,他这样说金九音就信了,拍着胸口大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之前可吓死她了,她不怕事不怕困难,但她怕未知,那种无处发力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对了,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金九音想起韩靖越瞪了她大半天的事,殷殷相询。 韩靖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状似随意地道:“没什么,就是家母误会了你与我的关系,瞒着我私下找媒人登门提亲,我过来阻拦,顺便向你解释一二。” “什么?”金九音眼睛瞪得圆圆的,“提亲?你和我?”忽然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流出了眼泪,“你和我,哈哈哈,太好笑了。” 韩靖越静静地看着眼前笑得夸张的少女,心情越加复杂,“就这么好笑吗?” 金九音摆手,“抱,抱歉,是我失态了。”眼里还是满满的笑意,“大人不要误会,我不是笑话你。令堂怎么想的?我哪里配得上大人您?”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深知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在意出身门第,韩靖越哪怕残废了,他也是韩国公府的大公子,她不过是开几个小铺子的民女,身份悬殊大了去了。 “不,你很好------”韩靖越想说不是你的原因,是我配不上你才对。那样年轻鲜活的笑容,恣意飞扬的性格,倾国倾城的容颜,哪是他这样常年与阴暗打交道的人配得上的? 他才提个头就被金九音打断了,“我当然知道我很好啦,人美心善,盛世美颜,持家有道,风趣有才,我的优点很多的,放心,我一点都不自卑。” “就是吧,咱俩不合适。”韩靖越是金九音在大夏朝见过的最帅气有型的男人,然而身为颜狗的她顶多也就馋馋他那张脸,却从没对他起过别的心思,更不用说嫁给他了。 韩靖越这样男人的妻子,上辈子必须得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行啊! 怕韩靖越误会了,她又急急解释,“我并不是嫌弃你腿坏了------” “那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韩靖越突然问。 得知母亲向金九音提亲,他想都没想就来拦人了,他不想连累了她。然而听到她说两人不合适时,他心里有个地方特别的不舒服,突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 金九音有些傻眼,对上韩靖越认真的眼神,不由有些为难,这要怎么说呢? 她的迟疑落在韩靖越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很为难吗?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不是!”金九音连忙摇头,表情沮丧的韩靖越让她有种想抚平他眉间的冲动,他是强大的,是无坚不摧的,沮丧一点都不适合他。 “我刚才只是在组织语言。”并不是为难,或嫌弃。 “先说大人您吧。在我眼里,您是高高在上站在神坛上的神祇,您是众人的,是大家的,是全天下的,而不应该是某个人的。我这样说您可懂?”金九音努力描述着。 韩靖越点点头,“大概懂吧!”他就是那庙里的佛像,见过佛像成双成对的吗?没有,所以他适合打光棍。 金九音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再说我吧。您看我这一家子,祖母年纪大了,两个弟弟这么小,我压根就没想嫁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自个挣银子一样能穿衣吃饭。至于子嗣香火,呵呵,我那小弟弟才几个月大,我把他养大就跟养个儿子没啥区别。” “所以,不是您不好,而是您太好了!”而是咱们压根就是两条线的人。 金九音说得很乱,韩靖越却奇迹般的听懂了,离去前他深深望着金九音一眼,道:“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第193章 当赏 送走了韩靖越,金九音又费了很大的功夫跟祖母解释,总算让她明白了她和韩靖越两人没有结果,这就是一场闹剧。 虽然知道今日的提亲是场闹剧,但葛氏依旧很纠结。 这位韩公子吧,无论是人才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是顶顶出众的。对她孙女也好,要不然当初能大老远跑林家庄看她去,虽说顺路,但也得有心不是? 就好比今天,要不是看重九音,人家能耐着性子陪她这个老太婆东拉西扯大半天?她都看出来了,这位韩公子心里是有九音的。反而是九音这丫头没开窍呢。 若是两人真能成了,她是乐见其成的。可想到韩公子今儿是坐在轮椅上的,她又有些担心。倒不是嫌弃他站不起来不能走路,若真只是伤了腿,那也不怕什么,他那样的家庭家里奴仆成群,本就不需要他下地种田,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一声就行了,有腿跟没腿没啥差别。 她就担心他还有什么隐私的厉害的伤处,那不就害了九音了吗? 唉,韩公子要是没受伤就好了。 韩靖越回到府里就有奴才告知,“大公子,国公爷在书房等您。” 韩靖越心知是为了他的亲事,面无表情地朝父亲的院子而去。 “父亲。”韩靖越推门而入。 “回来了。”韩国公抬头,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眼底浮上暖色,他快步走过去把儿子推进来。 “谢谢父亲。”韩靖越道谢。 “你我父子,哪里用得着谢来谢去?”韩国公摆手,又关切地询问,“你的腿最近还疼得厉害吗?听说西边有个专治腿伤的神医,为父准备向圣上告一个月的假,亲自去寻访。” 往日意气风发的长子现在却只能用轮椅代步,韩国公不是不痛心的,然而他却不能在儿子跟前表现出来,他要撑住,要让儿子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父亲的儿子。 韩靖越动容,“父亲,儿子让您操心了。您年岁也有了春秋,车马劳顿的,还是派个管事去吧。” 说起来两父子感情是真好,韩靖越五岁就挪到外院了跟着父亲了,读书习武都是韩国公一手安排的。他在军中的那些年,哪怕父子俩不能经常见面,书信也是常通的。为了他的安全,韩国公把府里的精锐都派给他了。更是没少帮他跑兵部户部工部要粮草军需。 这么说吧,韩国公夫人偏疼二公子,而韩国公却在长子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好在这个儿子也一直没让他失望。 “你娘也是为你好,她是妇道人家,见识少了些,但心里念着你,若是哪里做得不对,你也不要跟她计较。”韩国公自然知道长子今天做了什么。 “儿子明白,儿子并没有埋怨母亲。” “你这样想就对了。”韩国公很欣慰,话锋一转,“越哥儿,你的婚事一直是你娘在操心,今儿你给为父一句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韩靖越抿着唇不吱声。 韩国公见状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前你一心扑在公事上,现在也该想想自个的人生大事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我和你娘想一想。” “越哥儿,朝中比为父年纪小的都抱上了孙子,咱们府里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呢。” 韩靖越不为所动,“二弟不是快成亲了吗?您让二弟多多努力便是。” “胡闹!长幼有序,他怎么能越到你前头成亲呢?”韩国公沉下了脸,“之前是你娘想岔了,为父已经说过她了。你是我的嫡长子,我还等着你给为父生下嫡长孙呢。” “父亲!”韩靖越唤道,“儿子现在并无心思成亲。”不忍看父亲失望的眼神,狼狈地别开脸去。 韩国公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是不死心,“你若是有心怡的姑娘,为父豁出面子也会帮你娶回来。咱家不看重门第,只要身家清白,只要你喜欢就成。”目光殷切的望着他。 韩靖越深吸一口气,“抱歉,儿子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没关系,没关系。”韩国公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慰,“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为父说话算数,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来找为父都行。”还是不忍逼迫儿子啊! 韩靖越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心里分外愧疚。 正在批阅奏折的建安帝突然抬起头,“大顺,林四小姐进风扇有功,当赏!” 顺公公十分善解人意,“老奴亲自走一趟。” 建安帝眉间舒展,“嗯,你去吧。”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多挑些姑娘家能用的东西。” “老奴遵旨。”顺公公恭敬地应着,心里却想,圣上什么时候操心过赏赐的物品?可见是真的看重林四小姐了。 自从金九音接到圣上的赏赐,再也没有人明里暗里要谋夺她的风扇图纸了,倒是给她省了许多事,也让她能更好的盯着生产进度。 大皇子一回到府里就朝后院去了,林淑颖派在外头的丫鬟赶紧回去禀报,“大皇子妃,殿下快到二门上了。” 林淑颖整个人都来了精神,站起来往外迎,正好和大皇子走了个正面,“殿下您回来了?热不热?累不累?妾身伺候您梳洗。”一副贤惠的模样。 “不忙,表妹来陪我说说话。”大皇子携着林淑颖的手,两人大婚之后,哪怕是新婚月,大皇子都十分的忙碌,真正留在后院的时间少之又少。今日这般主动倒真让林淑颖又惊又喜。 “殿下您想说些什么?”林淑颖痴迷地看着大皇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大皇子喝了几口茶,道:“我平日公务繁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伴与你,倒是冷落表妹了,为夫惭愧啊!”紧接着话锋一转,“表妹若是觉得冷清,可以招娘家姐妹进府说话。” 林淑颖受宠若惊,“殿下,妾身并不觉得冷清。妾身每天也有好多的事情要做的,妾身管好府里的事情,殿下您才能无后顾之忧。” “辛苦你了!”大皇子拍拍林淑颖的手,关心地道:“有事多让奴才去做,别累着自个了。对了,你许久未见四表妹了吧?” 第194章 憋屈啊 听完大皇子的话林淑颖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心。 耳边还响着大皇子的声音,“四表妹人聪慧,擅长经营,名下几间铺子收益都非常好,尤其是风扇,都在父皇跟前过了明路,短时间内,至少是今年京中无人敢仿。你与她是姐妹,多来往一些,府里也有铺子,多向她讨教一二------” 林淑颖手中的帕子快要撕破了,又是她!昨儿母亲过来,说她弄出了什么风扇,如何如何好使,生意都做进内务府了,如何如何挣钱,父亲如何如何看重。 今儿大皇子一回府便让她向她讨教,呵,就算她会些商贾手段,她堂堂皇子妃向个商女讨教?她配吗? 身为女子抛头露面行男人之事,成何体统?大皇子也太抬举她了。 心中这样想脸上便不自觉带出一些,大皇子看向她,“怎么,表妹觉得很为难?” 对上夫君探寻的目光,林淑颖心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苦笑道:“不瞒殿下,妾身和四妹妹是姐妹不假,不过一向不怎么亲近,还有上回应公子提亲的事,妾身也不知道他会有酒后打人的坏毛病,四妹妹怕是恨死妾身了吧------” 在大皇子的注视下,林淑颖表情越来越僵。这样面无表情的大皇子让她没来由地害怕和心慌,好似离她很远很远,她跑着伸手都追不上,“------若是殿下希望,妾身可以跟四妹妹好好解释,多请她来府上走走,妾身平时一人在家也有些冷清,四妹妹开朗会说话,我们肯定能相处得来。” 大皇子表情和缓,目光中透着赞许,“你这样想就对了,都是一个府出来的姐妹,能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四表妹好像和禁骑司的韩指挥使挺熟,你探探她的口风,若是韩指挥使愿意帮着本殿,父皇那里也会对我高看。” 林淑颖一听事关大事,她虽不知道金九音怎么搭上的禁骑司,但漂亮的话儿总会说吧,“殿下放心,妾身会好好和四妹妹相处,不会误了您的大事的。” 大皇子嘴角微翘,脸上浮上淡淡的笑容,赞道:“表妹真乃本殿的贤内助!” 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圣上赏赐了金九音之后,就有不少人想要与她结交,各种名目的邀请帖子收了一大叠,连葛氏都收到了邀约。 金九音忙得很,哪有空出门做客?而且这个时候上赶着的多是看重她身上的利益,并不是真的看起她这个人。金九音清醒着呢,并不因别人的吹捧就骨头轻了三分。 后来看到邀请祖母的帖子,她就改变了主意。目前来看她们大抵是不会回林家庄了,要在京城居住自然少不了人情往来,就算暂时不需要,可林嘉和林智总有长大的时候吧?到时再临时抱佛脚显然是不行的。 那就从现在交际起来! 葛氏忧心忡忡,“九音啊,咱家你当家,祖母就不用去了吧?我一个乡下老太太,连官话都说不好,人家都是官夫人,没得让人笑话,还给你丢脸。” 金九音却不这样认为,“就算您是个乡下老太太,那也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乡下老太太。怎么不一般?您是庆宁侯和林妃娘娘的亲伯娘呀!就这一点,京中得有一半的老太太不如您的。” 葛氏心很虚,“可咱们跟那边不亲呀!”上回她还动了刀子,险些就撕破脸了。 “外人可不知道,外头人只看到咱们俩家血缘近。再说了,亲兄弟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祖母您放心吧,没有人会跳出来拆台。” “越是有身份的人越矜持,有话也不会直说,就算不喜欢也会绕好几个弯,咱根本就听不懂,所以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有个把两个说话不好听的,咱又不吃她家大米,还惯着她不成?不理就是了,下次也不用和她再打交道。” 左劝右劝,又请了人回来教她一些京中的规矩,帖子也是挑过一遍的,捡那家风好,家族中子弟规矩敦厚的人家,金九音陪着去了一两家。 因为日子好过,现在的葛氏就是个富态的老太太,金九音又舍得花银子,所以别看老太太穿戴不显,其实是低调的奢华,样样都是好东西。这么一捯饬,等着看笑话的那些人就发现,葛老太太并不比谁差。 相反,因说话实在,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还入了那些武将家老太太的眼呢,隔三差五就请葛氏一起说话。 金九音就琢磨了,别人家老太太身上都有诰命,她家老太太也得有。等林嘉入仕当官少说也得十年八年,所以还是得靠她。 现代都有赞助费,她能不能给朝廷捐点粮捐点银子,然后给祖母换个诰命呢?她决定去问问韩靖越该怎样操作。 正在街上走着呢,被威武候世子慕修寒拦住了,金九音那个气呀,“男女授受不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请慕世子把路让开。” 慕修寒已经成亲了,全京城都知道他娶的翊王府的小郡主是个醋坛子,他只要和别的姑娘家说一句话,小郡主就能闹得鸡犬不宁。前些日子慕修寒的一个表妹就被小郡主抽花了脸,云氏是好惹的吗?直接把侄女给儿子抬了贵妾。 自此慕修寒的后院成天鸡飞狗跳,他娘见天的跟他抱怨,“让你娶林四小姐你不乐意,看看,看看,人家四小姐就是个财神女,日进斗金,连圣上都下旨赏赐。当初你娶得要是她,现在谁不羡慕你。命啊,都是命啊,你就没那个命!” 他爹也训斥他,“你现在已经成家了,管好你媳妇,成日这样闹闹嚷嚷,成何体统!” 慕修寒也想管,可他哪里管的住?他才说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苛刻表妹”,小郡主就翻脸,指责他宠妾灭妻,无情无义,不依不饶的,把他的脸都挠了几道痕子。 惹不起好躲不起吗?他也不在府里呆着了,直接就回了金吾卫,在街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金九音,修长纤细的身段,如玉的娇颜,慕修寒心底的后悔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第195章 还是韩靖越吗? 慕修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看到她,他下意识的就上前了,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她说,可她防备的姿态,却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我——”想起他一次次逼着人家退婚,慕修寒就羞愧得不敢抬头。 金九音一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抱歉,我赶时间,先走一步。”趁他分神越过他大步而去。 慕修寒望着金九音的背影痴痴地看了许久,他却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正好落在小郡主陪房的眼里。 小郡主的陪嫁奴才几十人,其中光盯着慕修寒的就有七八个,看到他在大街上和个姑娘家说话,立刻就回去向自家主子回禀了。 小郡主立时就炸了,“是那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就要带人去找金九音算账。 身边的奴才见状,立刻拦着,小郡主气坏了,“怎么,我连收拾个不要脸的都不行吗?”比起什么表妹呀,大丫鬟呀,她更忌惮金九音,毕竟她曾和夫君订过婚,而且她又生的那么漂亮,难保夫君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丫鬟就劝,“郡主,您何等尊贵,和个破落户计较什么?平白失了身份,不值当的。您若真想收拾她,多的是机会,何必急在一时呢?” “而且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您吩咐一句,多的是愿意为您效劳的。” 小郡主顿时想起了翊王妃的话,是呀,她进门一年了还未有孕,母妃让她收敛脾气,要笼络住夫君。 “哼,先便宜她了。” 韩靖越很意外,内眷身上的诰命一般都是由夫君或儿子给请封的,听说过捐官,还没听说过捐诰命呢。 金九音道:“既然官都能捐,诰命自然也能捐喽!又不用朝廷发俸禄,还能落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我也不要高品的,六七品的安人孺人就行。您帮我打听打听需要捐多少银子。” 韩靖越想了想,道:“你准备花多少银子?” 金九音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万两应该不少了吧?可现在都知道风扇挣了银子,我手上留太多银子怕是不大安生,我就想着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捐点?捐出去了也省得别人惦记。三万两,回头我再往外放放风声,就说挣的银子换诰命了,手里没剩几个了。” 其实她想的是,三万两银子换个低品的诰命太亏,能不能给林嘉和林智也封个虚衔?不用上朝不管事只领俸禄的那种。 又怕韩靖越为难,便没有说出来。 韩靖越答应她试一试,但能不能成不敢保证,毕竟没有这样的先例。 也是巧了,正赶上西北大旱,建安帝正为赈灾的银两发愁呢,韩靖越顺势提出进献风扇的林家家具铺子愿捐白银三万两为圣上分忧,但有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想给自家的老祖母请个诰命。 建安帝龙颜大开,盛赞金九音孝心可嘉,不仅给了葛氏一个六品安人的诰命,还赏了金九音四个字,积善之家。 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赚到了好么?金九音摆了香案接了旨,然后把圣上的亲笔手书给供起来了,紧接着她就找人令写了字做成牌匾挂到了大门上。 哇咔咔,金九音仰头看着,这简直就是金字招牌,御赐的保命符。有了圣上御赐的这四个字,看谁还敢打她家的主意。 很好,镇宅了! 葛氏摸着自己的诰命服,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九音啊,祖母以后就是安人了?”这咋跟做梦似的呢。 金九音笑着点头,“对,您老人家以后就不是民妇了,而是命妇。本来该林嘉林智帮您请封的,他俩太小,就由孙女先代劳了吧,等以后他俩做得高官再为您请封更高品级的。” 葛氏笑得合不拢嘴,得封诰命是多少女人一辈子的梦想啊,没想到她一个乡下老婆子也有做诰命夫人的一天,哎呦呦,这都是托了孙女的福呀! “不敢想,不敢想,能有个安人的诰命祖母就知足了。”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林嘉和林智长大的时候呢,念书是需要天分的,嘉哥儿勤奋,却不是顶聪明的孩子,智哥儿还小,什么都看不出来,若是像孙女这样聪慧,还真有可能再给她挣个诰命。 不过能有眼下这光景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全家上下只顾着高兴了,连金九音都没有留意到韩靖越的异样,所以第二天他亲自领着媒人来给自己提亲时,金九音都懵了。 不是都翻页了吗?他怎么还旧事重提呢?之前韩国公夫人让人来提亲,他还挺反对,巴巴跑来拦着,现在怎么就上赶着了呢? 一时阴一时晴,他到底什么意思? 韩靖越态度真诚地向葛氏行礼,“老太太,晚辈是诚心向您求亲的,恳请您成全晚辈和九音。” 金九音急得跳脚,啥意思?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不是误导祖母以为她跟他有私情吗? 果然葛氏看向金九音,“你们?”目光上含着担忧。 “祖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金九音急急辩解。 然而葛氏根本不听她的,就盯着韩靖越了,这是要听他怎么说了。 金九音气坏了,狠狠推了韩靖越一下,“快点解释,告诉我祖母咱俩清白得跟清水似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胡说,我立刻跟你翻脸。”后面一句是小声说的。 “九音!”葛氏嗔怪地喊了孙女一声,“韩公子莫怪,这丫头被我惯坏了。” “不妨。”韩靖越微微摇了一下头,道:“老太太,四小姐是无辜的,是晚辈倾慕四小姐,对四小姐起了淑女之思。之前------晚辈自卑,觉得配不上四小姐,不愿意耽误了她。不过现在晚辈想开了,晚辈对四小姐的这份心思旁人难及,哪怕不良于行,晚辈也有信心保证四小姐此生幸福。” 靠!靠!靠! 金九音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能说这么长一段话了?这是她所认识的韩靖越吗?是被人穿越了吗? 金九音审视着他。 第196章 小哥哥,余生请指教 葛氏看看韩靖越,他态度诚恳目光恳切。再看看孙女,她正把拳头缩回来------好吧,她觉得自个做不了主,你们自个商量去吧。天儿太热,我老太太要去吹风扇了。 葛氏一走金九音就急不可待地开口了,“大人,提亲那事不是翻篇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艾玛,还能不能过去了? “是翻篇了,不过今儿重新开篇。”韩靖越淡淡得道。 金九音皱眉,“说人话,几个意思?” 韩靖越望着金九音,突然觉得这样着急跳脚的她挺可爱。“我和令祖母说的都是实话,真心实意向你提亲。” “那不能够。”金九音脱口而出,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是不是您家里又逼婚了,然后您准备拿我顶缸?别呀,大人,我已经退过一次婚了,再退一次就没名声出门了。” 韩靖越就笑了,眼睛微眯,嘴角上翘,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金九音瞪他,“您还有心情笑,我快被您坑死了好么?亲兄弟明算账,这事我是绝对不会帮您做戏的------” “不是做戏。”韩靖越打断她的话。 金九音没好气的翻白眼,“不是做戏,难不成你还要假戏真做不成?”别开玩笑了好么? “你为什么就不信我是真心提亲的呢?”韩靖越道。 “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对上韩靖越的目光,金九音笑不出来了,“不是吧,大人您认真的?”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韩靖越郑重点头,“我是认真的,经过慎重思考的。” 在宫里的时候圣上突然问了一句“林四说好亲事了吗”,不等他回答就说起了四皇子五皇子------ 这是要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中择一人给凶丫头赐婚?韩靖越还真拿不准圣上的意思,凶丫头是林妃娘娘的亲侄女,庆宁侯之女,这出身不差,她又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完全堪做皇家媳妇。 一想到凶丫头要嫁入皇家,韩靖越心里就不得劲,他觉得无论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都不是凶丫头的良配,那丫头表面上乖巧,其实最胆大妄为受不得委屈,四皇子五皇子是天家贵胄,哪里能容忍她的脾气?与其嫁入皇家还不如嫁给他呢。 对,他可以娶了凶丫头呀! 韩靖越豁然开朗,从宫里出来就忙不迭地来提亲了。 金九音望住韩靖越,没有高兴,没有喜悦,眉头反而越蹙越紧。韩靖越握着轮椅柄上的手也越发收紧。 “为什么?”金九音问,“咱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一起挣银子吗?” 韩靖越反问她,“你为什么不信我是真心求娶?”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大人如此出众,我哪配得上?” “配不上得上得我说了算,我觉得咱俩很相配。”韩靖越的声音很安抚人心,“你是侯爷之女,我是国公之子,我未娶,你未嫁。你小时候就认识我,我们还知根知底。” 还能这样算?金九音目瞪口呆! “还是说你嫌弃我腿废了不良于行?” “不,不。”金九音连忙摆手,韩靖越就算腿废了也轮不到她嫌弃,何况她真不觉得这是短板,不耽误吃饭睡觉,也不耽误当差。 “那你还纠结什么呢?” 对哦,怎么看都是她赚到了,她还纠结什么?金九音险些被韩靖越带进沟里,“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我,我不嫁人,谁也不嫁。” 对,就是这样。 “你觉得这现实吗?”韩靖越道,“祖母对你的婚事很上心,你忍心伤她老人家的心吗?与其嫁个陌生人,还不如嫁给我呢。” “你嫁与我,我的人脉关系你随便用,还不用格外给我分红。你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想开铺子就开铺子,我并不会要求你每天都呆在府里。你不是挺烦庆宁侯府吗?嫁给我之后,我保证你爹都不敢再叨叨你。还有祖母和两个弟弟,我与你撑腰,谁也不敢轻看他们,将来也会有一份不错的前程。”韩靖越循循善诱着。 金九音心动了,眼底现出挣扎,韩靖越见状又道:“每个月我可以陪你回娘家两次。” “好,我答应了。”金九音一跺脚应了,“但我还有条件。” “你说。”韩靖越眼神越加柔和,手心里尽是汗,悄悄在腿上蹭了蹭。 金九音便道:“第一,我这人善嫉,不与人共侍一夫,你要是娶我,以后就不许纳妾,通房呀,红颜知己呀,都不许有。一经发现,我不接受休书和和离,我能接受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丧夫。” 韩靖越眉梢一挑,“依你。” “不再想想吗?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要知道我跟鬼医关系不错的,什么毒呀药呀的我肯定有,近水楼台嘛,我要是想做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金九音好心提醒。 韩靖越直接道:“第二呢?” 金九音耸耸肩,“我若是生不出孩子,或是生不出儿子,你不许瞒着我找别的女人生。若问题出在你那,我能做到不离不弃。若问题出在我这,你做不到我也不怪你,但我们要先解除婚姻关系,你才能去寻找第二春。” “放心,不会。”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会找别的女人生孩子,还是不会去寻找第二春? “第三,都说婆媳难相处,以后令堂若是为难我,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或者站中间。”就差没明着说你不许和你娘一起欺负我了。 “可!”韩靖越也答应了,自己母亲什么脾气他心知肚明,他这个儿子都不得她眼,更何况儿媳妇了?以后委屈怕是不会少受,他站在她这边便是了。 “口说无凭,契约为证。”金九音拍手让人送上纸笔,把刚才谈好的条件写在纸上,自个先签了名,然后推给韩靖越,韩靖越看也没看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 “好了,今儿晚了,你挑个黄道吉日过来换庚帖吧。”金九音收起契约,然后整个人就趴在轮椅上了,“小哥哥,余生请指教。” 艾玛,终于能喊小哥哥了。 ------题外话------ 闺女刚好,儿子又开始了,39.4,折腾死人了。今天就这一章了。 第197章 请封世子 韩靖越和金九音订下了亲事,要说谁最激动,那无疑是严黑了。 好,太好了!主子终于要娶媳妇了,主子终于不用孤老终生了。 严黑是韩靖越的亲卫,也是他的下属,从少年时就跟在他身边了。以前主子眼里只有练武,后来从了军便一心想着杀敌,再后来做了禁骑司指挥使便成天忙着公务,别说喜欢的姑娘了,就是只母蚊子都不正眼瞧一眼的,他都担心主子是不是没生男欢女爱的那根筋。 现在好了,主子终于愿意娶亲了,主子是没毛病的。 激动过后他又冷静下来,“主子,若是夫人知道这事会不会生气?” 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会。韩靖越都能想到她大发雷霆的样子,估计还要怒骂几声不孝子。他是无所谓,都习惯了。可凶丫头------若是迁怒到凶丫头身上就不好了。 “先不要声张。”他得想个办法才是。 其实韩靖越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人在府里传了两句闲话,然后自有人给烦心大公子婚事的夫人出主意,韩国公夫人一想也是啊,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我这个当娘的还做不了主吗?我还就把亲事给你订下了,你还能忤逆不成? 两日后,韩国公夫人又遣媒婆向林府提亲,早就接到消息的金九音欣然同意了,两家当场就交换了庚帖。 消息传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羡慕,韩靖越是谁?那是未来的韩国公,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虽说现在腿残了,但挡不住圣上器重呀,那么多朝臣弹劾,圣上均不表态,这不就是要保他吗? 这么有前途的女婿人选,他们怎么就没想下手呢?得,现在便宜了庆宁侯那老小子。庆宁侯那老小子也真有福气,没费点力气就多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这个闺女还那么会挣银子,连圣上跟前都挂上号了。 现在更是白捡了个好女婿,那老小子是走了狗屎运啊! 有人不屑,哼,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行商贾之道,妇德何在?也活该配个残废丑八怪。韩国公府是那么好进的吗?韩靖越是什么好人?性情阴毒残暴,心狠手黑,嫁给这么个夫君,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也有人觉得韩国公府并不吃亏,林四出身上头是多有诟病,但她会挣银子呀,不说风扇了,就是她那家具铺子里卖得能走路翻跟头的木猴玩具,什么七巧板,什么木马,哪一样不挣银子?就这生财有道的手段,能给国公府带来多少利益了?里子有了,面子还重要吗? 总之说什么样酸话的都有。 两个当事人呢,一个继续忙着挣银子,一个继续正常上下班。顶多晚上的时候抽空盘算盘算自己的嫁妆,合计合计该下多少聘礼。 面对同僚的恭喜林崇庭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为什么呢?因为这桩婚事他还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也就是说韩国公府根本就没到庆宁侯府提亲,而大伯娘那边也没有过府和他说一声。 死丫头,她还真当自己分出去了! 林崇庭冷着脸,心里憋着一股火,又拉不下脸去那边,只好朝江氏发脾气,“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管管问问,好歹喊你一声婶娘吧!” “你是侯夫人,是宗妇,格局能不能大一些?” “大伯娘一乡下老太太能懂什么?出了纰漏人家笑话的是侯府,是我这个侯爷,你这个侯夫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她好歹也是我亲闺女。” “我知道你不喜她,你跟她一个小辈计较什么?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要记多久?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江氏------ 林崇庭发了一通脾气走了,留下江氏气得一夜没睡着。 韩靖越正在跟父亲商量请封的事,“其实您何时请封儿子都无所谓,儿子是您的嫡长子,就算不请封,大家也都知道儿子是世子。” “这不是儿子的婚事订了吗?儿子是觉得成亲的时候有个世子的名头好听,也是对那边的一个尊重。” “父亲您觉得呢?” 韩国公一想是呀,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个世子早该请封了。也是夫人性子轴,非要等一等。等什么呢?再等他也不能越过长子给次子请封。 “是为父的疏忽,早该为你请封世子了。”韩国公对长子是特别满意的,“为父明儿就上折子,放心,不耽误你成亲。” 当晚韩国公就写了请封折子,第二天一早就递了上去。 建安帝看到折子,眉梢挑了挑,“韩国公终于舍得替长子请封世子了。”别的公侯府,嫡长子一过十岁能养住了就立刻请封世子,韩国公倒好,长子都二十多了才想起来请封,这心也真够大的。 顺公公道:“韩大人快成亲了,再不请封也不像话。” 建安帝的手一顿,惊讶,“韩爱卿定亲了?是哪家闺秀?” 韩靖越婚事艰难,建安帝都有耳闻了。 顺公公回道:“说起来圣上也见过,就是庆宁侯府的林四小姐。” “林四?”建安帝这下坐不住了,皱着眉,道:“他俩?”怎么凑一块的?猛地想起两人合伙卖风扇的事,难不成因为这个? “听说是韩国公夫人瞧中林四小姐的。”顺公公的消息很灵通,“老奴瞧着两人倒挺般配,郎才女貌。” “朕没瞧出来。”建安帝撇嘴,他打眼就看出小师妹是个活泛性子,韩爱卿少年老成,无趣得很,两人能合得来吗? 现在棒打鸳鸯还来得及吗? 建安帝沉吟了一会,突然道:“去问问太医院,赶紧把韩爱卿那脸给治一治,这都快成亲了还戴着面具,多丢朕的脸。” 顺公公很不明白韩大人戴面具跟圣上的脸面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恭敬应道:“奴才遵旨。” 建安帝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小师妹要出嫁了,他这个做师兄的是不是该给出嫁妆?给多少嫁妆合适?小师妹和庆宁侯是分了家的,他是不是该给她封个郡主县主的抬抬身份?他甚至都想到了怎么堵朝臣的嘴。 真是操碎了心啊! 第198章 让大公子回来侍疾 建安帝大笔一挥就准了韩国公的请封,圣旨下到府里的时候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韩靖越心里松了一口气,等凶丫头嫁进来世子夫人总比大少夫人要好听吧! 韩国公高兴则是觉得圣上对他盛宠依旧,一早递的折子隔天就批下来,不像有的公侯府,折子递上去压十天半月都是常事。 唯有韩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她压根就不知道韩国公上请封折子的事,国公根本就没和她商量。当着宣旨太监的面她不好表露出什么,但看到奴才争抢着给长子道喜的情景,她觉得刺眼极了。 回到自个的院子她就病了。 前脚宣旨的太监才走,后脚韩国公夫人就病了要请大夫。这几个意思呀?韩国公夫人院里的奴才自然知道轻重,哪敢真去请大夫! 于是这事就被回禀到韩国公那里,韩国公怔愣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然后沉着脸朝内院走去。 韩国公夫人正靠在座位上和丫鬟说话,“大公子呢?去,跟他说我病了,让他回来给我侍疾。” “是!”丫鬟嘴上应着,脚下却没动,这样的话她哪敢去跟大公子说?于是吞吞吐吐地又问了一句,“夫人,二公子那里呢?” 大公子都来侍疾了,二公子是不是要得来? 国公夫人脸一沉,“远哥儿在书院念书,是能随便请假的吗?”见丫鬟不动,瞪她,“还等什么,去呀,没点眼力劲的东西。”一肚子邪火,看啥啥都不顺眼。 后院的奴才见国公爷黑着脸,全都大气不敢出一下,连请安都没来及国公爷就一阵风似的刮过了,守在屋外的奴才慌忙向通报,被韩国公拦住了,他掀开帘子进屋正好把夫人的话听个正着,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 “你病了?”韩国公压着声音,“世子衙门差事忙,不用打扰他,倒是二公子读书清闲,请他回来给夫人侍疾。” 丫鬟这下彻底为难的,“国公爷,夫人------”她到底听谁的是呢? 国公夫人脸色猛地一变,“国公爷什么意思?妾身是越哥儿的亲娘,连喊他回来侍疾的资格都没有吗?” “侍疾?那也得你病了。”韩国公盯着夫人的脸。 夫人哼笑一声,眼波上挑,“诚如国公爷所见,妾身病了,妾身呀这心口疼得很,头也晕得很,近来一点胃口都没有。” “魏氏!”韩国公脑门子上的青筋直跳,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向左右呵斥道:“下去!” 屋里的丫鬟全都垂着头往外走,出了屋子连廊下都不敢站,站到院子里离得远远的。国公爷和夫人吵架,她们不敢劝,也不敢听呀! “魏氏,今儿是越哥儿的好日子,我不想跟你吵。”韩国公压抑着火气,魏氏脸色红润,哪有一点病容?“你若是病了,就让远哥儿回来陪你,但不是今天,明天,打明儿起,你想病多久都成,你什么时候好了,远哥儿什么时候回书院。” “国公爷!”魏氏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国公,“远哥儿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越哥儿不也是你生的吗?你又是怎么对他的?”韩国公审视着魏氏,“魏氏,这些年你是怎么待越哥儿和远哥儿的,我都看在眼里,越哥儿那孩子孝顺,我也急没和你计较罢了。” “可你,越来越过份!是,十个指头有长短,我是看重越哥儿多些,因为他是我的嫡长子,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可我对远哥儿同样疼爱。你呢?远哥儿在你跟前时日多些,你偏疼他一些我没意见,可你也不能这样对越哥儿。”儿子刚请封世子,当娘的就病了,这是对儿子有多大的不满?传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越哥儿多不孝忤逆呢? 这是个当娘的能干出来的事吗?这哪是亲母子?是仇人才对。 “我对越哥儿怎么了?我生他养他,少他吃的还是少他穿的了?”魏氏不服气的质问。 韩国公看着她,“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越哥儿吗?为什么越哥儿三岁我就把他移到外院去?因为你待他不上心,他小时候为什么隔三差五就风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魏氏,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识人不清,可越哥儿是无辜的,你为何要迁怒到他身上?还有那不知哪里来的野道士,说得话能信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越哥儿克着你了吗?明明因为他你在外头更受别人的尊崇。” 韩国公真想砸开魏氏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什么。当初也不知她从那寻的野道士,非说越哥儿八字不好,和生母相克。偏魏氏就信,打小就待越哥儿没个好脸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妾身不知道国公爷在说什么,越哥儿是妾身的长子,妾身怎么会苛待他?” “魏氏啊魏氏。”韩国公气得指着魏氏,又狠狠地放下,“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魏氏,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只是本国公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韩国公府就没有越过长子而交到次子手上的。”狠狠瞪了魏氏一眼,一甩手走了。 留下魏氏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眼底是疯狂的恨毒,指甲折断都没感觉到疼。 第199章 聘礼 韩国公夫妻俩的争吵并没有传出院子,但晚上韩靖越便知道了,他看着桌案上的几张纸,眼神暗了暗。他不太管府里的事,但他若是想知道,府里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三日后要去下聘,母亲怕是没心情帮他准备聘礼吧?韩靖越不想委屈了凶丫头,那是找父亲商议,还是把二弟弄回来? 还没等韩靖越想好,母亲身边的丫鬟就过来相请。 “父亲,母亲。”韩国公也在,夫妻两个端坐在一起,表情平和,一点看不出才大吵过一架的样子。 韩国公对儿子点了点头,“叫你过来是为了你亲事下聘的事。” 韩靖越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韩国公一脸欣慰,“你素来有主见,这是你的婚事,我和你母亲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魏氏也道:“你如今是世子了,自己的婚事也该多上心一些。”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道:“虽说咱们府上久未操办婚事了,但以往的定例也还有,按着定例行事便是了。母亲看着办就行。” 魏氏点头,道:“府上只有国公爷和越哥儿领俸禄,庄子铺子的收益一般,接下来要办两场婚礼,越哥儿下聘------”她沉吟了一下,看向韩国公,“下六万两的聘礼可好?” 韩国公也想到了要操办两场婚礼,还不能寒酸了,那要花的银子怕是不少,是以皱起了眉头。 韩靖越见状,便道:“母亲,儿子觉得六万两少了些。”坦然迎上魏氏的目光,“二弟下的聘礼便是六万两,儿子是长子,又是世子,聘礼肯定要多上一些。” “你们是亲兄弟,同是嫡子,下一样的聘礼也说得过去。你二弟虽是嫡次子,但他要娶的是盛国公府的小姐。”虽没提起金九音,但言下之意就是盛国公府的小姐出身要高一些。 “母亲,不管林四小姐什么出身,她都是母亲您亲自给儿子挑的妻子,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夫荣妻贵!”最后四个字韩靖越说得很慢,也很重。 不管金九音是什么出身,就凭她嫁的是他,她的身份就比什么盛国公的小姐要高。 魏氏心中不喜,“越哥儿,不是娘要落你的面子,实在是咱们府上一时凑不出更多的聘礼,你看这样可行,先下六万的聘礼,等年底铺子和庄子的收益送上来了,娘再补充你们可好?” “不妥!”不用韩靖越开口,韩国公便否了,“越哥儿说得对,他是世子,聘礼自然要比远哥儿的多,再加两万,八万两,这样也显得好看。” 看了魏氏一眼,十分不满。长子和次子一样多的聘礼?看似公平,其实是长子吃亏。别看都是嫡出,但嫡长子和下头其他的嫡子是不一样的。分家的时候嫡长子要分七成的家产,其他的嫡子平分剩下的三成,当然这是在没有庶出的情况下。 所以没有谁家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下一样多的聘礼的,事后再补别人也不知道呀,到时还不是要被人笑话?哼,魏氏行事太偏颇,他还没老糊涂呢。 “若是账房拿不出现银,我私库里还有一些好的玉石料子,越哥儿你去挑上一些,倒是能凑两台。”韩国公道。 “谢谢父亲。”韩靖越道谢。 韩国公摆手,“你我父子,说谢就生份了,林四小姐的体面便是你的体面,你的体面便是为父和咱们国公府的体面。” “儿子受教了,定不会让咱们国公府的面子受损。” 韩国公嗯了一声,看向长子的眼神越加满意了,这个长子,他一直都是骄傲的,反倒是次子,他没少花心思教导,到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这都要娶亲了还是白身,未免太不好看,他琢磨着是不是给他荫封个闲职。 魏氏眼神一闪,国公爷手里有好的玉石料子她是知道的,她记得有一块成人拳头大的墨玉料子,颜色通透得她十分心动,她讨要过一回,国公爷没给她,只磨了边角一小块给她打了个戒指。 还有那年她父亲做寿,国公爷送了一棵通体碧绿的玉白菜,让她在宾客中大出风头。 更不用说还有蓝宝和红宝了,都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无论是做戒指还是打头面,都是极体面的。 就这么全给了老大媳妇?魏氏想想就觉得肉疼。 “国公爷,让远哥儿也给他媳妇挑上一些吧。同是咱们的儿媳妇,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不用。”韩国公一口回绝了,“老二媳妇出身盛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缺我这点子东西。倒是越哥儿媳妇,虽是庆宁侯亲女,却闹出个兼祧之事来,她生母早亡,现在又分了家,嫁妆上头怕是------我这些东西还是给她撑面子吧。” 说着又瞪了魏氏一眼,说来都怪她,给越哥儿挑的什么婚事? 韩靖越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道:“儿子听说母亲近来身子骨不大爽利,还要辛苦为儿子操心聘礼的事,儿子心中真过意不去,儿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身边只有严黑一个得用的,这两天便让他来母亲跟前听用吧,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韩靖越并不懂聘礼的事,还是严黑提醒了他。严黑素来喜欢凑热闹听闲话,婚丧嫁娶什么的就没有他不通不懂的。 聘礼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同样是一台,用心准备的和敷衍了事的差别就大了去了。就拿绫罗绸缎来说吧,质量上乘花色新颖和质量一般颜色老旧能一样吗? 所以派严黑在一旁盯着,别都给他整些华而不实的,到时送过去凶丫头还以为他没有诚心呢。 魏氏倒是没多想,一个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糙汉子能懂什么? 第200章 下聘礼啦 魏氏很快就知道一个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糙汉子懂什么了,她的脸被打得啪啪响,韩靖越亲自去下聘礼的那天,魏氏就病了,被气的,偏还不能请大夫,把她给憋屈的呀,就别提了。 今天是韩靖越下聘的日子,聘礼一从韩国公府抬出来,就招的很多人围观,一路上指指点点着议论,脸上全是艳羡。 一路上吹吹打打,特别热闹。到了林府外头更是鞭炮齐鸣,鼓乐震天。韩国公府的管家就站在大门口念聘礼单子,他念一样,聘礼往里头抬一样,整整念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到最后的时候管家的声音都劈了,说话都破音,引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有那精明的早在心里合计了,最后得出韩国公府这份聘礼至少得有七八万两,七是单数,不吉利,那肯定就是八万两了。 八万两!我的个乖乖,韩国公府可真财大气粗,这位林四小姐可真有福气呀! 厅堂里葛氏坐在主座上,韩靖越坐在轮椅上深深作揖,“祖母在上,靖越前来下聘,这是聘礼单子,您老人家收着。”他从严黑手上接过聘礼单子恭恭敬敬递到葛氏手上。 葛氏早就从孙女那知道聘礼是八万两,虽然她不是个贪财的,但聘礼却代表韩家对孙女的看重,是以她这会看韩靖越哪哪都顺眼。 这个孙女婿,除了腿脚不好,没毛病! “辛苦你了!”葛氏看向韩靖越的眼神透着慈爱。 “晚辈应该的。”韩靖越十分谦逊,然后才转向林崇庭,抱歉道:“侯爷,夫人。” 客气却也疏离,不过他面瘫脸,瞧着并无异样。 林崇庭和江氏是带着怒火过来的,因为今天韩靖越下聘礼没去庆宁侯府也就罢了,不孝女居然也没支吾一声,还是下头的奴才回禀他才知道,他心底的那个火气呀,直接就把房门给踹了,却还不得不寻了江氏一起上门。 能不管吗?那个不孝女可以不懂事,大伯娘可以不明事,可他却不能不管这事。哪怕那不是他亲闺女只是侄女,韩国公府下聘他和夫人也得到场,若是不管不问,韩国公府怎么看他?怎么看林氏一族? 还有宫里的娘娘,立时就能把他叫进宫里骂个狗血喷头。 谁让他是庆宁侯呢,谁让他是林氏一族的族长呢?何况他十分满意韩靖越这个女婿,国公府的世子,禁骑司的指挥使,多少人想要结交还够不着呢。 所以此刻林崇庭的表情十分和煦,亲切地和韩靖越说话,就连江氏也在他的警告下笑语盈盈,说的话全都是捧着葛氏,捧着韩靖越的,就是对金九音也多有夸赞。 金九音自然是不在场了,她倒是不害羞,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闲着也是无事,她就去厨房安排饭菜,大厨自然是李大嘴了。 人家韩国公府来下聘,光是抬聘礼的就不少,金九音自然要把宴席整治好,她家虽是小门小户,却也不能让人瞧扁了。 菜单子是她亲自拟的,食材采购也是她过过眼的,至于席上的菜,有李大嘴在,她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李大嘴还从没掉过链子。 金九音虽然没露面,但有尔雅在,她仗着年纪小,把热闹瞧了个遍,聘礼多少抬,都有什么,她看得可仔细了,回来跟金九音一学,金九音就全知道了。 三进的院子是不小,但对韩国公府的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不过这未来世子夫人的娘家虽然逼仄了些,但中午的席桌却是极好的。 能转动的大圆桌子,够不着的菜不用站起来,只一转,想吃的菜就到自己跟前了。菜肴也是极有讲究的,冷盘,热菜,汤,最后还有切好插上签子的水果,荤素搭配就不说了,那盛菜的盘子都是一套一套的,特别雅致。摆盘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是粗人,不会用词,就觉得好看了。 最值得说道的便是菜肴的味道了,韩国公府富贵吧?他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吧?好东西也是吃过的,可是今儿席桌却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乡巴佬,菜太好吃了。像那个红烧肉,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像那道孜然羊肉,也不知放了什么作料,味道那叫一个独特;还有那盘小青菜,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盘在白瓷盘子里,像一朵花儿,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爽口得让人能把舌头吞下去。 吃完饭每人还发一包糖,红色的包装盒子,印着大大的喜字,瞧着就喜庆。里头有八块糖,确切的说是八种糖。亲家府上的管家说了,这是喜糖,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哎呦喂,谁不知道那家生意火爆的糖果铺子是未来世子夫人开的,就这一包糖就值好几百文呢。世子夫人行事就是大方敞亮,跟他们世子天生一对。 有幸吃到桌席拿到喜糖的韩国公府下人回去自然大说特说,引得没去的人羡慕不已。就是林崇庭和江氏也是无比吃惊,即使心里再不想承认,他们心里也知道就算是让侯府操办,也整不出味道这么好的席桌来。 唯有韩靖越很遗憾,他就远远的看了凶丫头一眼,连话都没说上。 第201章 嫁妆 金九音和葛氏坐在一起看聘礼单子,葛氏虽然识字不多,但聘礼单子还是能看懂的,“八万两的聘礼,实实在在的,可见韩国公府对你是看重的。” 就算她看不出东西的好坏,但每一台都满满当当的,可见是用了心的。至于那些绸缎头面是不是精品,她不懂,不是还有懂的吗?孙女身边的桃花和沉鱼都是能干的,一样一样的跟她分说明白了。 能收拾出这样一份聘礼,可见韩国公夫人对孙女是满意的,葛氏非常高兴。嫁为人媳,每天相处最多的还是婆婆,只要婆婆对九音满意,那九音的日子就不难过。 金九音扯了下嘴角,并不像祖母这样乐观,这才到哪?日子还长着呢。插钗的那天她见到了韩国公夫人,虽然她表现得和蔼可亲,对她也非常慈爱,但大户人家的宗妇谁没有几张脸皮?从韩靖越偶尔的言行中,还有她的直觉,韩国公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不过金九音并不怕,因为她也不是好惹的人。 “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葛氏问,脸上都是歉意,“祖母没本事,也不懂京里的规矩行情,还得累得你自己操办嫁妆。” “祖母想好了,韩国公府送来的聘礼,祖母一文不留,全给你带回去。祖母帮不上你什么,但不能给你拖后腿。”葛氏拍着金九音的手,脸上都是慈爱,“还有侯府那边补偿你的嫁妆,你也带走。”她是嫁孙女,不是卖孙女,不贪图聘礼。 “咱家最赚钱的那几个铺子,本来就是你张罗的,也归你。”葛氏是一点都不贪心,也没有挖了孙女的东西留给孙子的心思。 见孙女要开口,她按住了她的手,“九音,听祖母的,虽然祖母看你千好万好,但韩国公府,咱们还是高攀了。”这些日子的恶补,葛氏算是把这些高门大户的关系弄个七七八八,深知依着她家的门第,是绝对攀不上韩国公府的。 “侯府那边应该还会给你添妆,到时都归到嫁妆里去。咱家门第是低了,你多带些嫁妆过去底气也足,别人也能高看你一眼。”葛氏就怕孙女受委屈。 “按我说呀,这宅子也该给你陪嫁,这么大的宅子,我一老婆子,嘉哥儿智哥儿又小,住着太浪费了。”他们祖孙三个人哪用得着这么多下人,“你给我们置个小宅子,买一个婆子帮着我带智哥儿就行了,这洗衣烧饭什么的我自己就能做了。” “祖母,咱不是说好了吗?给家里留两个挣钱的铺子,不然怎么养嘉哥儿和智哥儿?还有这宅子,我嫁到国公府去享福,留您和两个弟弟住小宅子,我能安心吗?外人不得说闲话吗?再说了,我以后就不回娘家了?小宅子能安置得下吗?”金九音娇嗔道,“祖母,您就安安心心在这宅子住着吧,房契上我已经换成您的名字了。” 葛氏还是不赞同,“宅子也就罢了,铺子是一定不能留,九音啊,你听祖母说,嘉哥儿和智哥儿还小,花费并不多,你已经给买个小庄子了,一年的收益够我们嚼用和嘉哥儿念书的了,他们都是男丁,得让他们从下知道生活的不易,勤俭持家,不能养成少爷脾气,那是害了他们。” 她的主意很正,死活都不同意孙女给家里留铺子,就连林嘉也道:“姐姐,现在先生都夸我的字写得好,我可以抄书养活祖母和弟弟的。” 金九音见状只好道:“那行吧,铺子就不留了,但每年我会给家里一成的收益,祖母,这个您不能再拒绝,光靠着那个小庄子,可养不起这个宅子。”之前她可买了不少下人,就算出嫁会带走一些,剩下的还是不少,这么多人每月的月钱都不是小数目。 “行,行,就这么说定了。祖母,您放一百个心好了,您孙女我不会亏待自己的。”金九音挽住葛氏的胳膊撒娇。 一成的分红听着不多,但她的铺子都是挣钱的,足够过日子,还能存下一些的了。她隔三差五回娘家再给祖母一些,等林嘉和林智大了,她再帮他们置办些产业就是了。当然只要他俩争气,多少家业挣不来?所以还是得把两人培养好了。 “你呀!”葛氏嗔怪地戳了金九音一指头,心底无比妥帖,她这个孙女呀,嘴上说着不会亏待自己,其实呀是个最仁义不过的孩子了。 金九音最不愁的就是嫁妆了,就算她一点嫁妆都不准备,光是八万两聘礼抬回去,就已经很体面了。 要知道有不少不讲究的父母都会把男方的聘礼留下,随便准备点嫁妆就把闺女打发了,丝毫不管闺女在婆家会不会受委屈。能让闺女带回一般的聘礼已经算是疼闺女的了,能让闺女把聘礼全带回去的,有,但很少。世人还是疼儿子多一些。 光是京里她折腾出的这一摊子,随便拢拢就能整出一份十几万两的嫁妆了,更何况外公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嫁妆呢。她的家底何止百万?只不过她不愿意全露出来罢了。 庆宁侯府江氏也在和林崇庭说话,“侯爷,妾身听大伯娘的意思,韩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全给音姐儿当嫁妆带回去。” 林崇庭点头,“大伯娘也是疼音姐儿。” 江氏眼神一闪,她原本还想着捡聘礼中的好东西截留一些的,现在看来是落空了,便笑着道:“妾身也是这样想的,有这八万两聘礼,再加上之前颖姐儿的那份嫁妆,到时妾身等人再给她添妆,这又能多出两台,就算嫁到韩国公府,也很体面了。” 林崇庭赞赏地看了江氏一眼,对她的通情达理很满意,“这段日子夫人你多辛苦些,多往那边走一走,多操心一些,别让外头瞧了侯府的笑话。” 九音那丫头他是拿她没办法,现在她嫁的又好,他就更没办法了,也只好委屈夫人一些了。 “瞧侯爷说的,妾身还能不知轻重?”江氏嗔了他一眼,又道:“侯爷,妾身跟您商量一件事。” “说。”林崇庭心情很好。 “下聘那日,音姐儿整治的宴席挺独特,那菜肴的味道真好。妾身想着,下个月给母亲做寿,妾身想把厨子借来,到时宴席办得好,也是咱们府上的体面。” 林崇庭想起那日菜肴的味道,十分赞同江氏的话,“行,你跟音姐儿说一声便是。” ------题外话------ 昨天电脑坏了,开不了,和和自己不会修,各处路都封了,也没有公交车,只能等老公回来修,他是医院上班的,今天才回来,重新做了系统才能用。 现在是越来越严了,和和爸打来电话说,别来了,村头的路都挖断了,来了也不让进村。 老公也说他们医院只要出现一个疑似的,就会被封院,那他就出不来了。 现在真的是在家睡觉就是做贡献了。 第202章 我是韩世子的未婚妻 金九音看着送进来的帖子,很诧异,“诚王府?嘉荣郡主?跟咱家也没交集呀。”嘉荣郡主的生辰,请她干什么?堂堂郡主也不缺恭贺的人吧? “姑娘,您不是和韩大人订下婚事了吗?”桃花提醒。 金九音拍额头,这么说她这是拿到了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证?她一点也不想要哇! 唉,人家都送帖子上门了,不去也不好,算了,就去一趟吧。“桃花,你瞧瞧帮我备一份贺仪。”到时她送上礼物混一顿饭就走。 抬眼就看到桃花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有话就直说。” 桃花就道:“姑娘,奴婢还打听到嘉荣郡主有意未来姑爷,现在被姑娘您给截胡了,奴婢担心她会为难您。” 金九音一怔,“她不是嫁过人吗?诚王府也就那么回事吧,这是多不把韩国公府瞧在眼里?诚王府就任由着她作?” 一个嫁过人死了相公的寡妇,就算贵为郡主,韩靖越好歹国公府世子吧,这也太糟蹋人了! 桃花撇嘴,“听说诚王最疼的就是嘉荣郡主,之前------现在姑爷不是腿脚不好了吗?” 金九音秒懂,之前韩靖越好好的,诚王府自然压着自己守寡的闺女,现在韩靖越废了双腿,寡妇配残废,他们可能还觉得韩靖越高攀了呢。 呵呵,真是好可笑! 所以嘉荣郡主下帖请她是别有居心喽?是想奚落整治她,还是要逼她退婚?一时间金九音被点燃了战意。 且不说她对韩靖越挺满意的,就说这退婚吧,她已经退过一次了,难道她就不要名声吗? 金九音决定了,嘉荣郡主的生辰宴,她不仅要去,还要盛装出行。谁要是找她麻烦,怼不死的,回头她就套麻袋打一顿。 嘉荣郡主生辰这一天,金九音一反往日的低调,一身红裙,连脚上的鞋子都缀着大颗珍珠。脸上的妆是她自己化的,看不出一丝妆扮的痕迹,却无端明艳三分,气色也超级好。 待金九音挺胸收腹下巴轻抬,葛氏等人都看愣眼了,哦天,孙女/姑娘真是太美了。 金九音满意地勾了下嘴角,保持着这样贵女范儿出了家门。 虽然今日生辰,嘉荣郡主的心气却很不顺,确切地说自从韩国公府世子订下婚事她的心气就没顺过,她不过是去别院玩了几天,她瞧中的人就订下了婚事,这让她如何能气平。 当初她相看的时候,韩靖越还在军中,虽然名声挺响的,但她是个爱俊俏郎君的,她的夫君便是她自个选的,工部侍郎家的嫡次子,门第不高,但她就瞧中人了,不仅有才华,还貌若潘安。 谁能想到他是个短命鬼,她嫁过去不过两年他就一命呜呼了,她连个孩子都没有。娘家疼她,舍不得她守寡,便把她接回家来。 嘉荣郡主自个也没想守着,只是亲娘给她挑的再嫁人选她瞧不上。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韩靖越,自此就上了心。别人惧怕韩靖越的威势冷漠和满身的血腥煞气,她不怕呀,这样的男人才更具挑战性不是?韩靖越可比她身边养着的侍卫们俊俏多了。 奈何无论是诚王爷和诚王妃都不同意,韩靖越是出息不假,自家闺女若是黄花大闺女,这自然门当户对。可现在闺女是守寡之人,诚王府若是上门提这个亲事,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嘉荣郡主并没有放弃,只要有她在,韩靖越就别想娶妻,要娶也只能娶她。贾府之所以退亲,里头便有她的手笔。姓贾的小贱人也是蠢货,她不过收买个人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果然就上赶着闹着退婚了。 哼,算她识趣!要不然她还得想法子让她病逝呢。 韩靖越伤了腿,嘉荣郡主不悲反喜。之前父王和母妃有顾虑,现在韩靖越残废了,这门亲事总该可以成了吧?她好不容易磨得父王和母妃答应,谁知却被个外室女给截胡了,嘉荣郡主那叫一个气呀! 说是庆宁候之女,谁知道是不是野种?要不然怎么会在侯府外住着? 她若是识时务爽快退了婚,她就饶她一命,若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嘉荣郡主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去,瞧瞧那位林家的四小姐到了没有。” “是,奴婢遵命。”丫鬟低着头退了出去。 嘉荣郡主的生辰宴并没有在诚王府举行,而是设在了别院,虽然是别院,王府的别院能差吗?亭台楼阁,很是富丽堂皇。 金九音一下马车就招来不少打量的目光,红衣灼灼,盛世美颜,太招眼了。 巧的是,进门的时候居然遇到那位贾小姐了,金九音倒没什么,那位贾小姐却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还记着她。 也是,像金九音这样漂亮到被人嫉妒的人,谁能轻易忘记呢? 不过,当金九音递上拜帖,门口迎客的管事报出她的姓名时,那位贾小姐的脸色顿时变了,“你是林四?”声音之尖利简直刺耳。 好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拾表情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金九音一眼,眼神之狠利就像金九音是她的杀父仇人。 金九音都无语了,是你自个失态的,这也能怪到别人身上? “我是林九音,不巧,在姐们中排行第四,这位小姐有何指教?”金九音直直望过去。 “什么,你就是那个和韩国公府世子订下婚事的林四小姐?”有人惊呼。 金九音转头,看到一群贵女朝这边望来,脸上的表情,或审视,或打量,或鄙夷,或好奇,总之是,很让人一言难尽啊! 金九音坦然迎上,不卑不亢,“我的确是韩国公府世子的未婚妻,诸位有何疑义?” 第203章 太肤浅 短暂的静默之后有人捂嘴笑,“林四小姐,贾小姐,你们二位还挺有缘的。” 金九音大方地点头,“的确挺有缘的,我和贾小姐都看上了韩世子,啊不,准确的说我俩都和韩世子订过亲,区别就在于贾小姐没看上韩世子,退了婚事。而我觉得韩世子挺好,很满意这桩婚事,并不打算退婚。所以——” 说到这儿她看了这些人一眼,灿然而笑,“所以诸位就不用惦记韩世子了,他已经有主了。” 优雅却又霸气。 金九音的笑容太有杀伤力,众人只觉得眼前好似百花盛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情十分复杂。 对韩世子她们心里多多少少是向往的,可她们却没有勇气向父母禀明心仪他,更不敢像林四一样当着众人的面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呵,你以为韩世子还是以前的韩世子?” “要不然这桩婚事能落到她头上?说的好听是侯爷之女,其实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商女?抛头露面,满身铜臭,吾等羞与为伍。” “人家可是财神爷,你就说少两句吧,别人家一生气,不卖给你家风扇了。” “稀罕!你不提醒我还没想到,你们说这桩婚事是不是她拿银子谋到的?” “嗯,很有可能,要不然就算韩世子残废了,也轮不到她。” “哎呦呦,怎么有脸出门的,要是我早羞得躲在家里了。” “你能和人家比吗?人家脸皮多厚?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 你一言我一语,当着金九音的面就冷嘲热讽起来。 金九音一点都不生气,“不错,我和你们的确不是一路人,至少我就干不出当面说人是非这样不礼貌的事。” “对,说的就是你,还嫌弃我满身铜臭,我吃你家大米了?闲事倒是管得宽,咋不让圣上给你设个多管司的衙门呢?” “还有你,瞧不上我也就罢了,还瞧不上我家韩世子,多大的脸?我家韩世子怎么了?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圣宠有圣宠。不能走路怎么了?姑娘我身家厚,买百八十个下人轮流抬着他不在话下,别说他不能走了,就是能走,我也乐意伺候他脚不沾地,你管得着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的就是你。” “唉,唉,你躲什么?躲别人身后我就看不到你了?掩耳盗铃呢!刚才说我怎么有脸出门的是你吧?瞧你那尖脑壳塌鼻子眯眯眼,你都有脸出门,我怎么就没脸出门了?看见没这叫什么?盛世美颜!” 金九音拍着自己的脸,指着刚才怼她的一群人,“你们哪一个有我好看?站出来,咱比一比!哼,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嫉妒我吗?” “嫉妒就直说,一个个的,还千金小姐呢,至于跟个乡下长舌妇似的尖酸刻薄吗?教养呢?脸呢?” 金九音气势可足了,也有不服的,愣是被她压得死死,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你们也是的,硬逼着我出大招,一般我都不爱听别人夸我貌美,因为这张脸是我爹娘给生的,是他们的功劳。我更喜欢别人夸我有内涵,你们也是的,见我长得好看就心生嫉妒,百般诋毁,为什么就不多看看我的内在呢?肤浅,太肤浅!” “一般我都不爱跟太肤浅的人玩!” 说完这句话她袖子一甩转身就朝里走了,只留给众人一个优雅而又一言难尽的背影。 贾小姐等人风中凌乱------ “呵,她就是韩指挥使的未婚妻?果然有意思。”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众贵女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立着几个华衣男子,打头的那个手里摇着折扇,亦是开口说话的人,有人认出他是六皇子。 “确实有些与众不同。”这个说话的是右相府的二公子叶文博。 “肤浅,太肤浅,哈哈!笑死我了。”这一个是李慕豪,他和六皇子关系还行,但和叶文博等人就不大能玩一块去了,他们是在半道上遇到的,要不是六皇子喊他,他才不和他们一起呢。 不过现在他很庆幸和他们一起过来了,要不然可就错过这精彩的一幕了。哎呦喂,真不愧是他家的芳邻,嘴皮子太溜了,骂人都不带脏字。他要是能学上一二,看那些酸书生还敢惹他吗? “肤浅,太肤浅!”他又学了一遍金九音的话,斜睨着那群贵女,一副纨绔的样子。 林四小姐说得真对,一个个装得贤惠良善端庄大方的样子,巴不得人人夸她是京中典范。其实呢,就是爱嫉妒,心眼比针尖还小,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尖酸刻薄。娘还想给他挑个这样的媳妇,呵呵,算了吧,他才不要呢。 “你!”贵女们气愤,却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掩着面飞快走掉了。 一个李慕豪不算什么,可那里头还有六皇子和叶二公子等人了。也不知他们来了多久,听了多少去,凡是开口讽刺金九音的都十分后悔,而没有开口的则无比庆幸。 “姑娘,您是这个,奴婢佩服。”桃花星星眼竖起大拇指。 金九音一笑,“小意思,拿她们练练手,开胃菜而已。”嘉荣郡主肯定会找她麻烦,不过不要紧,她接着就是了。 第204章郡主有请 嘉荣郡主的生辰宴办得挺别致,她本身就是个爱玩的人,也玩得很开,所以她但凡她发起的聚会,京中年轻的公子小姐就十分捧场,还有人以能接到她的请帖而为荣。 今儿的生辰宴不仅来了不少千金小姐,还来了不少的年轻公子,身份贵重的如六皇子,右相家的叶二公子,承恩公家的李世子------还有不少国子监优秀前途大好的学子们。 小姐和公子自然是分开招待的,虽说分开,但离得挺近,彼此都能看到。有好多都是兄妹一起来的,姑娘家家的总有几个手帕交吧,扯着兄长的袖子撒个娇,和兄长的朋友打个招呼,再把自己的手帕交介绍一下。呵呵,金九音到的时候看到的简直就是一个相亲现场,各种娇羞呀,矫揉做作呀,都没眼看了。 放眼望去,没一个认识的,金九音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兴致勃勃打量起这场中的男男女女。 当然她自己也是别人打量的对象,有认出她的都在想,庆宁候府这位便宜小姐容色更胜了,不认识她的则跟旁边的人打听她是谁,这么漂亮的小姐没道理他们不认识呀! 倒是没有人过来搭讪,因为金九音太漂亮了,姑娘家对于太漂亮的同性一般都有些敌意。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她是韩靖越的未婚妻吧,韩靖越的未婚妻是能搭讪的吗?还不得被他打死? “四小姐!”李慕豪一眼就看到了独自站在一边的金九音,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金九音点点头,“李世子。” “四小姐你真厉害,我就佩服你。”李慕豪对她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心悦诚服。 金九音一怔,随机明白过来,“你刚才看到了?其实我也没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对,对,都是实话,太对了。”李慕豪猛点头,十分有同感,“她们就是那样,特别会装样子。”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压根就瞧不起你,那个谁谁,就经常在他母亲跟前装出一副懂事乖巧又大度的模样,其实压根就没瞧上他,不过是瞧中他的家世了。 他还是喜欢林四小姐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坦坦荡荡,喜欢或不喜欢就直接表露出来,多好!关键还长得漂亮,要是没定亲他都想让娘帮他提亲了,现在------他想到韩靖越那张冷脸,还是算了吧,他还想多活几年。 李慕豪好似找到了知己,尽情的吐槽被金九音怼过的那几个人。金九音对李慕豪也没什么偏见,纨绔而已,又不是她家的,也不吃她家大米,上次还送了她不少礼物,比某些道貌岸然的青年俊才强多了。 两人相谈甚欢,落入别人眼里纷纷鄙夷,商女和纨绔,呵呵,果然是没规矩呀,这是要给韩世子戴绿帽子的节奏?韩世子知道不? 不少人眼中幸灾乐祸,有一种隐蔽的痛快。 就在这时嘉荣郡主出来了,不巧,她也是一身红色的衣裳,倒是和金九音撞衫了。撞衫嘛大家都知道,谁丑谁尴尬。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有,那小眼神隐晦得朝金九音扫去。 金九音站在人群后面,也在看嘉荣郡主,她的长相很美,红色也很适合她,衬得她肤色如雪。头上戴着珠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十分贵气。 嘉荣郡主拿眼一扫,目光停在金九音的身上,虽然之前看过她的画像,但真人要比画像还要美上三分。这让嘉荣郡主十分不喜,更不喜的是金九音居然也穿了红色的衣裳,满京城哪个不知道她最爱红衣?这不是膈应她吗? 她倒没觉得金九音是故意的,只以为她连出门做客的规矩都不懂,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山鸡就是山鸡,插上羽毛也变不成凤凰,这样虚荣卑劣的人哪里配得上韩世子? 嘉荣郡主嘴角勾了一下,敛去眼中的不屑,这样也好,省得她多费功夫,回头她只要稍稍敲打几句,晾她也不敢反驳她的意思。 嘉荣郡主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自有她身边得力的丫鬟招呼众人。 金九音眨了眨眼睛,眼里是满满的疑惑,刚才,嘉荣郡主看她的眼神透着厌恶和不屑?就像看地上的蚂蚁。 不是,她是地上的蚂蚁? 金九音都要气笑了,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人这样看她呢。她决定把这个嘉荣郡主列为第一讨厌的人,比林淑颖还要讨厌。 过了一会,有个丫鬟来到金九音跟前,福身行礼,“林四小姐,我家郡主请您过去。” 四周说话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纷纷朝这边看来,眼底浮上深深的同情,当然还有幸灾乐祸。 金九音就像没有察觉一样,淡定地抬眸,“带路!” 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就不同了,像奔赴战场的将军。 ------题外话------ 自从电脑修好后,速度奇慢无比,开个网页十几分钟,昨天自己修好了一下,结果今天连网页都开不了了,只好换台式来发,看看明天能不能找人修修,和和自己真不会。 明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205章 下马威吗 金九音一走,在场的众人就小声的嗡嗡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知道嘉荣郡主心思的都对金九音充满了同情,敢跟嘉荣郡主抢男人,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不知道嘉荣郡主心思的,都以为是金九音穿了和她一样的衣裳,从而被她找晦气。 许多人,尤其是被金九音怼过的那几个全都等着看好戏呢。 金九音跟在丫鬟身后,步履从容,就像压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惹得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金九音看似闲适,其实一直暗自留心路线,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到了湖边,丫鬟道:“郡主在湖心亭等着,请林四小姐上船。” 金九音看了一眼显然是早就等在这的小船,船上有两个撑船的婆子,一前一后立在船头和船尾。 她扬了扬眉,对桃花道:“船小,上不了这么多人,你就在这边等着,不用过去了。” 这自然是托词,看这架势嘉荣郡主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等着她呢,她是不怕,殃及无辜就不好了。所以桃花还是别过去了。 桃花很担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听主子的,她还是别去给姑娘拖后腿了。 金九音抬脚上了船,丫鬟跟在后面也上来了,两个婆子一起撑船,不大的船儿顿时朝着湖心缓缓行去。 “三爷,嘉荣郡主在湖心亭。”青衣随从向一锦衣公子回禀。 锦衣公子哦了一声,那随从又道:“小人打听清楚了,湖心亭里还有------”他一连说了五六位小姐的名字,都是身份贵重,且又和嘉荣郡主交好的。 锦衣公子眸中飞快闪过什么,“你留下盯着一些,我去禁骑司!”大步朝外而去。 锦衣公子是何人?他乃大理寺少卿容畅,他在家虽排行第三,奈何上头的大哥和二哥都不在了,他就是实打实的嫡长子了。 他今年二十有四,十九岁中状元,在翰林院呆了三年,二十四升到大理寺少卿,从四品,妥妥的年轻有为了。他尚未婚配,却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不是妾生子,而是突然有一天他从外头抱一个孩子回府,宣布这是自己的嫡长子,至于孩子的母亲却只字不提,连他爹娘都不知道。 容畅有了嫡长子,再娶便是继室,就算生下儿子,也越不过前头那个去。就算这样,这京里想嫁给他的闺秀也很多,一是他前途大好,二是他玉树临风长相不差,和右相家的叶二,韩国公府的韩大等人一起都是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 奈何容畅没有成亲的心,无论母亲怎么催求,他都无动于衷,大有守着儿子终老一生的架势。 同为京里年轻一辈中出息的那一小撮,容畅和韩靖越难免被人拿来比较,不过两人私底下关系倒是不错,不然容畅也不能留意金九音被嘉荣郡主刁难的事。 “韩大人可真是敬业。”容畅大摇大摆进了韩靖越的公房。 韩靖越抬头看了他一眼,“大理寺又有了新案子?”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大理寺和禁骑司在业务上有重叠的地方,自然就有合作了,容畅这个工作狂,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容畅切了一声,“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清闲一会?今儿我来不是为了公事,是为了你那小未婚妻。”一边说一边盯着韩靖越的脸色,见他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不有大呼无趣。 “你还不知道吧?今儿嘉荣郡主的生辰宴,下帖子请了你家的小未婚妻,我出来的时候,嘉荣郡主正召她到湖心亭相见。” 韩靖越“哦”了一声,表情还是没变。 容畅这下按捺不住了,“你不会不知道嘉荣郡主对你的心思吧?就不担心你的小未婚妻被欺负?”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没想到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可怜那林家的小姑娘,啧啧,遇人不淑啊! 韩靖越坐直身体,往后仰去,“我比较担心嘉荣郡主。” 容畅一怔,眼底兴趣更浓了,“就这么看好林家小姑娘,可以呀,韩大人。”他身子前倾,凑近韩靖越。 韩靖越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的话。 容畅翻了个白眼,心道:性子这么不讨喜,圣上怎么就更喜欢他一些呢? 想了一下,他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样子,“不过说起来你家的小未婚妻还真有两把刷子,一张嘴能把人说死,就是个小辣椒。”他从没见过怼人怼得理直气壮,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真------清新脱俗!至少他这个状元郎就想不起来。 “不过你若说嘉荣郡主在她手上吃亏,我是不信的。”因职务之便,他知道的多一些,嘉荣郡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容畅眼珠子转了一下,“要不咱们打个赌?” 韩靖越又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容大人很有闲情逸致?那桩连环凶杀案破了?” 容畅吃瘪,“能别提案子吗?我脑仁疼。”幽怨地瞪了韩靖越一眼,不知道他为了这桩案子都快秃了吗? “无趣,走了。”容畅抬腿就往外走,他的亲随还盯着呢,他得过去看看后续发展,他可不像韩靖越这么有信心,看在这根冷木头帮了他不少的份上,他也不能真让嘉荣郡主欺负了林家小姑娘。 看吧,他就是这样一个良善的好人。以德报怨,哪找他这么好的朋友去? 容畅抬腿走了,别说送,韩靖越连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担心凶丫头吃亏?她从几岁大就不吃亏的好么?至于内宅妇人的隐私手段,一力降十会,那丫头才跟她显摆过居家旅行做客赴宴必备的各种解毒丸药。 连庆宁候都没从她手上讨得便宜,区区嘉荣郡主又算什么?不过敢这样欺负他的未婚妻,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没把韩国公府放在眼里? 他觉得他应该去给凶丫头撑撑腰。 金九音登上湖心亭,拾阶而上,很快就进了亭子。 湖心亭里并不是只有嘉荣郡主一个人,还有好几位贵女,正在说这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相谈甚欢的样子。 “嘉荣郡主!”金九音福身见礼。 嘉荣郡主连个眼风都没给,就好像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样,兀自和身边的人说话。而其他的人也没一个看她,各自聊着天,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题外话------ 修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成果,速度还是慢,先将就着用,过段时间买个新的。关键是现在路都封了,去市里好麻烦! 和和继续码字去了。 第206章 把她扔湖里去 这是下马威? 当她不存在就能羞辱她了吗?不好意思,上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子她十分叛逆,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罚站,她都脸不变色心不跳。 不就是罚站吗?她身体好,不怕站。不就是不搭理她吗?没事,她心宽,不往心里去。 不过这手段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亏她还期待很久了呢。金九音真想翻白眼,好在她忍住了。 其实还真冤枉了嘉荣郡主,她哪知道金九音是来自现代的芯子?换成是这个朝代的少女,受此羞辱,气性大的都能跳湖自杀了。 金九音等了一会,见嘉荣郡主仍不搭理她,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姐虽然身体好,但姐懒得伺候你。 “林四小姐,你这是往哪去?”身后传来嘉荣郡主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的指责,“郡主面前,岂容你放弃?” “什么人?太没规矩了。” “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呢?没想到------也就剩一张脸了,真给庆宁候府丢脸。” 金九音转身,嘉荣郡主表情淡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身边的这几个跟班则义愤填膺的表情,看过来的目光透着指责和不屑。 “郡主这是能看见我了?”金九音诧异地道:“哦,郡主不是挺忙的吗?我寻思着也不好打扰了郡主,就想着从这下去,再重新进来,动静大点,说不定郡主和诸位就能注意到我了。现在看来倒是不用再折腾一回了。” 金九音的眼神真诚,表情真诚,话语更加真诚,哪怕最挑剔的嬷嬷都挑不出一丝不妥来,“今儿是郡主的芳辰,我祝您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看吧,姐的态度好吧?谁说姐只会刚?姐也会软刀子捅人的好不? 跟班们目瞪口呆,不要脸,太要脸了,她们从没见过这么颠倒是非不要脸的人!其中有两人气得站了起来,恨不得上前给她两巴掌。 嘉荣郡主眼风一扫,手抬了抬,那两人立刻就坐了回去。嘉荣郡主看向金九音,目光锐利。 金九音坦然相迎,依旧是那副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表情。 嘉荣郡主笑了,“真不亏是庆宁候府的小姐,光是这份处惊不变就很多人难及。” 金九音也笑,标准的八颗牙齿,很欢喜的样子,“多谢郡主夸赞。” 这是给她装傻充愣?嘉荣郡主的眼底闪过寒芒,“知道本郡主为何请你过来吗?” “不知。”金九音摇头,“还望郡主赐教。” 嘉荣郡主站了起来,朝金九音走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听说林四小姐订了一门好亲事。” 金九音从善如流地点头,很有耐心地道:“不错,前些日子家长长辈做主给我订了门亲事,男方是韩国公府的世子,韩国公府家大业大底蕴深厚,韩世子年轻有为上进,的确是门好亲事。” “这么说林四小姐也知道自己高攀了?” “高攀不高攀的有什么?我命好而已。” “林四小姐就这么自信?不怕折了自己的福运?” “不怕,小时候外公带我去算命,高僧说我八字好,旺家旺夫,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镇得住。” 两个人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沉稳应对,一时间唇枪舌剑,谁也奈何不了谁。 嘉荣郡主还从没被人这样顶撞过,说顶撞也不确切,因为从头到尾金九音的态度都很恭敬,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嘉荣郡主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眯了眯眼睛,道:“倒是伶牙俐齿,本郡主瞧你甚不顺眼,赏你一巴掌如何?” 嘴上说着,猛地抬手朝金九音扇去。 这是仗势欺人了吗?金九音眼中闪过讥诮,不躲,反而上前,一伸手抓住了嘉荣郡主的手腕。 “我劝郡主还是三思而行,郡主金枝玉叶,我皮糙肉厚,别弄疼了郡主。” “你威胁我?”嘉荣郡主挣了挣,没挣动,眼底便聚集起怒火。 跟班们见状大吃一惊,“大胆,你居然敢对郡主动手?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快放开郡主!” 纷纷围了过来,却又顾忌着,无一人敢上前。 金九音哂笑一声,看着嘉荣郡主道:“怎么能说是威胁呢?这明明是劝告,好心好意的劝告,看样子郡主是不打算领情了。” 一副很可惜的样子,然后手一松放开了对嘉荣郡主的钳制。嘉荣郡主身体失去平衡,身体朝前扑去,金九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牢牢扶住她,好心地道:“郡主小心,千万别摔倒了。” 随后迅速松开朝后退了两步。 嘉荣郡主那个气呀,表情都狰狞了,“来人,抓住她给我扔到湖里去。”她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 跟班们立刻张牙舞爪来捉金九音,“对,把她扔到湖里去,看她还怎么嚣张。” 不是惧怕,不是劝阻,而是满脸的兴奋,一看就知道这样的事她们没少做。 金九音眼中锋芒大闪,对着嘉荣郡主张了张嘴型,“蠢货!” 嘉荣郡主更火了,“给我抓住她,狠狠的教训。” 金九音哪会让她们抓住,左躲右闪,在这不大的湖心亭上拖着她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游刃有余,跟班们却一个个气喘吁吁,还不时和自己人撞在一起,哎呦声和埋怨声就没停过,倒是让金九音心中暗爽。 嘉荣郡主见状,气得牙痒痒,“我的鞭子呢?拿来!” 丫鬟立刻递上鞭子,嘉荣郡主手握鞭子朝金九音狠狠挥去。 呵,也是玩鞭子的!她要不要也把鞭子亮出来,比一比谁的鞭法更好?思考了一秒,金九音就否决了。眼睛一闪,朝跟班们扑去,以她们为掩体躲闪着。 嘉荣郡主连抽十几鞭都没碰到金九音的衣角,反而自己云鬓散乱,十分狼狈。一时怒火攻心,一心只想把金九音抽个稀巴烂,已解心头之恨。 “啊!” “好疼!” 原来是嘉荣郡主的鞭子抽到跟班的身上,金九音一见,顿时溜得老远。 天,连自己人都抽,嘉荣郡主这是疯了吧?金九音有些后悔,早知道她是个疯子,不该刺激她的。现在怎么办好呢?若是在平地上好办,偏现在是在湖心亭上,四周都是水,她总不能跳到水里游回去吧? 对了,那条小船呢?金九音伸头往亭下看,想找那条送她过来的小船。 小船没找到,倒是看到有个年轻男子上了湖心亭,金九音心中一沉,就听那人怒吼一声,“给我住手!” 嘉荣郡主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还能听进其他的声音? 金九音倒想住手,可挥鞭子打人的也不是她呀!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摊摊手,继续躲着。 金九音不认识来人,跟班们认识呀,“二爷!” 原来是诚王府的二公子,嘉荣郡主的二哥。金九音心中一凛,暗自防备起来。 夏二爷见妹妹那个疯狂的模样,真是又气又心疼,“嘉荣,住手。” “我不,我要抽死她。”嘉荣郡主双目赤红,“二哥,帮我,帮我抓住她!” 夏二爷能帮吗?要是能帮他还喊住手吗?匆匆扫了金九音一眼,见她左躲右闪十分灵活,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林四小姐出了事,他还真不好给那人交代。 想起那人的冷脸,夏二爷就无比头疼,对妹妹也不满起来,惹谁不好,非得惹那个煞星?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怎么就偏看上他了? 堂堂郡主,对人挥鞭子,要是个奴才还罢了,偏不是,且不说她是韩靖越的未婚妻,就是庆宁候府,林妃娘娘和大皇子,哪个都不是好摆平的。 想到这,夏二爷头更大了。劝了半天无果,他也来气了,找了个机会把嘉荣郡主手里的鞭子夺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在和和渣更的时候还对和和不离不弃的小仙女们,和送和和礼物票票的小仙女们!比心! 第207章 让她赔罪 嘉荣郡主鞭子被夺,十分不满,怒道:“二哥,你干什么?” 夏二爷压低声音,“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那是侯爷之女,大皇子的嫡亲表妹,还是那个冷面煞神的未婚妻,是她想打就打的吗? 一想到等在外面的那个人,夏二爷就心里发苦,他十分庆幸那人的腿废了,要不然定会和他一起过来,要是看到未婚妻被嘉荣如此欺负,别说妹妹了,就是整个诚王府都讨不到好。 妹妹也是的,自从归家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他和大哥都帮她收拾多少烂摊子了?她要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真懒得管她的闲事。 “我------”嘉荣怒火滔天,却直接被夏二爷捂住了嘴巴,“郡主喝多了酒,还不快扶她回房休息?” 丫鬟被夏二爷凶狠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小跑着过来一左一右扶住嘉荣郡主,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敢松手。 嘉荣郡主被扶走了,看着她上了船,金九音眼中闪过嘲讽,刚才还龙虎精神,现在就喝多了酒,这位夏二爷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夏二爷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脸调整好表情,真诚道歉,“林四小姐,实在抱歉,舍妹失礼,在下替她向你赔礼。” 嘉荣郡主先是想打她耳光,接着又拿鞭子抽她,若不是她躲得快,肯定被她抽得遍体鳞伤,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揭过了? “二爷言重了。”金九音垂下眸子,“不怪郡主,谁让小女人微言轻呢?” 夏二爷的头更疼了,不得不承诺,“不,不,都是舍妹的错,四小姐放心,诚王府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回头在下让舍妹登门赔罪。” “郡主金枝玉叶,小女哪敢要郡主赔罪?岂不委屈了郡主?”金九音惶恐道。 “不委屈,无论是谁,错了就是错了,诚王府绝不包庇袒护。”夏二爷咬牙道,心中暗道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识趣,又没有打着她,他赔礼还不行,还得嘉荣给她赔罪?好大的脸! 对她顿时没了好印象,果然是边城来的,鼠目寸光,愚蠢!韩靖越娶这样的女人为妻,他就等着看笑话吧。 “这样好吗?”金九音犹犹豫豫,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应该的,我们诚王府向来以理服人。” “那好吧!”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夏二爷都快呕死了,却还不能表露出来,“四小姐请上船回吧,韩指挥使也在呢。” 金九音秒懂,原来是韩靖越来了,难怪这位夏二爷这么好说话。 嘉荣郡主走了,夏二爷和金九音也走了,湖心亭只剩下这一帮跟班。她们面面相觑,嘉荣郡主要登门向林四赔罪?林四不是个不受宠的吗?哦对,刚才二爷提到了韩指挥使,他这么看重林四? 她们的脸上都有了惧怕,刚才她们也得罪了林四,林四若是告状,韩指挥使不会找她们的麻烦吧? 她们家虽然是宗室,但父兄身上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和年纪轻轻就是二品大员的韩指挥使压根就不能比。 要是家里知道她们得罪了韩指挥使------那后果她们都不敢想。 不提跟班们的惊恐悔恨,金九音上了岸,桃花立刻迎上来,“姑娘您没事吧?”刚才看到嘉荣郡主上岸,她都快担心死了。 “没事。”金九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去再说。 夏二爷也从小船上跳下来,金九音便道:“咱们到前头去吧。” 韩靖越是和夏二爷一起来的,他本想找诚王府小王爷嘉荣郡主的大哥的,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陪佳人逛街的夏二,便抓了壮丁。 他们走的是别院里隐蔽的小路,是以只有少数的人看到韩靖越,对照之前林四被嘉荣郡主请去,还有匆匆离开的夏二爷,大家心里明白韩世子这是来给未婚妻撑腰的,嘉荣郡主对上韩世子?诚王府对上韩国公府,甚至禁骑司?都悄咪咪地等着看后续发展。 韩靖越独自坐在厅里品茶,他的脸部轮廓冷硬,眼神像鹰一般敏锐,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生人勿近。 金九音挑了挑眉,走进去,“靖越哥哥也来了!” 韩靖越心中一动,望向金九音的眼神又软了三分,这还是凶丫头第一次喊他靖越哥哥,怎么说呢?感觉挺好的。 “玩得开心吗?”韩靖越问,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红衣少女,至于夏二爷,他是谁?没看见。 夏二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说出刚才的事情来,虽然他知道韩靖越早晚会知道,但只要不是现在他就不用当炮灰了不是? “开心呀!”金九音像是听到了夏二爷心中的祈祷,刚才她和嘉荣郡主玩你追我躲的游戏,把嘉荣郡主气得七窍生烟,她是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还想再玩吗?”他就说她不会吃亏的嘛。 金九音摇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靖越哥哥,夏二爷说明儿让嘉荣郡主给我赔罪。” 韩靖越这才看向夏二爷,“哦,那明天你就别出门了,在家里等着。夏大人,告辞了。”后一句话是对夏二爷说的。 夏二爷巴不得这两人赶紧走,是以笑着道:“招待不周,改日再请韩大人喝酒。” 心里发苦,这丫头片子果然不是好人,他明明只说让嘉荣登门赔罪,可没说什么时候,现在好了,她张嘴就把日子订在明天了,想到嘉荣那性子,他悔呀,他窝在府里睡大觉不好吗?干吗想不开去上街? 宴席没吃上也不能委屈自己,两人去了常去的酒楼,金九音这才说出湖心亭发生的事情,桃花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嚣张跋扈,拿人不当人看,这算哪门子的破郡主。” 金九音看向韩靖越,“皇家都这样骄纵吗?圣上也不管管。” 在金九音说嘉荣郡主向她挥鞭子时韩靖越的眼底就闪过一抹暗芒,他道:“也不是,这些皇亲国戚骄纵归骄纵,但像嘉荣郡主这样的只是个别。” 第208章 想开私房菜 对上金九音疑惑的眼神,韩靖越慢慢解释,“诚王爷和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嘉荣郡主是圣上的亲侄女,诚王爷嫡子庶子加起来八个,却只有嘉荣郡主一个闺女,还是嫡出,听说嘉荣郡主才出生就有了封号,而且她还有封地。” 郡主有封地和没封地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领些俸禄,名头上好听一些而已。而前者却有封地上源源不断送来的东西,连子孙都能跟着受益。 足可以嘉荣郡主得宠了。 “还有就是嘉荣郡主的郡马病逝了,她年纪轻轻就失了夫婿,无论是圣上还是诚王府里都对她多怜惜三分。” 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现在可不更加骄纵了吗? 金九音点点头,表示理解,“难怪她敢对着大臣之女抽鞭子。”眉头皱了一下,“说是明天登门赔罪,说实话我现在并不报以希望。” 这样高高在上的嘉荣郡主,岂会屈尊降贵向她低头赔礼道歉?那估计比杀了她还难受。 其实韩靖越也不报以希望,他更相信自己,“放心,韩国公府还有些能量,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别!”金九音拒绝了,“先看看再说,若明天嘉荣郡主赔礼道歉便罢,若她目中无人并不当一回事------”那她会亲自为自己讨回公道,报仇什么的还是自己手上比较痛快,“你就别搅合进去了,我搞不定的时候你再出手。” 她还没嫁过去呢,韩靖越若大张旗鼓帮她出气和嘉荣郡主对上了,韩国公府会怎么想她?肯定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她可不想给未来夫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韩靖越想了想,同意了她的提议。他知道她的顾忌,在他看来这完全不是事,他掌着禁骑司也好几年了,难道连给未婚妻出个气都做不到吗?他甚至都不需要动用韩国公府的势力。 吃饱喝足金九音就萌生了开一家私房菜馆的想法,京中的酒楼饭馆她也吃了不少家,没有哪家的手艺能比上李大嘴的,所以要开私房菜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挣不挣银子无所谓,关键是方便她歇脚吃饭。 李大嘴还得顾着府里,难免忙不过来,所以她要开私房菜馆就走高端路线,高级订制,一天就两桌,订出既止,谁来也不准加桌。 只要菜好吃,不愁没人来吃。 金九音心里盘算了一通,想起李大嘴被侯府借了去。江氏亲自来说的,下个月是老太君的寿辰,想借李大嘴当主厨。 江氏在被葛氏痛骂之后难得还能放下身段奉承,金九音见祖母心情不错便同意了。 庆宁候府老太君过寿,冲着她是林妃娘娘之母,大皇子的嫡亲外祖母,怕是满朝人都会给面子。李大嘴只一个人,累死也忙不过来。所以他现在提前过去教教侯府的厨子,到时一般的菜色就由别人来做,他只要做压轴的那道菜就行了。 嘉荣郡主气坏了,把扶着她上船的丫鬟一人踹了一脚,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两人扔去,飞起的瓷片正打在其中一个丫鬟的脸上,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丫鬟忍着疼,连摸都不敢摸一下,乖乖跪在地上不住哀求,“郡主息怒,郡主饶命。” 嘉荣郡主的邪火却越烧越盛,“贱人,贱人!”手里抓了什么东西都往地上摔,乒乒乓乓响声不断。 无一人敢劝,守在外头的奴才连进来的勇气都没有。 两个丫鬟身上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瑟瑟发抖,心越发往下沉,今儿她们怕是难逃一死了吧?郡主的脾气她们是知道的,两人心中浮上绝望。 夏二爷过来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不由大皱眉头,“嘉荣,你又在干什么?” 屋里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他踮起脚尖进来,半途不小心踩了什么东西,险些滑倒。他一把抓住嘉荣郡主,把她按在座位上,“你是嫌动静不够大,想把他们都招来看笑话?” “谁敢?”嘉荣郡主柳眉倒竖,怒火如烈焰。 这样的臭脾气,夏二爷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对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还跪这干吗?还不快——”他本想说“还不快收拾”,瞥见两人脸上的血,改了口,“还不快滚下去找人来收拾!” “是,是,奴婢这就去。”两个本已绝望的丫鬟满眼惊喜,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地上的狼藉很快被收拾干净,夏二爷端起凉茶猛灌一气,这才稍稍压下心底的烦躁,“嘉荣,不是二哥要说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嘉荣郡主还不满呢,指责,“二哥,你不帮我就罢了,为什么要拦着我收拾那个小贱人?我要跟父王和母妃说,你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 夏二爷气得脸都黑了,“你长没长脑子?那是朝臣之女,不是村姑,能是你随便收拾的吗?” “她和村姑有何区别?长到十四岁才认祖归宗,谁知道是不是野种,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低贱的外室女,我收拾她都是给她面子。” 夏二爷气笑了,“今儿你要真的打她身上了,你信不信圣上立刻就能传父王进宫?一个小小的林四不算什么,可你伤的是庆宁候府脸面,是林妃娘娘和大皇子的脸面,是韩国公府和韩靖越的脸面!” “林四是不足为惧,可你知不知道韩靖越专程为她找上我------” “韩靖越来了?他在哪?”嘉荣郡主眼睛一亮,站起来就往外走。 夏二爷一把拉住她,没好气地道:“他已经离开了,你能不能收敛点?他已经订婚了,一个废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脸长得好看点吗?他毁容了你不知道吗?”他低吼。 嘉荣郡主分辩,“没有,太医说他脸上伤的不重,已经快好了,伤疤都浅得看不出来了。”她早就打听清楚了。 夏二爷烦躁极了,“反正今儿就是你不对。”想收拾人,一群人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蠢,太蠢! “我让管家给你备一份礼,你明儿上庆宁候府走一趟,好声好气跟人家解释,你并没有恶意,只是开个玩笑------” 话还没说完,嘉荣郡主就炸了,“什么,你让我去给那贱人赔礼道歉?我不去!我堂堂郡主去给她赔礼?她也不怕折了寿。” “还有你二哥,你居然帮着外人,我要告诉父王和母妃去。” 夏二爷瞪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怎么就不懂呢?她是给林四赔礼道歉的吗?那是庆宁候府,大皇子的外家,她走一趟小了她吗?他明明都是为她好,呵,这个妹妹真是被父王母妃惯坏了。 “行,行,行,你的事我不管了,你要告诉父王母妃那就赶紧去吧。”夏二爷气得拂袖而去。 嘉荣郡主又气又委屈,把屋子又砸了一遍。 ------题外话------ 和和看到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催更炸弹了,感谢,和和明天多更一章。 第209章 查查嘉荣郡主 回到诚王府嘉荣郡主又发了一顿脾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诚王妃说的,总之第二天诚王妃身边的一个得力嬷嬷带着礼物去庆宁候府致歉。 说是致歉,但你听听人家那说辞,“------我家郡主性子急躁了点,说话直了一些,言语见难免不小心冒犯了贵府四小姐,我们王妃是个公道人,打发老奴来向四小姐赔罪。” 这是致歉吗?怎么有一种兴师问罪的味道?她家郡主性子急躁说话直,这不是暗示金九音心胸狭窄不够疏阔吗? 偏人家态度诚恳呀,江氏被堵得心口疼,还得陪着笑脸应付,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老刁奴背后依仗的是诚王府,诚王爷和圣上是亲兄弟啊! 惹不起,惹不起! 送走了诚王府的嬷嬷,江氏脸色十分难看,死丫头就不能消停点吗?出门赴个宴都能招惹到嘉荣郡主,这惹祸的能力也没谁了。人家是不会把她怎么样,却会把账算到庆宁候府的头上。 早知道当初侯爷有心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该装作不知,而应该想办法劝阻才是。 江氏有一种预感,侯府早晚因那死丫头摊上大祸。 造孽,造孽啊! 金九音在家等了一天,没见到嘉荣郡主登门,反倒得了诚王府的嬷嬷去了庆宁候府的消息,她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嘉荣郡主,诚王府,这是压根没拿她当一回事,派个嬷嬷致歉也就罢了,偏登的是庆宁候府的门,人家这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你算老几?能派个嬷嬷已经是给庆宁候府面子了。 金九音猜到了嘉荣郡主不会亲自给她赔罪,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金九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不开心就想搞事情,不能明着来,那就暗着来吧。 金九音现在手里有人手,招了擅长打探消息的金小风,“查查诚王府的各位主子,重点查查嘉荣郡主。” 金小风是九音外公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孤儿,一起救回来的还有他两个弟弟,父母亲人都死于外敌之手。救回来的时候三兄弟都很小,外公就让他们从金姓,取名风雅颂,金小风,金小崖,金小颂,因为雅字太娘气,便改用崖字。 最小的金小颂都比金九音大三岁,所以这兄弟仨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着。金小风已经从桃花那得知诚王府别院发生的事情,那个什么嘉荣郡主一言不合就朝姑娘甩鞭子,心里早憋着火呢。 现在金九音让他调查嘉荣郡主,他巴不得呢。 “姑娘放心吧,这事我肯定给您做得妥妥的。”其实姑娘若是不吩咐,他都准备让小崖把那什么郡主掠来扔勾栏院去。他们三兄弟中就数小崖的武学天分最高了。 诚王府的嬷嬷登门赔罪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告知侯爷一声,江氏借这事狠狠告了金九音一状,“侯爷啊,不是妾身要多嘴,音姐儿这脾气实在是------”她一副头疼的模样,“怎么就得罪了嘉荣郡主呢?妾身是担心她这样的性子会吃大亏。” 林崇庭眉头皱了一下,道:“嘉荣郡主可不是个脾气好的。”嘉荣郡主的骄纵连他都有耳闻,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九音这死丫头脾气虽坏,嘴巴也不饶人,但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她不主动惹事。简言之就是你不主动惹她,她就懒得理你。 既然诚王府的嬷嬷都登门致歉了,可见先找事的是嘉荣郡主,诚王府理亏。要不然凭诚王妃那护短的性子,不上门兴师问罪才怪呢。 “就算嘉荣郡主脾气不好,音姐儿是登门做客,又是人家生辰,就算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不理会便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么一闹,嘉荣郡主是寡居之人,又是郡主之尊,别人不敢说她什么,音姐儿的名声却是坏了。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音姐儿这养气功夫还不到家。” 林崇庭是有些怪金九音太冲动,但江氏反复的说,反复的提,他就不乐意了,“行了,音姐儿也受了委屈,诚王府不是送了礼物吗?回头你给她送过去。” 诚王府怎么了?理亏的又不是九音,就是到圣上跟前他也能分辩一二。 江氏见状就知侯爷这是不乐意提这事,心里虽不高兴,却也很快换了话题,“妾身这还有一事跟侯爷说。” 稍顿了一下,才道:“侯爷,妾身得知大伯娘不是过继了一个孙子,而是过继了两个。” “嗯?”林崇庭看过去。 江氏连忙道:“那个小的才几个月大,很少抱出来,所以侯爷不知道,妾身若不是去的次数多了,也不知道这事呢。” 见侯爷眼底疑惑,她又道:“侯爷,您说大伯娘这是要做什么?过继两个就过继两个呗,咱也不会拦着阻着,这还偷偷瞒着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大伯娘年纪都这么大了,那两个小子还不是得音姐儿养着?嘉哥儿还好,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娶媳妇不用音姐儿操心了。那个小的才几个月大,长大还得十好几年呢,养个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妾身是担心韩国公府有意见,谁家也不喜欢有个倒贴娘家的媳妇。” 林崇庭倒是不在意大伯娘过继几个孙子,不过江氏的话也很有道理,都出嫁了,还养着娘家的弟弟,哪家能容? 想到这里,林崇庭微微颔首,“这事我会找音姐儿说说的,你不要声张,那个孩子还小,就算养不住夭折了也是有的,送到善婴堂去,或是养大了当奴才都行。”瞬间他就想到了两个办法。 “妾身是那不懂分寸的人吗?”江氏嗔了林崇庭一眼,满眼崇拜,“还是侯爷有办法,想得周到。妾身一知道这事,光替音姐儿担心了,就是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听了江氏的话,林崇庭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受用,嘴角都翘了起来。 脑子一热,他当天就去了大伯娘住的地方。 第210章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座三进的院子虽说原本是他的,但他还真没来过几回,上次韩世子来下聘礼,他早早地到了也只是在厅堂坐着,此刻看着院中的一景一物,他都觉得很陌生,甚至生出一种“这是我的那座宅院吗”的感觉。 “二侄子,你是有什么事吗?”乡下人快人快语,葛氏见二侄子来了半天也不说话,就忍不住发问了。 有事你就说,干坐着像什么样子?你得闲我还没有闲工夫呢。这个二侄子忒不爽利了。 “没什么大事。”林崇庭也挺尴尬的,脑子一热他就过来了,等见到大伯娘才猛地意识到话不好开口。他要是敢说让把那个小子送到善婴堂去,大伯娘怕是能拎着捣衣棍把他撵出去。 “九音呢?我找她说点事情。”大伯娘不能说,不是还有闺女吗?那死丫头脾气虽不好,但也不能把她亲老子怎么样。 葛氏松了一口气,二侄子沉着脸坐着不吭不声的,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找九音的。早说呀,害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都要做祖父的人了,做事一点成算都没有,还侯爷呢,葛氏挺看不上的。 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去看看姑娘在不在家,若在就请她过来一趟,就说她,侯爷找她。”她本想说“她爹找她”的,一想京里的规矩,就改成侯爷了, 巧得很,金九音今儿还真在家没出去,她很快就过来了,“祖母,亲爹。” 葛氏道:“九音哪,你陪着你爹说话,我去厨房看看。”其实她急着去看林智,鉴于小孙子还没在二侄子跟前过了明路,就不好说出来了。 金九音大马金刀地往座位上一坐,“亲爹,无事不登三宝殿哈,你又看咱家啥地方不顺眼了?”她对这个爹是了解得透透的。 只看闺女坐下的这个姿势,林崇庭就想叹气,姑娘家将就娴静优雅,谁像她一样比个男子还豪爽? 再听听她说的话,简直是哪句堵心说哪句。能怨他发火吗? 习惯性地皱起眉头要训人,想了一下还是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九音,为父听说家里过继了两个小子,小的那个才几个月大?”林崇庭清了清嗓子问。 渣爹居然没发火,难得!金九音翻翻白眼,“又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长舌妇!” 林崇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含糊道:“别管是哪个,你就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族谱都上了,林家庄那边也安排好了,金九音也没想再瞒着,“嘉哥儿就并不说了,生母早逝,亲爹娶了后娘,有后娘就有后爹,他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祖母见他可怜,就过继到家里当孙子。” “智哥儿呢?就是你刚才说的几个月大的小子,他爹娘爷奶都不在了,亲戚中也没人愿意 养,这不就便宜我和祖母了吗?她老人家多个孙子,我多个弟弟。” “之前只说嘉哥儿,是因为智哥儿还小,谁知道养不养得住?也没有瞒着谁的意思,若真想瞒,你能知道吗?” 林崇庭倒没想她是故意瞒着,诚如她所说,真有心瞒着,也不可能直接在家里养着,养在外头谁知道? “你和大伯娘心善是好事,可为父觉得这事不妥。”林崇庭斟酌着道,“嘉哥儿也就罢了,今年都十岁了,算是半大小子,过上几年就能娶妻成家,不用你再操心了。” “可这个小的实在太小了,你要跟着操心十几年,念书,娶媳妇,生计,什么时候是个头?韩家的媳妇,却养着娘家的兄弟,婆家能不有意见?” “所以呢?”金九音捞了个靠枕抱在怀里,声音冷了下来。 林崇庭却没有察觉,还觉得他是为她好呢,“为父替你想了两个法子,你听一听。一个呢是把他送到善婴堂去,那是朝廷拨款建立的机构,送到那有专人照看,饿不着也冻不着。再一个呢就是依旧放家里养着,只是不用这么精细,等到了一定年岁就学着当差。你看怎么样?” 不是送出去就是当奴才,可真会替她着想!金九音眼底闪过讥诮。 “不怎么样?”金九音直接拒绝,“反正我是不会把智哥儿送出去,哦对,我那个小弟弟叫林智,也不会让他当奴才。”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为父难道不是为你好?你以为养个孩子跟养只猫养只狗一样吗?”光是念书考科举就是个无底洞,更不用说娶妻生子了,“九音,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不能任性。”林崇庭有些着急了。 “呵,我不要你觉得怎么样,我要我觉得怎么样。亲爹,你觉得养个孩子费银子那是你们,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养个孩子还真跟养只猫狗一样,有就吃好点穿好点,没有就吃糠咽菜,怎样都能活,都能长大。”金九音一脸讽刺。 “至于你担心的婆家嫌弃,呵呵,韩国公府又不瞎,来提亲的时候就知道我家里有年迈的祖母,年幼的弟弟,他们以后肯定是我养活。既然知道却仍愿意提亲,那就说明他们不介意,他们都不介意,你操哪门子的闲心?” “再说了,我花用的是自个的嫁妆,别说养娘家弟弟了,就是我扔水里听响,谁也管得着呢?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就乐意贴补娘家,我就乐意养着我两个弟弟!” 她家底厚着呢,别说养两个孩子,就是养一支军队都养得起,要你来瞎指挥?什么为我好,还不是自私?若她贴补的是他亲儿子林逸轩,你看他还说不?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本来就和侯府不亲,这边多一个弟弟她不就看不见林逸轩了吗?这是怕亲儿子沾不上她的光,哦不对,是怕沾不上韩国公府的光。 当她是傻子呢? 林崇庭气呀,“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这个逆女,说话就是往人心窝子上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你后悔的时候。” “放心好了,不会有那一天的。”金九音阴阳怪气地道:“我养两个弟弟,供他们读书,供他们科举,待将来他们长大成人做得高官,好给我撑腰啊!难不成我还能指望上侯府?” 扎心啊! “好,很好!”林崇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真后悔跑这一趟。 这个逆女! 第211章 坑谁好呢 虽然把渣爹气走了,金九音还是不高兴,什么人,连她家过继弟弟都要管,又没吃侯府一口大米。正事不干就会给人添堵,好好的心情都被他败坏了。 这估计又是江氏的主意,要不然渣爹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留意到家里还养着一个婴儿,还知道那是她过继的小弟弟? 只有来过家里好机会的江氏才有这样的心机。 金九音真的很烦这个江氏,有本事你弄死我,就会使些小手段给人添堵,这不是癞蛤蟆落在脚面上,膈应人吗? 不行,她也得给江氏添些堵。 金九音曲着手指轻叩桌面,能打击到江氏的无非是她亲生的三个儿女,林淑彤最小,性子最不好,也是最好下手的一个。 好吧,也不能老逮着一个人坑,这一回就先换成林淑颖和林逸轩好了。 想了一会之后,吩咐,“祖母院子里加派些人手,把侯爷来家里的意思给祖母学一遍,让她心里也好有个数。”谁知道江氏还有没有后招,她得防着一些才行。 江氏在林崇庭跟前提这事,还真是有目的的。她觉得这段日子侯爷对那死丫头太上心了,那边都没来请他就舔着脸跑去帮忙,还吩咐她操持要尽心,甚至还想再给她添上两个近郊的庄子。 这怎么行呢?侯爷手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儿女的,绝对不能便宜那个死丫头。 果然,从那边回来之后,侯爷就再也不提添庄子的事了。 江氏得意极了,不过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嫁到大皇子府为正妃的长女派身边的丫鬟卷碧回来了。 珠云和卷碧是大皇子妃身边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丫鬟,卷碧悄悄的回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皇子妃可还好?”江氏心里咯噔一下。 卷碧就跪下了,“夫人,小姐病了,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她没有称皇子妃,而是继续喊小姐。 江氏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病的?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卷碧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把江氏急得恨不得上手摇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是要急死我!” “回夫人,是,是府里新进了一个人。”卷碧道。 江氏心下一松,那是大皇子,后院多个女人不是寻常的事情吗?颖姐儿还是太年轻,看不通透,估计心里难受了。 唉,这个傻丫头!江氏又心疼又好气。 不就是个女人吗?她是大皇子妃,当家主母,还整治不了个姨娘小妾。 “皇子妃年纪轻,钻了牛角尖,身为奴才的,你怎么不多劝劝?不过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去?她只要拿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来,别说一个,就是三五个,也得老实呆着。”知道闺女是心病,江氏就没了之前的着急。 “夫人,这个女人不一样。”卷碧连忙分辩,“这个女人是小郡主和瑞公主送进府的,说是上香的路上救下来的,巧的是身份还是小郡主生母的表妹,家人都死绝了,领这个老仆来京城投亲。” “在城外被个泼皮瞧上了纠缠,刚好就给出宫上香的小郡主和瑞公主给遇到了,就把人送到大皇子府安置。” 江氏大惊,“什么,小郡主生母的表妹?那不是------”岂不就是前头那个短命鬼的表妹?“怎么就送到大皇子府安置呢?小郡主外家又不是没有人?”短命鬼的爹虽然不在了,可她不是还有个娘和兄弟吗?“既然是投亲,怎么不去苗家?”大皇子的前岳父是上一任禁骑司指挥使苗城苗大人。 卷碧的脸色很难看,“谁说不是这么个理儿?可那位瑞公主行事古怪,说什么苗府太小了,苗家那位少爷已经长成,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不方便。既然是前皇子妃的表妹,那就是大皇子的表妹,那住在大皇子府也合情合理,大皇子理应代前头那位皇子妃照顾她。” “这是瑞公主的主意?皇子妃可是得罪了她?”要不然怎么会上赶着添堵? 和苗家少爷孤男寡女住一起不合适,那和大皇子就不是孤男寡女了?什么代前头皇子妃照顾表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 江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卷碧没想到江氏有此发问,表情茫然,仔细想了想,道:“没有,瑞公主就和小姐见过一回,小姐招待的特别周到。就是——”她迟疑了一下,道:“就是小姐喜静,瑞公主是个闹腾的性子,不大能说到一块去,但要说得罪,是没有的。”那是皇家最得宠的公主,小姐捧着她都还来不及呢,哪会得罪? “那瑞公主是什么意思?”江氏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压根没朝蕴锦小郡主身上想,那就是个孩子。 卷碧也一脸懵,“或许瑞公主就是这样想的。”皇家公主,那想法能和普通人一样吗? 江氏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既然是苗氏的表妹,那就当娇客一般养着便是,她年纪也不小了吧,尽快挑个人家把她嫁了便是了。” 卷碧道:“小姐也是这样想的,把她安置在府里最好的院落,屋里的摆设,身边伺候的奴才,吃穿用度都是比照小姐自己来的。可她是个不知廉耻的,逮着机会就往大皇子跟前凑,又是偶遇,又是弹琴,又是晕倒的,别提多恶心人了。” “但凡小姐提一句说亲的事,她就哭,说要给父母守孝三年。还有一回被大皇子撞见了,还以为小姐欺负她呢,小姐是百口莫辩,这不就病了吗?”卷碧咬牙切齿,那个陈纤雪就是个贱人,嘴上说着给父母守孝,还不是想方设法勾引大皇子? “夫人您想,这样的人要在府里住上三年,小姐能心情舒畅吗?” 江氏沉着脸不语,憋屈,她也替闺女委屈,可这事还真不好办,牵扯到前头那个短命鬼,又牵扯着瑞公主,轻不得,重不得,难怪颖姐儿要气病了。 “这事我知道了,我合计合计,过两天我就去看她,你们多宽慰宽慰她,让她不要乱了分寸,那一个是苗氏的表妹,她还是大皇子的嫡亲表妹呢。先把身体养好,只要她有孕,什么陈小姐张小姐的,都不足为惧。” “是,奴婢遵命。”卷碧大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三更完毕,谢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 明天见哈! 第212章 劲爆啊 隔了两日江氏果然向大皇子府递了帖子,当她见过那位前大皇子妃的表妹陈纤雪,便知道为什么林淑颖会气病了,这位小姐娇娇弱弱,却真不是个善茬。 要说容貌,陈纤雪真不定比得上林淑颖,但她身上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一双水眸巴巴地望着你,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江氏要打理侯府中馈,要准备老太君的寿宴,还要帮长女出谋划策想着怎么样把陈纤雪弄出府,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金九音这边。 金九音知道后简直张大了嘴巴,她说要给林淑颖添堵,还没行动呢,林淑颖就已经堵上了,这是哪位天使大姐做得好事呀? 哈哈哈!金九音真想仰天大笑。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报应,这是报应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再添把火,让糟心事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氏有块心病,那就是儿子成亲一年多了儿媳却没有身孕,儿媳王氏的娘家父亲是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员,而且实打实的实缺。 当初她为儿子谋这桩婚事也费了不少心思,王氏长相能力都没得挑,就是心气太高,还善妒,自个怀不上,还把着男人不许睡小妾通房。 江氏往儿子身边塞得人,当着她的面王氏好声好气的领了回去,回去后就收拾整治,压根见不到林逸轩的面。 但凡江氏让她立规矩,她就晕倒,隔天侍郎俯就上门接人,说是老爷夫人想闺女了,接回家去住两天。江氏还不能生气,事后她儿子还得登门去接。 说不能说,道不能道,这哪里娶了儿媳妇,分明是娶了个祖宗! 昨儿晚上这小两口又闹起来了,江氏赶到的时候就见儿子的脸被抓了三道血印子,她是又心疼又气愤。 儿子已经当差了,顶着脸上的血印子怎么见同僚?身为人妻怎么就不知道给相公留脸面呢?身为人妻上手挠自个相公像话吗? 她还没说两句,王氏就又哭又喊,指责侯府没规矩,世子宠妾灭妻,才成婚一年就在外头养了外室,还有孕了。 江氏惊怒,之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林逸轩在婚前就喜欢上同窗的妹妹,但同窗家门户太低,他深知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娶的,就想着等成亲后把喜欢的女人纳进府里,就算没有正室的名分,有他的宠爱,日子过得也不会差。 谁知道成婚后王氏是这样一个醋性大手段狠的人,他哪舍得心爱的女人被磋磨?就悄悄把人养在外头,半年多了都没事。没想到外室有了身孕,他不过多去了两趟消息就传到王氏的耳朵里了,抓着他一顿很闹,泼妇,泼妇! 林逸轩保密工作做得好,王氏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是金九音帮忙啦! 女人和女人是一国的,林逸轩也太不是东西,成亲还不到两年就在外头养外室,简直和他爹一样渣,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金九音查到这个消息,自然要想法子传给王氏了,林逸轩太渣欠收拾是一个方面,金九音还想着瞧热闹呢。 每天都有人跟她汇报事情的进展,什么世子和世子夫人打起来啦,什么世子夫人去捉外室被世子推倒啦,什么世子夫人娘家兄长把世子给打了------ 金九音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而江氏是彻底顾不上算计她了。 “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高兴,高兴,真高兴!”金九音嘴里哼着歌儿,手上翻着金小风送过来的消息。 因为她要求查诚王府各位主子,诚王光儿子就八个,所以送上来的消息厚厚一大叠。 庶子?先搁一边。庶子媳妇?回头再看。诚王夫妇、小王爷夫妇------其他人虽只瞄了一眼,却让她大开了眼界,这一府,啧啧,简直就是一部宅斗大剧。怪不得人说“哪个大户人家的后院没有几个冤死的鬼”。 金九音把嘉荣郡主的消息找了出来,越看越吃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嘉荣郡主她,她,她居然养面首?!惊不惊悚?意不意外?劲爆不劲爆?觊觎着韩靖越的嘉荣郡主居然养面首,还不止一个!她身边有一队令人羡慕的侍卫帅哥哥,难怪她走哪带哪,原来都是她的后宫。 她怎么就不怕翻车呢?若这事捅到明面上,为了皇家的脸面圣上也不能容她,她一郡主哪来这么多的胆子? 很快金九音就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她都能查到的消息,京里手眼通天的人不少,怎么可能没人知道?不过是审时度势不说破罢了。 捅到明面上,圣上碍于脸面是会收拾嘉荣郡主,可这样伤皇家威严的事圣上能高兴?捅事的人怕是也落不到好,没见连御史都没人弹劾嘉荣郡主养面首吗?别以为御史都满腔热血,有,少。愣头青也少,大多数人还是会审时度势的,自个都搭进去了还谈什么监察百官为民请愿? 金九音琢磨着怎样把这事捅出来还能把自己摘干净,至于皇家的脸面,呵呵,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搞这样一个大事必须严谨策划才行,一时半会也搞不成,那就先上个开胃菜。金九音的目光在桌案上流连着,得,就他了。她拿起记录夏二爷资料的那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诚王府别的人她也不认识,认识的除了一个嘉荣郡主,就是这个夏二爷夏沐辰了,之前信誓旦旦保证让嘉荣郡主给她赔罪,结果呢?呵呵,所以不坑他坑谁? 啧啧,这个夏二还挺有头脑,知道诚王府是他大哥的没他什么事,就趁着没分家住在王府之便给自己捞好处,就是胆子太大,连军需都敢伸手,这是嫌夏家的江山太稳固了? 夏沐辰可不知道金九音已经盯上了他,就算知道恐怕也不在意吧,他爹可是诚王爷,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把他怎么样? 他这会心里正不痛快呢,刚被母妃骂了一顿,责怪他不懂得爱护妹妹。 ------题外话------ 一更到! 第213章 金九音心虚 夏沐辰能怎么办?他不能跟母妃顶撞,甚至连实话都不能说。说了实话就彻底得罪妹妹了,他不是怕她,谁让她得宠呢?在父王母妃跟前比他都有面子,他还指望她帮她说话呢。 只能认错,只能任打任骂。 这一憋屈窝在府里好几天都没出门了,然后------ 然后就有奴才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喊着,“二爷,不好了,大理寺来府里抓人啦!” 夏沐辰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还没来及问清楚抓谁,就被手持圣谕的大理寺少卿容畅带人抓走了。 人抓到大理寺就开始审,而诚王府已经乱了套了,普通的案子可不会是大理寺抓人,既然大理寺都出头了,那肯定就是重大的案件了。 关键是诚王爷不在京里,哪去了?出京避暑去了。诚王妃和小王爷以及二少夫人都派了得力的奴才去打听,费了好大的劲才得知夏沐辰卷进了兵部的一桩贪墨案。 有人告发他和兵部的人一起贪墨了军需款,数目高达十数万两。这还了得?满朝震惊,都上折子奏请圣上严查。毕竟夏沐辰的身份敏感,这些皇亲国戚仗着出身轻而易举就贪了这么多银子,这让老实当差一年拿几百两银子俸禄的其他人情何以堪? 仇富的心理任何时代都少不了的。 圣上震怒,下旨严查到底。那可是军需款,边关的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如何戍守边疆抵御外敌?还是皇家子孙他的亲侄子呢,这是嫌他屁股底下的龙椅坐得太稳当了? 圣上一怒,连赶回来的诚王爷求情都不好使。 夏沐辰开始还狡辩,自信他老子能把他捞出去,后来得知他老子都没求下来情,管家又暗示他禁骑司都参与查案了,夏沐辰顿时慌神了,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只有乖乖认罪。 牵出萝卜带出泥,夏沐辰贪墨也不止这一回,最后查出,好么,几年间他前前后后一共贪墨了上百万两白银。 只一个诚王府的嫡次子就贪墨上百万,那别的宗室勋贵呢?高官权臣呢?又能清白多少? 圣上雷霆大怒,一个字:查!他早就有心整顿官场,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下刀子。 京兆府,大理寺,禁骑司三司联起手来,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动荡了,不少官员纷纷落马,罢职,下狱,抄家。 京中的百姓就看到大街上一会一队挎着大刀的官差过去,一会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过来。今天抄了这一家,明儿抄了那一府,菜市口的血就没有干过。 大街上冷冷清清,老百姓都不敢上街了,小贩也寥寥无几。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夏沐辰的审判结果也下来了,革职永不起用,贪墨的银两补上,最后还被押到宗人府打了三十板子。让其他的宗室子弟都去观刑,引以为戒。 夏沐辰那是羞愤欲死啊,其实这已经是圣上开恩了,换个其他大臣,早就抄家推到菜市口斩首了。也就是亲侄子了,要不然------呵呵! 夏沐辰被抬回去养伤,整个王府都跟着没脸,过来探望自然没什么好话,夏沐辰又惹了一肚子的气。 二少夫人抹着眼泪狠狠咒骂府里人势力,狗眼看人低。 此刻夏二夫妇最恨谁?那无疑是嘉荣郡主了。夏沐辰认为他贪墨的事之所以被查出就是因为嘉荣不愿意给林四赔罪,继而得罪了韩靖越,韩靖越迁怒到他身上拿他开刀,他的大部分罪证都是禁骑司查出来的。 但凡禁骑司抬抬手,他也不会这么惨。 所以是嘉荣坑了他! 二少夫人也恨嘉荣这个小姑子,一向不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行,谁让她是公婆的亲闺女呢?她捧着她让着她行了吧? 可是,相公贪墨的银两有一半都进了她的腰包,填补亏空的时候她却不愿意往外拿一两,还嫌相公丢人。她花银子的时候怎么不嫌相公丢人呢? 满朝文武大臣最恨谁?当然是夏沐辰了,要不是他贪墨,圣上能彻查百官吗?要是不彻查,他们的姻亲、兄弟、好友、同窗能丢官丢命抄家吗? 这个夏沐辰就是个祸头子! 继而对诚王府一家子都没好感,身为父亲的诚王爷,身为兄长的小王爷,能没察觉自己的儿子/兄弟贪墨吗?没有他们的纵容夏二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所以诚王府大门口没少被人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被泼粪便。平民百姓是不敢,但有人敢呀,圣上的兄弟又不是只有诚王爷一人,异母的兄弟还有两个,叔伯堂兄弟也有,跟诚王府不对付的自然大有人在。 要知道这些年诚王府独得圣宠早就惹到不少宗室不满了,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金九音哪里想到她不过点了个火星子,结果却烧起一场燎原大火!哎呀,这马蜂窝捅得有点大啊!她有些不安,暗戳戳的去找韩靖越坦白。 金九音有些心虚,“小哥哥,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那个,嘉荣郡主不是欺负我么?我就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她拇指和食指相捏比划着,“呵呵,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人小小的调查了他一下。” 韩靖越意外极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事的导火线是凶丫头的报复,他还以为是哪个夏二的仇敌呢。 “小小的调查一下就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了?你还挺有能耐哈!”难怪禁骑司查证的时候那么容易,感情是有人在前头调查过一遍了啊! 这丫头打小就睚眦必报,是她能干出的事。 金九音讪讪地笑,“没,没,也就手里有两个得用的人,不能和小哥哥比,不能比哈!”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其实我这也算是肃清贪墨做了贡献对吧?” 韩靖越就笑了,勾着唇角道:“确实有些功劳。” 金九音笑了起来,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听韩靖越问:“是嘉荣郡主得罪你,你怎么没报复她?”反而报复夏二了? 金九音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飞快的思索着,哪种说词才合适呢? 韩靖越好似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说实话。” 金九音的肩膀顿时塌了下来,小声道:“这不是还没来及吗?”菜都准备好了,就是还没来及端上桌。 ------题外话------ 二更到,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财财狗。 三更应该在十点多哈! 第214章 韩靖越的意外 在韩靖越意味深长的目光下,金九音越来越没底气,忽然心中一动,她也有功劳的好吧,她心虚个什么劲? 金九音昂首挺胸,“你刚才也说了我是有功劳的,我这也是为民除害,为朝廷铲除蛀虫添砖加瓦。” 所以你应该表扬我的!金九音目光灼灼望向韩靖越。 韩靖越心头闪过可惜,能看到凶丫头心虚的模样机会可不多哦!这丫头反应也太快了。 “没说你做错了,尾巴都扫干净了,没留下痕迹吧?”韩靖越问。 “当然没有。”金九音得意,“我外公留给我的人,干这样的事老道着呢,你放------”立刻捂住了嘴巴,糟糕,一时得意忘形,她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圆圆的眼睛骨碌碌转,特别像一只受到惊吓的仓鼠。她对上韩靖越似笑非笑的眼神,禁闭双唇,狠狠地哼了他一声。 真不亏是禁骑司的指挥使,太会套话了,不就是仗着她对他没防备吗?哼,坏人! 韩靖越又笑了,“别告诉我你只调查了嘉荣郡主和夏二两个人,诚王府其他人呢?还调查了谁?” 他很了解她,这丫头不仅睚眦必报,还喜欢连坐。当初在牛家村的时候,一个人得罪了她,她能变着法子把那人的兄弟姐妹全揍一遍。 从小看大,现在这性子怕是也改不了。 金九音哼哼了两声,“谁说的?冤有头债有主,嘉荣郡主和夏二得罪了我,我找他俩报仇就是了,不关其他人的事。”才不承认她把诚王府的大小主子全查了个遍呢。 “是吗?”韩靖越看着她,“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我什么性格?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明明------” “明明怎样?”韩靖越挑眉,眼神戏谑。 金九音说不下去了,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事,“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还调查了诚王府其他的人,回头我送来给你就是了。哼,管得倒是宽。” “好!”韩靖越道,惹得金九音又一个白眼。 金九音走后,韩靖越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凶丫头捅破夏二贪墨的事,他的确意外,却并不生气。就是凶丫头不动手,他也准备动嘉荣郡主和夏二了。他总说凶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其实他也是。 等韩靖越看到金九音送过来的调查记录,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是低估了那丫头,她的心眼绝对比针尖还小。这哪是还调查了其他人,诚王府上到王爷王妃,下到姨娘和有头脸的管事,全都记录在案,好几十人呢。 有些消息禁骑司都没查到。 难怪凶丫头有恃无恐,敢进京,原来手里有这样的依仗。她说是她外公留给她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推断外公绝不是个普通人? 唯一可惜的是那位老人家不在了,他真想见见呢。 金九音的心挺大的,跟韩靖越坦白之后就把这事抛开了,反正她已经告诉韩靖越了,这事就移交到他身上了,就算出事也会有他兜着。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谁让韩靖越算计她订婚呢?她也是事后才意识到的,那天韩靖越的话特别多,列举了那么多订婚有利于她的好处,甚至不惜答应她提的条件,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他希望和她订婚却是可以肯定的。 亲事是他主动的,喜欢她这张脸也好,看中她这个人也罢,既然主动那就不会轻易反悔。 那么,未婚妻有事未婚夫服其劳不是应该的吗? 金九音遗憾的是,她都给嘉荣郡主准备好了,现在却不适合操作了。满京城人的眼睛都盯着诚王府,要是嘉荣郡主也出事难免要引起怀疑。嘉荣郡主得罪的人不少,但她和夏二一同得罪的人,近期好像就她一个。 所以收拾嘉荣郡主的事只能往后推了,算了,算了,让她再多蹦跶两天吧! “九音,祖母和你商量个事。”金九音一回到家就被祖母身边的丫鬟请过来了。 金九音道:“什么事?咱家的事您做主就是了。” 葛氏很高兴孙女的孝顺,“我今儿才听人说可以把已故亲人的牌位送庙里去,还能点什么长明灯祈福,在庙里聆听佛音,来世可以投个好胎,我想把你祖父的牌位送去。” 以前住在林家庄,吃饱都成问题,哪有闲钱去求神拜佛,葛氏是真不知道还能把亡人的牌位寄存在庙里。是今天和邻居聊天说起来,她才知道的,顿时就想起她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被病痛折磨,没过过几天舒坦日子,她就希望她家老头子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说大富大贵,身体健康平安顺遂就行。 “行呀,这是好事。”入乡随俗嘛,金九音自个都把亲娘的牌位送寺庙里供着去了,“香火最盛的是护国寺,京里的达官贵人都爱去那,祖母,咱也把祖父送过去好了。您准备何时去?” “明天!”葛氏道,随后叹气,“你祖父生前命苦,我就想着让他早日投个好胎。” 金九音理解,想了想道:“行,明天让嘉哥儿请一天假,智哥儿也带去,我们姐弟仨好好给祖父磕几个头。” 葛氏迟疑,“智哥儿就不带了吧,他还小。” 金九音道:“护国寺就在城外,咱们坐马车去,快得很。多带些人手去就是了。” 葛氏被说服了,“那行,我现在就去收拾智哥儿明天用的东西。” “祖母,不急,让丫鬟去收拾就行了。”金九音拦住葛氏,“祖母啊,咱明天给护国寺捐二百两香油钱,剩下的我想买些米和面散给那附近的贫苦人家,也算是给祖父积福了。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这主意好呀!”葛氏很高兴,“你这孩子能干,咱家日子才过得好,可是外头还有许多人吃不饱饭呢,咱们有余力就帮上一把吧。你这丫头呀跟你祖父一个样,心善!” ------题外话------ 10:40就写完了,到现在才发出来。 感谢葑雅崧小仙女的鲜花和钻石,还要感谢那么多给和和票票的小仙女们! 第215章 救了嘉荣要捉的人 一早金九音一家就出了城,金九音带着桃花和沉鱼坐一辆车,葛氏带着两个小孙子和一个丫鬟坐一辆车,后面还跟着几辆拉米面的车。 到护国寺的时候太阳才微斜,跟着迎客的僧人进了大殿,先烧了香求了平安。得知她们的来意,僧人很快把她们引到供牌位的地方。 把祖父的牌位放好,点了长明灯,捐了香油钱,金九音抱着智哥儿,嘉哥儿跪在她旁边,姐弟三个给祖父磕头。 然后他们仨就退了出去,留下葛氏一人在里面,金九音知道祖母这是想和祖父说话呢。她带着嘉哥儿参观护国寺,陪同的僧人在一旁讲解。 林嘉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十分好奇,但他一向乖巧,只眼睛晶亮,并没有撒欢跑。 “姐姐,你看,那有个读书人!”林嘉突然指着不远处道,那竹林旁边果然有个读书人坐在石凳上读书。 僧人解释道:“那是寄住在寺里的书生。” 林嘉不解,金九音便道:“嘉哥儿,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像你一样,吃饱穿暖,还有余钱买书。还有不少家境贫寒的,你看到的那个书生应该是进京赶考的,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这才借住到庙里来的。但这并没有磨灭他读书上进之心,你看他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裳还没有干,显然是很早就起来读书了,这种勤学的精神就值得你学习。” “嗯,姐姐,我会的。”林嘉小脸郑重,“我一定会勤奋读书的。”考科举,做官,给姐姐撑腰。 “我自然是相信嘉哥儿的。”金九音莞尔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老成,没有一点同龄人的活泼。勤奋读书是一方面,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送你读书是希望你识字明理的,并非要求你一定要读成什么样,哪怕将来你做个教书先生,账房先生,也是可以的。” “知道了,姐姐,我喜欢读书。”林嘉十岁了,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明白姐姐的好意。 金九音拍拍他的肩膀,“喜欢就好。” 中午他们在寺里用了斋饭,歇了午觉,然后便打道回府了。给祖父积福的米面福袋也已经散完了,一些拿着福袋的穷苦人还没散去,看到金九音一行人的时候,还有人过来向葛氏问好磕头,口称“慈善老太太”。 把葛氏给激动的呀,一路上都念叨“人呀,就是该多行善积德”。 回去的路上暑气还没有散尽,金九音就把车上的帘子挽起,让风吹进来。看着路两旁的风景,倒也非常惬意。 “小康停车。”金九音忽然喊。 车停了,金九音跳下车,朝后面葛氏坐的车走去,“祖母,我瞧着那边的花开得挺好看,我去摘一些。” 葛氏伸出头看,果然看到山坡上开着一片花,红红黄黄的,还挺好看,“去吧,嘉哥儿,去帮你一起摘。” 姑娘家家的哪有不喜欢花的?葛氏骨子里还是乡下人,并不觉得停车摘花有什么不妥,她年轻那会也喜欢,下田回来看到路旁的野花也会摘几朵插在门上,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哎!”林智大声应着跳下了马车,“姐姐,我帮你摘。” 姐弟俩朝山坡走去。 自打从林家庄回来就鲜有出城的机会,金九音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生命力顽强的野花了,花瓣的颜色有些浅,花朵也小,但开了很多,一丛丛,一片片,宛如小型的花海。 金九音忽然起个想法:用这些野花做胭脂香膏效果怎么样? 倒是可以试试,就是这些花还是太少了,赶明儿她再出城多摘一些,要是做出来的胭脂香膏好用,还可以再开个胭脂铺子。 正摘着,金九音眉心一皱,抬头朝山坡的另一边望去,那里有个人在跑,很慌张,她能看到他脸上的惊惶,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看,好像被人追一样。 林嘉看到姐姐的动作,跑过来,“姐,那个人后面有狗追吗?跑得那么狼狈。” 金九音被他的说词逗笑了,“不一定是狗。”也可能是人。 “不是狗是什么?难道是野猪?姐,野猪会跑这里来吗?那咱们快走吧!”林嘉有些着急,他倒是不怕,但今天祖母和弟弟也在,伤着他们就不好了。 金九音笑得更大声了,这里是去护国寺上香的路,哪里会有什么野猪?连野兔都没有。 那人也看到的金九音姐弟,眼睛一亮,咬紧牙跑过来,看到路边的马车眼睛更亮了,“姑,姑娘,帮我!在下是,是,国子监的学生。”他大口喘着气。 金九音打量着他,刚才远看狼狈,现在近观更狼狈。他穿一件半旧的长袍,上面沾满了尘土,脸上也有,可见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 他身上似乎还有伤,应该是伤在腿上,虽然他竭力做出自然的样子,但金九音已经看到他奔跑时的一瘸一拐。 “姑娘,在下不是坏人,在下真是国子监的学生,去年入学甲班的,在下姓年,名熙,家住城南官帽巷,家中兄弟四人,在下排行最小,姑娘一打听便是。”他急急地说着。 “姐姐!”林嘉拽了拽金九音的衣角。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帮这个国子监的学生,心中轻叹,帮人是好事,可若因为帮人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不好了。 她倒不是怀疑他的话,而是这人说了那么多,却只字不提他被何人追赶,因何追赶,若是学子间的口角还好,若追他的人是恶霸,甚至是权贵,那他们帮他岂不被连累了? 不过看到林嘉眼底的期望,金九音开口了:“怎么帮?” 那人大喜,“姑娘捎在下一程,把在下带进城就行了。” “好!”金九音答应了。 “多谢姑娘高义。”那人深深作揖,满脸感激。 腾了一辆马车给那人坐,刚行了盏茶的功夫,后面就响起来马蹄声。金九音往后看,四匹高头大马,应该是哪家的健仆。 他们勒住马,拦在车前,“哎,可有瞧见一个书生?” 钱小康坐在车辕上,“看见了,从那里往那个方向去了。”他随手往后指了指。 那几人盯着钱小康看了许久,钱小康的表情自然极了,那几人没看出什么,前头的那个一挥手,“走!”掉转马头朝后追去。 金九音松了一口气,对钱小康道:“赶紧走。”心里却在想那个国子监的学生到底得罪了谁? “姑娘!”桃花轻轻唤道。 “怎么了?”金九音看过去。 “那几个人里面有个奴婢在嘉荣郡主别院见过。”刚才她悄悄掀开一道缝,没想到一眼看到个眼熟的人,吓得她立刻放下了帘子。幸亏那几人的注意力在钱小康身上,没看到她的动作。 “看清楚了?”金九音手一顿。 桃花点头,“奴婢不会看错的。” 金九音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下了一道命令,“速速进城。” 嘉荣郡主?呵呵,之前帮人是不忍林嘉失望,现在知道追书生的人是嘉荣郡主身边的,那她偏就帮人帮到底了。 钱小康甩开鞭子,马车飞速朝前驶去,金九音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桃花和沉鱼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们都知道姑娘带了个书生,那个书生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还没到城门,那几个人去而复返,又把他们的马车拦下了,“再问你们一遍,那个书生往哪去了?”语气凶狠。 钱小康可不是吓大的,不耐烦地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让开,我们赶着回城。” “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爷这么说话?爷看你是活腻歪了。”追了半天鬼影子都没一个,其中一人早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呦呵,看把你狂的,光天化日,天子脚下,难不成你还敢抢劫杀人不成?”钱小康可不买账,冷笑着,“小爷我也不是那无名无姓的,知道这马车里做得谁不?庆宁候府的千金小姐。知道后头车里坐得谁不?那是我们家老太太,知道林妃娘娘不?那是林妃娘娘的亲伯娘,大皇子殿下的嫡亲舅母。” “哼,赶紧把路让开。” “你这小王八羔------”那人话没说完就被边上的人捂住了嘴,这人朝着钱小康一抱拳,客气地道:“原来是庆宁候府的贵仆,失敬,失敬。我等皆是嘉荣郡主府上的,有个小贼偷了府上的东西,我等奉命捉人,小哥若是看见了,还望为我等指个明路,我等感激不尽。” “这才是人说的话。”钱小康语气好了些,“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 “你放——”先前那人冲钱小康瞪眼,又被人拦住了,“抱歉,我这个兄弟性子有些急躁,小兄弟不要理会他。刚才我们沿着路追过去了,却没追到人,小兄弟是不是看错了?” 钱小康嗤笑一声,“看吧,给你们指了方向,你们却不信。没追到人?呵,那是个大活人,明知道后面有人追他,不知道躲起来?不知道改变方向?就站那等着你们去捉?” 那人审视着钱小康,钱小康才不怕呢,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良久,那人一抱拳,“如此便谢过小兄弟了,走!”带着人把路让开了。 钱小康翻翻白眼,扬鞭赶车,走出老远骑在马上的这些人还能听到他的骂骂咧咧。性子暴的那一个气得额上青筋爆出,“你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收拾他一顿不可。” “然后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人,能不能不要节外生枝了?” “你难道看不出吗?那小子坏得冒水,故意给我们指错路,那个书生八成就在他们车上。” “就算在车上你能怎么办?咱们敢搜他们车吗?” “为什么不敢?咱们可是奉郡主之命。” “你没听到他的话吗?那车上是庆宁候的伯娘和闺女,都是女眷,咱们郡主是圣上的侄女不假,可大皇子还是圣上的亲儿子呢?郡主也说了这段时间让咱们收敛一二。” “那你说怎么办?抓不到人咱们怎么交差?那个书生是国子监的学生,他要是真跑到衙门嚷嚷,后果就严重了。” “咱们兵分两路,那书生不会跑得这么快,你和铭子往回继续找,我和赵嘉跟在他们后面。” 金九音自然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不过她并不担心,城门已经在望了,而且他们也不敢搜马车不是? 第216章 搜府?! “姑娘,他们还跟在后面。”入了城马车朝林府行去,钱小康发现后面依然有人跟着。 金九音勾了下嘴角,“不要理会,直接回府。”难不成还能跟到家里去。 几辆马车进了大门,然后大门就关上了。后头跟着的人站在远处看了看,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你在这盯着,我去回禀郡主。”现在他也觉得那个书生可能就在马车上。 嘉荣郡主一听人被救走了,俏脸顿时沉下来了,“废物!” 再一听说救人的还是她的愁人林四小姐,脸上布满寒霜,“好你个林四,又坏我的事。”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立刻,马上,给本郡主想个周全的法子出来。”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回禀郡主,也不是没有办法,小人有一主意。” “哦?说!”冷眸朝他望去。 那人上前一步,弓着腰低声说了几句。 嘉荣郡主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这个主意甚好。这事就交于你去办,办好了本郡主重重有赏。” 金九音先把祖母和智哥儿送回院子,让鬼二给两人把了脉,又见两人精神尚好,这才放心地回自己院子。 钱小康已经等在院门口,见金九音过来,连忙迎上去,“姑娘,跟着去的人我都敲打过来,他们是不会乱说话的。那个人被小唐哥带我们院子去了,您要见他吗?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哦对,咱们府外还有人在盯着。” 金九音沉吟了一会,道:“人多眼杂,不用带过来了,我过去就是了。” “行!”钱小康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看门的小子慌乱地跑进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官兵,说什么捉拿江洋大盗,要要要搜府!” 金九音心中一凛,和钱小康对视一眼,均明白这怕是冲着那个书生来的。只是没想到嘉荣郡主还能使动官府。 “走,去看看。”金九音给钱小康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微点下头。 金九音就放心地朝外走,钱小康也跟在后面,只是出了院子他就悄悄朝自己的院子奔去,过了一会后他又抄近路出现在金九音的后面。 大门外吵吵嚷嚷,“开门,开门,官府办差。” 老苍头挡在门前,“干什么?干什么?抢劫啦!” “老家伙,你找死吗?” 紧接着是刀剑出鞘的声音,还有老苍头的惊呼。 金九音不由一怒,加快脚步,大喝:“何人在此闹事?” 钱小康则飞身把门打开,官兵呼啦啦涌了进来,当头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很傲慢的样子,“本官姓李,乃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奉命追捕一个江洋大盗,有人瞧见他逃入你们府里,我们要进府搜查。” 说着就领人往里冲。 金九音脸色一冷,都不用她吩咐,钱小康等人就自动把官兵拦住。 李副指挥使脸一沉,“你这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们搜府,难不成府里窝藏了凶犯?” 金九音负手而立一步不让,“李大人说反了,你才是好大的胆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我安了个窝藏凶犯的罪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撒野!” 李副指挥使根本就没把金九音放在眼里,嘉荣郡主的人说了,这就是一户普通人家,一个老太太领着妙龄孙女和年幼的孙子过日子。搜了就搜了,能奈他何? “旁的府邸都能搜,为什么你这就不能搜?若不是心虚,为何不敢放我等进去搜?” 金九音冷笑一声,“隔壁承恩公府别院搜过了?隔壁的隔壁徐御史的府邸搜过了?怕是都没有吧?” “说什么有人看见凶犯进了我家,谁看见了?让他滚过来对质!” “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答君恩,反而欺压百姓。你以为我们家没有成年男丁就是好欺负的吗?好叫这位大人知道,我祖母好歹也是位安人。” 李副指挥使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叫苦,嘉荣郡主的人可没说这家的老太太还是诰命夫人,虽然只是个安人,但难保没有几个贵亲,不然家里怎么养得住这般花容月貌的孙女? 金九音斜睨着他,“李大人,若安人的身份还不够的话,那大皇子嫡亲的舅祖母这个身份怎么样啊?”她把李副指挥使的迟疑看在眼里,眸中尽是讽刺。 李副指挥使瞳孔猛地一缩,大皇子的舅祖母,那岂不就是林妃娘娘和庆宁候的叔/伯娘?别说林妃娘娘了,就是庆宁候他也不敢得罪呀! 忽然他猛地想了起来,庆宁候兼祧的夫人生了个无比貌美的闺女,兼祧?叔/伯娘?天哪,眼前这姑娘不会就是庆宁候那位从漠北寻回来的闺女吧?难怪这么凶,这么有底气。 李副指挥使的脸色很难看,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嘉荣郡主害他呀!可现在骑虎难下,容不得他后退,索性一咬牙道:“无论什么身份,本官都要进府搜查!” “这么说李大人是一定要搜喽?”金九音表情冷漠。 “不错,林小姐还是让开为好。”李副指挥使色厉内荏地道。 “是吗?李洪辉,本官未婚妻的宅子也是你能搜的吗?”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金九音看着坐在轮椅上徐徐行来的人,嘴角翘了翘。 而李副指挥使却跟见了鬼一样,“韩,韩指挥使大人,您怎么来了?”点头哈腰,腿都软了。 “李大人能来,本官身为这家的姑爷,如何来不得?”韩靖越的眼神很冷,看李洪辉就跟看死人一样。 李洪辉脸色煞白,冷汗都流下来了,“误会,误会,下官不知是指挥使大人您的岳家!”他只听说这位杀神和庆宁候府的小姐订婚了,谁能想到是这位在外头长大的小姐?虽然都是指挥使,但五城兵马司和禁骑司压根就不能比,别说他这个副指挥使,就是总指挥使大人到了这个杀神跟前都不够瞧的。 李洪辉的脸垮了下来,想死的心都有了,得罪这一位,他算是把脖子吊到房梁上,这不是找死吗? 嘉荣郡主害我啊! “李大人此言差矣,你不是奉命捉拿江洋大盗吗?本官的岳家就不能搜啦?这不是徇私舞弊吗?搜,必须搜,本官陪着你一起搜!只是若搜不出人,那就别怪本官跟你算算账了。” 金九音扑哧笑了一声,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一幕像猫戏老鼠呢? 而李洪辉都要哭了,“不,不,不搜了,是本官看错了,江洋大盗没有逃进林府,而是朝巷子那边去了。” “真不搜?”韩靖越冷眼瞥去。 “不敢,不敢!”李洪辉连声道。 “那就带着你的人滚吧!”韩靖越冷声道。 “是,是,下官这就滚。”李洪辉如蒙大赦,领着手下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撤退了。 金九音扬眉吐气,冲着那些人的背影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 然后对着韩靖越展颜一笑,装模作样的福身行礼,“奴家谢大人救场。”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快人心啊!” 主动过来帮韩靖越推轮椅,“进府,关门!今儿晚上加菜!” 回应她的是一片叫好欢呼声。 韩靖越抬眸看了欢喜的金九音一眼,嘴角也翘了起来,眼底柔软一片。 韩靖越为什么来得这么及时呢?自然是金九音派人送的消息,大门虽然出不去,不是还有后门吗?那个姓李的也是个蠢的,要搜府居然连府都不围,怕是根本就没把她家当一回事,还以为吓唬两句就成了呢。 ------题外话------ 上章改了一处,是舅祖母,不是舅母。虽然两章,但字数多。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mm夕阳醉了,范影月123,棉花糖,梧桐春雨,苹果666,妹妹小程,139*****372,巧克力糖231,卿卿若水,明明的明珠,紫海芋,磨刀,老虎1166,weixinf88987c5ef,weixinf117f484e6,186*****681,这么多的小仙女对和和的支持。 第217章 绑好扔出去 金九音推着韩靖越去了她的院子,丫鬟刚奉上茶,金小风兴冲冲地来回禀,“姑娘,还真让您说着了,咱们府里果然进了好几个来历不明的人。” “人呢?”金九音连忙问。 金小风道:“敲晕,堵嘴,捆绑,扔墙根下了。” 金九音扶额,“扔什么墙根下,脏了咱家的地儿,赶紧扔出去。” 她压根就没想送官府,就算查出是嘉荣郡主的人,她到时只一句轻飘飘的不知,是底下人私自行动,能把她怎么样?还不够扯皮的呢。 “哎,哎,我现在就去扔。”金小风转身就要走,被金九音喊住了,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道:“过来见过你们未来姑爷。” 金小风咧开嘴,一脸憨厚的样子,“小人见过韩世子。” 韩靖越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忙你的去吧。” 金小风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韩靖越望向金九音,“外公留给你的人手?” 金九音眉心跳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道:“是呀,战火中失去亲人的孤儿,外公遇上了就带了回来。”顿了下又补充,“你知道的,漠北那地界每天都有孩子成为孤儿。” 韩靖越又看了金九音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金九音也乐得装傻,反正她身边的人他以后都会认识,混个脸熟就成了,具体谁擅长什么,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吧。 不等韩靖越问,金九音就先交代了,“就是上香回来的路上搭载了个国子监的书生,事情应该不小,不然也不会又是搜府,又是声东击西的。”当然这是她的猜测。 韩靖越眼神敛了敛,“人呢?” 金九音道:“藏起来了。”府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少,不是她自信,就算是官兵进来搜查,也绝对搜不到人,之所以拦着他们不让进府,防的是他们栽赃。若是趁人不注意放一件血衣,说是在她家搜到的,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要带走吗?” 韩靖越点头,“可能是答案,我带回去审审。” “别呀!”金九音立刻凑近他,“我还没见呢,挺好奇的,要不就在这问吧?”星星眼闪呀闪。 事关嘉荣郡主,她当然上心啦! 这丫头不仅胆子大,好奇心还这么重,韩靖越有些头疼。对上她殷切的大眼睛,鬼使神差地他却答应了,“那就把人带过来吧。” 金九音一喜,“桃花,快去,快去把人带过来。” 人很快就带过来了,还是那副很狼狈的样子,进来就给金九音行礼,“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之前官兵吵吵嚷嚷要搜府和府里突然进了陌生人,他就躲在假山里头,都听到了。 他与姑娘只不过萍水相逢,人家不仅带他回城,还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把他藏在府里,要是连累了人家------他十分愧疚。 金九音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这位是韩国公府的世子,也是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你有何冤情都可以向他诉说。” 期待的目光望着他,这位才是真大佬,赶紧抱大腿啊! 书生年熙又惊又喜,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人,您救救学生等人吧!” 韩靖越留意到他的说词,心中一凛,严肃道:“如实道来。” “大人,学生姓年名熙,京城本地人,乃国子监的一名学生。三天前,学生回家途中被人打晕,醒来已在嘉荣郡主的别院,她,她竟然要------”他脸上的表情又屈辱又气愤,“学生从没见过像嘉荣郡主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学生乃堂堂男子,怎能被个女人如此羞辱?” “学生抵死不从,就被他们关起来。和学生一样被他们抓来或骗来的还有好几个,有京城本地人,也有外地的,大多和学生一样都是读书人。” “因为学生是新来的,他们并没有死命折磨,其他人——”说到这里年熙握紧了拳头,“有脾气倔强的,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有人几次寻死都没成功,得到的却是更狠的教训。” 想到那些人悲惨的模样,年熙恨不得能一刀捅死嘉荣郡主,“学生能逃出来是因为学生假意答应与她欢好,趁她意乱情迷之际用床头的烛台把她打晕------” 这么屈辱的事,哪怕说起来他仍羞愤万分,可为了自己为了同样被嘉荣郡主残害的人,他是豁出去了。 “求大人为学生做主,求大人救救他们吧!”年熙头触在地上,额头都破了也不愿意起来。 金九音惊呆了,她是知道嘉荣郡主养面首的,她的那一支侍卫,八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她顶多是惊诧一下嘉荣郡主作风豪放罢了,比较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也没碍着谁不是? 没想到她还强抢民男,皇子都不敢这样做,她一郡主却敢?这已经不是骄纵,而是嚣张忘形了。就是可怜了被她抢去的那些年轻男子,造孽,造孽啊! 韩靖越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若此人所言不假,那他也没想到嘉荣郡主会如此胆大包天。强抢逼迫学子可比养面首严重多了,这事不好办呀!他瞬间就想到了好几种结果,无论哪一种,怕都都不会有明确的罪名落在嘉荣郡主身上。 不同于夏二的贪墨,嘉荣郡主是女子,这事太伤皇家脸面,圣上只会私下责罚,明面上怕是会推个人出来顶罪。前有夏二贪墨,皇家也不能接二连三丢脸不是? “你所言可实?”韩靖越问。 “学生所言句句为实,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年熙斩钉截铁。 韩靖越盯着他,年熙眼神坚定,不见一丝躲闪。韩靖越便道:“很好,是不是实情本官自会调查清楚,人我先带回去了。”后面这句话是对金九音说的。 “大人。”年熙却没站起来,“求大人现在就派人去嘉荣郡主的京郊别院救人吧,学生怕她得到消息把人转移出去了。”若只是转移到别的地方还好,要是毁尸灭迹就惨了。 “对呀,得杀她个措手不及!”金九音拍手附和,大声喊:“小康,快去看看扔出去的那几个人还在不在?就是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嘉荣郡主的人?” 钱小康还没走,外面就响起了小唐的声音,“在呢,姑娘,我刚看过。” 金九音眼神一闪,“让隔壁高邻帮个忙,送京兆府去,就说是入室抢劫。”吩咐完又转头对韩靖越道:“救人如救火,多耽误一刻钟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韩靖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点着书生,吩咐严黑,“把人带着出城,去嘉荣郡主的别院。”又对金九音道:“帮我向祖母致歉,我改日再来看她老人家。” “公事为重。”金九音特别通情达理,跟着也一起往外走,送到大门口也没停下。 韩靖越抬眼看了她一下,“你上哪去?” 金九音莫名其妙,“京郊别院啊!”不是说好了吗,她也一起去? 韩靖越嘴角一抽,“我是去办案救人,你去干什么?”这丫头还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吗?怎么哪哪都有她呢? “我,我去帮忙!”金九音很不服气。 “用不着,乖乖在家呆着。”说着径直而去。 “哎!”金九音伸着尔康手,奈何人家走远了,她咬着唇直跺脚,“回府!”转过身气冲冲地往里走。 真是的,这么重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去凑热闹呢?嘉荣郡主的“高光”时刻她怎么不见证一下呢? 不让她去她就不去了?那是不可能的! 金九音进了内室换了一身男装出来了,桃花一惊,“姑娘?” “嘘!”金九音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乖乖在家看家,我和小康小唐去去就回。” ------题外话------ 每天一睁开眼十点,吃完早饭十一点多,然后很快再吃午饭! 第218章 夫妻相 桃花也是无语了,什么去去就回?哄谁呢?谁不知道姑娘您是带着他们去嘉荣郡主别院凑热闹? 但她有什么办法?姑娘又不会带她去。 嘉荣郡主虽然生气,却并没把那个逃跑的书生放在眼里,城门外有人守着,国子监大门口有人守着,书生家附近有人守着,京兆府、大理寺等衙门外头也有人守着,暂时没抓到人有什么关系?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所以她很放心地回诚王府尽孝去了,之所以兴师动众拿人,是因为气愤,那个该死的书生居然敢砸她?看她抓到了不把他碎尸万段。 别院的人没找到嘉荣郡主,倒是迎来了禁骑司的人,书生年熙在前头引路,“在西边那个院子。” 别院的管事看到年熙跟见鬼似的,脸上闪过慌乱,一边强作镇定上前搭话,“小人是嘉荣郡主别院的管事,各位差爷有何贵干?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一边示意身边的人去报信。 指挥佥事刘闯朝左右一示意,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按住了,嘴上骂骂咧咧,“禁骑司办案,是你能乱问的吗?分两队,去把别院给老子围了,要是走脱一人,别怪老子把你们头剁下来当球踢。” 管事腿都软了,“大人,这是嘉荣郡主的别院,小人等都是遵纪守法的人。”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现在就希望人机灵能发现不对逃出去给嘉荣郡主送个消息。 禁骑司的人肯定是冲着那几个书生来的,他很庆幸自己谨慎,之前就把人挪了地方。只要搜不到人,他就不怕! 对,他不怕!想想别院修的机关,他又有了底气。 “大人,您请!”转过头刘闯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殷勤而又恭敬地让到一边。 韩靖越冷淡的嗯了一声,严黑推着他往里走,所到之处无一人敢喧哗。而刚镇定下来的管事瞳孔猛缩,险些没叫出来,老天爷!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亲自出马,藏得那地保险吗?保险吗?保险吗? 嘉荣郡主,奴才要是进去了您能把奴才的家人照顾好吗? 有年熙带路,禁骑司的人直扑西边的院子,可惜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人。年熙急了,“明明是关在这儿的,我逃走之前也是关在这里的。大人,学生没有说谎,对,肯定是转移了,快说,人被藏到哪去了?”他扑到管事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年熙身形单薄,却因愤怒,手劲非常大,勒得管事直翻白眼,还是边上人把他解救出来,他大声咳嗽起来。 韩靖越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人呢?” 他顿时不敢咳嗽了,哭丧着脸,“大人啊,人不都在这儿了吗?您到底找哪个?小人把他喊出来。”他小心的瞥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官差,“这又是刀又是枪的,小人害怕!” “你装什么糊涂?关在这院子里的人!被你们抓来关在这院子里的人哪去了?”年熙眼珠子都气红了,要不是被人拦着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嘉荣的走狗撕个粉碎。 管事战战兢兢,好似受了冤屈的样子,“什么抓人?这位公子说话小人怎么听不懂呢?这院子里没关什么人呀!” “你说谎!是不是连我你都说不认识?啊?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就是被你们抓来的,你忘了你劝我的话了吗?你说让我好生服侍嘉荣郡主,会有我的好处。还威胁我不听话的下场就像他们几个一样被打断腿。”年熙嘶吼着。 管事朝后瑟缩,“这位公子,小人真的不认识你呀!什么抓来,什么打断腿,小人哪有那么大胆子?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家主子嘉荣郡主是寡居之人?你可不能这样诬陷她的声誉啊!大人,这位公子是不是得了癔症啊?”来个一概不认。 年熙又气又急,案子是他报的,也是他领路来救人的,现在却找不到人。明明是管事亲自把他送到嘉荣郡主房里,现在却说不认识他了,指挥使大人是不是也觉得他报了假案?他朝韩靖越望去,急急分辩,“大人,您不要听信他的话,这个刁奴心狠手辣,小伍的右手就是他亲手折断的。” “大人,人肯定是被藏到别的地方去了,求您搜一搜救救他们吧!”年熙哀求。 韩靖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一个劲喊冤的管事一眼,道:“搜吧!” 一声令下,刘闯立刻带着人搜查了起来,每一个院子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依旧没有找到人。 管事脸上闪过得意,摊着手无奈又委屈,“小人就说没有人吧!这院子被翻成这样,小人怎么跟郡主交代?”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不可能,不可能的------”年熙嘴里念叨着,双目无神,真像魔怔的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韩靖越,连刘闯都有些怀疑那个书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大人,您看?” 还真有些骑虎难下。 若找到了人还好说,但现在人没找到,嘉荣郡主可不是善茬啊! 韩靖越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加冰冷。 正在这时,墙头上露出一个人头,扬着一脸讨好的笑,弱弱地道:“那个什么,我觉得大人您可能需要帮助,搜人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可不就是金九音吗?她早就到了,之所以现在才露面,不就是在等合适的机会吗? 韩靖越嘴角抽了一下,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她。而刘闯等人则面露疑惑,这人是谁?怎么和指挥使很熟的样子。 “过来!”韩靖越对她勾了勾手指头。 金九音闻言高兴的爬到墙上,然后跳了进来,随后就跳进来两个。 “小唐快点快点。”金九音朝韩靖越跑去,还不忘回头招呼小唐,“小唐,看看这个别院什么地方能藏人,找出来。大人,您派人跟着小唐去就是了,保管能找到人。” 小唐嘴角撇了一下,他还没站稳呢,姑娘就使唤他干活。不过谁让她是东家呢? 刘闯等人都不大相信,禁骑司都搜不到,眼前这个------小白脸能找到?别开玩笑了好吗? 韩靖越看着对自己猛点头的金九音,吩咐道:“刘佥事,你带人跟着小唐去找。” 金九音笑了,拍着小唐的肩膀,亲切地鼓励,“露面的机会给你了,别给东家丢脸!” “丢不了。”别看姑娘笑得这么和善,小唐却是打了个寒战,姑娘笑着威胁人的样子好可怕! 嘤嘤嘤,人家要回唐门。 唯有韩靖越盯着金九音的那只手,看小唐的眼神有些不善。 金九音没跟着一起去,她对小唐的能力很有信心,唐门曾经的少门主,若连几个机关都找不出来,那他这个曾经的少门主也当得太假了吧? 她想和韩靖越说说话,奈何人家不理她。金九音撇撇嘴,不理就不理吧,好像她很想理他似的。 装高深嘛,谁不会?端着张冷脸不吱声就是了。 金九音看了韩靖越一眼,然后挺直腰身,抿紧唇,双目放空------简直把韩靖越的表情模仿得一模一样。 韩靖越又好气又好笑,“又作什么妖?” 金九音眼皮子半撩,表情冷冷的,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嗯?”妥妥的是学韩靖越。 “那什么怪模样?”韩靖越也是无语了。 “没看出来吗?我这是学你。”金九音端着高冷范,一本正经地开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这是向你靠近,简言之,这叫夫妻相!” 韩靖越能说他心头闪过小羞涩吗?不过半边脸藏在面具里,金九音没看出来。 “不用学我,做你自己就------很好!”韩靖越忍着突如其来的羞耻。 站着的严黑整个人都不好了,主子哎,您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属下还是单身狗呢。话说属下为您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啥时候能发个媳妇? ------题外话------ 那什么,编辑要求明天万更,和和整个人都不好了,万更啊,那不是要了老命吗?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财财狗! 第219章 人找到了 天擦黑了,禁骑司的人压着别院的奴才点起了烛火,金九音嫌不亮,又让多点了几根蜡烛,照得厅堂跟白昼一样。嫌无聊,还嗑起了瓜子。 严黑见她舌头一翻吐得满地的瓜子皮,嘴里唾液分泌,他能说他也想捏几粒吗? 金九音注意到他的视线,嗑瓜子的手一顿,然后把装瓜子的小包藏了藏,“干吗?我也不多了。”再馋也不会给你。 严黑嘴角一抽,“没想问您要,这不是——”他示意了一下地上,“满地的瓜子皮。” 金九音眼睛闪呀闪,“我这也是废地利用,怎么,都快封院子了,你还想给收拾一番?”她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有环保意识呢? 严黑------ 您高兴,您随意,您继续! 金九音嗑得可欢快了,瓜子皮上下翻飞。 “找到了,找到了!”外头传来喧哗的声音,金九音顿时坐直身体往外看,韩靖越和严黑也看向门口。 “走慢点,稳当点,都稳当点。”刘闯大声吆喝着,禁骑司的人拥着几个人进来,确切的说是扶和抬。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被搀扶着,还有两个是被抬着的。 被抬着的金九音没看清模样,被搀扶着的那两人一瘸一拐,衣服上带着血迹,很狼狈的样子。 刘闯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他娘的,嘉荣那娘们也太他妈的狠了,说喜欢人坐在轮椅上,硬生生的把人的腿打断了,连个大夫都不给请,就让这么受着。” “瞧那一个,不甘忍受这份屈辱,自杀了好几回,你看脖子上的紫痕,都伤到气管了。还被掰断了右手腕,人家是读书人,拿不得笔写不了字,这不是毁人前程吗?” “被折磨的,那叫一个惨啊!” 能在禁骑司混到指挥佥事这个位子,可见刘闯也是个心性稳的,这四个书生的惨状,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粗人都不忍直视。 “求大人替我等做主。”站着的其中一人对着韩靖越拱手,“学生不服,难道皇亲国戚已经如此胆大妄为视大夏律法如儿戏吗?学生身上有秀才功名啊!”他嘶吼着,声音哽咽。 年熙内疚极了,“都怪我,我要是不逃走也不会连累你们又受了毒打。”因为他逃走,嘉荣郡主把气全撒在他们身上,不仅言语折磨了他们一番,还狠狠的抽了他们一顿鞭子。 “你若不逃走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被抬着的一人坐起身,声音嘶哑而冰冷,他的眸中闪过疯狂,悲愤大笑,“这就是大夏的京城吗?这就是大夏的官场吗?这就是大夏的万里江山吗?我辛苦读书十几年有什么意思?我本赶考的举子,却被嘉荣郡主抓来逼迫做男宠,哈哈哈,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着,加上一身的上,真跟地狱来的恶鬼一样。 变故突然发生了,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墙上撞去,伤重到无法行动,此刻动作却无比迅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可见是存了死志的。 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上一刻还说得好好的,下一刻却愤而寻死,都惊呆了。等回过神来想拦,已经晚了。 大家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这是个举人,年轻的举人老爷啊!他抱着雄心万丈来京城赶考,以期金榜题名报答君恩。 可就这么被毁了,活生生的被毁了!这是一个人,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啊! 此刻所有人心里充满了遗憾和熊熊怒火。 意料中的撞击声迟迟没有响起,大家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那书生倒在地上,却活得好好的,他跟前站着金九音,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其他人都被书生悲愤感染的时候,金九音却一直留意着他,发现他的情绪特别不对劲。所以他一动她就察觉了,飞快从座位上弹起来飞扑救人,总算是把人救下来了,她悄然松了一口气。 年熙扑到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生怕他再寻死。 “小伍,小伍,你别这样,你不是说你要登杏榜光耀门楣吗?不是想成为监察百官的御史吗?小伍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我这个样子还怎么科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脸面见家乡父老乡亲?小年你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了吧!” 站着的两个书生挣开搀扶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拉着小伍的手,表情凄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抬着的另一个人也努力昂起头往这边看------ 在场的人都不忍直视,忍不住别开脸去,这是读书人呀,怎么能如此被折辱? 韩靖越目光犀利,落在被押着的别院管事和一众下人身上,道:“揍他!” “对,揍他们娘的!”刘闯最先明白韩靖越的意思,抹了一把脸提着拳头就往管事身上招呼,“助纣为虐,不是喜欢打人的吗?今儿老子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揍起别院的奴才,虽然还要带回去审查,但这些人太可恶了,只要不打死给留一口气就行。 别看禁骑司的人微风,但他们都是粗人,心里对读书人抱有很大的敬畏。 韩靖越道:“尔等放心,本官会把此事上达天听,奏请圣上还你们一个公道。” 寻死的书生却双目茫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金九音见状,蹲了下来,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可以想见他们以后要面对世人最大的恶意,注定艰难,“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不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为什么要走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金九音看到他的眼珠动了一下,微微放心,“右手废了,不是还有左手吗?你连死都不怕,还练不成左手写字吗?举凡贤达,哪一个不是起于微末经历磨难?”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金九音举例。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些人能做到的,你为什么不可以?” “换种说法,死其实是无能的表现,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大仇未报呢。” 地上的人先是怔怔,随后嚎啕大哭------说实话,很难听,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别院封了,所有的奴才一干人等全都押回去候审,书生们也都上了马车,金九音跟在后面走,异常地沉默。她心里特别压抑,极不舒服。 以往在漠北,她是真的快意恩仇,从没看过谁的脸色。回到京城,除了林妃娘娘高高在上姿态让她不喜,其他人的段位还真不够瞧的。 可现在她是真切感受到了等级制度的森然恶意,为什么嘉荣郡主敢逼迫取得举人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不就是仗着她的身份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真的能同罪吗? 想到嘉荣郡主,想到诚王府,想到这桩案子甚至都不能公之于众,金九音心情就无比沉重。 城门早就关闭了,好在韩靖越有成算,提前讨了圣上手谕,守城的小将看了手谕,又是认识韩靖越的,便爽快地开了城门放行。 韩靖越还要连夜审人,自然没办法送金九音,便派严黑代劳。被金九音拒绝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带着人了。”最后盯着他问了一句,“你会妥善安置他们吧?”她相信韩靖越明白他的意思。 “会!”韩靖越点头道。 金九音就笑着,趴在马车上摆手,“我走了,你忙你的去吧,记得好好吃饭哟!” 望着哒哒哒没入夜色中的马车,韩靖越都没有发现自己嘴角上翘。许久他道:“回吧。”今夜还有的忙呢。 看到金九音平安回来,桃花和沉鱼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们知道姑娘的本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姑娘,您还没吃饭吧?奴婢这就去拿。” 金九音这才发现她饿了,而且是非常饿,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的哪种,“行,让大嘴再给我做个肉菜。” 心情不好,吃点好的缓一缓。 本以为今晚会失眠,金九音却一觉好眠到天亮,连个梦都没有。她伸伸懒腰看着窗外书上鸣叫的小鸟,啊,又是新的一天! 韩靖越却是一夜未眠,先是盯着审人审了大半夜,口供规整好本想眯一会,又到早朝的时间了。 金銮殿上,除了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坐着的人就只有韩靖越一个人了。朝臣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漠然,不是没有大臣弹劾,然而圣上都不在意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韩靖越一如既往的沉默,然而朝臣就发现今天的指挥使大人表情格外冷漠,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忍不住都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些。 韩靖越盯着宗室那一拨人里诚王爷的后背看,目光犀利而又冰冷。 散了朝大臣们三三两两往外走,韩靖越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出来,没有出宫回禁骑司,而是去了御书房。 顺公公的徒弟殷勤地帮他推轮椅,轻声道:“大人,圣上今儿心情似乎不太好。” 韩靖越递了一个荷包过去,“给小公公喝杯茶。”心里在想圣上因何事心情不好?是了,南边闹了水患。 进了御书房,“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岁------” 还没说完就被建安帝打断了,“免了,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朕又不能真的活万岁。你们说得不烦,朕都听腻歪了。” 斜睨了韩靖越一眼,“说吧,什么事?” “臣昨日再嘉荣郡主京郊别院破了一案------”韩靖越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叙述了昨日办案经过,“这是臣连夜审出来的证词,圣上您看看。” 顺公公把证词递过去,圣上的脸紧绷着,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把证词从头看到尾,一连看了两遍,“她怎么这么大胆?那书生中------真的是举人?”搁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握紧,身为皇室中人,居然------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韩靖越点头,“五个人,一个举人,一个秀才,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剩下的那两个人功课也非常好,不过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错过了下场。”所以才更加可惜。 建安帝深吸一口气,“这事朕知道了,先不要声张,朕想想。” “臣遵旨,臣告退!” 建安帝看着慢慢退出去的那个身影,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一抬手把奏折全都扫到地上,“传诚王爷入宫。” 顺公公麻利地把奏折捡起来在桌上放好,“老奴遵旨。” 第220章 小唐是个人才! 回到禁骑司刘闯就凑了过来,伸头缩脑的样子韩靖越都想忽视他的存在,没好气地道:“有话就说。” 好好一个指挥佥事,跟个猥琐的杀猪匠似的,难怪其他衙门讥诮他领着一帮屠夫。 刘闯也不在意,笑嘻嘻,“大人,圣上怎么说?” “等着圣谕就是了,打听这么多干什么?”韩靖越斜了他一眼。 “这不是那几个书生可怜吗?大人,圣上准备怎样惩治那位?”刘闯没形象地指了指诚王府的方向。 韩靖越想起圣上的态度,顿时脸就冷了,“刘大人这么能怎么不亲自问问圣上?” 刘闯懵了,他怎么了?他不就好奇心多了一点吗?指挥使让他去问圣上,他哪有这个胆?不是,指挥使怎么就突然变了脸? 韩靖越目光森森,“最近手生,刘大人陪本官过两招!” 刘闯如被雷劈,他现在就走还来得及吗?跟指挥使过招?指挥使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能虐得他躺地上起不来。 可他敢溜走吗? 他要是敢溜走,指挥使能让他天天操练。 刘闯果然有自知之明,他被指挥使大人在演武场整整虐了一个时辰,最后躺在地上,死活不愿起来了,“我不行了,真的起不来了。” 韩靖越端坐在轮椅上,腰身挺直,发丝都没乱,斜睨着刘闯意味深长地道:“出了一趟公差,有些虚啊!” 有些虚的刘闯------ 他一点都不虚好吗?他还没娶媳妇呢。 韩靖越转着轮椅走了,留下刘闯一个人躺在地上当咸鱼,不过他没脸没皮惯了,不过一会就又凑了过来,“大人,昨儿那位小公子哪家的呀?” 看着他脸上贱兮兮的笑,韩靖越默默的转过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爆他的狗头。 “大人,您跟属下说一声呗!瞧着瘦瘦弱弱的,说的话还真他妈的贼在理,就是那什么舜呀禹呀的没听懂。” 从外面进来的严黑听个正着,嗤笑一声。刘闯很不满,“我说严黑子你笑什么?” “什么舜呀禹呀的,还虾螃蟹吧。人家说的那是——”严黑清清嗓子,“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抑扬顿挫地念完这句话,还附带解释,“舜、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这些人都是先贤,他们都是起于微末,在艰难的困境中历经磨难,最后做出一番成就来。” 末了还鄙视刘闯,“大人让你多读读书你不读,看吧,没文化真可怕!” 这话要是指挥使说的,刘闯他也就受着了,但从严黑子嘴里说出来,刘闯能服气? “显摆你多能似的,谁不知道谁的老底?咱俩也就半斤对八两。”直接给掀回去了,“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还要你多嘴?我和大人说那位公子呢,谁问你别的了?” 怎么那么会给自己加戏呢?嘴一撇,表示不屑。 严黑抱着膀子,嘲笑声更大了,“哎呦喂,你不仅没文化,眼还瘸!还小公子呢,刘大人啊刘大人,你好歹也是个四品的指挥佥事,咱禁骑司办案的老手,你就没瞧出来那位小公子是个姑娘?” “跟你实话说吧,那不是什么小公子,那是我们未来的世子夫人!”他下巴一抬,很得意的样子。 刘闯愣住了,直着嗓子冲他喊:“我,我,我当然看出来了,我和大人逗闷子不行?”下一刻整个人都趴到韩靖越的轮椅上,“大人,真是未来夫人啊?” 完全看不出来呀,刘闯满心眼泪。 韩靖越没有回答他,反而扫了严黑一眼,“多嘴。” 严黑立刻站直抿紧嘴不吱声了。 刘闯傻眼了,真的是姑娘呀!不过上一刻还沮丧的他下一刻就想通了,既然连他都没看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大人的未来夫人厉害呀,跟大人果然是天生一对般配得很! “大人,属下想说的是那个小唐,您跟——”他想了一下,指挥使的未婚妻是庆宁候府林家的小姐,“您和林小姐问一声,那个小唐愿不愿意进咱们禁骑司? 韩靖越挑眉,望过去。 “大人,您是不知道那个小唐有多厉害!咱们那么多人搜了那么久,啥也没找到。那个小唐,他就随便走走瞧瞧,在那个池塘栏杆上一戳,边上顿时裂开个洞,下头就是密室。”刘闯搓着手很兴奋的样子。 “到了屋里,之前咱们也搜过了吧,人在里面走了一圈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对,就是嘉荣郡主的卧房,谁能想到密室的入口就在床前地上?”一般不都是在床底下吗? “大人您知道吗?嘉荣郡主绝对脑子有病,就一个别院,大大小小的密室有八个,不过全被小唐给找出来了。”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卧房底下的那个密室,布置得跟上面一模一样,真不知道有什么怪癖。”他吐糟着。 韩靖越眼神闪了一下,刘闯立刻会意道:“大人放心吧,八个密室全都给封了,在封之前里头的东西属下全给弄出来了,送禁骑司绝密室封存了。” “我知道了。”韩靖越微微颔首,刘闯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忠心更不用怀疑。 刘闯离开前还反复叮嘱帮他问问小唐,最好是能把人弄进禁骑司来,这可是人才,他最喜欢人才了。 韩靖越嘴角扯了一下,若有所思,这个小唐也是凶丫头外公留给她的人手?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伙计,若一手机关术真有刘闯说的那般惊艳,那凶丫头的外公绝对比他以为的还要有能耐。 她的手底还有什么人才?那个给她赶车的钱小康怕也不只是个车夫吧?她身边还有个会做菜的厨子------ 不得不说凶丫头给她带来不少惊喜! 知道案子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金九音就没有出门。随着市场的饱和,风扇在京城的销售已经接近尾声。他们现在主要精力用在开拓周边市场上,趁着天儿还热,再赚一笔银子。明年------明年的事到明年再说吧。 光是京城的订单就让金九音赚得盆满钵满,她翻着账本拨着算盘珠子,吩咐人把分红给韩靖越送去。 身为领导,能力强能服众是一回事,但要是不会给手底下人谋好处也不是个好领导。手底下人日子过得好,才更有上进心,团体的凝聚力才强是不? 昨儿她看到禁骑司的人脚上穿的靴都是破的,唉,养人不容易,她还是多给些银子让小哥哥给手下发福利吧! 在金九音眼里,她家未婚夫就是个穷的。 这一笔支出去后账上还剩许多,金九音准备用来买庄子置地。虽然开铺子挣银子快也多,但金九音还是对土地最有感情,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真遇上天灾了,粮食可比真金白银实用,毕竟真金白银不能吃,而粮食能填饱肚子,能活命。 金九音都计划好了,庄子不拘大小,几十亩地朝上就能入手。京郊的最好,京郊没有远一些的也行,一两天路程的距离也可以接受。 然后在庄子上修粮仓,囤粮,居安思危,这是外公教给她的第一课。 而且外地的粮食入京了也有地方放,放在庄子上人不知鬼不觉的,哪个知道她手里有粮?闷声大发财,这是外公教给她的第二课。 金九音接下来的时间都忙这事,穿着男装带着人日日出城,桃花和沉鱼是不带的,两人都抱怨姑娘晒黑了。 金九音惊悚,她可是最在意自己容貌的了,不过她安慰自己:就跑这几天,之后她就留在家里做面膜保养,毕竟在安身立命面前容貌还是要往后退一点点的。 等金九音想起来的时候,嘉荣郡主那事已经有结果了。 ------题外话------ 二更到!和和的老腰啊! 等着和和的三更、四更! 第221章 我给你公道 并不是什么好结果,至少金九音期待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她希望坏人能得到惩治,可做了恶事的嘉荣郡主根本就没有身败名裂,甚至她跟这桩案子都没有关系,一切罪名都是那个别院管事担着的,甚至这桩丧尽天良的案子都不被更多的人知道,也就只限于禁骑司、京兆府、大理寺这些互通消息的衙门的上层官员,再多的就是一知半解,甚至是猜测了。 嘉荣郡主明明作恶多端,却只被皇后找个无伤大雅的错儿训诫了一番,罚她去庙里清修三年,甚至圣上都没出面。 和身心俱受到残害的书生比,这个处罚何其轻飘飘? 口头的训诫算什么?三年的清修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以她的身份,以成王夫妻对她的宠爱,到庙里清修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可能日子过得比以往还要好。 三年很快过去,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嘉荣郡主! 那些书生呢?他们的伤害是终生的,是不可磨灭的。伤疤结痂了,掉了,表面上看是好了。可伤痛呢?隐形的伤痛呢?他们可能终生厌恶女人而不愿成家,他们可能因此沉沦而一事无成,他们还会仇视权贵继而仇视这个王朝------这些又该怎么算? 金九音失望极了,失望到连韩靖越都不想理了,她知道这是迁怒,可她就是迁怒怎么样?心里那么不舒服,还不许她迁怒吗? 以前刷剧她最喜欢那句“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多么的威武霸气!多么的庄重威严!多么的有担当!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呵呵,他连家里的熊孩子管不好,能指望他守国门死社稷吗? 从没有像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上辈子,至少法律是健全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不得凌驾于法律之上,不是一句空话。 满腔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金九音的精神气顿时就没了,萎靡得像个迷途的羔羊。韩靖越说那几个书上的具体安排她也无动于衷,救出那些人她也是出了力的,别看当初劝他们说得好听,现在再让她面对他们,她是不敢的。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一双双灰暗的眼睛。 金九音苦笑,她果然成不了土著。 受害的书生有五个,不,也许更多,只是这五个比较幸运被救出来了,而其他不幸的则不知被扔到哪里化成白骨。 五人中有三个是京城本地的,一个城里的,两个城外村子里的。剩下那两人则是外地的。 本地的还好,养好了伤直接回家,他们本就常住书院很少回家,这也是人不见了官府没接到报案的主要原因。 家人以为人在书院了,而书院又以为人回家了,谁能想到人已经落入魔爪了呢? 外地的那两个家境也是一般,在这个朝代要培养一个读书人,通常都是举全家之力。这也是那个小伍最痛苦最难过,甚至愿意去死的根本所在。 一家十几口勒紧裤腰带供他一人读书,双亲年迈还要下田种地,兄弟们的婚事拖了又拖,侄子侄女面黄肌瘦,好不容易他中了举人,只差临门一脚再过了会试,哪怕当个七品的县令,他也有能力回报家人! 现在可好,他的右手废了,谈何科考?谈何回报家人?还不是要拖累家人?他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说是不见,金九音还是忍不住去了安置他们的小院,年熙的伤最轻,他早就回了国子监继续读书,另两个本地人也编了个摔断腿的借口被家人接走,所以这个小院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那个废了右手的小伍正在用左手写字,写得满头大汗,突然猛地连笔带纸和砚台一起扫落地上,墨汁沾了一身,整个人异常颓废。 金九音想上前,又停住了脚步。 小伍听到了动静,抬头,阴沉的目光如狼般盯着她,“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我,来看看你!”金九音干巴巴地道。 “我一个废人有什么好看的?滚!滚出去!”小伍突然愤怒,指着门大声吼道,“滚呀,我让你滚听到没有?骗子,都是骗子!”悲怆的大笑。 那笑声揪心极了,金九音蹙眉,有些担心,“你------” “你还想再说什么?我是不会再相信了,你说会还我公道,公道呢?在哪里?谁看见了?”小伍大声吼道,“只不过推出个替罪羊来,嘉荣郡主还好好的,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我辛辛苦苦读书,科举,有何用?还不是被人一脚碾死?有何用?有何用?” 金九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空空的,缺了一大块。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公道是有的,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官府没有给你公道,圣上没有给你公道,我给你公道。” 小伍的大笑戛然而止,死死盯着金九音,眼底却是冷漠。 金九音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道:“你等着,我来给你公道。”说罢转身离去。 小伍盯着她的背影怔怔地看了许久许久------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仙女的支持,和和码字都快废了,也没时间一个个把大家的名字找出来! 继续码字去了。 第222章 我有寒光宝剑 夜晚,万籁俱寂。 金九音独自坐在房里,打开充当脚踏的黑木箱子,从中取出一把宝剑小心地用布擦拭着,剑长三尺有余,剑身寒光四射,外行都能看出这是一把宝剑。 她表情肃穆,极有耐心,注视着这把剑,眼底泛起暖色。 兵器中她用得最好的是刀,其次是剑,再其次才是鞭子。她用鞭子的时候最多,杀外族人的时候用刀,逢有大事才会用剑。 这把归一剑是外公用积攒了一辈子的寒铁给她铸造的,万变不离其宗,大道归一。 金九音耐心而珍视地擦拭着,她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要不然也不会让金小风打探嘉荣郡主在庙里清修的情况了,也许在她内心里她早就想这样做了,今天小伍的质问只是一个诱因。 她不是高尚者,也知道杀了嘉荣可能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可她就是想做这一件事。 她觉得她要是不这样做,将来她会后悔的,她心底的那块空虚会无限扩大,大到她拥有再多的银子,田地和粮食都填补不了。 除了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金九音武功的深浅,大多数人知道是她愿意让他们看到的花拳绣腿,所以这方便了她今晚的行动。 擦拭好归一剑,金九音换上夜行衣,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面具造型古朴,上面刻着她看不懂的花纹,像是某个久远神秘民族的图腾。 面具也是外公留下的,今晚她又一次把她戴在脸上。 最后她把木箱扣上放回远处,吹熄了烛火推门走了出去。 金九音如灵猫一般在黑夜里飞驰着,半个时辰后她出现在嘉荣郡主清修的寺庙。 寺庙里亮着烛火,四下里却一片寂静,她轻而易举潜到嘉荣郡主住的院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嘉荣郡主到了寺庙也就老实了那么两天,第三天就把扮成丫鬟的男宠弄了进来------ 感谢嘉荣郡主的荒唐,门外并没有人值夜,金九音看过左右附近的房间了,里面并没有人。金小风打探到的消息说嘉荣郡主与人欢好的时候整个院子都不许有人,只院门口有两个守门的人,只要避开这两个人就行了。 侧耳听听,屋里正在荒唐,金九音眸中闪过嘲讽,这就是所谓的清修?真想把龙椅上的那位请过来看一看。 呵,坑祖宗的玩意儿! 金九音轻轻推开门进去,大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察觉。金九音轻咳一声,嘉荣郡主一抬头看到屋里凭空多了一个人,瞳孔猛缩,怒喝:“什么人?” 下意识地用力一推,男宠便朝后跌下了床,一抬头正对上金九音手中的宝剑,吓得抱头朝墙角缩去,“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嘉荣郡主脸色一变,“来——”人字还没出口声音就戛然而止了,金九音手中锋利的宝剑直指她的咽喉。 “什么人?当然是杀你的人!”一个杀字咬得特别重,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流连着,身材不错,挺有本钱,就是人太毒! 嘉荣郡主身上几乎没穿什么,此刻又羞愤又害怕,偏还色厉内荏,“大胆,我乃皇家郡主,你敢动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大喊一声,外头的侍卫就会冲进来。” “那你喊呀!那也得你敢喊!”剑尖往前递了递,嘉荣郡主顿时花容失色跌倒在床上。 金九音跟进,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踩在床沿上,手中的宝剑却牢牢地对着嘉荣郡主,眼底讥诮,“郡主怎么了?郡主了不起啊?郡主就能强抢民男草菅人命了吗?”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因为你抢了我的情郎,我们都快成亲了,而你却抓了他,囚禁了他,逼迫他做你的男宠,你还杀了他。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金九音眸中寒光一闪,手上用力,一剑割断了嘉荣郡主的喉咙。 那段话自然是编的,嘉荣郡主注定是个死人,金九音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是说给瑟瑟发抖的那个男宠听的,毕竟她不想多杀一个人。 “你------你------”嘉荣郡主抬手指向金九音,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手猛地垂了下来,她整个人也倒在床上,没了呼吸。 金九音冷冷地看着,心底异常平静。本想直接离开,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她左右一看,把嘉荣郡主扔在地上的肚兜挑了起来,蘸着她颈间的血在墙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把肚兜往嘉荣郡主身上一扔,扬长而起。 半个时辰后金九音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她把宝剑、夜行衣和面具放进黑木箱子,然后躺在床上,就像没有出去过一般。 在墙角哆嗦的那个男宠许久才战战兢兢走出来,他看到嘉荣郡主倒在地上,身下都是血,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向嘉荣郡主的鼻端,下一刻像被毒蛇咬了一般猛缩回手,“死,死,死,死了!” 嘉荣郡主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别人不会因为是他杀的吧?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逃,逃出去! 男宠抖着手穿衣服,回头一眼看到嘉荣郡主手上戴着的蓝宝红宝戒指,他想都没想上前一把撸了下来,又把她头上的首饰尽数摘下包在衣服里,这才抱着东西蹑手蹑脚出了门,还很贴心的把房门关好。 院门自然不能走,好在他知道院子里有个狗洞,他从狗洞爬出去,跌跌跄跄往山下奔去。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想:嘉荣郡主真不是东西,居然抢人情郎,还把人给杀了,难怪人家女侠找上门来报仇,活该! 好在女侠是个恩怨分明的,没有杀他。其实这关他什么事?他也是被逼迫的,好好的男人谁愿意做面首?可谁让嘉荣郡主瞧上他长得俊俏呢?他又不想死,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人各有志对吧?他想活着有什么不对? 最迟明早寺里的人一定会发现嘉荣郡主死了------他要快点逃,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有怀中这些东西,足够他买房置地娶媳妇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题外话------ 终于更够一万了,突然发现这个标题挺有情怀的,感谢各位支持和和的小仙女,明天依旧一万。 第223章 破不了案,高兴呀 早晨,金九音如往常一样起来,先做了一套瑜伽操,然后去祖母院子一起吃饭,外加逗孩子。 抬头看了看外边,掐指一算,今儿太晒,就不出门了。 半上午的时候钱小康冲进她的院子,“姑娘,姑娘,好消息,嘉荣郡主死了!”一脸的兴奋和八卦。 金九音兴趣缺缺,“哦,知道了!”心里傲娇: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人还是我亲手杀的呢。 小康还在喋喋不休,“简直是大快人心,也不知这是哪位侠义之士干的?真乃我辈中的楷模,心向往之------”猛一转头对上金九音平静的脸,诧异,“姑娘,您不高兴吗?” “高兴啊!”金九音双手一摊,“祸害死了谁不高兴?”她都想放爆竹庆祝呢,呃,爆竹是可以放的吧?肯定可以! 金九音脸上露出笑容,“小康,赶快,买爆竹去!” 钱小康莫名其妙,不是正说嘉荣郡主死了的事吗,姑娘让他买爆竹做什么?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真笨!嘉荣郡主不是死了吗?姑娘我放爆竹庆祝庆祝不行?” “行,肯定行!我这就是买!”钱小康眼睛一亮,跑得可快了,他就说姑娘不会不高兴的,看吧,都高兴要放爆竹庆祝了。 小院里年熙也在告诉小伍这个消息,小伍震惊极了,“你说什么,嘉荣郡主死了?”他紧紧揪住年熙的衣裳,死死盯着他的脸。 年熙理解他的心情,用力点头,“死了,我同窗家里有人在京兆府,说一早丫鬟推门发现她被杀人在床上,听说——”他压低声音,“听说是被一剑封喉!”他的嘴角越翘越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死了------”那人昨天才说要给他公道,今天嘉荣郡主就被发现死在房里了,小伍的脑子里乱嗡嗡的。 “对,死了,死得透透的。小伍,你高兴么?反正我很高兴!就是不知是谁帮我们报了仇?” “高兴!”小伍咬着后槽牙,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做梦都盼着嘉荣郡主死,恨不得亲手把她碎尸万段扔河里喂鱼。现在大仇得报,他能不高兴吗? 他高兴啊!非常高兴! 小伍哈哈大笑起来,极为疯狂又悲怆的。笑着笑着他又哭了,捂着脸,哽咽着。他这样又哭又笑的模样年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被抓的时日短,并没有受多少伤害,可小伍呢?他的腿,他的手------年熙理解,都理解。 “小年,那个人是谁?”沉浸在自己情绪里不能自拔的小伍突然变了脸,紧紧抓住年熙问。 年熙被他问得一愣,“哪个人?你说杀死嘉荣郡主的人吗?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是和指挥使大人在一起的那个公子,长得特别好看的,还劝了我们好多话。”他急切地描述着,“他是谁?” “你问她呀!她可不是什么公子。”年熙恍然大悟,“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她是庆宁候府的四小姐,是禁骑司指挥使大人的未婚妻。” “当真?”小伍的手嗖地用力。 “当然是真的,你不也说她长得特别好看吗?哪有男人能长得那么好看的?不敢相信是不是?”年熙笑,“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她扮男人太像了。不过我记得她的声音。那天我不是逃出去了吗?半道上就是被她给救了,坐了她家的马车进的城,也是沾她的光见到指挥使大人------” 后面的话小伍都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冲个姑娘家发火!还是救了他的姑娘家!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想想昨日的表现他自己都厌恶,他哪里还配做个读书人? 小伍表情怔怔,跌坐在地上。 “小伍,小伍,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年熙的惊呼。 小伍回过神来,摇头,“我没事。”只是垂着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握紧,松开,再握紧! 目光坚定起来! 林府门口真的放起了爆竹,从正午开始,已经放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结束。 什么,你问为什么放爆竹?有喜事吗? “难道只有喜事才放爆竹吗?不是,是我们东家今儿高兴,这不值得庆祝一番吗?”钱小康站在大门上向围观的人解释着。 听到这话的韩靖越忍不住自己抽了抽,好吧,他应该能猜到凶丫头今儿为什么高兴,只是这放爆竹庆祝------嘉荣果然是个天怒人怨的倒霉催的! “嗨,你来了!”金九音懒懒地打招呼,“看到大门口放爆竹了?是不是特别好听?”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金九音反口一问。 韩靖越顿了一下,“嘉荣郡主死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轻微表情变化。 金九音哼笑一声,“我知道,上午小康就跟我说过了,要不然为什么放爆竹?银子多么?”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 韩靖越垂下眸子,又抬起,道:“因为嘉荣死了,你高兴!” “答对了!”金九音笑着抚掌称赞,“不瞒你说我早就盼着她死了。我就说嘛,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怎么能没事?果然啊,遭报应了吧!呵呵!” 她幸灾乐祸地笑着,“老天爷是公道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她指着外头,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人啊,还是要善良的。” 韩靖越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看得金九音莫名其妙,“干吗?盯着我看干吗?有事您说话,你这样很吓人的知道不?” 韩靖越没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来,“嘉荣死了!” “嗯,刚才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死在庙里,据仵作推算,应该是死于昨夜四更。” “阎王叫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看吧,四更就死了。 “一剑封喉,杀她的人是个擅长用剑的。” “好惨哦!”金九音的表情假的不能再假了。 对上韩靖越探寻的目光,金九音先是一怔,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睁大,“你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 “天哪,你怎么会这样想?”金九音觉得非常好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大声,“哎呦呦笑死我了,我杀了嘉荣郡主?哈哈,怎么可能?这是今年最新的笑话吗?” 然后韩靖越也笑了,“的确好笑!” 当他一早得知嘉荣郡主被杀死在清修的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好像楼上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了,嘉荣郡主迟早会死于非命! 是谁杀了嘉荣呢?不仅京兆尹在头疼,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不期然的,凶丫头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他自个都吓了一大跳! 他努力想甩开这个荒唐的想法,可那个想法就像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似的,越是想把它甩开,越是牢牢霸占。 于是他来林府了。 凶丫头说,人不是她杀的!好吧,不是就不是,凶丫头是他未婚妻,他应该相信她。 韩靖越走后金九音脸上的笑就没了,她躺在躺椅上吹着风扇,把昨夜的事又仔细想了一遍,没有疏漏之处才放下。 韩靖越怀疑她!啧啧,小哥哥好敏锐的直觉! 怀疑就怀疑呗,反正又找不到证据,只要她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 金九音希望昨夜那个男宠聪明点,最好逃得远远的不被抓到。就算被抓到她也不怕,若他们顺着那些信息去追查,哈哈,她就高枕无忧了。 嘉荣郡主的死很快传开,甚至连百姓都知道死了个什么郡主,但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丫鬟发现嘉荣郡主身死,六神无主,很快惊动了寺庙里的人。所以诚王府的人和京兆府的人是一同赶到的,看了现场之后,不用诚王府说什么,京兆尹就下了禁口令。 皇家郡主,寡居之人,在庙里清修,却死在床上,死时身上赤裸,身体上还留着欢好的痕迹,这能往外公布的?没见诚王府的人脸都黑了吗? 京兆尹也是无奈,这个嘉荣郡主可真会给她找麻烦,已经把自己作到庙里来了还不安分,看吧,把自己作死了,还连累他! 诚王府立逼着他破案缉拿凶手,一天恨不得催三遍,还派了个管事在京兆府盯着。京兆尹大人再是墙头草也咽不下这个气! 其实这个案子从表面上分析很简单,据嘉荣郡主身边的人交代,当晚和郡主在一起的是她的一个男宠,现在嘉荣郡主死了,男宠却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嘉荣郡主身上的首饰。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杀人的就是那个男宠,因为关系亲近,嘉荣郡主不防备,被他轻易得手。杀了人后,他卷走嘉荣郡主身上值钱的东西逃了。 这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他是从院子中的一个狗洞逃出去的,可见是早有准备了。 至于杀人的动机?谁说他没有杀人动机的?不甘嘉荣郡主的逼迫,不甘沦为女人的玩物,这不就是很好的杀人动机吗? 既然案情明朗了,那就抓捕那个逃走的男宠吧! 两天后人抓到了,为什么这么快?男宠蠢呗,都还没走出京城地界就当东西,不就被人顺瓜摸藤按住了吗? 都没怎么用刑,男宠就吓得两腿筛糠,一五一十把什么都交代了。 怎么还扯上了江湖中人,这下京兆尹大人更头疼了。查了多天,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建安帝耐不住诚王爷哭求,责令禁骑司、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同破案。 一点线索都没有,破个鸟案?于是三司的长官被拎到了御书房接受圣上的亲切会见。 建安帝老上火了,“你们说说,说说,这都多少天了?七天了!死的是皇家郡主,你们却抓不到凶手!” “皇家寺庙凶手都进出自如,还在墙上留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们很有脸面是不是?身为朝廷命官,连个案子都破不了,白拿朕的俸禄?” 韩靖越率先表态,“臣无能!” 大理寺卿装病少卿顶上的容畅紧跟着,“臣惶恐!” 剩下京兆尹可怜巴巴,“臣知罪!” 建安帝这个气呀,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人,“无能,惶恐,知罪,还有没有点新鲜的说词?是不是朕被人摸进皇宫杀了,你们也无能惶恐知罪?”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京兆尹吓得低着头看地,容畅在心里诅咒装逼的狐狸上司,唯有韩靖越略微不赞同地道:“回圣上,皇宫有三万金吾卫拱卫,臣觉得那不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人摸进皇宫刺杀的。 建安帝------ 他觉得他一定会是史上被耿直臣子气死的帝王。 ------题外话------ 谢谢笨笨黑黑小仙女的鲜花,谢谢浅浅candy小仙女的催更炸弹,和和今天依旧一万字呀。 一更到,起床吃饭饭去! 第224章准备回侯府小住 建安帝的火气之所以这么大,其实还真不是对着这三位臣子去,他是被诚王夫妻俩气的。 他每天忙于国事,连后宫都没时间去,已经够劳累的了。诚王还日日进宫找他哭诉,让他下旨缉拿凶手给嘉荣报仇。诚王妃呢?则去找皇后哭求,弄得皇后一听她进宫就头疼。这夫妻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早干什么去了?早先为什么不好好管教嘉荣,但凡拘着一些嘉荣也不会成今天这样,宫里的公主都没她胆子大。 说句实话,对于这个侄女的死建安帝并没有多难过,他皇子八九个,公主也有四个,不过一个侄女,能有多少感情?何况还是给皇家脸面抹黑的侄女。 他甚至觉得死了也好,省的那一天她再闹出点什么,让皇家失了体面。 三司破不了案也情有可原,谁知道嘉荣这些年都招惹了什么人?听那意思连江湖人都卷进来了,朝廷的事就够他操心的了,江湖------动荡可不是好事啊! 别看他对着三个臣子怒吼,气得时候是真想把人撤了算了,可还真不行。 先说禁骑司吧?也就韩靖越那样在战场上滚过满身煞气的人能镇住,换了其他人还真玩不转。韩靖越也确实有本事,哪怕腿废了还是能把禁骑司牢牢握住,之前他重伤的那段时间也不是没有人动心思,结果呢?禁骑司的指挥使不还是他的吗? 再说容畅吧,他的父亲是他念书时的先生之一,容畅本人能做到大理寺少卿也是靠实力。大理寺卿年纪大了,三天两头就告病假,大理石还指着容畅撑着呢,他能轻易动吗? 最后再来说说京兆尹,好吧,他就是胆小懦弱的墙头草,可一手和稀泥的手段了得,不作为就不作为吧,至少没出大事,有他挡在前头,朝臣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就鲜少闹到他跟前了。为了清净的日子,这个京兆尹还得继续干下去。 这都什么事! 一起往宫外走的韩靖越三人也在讨论嘉荣郡主的案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怎么觉得满满的侠义之风呢?”容畅之父现在是阁臣,所以比较敢说。 在他看来,案子进行到现在就差不多了,反正嘉荣郡主也是个祸害,死了就死了,被她祸害的人当中谁知道会有多少国之栋梁?人家没写错,除了她可不就是为国为民吗? 奈何圣上不答应,哦不,应该是诚王夫妇不答应。 唉,他怎么看诚王府一家子越来越不顺眼了呢?儿子儿子不会教,闺女闺女不会教,真的是没点贡献啊! 容畅敢说,京兆尹大人可不敢接。容畅和韩靖越两人均比他小十来岁,官位品级却和他差不多,若比家世他更是比人家差多了。 一个是阁臣之子,一个是国公府世子,他哪里比得了?这京里这个候那个公的,哪个他不得给面子?自打当了京兆尹,他净做孙子了。 算了,不想了,满心都是泪啊! 韩靖越倒是敢说,可他不想说。这几天他跟着一起查案,光是嘉荣郡主的身死现场他就看了三回,目光在屋里游走,一寸一寸,生怕漏掉了某个蛛丝马迹。不过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着,他真不知是该遗憾还是该松了一口气。 虽然凶丫头矢口否认,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她身上想,怎么会这么巧,她才看过那个书生,当晚嘉荣就出了事? 罢了,不管是不是她,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案子怕是只能这样了,线索太少,现场又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就算诚王府不满,这案子也破不了,只能暂时封存起来,等时间久了就不了了之了。 金九音是一点都不担心,或者说有恃无恐,官府想破脑子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毕竟也不是谁都是包拯狄仁杰,京城哪天没有案子?官府哪有人手和精力专盯这一件? 因为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了,连江氏邀请她去侯府小住也同意了。 江氏是真心实意请金九音回侯府小住的,她怎么会这般好心?唉,其实她也是无奈。 二姑奶奶,老太君的小闺女回娘家了,当年二姑奶奶嫁的夫婿也非常有出息,现在已经做到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了。 说起来这位二姑奶奶的命也真是好,当初抄家她年纪小,还不到婚配的年龄,有老太君和宫里娘娘护着,她其实没受什么委屈。后来她该说亲了,侯府就已经起来了,是娘娘给保得媒,对方虽不是京城人,却也是世家出身,家族兴盛。 夫婿有出息,自己又儿女双全,后院的姨娘们也无人敢作妖,要说二姑奶奶还有什么不称心的,那就是夫家离娘家远,她又跟着夫君在任上,自出嫁后便没回过娘家。 这一回老太君过寿,她跟夫君商量,说什么也得回京,儿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祖母呢。而且她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儿女都大了,该说亲了,地方上没有她看上眼的,就想进京来挑。 二姑奶奶带着儿女回来了,母女二人十多年没见,抱头痛哭啊!老太君本就想闺女,早就让人收拾了寿安院旁边的院子给闺女住,母女两个住得近,也好说话。 二姑奶奶不仅带了亲生的儿女,还带了两个庶女一个庶子,外甥好安排,直接住外院就是了,可外甥女呢? 二姑奶奶夫家姓谢,嫡亲的闺女取名谢芳华,她听过母亲说侯府旧事,知道府里有个蘅芜院,母亲和宫里的姨母都曾住过,她就提出想住蘅芜院。 老太君对这个外孙女宠得很,有什么不答应的? 江氏心里却不舒服,站出来道:“母亲您忘啦,那院子已经给了音姐儿,虽然她现在外头住着,但您过寿她身为晚辈还是要回府里来的,到时——” 顿了一下,“蘅芜院儿媳一直没动,里头的布置摆设呀全都和音姐儿在时一样。府里好院子还有许多,要不外甥女就挑其他的吧?” 老太君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江氏眼神一闪,又轻语了一句,“母亲,音姐儿的脾气------” 老太君想起那死丫头无事搅三分的性子,顿时头疼起来,音姐儿是个蛮横的,要是知道自己的院子被人占了,肯定要闹起来。外孙女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她可舍不得外孙女受委屈。 罢了,罢了,正值她的好日子,她可不想多生闲气。诚如江氏所言,府里好院子还有,换一个住就是了。 于是她笑着对谢芳华道:“倒是外祖母疏忽了,你二舅母说得对,府里空闲的院子多的是,芳姐儿再挑一个就是了。” “我都听外祖母的。”谢芳华面上乖巧地道,好奇地问:“外祖母,住蘅芜院的是哪位表姐妹?”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淡了,“是你四表姐,她现在不住府里,你不用理会。” “哎,我知道了。”谢芳华心里立时就有了猜测,思忖回去就打听这位好像让祖母和二舅母都忌惮的四表姐。 “乖孩子!”老太君拍着外孙女的手,满脸欣慰。 江氏坐在一旁垂着眸子喝茶,她是有自己的算计的,她一点都不想让外甥女住进蘅芜院,她的亲闺女还没住进去呢。为了不让外甥女住进去,她不惜抬出金九音。 之前也就罢了,若外甥女也住进了蘅芜院,这不是一而再再而三打她脸吗?她能容忍一次,却决不能容忍第二次。 再一个,与其让外甥女住,还不如那死丫头住着呢,毕竟那死丫头住在外面,也就担个名。外甥女就不一样了,日日在府里她眼皮子底下晃着,能不刺她眼吗? 第225章 都有盘算 真心实意邀请金九音回侯府小住,并不代表江氏喜欢她,呵,她还盼着她和谢芳华斗起来呢。 一个本身混不吝,一个是老太君疼爱的外孙女,江氏还挺期待的。 “姑娘,您真要去侯府小住?”沉鱼有些担心。 “去呀,人家都那么有诚意请我了,为啥不去?”金九音在试新做的口脂,抿了抿唇,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挺满意的,“这口脂不错。”颜色自然又滋润。 “可是侯夫人不安好心。” 金九音自然知道江氏为什么请她过去,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盘算。蘅芜院本来就是她的院子,就算她不住也是她的,让别人住进去,她不要面子吗? 老太君的寿辰她肯定得去,又不能到了送上礼物就走,若是晚了她不是要住一晚的吗?住哪?蘅芜院和客院是不一样的好么?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小心眼,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正好江氏给了她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 “她什么时候安好心了?”金九音撇嘴,“行啦,要对你家姑娘有点信心,我什么时候吃过谁的亏了?” 沉鱼一想还真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奴婢想的多了。” 金九音把小镜子放回去,“嘉哥儿还小,祖母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和桃花我带一个,另一个留在家里。你们商量好谁跟我去。” 沉鱼立刻道:“奴婢留下,让桃花姐姐去。”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道:“也好。”她知道沉鱼是因为脸上有伤不想给她丢脸,金九音是不在意,但沉鱼自己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她的。 “那奴婢给您收拾东西?”沉鱼询问。 金九音摆手,“用不着,那边什么东西都是现成,我又不是过去常住。”想了一下又补充,“收拾几身换洗衣裳就行,还有,把新作的胭脂口脂面霜什么的准备一些,弄个精致点的包装,准备个十套吧。” 正好拿来送礼,省得她再花银子买了。而且送的都是一样的,谁也不能再说她什么了吧? 侯府那边谢芳华正趴在母亲的膝上,“娘,女儿听说四表姐脾气不太好,她明天就回侯府住,女儿有些担心。” 林氏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合得来就多说两句,合不来就少说两句,撇去你是侯府正经的表小姐,你父还是一方大力呢,她还敢欺负了你?” 看了闺女一眼,语重心长地道:“芳姐儿,她已经说好婚事了,跟你没什么冲突。娘打小就教导你,姑娘家要知书达理,京城最看重的是姑娘家的品性,所以你要和府里的姐妹好好相处,知道吗?” “娘,女儿知道了。”谢芳华乖巧地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娘,之前蘅芜院-----您说四表姐会不会记恨我?女儿真不知道蘅芜院有人住了嘛!” 林氏冷笑,“别听你二舅母瞎掰扯,她不过是不想你住进蘅芜院。” 多少年不见了二嫂还是惯会耍些上不太台面的小手段,哼,打量谁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不过是瞧在二哥的面子上给她三分脸罢了,真惹到她,她会直接撅回去,这么多年的一品夫人可不是白当的。 “芳姐儿你记着,不论是和侯府的表姐妹,还是和那两个,都不可人前争吵。哪怕再不和睦,人前也要装作亲热的模样来。”林氏教导闺女。 谢芳华点头,林氏看着如花似玉的闺女,很骄傲,虽然她嫁出了京城,但她一手教养的闺女是个聪慧懂事的,不出意外能谋一门好亲事。 “娘这么多年在外地,京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也不清楚了,虽然有你外祖母在,但她年纪大了,所以出门交际,包括你的婚事,都还得指着她帮忙。所以——”林氏顿了一下,“娘说这么多只是让你明白你二舅母的为人,你心里知道就行了,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 谢芳华又点头,她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她身边的嬷嬷说,娘教她的都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手段,学好了就能像娘一样做人上人。所以凡是娘教的她都学得很认真。 “娘,女儿听说四表姐订的亲事是韩国公府的世子爷。”谢芳华想起打探到的消息,心里十分羡慕。听说那位世子爷本身也有能耐,年轻轻轻就已经是二品的指挥使了。 林氏却冷笑一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四表姐的未婚夫是国公府世子不假,本人有出息也不假,却不知他还是个残废,双腿无法行走。真正疼闺女的人会愿意闺女嫁这样的人吗?” 谢芳华惊呆了,残废?四表姐要嫁给残废?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林氏见闺女被吓住了,心疼地道:“芳姐儿莫怕,娘和你爹就你一个嫡女,你的婚事娘会精心挑选,一定不会让你像四表姐一样的。” “娘真好!”谢芳华软软的笑。 ------题外话------ 谢谢mm夕阳醉了小仙女的财财狗! 第226章 恭迎姑娘回来 谢芳华是个懂事的,虽然才十三,但心性手段都不差,在南边的时候有明珠之称,贵女中的头一份。 她也把母亲的教导记在心上了,但当她见到金九音的时候还是嫉妒了,深深的嫉妒了。 她没有想到这个母亲口中出身有瑕命运不好的四表姐会这么漂亮,眉宇间流露出自信,这让一向高傲的谢芳华很受打击。 谢芳华,芳华灿烂,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出家人对她的期许。过去的十三年,她就如家人期望的那样芳华璀璨。 可现在四表姐跟前她被衬得像个灰头灰脸的丫鬟,不,她的相貌甚至连四表姐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 谢芳华其实长得并不差,气质仪态都属上乘,毕竟都是林氏拿金呀玉呀堆砌出来的,能差才怪呢? 但谢芳华老嫌弃自己皮肤黑,全家所有姐妹中就她最黑,小时候没少为这个发脾气,大些之后就爱往脸上抹粉。可粉抹多了未免不自然,别说别人了,她自个看了都想砸镜子。 最后还是林氏给她想了办法美白,教她怎么上妆才好看。这么些年虽说改善一些,但谢芳华还是嫌弃自己的肤色。 一白遮三丑,一黑毁所有。她就是被肤色给带累了。 其实说句公道话,谢芳华还真不算黑,只是有些偏蜜枣色,且肤色均匀,搁现代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但大夏朝的主流审美是白皙,所以谢芳华对自己的肤色就耿耿于怀。 金九音这个四表姐不仅貌美,而且肤色白皙嫩滑,像煮熟剥壳的鸡蛋,连个汗毛孔都找不见。 姑娘家没有不在意相貌的,所以头一次见面谢芳华就不大喜欢金九音。虽然面上不露,回去就把金九音送的胭脂水粉套装扔给大丫鬟了,“给你用吧,我不喜欢。” 大丫鬟欣喜,“奴婢谢小姐赏赐。”光是袋子就精致得让她爱不释手,真不明白小姐怎么就不喜欢呢?哦对,四表小姐说自己做的,小姐一定是担心是劣质的,不敢往脸上用,可不就便宜她了吗? 回到下人房里大丫鬟打水净了手脸,拉开袋子上端的绳结,里面滚出三个小盒子一个小瓶子。小盒子是浅粉色的,做成花瓣形状,特别好看。小瓶子是玉白色的,只有半个手掌大,说里头装的是什么玫瑰水,净了面直接倒出少许往脸上拍。 大丫鬟打开盖闻了闻,淡淡的玫瑰清香,她迫不及待的倒出少许往脸上拍,然后又涂了面脂,上了胭脂,最后挑了口脂涂在唇上。 然后她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就觉得吧脸上特别特别清爽通透,好似每个毛孔都打开了,舒服极了。 大丫鬟反复摆弄着手里的几样妆品,跟发现了宝贝似的,还十分庆幸,幸亏小姐不喜欢,要不然她哪能有这么好的东西用? 府里十岁以上的妹妹,再加上姑母家的三位表妹,金九音每人送了一套简易版护肤品。至于年纪小的,直接金银裸子搞定。 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 从寿安院出来金九音大摇大摆地去了蘅芜院,啊哈,我金倾城又回来啦! 院门一开,金九音的眉梢挑了一下,从院门开始,所有的奴才都规规矩矩地站好对她行礼,“奴婢恭迎姑娘回来!姑娘辛苦了!” 很好,不错,姐虽然走了,但这蘅芜院到处都是姐的传话! 金九音骄傲得如女王,“赏,每人两个金银裸子。” 桃花拿出钱袋和尔雅两人开始打赏,蘅芜院的奴才个个眉开眼笑,走路都带风。两个金银裸子值小十两银子呢,抵她们一年的月钱了。 还是姑娘回来好,姑娘一回来就给她们打赏,真羡慕尔雅那丫头,被姑娘点名要走了。跟在姑娘什么伺候,还不知得了多少好东西呢? 尤其是跟着金九音去过林家庄的那些人,深知她的大方,现在更是卯足劲地表现,希望被她瞧中带走。 金九音喝着奴才送上来的香茶,看着外面喜气洋洋的奴才,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要不人怎么都喜欢花钱呢?花钱的感觉果然爽! “姑娘,咱带来的一袋金银裸子都用完了。”尔雅可心疼了。 金九音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笑道:“用完了再打就是了,别扣扣索索的啦,回头姑娘许你挑十个。” 尔雅噘嘴,“姑娘,人家是替您心疼银子。”挣点银子容易吗?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 桃花拍拍她的肩,道:“不过替姑娘心疼,你家姑娘阔气着呢。” 金九音哈哈大笑,抚掌道:“对,尔雅你要像你桃花姐学习。姑娘我呀,是花钱买开心。” 尔雅不懂,嘴里嘟囔着,金九音又笑了起来,也就随她去了。 在侯府住了两天之后,整个侯府的奴才最羡慕谁?那无疑是蘅芜院的人了。四小姐一回来那天每人赏两个金银裸子也就罢了,但凡差事做得好入了四小姐的眼,就能得赏。 昨天四小姐就夸一个小丫头地扫得干净,直接赏了她一把钱。今儿四小姐打秋千,有个丫鬟摘了一把花儿献殷勤,四小姐欢喜,也赏了她。 你说说蘅芜院的人咋那么好运道呢? 就算四小姐不经常住府里,可怎么也得住到老太君寿辰之后吧,小半个月呢,得挣多少赏钱? 哎呦喂,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变成酸梅子了。 一个四小姐,一个表小姐,现在同住府里,难免被人拿来比较,这一比较,私底下各种小话就出来了。 什么别看表小姐是一品大员嫡女,出手还不如四小姐大方呢之类的。 这不,就被谢芳华的丫鬟清影听了个正着,她是个暴脾气,当场就甩了说小话的奴才每人一巴掌,然后气冲冲的回院子了。 “怎么了这是?”谢芳华看着像头怒兽冲进来的清影,很诧异。 清影满眼怒火,咬着牙恨道:“小姐,以往在家里就听说侯府多么富贵,规矩多么严整,现在看来,呵!” 谢芳华了然,“这又是哪个惹着你了?我说清影啊,咱现在是客居侯府,你这脾气也改一改。” “小姐,您是没听到她们说什么?”清影十分委屈,忍着气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怎么说您也是府上正经的表小姐,怎么能如此编排您呢?” 谢芳华脸上的笑容淡了,握着书本的手不由收紧,半天没说话,许久才道:“下次不可这么冲动了。” 本就不多喜欢,现在又被放在一起比较,她还是被嫌弃的那一个,谢芳华就更不喜欢金九音这个四表姐了。 第227章 韩靖越去侯府 正在公房处理公务的韩靖越猛地抬起头,问:“林家铺子的伙计多久没来了?” 严黑一怔,随即道:“回主子,有三日了。”心里却在腹诽,哪来的什么林家铺子的伙计?会往这边来的不就凶,四小姐一个吗?想四小姐了就直说呗,还非提什么林家铺子的伙计? “三日了?”韩靖越眉头皱了下,“去铺子瞧瞧可是有人闹事?” 严黑站着没动,“属下早就打过招呼了,衙役巡街会往那边多巡两遍,什么泼皮无奈都不敢露头。” 他说完这话就感觉主子看他的目光怎么那么犀利呢?想了想,他道:“主子,四小姐回侯府小住了,已经三天了,您说她会不会受委屈?”可不能再叫凶丫头,四小姐是主子一个人的凶丫头。 “多嘴!”韩靖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严黑撇了撇嘴,他想说主子能不这么口是心非吗?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之前笼罩在身上的冷气已经化了大半好吗? 哦对,四小姐说主子这叫傲娇! “不过你担心得也有道理。” “什么?”正腹诽着的严黑下意识地问。 一抬头就看到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丫头会不会受委屈呢?”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靖越曲起手指在案上无意识地敲着,他是真的担心金九音受委屈,吃亏应该不会,但受委屈和吃亏是两回事。 据他所知,侯府上到老太君下到下头的奴才都对她抱有偏见,老太君还训斥过她。若凶丫头在侯府受了排挤,老太君偏听偏信不能主持公道------ 韩靖越双手一推,轮椅就滑了出去,“去庆宁候府拜访。”随后轻咳一声,难得的解释了一句,“有点公事向庆宁候请教。” 严黑被他这骚操作惊呆了! 主子哎,去侯府拜访不是先递上拜帖吗?你这样直接登门真的好吗?庆宁候在兵部供职,和咱禁骑司都不搭边,有啥公事需要向他请教的? 还有今儿不是休沐日,您要向庆宁候请教不是该去兵部吗? 主子,就算要找借口,您能不能走点心,找点靠谱的? 您不就是去给四小姐撑腰的吗?如实说出来会死啊! “走啊,愣着干什么?”韩靖越很嫌弃,也很不放心地敲打了一句,“回头机灵点。”别傻呆呆的给你主子丢人。 被嫌弃的严黑面无表情,哦,是表情麻木!他在想:订了亲事的男人变化就这么大吗?那他还要不要娶媳妇呢? 正在和闺女说话的老太君听到丫鬟的回禀,整个人都很茫然。韩世子是谁?哦,是那位年轻的禁骑司指挥使大人!最后才想起来是讨债的孙女的未婚夫。 “快,快请进来。”她一边吩咐丫鬟,一边对一旁的闺女和外孙女道:“韩世子就是和四丫头订婚的,八成是知道那丫头回侯府小住,过来瞧瞧她的。” 人老成精,年轻男女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林氏微笑颔首,“韩世子对音姐儿上心这是好事。”谁又不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 谢芳华的眼神却闪了一下,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好奇:四表姐的未婚夫,娘口中的残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老太君和林氏是长辈,谢芳华这位妙龄小姐却是需要回避的。林氏示意她去内室,她却躲在了屏风后面,心道:就看一眼。 林氏一眼就看到屏风下面女儿的绣鞋,不由觉得好笑,也有些心软。罢了,这么大的姑娘家正是好奇的年纪,想看就让她看一眼吧。 就这一眼让谢芳华对未来夫婿的相貌百般挑剔,往往林氏瞧着很好的人她嫌弃人家相貌不够英俊。 那个时候林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放纵闺女的。 “晚辈拜见老太君,拜见谢夫人。”韩靖越一边抱拳一边朗声道,视线飞快在室内巡了一圈,嗯,屏风后躲着一个,但不是凶丫头。 老太君慈眉善目,“好,好,好!好孩子!”一连说了四个好字,可见对他是多么满意了。她倒不是眼皮子浅的,觉得什么韩世子要是腿不废就好了。话说回来,韩世子的腿若不废,这样抢手的夫婿人选能轮到四丫头吗? 活到老太君这个年纪,看问题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她真没觉得韩靖越腿废了有啥,只要嫁过去能享荣华富贵,不影响子嗣传承,那就是一桩好亲事。只有年轻的姑娘家才会想着虚无缥缈的小情小爱。 已故的老侯爷相貌堂堂是不假,但当年她愿意嫁给他看中的可不是相貌堂堂,她看中的是他手握重权前程大好。看吧,当初那些嫁了白面书生的小姐妹,哪一个有她现在这样的福气? 呵,当初还笑话她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嫁给大老粗,现在不都羡慕她有眼光? 别看韩靖越惯常冷着脸,现在却很会说话,不着痕迹地奉承,惹得老太君眉开眼笑。 自打韩靖越一进来,林氏就有些意外。她既然回了娘家,娘家的各人情况自然要弄清楚,这里面自然包括住在府外的四侄女和未来四侄女婿。 早就知道韩靖越有出息,但她意外的是他的相貌和风姿如此出众。她随夫君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年轻的郎君,却无一人可以和眼前的韩靖越相媲美的。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腿废了。若是腿好好的,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婚事。 林氏欣赏韩靖越,却不至于眼热,身为一个疼闺女的母亲,哪怕韩靖越再好,她也不会把闺女嫁过去的,她和夫君的闺女无需受一丁点委屈。 而屏风后面的谢芳华则羞红了脸,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未来的四表姐夫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韩靖越已经话锋一转说道:“------四小姐天真烂漫,淳厚直爽,若要做得不到之处,还请老太君多多包涵。” 饶是老太君,嘴角也是一抽。转念一想,那丫头能得未来夫君看重,也是好事!唉,什么天真烂漫淳厚直爽?别往她脸上贴金了,那就是个混账丫头! 算了,算了,好歹也是自家血脉,只要她少惹点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了。 不喜归不喜,老太君行事还是滴水不漏的。之前被金九音气到失态,那只能说是金九音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了。 那么个猫憎狗厌的性子,却是个好运道的。哪说理去? 韩靖越又道:“不知四小姐近来可好?晚辈可否探望一二?” 这般理大刺刺提出去见人家小姐,满京城怕也只有韩靖越一个人了。但人家理直气壮,不卑不亢,老太君有什么好说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音姐儿在蘅芜院住得挺好,玉翠,领韩世子去四小姐那里。”玉翠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 “如此晚辈便多谢老太君成全了。”韩靖越彬彬有礼致谢。 “如何?”韩靖越出去后,老太君看向闺女。 林氏微微颔首,“般配,和音姐儿郎才女貌。”之前见四侄女的时候她就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的样貌会如此出挑,比她姐姐年轻时候还要胜上一筹,这样的美貌不入宫都可惜了。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喜欢,男人见了能不心动? 老太君便道:“也是那丫头貌美,才入了韩世子的眼。”什么娶妻娶贤,那都是骗人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爱色的。要不然就凭那丫头的出身,能摸到韩国公府的大门不? “这桩婚事是极好的,韩世子极得圣上信任,无论是对侯府还是对娘娘大皇子,都是难得的助力。”这些老太君早就在心里合算过无数遍了。 林氏身为一品大员的夫人,自然深谙权势之道,颔首道:“的确。” 老太君又看向她,“怎么说也是你二哥的亲闺女,你的亲侄女,她还有仨月就出门子了,添妆什么的你心里要有点数,笼络了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是打算把芳姐儿嫁在京里,嫡亲的表姐妹,待她嫁到韩国公府,她就是世子夫人,结交的人家有些连你二嫂都够不着。到时带着芳姐儿出门做客,不定就入了哪位夫人的眼呢。” 林氏若有所思,“娘,我知道了。” 老太君嗯了一声,又点了她一句,“四丫头就是个顺毛驴,多顺着她一些就是了。” 林氏深以为然。 金九音压根就没想到韩靖越会来侯府,丫鬟禀报的时候她还以为听错了呢,丫鬟又说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笑了,哎呦喂,小哥哥这是想她了?果然距离产生美! 金九音抬脚向外走去,正好和韩靖越遇个正着。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紧盯着韩靖越的脸,“你的面具呢?”他的脸上没有戴着面具。 “今儿没戴。”韩靖越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连伤痕都看不出来了。今儿不是来庆宁候府嘛,他得给未婚妻长脸不是?他现在站不起来了,也就一张脸还拿得出手了。 “为什么不戴?戴回去。”金九音噘嘴,满脸的不高兴。 呃?韩靖越不明白凶丫头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呢?明明之前还笑得那么开心。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好了就不戴了吗?”金九音打断他的话,表情委屈,“人家,人家还想成亲的时候亲手拿下你的面具!” 洞房花烛夜,他挑开她的红盖头,她自然要揭开他的面具,这叫礼尚往来! 韩靖越一怔,随即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了,“好,回去就戴!”他望着眼前闹脾气的姑娘,眼底是他觉察不到的温柔。 韩靖越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似荒漠中干渴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好似多年求而不得的某样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这一刻他圆满了。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不够。她的开心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样子,无一不独特好看。 难怪要叫倾城,果然倾国倾城,更倾了他! “不行!让严黑子现在就回去拿。”金九音刁蛮的提出,她就是要把他的脸遮起来,就是不想给别人看。 “好,严黑,听到四小姐的话了?”韩靖越好脾气的答应。 金九音这才重新高兴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进屋里。 留在院子里的严黑------ 怎么四小姐也喊他严黑子,以前她都喊人家严侍卫的。 哭唧唧,好伤心! 第228章 谢芳华心态崩了 “进来瞧瞧,现在是白天看得清楚。”金九音斜了韩靖越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韩靖越知道她是想起那回他夜探庆宁候府的事,脸不由有些热。虽然心动,却没有进去,姑娘家的闺房怎么能随便进?就算他们是未婚夫妻,影响也不好。 “真不进去?过了这村没这店。”金九音凑近韩靖越,然后看到韩靖越的耳朵红了,眼珠一转,调戏,“小哥哥,你害羞了吗?耳朵都红了。” 韩靖越居然会害羞?!好神奇哦。金九音如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他耳朵看,看得他脸更热了,强作镇定,“乖乖坐好。” 金九音才不听呢,难得的奇观啊!“小哥哥,我很乖啊!是你不乖好么,你看你耳朵更红了,好可爱。”坏心眼朝他吹气。 少女馨香,吐气如兰!韩靖越僵着身子,一声小哥哥喊的他心都痒了。眼下他该怎么办?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她,情感上却又希望她靠得更近些。 痛苦和快乐并存,真是甜蜜要命的折磨哦!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答应我一声呀!”玩心越来越重的金九音此刻像个撩拨的妖精。 韩靖越越来越无措,也幸亏他面瘫,要不然金九音一定能发现他的窘迫! “主子,面具拿回——你们------”回来的严黑眼睛猛地睁大,然后飞快的转过身,“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嘴角却翘了起来,出卖他此时的好心情。呵呵,看来主子是开窍了,之前连和四小姐说话都硬邦邦的,他总担心四小姐哪天就嫌弃主子了。 现在他终于不用担心了,主子都无师自通学会一亲芳泽了。 若金九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定会让清现实的:看清楚好么,你家主子才是被撩的那一个。 金九音直起身子,翻了个白眼,道:“转过来,我就给你主子拔根白头发,你想哪去了?”这样的瞎话她张嘴就来。 馨香远去,韩靖越表情恢复自然,心头却一阵怅然。连金九音把面具给他戴上他都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耳朵忍不住又红了,低头喝茶作掩饰。 金九音说起自己在侯府的生活,依旧是她说韩靖越听。金九音并不觉得他闷,反而觉得安安静静的花美男更好看。 韩靖越却很沮丧,他发现他不知道该和凶丫头说什么,除了衙门公务他极少有旁的消遣,只偶尔和容畅喝酒,也多是容畅说他听。 金九音并没有发现韩靖越的沮丧,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和一个神仙颜值的小哥哥坐在一起,她觉得是最好的享受! “靖越哥哥,求你点事哈。”金九音突然话锋一转。 韩靖越看过去,“说!” 若是她那现代的渣夫一定会说“求什么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换个嘴甜的会说“美丽的小仙女,我很愿意为你效劳”。 而韩靖越就是这样的钢铁直男,一个字就把她打发了。多亏金九音了解他的性子,要不然真得嫌弃。 “我不是新买了几个庄子吗?庄子上的情况不大好,光靠着种地每年也就仅仅能吃饱。不过那几个庄子上倒是林子不少,树林,竹林,还有个庄子上有条河,河两岸长满了芦苇。都是造纸的好原料,我就想着建个造纸坊。你看妥不妥当?” 韩靖越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怕纸张的品质太好招人眼红,找他当靠山,又担心他兜不住。 也不怪她担心,大夏朝的纸张优劣不等,造纸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或者说少数世家豪族的手里。谁掌握了先进的造纸技术,就能造出优质的纸张,就能垄断市场。纸张属于高雅的消耗品,可比风扇的那个垄断挣钱多得多! 财帛动人心,这么大的利润保不准哪家权贵就动心想分一杯羹。 “你放心建就是了。”韩靖越傲气地道,拼杀多年护住未婚妻的产业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就算是诸位皇子想伸手,他也有信心撞一撞。 “那太好了。”金九音高兴得眯起眼睛,“我依旧分你一成红利。”她是个大方的人,自己吃肉也没忘了给未婚夫喝汤。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韩靖越愉悦地翘起嘴角,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不善言辞不要紧,他还是有其他优点的。 当天晚上,韩靖越突然问严黑,“我有多少银子?” 严黑挠头,一时也说不上来,“应该挺多的吧?”然后掰着手指头算着,“您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屡立战功,得到的封赏就非常多。”不过花出去的也不少,主子是个大方仁义的,对金银也不看重,这边得了封赏那边就随手给了日子艰难的袍泽。 不过那也应该剩不少,他记得在军中的最后一年,光是主子的封赏往府里送就拉了十几车。 进了禁骑司后,圣上也是经常赏赐。部分收在主子的库房里,更多的则被国公夫人收在了公库里。 “上次下聘礼添了一些,应该还能剩不少。”严黑在心里算了一通,得出这个结论。 “您要是想知道具体的数,属下明天拢一拢。”虽然圣上赏下的多是物件,但从雁门关送回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好!”韩靖越点头,以往不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快娶媳妇了,得养家糊口,总得弄清楚自己手上有多少家底吧? 说实话金九音和谢芳华在侯府里交集真不多,金九音和府里诸人关系一般,多数是窝在蘅芜院里,偶尔去四叔四婶的院子转一圈。至于府里的姐妹兄弟,也就林淑琴和林淑画会来蘅芜院找她玩玩了。 谢芳华的院子和蘅芜院是两个方向,两人谁也没有想要交好对方的意思。金九音觉得,她连府里的姐妹都不想理会,更何况是个表妹了。那谢芳华一瞧就是只骄傲的小孔雀,她才没闲情逸致去捧着她。气场不合,注定成不了好姐妹,混个面子情就得了。 谢芳华小心思就多了些,嫉妒金九音美貌,在得知她是在漠北长大的之后又鄙夷她的出身,甚至在心里对自己说,又不是什么正经嫡出,能和她这个封疆大吏的嫡长女比吗? 可是,她的目光却又忍不住追寻她的身影,在外祖母那的时候,她第一眼看的必是金九音。哪怕一整天见不到人,她也会让丫鬟探听蘅芜院的消息。 然后她不甘心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别的表姐妹都奉承讨好她,甚至嫁了人的几位表姐都回来看她,唯独四表姐是真的不在意她。见了面会笑着和她打招呼,但转过身却从没来她的院子看过她。 这让向来被人众心捧月的谢芳华十分不舒服,她凭什么不理她?她凭什么住她瞧中的院子?她凭什么能有韩世子那样英俊的未婚夫。 谢芳华到底还年少,再加上江氏不着痕迹的挑拨离间,她的心态崩了! 江氏做了什么呢?她深谙内宅的各种手段,府里传表小姐和四小姐的闲话,她能不知道吗?她不仅没有禁止,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再就是在谢芳华丫鬟去大厨房要东西的时候不着痕迹的透漏好东西要先紧着四小姐,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谢芳华能高兴才怪呢。 心态崩了的谢芳华,金九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以往她怎么能碰到这位高傲的表妹的,现在却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只要她出院子,无论去哪十有八九都能碰到谢芳华。 以前谢芳华是不怎么理她的,现在常抢她的话不说,还处处针对她。 ------题外话------ 啊啊啊,中午居然眯睡着了! 第229章 姑娘带你找场子去 谢芳华是小仙女,金九音难道就不是吗?又不是你爹妈,谁还惯着你不成?金九音是该怼的怼,该争的争,一点都不忍让。 哪怕惹老太君不喜,她也依旧我行我素。是你们请我回来住的,难道就是让我来受欺负的吗?惹急了姑奶奶直接走人,看到时谁没脸。 二姑母是老太君的亲闺女又怎么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至少她这盆水还没泼出去,而二姑母这盆水已经泼出去十好几年了。 因为老太君过寿,府里给姐妹们做衣裳,金九音挑的是土褐色和红色,哦,也不算是挑,因为只剩下这两匹布了。 土褐色剩下是因为颜色老气,没人挑。红色剩下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庶出的不敢挑,敢挑的又嫌弃红色挑人,不敢穿。可不就让金九音捡漏了吗? 衣裳统一由府里针线房来做,金九音还跟负责的管事沟通了一下衣裳的式样,反正就是我不管别人的衣裳什么式样,我的你就按我说的要求来。身为主子,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几天后就有小丫鬟来通知取衣裳,金九音这边是桃花去的,空着手回来的,气得眼都红了,“姑娘,奴婢又给您惹麻烦了!”眼泪啪嗒啪嗒掉。 “不就取个衣裳了,能惹什么麻烦?哪个气着你了,回头姑娘替你出气去。”开始她还开玩笑呢,在桃花抬手擦泪的时候,金九音的脸色冷了下来,“她们动手打你了?”桃花的手腕上乌青一圈。 说着就要动手检查她身上,吓得桃花都忘记哭了,抱着衣裳,“没,没,就推搡了几下。” “推搡几下就能把你手腕推青一圈了?”金九音嗤笑一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桃花是她的大丫鬟,打了桃花就等于打了她这个主子的脸。 “不是针线房的人,是表小姐身边的丫鬟------” “谢芳华!”金九音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脑壳疼,“她又找什么事?”被她怼过多少回了还学不乖?倒是比林淑彤还有毅力。 “奴婢去针线房取衣裳,表小姐的丫鬟也去针线房取衣裳,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的,姑娘的衣裳是土褐色和正红色的。可表小姐的丫鬟却把那件正红色的拿走了,塞给奴婢一件藕荷色的,说这件才是姑娘的。” “奴婢与她们辩驳,她们非说奴婢记错了,正红色的是她们小姐的。言辞间还讽刺姑娘出身不正,不配穿正红色。奴婢气不过就跟她们吵了起来,她们仗着人多,推搡了奴婢几下,奴婢手腕上的乌青就被她们攥的。” 桃花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金九音皱眉,“针线房怎么说?” 桃花道:“奴婢也找针线房的管事评理了,她说姑娘是挑了正红色不假,但第二天表小姐的丫鬟就过去告知表小姐和您换布料了,针线房以为表小姐和您商量好了,裁剪的时候正红色那件就按表小姐的尺寸来的。” 这是欺上门来了! 金九音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谢芳华!先不说桃花受的委屈了,就是今天这事她但凡不吱声,明天谢芳华就能爬到她头顶上。 “走吧,姑娘带你找回场子去!”金九音的声音特别冷静。 江氏不盼着她闹起来吗?那她就闹给她看好了! 她敢闹,就是不知江氏有没有本事收场。 半道上她拐了个方向先去针线房,在这件事情里,针线房看似无辜,但在金九音看来却是大大的失职。 表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但凡是个有责任心的,不知道找她确认一下吗?多跑一趟能死吗? 针线房的管事看到金九音顿时就慌神了,“四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金九音心里有数了,这管事怕是知道谢芳华根本就没有和她商量换布料的事,然而她还是将错就错了。 又是江氏的手笔! “我怎么来了你心里不是有数吗?”金九音点着她,道:“你把我衣裳的颜色弄错了,这是你的失职吧?” “闭嘴!”她又点了一下,止住要开口的针线房管事,“别觉得你很无辜,你一点都不无辜,我也不是来听你辩解喊冤的,我是主子,我说你错了你就错了。” 顿了一下忽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怕是忘记大厨房那个张根家的教训了吧?放心,我也不厚此薄彼,三鞭子,一鞭子不多,一鞭子也不会少!”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暂时记着,不是都希望我和表小姐闹起来的吗?如你们所愿,本姑娘这就找表小姐算账去!” 故意停了一下,“给你主子带句话,这事不算完!” 针线房的管事表情惊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四小姐怎么知道夫人吩咐她的事? 都说四小姐行事鲁莽,是个没脑子的,可谁知道四小姐才是最精明的那一个啊? ------题外话------ 俩神兽上楼来了,和和伺候他们烫水果吃去,还有一更哈! 和和的老腰------可酸爽啦! 第230章 谢芳华,我忍你很久了 “小姐,衣裳取回来了。”清影等人抱着衣裳进来了,神情得意。 “太好了!”谢芳华一喜,“我看看。”迫不及待得就要展开衣裳,倒不是她眼皮子浅,这不是别人家的饭香吗?相同的道理,抢来的衣裳更好看。 正红色的衣裳皮肤白皙的人穿了才好看,谢芳华觉得自己黑,从来都是避开红色。那天挑布料她自然也没选红色,可看到金九音画的那幅衣裳图样子,她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下穿红色的。 眼睛一眨她就想到一个办法,让丫鬟去和针线房管事说她和四表姐换布料了,让那件红色的按她的尺寸做。 谢芳华一点都不担心被拆穿,她就一口咬定四表姐同意换的,反正外祖母和娘都会向着她。再说了,衣裳已经做好了,她的尺寸四表姐也穿不了,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 “小姐,奴婢伺候您换上试试。”丫鬟怂恿。 “好!”谢芳华十分心动,抱着衣裳进了内室。 衣裳换好了,丫鬟又重新给她梳了头,插上珠钗。她站起身丫鬟们只觉得眼前一亮。 “怎么样,好看吗?”见丫鬟不说话,谢芳华心里忐忑,“是不是不好看?” “不,不,是太好看了!小姐您穿这红色衣裳特别像仙女下凡。” “对,明艳大方,特显贵气!” “奴婢刚才都看愣眼了,哎呦喂,小姐您怎么这么漂亮呢?” “还别说这衣裳的式样就是好看,比京里流行的式样都好看,也就咱们姑娘配穿这身衣裳。” 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夸赞,夸得谢芳华脸蛋绯红,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也觉得好看,高兴地道:“我穿去给娘看看。” 拎起裙子就往外跑,后面一群丫鬟跟着追。 金九音还没到谢芳华的院子呢就看到不远处一道红色身影刮过,桃花低呼,“姑娘,那是表小姐!她已经换上新衣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可不就是她吗?穿上新衣找她娘显摆呗!金九音脸上闪过嘲讽,“走!咱们过去。” 桃花却迟疑,小声道:“姑娘,表小姐进了二姑奶奶的院子,要不,还是算了吧?”二姑奶奶可是老太君的爱女,而二姑爷是封疆大吏,位高权重。 “走!”金九音向前走去,去二姑母的院子更好,她知道她闺女是土匪抢人东西吗? “夫人,四表小姐来了!”门外丫鬟通报。 正向林氏展示自己新衣的谢芳华眼底慌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娘在呢,四表姐能把她怎么样? 林氏诧异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笑着招呼,“音姐儿来啦!快过来,我正和你表妹说新做的衣裳,还别说,这式样真好看。” “我设计的式样能不好看吗?”金九音嘴角微勾,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谢芳华身上的衣裳,然后拿出从针线房顺的剪刀面无表情地剪了起来。 众人都被她着举动惊呆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谢芳华身上的红衣已经被剪得乱七八糟了,她双手乱拍尖叫连连,“啊!啊!啊!我的衣裳!” “音姐儿,你干什么?”林氏又惊又怒,一边心疼地抱住闺女,“芳姐儿不怕,不怕!”厉目朝金九音看去,“你怎么能剪芳姐儿的衣裳?有什么布满你和姑母说,你拿衣裳出什么气?” 难怪母亲说她性情乖张,这哪是乖张,简直是桀骜不驯! 姑娘家家的一言不合就动剪刀,要是伤到哪里如何是好? 林氏十分头疼! “那是我的衣裳,我为什么不能剪?” 林氏身为权贵夫人,这些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又当家多年,身上威势深重,但金九音却丝毫不惧。 林氏一怔,“你的衣裳?芳姐儿,怎么回事?你抢了你四表姐的衣裳?”她朝闺女看去。 “没有!”谢芳华飞快地否认,“这是我自己的衣裳。” “你再说一遍是你自己的衣裳?”金九音声音猛地一提,啪的一下把剪刀摔到地上,成功地把所有人吓得一个哆嗦,“谢芳华,正红色的料子明明是我挑的,为什么穿在你身上?你是想说你和我换了是吗?” “对,对,是我拿藕荷色料子跟你换的。”谢芳华大声道。 金九音看着她,嘴角微冷,跟看个蠢货似的,“二姑母精心教养你,就是教你说谎的吗?你别不承认,你和我换了吗?什么时候和我说的?何时?何地?在场的有谁?我同意了吗?” “你当然同意了!”谢芳华慌乱,却又色厉内荏,“在何时何地,都好几天了谁还记得?”居然耍起了无赖。 金九音只冷笑,眼底眉梢都是鄙夷! 林氏是什么人?她早就看到闺女表情不对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她理亏,一想到她抢表姐的衣裳,手段还这么拙劣,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芳姐儿,你给我闭嘴。”她严厉的吼。 然后硬扯出个笑脸,对金九音道:“音姐儿,这事是芳姐儿做错了,回头姑母骂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姐姐,给姑母个面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别难堪,都是别人捧着她,她何时低声下气跟个晚辈道歉?为挽回面子,她又做出严肃的样子,“音姐儿,芳姐儿固然不对,但姑母也要说你。她抢你的衣裳,你来告诉我就是了,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人多不好。下回可不能这般鲁莽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又抬起,幽幽道:“二姑母,表妹小,其实我也没大她多少。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没受过委屈,其实我也不懂事来着。侄女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二姑母您多担待哈!”她笑得特别假。 目光转到谢芳华身上,表情立刻就变了,“谢芳华,你脑袋被门挤了吗?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知道吗?我不就是长得比你漂亮吗?我不就是没像其他人一样捧着你吗?你就心里不舒服处处针对我了?同是爹娘生的,谁还不是掌上明珠了?” “谢芳华,你他妈的再惹我,我弄死你!这一次我剪的是你身上的衣裳,再有一次,我就剪你身上的肉!”金九音森然威胁。 谢芳华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小脸煞白,“娘,娘!”直往她娘怀里钻。 “音姐儿!”林氏心疼坏了,瞪着金九音,从来没有过的震怒。姑娘家家的,心肠怎么这么狠呢?芳姐被她保护得很好,这是吓着了? “二姑母,有何指教?”金九音静静的回望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害怕。 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眸,林氏居然有一瞬的失神,她,她居然在这个侄女身上看到大姐的影子,哈,一个黄毛丫头怎么能和在深宫浮沉几十年的大姐相提并论?她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金九音哂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音姐儿!”就这样冲到长辈的院子闹一场,剪了衣裳,骂了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林氏特别生气。 金九音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二姑母有何指教?” 林氏还真被她这话问得一怔。 金九音见状,挑了挑眉,“怎么,二姑母还想教训我不成?我父亲祖母尚在,您觉得能轮到您吗?” 林氏脸色一变,气得手都颤抖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这个侄女简直是大逆不道啊!难怪母亲说莫要惹她! 而谢芳华也惊呆了,四表姐居然敢这样跟娘说话? ------题外话------ 终于写完了------ 第231章 二姑母准备告状吗? 金九音又道:“二姑母想让府里别的长辈教训我吗?让我猜一下,侯夫人吗?呵,你觉得一个二婶手该伸得这么长吗?” “老太君?二姑母可知,老太君已经让我气晕过两次了?二姑母这是准备让她晕第三次吗?可真是个孝顺的闺女!”脸上都是讽刺。 林氏脸色又是一变,变得十分难看。 “还是说二姑母准备去侯爷那告状?你闺女抢他闺女的东西,他闺女不过是找回场子,你就觉得不对。二姑母您让我亲爹怎么想?”金九音笑得可天真无邪了。 “他是跟你这个面子呢,还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呢?侄女劝您还是别去为难他了,怎么说也是您一母同胞的兄弟!” 林氏抓着闺女的手忍不住用力,“音姐儿好口才啊!”好话歹话全被她一个人说完了。 金九音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状似无奈的样子,“没办法,谁让我是教养着长大的,刁蛮些也是应该的!” 林氏咬了咬牙,这回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二姑母没事了?那侄女就告辞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把人管好了,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脾气!”手点着谢芳华。 金九音扬长而去,林氏则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本来还在观望的针线房管事顿时慌了,拽着江氏身边大丫鬟香兰的胳膊不松手,“香兰姑娘,一定要救我啊!” 香兰想挣却挣不开,很不高兴,“兴旺婶子你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管事如何愿意放手?苦苦哀求,“好姑娘,求你帮婶子跟四小姐说说情,婶子这辈子忘不了你的恩情。”她可不想被抽鞭子,更不想丢了管事的差事,这可是个肥差,每个月针线房光是往外卖碎布头就有二两银子落她腰包了。 香兰再沉稳也是个未婚的姑娘,现在被个老货扯着不放,又气又恼,“你松手,你快放开,你再拽着我就告诉夫人了。” 心中气苦,她哪个牌面上的人,敢跟四小姐求情?四小姐会连她一块抽的,她可没那个胆子,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才好。 香兰到底和金九音打过交道,更加惧怕她! 管事一见香兰不帮她,顿时急了,“香兰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可是按夫人吩咐做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敢往夫人身上攀扯?你不要命了吗?”香兰脸色一变,低声怒吼,“兴旺婶子也是当差当老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没有点分寸吗?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趁着她怔愣一把推开走了,越走越快,甚至小跑了起来,直到回到自个的房里才松了一口气。 针线房的管事望着香兰越来越远的背影,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她悔啊,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得罪四小姐这个祖宗呢? 金九音一走,林氏看着闺女的目光透着失望,谢芳华害怕极了,“娘!”她小声地喊,想去抱她胳膊撒娇,却被林氏喝止了,“你站好!” 谢芳华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干净了。 “芳姐儿,你太让娘失望了。”林氏表情沉痛,“你既然拿了她的衣裳,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用的还是一拆就穿的借口。” 她教她那么多,你就学成这样吗?那她哪敢把她往高门里嫁? “你知道娘气你什么吗?”林氏面无表情地望着闺女,谢芳华仓惶地摇头,她脑子里乱乱的,哪知道娘气她什么?娘不是被四表姐气得吗? “姐们家争东西这很正常,口角也很正常,可是你既然做了那就理直气壮。可你呢?从头到尾眼神慌乱,被音姐儿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说不出话。”什么有理?什么没理?与人对峙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你就赢了,你就有理。 音姐儿的行为就是对的吗?不见得!至少她就能挑出五六七条错处来,但她不仅压得芳姐儿抬不起头,还堵得她这个姑母说不出话,可不就是有理吗? “娘。”谢芳华不太能听懂林氏的话,但她了解林氏呀,知道自己怎样做她会心软,“娘,女儿错了,下次不敢了。” 看着闺女露出虚弱的表情软软地认错,林氏的心头又是闪过一阵失望,不过到底心疼她。罢了,才十三,虽然已经可以相看人家了,其实还是个孩子。 和音姐儿闹这一场也不算是坏事,至少让她知道这是京城,不是南边,不是所有人都会捧着她。 舍不得骂闺女,闺女身边的奴才却不能放过,一个个的,在芳姐儿行事有差的时候不知道规劝,在音姐儿找上门来的时候不知道替主子出头,这样的奴才要她们何用? 两个大丫鬟每人罚五板子,革三个月月钱。四个二等丫鬟每人打十下手板,也革三个月月钱。因为住在娘家,不好打板子让人看出痕迹,便暂时记着。 然后林氏把自己身边的嬷嬷给了闺女,唉,一帮子年轻丫鬟到底行事不周,还是得有个老成的嬷嬷坐镇才行。芳姐儿的奶嬷嬷倒是个行事周全的,一路上水土不服病了,挪出去养病了,要不然有她看着那会有这一出? 林氏又给丫鬟下了禁口令,任何人都不得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而江氏那边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两个她不喜的丫头虽然如她所愿的闹起来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水花都没起来。而她的人不仅挨了鞭子,还丢了管事的位子,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啊! 迫于金九音以往的辉煌战果,江氏也把此事按下了,责令人不许声张。大不了等那死丫头走了,她再把兴旺家的叫回来。 唉,她怎么就鬼迷心窍把那死丫头请回来小住?江氏后悔哇! 老太君最后还是知道了,因为谢芳华梦魇了,吓着了,就惊动了老太君。 听林氏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君就骂闺女了,“你也是个没成算的,芳姐儿才多大的人?还是个孩子呢,做错事不很正常吗?你小时候做过的错事比她多多了,成天给我捅娄子,我骂你了吗?芳姐儿多乖的孩子,你怎么舍得罚她的?” 自个亲娘,林氏还能争辩?脸上无奈,娘说她小时候成天捅娄子,那是她四五岁的时候好么?芳姐儿都十三了,再把严厉教导怎么行?嫌她罚了芳姐儿,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娘还不是把她骂得狗血喷头? “那死丫头剪她衣裳她能不怕吗?光知道骂孩子,就没想到给她熬碗安神汤喝?还是当娘的呢?瞧把我芳姐儿吓得,这小脸儿都煞白煞白的。”老太君心疼坏了。 “外祖母,我没事。”躺在床上的谢芳华弱弱的道,想要起来。 “乖孩子,别起来,快躺着。”老太君更心疼了,转头又训闺女,“你瞧瞧,你瞧瞧,芳姐儿多好的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哎呦喂,外祖母的小乖乖,吓坏了吧。” “芳姐儿啊,你四表姐就是个混不吝的,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她喜欢红色的料子,跟外祖母说呀,外祖母那还有许多,都给你。可别去招惹那个煞星了!” “她呀,是在漠北长大的。漠北知道不?那儿民风彪悍,舞刀弄枪的,跟咱们不一样。还到处都是狼,她呀就跟个不开化的狼人似的。芳姐儿你是好孩子,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啊?”老太君是真疼这个外孙女。 谢芳华乖巧的点头,“外祖母,我知道了。都怪我不懂事,让您老人家跟着担心了。”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哭,不哭!”老太君哄她,又瞪了林氏一眼,“这么乖巧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林氏唯有表情讪讪了。 ------题外话------ 一更到! 第232章 林淑琴的求救 别看老太君嘴上说得好听,回到寿安院她的脸就拉下来了。“孽障!”她狠狠地骂,还以为她长了两岁懂事了呢,没想到还是那个鬼样子。还敢剪芳姐儿的衣裳,是不是哪天她不高兴刀子就架她这个祖母的脖子上了? “老太君息怒!”大丫鬟贴心的伺候她坐下,“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别扭,指不定明儿就好了,老太君您啊就别跟着着急上火了。快到您的好日子了,您可得保持心情舒畅。” “哪有姐妹间闹别扭就动刀子的?”老太君还是生气。 大丫鬟又道:“四小姐一时冲动也是有的,现在不定怎么后悔呢。再说了,四小姐脾气大,不是还有咱们表小姐吗?表小姐是个好的,知书达理,懂事大方。四小姐一个人也闹不起了。” 老太后缓缓点头,“这倒也是。”她觉得大丫鬟说得对极了,“就是委屈了芳姐儿,明明是小的,还得让着当姐姐的,可怜见的孩子!” 若金九音在场怕是会惊掉下巴,明明是谢芳华挑事她被迫回击,要说错也该是谢芳华错得多些吧?怎么到了她们嘴里反倒成了委屈的了?她才委屈好不? 真不愧是大户人家,这颠倒是非粉饰太平的本事太了得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简直毁三观啊! 难怪她和她们总处不到一块去,原来是脑回路不一样! “你把孝经和女戒给四小姐送去。”既然她知道了,就不得不罚。老太君本想罚禁足的,忽然想起一年前那死丫头点火烧院子的事,要是她再闹这么一出,寿辰当口可不好看。就改为罚抄书了。 大丫鬟捧着孝经和女戒去了蘅芜院,金九音没在屋里,靠在躺椅上悠闲地吹风呢。闻言瞥了大丫鬟一眼,淡淡地道:“搁那吧!” 大丫鬟很恭敬地把书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了,“四小姐,那奴婢回去了。” 金九音嗯了一声,又半眯上了眼睛。 大丫鬟嘴角抽了一下,要说整个侯府谁的谱最大,无疑是这位四小姐了,惹不得,鬼见愁! “桃花,问问院子里哪些会写字,把书分下去抄了,早日抄完也好早日给老太君送去。” 才走了几步的大丫鬟嘴角抽了抽,别说她了,就是老太君也没指望四小姐能亲手抄书。可四小姐这操作也太不把老太君放在眼里了吧? 腹诽归腹诽,回去后大丫鬟也没提蘅芜院半句不好。提了又能怎么样,徒惹气生罢了。 这件由谢芳华起头金九音强势回击的换衣裳事件就这样被几方联手压下去了,金九音一点损失都没有,虽然属于她的那件红色衣裳没有了,但事后二姑母送来两匹红色的布料,跟她剪坏的布料是一样的。 谢芳华呢?就惨了点。 那件正红色的衣裳才刚上身就被金九音剪坏了,还吓得病了一场。外祖母虽然心疼她,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但母亲却训斥了她,还罚了她身边的丫鬟。 这让顺风顺水十多年的谢芳华蔫了好几天,一直到彻底病好人才有了点精神。再次见到金九音的时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有些夸张,但谢芳华狠狠瞪了金九音一眼却是真的。 金九音直接漠视,半个眼风都没给她。这让谢芳华一拳打在棉花上,成了给瞎子抛媚眼的那个了,回去后把自个气了一场。 要是有林氏在场,她的表现就不是这样的了,扬着笑脸和金九音打招呼,哪怕金九音不耐烦理她,她也一口一个四表姐的喊着,脸上的表情可真诚了。 林氏很满意,也很欣慰,犯了错不怕,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就是好的,吃一堑长一智嘛!看,芳姐儿就懂事多了! “四,音堂姐,那个,你上次送我们的面脂还有没有?”小小少女林淑琴期期艾艾的开口。其实她很想还四姐姐,姐姐多亲?可四姐姐不让,非让喊音堂姐。 “有呀,不过在家里,没带侯府来。怎么,你已经用完了?我让桃花回去拿给你。”金九音有些诧异,她送的那一盒面脂能用两个月呢,这才多久? 林淑琴眼睛一亮,“谢谢音堂姐。”随后很不好意思的坦白,“并没用完,是姨娘看着我用着好,试了一下,就给我要走了。” 林淑琴今年十岁,金九音送的那个妆品套装她就留了一盒面脂,剩下的三样都给姨娘用了。她用了那面脂几天之后,去看姨娘,姨娘就说她脸色特别好看,人也精神了。 林淑琴有些茫然,除了音堂姐给的面脂她也没用什么呀! 和姨娘一说,姨娘顿时来了兴趣,说她给的玫瑰水、胭脂和口脂用得特别好,尤其是口脂,颜色非常自然。 然后姨娘就试了她的面脂,十分高兴,说比她以往用的面脂都好,就把她的面脂要走了。 林淑琴看她姨娘那么高兴的样子,也不好再要回来。她再用以前的面脂就觉得脸上干干的,不舒服。 要是没用过好的,用差的也没什么,用过好的之后再用差的就怎么也不能忍。林淑琴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下去,只好厚着脸皮来跟音堂姐讨要了。 她是个性子谨慎的,若是能买到,她是不会跟金九音开这个口的。奈何这是金九音自个做的,外面买不到。 金九音听了林淑琴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姨娘经常拿你东西?” 庶出子女真的不容易,嫡母不喜也就罢了,若是摊上个不省心的姨娘,那日子就更难过了。 林淑琴听懂了金九音的意思,“不,不,姨娘很疼我和妹妹的,不拿我们的东西,反而省吃俭用贴补我们。这一次她也是太喜欢那个面脂了,才要走的。” 她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眼底却含着感激。虽然音堂姐误会了姨娘,林淑琴的心里却暖暖的。 “那就好。”在侯府里金九音也就和林淑琴姐俩关系好一些了,也就多问了一句,“回头我就让桃花回去拿面脂,拿回来就给你送去。” 她挺高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被别人喜欢的,这说明她的东西好,有市场,卖得出去。下一批多做些就送到铺子里卖去。 “谢谢音堂姐!”林淑琴高兴的连自己新掉了一颗牙都忘了,咧开嘴,笑得可开心了。 “不过一盒面脂罢了,用完了再找我要。这个有保质期,一次不好多给你。”金九音揉了揉林淑琴的脑袋,小萝莉还是很可爱的。当然了,她只喜欢乖巧的小萝莉,林淑彤那样的------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嗯,嗯。”林淑琴高兴的小脸通红,她虽然听不懂保质期是什么意思,但音堂姐的好意她还是懂的。 下午才从她这高高兴兴的走,夜里就出事了。 金九音被从睡梦中喊起来,还没完全醒嘟囔着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怎么了?” “子时了。”桃花也是才爬起来,揉了揉脸,“姑娘,是八小姐过来了。” 金九音顿时清醒了,“人呢?”穿衣服的速度加快。 “就在外面等着呢,具体什么事奴婢也没来及问,就是瞧着八小姐表情仓惶,脸上还有泪痕。” 金九音赶紧穿上鞋往外走。 “琴姐儿!” “音堂姐,你救救画姐儿吧!”林淑琴一看到金九音就跟看到救星似的扑过来。 “画姐儿怎么了?不急,慢慢说。”金九音安慰她。 林淑琴之前的情绪一直紧绷着,她好担心敲不开蘅芜院的院门,见不到音堂姐,那妹妹可怎么办?现在见到了音堂姐,音堂姐还那么温柔地安慰她,她惊惶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画姐儿起烧了,浑身发烫,一直喘着粗气,喊她也不理我了。”林淑琴想着妹妹昏迷不醒的样子,她急得掉了眼泪,“要请大夫,没有对牌,叫不开门,出不去。” “边走边说。”金九音听明白了,牵着林淑琴的手往外走,又吩咐了桃花一句,“我记得还有一坛花雕酒,桃花你带着。” “哎!”桃花急匆匆地去抱酒坛子了。 林淑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是她的奶嬷嬷陪着一起来的,她等在外面,手里还提着灯笼,“八小姐。”见她没事才想起来向金九音行礼,“老奴见过四小姐!”倒是个好的。 金九音嗯了一声,问:“对牌在谁手里?” “回四小姐,对牌在夫人手里。”奶嬷嬷连忙回答。 “找过夫人了?夫人不给?不知道画姐儿高烧了吗?” 林淑琴小声道:“没进去夫人的院子,守门的婆子说夫人睡下了,不敢惊扰。”她求了许久也没用。 嬷嬷说,看到有孩子高烧了一夜最后变成傻子了。她不要妹妹变成傻子,妹妹才八岁,她那么聪明,她不能让她变成傻子。她们都是庶出,日子过得本就艰难,若是妹妹再成了傻子,以后她出嫁了谁管她呢? 绝望之际她想到了音堂姐,府里的奴才都说音堂姐厉害,连老太君和侯爷都不怕,说不定她就有办法就妹妹。 林淑琴把想法告诉了姨娘,姨娘也赞同,她就和她的奶嬷嬷一起出来了。一路上她心里打着鼓,音堂姐是个好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可蘅芜院的看门婆子要是不给她开门怎么办? 幸好老天爷保佑,蘅芜院看门婆子虽然很不耐烦,但看到是她,还是把院门打开了,也没要她的打赏就帮着通传了。顺利得都让林淑琴不敢相信是真的,毕竟之前在夫人院子她可是求了半个时辰,看门婆子理都不理她。 蘅芜院的看门婆子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当然是因为金九音规矩严积威重了,八小姐和她们主子关系好,今儿白天还过来玩,她要是把人拒之门外,主子知道了不得抽她? 至于不要赏钱,还真不是她有节操,这也是金九音订下的规矩。差事做得好,自然有赏赐。拿人的手短,赏钱拿惯了是不是为了赏钱就能把主子给卖了? “没有对牌就出不去?”金九音皱了皱眉头。 “对!夜里要出门必须有夫人的对牌,要不然不给开门。”从内院出去,要经过好几道门,就算她们求开了某一道门也没有用。 金九音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先去看看彤姐儿的情况。”她倒是能充当一下大夫,但她手头没有去热的药材。 林淑琴和林淑画姐俩是住在一个院子的,本来无论庶出还是嫡出的小姐都是一人一个院子的,但她俩是同母的,江氏便说两人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等大一些再挪出来一个。 现在林淑琴和林淑画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江氏就像忘了一样,再也不提挪院子的事了。因为姐俩住一个院子,所以她们身边除了一人一个奶嬷嬷,也就一个大丫鬟一个小丫鬟,比其他的姐妹少了两个二等丫鬟。 当然了,江氏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的,住不下!不是不给你奴才,而是院子里住不下。姐俩年纪都不大,她们的姨娘也不是厉害的,所以就一直这么住到现在。 第233章 音堂姐,你好厉害呀! “四小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围在床边的人纷纷转过头,金九音摆摆手让她们让开,“我看看画姐儿。” 果然如琴姐儿说的那样,画姐儿浑身火一样的烫,小脸皱着,呼吸急促,人已经陷入昏迷了。 “像这样高烧多久了?”金九音一边解她身上的衣裳,一边问。 画姐儿的奶嬷嬷抹着眼泪,“回四小姐,应该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一个半时辰那就是三个小时了,现在已经烧抽了,再烧下去就真烧傻了。 金九音不敢再耽搁下去,“把浴桶搬出来,门窗都关好,用温水,把画姐儿塞进去泡澡。”温水泡澡是最好的物理降温方法,而且泡在温水里也十分舒服。 “快,快搬浴桶!”姨娘连忙吩咐。 丫鬟却为难了,“浴桶是有,可没有温水。”别说温水了,连凉水都没有。院子里既没有井,又没有小厨房,哪里来的水? “没有就去大厨房要!”金九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见那丫鬟仍是为难,便道:“桃花,你跟着一起去,多抬些热水来。” 大厨房向来看碟下菜,琴姐儿画姐儿身边的丫鬟去要热水,怕是要不来。 温水澡一时半会还泡不上,看着床上画姐儿难受得呓语,金九音心里也跟着难受。她拿过桃花带来的花雕酒,倒出半碗,用干净的布巾蘸了酒给她擦前胸和后背。 一边擦一边道:“孩子起烧,在没有药的情况下可以用温水泡澡和酒擦拭来去热。温水泡澡一定要把门窗都关闭,时间也不宜过长,通常一刻钟就行。” “用酒擦拭并不是全身都擦,一般擦前胸,后背,腋下,股沟这些地方就行了。” “但这两种办法并不是完全的,还是要及时请大夫喝药。” 金九音只说怎样做,并没有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原理说了她们也听不懂。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心里安慰,屋里不错眼盯着画姐儿的几个人就觉得她喘气声似乎轻了些,小脸皱得不如刚才禁了,不由惊喜,“真的有用哎!” 金九音嘴角抽了一下,这边擦完那边就退烧了,哪有这么快的?布洛芬都做不到好吗?不过她没吱声,就让她们这样以为吧。 有桃花跟着一起去,热水很快抬来了。兑好温水后,金九音直接把脱光的画姐儿放进浴桶里了,让丫鬟扶着她别滑进去,交代:“只能泡一刻钟,泡完之后把她头发和身上全部擦干再抱到床上去。桃花,你留这帮姨娘一起照看着,我出府抓药去。” “音堂姐,我和你一起去。”林淑琴急忙道。 桃花想说她也去,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姑娘既然让她留下自然是有考量的,那她听姑娘的就是了。 金九音可没打算带人,不过她看着林淑琴殷切的小脸,改变了主意,“你真想去?” 林淑琴点头。 “那行吧,过来,走了!”金九音对她勾了勾手指头,林淑琴大喜,高兴地跑过来。 出了院子金九音就把灯笼熄了,放在院门旁。林淑琴虽然不解,却并没有问什么。 金九音适应了一下黑夜,就拉着林淑琴朝前走,走了一会,林淑琴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金九音问。 林淑琴迟疑了一下,小声道:“音堂姐,你走错路了,母亲院子不是这个方向。” “谁说我要去夫人院子的?” “不去夫人院子吗?没有对牌她们是不给开门的。”林淑琴还想着,她人小,个子矮,趁看门的婆子不注意她冲进院子里去,就算大喊也要把夫人吵起来,绝不让音堂姐出头得罪母亲。 “谁规定出府就一定要走门?”她压根就没想走门好吗?谁耐烦去要对牌?谁耐烦去一道道喊门? “不走门?”不走门怎么出府?林淑琴傻眼了。 “当然不走门,咱们翻墙出去。”金九音笑了一声。 翻------翻墙?林淑琴都惊呆了,她没听错吧?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已经站在墙根下了。 金九音一手揽在林淑琴的腋下,“琴姐儿准备好了吗?” 林淑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仍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金九音又笑了一声,一提气,携着林淑琴就到了墙头上,再一提气,两人已经站在墙外了,落地连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样,琴姐儿,咱们出来了吧?” “音堂姐,你好厉害呀!”林淑琴声音透着兴奋,黑夜里她的眼睛熠熠闪光,她出府了,她居然这么简单就出府了! 原来音堂姐会飞呀!简直太不可思议,难怪她谁都不怕! “嘘,不许说出去!”金九音得意,“我当然厉害啦!” 携着林淑琴又回到墙内,弓着腰看着她的眼睛,“琴姐儿,你走路太慢了,外面不适合带你去,你在这等着我。害怕吗?” 林淑琴还震惊着呢,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不怕!” “真乖!”金九音笑着揉了她头一下,“我走了,很快就回来的。”转身上了墙头,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林淑琴蹲在墙根下,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今晚经历的一切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想:如果她能像音堂姐一样厉害,是不是就能护住姨娘和妹妹了呢? 第234章 和亲爹说说心里话 金九音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子,估摸着现在应该有凌晨两点了吧。这个时候医馆早就关门了哪找大夫去? 得,不是有鬼二吗? 金九音不想惊动人,就没有打门,直接翻墙进了鬼二的院子。鬼二正睡得迷迷糊糊,被金九音拎起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姑娘是您呀!吓死我了,还以为进了贼呢。” “有我这么好看的贼吗?”金九音对他翻了个白眼,“有个八岁大的孩子起了高烧,该怎么用药?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一说到治病鬼二立刻严肃起来,很快收拾好药箱跟着金九音去了庆宁候府。 从原处翻进来,“音堂姐!”林淑琴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 金九音牵住她的手,“我请了大夫,现在就去给画姐儿治病,走!” 林淑琴看了一眼背着药箱的人,重重地点头,她咬着唇,眼底热热的。 温水泡澡还是有效果的,虽然还是烧,但明显好了很多,此刻,林淑画睡得特别安稳。 鬼二把了脉,开了方子,抓了药材,桃花拿着去大厨房煎药。 天快亮了,金九音就让鬼二先回去了,她又等了等,等林淑画的烧退了一些才带着桃花回了蘅芜院。 走时,姨娘十分感激,“四小姐的大恩大德,八小姐和十一小姐会永远记着的。” 金九音笑了笑,“姨娘也辛苦了,让奴才看着,你抽空休息一会。”她愿意帮忙不过是觉得两个小姑娘可爱,性格好,可不是为让人记着恩情。 回到蘅芜院金九音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中午。午饭吃到一半,八小姐身边的丫鬟惊慌失措的跑来喊救命,说是姨娘被夫人罚了,因为煎药的事被告到夫人那里,夫人说姨娘私通外人,姨娘不认,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金九音顿时把筷子放下,没了食欲。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会了? 金九音得知画姐儿一早烧就退完了,早饭还用了一碗稀粥,便让桃花先过去,把琴姐儿和画姐儿都带到夫人的院子里。 而她则去外院找她渣爹,她是真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和江氏磨嘴皮子了。没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 林崇庭刚好在府里,正准备歇午觉,看到金九音,十分意外。 金九音摆摆手,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不是来找你事的!我昨儿晚上一时心软多管了一件闲事,导致你娇妻认为你美妾私通外人,又是审又是罚跪的,所以我是来请你平了这件事的。” 正好有事过来的林崇渊扑哧笑出声来。 金九音白眼一翻,“呦,四叔,挺闲哈!” 林崇渊打着哈哈,“没你闲,没你闲!”不然能多管闲事吗?就是很好奇这闲事是哪一桩。 金九音又给他一个白眼,“有点眼色行不?我亲爹现在没空招待你。” “九音,不可对你四叔无礼。”林崇庭皱眉。 金九音哼了哼,林崇渊连忙道:“无妨,二哥,我们叔侄关系亲近,音姐儿跟我开玩笑呢。”又笑着转向金九音,“音姐儿,我能一起去吗?” 金九音眼睛睁了睁,道:“能呀,今儿我打算跟我亲爹说几句心里话,四叔你正好在一旁做个见证,你是探花郎,翰林才子,读得书多,明白得道理也多,你一会评一评我说的话在不在理?” 这下林崇渊就感兴趣了,连林崇庭都好奇起来,这又是见证又是评理的,死丫头又搞什么怪? 一路朝内院走去,任林崇渊如何旁敲侧击,金九音都闭口不言。问急了就怼他,“四叔啊,你都已经入朝为官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不知道好奇心能害死人么?” 惹得林崇庭瞪了她好几眼,而林崇渊则不在意的笑笑。 啧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进了江氏的院子,姨娘跪在院子里,太阳那么大,又跪了那么长时间,脸上都是汗,头发都黏在脸上了,非常狼狈。 早有奴婢向江氏禀报,她从屋里出来,笑着道:“侯爷和四爷怎么来了?音姐儿也来了。” 林崇渊拱了拱手,“二嫂。” 林崇庭看了琴姐儿的姨娘一眼,刚要说话,就被金九音抢先了,“人是我请来的,不过和二婶没关系,我就是有几句心里话想说给我亲爹听听。也就不进屋了,就在这外头说。”眼睛四下里一扫,手一指,“那边不有个凉亭吗?不晒,咱去那边说。” 扯着渣爹就过去了,林崇渊自然跟着,而江氏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 金九音瞥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姨娘,扬声道:“这大正午的,人都晒中暑了,姨娘,来,来,来,过来,这儿来跪!” 姨娘没敢动,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侯爷。金九音便道:“亲爹,吱个声啊,你不说话姨娘不敢动。” 林崇庭只好道:“你过来吧!” 姨娘腿都跪得没直觉了,被丫鬟搀扶着过来,刚要跪下,金九音又有话说了,“我怎么瞧着这儿的地比院子里硬呢?”然后拿眼睛看渣爹。 林崇庭瞪了她一眼,迁怒到丫鬟身上,“还不去给姨娘拿个垫子?” 金九音插话,“顺便搬几张条凳,这么好的凉亭子居然也不修几个石凳子。”很是嫌弃,“四叔年轻也就罢了,累坏了我亲爹怎么办?” 年轻的林崇渊------ 被心疼的林崇庭------ 充当背景板的江氏------ ------题外话------ 金九音:今儿姐不打人,姐要以理服人!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财财狗。 万更了4天,要老命了,和和要休息,明天一定要睡到十二点--------- 第235章 音姐以理服人 垫子拿来了,条凳也搬来了。 “亲爹你先坐。”金九音也就让了渣爹一下,然后自个就大刺刺的坐下了,一抬头看到林淑琴和林淑画,赶忙招手,“琴姐儿,画姐儿,这里,快过来。” 等两人到了凉亭,她又道:“画姐儿还难受吗?瞧这小脸白的,你生着病,别站着了,坐下。琴姐儿你站一会哈!” 林淑画见四叔和嫡母都没坐,她哪敢坐? 金九音一把把她按凳子上了,“小孩子要听话才可人疼,让你坐你就坐,一会站晕了怎么办?” 江氏的脸色可不好看了,“音姐儿,你这是------” 金九音冲她摆摆手,“二婶能做个安静的侯夫人吗?今儿我就借你的地儿跟我亲爹说几句心里话,不行吗?” 江氏被堵得真想掉头就走,然而又想看看死丫头搞什么怪,只好忍着气留下。 林崇庭也不知道金九音葫芦里卖什么药,“你说!” “好嘞!”金九音指着琴姐儿,道:“林淑琴,琴姐儿,十岁,你亲闺女!”又指着画姐儿,“林淑画,画姐儿,八岁,也是你亲闺女。”再指着旁边跪着的姨娘,“琴姐儿和画姐儿的生母,你的妾侍姨娘。” 她先郑重介绍了一番,然后手指停留在林淑画身上,“亲爹,你知道你这个亲闺女差点死了吗?就算命大不死,也会变成傻子。你差点就有一个傻闺女了,你知道么?” 林崇庭一惊,“怎么回事?” 金九音嘴角一勾,“高烧呗,昨儿夜里你亲闺女高烧昏迷不醒,要出府请大夫得有夫人的对牌,你另一个亲闺女。”她指了林淑琴一下,“求了半个时辰,没求开夫人的院门。当然这不关夫人的事,是底下的奴才心疼夫人白日里操劳,不忍打搅她休息。” 林崇庭忍不住向江氏看去,江氏面带委屈,“妾身不知道,妾身现在就传问昨夜看门的婆子。” “等会!”金九音有些不高兴,“问也好,审也罢,你另外找个地,别打搅我和亲爹说心里话。” “侯夫人日理万机,院门敲不开,你闺女我是个闲人,蘅芜院的门槛也不高,所以琴姐儿最后找了我。我想的办法给画姐儿抓的药,所以话题就回来了,姨娘根本就没和什么外人私通,药材是我弄进来的。” “怎么出得府?我爬墙头出去的!”金九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没对牌敲不开门,不爬墙怎么出府?不出府怎么抓药?不抓药你亲闺女就得烧成傻子!事急从权,不对吗?” 林崇庭有心想说她两句,现在被她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林崇渊附和,“对,对,音姐儿做的对!” “亲爹,就为了一包药给姨娘扣个私通外人的罪名,你信吗?”金九音看向渣爹,“你看看她那蠢样像是会私通外人的吗?跪两个时辰了都不敢晕,蠢成这样,还私通外人?哈,笑死人了!” “若是精明的,别说跪两个时辰了,就是跪两刻钟她都跪不了,白眼一翻,身子一软,倒丫鬟身上了。手段再高一点的,她这边晕倒,亲爹你正好赶到,人家丫鬟得力,能把男主子请来。你再看她那丫鬟,就知道陪跪,主仆俩蠢一块去了。”金九音一边说还一边做动作,表情活灵活现的。 林崇渊低头忍着笑,林崇庭和江氏则脸黑着。 “若是个身娇体贵的,不用装她也得晕。亲爹你这姨娘为什么跪不晕?身子骨憨实呗!”她双手一摊,“绫罗绸缎,珍馐佳肴,才能养成身娇体贵的。你这姨娘八成是吃糠咽菜养着的,所以才养得这么憨实!瞧那身上衣裳,这个颜色是六十的老妪穿的吧?瞧那头上素净的,跟戴孝似的,再瞧那张脸,亲爹,你缺了姨娘的眼中水粉银子么?” “人家都是贤妻美妾,亲爹你这妻倒是挺贤的,就是这妾------啧啧,跟个黄脸婆似的,能拿出手吗?要是被同僚知道了,亲爹你的脸往哪儿搁?就这姿色,私通谁?亲爹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见江氏要张嘴,金九音直接对她抬手,“她要有私通外人的胆子,她俩亲闺女还住一个院子吗?亲爹,你去过琴姐儿和画姐儿的院子吗?还没我蘅芜院一半大,屋子还少,以至于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得减半,住不开不是?” “亲爹,你还是亲爹呢,还是侯爷呢,府里哪位小姐不是一人住一个院子?身边配一个奶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粗使婆子两个,小丫头若干?就你这两个亲闺女不是,都八岁十岁的大姑娘了,还挤在一个院子,身边就一个老嬷嬷,一个大丫鬟,一个小丫头。亲爹,你既然不想养,你生她们干啥的?” “生母没用,爹总是亲的吧?亲爹啊,你这不让人寒心吗?我幸亏不是在侯府长大的,要是在侯府长大,能养出我这通体气度吗?能养出我这花容月貌吗?能养出我这白瓷般的肌肤吗?” 夸完了自己,又埋汰琴姐儿和画姐儿,“瞅你那俩亲闺女,怯怯弱弱,瑟瑟缩缩,养得跟老鼠似的,哪有一点侯府小姐的样子?侯府也不缺银子吧?那教书先生你请呀,成天女红女戒女四书,好好的机灵孩子都给教傻了!那武师傅你请呀,瞧她俩瘦的,一阵风就刮跑了,吹个风就咳嗽十几天。”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样的养大拿去联姻人家都嫌弃。亲爹你成天嫌我气人,我还就告诉你了,只有被疼着护着捧手心里养大的,才是我这样。她俩,那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女孩子本就懂事早,金九音的话琴姐儿和画姐儿自然听得懂,两人想起往日的种种委屈,不由悲从心来。不敢哭出声,只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林崇庭看了心里真不是滋味,越看俩闺女越像小可怜。投向江氏的眼神不满起来,我把后院交给你打理,你就是这样苛待我闺女的吗?嫡出的庶出的不都是我闺女吗? 金九音能不知渣爹想什么?心里鄙夷,“哼,老嫌庶出的眼皮子浅,没见过金没见过玉,眼皮子能不浅吗?没被亲爹疼爱过,长大了但凡平头正脸的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人哄走了。” “九音说得对!”撇去尴尬和难堪林崇庭难得的赞了一句。他看着往日总是张牙舞爪的闺女,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别看她说话不好听,但仔细想想还真有些道理。 话糙理不糙! 这个姨娘年纪大了,他不怎么往她那去了。画姐儿和琴姐儿他也没怎么在意,真不知道她们娘仨的日子过成这样。说来还真的是他疏忽了。 金九音看着渣爹脸上表情变化,眼神闪了闪,换了一副语气,“亲爹,我亲娘早逝,她俩姨娘没用,我们能依靠的还不是亲爹你?但凡你多问上一句,底下的奴才就不敢轻慢。” “我为什么敢闹?因为我不怕,我有底气有退路,京城呆不了大不了回漠北去!她俩行么?除了府里往哪去?所以受了委屈也只能自个忍着,时间一长就养成了怯弱的性子,亲爹你这闺女不就白生白养了么?” “琴姐儿已经十岁了,过几年就该相看人家了,画姐儿也就比她小两岁,夫人掌家忙跟不上,她们的婚事还得亲爹你上心,不求人多有出息,烂赌鬼风流子总不能嫁吧?表面花团锦簇内里草包也不能嫁吧?” “总之,姨娘随便你,反正她只是你的女人。但闺女呢,亲爹你得多上心。”金九音最后总结,“这呢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心里话,以后我要是和谁再吵起来闹起来打起来,亲爹你记着我是亲闺女,护我一护。” “行了,我话说完了,这仨我带走了哈,还病着呢,得回去好好养养。” 金九音飞快闪人,至于看热闹的林崇渊,还有渣爹要怎样跟他贤妻掰扯,她就不关心啦!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的钻石。 和和起早了,再眯会 第236章 林崇渊的决定 金九音一走,看了一场好戏的林崇渊也赶紧脚底开溜,“二哥,弟想起来还有点是,就先告辞了。” 林崇庭面无表情的点头,江氏早就后悔了,她不该留下来的,那个死丫头口口声声和侯爷说说心里话,哪一句不是对她的指责控诉?控诉她苛待庶女姨娘,控诉她包藏祸心------简直是当着她的面扇她的脸! 她就不该留下来被她羞辱的。 可后悔也晚了,看着侯爷阴沉的表情,江氏心里没底,“侯爷------” “进屋说!”林崇庭背着手直接进了屋,一点面子都没给她。 江氏脸上如打翻了染料缸,精彩极了。 且不说林崇庭和江氏怎么互相指责,金九音把琴姐儿和画姐儿送到她们院门口就匆匆走了,这一路俩丫头崇拜的目光已经让她吃不消了,遁了,遁了。 林淑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都是羡慕,“姐姐,音堂姐好厉害呀!”父亲和嫡母的脸色那么难看,她还敢说那么多的话。换了她可不行,嫡母一个眼风扫过来,她就吓得低下头了。 “音堂姐当然厉害了,她会的可多了。”林淑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想起昨夜音堂姐一下子就翻过了墙头,不过这事不能告诉妹妹,她答应音堂姐不会说出去的。 她牵起妹妹的手,“画姐儿咱们回院子吧,你还没好,赶紧到床上躺着,瞧你的脸色多难看!” 林淑画的奶嬷嬷赶紧上前,“八小姐说得对,小姐你还虚弱这呢,来,嬷嬷抱你进去。”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都已经是八岁的大丫头了,嬷嬷抱着却很轻松的样子,林淑琴不由想起音堂姐说妹妹是小可怜的话,心里可难受了。 “姐姐!”林淑画趴在奶嬷嬷肩膀上,“姐姐,你说父亲会给咱们请先生和武师傅吗?” 她们姐妹也是启了蒙的,府里请了女先生教她们识字、女戒、孝经什么的。府里还有一位男先生,他讲课是按着七姐姐的进度来的,她们和七姐姐差了好几岁,所以他讲课她们听不懂。 林淑琴也不知道,但对上妹妹期待的目光,不忍让她失望,便道:“许是会请的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音堂姐不是说了吗?咱家里不缺银子。” 林淑画眼睛都亮了,“姐姐,我想学武,像音堂姐一样,拿鞭子抽人,谁再欺负我,我就用鞭子狠狠抽他!”她趴在嬷嬷身上抬手做了一个用力的动作。 林淑琴就笑了,“那你可要快点养好身体了。”看来妹妹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林崇渊走了一路,笑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年近而立了还能做出看哥嫂笑话的人,自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惊诧侄女胆大之余,他心里也是很有触动的,尤其是看到音姐儿和琴姐儿画姐儿的对比之后,关于夫人和姨娘,嫡出和庶出,他觉得他要好好想想。 林崇渊在书房呆了一下午,晚饭时他回了内宅,夫人赵氏高兴地吩咐摆饭,他瞧了,一桌子大半都是他爱吃的菜,看向赵氏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三分。 用完晚饭,赵氏招了两个丫鬟过来,柔声对林崇渊道:“爷,妾身身子不便,以后就让这俩丫鬟服侍您吧!” 赵氏也是个有福气的,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继生下长子之后,现在又有了身孕。 林崇渊抬眼看了看两个含羞带怯的丫鬟,认出是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不用了。” 赵氏眼神一闪,轻声细语地问:“爷,可是不喜这两个?这屋里的丫鬟无论爷瞧上了哪个,妾身都给开脸抬做姨娘。” 她怀长子的时候也提过这事,夫君拒了。说实话成亲两年了,夫君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他能这样待她,她已经知足了。 这一回她又有孕,是真心实意给他安排人,也是担心他被外头的人眯了眼,与其那样,还不如府里这些卖身契捏她手里的人呢。 林崇渊又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用,以后都不用安排了,夫人你又不是不能生,就咱们两个过吧。以后咱们这一房都没有庶出的孩子!”这是他想了一下午做出的决定。 赵氏大惊失色,“爷您怎么了?” 赵氏自然也不乐意夫君亲近别的女人,更不喜欢庶出的子女,然而她能怎么办?她所接受的教导都是女人要贤惠大度,身为正室不能嫉妒不能拈酸吃醋。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就连她爹,都还有两个姨娘呢,只不过爹一直对娘十分敬重,姨娘安分不敢闹事,家里清净罢了。 她从不敢奢望夫君只有她一个,他能如她爹一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现在林崇渊一说不要通房了,也不会有庶出的子女了,赵氏怎么能不吃惊?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呢。 “没事,我好着呢,你别担心,我慢慢和你说。”林崇渊见她着急,连忙安慰她,然后把中午的那场事说了,“------我琢磨着吧,音姐儿有些话说得还真对,她是我从漠北亲自接回来的,我了解她更多一些,她呀,远比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还要自信大胆,也更加聪慧!” “再对比琴姐儿和画姐儿两个------”林崇渊自个都摇头,哪里比得上一分?“孩子一多,就算是同父同母的,父母都还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是不同母的?我呀,只是不想造孽罢了。” 对,音姐儿就是指着二哥的鼻子这样说的。虽然原话不是这样的,但不负责任和造孽又差多少? 赵氏目瞪口呆,“音姐儿真当着侯爷的面这样说?二嫂也在场?就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林崇渊点头,“音姐儿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二嫂倒是想说什么,但被她直接堵回去了。”想起侄女那句“你就不能做个安静的侯夫人吗”,他就想笑,好吧,他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怎么敢?”赵氏惊呼。 “她一直很敢!你没进门那会,她不知道跟二哥吵过多少回,每次都是二哥吵不过她。” 赵氏心情复杂,看夫君脸上的表情,怎么还与有荣焉呢? 没错,林崇渊还真是与有荣焉,音姐儿这个侄女虽说时常把人气个半死,但也真有本事,有时他都恨不得她是自己的闺女。 回过神来的赵氏眼底异彩纷呈,心里对金九音这个侄女充满了感激,也无比羡慕。 ------题外话------ 感谢suwin73小仙女的鲜花!!!! 第237章 这一局平了 金九音一边吃着甜瓜一边听着尔雅的最新播报,“什么,侯爷去给夫人赔不是了?”不是,他这股东风不是压倒江氏这股西风了吗? 不仅以雷霆之势给琴姐儿和画姐儿换了院子,配齐了伺候的奴才,第三天府里就多了一位先生一位武师傅,而且林淑棋还搭了趟顺风车得了个夫婿。 是林淑棋过来硬梆梆地感谢金九音才知道的,简直惊掉下巴。 其实林淑棋刚得知自己的婚事订下了,对方还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子,已经考了秀才功名,还只比她年长两岁,她也是惊掉了下巴。 即便嫁过去之后她要跟着夫婿去外地,但对她来说这桩婚事太合适了,也太好了。好到她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夜。 以前少不更事,处处想高人一头,没少给嫡母添堵,等明白自己的婚事还握在嫡母手里,想要服低做小讨巧卖乖,却已经晚了,这从她的婚事一拖再拖就能看出来了。 她从憋着一股劲想要嫁入权贵之门,到只求能嫁个门当户对的,到现在她的要求已经变成能嫁出去就行了,哪怕做继室。 那也总比她老死在府里强,她知道嫡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一个庶出,随便寻个病弱不宜出嫁的借口,给个破院子困她个几十年,不是简单的事吗? 那样的日子别说几十年,一年她都得疯! 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姨娘突然喜滋滋的告诉她,她的婚事订下了,对方是四品知府的嫡长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一定有缺陷,要不然嫡母能这么好心?然后姨娘告诉她婚事是父亲订下的。 林淑棋更不敢相信了,父亲一向不管后院的事情,除了大哥、二姐姐和七妹妹,她们这些庶出的他从不关心。她不是没求过他,却反遭到他的训斥,说她的婚事自有嫡母费心,让她好好孝经嫡母。 怎么突然之间就给她订婚事了呢? 林淑棋不放心,和姨娘两人费劲心思打听,最后还是从嫡母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嘴里得到了消息。 事情发生的时候,粗使丫头正蹲在凉亭后面的假山那捡落叶,一块石头恰好把她挡住了,倒是把所有人说的话听个正着。 林淑棋这才知道她是跟着沾了光,想起小丫头转述的四姐姐那些质问父亲的话,她是百感交加,一个人又痛哭了一场。 若是能够选择,谁愿意做低人一等的庶女?身为庶出,争是错,不争也是错,太难了。四姐姐说得对,她们没有退路,能怎么办?唯有一死!多少次她都想一头撞死算了,可她死了不要紧,姨娘怎么办呢? 林淑棋还就是跟着沾了光,林崇庭和江氏大吵了一架,他指责江氏苛待庶女没有尽到嫡母的责任,江氏却哭诉她的种种难为,反倒埋怨他不知体谅她的不易。两人是谁也不肯后退一步,林崇庭是憋着一股火从后院离开的。 回到前院后林崇庭是越想越气,好你个江氏,既然你管不好后院,那就别怪我插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俩闺女换了院子,让管家亲自挑好奴才送过去,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了不好好东西给俩女儿摆屋子。然后马不停蹄地请了先生和武师傅。 对上小闺女孺慕的眼神,林崇庭父爱爆棚,就想着还有什么事呢?哦对,还有婚事,不过琴姐儿还小,倒是得再等三四年。然后他就想起了他不是还有一个到了婚嫁年纪的闺女吗? 都是他闺女,得,一块操心吧! 也是巧的,有个进京述职的知府,想走他的门路,不过他还没答应。那知府有个嫡子,尚未婚配,他见过一面,觉得挺好,和棋姐儿倒是相配。 他把结亲的意思漏了个口风,那知府立刻就答应了,当场就换了信物,写了婚书。 林淑棋的婚事就是这么来的。 尔雅道:“奴婢瞧得真真的,侯爷往夫人的院子去了,丫鬟都撵出去了,两个人关屋里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侯爷走后夫人就起来梳妆了,对外宣布病好了!所以奴婢才猜侯爷是给夫人赔不是了。” “夫人病了?”金九音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江氏是以装病逼得渣爹低头的。那问题来了,明知道她是装病,渣爹为什么会妥协呢? 尔雅点头,“从那天就病了,姑娘,您还想知道什么?奴婢再去打听。”她仗着年纪小,就满府里跑,还真打听了不是事情回来。 “行,行,你去吧。”金九音摆手,她倒挺好奇渣爹为啥低头的。 到了晚上金九音就知道事情的完整真相了。 江氏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甚至能逼得渣爹给她赔不是,仗着的无非两点。一是儿女,二是管家权。 江氏生了嫡长子,也是二房唯一的儿子,嫡长女又是大皇子妃,哪怕为了这一双女儿,渣爹也不能把江氏怎么样? 别说只是苛待庶女,就是把庶女弄死了,渣爹怕是还得想法子帮她遮掩,毕竟世子的母亲,大皇子妃的母亲,怎么能德行有亏呢? 什么送家庙休妻更是不可能,就算迫不得已,也只会让她病逝,名声是绝对不容有一点点玷污的。要不然世子和大皇子妃怎么自处? 江氏掌管中馈十多年,大权在握,对整个侯府的把控那是刚刚的,就算现在世子娶了媳妇,她也没有放权,说是把儿媳带在身边学习管家,其实世子夫人是什么都没摸到。 马上就到老太君的寿辰了,她撂了挑子,府上立刻就乱糟糟的,渣爹能不急吗? 江氏病倒的第二天,世子就去找渣爹谈话了,父子俩关起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渣爹就去给江氏低头了。 渣爹夫纲不振啊!金九音咂着嘴。 林淑颖和林逸轩就是江氏的护身符,免死金牌,有他俩在,江氏的地位稳稳当当。 隔空又交了这一回手,因渣爹这个猪队友,只能算是平局了。 第238章 韩靖越好穷啊 严黑面带愧色,“主子,都是奴才办事不利。” 之前韩靖越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严黑觉得这挺简单,他家主子的家底基本上都是赏赐,开库房查查不就行了? 韩靖越的私库的确很好查,严黑半个时辰就查完了,因为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他主子的赏赐多被国公夫人收着呢。 严黑想要开府里的库房却遇到了刁难,掌着库房钥匙的管事说没有夫人的对牌,不给开门。他只好去找夫人要对牌。 第一次去,丫鬟出来说管事们正向夫人禀事,不得闲,让他等等。他整整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夫人的面,还是那个丫鬟出来的,说今儿天晚了,让他明儿再来。 第二次去,还是没见到夫人,说是不在府里,出门巡查铺子去了。那么多铺子,这一巡还不得巡一整天? 第三次去,严黑可算是见着夫人了,对牌也爽快给了,还把身边的大丫鬟借给他帮忙。 等进了库房严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世子得的赏赐就这么点?”金银一点都没有,就几个粗笨的家伙事摆在那。 丫鬟的态度倒挺好,“世子得的赏赐是不少,这不都花用出去了吗?”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算给严黑听。 二公子的聘礼用了多少,世子自个的聘礼又用了多少,哪位大人过寿走礼送了什么,谁谁府上宴客又送了什么,一年几个节气往夫人娘家送礼又用了什么什么-------真是如数家珍,都不带磕巴一下的,好似提前背好的一样。 严黑急了,道了一句,“怎么二公子的聘礼和府里人情来往都花用世子的赏赐?” 那丫鬟黑黝黝的眼珠子瞅着他,态度十分严肃,“世子的不就是府里的吗?不就是公中的吗?怎么就不能花用了?” 最后还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父母尚在,做子女的哪有私产?” 严黑是两眼发懵回去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主子的赏赐被花完了,那可是十几万两银子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当初入库的时候夫人还说给主子存着,等以后主子成了婚就还给他。 现在却没了,没了------ 韩靖越面无表情,闭了闭眼又睁开,好一会才道:“不怪你!”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母亲一向觉得他能继承国公府,心疼同为嫡子的二弟却什么也没有,分家还只能分得三成家产,她怎么可能会把赏赐还给他? 严黑觉得特别憋屈,心里替主子难受。 十几万两,怎么可能就花用干净了?难不成这些年国公府没一点收益,全靠主子的赏赐撑着?怎么可能?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去了三回才拿到对牌了,十有八九主子的赏赐都被夫人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主子,要不您和国公爷说说。”严黑提议。国公爷对世子十分看重,若是知道了,不会让夫人这样胡来的。 韩靖越缓缓摇头,“她说的没错,双亲尚在,子女哪能置私产。”她既有心不还,有的是办法,一个孝字压死人。况且,和自己的母亲闹,韩靖越没想过,也不想!就当是孝敬她的生身之恩了。 “以后再有赏赐,直接放到我的私库里。” 严黑点了点头,表情愤愤,见过偏心的父母,但没见过偏心成这样的。 韩靖越看着私账苦笑,堂堂韩国公府世子爷,堂堂禁骑司的指挥使,账上一共就三百多两银子,他果然是个穷的,难怪凶丫头总找借口塞银子给他! 难道成婚后他要靠媳妇养着吗?那绝对不行! 且说魏氏昧了长子十几万两银子,却一点都不高兴。 光长子让人来清点赏赐这个行为就让魏氏生气了,又没有分家,他的赏赐还不都是府里的?这还没成亲呢就有了外心,白眼狼,难怪总是与她不亲。 更让她生气的是,国公爷跟她说,以后长子的俸禄和赏赐让他自个收着,不要再入公中了。俸禄她倒不看在眼里,一年也就那么点银子,他自个收着就自个收着了。可赏赐却是大头,长子能干,圣上隔三差五就有赏赐,那些物件可都是难得的御品,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当然了,那些有御赐极好的不能送人,不然就是欺君大罪了。不过可以传家呀!世家的底蕴如何来的?可不就是一代一代地沉淀积累? 金九音一早就出了侯府,祖母派人来说收到老家的信了,让她回去念念。 信昨儿就到了,只是天晚了,葛氏便没让人去送信,今儿一早才去的。她没想到孙女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嗔道:“没用早饭吧?你说你这丫头,信就搁这儿了,早看晚看都是看,还能跑了不成?” “咱家还能缺了我的饭不成?”金九音理直气壮,“祖母,我这不是着急知道三叔公他们的情况吗?” 最想知道东林哥考中秀才了吗?她出嫁老家能来多少人。 金九音的好日子订在十一月底,那个时候虽然已经秋收完毕,但要算上路上的时间,得提前动身,她担心和秋收撞上了。金九音希望三叔公一家能来,但也知道农家最看重的便是土地和粮食,若是不得空来给她送嫁,她也是能理解的。 “给你,快念念吧。”葛氏把信递给孙女,其实她心里也盼着呢。 金九音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先一目十行地飞快扫了一遍,然后才一句一句的念给葛氏听。 信是东林哥执笔的,口吻却是三叔公的。 金九音念给祖母听自然是她翻译后的大白话,“祖母,三叔公说今年的年成好,夏收的时候粮食比往年多了一成。秋季的庄稼长势也好,玉米棒子可大了------” “好,好。”葛氏种了一辈子的地,最高兴的便是多收粮食了。有了粮食就能吃饱,就能活命。 “祖母,祖母,东林哥考中秀才啦!” “好,好,我就知道东林这么勤奋聪明的孩子肯定能中的。”葛氏更加高兴了,还有什么比小辈有出息更高兴的事呢? “祖母,祖母,三叔公说他们会举家进京给我送嫁------”金九音高兴的喊。 “好,好,到时候让你东林哥背你上花轿。”葛氏笑得合不拢嘴,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就意识到不妥了,不由朝金九音看去,“祖母一时高兴说秃噜嘴了,按说侯府那边世子的血缘跟你最近,该他背你上花轿。” 金九音道:“什么远呀近呀的,他们一个是二房的堂哥,一个是三房的堂哥,不一样远近吗?我觉得东林哥背我就挺好,人家世子能瞧上我不?也许还嫌弃我这个堂妹丢他脸面呢。再说了——” 她话锋一转,“东林哥干惯了农活,长得结结实实的,也有劲,背我背得稳稳当当的。世子身娇体贵,能背动我不?要是再把我摔着了怎么办?” 背不动倒是不至于,怎么说林逸轩也是跟着武师傅练过的,这不过是金九音找的借口罢了。 葛氏见过这个侄孙子一回,长什么样已经忘了,就记得精瘦精瘦的,“对,对,还是你东林哥稳当。” 祖母俩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背金九音上花轿的人选。 “祖母,既然三叔公全家都来,咱得提前收拾好院子,您看收拾几个院子合适?”金九音兴冲冲的问。 葛氏有些被问住了,在乡下的时候,一家人不都住一个院子吗?京里的规矩却不一样,像他们祖孙四个,明明一个院子就住下了,却分住了三个院子:她带着小孙子住一个院子,孙女住一个院子,大孙子住一个院子。 “九音,你说收拾几个院子合适呢?” 金九音想了一下,道:“按说三叔公和三叔婆一个院子,丰收叔和丰收婶一个院子,东林哥和嫂子一个院子,东山哥和东富住一个院子,银环跟着我住。” “得收拾四个院子,不过咱们家太小了,没有这么多空闲院子了。不过不要紧,咱又不是大户人家,那么多讲究,收拾两个院子就够住了。”男的住一起,女的住一起,三叔婆和丰收婶也可以跟着祖母住呢。 葛氏满口答应,“就按你说的办。”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江枫丹霞,薛落落小朋友,mm夕阳醉了,captainyih几位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和鲜花。 第239章 金九音哭了 金九音吃饱喝足往祖母身边一歪,“还是自个家里舒服。”发出如此慨叹。 葛氏瞧了好笑,“侯府那边也没少了你的吃穿,还一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孙女在那边住的院子比家里的大多了。 金九音懒洋洋地道:“院子大有什么用?我睡觉也占一张床。” “这倒是。”其实葛氏挺担心孙女在那边受委屈的,可侯府派人来接她也不能拦着。那边的二侄女回来了,听说夫婿做什么高官,她一个老太婆也不懂什么,孙女过去还能跟着学个眉高眼低。 想到这她道:“你二姑母好相处吗?她大老远回一趟娘家,也是不易,九音啊,祖母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她。” 金九音还在想前一个问题呢,听到后面立刻把前面给忽略了,“不去,您是长辈,该她做晚辈的过来拜见您的,像我不都主动去拜见她了吗?哪有长辈去看个晚辈的?没得让外人说她不懂事。” 葛氏一听立刻就不提去侯府的事了,心里甚至有些忧心,这个二侄女不太懂事呀,孙女跟她学能行吗? 其实葛氏还真冤枉林氏了,得知大伯娘也在京城,林氏是要去拜见的,被老太君给拦了。老太君本就不喜这个妯娌,自从上回葛氏在她跟前动了刀子,她就更厌恶这个大嫂了,自然就拦着闺女去拜见了。 不过是个乡下婆子,不去就不去了,谁敢说什么?她压根就忘了人家现在也是诰命夫人,也是能穿朝廷发的大花衣裳的。 金九音在家里一直呆到下午申时初才回侯府,一进侯府大门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路上遇到的奴才看过来的眼神透着什么,她心里就有些嘀咕,又出事了?她来侯府小住就带了桃花和尔雅,今儿桃花跟她回去了,尔雅却没有,难道是尔雅出事了? 她不由加快脚步,越往内院去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重,甚至有奴才一看到她转身就跑的。 “桃花,糟了,尔雅怕是出事了。”金九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桃花也慌了,“奴婢就说不能放她满府乱跑,早晚会出事的,也怪奴婢,今儿怎么没喊她一起回去呢?”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也许不是她呢------”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回到蘅芜院,尔雅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姑娘,大嘴哥出事了,他们拦着不让我出去。”张嘴就告了状。 是真出事了,不过出事的不是尔雅,而是李大嘴。 “谁拦着你?”金九音目光扫向院里的奴才,吓得她们个个摆着手往后退,“不是,不是,不是奴婢。” 尔雅也道:“姑娘,不是咱们院里的人,是外面。”她手朝外指,“大嘴哥被表姑娘的侍卫打了,奴婢想出府给您送信,她们就在那儿拦着,奴婢过不去,咱们院的人都过不去。” 金九音点头,了然,难怪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个眼生的婆子伸头缩脑,看到她还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大嘴呢?现在在哪?”金九音问,一边朝外走。 尔雅和桃花赶紧跟上,“应该在他住的地方吧,出事的时候是在大厨房,表小姐点名要他做菜,大嘴哥不肯,表小姐就说他对主子不敬,要罚他。大嘴哥躲开了,表小姐就生气了,喊来她家的侍卫,打了大嘴哥。”尔雅低声飞快说着。 金九音没有说话,眼底戾气一闪而过,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 李大嘴并不在他住的地方,而是在大厨房。 “大嘴!”金九音找过来的时候李大嘴正站在灶前,右手腕上缠着白布,胳膊弯曲在胸前用汗巾吊在脖子上。左手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着。 听到喊声他转过身,“姑娘回来啦,这锅汤熬了一个时辰了,再熬大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您晚上正好喝。” 脸上依然是那样暖暖憨憨的笑容,金九音却难过得红了眼睛,“我看看你的胳膊。” 李大嘴身子一僵,依旧在笑,“小伤,已经不要紧了,姑娘就不要看了吧。” “我要看!”金九音直直地盯着李大嘴的脸,眼圈慢慢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哽咽而倔强着,“我就要看。” 李大嘴顿时慌了,“姑娘您别哭呀!看,看,让您看------”他着急地安慰,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家姑娘多少年都没哭过了,这不是急死个人吗? 金九音抽噎着,直接把他缠在伤处的白布拆了,眼泪顿时掉得更凶了,“是谁?是哪个折断了你的手腕?” “已经正骨接上了。”李大嘴小声道,“姑娘,您别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个屁!我问是谁折断你手腕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金九音含着眼泪,李大嘴的身手她是知道的,一般的侍卫三两个不是他的对手,但二姑父是封疆大吏,他家的侍卫自然不是寻常侍卫能比的。能折断大嘴的手腕要么侍卫武功高他许多,要么就是他们人多势众。 无论哪一种情形都免不了一番恶战,大嘴身上又怎么会没有别的伤? 李大嘴想说没伤着,对上她含泪的眼眸,不敢说谎,便道:“都是些皮外伤,都已经擦过药油了,顶多两三天就好了。” “姑娘,其实我也没吃亏,他们也没讨着好。” “他们?他们多少人打你一个?”金九音抓住他话中的漏洞,拿出帕子擦干眼泪,“给我说清楚,一句一句地说,不许漏掉任何一处情节。” 金九音咬着牙,眼底冷漠。 而大厨房里其他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前车之鉴她们还记着呢,中午表小姐让人打李大嘴的时候她们就知道要出事,瞧吧,四小姐都找过来了,这事怕是不能了。她们该向谁禀报? ------题外话------ 儿子趴在电脑上,喵喵喵地叫,“妈妈抱抱,妈妈亲亲----” 晚上继续搞事情哈! 刚发现章节都标错了,又找编辑开权限改------- 第240章 我要废了你们拿兵器的手 事情其实挺简单,就如之前尔雅说的那样,谢芳华让李大嘴给她做菜,李大嘴拒绝了,谢芳华很生气,她是庆宁候府的表小姐,身份高贵,一个大厨房的奴才居然敢拒绝给她做菜,这让高傲的谢芳华如何接受得了? 尤其是她得知李大嘴只负责给金九音一个人做菜,连府里老太君想吃他做菜都得好声好气商量。 谢芳华完全忽略了后一句,她决得这个厨子是故意的,是故意给她没脸的,跟他主子一样可恶。 弄不过四表姐,她还收拾不了一个厨子吗? 谢芳华才在金九音手里吃过大亏,又一直被母亲耳提面命着,不好明着做什么,现在金九音的手撞她手里,她能轻易放过吗?多好的出气打脸机会呀! 她是个脾气大的,直接吩咐人打李大嘴耳光,李大嘴躲开了,她的两个丫鬟累得气喘吁吁都没摸到李大嘴的衣角,谢芳华气得喝令大厨房的人一起上,大厨房的人不敢得罪表小姐这位娇客,却也不敢得罪李大嘴,毕竟他的靠山是四小姐。 没办法她们就佯装帮忙,其实消极怠工压根就不出力,一群人不仅没抓住李大嘴,还自个把自个给绊倒了,倒地上就哎呦哎呦地叫唤不起来了,没倒的人也只嘴上喊得响。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谢芳华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吗?一个四表姐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连奴才眼里都没有她,她特别的没脸。 行,不是使唤不动侯府的奴才吗?我使唤我谢家的,谁家还没有奴才了?你个狗厨子,狗奴才,今儿要不收拾得你服服的,姑奶奶就不姓谢! 谢家的侍卫果然不同凡响,李大嘴功夫再好,也扛不住五六个人围攻,吃了不少亏,最后被拿住了。 被拿住的李大嘴丝毫没有惧色,冷冷淡淡的看着谢芳华,就一句话,他只给姑娘一个人做菜。 谢芳华被激怒了,不是不愿意给我做菜吗?那就把他的右手废了,以后都不用再做菜了。 谢芳华带着人趾高气昂的走了,李大嘴倒在地上,可狼狈了。 在场的大厨房人面面相觑,相处好几个月,怎么也有点香火情吧?她们就帮忙把人扶起来,给找了伤药,更多的她们也帮不上了。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桃花,你现在回去把咱家的护院喊过来。”谁家还没有几个人了? 桃花转身就走,又被金九音喊住,她吩咐道:“直接去外院拿人,所有参与今天事情的谢家侍卫,一个不少地给我押过来。” 转过身她对李大嘴道:“大嘴,姑娘给你报仇。” “姑娘,又让你担心了。”李大嘴感动,却也愧疚。姑娘在侯府本就不被长辈喜欢,现在却因他和那表小姐起冲突,处境岂不更加艰难?姑娘嘴上说不在意,可到底是亲生的父亲祖母,心里能不在意吗? 之前他就担心姑娘看到他身上的伤生气,特意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还找丫鬟借了香粉遮盖脖子上的伤,可右手上的伤实在瞒不住,唉!早知道他就让那个表小姐的丫鬟打两巴掌好了,表小姐出了气就没有这后面的事情了。唉!都怪他! 一大群人往大厨房走来,钱小康,小唐,金小风------桃花喊来了七个人,押着五个谢家侍卫,边上还跟着外院的管事,试图阻拦,可没一个人理他,急得满头大汗。他已经派人去找侯爷了,也不知能不能来得及赶回府里。 “哎哟喂,四小姐,您怎么能呆在厨房这腌臜的地儿,天大的事咱出去说成么?”外院管事抢先一步奉承金九音,“您瞧这不是到准备晚饭的时辰了么?”回头主子们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 “不好意思,惊扰了二管事。”金九音扯了下嘴角假笑,“我的人在大厨房被人打了,我得在这地儿讨回公道,放心,就一会功夫,耽误不了晚饭。” 表情一变看向谢家的侍卫,他们脸上身上均带着外伤,看样子是交过手了,很显然,她家的护院更胜一筹。 “哪个折断他的手?”金九音问。 “是我,怎么了?”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表情还十分不服。 钱小康一脚踹过去,那人扑通跪在地上了,那人恼羞成怒,想要爬起来,钱小康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好似重逾千斤,那人动弹不得,怒道:“你想干什么?” “我劝你还是乖乖跪好,跟我们姑娘说话恭敬点,否则,你知道的。”嘴上笑嘻嘻的说着,脚下暗暗用力,那人被他压制得直不起腰。 “你们欺人太甚!”谢家其他的侍卫纷纷怒道。 金九音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你们也知道欺人太甚,之前五个人打他一个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们是奉命行事,他对我们小姐不敬。” “哦?呵呵,现在他也是奉命行事,你们谢家的侍卫对我不敬,我让人教训教训他怎么了?二管事,你说行吗?” 管事敢说不行吗?哭丧着脸,“行,四小姐您教训教训就得了,可千万别把自己气着了。”这可是谢家的侍卫啊! “我们是谢家的侍卫,不是侯府的奴才!”言下之意就是金九音没有资格教训他们。 金九音嘴角微嘲,“那有什么关系?大嘴也不是你们谢家的奴才,谢芳华不一样教训了他吗?” 目光落在李大嘴缠着白布的手腕上,声音特别冰冷,“桃花,还得累你太跑一趟,去请表小姐过来,就说我要废了谢家侍卫拿兵器的手!” 他们敢废大嘴做菜的手,她就敢废他们拿兵器的手。 “你,你不能这样。”谢家侍卫脸色一变,背靠背挨在一起,戒备着。对上的却是钱小康等人嘲笑的目光,他们心头一颤,又愤怒又憋屈。 打,打不过,逃,逃不出去。难道只能被废了手吗?他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四表小姐不是说笑,那些人,看似寻常,可真的打起来却浑身血煞之气,阴损的手段层出不穷,好似经历过无数场厮杀一般。 为今之计只能寄望小姐能护住他们了。 ------题外话------ 明天继续哈 第241章 这破地方咱不呆了 “你要干什么?”谢芳华看到自己家的侍卫被人围住,还有一个被压着跪在地上,不由冲着金九音怒喝一声。 谢家侍卫眼睛一亮,“小姐救我们!” “你,快点放了我家侍卫。”谢芳华怒气冲冲。 “放了他们?休想!”金九音冰冷的眸子冷飕飕地回望她,“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废了他们的手。” “你敢!凭什么?”谢芳华快被气死了。 “你说我凭什么?你过来我告诉你!”金九音对谢芳华勾了勾手指,目光落在李大嘴的伤手上,沉痛了一瞬,“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废了我厨子的手,我自然要废了你侍卫的手。” “还是说你愿意替了他们让我废了你的手?” 谢芳华慌忙把手藏在身后,警惕的望着金九音,“这个奴才对我不敬,我只不过让人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四表姐,你为了个奴才居然要废我的手?”她咬牙切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的侍卫也对我不敬,我也不过是让人小小的教训了他们一下。还有——”金九音死死盯着谢芳华,“谁他妈告诉你他是奴才的,他不是!”最后三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怒吼出来的。 “亲爱的表妹,我警告过你的,别惹我,别惹我,你怎么就学不乖呢?”金九音逼近谢芳华,“既然你学不乖,那我不介意让你重温一下惹到我的下场。” 谢芳华想到上次金九音拿剪刀剪她衣裳,脸色顿时一变,煞白煞白的。忍不住往后退,她退一步,金九音就进一步,眼底都是讥诮,就这点胆子还敢招惹她! “好了,既然表小姐到了,还等什么?那就动手吧!”金九音冷冷地吩咐,“表小姐喜欢折断别人的人,你们可要一个一个的来,慢慢地来,让表小姐看仔细了。” “是,姑娘瞧好吧,保证让表小姐瞧得清清楚楚的。”钱小康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居然让人把大嘴的手折断了,不知道他的手金贵着吗?不好动表小姐,还不能拿这些侍卫撒火吗? 都等着金九音这句话呢,他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谢家侍卫反抗,三两个便被他们制住了,怒喊:“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金小风抓住他的右手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惨叫,这人的右手腕就被折断了。小风冷笑,“老子就喜欢以多欺少,这不是跟你们学的吗?”当他得知谢家好几个侍卫打大嘴一个,简直要气疯了。 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姑娘,小风完成任务。” 金九音缓缓点头,目光移到下一个人身上,都不用她吩咐,又一人惨叫起来。 “姑娘,小唐也完成任务。” 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最后谢家五个侍卫全都惨兮兮地捧着右手,疼得表情都扭曲了,仇恨的目光射向金九音,若是目光能杀死人,此刻金九音已经千疮百孔了。 金九音全然不在乎,表扬道:“很好,活儿干得漂亮,回去重赏!”现场一滴血没有,也是,大厨房是杀鸡宰鸭的地方,怎么能沾了人血呢?那多晦气! 管事面如土色,心底惊涛骇浪。额滴娘来,吓死个人了!这四小姐,难怪都不敢惹,跟个女大王似的。表小姐也真是的,没那金刚钻你揽那瓷器活干什么? 再瞧谢芳华,脸儿白得跟张纸一样,身形摇摇欲坠,要不是丫鬟托了她一把,指不定就坐在地上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把人手折断?谢芳华眼里金九音像恶鬼一样可怕。 “我亲爱的表妹,你看得可满意,可过瘾?”金九音转过身朝谢芳华走去,“惨叫声是不是很好听?折断手腕是不是很好玩?若是不满意,谢家不是还有别的奴才,咱们接着玩。” 和丫鬟抱在一起的谢芳华瑟瑟发抖,想跑想逃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想起上次她说会割她的肉,她手里是不是有刀?她要割她哪儿? 恐惧极了,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匆匆赶来的林氏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住手!” 金九音眯了眯眼,在林氏的身后还紧跟着渣爹。呵呵,来得倒挺快。 金九音垂下眸子,猛地抬脚踢倒旁边一个谢家侍卫,不等他起来就一脚踩在他被折断的手腕上,一边用力碾,一边冷冷地看向林氏。 侍卫疼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惨叫声都没了人腔。 而金九音却面不改色,就像脚底下踩了一截棍子。 林氏心头一寒,太狠了,这个侄女的心太狠了。才十多岁就有如此心性,这样的人谁敢招惹? 不过当她看到坐在地上的闺女时,心中的顾忌就转变成愤怒了,“音姐儿,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狠毒呢?” 金九音眉眼冷漠,“我狠毒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知道了,满京城,谁不知道庆宁候府打外头接回来的四小姐是个心黑手辣的?” “可是,二姑母,你知道你闺女狠毒吗?就因为大嘴不肯给她做菜,她就让人废了他做菜的手。” “音姐儿,你太让姑母失望了,上一次你就因为一件衣裳对芳姐儿动刀子,现在又因为一个奴才把她吓成这个样子,还伤了我谢家的侍卫,你就笃定我拿你没办法吗?”林氏冷厉朝金九音看去。 “二姑母别给我扣罪名,我是一个都不认的。哦,你想拿我怎么着?你动我一下试试,但凡我蹭破点油皮,明天我就满京城告诉别人——” 金九音指着谢芳华,“她,谢芳华,庆宁候府的表小姐,林妃娘娘的外甥女,江南总督谢韫道的嫡女,与小厮私通,身边的侍卫全是她的入幕之宾。” 全场静默,林氏眼前一黑,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你敢!”目光似箭,简直能把金九音撕了,吃了。 金九音从容迎上,“你心里不是知道?我敢的。”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的林崇庭险些摔倒,“你至于吗?不就是个奴才,芳姐儿是你嫡亲表妹!” 金九音默默朝他看去,“亲爹,你领着府里的侍卫是要教训我吗?帮着外人欺负自个亲闺女,呵呵,亲爹,你是要和外甥女谱一段不伦之恋吗?” 林崇庭险些没被气得晕过去,“孽障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逆女!”简直是痛心疾首。 “前世造孽,今世不修吧。”金九音继续往他心上捅刀子,“你们都说不过一个奴才,谁告诉你们大嘴是奴才的?” “他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是我的家人,是我哥!” “现在来给我谈亲情,呵呵,在大嘴想着法子给我做吃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我的亲人在哪个犄角旮旯?” 林崇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有些心慌,因为他发现他这个闺女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冷漠和平静,看他就像看陌生人一样。他心情十分复杂,这种陌生的情绪甚至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和生气。 “大逆不道,至少你爹生了你,没有林家哪来的你?”林氏恶毒指责。 “二姑母真会开玩笑,你是你爹生的吗?不好意思,我是我娘生的。”金九音看向林氏,“跟我讲生恩?不是已经报完了吗?再不济你们可以当我早夭没养大。” “谢芳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这张脸真让人讨厌!”想嫁入高门?想得美!只要她在一天,她就别想嫁在京里。 不去理会林氏等人的气急败坏,金九音转头看向李大嘴,“大嘴,走了,咱们回家,这破地方不呆了。” 走到林崇庭身边她停了一下,“侯府跟我八字不合,蘅芜院我也不住了。哦,我们大嘴的手废了,也做不了菜了,老太君的寿宴你就另请高明吧。” “只有,以后就不要叫我来侯府了,若有什么事,你这个亲爹就上大房来说吧。” 想了想,又挑拨了一句,“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是个蠢货罢了,被人利用做了别人手里的刀都不知道。”看着林氏和谢芳华,挑挑眉,“表妹一千金小姐,客居侯府,怎么会知道侯府哪个厨子手艺好呢?” 和江氏斗去吧,本姑娘会给你们加油的! “姑娘的,等一下。”李大嘴道,见他家姑娘看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还给姑娘熬了一锅汤呢——” 金九音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小康,把锅端走,咱带回去喝。” 不能便宜了这帮子人。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的钻石。 每天早晨都不想起,想睡到12点------若哪天若是上午没更,那就是没起来!!!! 第242章 动了杀心 金九音挥一挥小手,带走了侯府大厨房一口汤锅。 谁敢拦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折断人手腕跟玩儿似的。侯府这边的侍卫倒是有点跃跃欲试,奈何侯爷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动。 林崇庭和林氏脸色难看得跟大厨房的锅底似的,拧巴拧巴就能滴出墨汁来了。外院的那个管事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对二姑奶奶和表小姐可同情了。 四小姐可真狠,要去宣扬表小姐与奴才私通!天哪,他头一回知道手段还能这样使! 表小姐也是的,惹谁不好,非要惹四小姐!看吧,脸被打肿了吧! 林氏携着儿女进京给母亲贺寿,本想趁此机会多留一段时日,把儿女的婚事都订下来。闺女就留在侯府待嫁,适应京里的规矩呀,结交小姐妹呀,她只带着儿子回南边就行了。 因金九音闹这一通,老太君的寿辰过后林氏就带着儿女匆匆离京了,不仅放弃了把闺女嫁在京里的打算,连儿子的婚事她也不准备挑京里的贵女了。至于带来的准备联姻的两个庶女,就更没心情操心了。 本来林氏是没把金九音的狠话放在心上,可谢芳华和侯府的小姐们一起出门做客,别人都好好的,唯独谢芳华掉进了池塘里,还险些被个穷书生给污了清白。 谢芳华嚷嚷着是四表姐害她,因为她看她的眼神不对。 可其他人均表示四姐姐/音堂姐就一开始露了一面,很快就走了。明明是你自己没站稳滑进池塘里的,总不能人家看了你一眼就怪到人家身上吧? 本想让闺女在京里露露脸,打响名声,现在------名声确实是响了,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林氏又气又急,她是真相信是侄女做了什么,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就敢把侍卫的伤手碾脚底下踩还面不改色,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她是怕了,哪里还敢把闺女留下京里?无论老太君怎么劝,她还是执意收拾行礼提前回了南边,再也不敢提把闺女嫁在京里的事了。 其实这事还真冤枉金九音了,真不是她做的,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别人府里。所以谢芳华自个倒霉,怪谁? 顺便提一句,因金九音那句挑拨的话,林氏回去后果然查了,查来查去果然是有人故意在芳姐儿跟前透漏消息,芳姐儿那几天胃口不好,才起了好奇的心思去的大厨房。 只是奴才多嘴,和江氏没有一丝丝的关系,可林氏也是掌家多年的,还能不明白这里头的道道吗? 不就是一个蘅芜院吗?就算以前她未嫁时姑嫂关系不好,她冲着她来便是,但芳姐儿一个小孩子碍着她什么了?她凭什么这么坑人? 林氏是不能拿此事找上江氏,当然她找江氏也是不认的。但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在亲娘跟前哭诉了,哭得老太君恨不得亲自扇江氏两巴掌。 她还没死呢,就敢如此作践她闺女和外孙女。若她不在了,是不是闺女连娘家都没有了? 闺女和儿媳妇,自然是闺女亲了! 于是江氏就惨了,高门大户里婆婆磋磨儿媳妇还需要找借口吗?压根就不需要,用饭的时候让你布菜立规矩,单单把用饭的时间拖长,江氏就别想吃上一口热乎的。 江氏都是娶了儿媳妇做了婆婆的人,还被当着儿媳妇的面被婆婆立规矩,那脸丢得真是------要管家,还要立规矩,每每江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都半夜了。 她还不敢病,她若是病了,老太君直接就能让别人替她管家,世子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管家权交出去容易,想要再拿回来就不容易喽!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至于金九音,老太君的寿辰她也没来,是葛氏和林嘉来的。江氏那个不怀好意的,还当着众人的面问起她怎么没来呢,被葛氏一句病了怕冲撞老太君的喜气搪塞过去了。 当天晚上老太君就把二儿子喊过去了,让他想清楚他那个闺女嫁到韩国公府对侯府是助力,还是拖累。 林崇庭沉默不语。 如此桀骜不驯,若不是瞧着她嫁到韩国公府去能让侯府受益,老太君能容忍她?还被她气晕,治她的法子多得是。 可是此女不仅乖张难驯,对亲族还没有归属感,就算嫁入高门,能给侯府带来好处吗?一个不能给侯府带来利益的的女儿有什么价值? 老太君这是动了杀心。 不过一个女儿,没了就没了,说不定还能换个听话的嫁到韩国公府去。 相较于林崇庭还顾念一些亲情,老太君真可谓是狠又毒。 “姑娘,您看那边是不是大老爷?”桃花轻声道。 “大伯?”金九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还真是!”虽然他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但金九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自从老太君的寿辰之后,侯府的辈份就涨了,世子那一辈变成爷,而不是少爷了,渣爹那一辈则成了老爷。于是侯府的庶长子林崇康就变成了大老爷。 除了渣爹,金九音也就和四叔比较熟,对大伯和三叔比较生疏,但相较于日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端方三叔,金九音见大伯的次数还是多一些的。 这位大伯是个好脾气的,对谁都一副笑脸,虽然没有官职,但打理着府上的庶务,挺能干的。 “他来这地方干吗?”这一片住的都是贫民百姓,压根不像是大伯会来的地方呀! “走,过去瞧瞧。”反正她正事办完了,闲着也是闲着,满足一下好奇心。 第243章 撞见和禁忌 林崇康这个人吧,金九音在府外也见过他几次,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 那是在城外,金九音前段时间不是想买庄子吗?牙人给她传消息,说是有个一百亩的小庄子要出手,庄子是真不错,所以要价有些高,其他人都在观望,问她有没有入手的意愿。 金九音听着那价格,是稍微高了一些,但若是庄子真好,买下却是不亏的。 所以金九音就准备先看过庄子再说,她就是在那个庄子附近见到这位大伯的,他驾着车,很娴熟的样子,长身玉立,恣意洒脱,就连笑容都跟在府里不一样。可要具体说哪儿不一样,又不太能说得上来。 金九音觉得这位大伯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他是庶长子,按说在老太君这个嫡母当家的侯府里应该处境艰难才对,可偏又放任他打理侯府的庶务,和嫡出的弟弟关系都不差。 可见他自身能力不一般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既然不是个平庸的,自然该有本事让妻儿日子过得舒坦,毕竟他手里管着侯府那么多产业,稍稍做点手脚就能让大房的日子过得滋润了。 然而大房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不是装出来的那种不好,是真的窘迫,她曾不止一次撞见过三姐林淑雅穿着半旧的衣裳,袖子那里有一截颜色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分明就是往外放的。虽然用绣花掩盖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品性高洁的人是有,但金九音直觉大伯不是。若他真是个通透有才华的,为何甘愿困在侯府打理庶务为他人做嫁衣裳呢?出仕做官封妻荫子实现心中抱负不是每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吗? 就是这份违和感才让金九音想要一探究竟的,可跟着一段路,远远瞧见他进了一座寻常小院,金九音就意兴阑珊了。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养外室吗?呵,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金九音瞬间觉得空气不芬芳了。 “姑娘,咱回去吧?”养外室什么的桃花见识得更多,不免有些尴尬。 “回吧!”又不是她男人她凑什么热闹? 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大伯不仅有妾,还有庶出的子女,大伯母也并不拦着他纳妾抬姨娘,他犯得着把外室养在外头吗?还养在这样一个地方。就算如此他还担心被人认出来,不仅换了衣裳,还乔装打扮。 换衣裳还好理解,毕竟这边住的都是平民,日子过得清苦,若是突然来个衣着光鲜的,难免会引人注意。 那乔装打扮是不是就有些多余了? 换言之,大伯如此谨慎,那小院里养得是外室吗? 金九音觉得还是再看看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并不扎眼。她对桃花道:“你去刚才那个胭脂铺子等我,我自个过去。”顿了下又交代了一句,“我若半个时辰没有过来,你就先回去吧。” 她装个穷书生倒是可以,带着桃花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把桃花打发走金九音就独自寻过去了,院门紧闭,金九音转悠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现在是大白天,爬个墙上个房都不方便,放弃吧又有些不甘心。 四下一瞧,嘿,不远处有个书铺,那边刚好能看到这边的动静。金九音大喜,连忙走了过去。 书铺很小,里头架子上摆满了书,却没人,奇了怪了。 “有人吗?”金九音喊,喊了三声才有人从隔壁匆匆跑过来,“来了,来了。” 是个年轻的后生,他看了金九音一眼,“公子要买书?随意挑,挑好了到隔壁来找我结账就行。”并没有进书铺,又折身回隔壁去了。 金九音往隔壁瞄了一眼,是个------铁匠铺,难不成书铺东家还是个铁匠?金九音有点懵,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了。 她在书铺一直呆到天擦黑也没见那边的院门打开过,书铺东家还以为她早走了呢,过来关门见她还在还吃了一惊呢。 “抱歉,一时看书入了迷忘了时间。”金九音很不好意思,好在东家似乎也了解读书人的德行,并不在意。 在人家书铺呆了这么久总不好一本书都不买吧?金九音就随意挑了几本,付了帐离开。 天黑下来了,金九音绕到后面,借着夜色就窜到了屋顶上,小心地揭开瓦往下面看。 ------ 她的运气咋这么好呢?随便挑的地儿下面就是卧房,随便挑的时间下面就在进行潇湘不让写的那项运动。 好尴尬,好想自插双目! 早知道是外室她就不好奇了,还浪费她那么长时间,晚饭还没吃呢。 都怪大伯,养外室就养外室呗,弄得这么神秘谨慎,难不成这外室的身份见不得人?还是貌若天仙? 金九音盘腿坐在屋顶沉思者状,来都来了,要不还是看一眼吧? 也是巧了,那女人仰面朝上,一张脸正映入金九音眼里。 貌美是真的,天仙却还差了些,就是有点眼熟。再瞅两眼,还是眼熟,像谁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底下传来林崇康一声痛快而又压抑的低喊,“玉儿------” 金九音如被雷劈,整个人都呆了,她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像谁了?像侯夫人江氏,她的眉眼足足有七分像江氏------ 而且江氏的闺名里也有一个玉字!!! 大伯和江氏?大伯子和弟媳妇?禁忌之恋啊!她这是撞见了一桩天大的秘密! 是大伯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人都------- 艾玛,渣爹的头上绿了!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44章 教夫 大伯林崇康养外室金九音并不震惊,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外室的容貌和江氏十分相像。她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通,大伯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怎么会喜欢江氏呢? 不是金九音贬低江氏,反正她就是觉得江氏太精明太假。大伯娘温温柔柔,又哪点差了?何况听说为了生一个嫡子,吃尽了千辛万苦,身为夫君,怎么就不知足呢? 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金九音从来都不为难自己。 最后她是哼着歌儿回去的,“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 就算是大伯的单相思,就凭他弄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养在外头,渣爹头上都绿了,都成大草原了他还不自知,想想也是可怜啊! 不顾她现在可顾不上可怜渣爹,因这件事勾起了她心底深埋着的那根刺,前世那狗男人就在外头养了不少小三小四小五,难不成男人都有这个爱好? 那韩靖越呢?现在瞧着是好,那以后呢? 金九音猛地想起在广济的时候,明明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女是个骗子,严黑却指责她心狠。仆类其主,韩靖越是不是也------ 不行,金九音猛地站起来,她金九音的男人怎能如此眼瞎?她得未雨绸缪! 金九音握紧拳头使劲挥了挥。 于是韩靖越的日子就过得十分精彩了。 他也是莫名其妙,一连好几天,无论去哪,半道上都会遇到卖身的。有卖身葬父的,有“家贫无奈托付女儿”的,有“若得让幼弟归乡,小女子结草衔环”的,还有卖身葬夫的------ 严黑不可思议,“主子,难道京城最近流行卖身吗?”以往可没见这么多典儿卖女的。 韩靖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把人带回禁骑司审一审。” 严黑睁大眼睛,“您是说这些人有问题?冲着您来的?可属下瞧了她们都是弱女子,不像会功夫的样子。” “让你审你就审。”这人是傻子吗?就因为是弱女子才不被人在意,才更容易搞阴谋诡计。 卖身?呵,真要卖身不会去牙行,谁跑大街上来招人指指点点?何况这些人的行迹十分可疑,像那个头戴小白花卖身葬夫的女子,身姿纤弱,容貌秀丽,肌肤白皙。光她头上的白色绢花就值三钱银子了,当了这一身装扮,足够把所谓的父亲薄葬了,哪用得着卖身? 还有昨天那个托付闺女的妇人,满脸泪水,哭声那么响,可她的闺女却是一张白净的脸。看一个人是否穷苦出身有很多方法,最直观的就是肤色。若真是穷苦人,做活都要晒黑,吃不饱饭脸色都是拉簧的。 前天那个最可笑,哭得凄凄惨惨,袖子下的玉镯都露出来了,卖了这一只玉镯足够找个镖局护送姐弟二人回乡了。 “真有问题?”严黑疑惑,仔细回想,还真想到不少蛛丝马迹,表情变得严肃,“主子,属下这就去抓人。” 这一抓一审就查到了金九音的头上,严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主子,四小姐,这都是四小姐搞出来的?”为什么呀? 韩靖越嘴角抽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许是觉得我去衙门的路上太冷清了吧!”所以整点热闹给他瞧瞧? “四小姐真关心主子。”严黑一本正经地赞,表情却是“我信了你的鬼”! 韩靖越去了林府,金九音想起这几日的事情,没来由的有点心虚。韩靖越有些想笑,这丫头! 不过他并没有挑破,只是最后走的时候问了一句,“接下来我出门不会再遇到卖身的了吧?” 金九音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眨巴眨巴眼睛,“不会,不会。”卖身的戏码本来今儿就已经结束了,不换点新花样很容易审美疲劳的。 韩靖越放心的走了,可第二天他就傻眼了,一个女子被几个男人追赶,啪唧摔他轿子前了,爬起来扒着他的轿门喊救命------ 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还追不上个小女子?假不假?假不假啊? 接下来韩靖越又遭遇了一波单身女子求救的戏码,有从青楼逃出的贞烈女子,有被恶霸欺凌的可怜女子,有寻亲路上被泼皮调戏的凄惨女子------总之都是肤白貌美娇娇袅袅的。 韩靖越也是无奈,揉着太阳穴看向金九音,“倾城,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所以你才要这样折腾我。 金九音无辜的摇头,“没有呀!” “那这段时间我出门必有奇遇,你这是出什么幺蛾子?” 金九音不同意了,“你不觉得是惊喜吗?” “不觉得。”惊吓还差多,“说吧,为了哪般?” 金九音看了他两眼,红艳艳的小嘴里突出两个字,“教夫。” 韩靖越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金九音在你振振有词,“我这是教你识别女人别有用心的手段,哭得伤心的不一定是真的,娇弱可怜的不一定是真可怜,被人追打欺凌也有可能是在做戏------” 她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列举着,“------以后咱俩成亲了,你主外我主内,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了,啪唧,你打外头救了条美女蛇回来,想要抢夺我的辛苦成果,你说我冤不冤,气不气?” 韩靖越真是哭笑不得,“倾城,就算你对我没信心,不是还签了那什么婚前协议了吗?放心,我穷,纳小妾的价钱太高,我赔不起你那么一大笔银子。”这一条是后来加上去了,数目之大------唉,不提也罢。 “那谁说得好呢?男人若是混了头,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像我那大伯吧------”金九音意识到失言,立刻闭上了嘴巴,嘟了嘟嘴总结,“所以我要争取在婚前把你调教好呀,我最喜欢忠犬小哥哥了。” “你大伯怎么了?”韩靖越眼神闪了一下,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前几天说自个喜欢小狼狗哥哥,现在又说喜欢忠犬小哥哥,这不是狼就是狗的,好吧,总之她喜欢的就不是人。 金九音可没想帮大伯保守秘密,何况韩靖越又不是外头,她就把自己那天的发现说了,“------你瞧我大伯,平时也道貌岸然的样子,谁知道他居然有这么不可见人的心思?觊觎弟媳妇,啧啧,这要是爆出来,庆宁候府的小一辈别想婚嫁了。” 林崇康------想到户部有一笔牵扯到大皇子的烂账,至今都没有查清楚,韩靖越若有所思。 “你看,男人都是这样的德行,不教能行吗?”你以为安排那些戏码容易?从找人到编剧本,她费了老大的劲了,她很辛苦的好么?“目前为止我还是很喜欢小哥哥的,没有换个未婚夫的打算。” 金九音一手按在韩靖越的肩上,一手去摸他的脸,手指在他脸上滑着,声音极尽诱惑,“除了挣银子,我也就在你身上费得功夫最多了,小哥哥,我这么喜欢你呀,你舍得让我不开心吗?” 她勾着嘴角,满意地看着韩靖越的耳朵一点一点变化,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韩靖越太一本正经了,她就喜欢撩拨他,看镇定自若的他局促的模样。 韩靖越听着金九音时候他们成亲后怎么怎么样,说她多么喜欢他------脸上冷冷清清,故作端庄。其实手心里出了一把汗,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跳到这个叫倾城的姑娘身边去。 他只觉得就这样看着她,好像万物都复苏了。 他并不很懂金九音是在撩他,他只是循着本能去做,所以金九音最后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其实她就是所谓的嘴炮,满嘴骚话,真要动真格的立刻就怂了。 韩靖越笑了!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胖咪咪,suwin73小仙女的鲜花和钻石! 第245章 有事,出京 以前韩靖越心里从没有娶妻这个打算,现在他是恨不得日子过得快一点,好早日把凶丫头娶回家。 操办婚事他不是很懂,但怎么也知道该提前粉粉院子的,他现在住的院子就罢了,但他和凶丫头以后要一起住的明霞院是一定要粉得崭新崭新的。 可现在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院子还没粉,韩靖越就有些着急了,寻了管家来问,管家很为难,“奴才的错,奴才一时没抽出空。” 按说是应该粉了,虽然粉屋子不费什么事,顶多两天也就好了,但粉好后总得晾一晾吧,哪里没粉均匀还要二次修补。所以像世子爷娶亲这么大的事就得提前粉院子,尤其是明霞院,那可是世子爷的新房。 这事他早就禀报给夫人了,夫人道不着急,隔天就把他派去巡查田庄了,日日在外头跑着,哪里顾得上府里? 可这话他能说吗?只能把错揽到自个身上。 韩靖越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把管家打发走,他也懒得去寻母亲,寻了也没用,回头错反倒都是他的。毕竟母亲也没说不粉院子,只是晚些时候,他一世子爷还要跟母亲争中馈权吗? 韩靖越从禁骑司找了十个会粉院子差役,半天就把明霞院给粉出来了,粉得敞敞亮亮,连二次修补都用不着。 国公夫人魏氏气得把茶杯摔了一个又一个,“这个孽障,他是什么意思?府里的奴才都死光了,从外头找人来粉院子?” “这是对我不满,觉得我管家不利,打我的脸呢!” “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嫌弃我这个老母亲不中用了,他这是提前给他媳妇夺权哪!” 魏氏气得脑子嗡嗡嗡的,这小畜生,生来就是讨债的,隔三差五就气他一回,还不如他不回来在外头呢。 她给他订下亲事,他百般不乐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给她冷脸看,现在反倒上心了?装的,都是装的。他这是要把她给气死哇! 底下的奴才也很难,一个是国公夫人,一个是世子爷,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还是亲母子俩,除了劝她们能怎么办? “夫人您消消气,世子爷这也是心疼您劳累,他自个找人粉了院子您不就省了事吗?” “世子爷一男人哪想那么多,他就是快成亲了心里头高兴吧?夫人您不是早就盼着世子成亲了吗?难得他上心,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就算是世子夫人进了门,她一年轻小媳妇能懂什么?还不是要跟您身边学个七八九十年的?世子爷素来孝顺,绝对没这意思。” 七嘴八舌劝了好半天才把魏氏劝住。 魏氏身边的奴才都知道夫人不喜大公子,以往她们也没少顺着主子说了不少大公子的小话,自从国公爷给大公子请封了世子,尤其是世子爷前段时间发落了府里的三管家,她们猛地意识到,就算夫人是世子爷的母亲,但韩国公府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国公爷和世子爷。国公爷渐老,世子爷才是未来的当家人。 三管家是夫人的心腹,许多事夫人都越过大管家教给他去办,最后怎么样?世子爷一个冷眼,三管家全家十几口全发卖远远的,夫人根本就拦不下。 前车之鉴就在那呢,她们可不想落得和三管家一样的下场。 金九音不知道韩靖越把他们的新房子都粉好了,她正收拾行装准备远行呢。 昨儿夜里她的院子里进了小贼,被护院逮住了,押到她这来时才知是误会一场。来人压根就不是小贼,而是李正阳身边的亲卫,送信向她求救来了。 在漠北的时候,金九音除了每年给军中送粮,和李正阳也是有合作的,只是这合作无法宣之于口。 金九音出船,李正阳出人,两家一起在东海上经营海贸,说白了就是走私。 海贸的利润非常大,像内地的茶叶花椒丝绸贩运过去,往往都能卖到七八倍的价钱,来回跑一趟,所获极丰。 李正阳自然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可他要养兵,只能铤而走险了。 金九音离开漠北的时候就把这桩生意给收了,船直接送给李正阳了,人手也撤出来了,跑下的商路她也不要了。 她在漠北的时候还好,每年都要上船坐镇,有她镇着自然没事,她怕她离开了船队出事她鞭长莫及。 现在可不就出事了么?她很庆幸人手都撤出来了,要是也跟着折进去她非得急疯了不可。 昨夜送来的信上说,船队遇上了海盗,连人带船全都被虏到一个叫罗浮岛的岛上去了,船和货没了就没了,想请金九音出手把人救出来。 四艘大船,一艘船上五十多人,二百多人呢,都是从军中挑出的兵士,不能不管。 李正阳不能离开军中,也不方便出面,手底下也没有可用之人,更不能让人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那可是死罪,无奈之下这才求到金九音的头上。 金九音反复思索了,这个忙不能不帮,那该怎么帮? 四艘大船二百多人都被劫了,可见这个罗浮岛的势力最少是这边的两倍以上,要从岛上把人救出来谈何容易? 金九音想了半宿,决定亲自走一趟。从船上撤回来的人手又一半在京里,她会全部带走。还有一半在漠北,得飞鸽送信让他们速速赶去东海汇合。 桃花和沉鱼一个都不带,钱小康为人机灵,处事圆滑,留给祖母看家。李大嘴手还伤着,也留下。她就带小唐,金小风等二十多人吧。 金九音拎着她的黑木箱子就出京了,等韩靖越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留给他的只有一封信,“有事,出京,成亲前回。” ------题外话------ 卡文,卡文-----------咋办-------- 第246章 姑娘去哪了? 韩靖越盯着这封只有八个字的信看了很久,眉头皱得紧紧的。 成婚在即,凶丫头却出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成亲前才能回来,可见事情要么棘手,要么路程遥远。 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留在京里的人怕是只有钱小康一个真正知道她去了哪吧,奈何他口风太紧,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他都是那一个说辞,“我们姑娘出京接人去了,姑娘不是快出嫁了么?漠北那边家里老人要过来送嫁,姑娘去接他们了,顺路给自己置办些嫁妆。” “世子爷,您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们老太太,真不敢期满您!” 问老太太?老太太能知道什么? 韩靖越能怎么办?唯有担心和等待了。 韩靖越离开后,钱小康擦了擦手心攥出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未来姑爷威压太重,他险些要扛不住了。姑娘啊,您可得快点回来,未来姑爷太吓人了,再多吓他几回他非得英年早逝不可。早知道他在地上打滚也得跟姑娘一起去。 这一路上小唐险些没让金九音给逼疯,“你要手弩,我不是给你做出来了吗?你还盯着我干吗?” 说好他负责给她赶车就行,结果呢?成天让他坐在车里制什么手弩袖箭臂弩,一会都不让他闲着。早知道他宁愿窝在家具铺子后院给小木猴上漆,也不跟她出门。 金九音还不高兴呢,“踏弩呢?” “什么踏弩?没见过,没听说。” “就是那种用脚踩就能发出箭的,可以做成一个大型的安装在船上,几个人一起用脚踩,可以连发出好多箭。”金九音比划描述着。 小唐也是无语了,“这种武器我真的听说都没听说,就算要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 “我也没让你现在就做出来,这到东海还有好几天呢,你想一想,画画图,构思构思。来,给你纸笔。”金九音把自己的眉笔塞给他了,“就是因为没有才让你做的,要不然我就找工匠做了。你不是擅长这一道吗?能者多劳,那什么手弩臂弩不都做出来了?” “做吧,做吧,等回来我拨两万两银子给你做研究经费。” 金九音可谓是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那什么罗浮岛上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她这边所有人都算上也就五十多人,不多弄几样威力大的武器,这仗都没法打,人都没法救。 小唐能怎么办?为了那两万两的研究经费,他就是把头想秃了也得做出她要的武器。 救人如救火,这一路上除了购买制作新武器的材料和试验射程,他们几乎没有停下过。两拨人轮换着赶车骑马,日夜兼程。 到了东海,迎接金九音的是怀南军师,“金姑娘。”他也没想到她会亲自走这一趟,“姑娘大义,老朽代将军谢过姑娘援手之恩。”十分郑重地给她行礼。 金九音连忙避开,“军师客气了,将军大人骁勇善战赤胆忠心,护住漠北一方百姓,小女敬仰将军为人,能为将军分忧小女深感荣幸。” 商业胡吹嘛,金九音很懂的。她之所以走这一趟和李正阳合作愉快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当初能上船的都是金家的嫡系,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她可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折在了海上。 所以她来了,她得看着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怀南将军看着姿容更盛的少女,还是认认真真拱了拱手,“姑娘侠肝义胆,老朽钦佩。”心里不无遗憾的,你看这一个个英姿飒爽的汉子全都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后听她命令,这么能压住阵的姑娘若是他家少将军夫人该多好! 听说金姑娘已经订下婚事了,对方是国公世子,雁门关那位神武小将,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世上眼光好的人也不独少将军一个。 金九音笑了笑,道:“军师,咱们就不要互相夸奖了吧,您来得早,打听到什么情况,跟咱们说说,争取早日把人救回来。”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姑娘,您要是不嫌弃,就喊我小金吧。” “老朽就托大叫你一声小金公子了。”怀南军师捻须而笑,在小金后头加了公子二字,“小金公子真是快人快语,里面请,不急,先安置下来再说。”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曾是个荒废的小渔村,之所以说荒废是因为海盗上岸屠村,全村的人死了个干净。这个渔村离其他村子又远,也没有其他村子的人过来。后来就成了金九音他们船队上岸休息的据点。 金九音梳洗之后用了些饭就到厅堂议事了。 “老朽惭愧,虽早来了几日,对海上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陆地上的消息倒是打听了不少。”怀南将军说起他打听到的消息,比如本地的县尊大人是谁,人品官品如何;除县尊之外,县丞、主簿、县尉,典史,谁和谁关系更好,县尊大人更信任哪个;本地的乡绅富户有哪几家,势力范围是如何分配的------ 金九音点点头,心道真不愧是军师,这么短的时日居然把整个仙来县摸得如此清楚。 “军师辛苦了!”金九音开口,“既然地上的消息已经探清楚了,那明儿就出海探探海上的消息吧。” 顿了一下她朝怀南军师望去,“要登岛,要救人,没有船可不行,而且还得是大船。”人家都是大船,你小船怎么和人家海战?一下子就被人追上撞翻了好么?再说了,就算把人救出来了,小船能装几个人?总不能游回来吧? “军师这边有什么章程?李将军是什么意思?” 怀南军师老脸一红,“老朽惭愧,对海战老朽是一无所知,将军说一切听小金公子的。” 也就是说船的事还得她来操心是吧? 好吧,她操心就她操心吧,反正她就是那劳碌命,没还享受上两天老天爷就看不过去了,非给她找点事不可! 这是多怕她闲着呀! 贼老天,她算是看透透的了! 第247章 借船 现在造船也来不及了,买?小船估计还能买到。大船?呵呵,一艘大船好几百上千两银子,哪个工匠有这个身家? 只剩下借一条路可走了,那么问题来了,向谁借? 厅堂里的人面面相觑,是呀,他们人生地不熟,向谁借? “附近村子渔民手里倒是有船,不过都是打鱼的小船,用处不大。手里有大船的无非漕帮匪帮和海盗。”金九音看了一眼众人道。 金小风接过话头道:“漕帮离得有些远,也就只剩下匪帮和海盗了。” 向匪帮和海盗借船?这可能吗?别开玩笑了好吗?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金九音拍板决定了,“就这么着了,今儿有些晚了,明天吧,明天我带人去借船。军师你准备些东西------”把需要的东西一一报出,“军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怀南军师摇了摇头,“并无,小金公子虑事很周全了。” 既然商议好了,那就各自回去休息吧。金小风跟在金九音身边,“东家,明天我出海探探罗浮岛的情况?” 金九音沉吟了一会,点头,“可以,多带两个兄弟,注意安全。” 金小风又道:“东家明日是准备管匪帮借船?” 金九音嗯了一声,“先礼后兵,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船到手也不能立刻出海救人,总要先操练一番吧,都下船两年了,手艺都生疏了。还有怀南军师那边,他带来的人武艺是好,但都是从没上过船的生手,海上和陆上是不一样的。 “东家明天带着小崖,他功夫好。” 金九音就笑了,金小风反应过来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们中谁的武功能及得上东家?只是东家惯常娇滴滴的模样,他总是忘记她是个高手来着。 仙来县边界上盘踞着一个匪帮,依仗着是三不管的便利条件发展到五六百之众,大当家的姓陆,听说为人十分豪爽义气。虽然他们是陆上的匪帮,但也做海里的买卖,说白了就是和金九音一样的走私。 陆大当家接到金九音的拜帖,十分诧异,“姓金的?” 手下人解释,“就是小渔村那帮人,来人是他们的东家。”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是个年轻的公子。” 陆大当家皱眉,“小渔村那帮人不是在海上出事了吗?”被罗浮岛上的海盗给劫了,连人带船都没了,“他来干吗?总不会找咱们帮忙去救人吧?” 手下眼珠一转,“大当家的,您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陆大当家嗤笑一声,弹了弹手中的拜帖,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上一坐,“请进来吧!” 金九音就带了金小崖一个人,两个人一进来,陆大当家就眼睛一亮,瞥了身边的手下一眼,只说这金东家年轻,可没说长相如此出众。不论身姿容貌,还是衣着气度,此人都跟这房间格格不入,清贵脱俗,不染铜臭,宛若一颗光华璀璨的明珠现于暗室,让人眼前骤亮,心生震撼。 这哪是什么商客,分明就是个清贵的读书人!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得出?陆大当家暗暗猜测着他的身份来历,心中的忌惮增加了三分。 金九音也把陆大当家打量了一番,此人身材魁梧,一身匪气,眼里闪着精光,怕不是个简单的莽夫。 “小子姓金,乃小渔村的话事人,今儿特来拜会大当家。”金九音拱手。 陆大当家爽朗一笑,“金东家,幸会,幸会。”一摆手让人入座。 金九音一撩袍子直接坐下,干脆利索,让人觉得十分潇洒。金小崖却没做,直接站在金九音的身后。 陆大当家见状,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我这地方偏僻,实在没什么好酒,金东家凑合着喝喝吧!”一上来,陆大当家就举杯敬酒。 金九音一笑,去接酒杯,敬酒的人却不松手,金九音也不介意,一指朝他手腕点去。 那人反应迅速,端着酒杯与金九音交起手来,两三个回合,杯中酒点滴未洒。 金九音神情平和,手上却变换了招式,逼得那人只能把酒杯高抛全力应对。瞬间,两人又你来我往了七八个回合。 眼见酒杯就要落下,那人着急,若酒杯真落在地上,那就是对客人的不敬了。而他被牢牢缠着,压根就空不出手去接。 就在这时,金九音左手刷的一下打开折扇,往前一伸,酒杯稳稳落在折扇上,滴酒未洒。 她扬眉一笑,就着折扇就把酒喝了,“好酒!”右手还与人交着手,丝毫不受影响。 那人面红耳赤退下去了,两人看似你来我往,其实只有他心里明白,这人逗他玩呢,他全程被人牵着走。 “好手段!”陆大当家拍掌赞道,“既然金东家喜欢,来人,再与金东家斟酒。” 金九音把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崖,你去替我敬陆大当家一杯。” “是!”金小崖端着酒杯直直走过去,“陆大当家,请!”酒杯朝前递去。 陆大当家去接,金小崖却又缩回,两人你抢我夺斗了起来。 金九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点都不担心,金小崖还从没给她掉过链子呢。 片刻后,金小崖执杯停在陆大当家嘴边,“陆大当家,您请!” 陆大当家也不气恼,就着他的手就把酒喝了,夸赞:“强将手下无弱兵,金东家,幸会,幸会,陆某今儿开了眼了。来,喝酒,继续喝酒。” 主人如此体贴,客人怎能扫兴?两个人谁也没提别的事情,就这么喝起酒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一个人的偏好和习惯,是能看出人生经历的。爱吃哪种菜,爱喝那种酒,都能瞧出一个人的出生地域。而见闻和品味,能展现出一个人的出身地位。 陆大当家的试探并没有成功,他看着那始终神色淡然,找不出任何破绽的少年,陆大当家也在心底暗叹。一个人想要隐藏出身,其实并不容易的,言行举止,见识喜好都能露出马脚。可面前这个人,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他能轻易感觉到对方出身不凡,却始终无法有个明确的判断。 你说江南,他就告诉你站在七十二桥上听笙箫别有一番风味。顺便跟你解释,七十二桥并不是七十二座桥,而是前朝有个诗人在此吟了一句诗:七十二桥明月夜,三十六巷闻笙箫。 你提漠北,他就跟你说漠北戈壁滩上的兔子毛长皮厚,烤着吃肉质鲜美。 陆大当家探不到金九音的底细,再加上之前两人展露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陆某走南闯北也算有些阅历,却不曾见过金东家这样的人物。”陆大当家真诚说道,“陆某有心问一句,金东家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大当家过奖,小子不过是别人运气好上一些罢了。”金九音微微一笑,“既然大当家问起,那小子就实话实说了,小子今日此来,是为了向大当家借船。” 借船?陆大当家心中一动,“是为了罗浮岛------” “看来大当家的也知道了,不错,此次船队不幸,陷入罗浮岛海盗之手,都是跟着小子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不救。小子手上没有大船,特来向大当家借两艘,事后必有重谢,还望大当家周全一二。”金九音郑重拱手。 陆大当家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他垂下的眸子里目光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你要如何重谢?”陆大当家没说话,底下倒是有人开口。 第248章 上船操练 “六弟,不可妄言!”陆大当家斥了说话的那人一句,转向金九音,“手下兄弟不懂事,金东家莫怪。” 金九音淡淡道:“那位兄弟问得好,你我虽一见如故,但大当家手底下也是一帮兄弟,大家都要吃饭。金某就不好提借了,租怎么样?一条船租一个月五百两银子。” “金兄弟,提钱就见外了啊!”陆大当家嘴上嗔怪着,当下就把称呼换了,可见银子的魅力有多大。他心里飞快合计着,一条船一个月五百两银子合算不合算。 一个月够船队来回一趟的了,若货物选的对,一条船挣得可不止五百两,但要算上人工,还有可能遇到海盗的风险,他开得条件就很值得了。 金九音见状,又是一笑,“金某这里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个月后小子送大当家两条双桅船作为报酬。” “当真?”陆大当家紧紧盯着金九音。 “强龙不压地头蛇,金某可不敢诓骗了大当家。”她傲然一扬眉,“区区两条船,金某还是送得起。” 陆大当家盯着金九音瞧了半晌,道:“好,就按金兄弟说得办!” 双方都很满意,尤其是陆大当家,双桅船难得,别说五百两银子了,就是一千两也不定能找到会造的人,能得两条双桅船,太合算了。 陆大当家一高兴,亲自把人送出寨门。 大船有了,人也到齐了,那就到海里操练起来吧。 人分成若干小队,射箭的,挥刀的,抢登船的,还有救护的,不仅练个人武力,还训练彼此之间的配合。对于海战,相互间的配合太重要了。 只有两艘大船,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八条小船,组成船阵,相互配合好,还是很有一战之力的。 金九音亲自上阵指挥,每日爬上新装的瞭望台,坐在高高的桅杆上挥动旗子。随着旗子的挥动,两艘大船和八条小船随之变换阵型,船上的每一个人全都严阵以待。 怀南军师看了两日,心中的遗憾更重了。金家姑娘自个就能摸索出一套旗语,还能做到令行禁止,这简直就是领兵的人才啊!金家的这些伙计,居然比军中的兵士还要悍勇。 亏了,亏了,怎么就不是他家少将军夫人呢? 当初他就不该犹豫的,他就该帮着少将军的,先把人娶了,至于其他的隐患------车到山前必有路呗! 现在后悔也晚了。 匪帮那边也有人悄悄偷看,回去向大当家的一汇报,陆大当家惊讶极了,“你没看错,他们真会摆船阵?” 那人重重点头,“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的,在桅杆上挥旗子的正是那位金东家,他们还擂鼓,气势可足了,小的听了都心惊胆战。” 陆大当家脸上表情变幻着,渐渐若有所思,“这位金东家果然不同凡响呀!” 听着倒是像水兵的行事,难不成金东家是军门的人?军门子弟跑到东海上来走私,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一时间金九音的来历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大当家的,你说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那人见大当家的迟迟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陆大当家猛地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那人道:“金东家厉害归厉害,就是人太少了。一共就两艘大船,还是从咱们这借去的。罗浮岛上可有七八百海盗,您觉得他真能救出人?” 十分不看好,“咱们要不给那边递个消息,他们吃肉,咱跟在后头喝口汤。” “住嘴!”李大当家脸色一变,呵斥,“这个想法你想都不要想,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不以为意,“他们都折进去了,还能找咱们算账不成?再说了,咱们是悄悄去,谁又知道咱们给罗浮岛送了信?” “你以为姓金的傻?”陆大当家冷哼一声,“他既然敢找上咱们借船,不怕咱们知道他要上罗浮岛,那自然有防备咱们的手段,你这边怕是还没到罗浮岛,他就要了你的命了。” “哪有这么邪乎?”那人不信。 陆大当家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道:“你过来看。” 那人过去,看他手指的地方,地板上两个清晰的脚印,脸色不由一变,“这?”地上铺的可是青石,坚硬无比,能留下这么深的脚印,可见内力深厚了。 陆大当家点点头,“不错,这脚印就是姓金的带来的那个手下留下的。”当时他都没有察觉,等送走人回来才发现的,“就算救不出人,你觉得这样的人能逃不出来吗?要杀一个你我还不容易吗?” 那人不语。 陆大当家架起腿,道:“咱们和罗浮岛又没什么关系,何必去蹚这浑水呢?”安心等着收船不好吗? “还是大当家看得清楚,小的险些酿成大祸。”那人谄媚地奉承着。 陆大当家得意一笑,斜了他一眼,“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歇吧。记得约束手下的兄弟,不要太过冒头,被人逮到了我这个大当家的可没脸去要人。” 那人下去之后陆大当家的脸色就变得冷凝起来,他的忌惮可不止是对方强大的武力,还有他猜测的军门来历。 若姓金的真是军门之人,不管他为什么来这东海走私,都是他不能招惹的。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上章修改了一个自称,下雪了,又修了半天的网络---- 第249章 出海找人练手 “东家,我回来了。”金小风从外面进来,满身都是海风的味道。 金九音连忙站起来,“可是探清楚了?” 这几天金小风并没有跟着训练,而是独自驾着小船去打探罗浮岛上的消息去了,他不仅擅长打探消息,还精通易容术,想要混到罗浮岛上去是轻而易举的事。 “探清楚了,我还打听清楚人都关在什么地方了,就是岛上看得紧,我没敢靠近。”金小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着牛皮的东西,打开,里面是几张纸。 “岛上的情况我都画下来了。”他展开放在桌上,正准备解说,被金九音拦住了,“稍等,我让人去请军师。”也省得再说第二遍了。 怀南军师来得很快,“老朽听说小风小哥画了岛上的图回来?” “不错,正等着军师一块来参详呢。”金九音笑着道。 “好,好。”怀南军师连说了两个好字,看向金小风的目光透着赞赏,短短时日就混到罗浮岛上,不仅摸清了岛上的情况,还画了图回来,军中最出色的斥候也难有他这本事,要是他愿意到军中效力就好了。 金小风指着图讲,“罗浮岛上这伙海盗并非岛上土著,他们是海鲸帮的人,也是从别人手里夺得的罗浮岛,时间不长,也就两年。” “他们说是有八百多人,其实只有五六百,其他的都是掠来的苦力,平时关着,出海打劫的时候会带到船上去。” “岛上的情况有些复杂,有三个当家的,只有大当家是海鲸帮的人,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是小股海盗投靠过来的,是以我觉得他们的内部也许并不团结。” “罗浮岛挺大,他们人手并不足,所以这一片密林防备不严。他们的武力重点布防在这些地方。”金小风点着图上某处,“这是他们的营寨,这是关押苦力的地方,这是关押不听话的俘虏的,平时看守得也最严,咱们的人就关在这个地方。” 他在那里点了点,然后移开手指指向另一处,“这是登岛的岸口,他们的船只也停靠在这里。这边,还有这边,白天黑夜都有人巡逻,陌生的船只无法靠近。” “初步探到的就是这些,东家,等过两天我再上岛一次,看能不能想办法和咱们的人联系上,我想若是里应外合,应该容易些。” 金九音点点头,对他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和军师再看看,合计合计。” 两个人对着图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道:“夜袭!”然后相视而笑。 怀南军师捻着胡须,“防守得太严,咱们根本就无法靠近。” 金九音道:“这一边防守得不严,却是密林,就算上了岛,谁知道密林里有什么陷阱?”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夜袭,寻靠近密林,离岸口远的地方,先悄悄把巡逻的人解决掉,换上自己人。 心里有了大概的方案,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两眼一抹黑了。 沉吟了片刻,怀南军师道:“小金公子,老朽瞧着大家训练得很好,什么时候能去救人?” 金九音却道:“军师,还差得远呢。”顿了顿,“跟自己人对练得再热闹有什么意思?还得出海去找别人练练手。”这个别人自然就是海盗喽! “军师着急了?我打算明天让所有的船都开出去,跑一趟短线,顺便找人练练手,一来一回也就七八天的时间,也够小风再探一次罗浮岛上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至多十天就可以上岛救人了。军师觉得呢?”她望过去。 怀南军师松了一口气,“都听小金公子的。”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倒不是老朽心急,而是这入秋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边关战事就多,老朽放心不下。”他这一走,军中的庶务谁管?伤兵谁管? 金九音点点头,表示理解,“军师这也是心系边关军民,您这份忧国忧民的情怀,小女钦佩。” “见笑,见笑。”怀南军师笑着拱拱手。 第二日一早,金九音就传令下去,要带他们出海了。所有人都十分高兴,一起把收购的海货茶叶丝绸等物品搬到船上。 既然要出海,船空着也是空着,装上货物多少也能挣点,至少把这一趟的花销挣回来,再顺便给大家发点奖金。 两艘大船一艘在前,一艘在后,八条小船在中间并排而行,瞧那阵势倒也浩浩荡荡。 船行了一天,风平浪静,别说海盗了,连商船都没遇见一艘。大家都有些失望,卯足了劲出来找人干架,结果鬼影子都没见着,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个个都蔫了。 金九音见了觉得好笑,她这是养了一群什么样的伙计?这般好战! “你们急什么?这一趟出来就是让你们练手的,肯定会让你们如愿的。别耷拉着头了,一个个给我打起精神来,严阵以待,也许下一刻敌情就会出现。” 众人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起来,掌船的掌船,擦刀的擦刀,检查踏弩的检查踏弩------等待着敌情的到来。 ------题外话------ 感谢半世浮尘520小仙女送和和的守护骑士。 第250章 海上厮杀 在海上漂了两日,重要到了目的地,码头不大,却很繁华,停靠了许多船只,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各色衣裳的商人。 船上的货物要尽快处理了,金九音挑了几个人登岸卖货,自己则独自逛了起来。 这是个私港,自然少不了交易的店铺,不过这里的铺子不同于别处,好多都是仓库改建的,店家也不叫卖揽客,有些像现代批发店。 金九音一家一家看过去,她在挑选回程的货物。来时没遇到海盗,回程无论如何也是必须找他们撞撞的,所以不能选太压船的货物,像香料,宝石就很不错,值钱却又不占地方。就是需要的本钱多,但没关系,金九音现在就是银子多。 想着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出海了,金九音决定能多挣就多挣一点。 看过一遍之后,金九音心里有了数。到了下午,带来的货物卖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好,只单程就挣了不少,大家都非常高兴,七嘴八舌地说着回城还能挣多少,多少,这一趟一共可以挣到什么数,东家答应他们每个封个大红包,拿到了银子要怎么花------全都安排上了。 第二日,选好的货物按照约定送到码头,结清货款装船。 到了下午,两艘大船准备妥当,也补足了净水和粮食,齐齐杨凡。 站在船头,金九音眺望着海岸线,金小崖走过来,道:“回城肯定会遇上海盗了!” 那笃定又带着兴奋的语气让金九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金小崖解释:“咱们挑的货物都是值钱的,太打眼。” “也就是说咱们被人盯上了?”金九音了然。 金小崖点头。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道:“那不是太好了么?”别的船队出海就怕遇上海盗,他们却盼着遇到,这帮子人都快憋出毛病了。 金小崖搓着手嘿嘿笑了起来,“还是东家了解小的们。” 金九音翻了翻眼,“回头你记着压着他们一些。”她怕他们打得太兴奋了,“小伤可以有,但重伤绝对不许出现,记住了,要全员无伤亡!” 见她表情严肃,金小崖也正经起来,“放心吧东家,我会看好他们的。” 就这么行了一天,瞭望台上终于就传来了警报! “红旗!是红旗!有四艘敌船!”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旗语。这可不仅仅是有四艘船的问题,而是四艘海盗船正全速向他们袭来,很快就能进入交战距离。 “鸣锣!”看着波涛中不断靠近的四艘大船,金九音下令道。 随着命令,刺耳的锣声先后在几艘船上响起,不论之前在做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奔出船舱,拿起自己的武器,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兴奋紧紧盯着靠近的敌船。 四艘全是双桅船,金九音的神情郑重起来。双桅船能载的船员本就更多,海盗船上又少有货物,那人数很可能就翻了三番。如此大的兵力悬殊之下,能行吗? “敌船有四艘,人数更是咱们的几倍,但你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几。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四艘敌船至少给我弄回来两艘,回去人人有赏。”金九音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答应要送陆大当家两艘双桅船的,现在船来了,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他们这几天的训练了。 随着这振奋士气的命令,敌船飞速接近,它的速度可比金九音这边块多了,也没摆什么阵型,扯起风帆就直直撞了过来。 “避开撞角!”金小风高声大喊,舵手死命摇着尾舵,躲开了对方的船头,两艘船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响,船舷擦过船舷,狠狠撞在了一处。 只听轰隆一声,船只倾斜震颤,一条条带着铁钩的跳板甩了过来。只见船舷处挤满了海盗,一个个挥舞着刀棒,面目狰狞,尖锐的啸叫着踩上跳板朝这边船上冲来,杀气铺面而来。 “标枪!”因为敌船行得太快了,踏弩都还没用上他们就到了眼前了,只要海盗踩着跳板跳过来,那就只有短兵相接了。所以趁着他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先收割一茬人头。 标枪的杆是木头的,头却是精铁打造,尖锐而锋利,在阳光的映照下,寒光四射。无论是抓在人身上什么位置,瞬间就是一个血窟窿。 “啊!!!”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有海盗从跳板上跌落,掉进海里。若是没有受伤,这些精通水性的海盗还有可能攀上绳索继续抢攻。 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捂住伤口,祈求血流得慢些,哪还有心思去想着抢攻? 还有一些海盗被戳中要害部位,直接就送了性命。 四条跳板,两人一组就能守住,明明只要三五步就能跨过的距离,此刻却成了黄泉绝路。 “别走跳板,直接翻过去!”海盗船上,海盗头目见势不对,高声叫道。他们的船比商船大,完全可以一跃而下。 都是亡命之徒,一丈高的距离算什么?立刻就有赤膊的汉子纵身一跃,跳到了船上。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呢,一道刀光就挥了过来,把人头给削掉了。 海盗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本就杀红了眼,现在被头目带着,更是不要命的往上冲。就算折了人手,就算一时拿不下甲板,但他们人多,小小的商船上才几个人?他们现在都看清楚了,这艘大船上才十来个人,另一艘船上想来也是这样,其他的小船上只有几个人,加在一起能有五六十吗? 他们四艘船可是有二百多的,拖也能把他们拖死了。 “冲啊,向上冲啊,船上有宝石,有香料,抢到了都是咱们的。”海盗头目高声叫喊。 都是亡命之徒,这下海盗更是不要命地往船上跳了。人数太多,拿刀的杀都杀不过来。雪上加霜的是另外三艘海盗船分过来一艘,剩下的两艘围攻着后面的那艘船,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至于八条小船则没人理会,那就几个人,等杀光大船上的人,只要轻轻一撞,小船就得四分五裂。 金九音一见,眸中凛冽,大吼,“手弩!发射!” 随着这一声怒吼,八把手弩端了起来,手弩是再次改进过的,一次能连发三支箭。一波箭射出去后,数人当场毙命。 趁着对方呆愣的功夫,金九音抓起两条跳板扔了过去,正好搭在了海盗船上。她足下一点就跃了上去,“上船,杀光海盗,占了这条船。” 小船上的人乐了,他们的功夫虽然比不上金小崖,但上个海盗船而已,哪里用得着跳板?但既然东家都费心给他们铺好路了,他们就勉为其难走一下吧。一个个握紧手中的兵器朝海盗船上跃去,中途在跳板上一点借力,很快就跳到了海盗船上。 而金九音已经直奔那个海盗头目去了,手里的宝剑从身后刺去。 那头目也是身经百战了,转身横劈,谁料没劈着,来人身子一缩,竟躲了过去。这么矮?是个少年人?那头目就一个愣神的瞬间,金九音的剑到了,他慌忙去挡,谁料对方只是虚晃一招,直接朝他心口刺去,宝剑穿透皮肉,那海盗头目浑身僵直,嘴巴张合,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怎么就死了?! 金九音冷着脸,手上一拧,猛地把剑抽了出来,鲜血泼洒而出。她提高音量,“贼头已死,杀光甲板上的敌人!” 情况立时反转过来! 第251章 准备救人 海盗好不容易才抢上敌方的甲板,还没占据优势,自家的甲板先被人拿下了,顿时就慌了神,有人尖声叫,“先回去!别让人抢了船!” 自家的船可比这商船大多了,要是自家后路被断,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不少海盗都反身往回冲,这一反身,两面受敌,又死了一波。 就在这时候又传来头目已死的消息,海盗顿时就乱了,平时就不好指挥,何况现在这危机关头?全都一心想着逃命,谁还肯留在船上厮杀? 一时间跟没头的苍蝇似的,甲板上乱糟糟的。金九音等人趁乱又收割了不少人头,受伤掉进海里的就更多了,附近海域都被染上了红色。 其他三条船见状就想逃走,金九音眸中异光大闪,飞身而上,手脚麻利地就把舵手全给宰了。 很好,这下走不了了,这些就留给大家练手吧!她抱着剑站在最高处掠阵,见哪个有生命危险就伸一把手,更多的时候就冷眼看着。 厮杀终止了,海盗死伤无数,四艘双桅船都留下来了。金家这边人人双手是血,或坐或躺或扒着船舷大声喘气,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这是脱力的症状。不过每个人都精神振奋,脸上洋溢着笑容,“痛快,真他妈的杀得痛快!” 众人欢呼起来! 胜了!他们胜了!不仅保住了船上的货物,还抢了海盗的四艘大船,这一仗打得赚大发了! 面对激动无比的众人,金九音肃然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海盗?搜查舱底,四人一组,不能漏掉一个海盗。” 众人立刻冷静下来,是呀,他们虽说胜了,但现在也筋疲力尽,若是再遇上海盗,哪里还有厮杀的力气?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起航,就算要庆功也是回去庆。 众人不敢耽搁,金小崖赶紧安排人手搜查船舱,金九音则询问受伤情况。 没有死亡,也没有致命伤,轻伤倒是不少,金九音松了一口气,纷纷,“不拘什么好药,赶紧上药包扎。”家里的伙计无论损失了哪一个,她都会心疼的。 海盗船上还真搜出了躲起来的海盗,四艘船搜出了十几个,金九音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性,直接让人扔海里去了,都是些亡命之徒,大海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多了四艘大船,那八条小船直接拖上大船,小船上所有人都上了大船,又从原来的两艘大船上分了些人手到这四艘俘虏船上来,人手才堪堪够用。 因为分兵太过,就是金九音也不敢在海上多停留了,立刻就下令扬帆回航了。 回航的路上他们重新商量了船阵,并且还定下了倘若再遇海盗的应对办法:船能弃,但人必须得好好的。那四艘船本来就是抢来的,丢了就丢了呗。只要人还在,就能再次抢回来。 之后的航程里,再也没遇上海盗,就算有海盗船远远瞧见了他们,一见六艘大船浩浩荡荡,自个就先心怯躲开了。于是众人一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小渔村。 怀南军师带人站在岸边迎接,海风吹动他的衣裳和胡须,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超然。他凝望着劈波斩浪而来的几艘大船,眼底都是诧异。 是他们回来了吗?是的吧!那桅杆上高扬的红旗就是金家的标记。可要说是,出海的明明只有两艘大船八条小船,怎么回来就变成了六艘大船了? 他身边的人目力更好,满脸激动,“军师,是他们回来了!他们一定是遇到海盗了,瞧弄回来四艘双桅船!!!” 大手笔啊!果然是金家的东家姑娘,真不愧是他们漠北明珠,冰山上的雪莲花! 怀南军师这才了然,四艘大船?以少胜多,看来这一趟出海练兵收获满满!接下来是不是就能去救人了? 他高兴地眉毛都飞了起来。 而潜藏在另一边匪帮的人则屁滚尿流地往寨子里跑,“大当家的,咱们的双桅船有了!小渔村船队回来了,带回来四艘双桅大船!” “没看错?”陆大当家忍不住揪住手下的衣襟,心里却已经相信了这是真的。 惊喜吗?不,他是惊吓! 他们也有船队,他们的兄弟也悍不畏死,但遇上更加凶残的海盗,小股的还有一拼之力,大股的只能任其宰割了。 四艘双桅船,少说也得有二百海盗,小渔村才几个人?他们居然能杀人夺船,可见实力之强了! 难怪那姓金的少年敢许诺送他双桅船! 之前他还疑惑,那金东家都到他这来借船了,上哪去弄双桅船给他?原来人家真有这样的底气! 一时间陆大当家心情复杂极了,一个少年便有如此能耐,假以时日,这整片东海海域怕都是他说了算吧!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得罪他! 整个小渔村像过年一样热闹,金家伙计眉飞色舞地讲起在海上与海盗惊险的厮杀,还提到他们这一趟的收获,未上船的人听得热血沸腾,羡慕极了。甚至想:要是他们不是军籍,到金家当个伙计也非常好呀!金家伙计待遇好得他们都眼红啊! 嗯,决定了,以后不当兵了,他们就到金家找个差事,哪怕当个护院,也是能过得很舒服的。 而金九音和怀南军师则连夜商议救人之策。 ------题外话------ 感谢半世浮尘520小仙女送和和的码字超人,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财财狗! 啊啊啊,和和有四个举人啦! 加油! 第252章 尔等哪里去? 罗浮岛的海盗才做成一单大买卖,虽然只有两条船,但船上的好货可不少,真金白银,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有女人,年轻女人,个顶个的漂亮。听说是个赴任的小官,还没到任上呢便做了刀下鬼,两条船上除了女人全都被砍了,尸首就抛进海里。 海上过得是道口舔血的日子,这些海盗哪见过这样漂亮鲜嫩的姑娘?争得险些打破头了,还是大当家把人震慑住了,说要开庆功宴,要论功行赏,要让大家喝上美酒。 下头的人一合计,女人肯定是没他们的份了,但能拿到赏银,喝到美酒也算不错了。尤其是酒,海上的酒本就珍贵,捧着银子都买不到,他们都小一年滴酒未沾了。 至于女人,这一回能分到不少赏银呢,大不了上岸去花楼里纾解就是了。 金九音就把救人的时间订在罗浮岛上的庆功之夜。 夜色给大海笼罩上迷人的面纱。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守在罗浮岛偏僻的港口处,两个海盗骂骂咧咧,浑身难受。别人喝酒吃肉抱女人,他们却被派到这边来吹海风,吹上一宿,谁扛得住? 两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身后,寒光闪过,两个海盗连声都没发出来就丧了性命。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扔到海里,折回头在这一带摸了一边,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学了两声虫鸣。 片刻后,十来道身影上了岛,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一轮弯月慢悠悠浮出海面,朝着天顶爬去。几个喝得醉醺醺海盗唱起了渔歌,大呼小叫起来,显然这是喝高了,他们脑子里除了酒喝女人,已经装不下其他的了。 几条小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罗浮岛附近,几道身影跳入海中,向着另一边船舶林立的码头游去。本就挑的水性最好的人,他们在海里如同鱼儿一般灵活,很快便潜行了好几里。抵达目的地后,众人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没人的小船。 大晚上,岛上又在开庆功宴,空船还不多得是?他们轻轻悄悄攀上船,从防水的牛皮袋子里取出陶罐,倒出火油。火石轻轻一划,“轰”的一声,熊熊烈火燃了起来。 不只一条船,而是接连好几条,引得码头上一片惊呼。 远远看到火光,一些喝得半醉的海盗茫然地站起来,“那边怎么了?怎么烧起来了?失火了吗?谁他娘的又在船上烤鱼?” “烤个屁的鱼,今晚有肉,谁他娘的想吃那玩意!” “不对劲,那还是飘的是什么?”有人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楚。 几艘大船如离弦之箭,飞快朝着岸边驶来,还没等这些醉鬼反应过来,船就靠了岸,身着劲装的汉子一跃而下,挥舞着大刀长矛,向他们扑来。 短短几息间,守在岸边的海盗们就死得透透的了。金小崖一挥手,高声道:“走,上岛。” 已经半夜了,喧闹的海盗营寨也渐渐安静下来,大半人都陷入了梦乡,就是在路上巡逻的也哈欠连天,个别看门的干脆倚着门睡过去了,哪有半点戒备的样子? 从偏僻港口处上来的人很快就分开,避开巡逻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奔去,最后只剩下金九音和金小风。金小风轻声道:“东家,咱们还是换一换吧。” 出发前就定好了每个人的任务,金小风对岛上情况最熟,他去杀了看守牢房的海盗,把里头的人放出来。而金九音则负责解决掉庆功宴上的大当家等海盗大头目们。 “休要啰嗦,干活了。”踢了金小风一脚,她朝着庆功的大厅而去。 要是小崖,换换也就算了,反正是杀人,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保证当场格杀了大当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了。小崖功夫好,杀一个海盗大当家不在话下。 小风却不行,打探消息,轻身功夫他是一把好手,但武力值比起小崖就差远了。她可不放心让他去杀大当家。 岛上四下里亮起了火光,还夹杂着一声鞭炮的爆鸣声,响而脆,划破夜空。 金九音也是一路行来,一路朝院子里扔燃着的火把。硝石和油都是助燃物,他们弄了好多浸泡了油裹着硝石沫的棉花和布,现在全派上用场了。 那一声鞭炮的爆鸣就是动手信号,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院门被猛地拉开,正打着哈欠的守门被一刀撂倒,别说示警,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好吗?他们快步迈过尸体,向着不远处的房屋奔去。 火光遍地,浓烟滚滚,还有震耳的爆炸声,这让本就因发现起火而混乱的海盗寨子如炸了锅一般,有些衣裳都不穿就冲出了屋子,还有拿着刀,提着剑的,“怎么了?怎么了?寨子被攻破了吗?” 有些人问出了声,有些人则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岛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影,混上岛的金家伙计趁乱大喊,“不好了,不好啦,长虹帮打过来了!大当家的坐船逃走了!” 过会又喊:“不好啦!大当家的死了!长虹帮有大炮,咱们快逃吧!” “不好啦!二当家也死啦,三当家也被人杀啦!” 这下岛上更乱了,好多海盗全都争着抢着朝码头狂奔,而在他们身后追赶的则是金小风放出来的军中那些人,后有追兵,前有攻进来的人,海盗直接就被包了饺子,一时杀得天昏地暗。 还在喝酒的大当家等人大惊,有人灰头灰脸跑进来,“大当家的不好啦,码头烧起来了,寨子也失火了,听说是长虹帮的人马,外头顶不住了,要不先撤吧?” “不可能,长虹帮怎么会半夜来袭?”之前可一点消息没有收到,大当家不信,待听到有人喊“大当家的已经逃走了,已经死了”,气得他脸都黑了,拍着桌子骂:“谁他娘的在搅乱人心?走,走,走,老子要出去把人砍了。” 二当家等人也跟着拍案而起,抓着武器就要往外去,却猛地顶住了。 金九音出现在门口,顺便一脚把门踢上,“尔等想要往哪走?” 映着火光,她的身形纤细修长,影子拉得老长,竟异常的诡异。 第253章 我送你们回家!!! 海盗大当家先是一惊,随后见只有一个人,便放松了,“你是何人?” 回答他的是金九音的暴雨梨花针,这个杀伤范围光,多放倒几个一会打起来的时候她也轻松一些。 开始没放在心上,不就几根针吗?随着惨叫连声响起,不停有人倒地抽搐死去,躲得快的海盗这才变了脸色,“头儿,暗器上有毒!” 一个个全都警惕地盯着金九音,握紧了手里的兵器,“他娘的老子砍死你!”嚎叫着就冲了上来。 海盗快,金九音更快。她把暴雨梨花针往怀里一塞,提着剑就迎了上去,确切地说是朝着大当家而去,一路上顺便收割能收割的人头。 大当家瞳孔骤然猛缩,横起九环宽刀去挡,金九音身形站稳直接出腿,巧得很,一脚踹在裆部,大当家的惨叫着跌倒在地,疼得手里的刀都握不住,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寒光近在眼前,他知道要躲,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剑割断他的咽喉,剑刃划过皮肉的感觉特别清晰,清晰到他眼神惊恐没来及发出声音就脑袋一耷拉,死了。 其他人都吓坏了,大当家死了?!一个回合就被人杀死了?!要知道大当家的武功是他们中最好的呀! 其实他们不知道金九音的鞋子上也有暗器,上头还用了一点麻药,所以大当家才会那么疼,才会动不了。 “大家别怕,我们一起上,杀了他,为大当家报仇!”二当家见状恶狠狠地怒吼,“快,围攻!” 对付穷凶极恶的海盗金九音自然不会再保存实力,十多个人很快倒下了七八个。海盗被杀得胆寒,把金九音围在中间,手里握着兵器,却在不停后退,继而转身朝大门跑去。 金九音也不追,动作不紧不慢,现在轮到她的袖箭上场了,噗,噗,噗,好几个海盗后心中箭倒地而亡。 至于逃到门口的------很快惨叫声就传来了。 金九音揉了揉耳朵,对他们报以十二分的同情。出发时所有的人都认真看了罗浮岛上的地形图,并且还预演了一遍,每一个人都把庆功大厅记得牢牢的,只要看到大门上插着火把,那就表示他们东家在里头收拾人,他们在门口堵着就是了。 海盗以为逃到门口就是生路,其实那不过是地狱之门罢了。 门外的金家伙计一抬头便看到他们东家提着剑从火光中走来,身形坚定,脚步沉稳,他们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也无比自豪:这是我们的东家!以五十六人就敢对上罗浮岛六七百海盗的金家小主人! “走吧,去帮小风和小崖他们!”金九音一声令下,大家又没入了夜色中。 现在的喊声已经变成,“三位当家的全死啦!大头目都死干净啦!长虹帮果然厉害!我们快点逃吧,再不逃就没命啦!” 因为救出军中那些人,他们这些日子被关押囚禁侮辱,更激发了心底的仇恨,一个个挥着从海盗手里夺来的兵器杀得天昏地暗,海盗不知死伤多少。 有一小部分海盗上了船,不过不要紧,海上还有几艘大船等着他们呢,最后真正能逃出去的寥寥无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天亮了,罗浮岛简直成了人间地狱,横七竖八地到处都是尸体,残垣断壁,烧得乌黑的房屋。 被俘虏的海盗捆绑着扔在一堆,被海盗掠来的苦力站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人心惊胆战的挤在一起,不同于苦力的麻木,她们脸上布满惊恐。 金九音没有想到罗浮岛上还关着这么多女人,三十七个女人,六个孩子,最大的孩子六七岁大的样子,最小的才半岁。 看她们惊恐的样子,这些女人的作用自热不言而喻了。 畜生,简直是一群畜生。金九音气愤地咬牙切齿。 “东家,这些海盗怎么处理?”有人过来请示。 金九音看向怀南军师,“军师有何高见?” 怀南军师沉吟了片刻,道:“老朽觉得可以带回漠北,充入死囚营,逢有战事,让他们戴罪立功。” 金九音点点头,昨夜杀了也就杀了,现在他们被捆绑着,金九音没有杀无还手之力的人,哪怕是海盗。倒不是妇人之仁,不过是胜之不武罢了。 可若放了他们又不妥,这些人心狠手辣,手上都沾着血,是绝不会改好的了。放了他们不过是再改投个地方继续做海盗继续杀人抢掠罢了。 杀不好杀,放不能放,金九音也很头疼。怀南军师的主意正合她心,带军中去,充入死囚营,看你还怎么作恶? “东家,这些海盗的尸体怎么办?”又有人过来请示。 放地上不管不行,埋了吧他们又不甘心,都是作恶多端之人,凭什么死后还有人收尸埋骨? 金九音想了想,道:“把尸体都拖到海边,堆到船上去,放火烧了。”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把所有人都带到海边去看。” 这人先是一怔,然后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 就连怀南军师都有些意外,不过在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时了然了,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 码头上,一艘大船安静地停在那里,几百海盗的尸体堆在上面,堆成高高的尸山。 金九音负手站在笔直,海风吹动她的衣裳。她转身看了看跪着的被俘海盗,又环视了一眼苦力和女人们,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火把直接扔到了船上------ 火烧起来了,熊熊的大火映红了海面。 风帆扬起来了,火船满载着海盗的尸体驶向大海深处。 那一团火凛冽,烧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有人恐惧,有人激动,有人眼底含着眼泪------ 结束了,都结束了!金九音在心底对自己说。 身后传来呜呜的哭声,金九音不用转身都知道,那是来自凄惨的女人们。 她轻叹一口气,转过身,先是盯着惊恐不安的海盗,道:“既然你们喜欢杀人,那我给你们找个好地,去军中效力,去杀外族人吧。” 见识过这少年人凌厉手段的海盗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人死百事消,可这少年人却连尸体都不放过,直接把人烧了,多么狠辣呀! 他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往日拍着胸脯说得再痛快“头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真的面临死亡,谁不惧怕?尤其是死后被烧。 现在一听能活命,哪个不激动狂喜?至于说去军中效力杀外族人,呵呵,能活着就好,多活一天也是好。 不得不说金九音成功的震慑住了他们! 金九音又看向苦力,“你们都是大夏的百姓,都是被这些海盗掠来的,这不是你们的错。现在我可以做主送你们上岸,让你们回家,一会每人领十两银子的盘缠,回家吧!” 一句回家吧,好似一条导火线,苦力们捂着脸嚎啕大哭,为惨死的亲人而哭,而自己的苦难而哭。他们眼睁睁的看在亲人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他们被海盗抽打着干最苦最累的活,反抗的人,死了。逃跑的人,也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麻木地如牲畜一般活着,本以为不知道哪天就死在这岛上被扔到海里了。 没想到现在却有人对他们说,我送你们回家! 这个杀死岛上海盗,烧了他们尸体的少年公子说要送他们回家啊! 回家!他们做梦都想回家啊! 他们还有家吗?还能回到家里吗? 金九音的目光又转向了女人们,却半天没有开口。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254章 公子,我们愿意跟您走 女人们也在哭,呜咽的,无声的,就那么眼神怔愣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却更让人觉得心里压抑难受。 是呀,任何时代女人总比男人活得艰难一些。 这些男人还能回到家乡,哪怕亲人不在了,也能重新娶个妻子组建个家庭继续生活下去。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总有一天会把海上这段噩梦般的往事忘记。 可女人呢?在这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看了裸露的胳膊就是失贞的朝代,从海盗窝救出的她们还有活着的权利吗?就算家里还有亲人,回去后她们所面对的恐怕也只能是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更为愚昧苛刻的,为了维护所谓家族名声,怕是会把人给沉塘了吧? 多么可笑!被海盗掠走她们活了下来,回到家乡亲人身边却死了,何其可笑?不仅可笑,而且可悲! 金九音心情沉痛,但她仍是开口了,“同样的,你们也可以上岸回家,身陷罗浮岛不是你们的错,是这些万恶海盗的错!”她掷地有声地大声告诉她们,“你们能活到现在,我希望回到家乡你们能一直活下去!这,不是你们的错!” 她反复强调“这不是你们的错”! 女人们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依旧是小声的,金九音看了心里难受,她是命好,可以恣意妄为,她可以帮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但她帮不了大夏朝所有的女人。 “若是家乡没有亲人,或是不想回到家里的,那就去漠北吧,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们,没有人知道你们的经历。那里民风开放,没有人盯着你们这点经历不放。就是日子过得苦些,但只要人勤快,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她能为她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帮海盗盘踞罗浮岛也有两年之久了,自然打劫了无数金银财宝,那库房金九音去看过。若是以往她肯定十分心动,想着法子也得搬回自己家里去。就算不能得了全部,冲着她帮忙救人的份上,也能分一半了。 可现在她的心情特别平静,转头对怀南军师道:“整个库房都运漠北去吧,海上这条线收了吧,不能再做下去了。”他们这番动静这么大,指不定就引起了谁的注意了,“军师给李将军带句话,三五年之内最好别有大的动静。” 只要做过就会留有痕迹,人太多了,说不定就从哪走漏了风声,“回程最好多分几路,注意抹去痕迹。” 怀南军师还能不懂?她不过是多嘴一句罢了! 怀南军师动容,“老朽代将军和边关将士谢姑娘大义!”郑重地向她行礼。 库房里金银无数,他粗略地算了一下,足够养兵两三年了。金姑娘眼都不眨就全送给了他们,难怪将军如此看重,光是这份气度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财物搬上船,有用的东西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破坏掉,留在岛上还不定便宜谁?若是路过歇脚的渔民和商船还好,倘若是海盗,金九音能气死,还不如全毁掉。 “东家!东家!”有伙计匆匆而来,金九音抬头,“怎么了?” “有几个人寻短见。” “是那些女人?”金九音脸上一黯,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伙计点头,“救下来了,人没事。”然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 那伙计有些为难地道:“她们中有人说不想回家,也不想回漠北,想------想跟着东家您!” 金九音有些诧异,“她们知道咱们和怀南军师不是一起的?” “应该是知道吧?她们说她们是东家救出来的,就相信东家!” 金九音沉吟了一会,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所有女人都在一个屋子里,其中两个头上缠着布条,血浸了出来,一瞧就是撞的。还有一个脖子上有勒痕,正一脸麻木地躺在地上。 金九音了然,这三个怕就是寻短见的。 见金九音进来,所有女人都看了过去,对于这个把她们救出**的少年东家,她们心里是感激的。 金九音目光从她们脸上滑过,连说话声都忍不住放轻了,“我听说你们中有不愿意去漠北的?” 满场寂静,除了呼吸声,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金九音耐心的等待着,许久才有人站了出来,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与其他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女人相比,她的脸是干净的,身上的衣裳虽然脏了,料子却是好的,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一股鲜活气。 “妾身出身大族,娘家夫家规矩甚大,夫君已亡,妾身本该追随他于九泉之下,奈何妾身腹中怀了夫君的骨肉,妾身想生下孩子,以继夫君香火。” “不是妾身不知好歹,实在是妾身子骨太弱,无法适应漠北恶劣的环境。”顿了一下又坦然迎上金九音的目光,“是公子救了我们,妾身更相信公子,想跟着公子走。公子放心,妾身自小学习刺绣,以后做绣活也能养活自己,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哦对,妾身还有三个丫鬟,她们都会针线,都能养活自己。” 三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走出来站在她身后,“对,对,小姐说得对,奴婢能干活,就算去给人洗衣裳也能养活小姐和未来小主子的。公子您行行好,就带我们走吧!”说着就要跪下。 金九音拦住了她们,“好,我答应你们!”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中还有不想去漠北的也可以跟我走,只是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个商人,别想着我会养着你们,顶多会帮你们重新办理户籍,给你们一个庄子住。会织布的就去织布,能种地的就去种地,会针线的就做针线,总之自己做活养活自己。” 她这样一说,许多人更放心了,“公子,我们愿意跟着您!” 等到了小渔村的时候,不仅这些女人愿意跟着她走,大半的苦力也跑过来哀求要跟着她走,纷纷表示他们有力气,能种地,能自己养活自己! 这下轮到金九音头疼了,这么多人,她怎么带回去? ------题外话------ 感谢失之东隅亲爱的送和和的钻石,么么哒! 第255章 姑娘保重 来时二十多人,回去的人数却翻了两番。哦不,是翻了三番,临走的前一晚,划拳划输了的金小喜被众人推到金九音跟前,他期期艾艾地开口,“东家,听说您要大婚了?” 金九音往外瞅了一眼,好几个脑袋嗖的缩了回去,她嘴角抽了一下,“是啊,下个月。” “那我,大家伙儿都想随您进京喝一杯喜酒,成吗?”他满是期待地问,“东家,咱不给您惹祸,就喝一杯喜酒,喝完了咱就回漠北去。” 金九音又往外看了一眼,又是好几个往回缩的脑袋,不由好笑,道:“行了,别藏了,我都看到你们了,都进来吧!” 好几个年轻后生嘻嘻笑着进了屋,“东家,我们还没去过京城呢,您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呗!” “听大掌柜他们说您是什么侯府千金大小姐,也让我们瞧瞧您的威风呗!” “您大婚,咱连未来姑爷都没见过咋行?咱们去给未来姑爷请个安呗!” “东家您就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保证不凑热闹不惹事,您不让出门我们就老实呆着。” 金九音点着他们,笑,“早就打算好了是吧?你们呀,就知道欺负小喜,不知道他最小吗?” “没欺负,我们平时爱护着他呢,这不是他划拳输了吗?” “再说了,他是最小的,跑跑腿不是应该的吗?” “对,对!” 见金九音笑了,他们的胆子更大了。 “你们呀!”金九音斜了他们一眼,“想去京城是吧?还不快滚回去收拾东西?” “真的?还是东家最好!” “快,快,我要告诉他们去!还说东家不会答应的,哈哈,这下打脸了吧?” “对,对,东家您歇着,我们滚回去收拾行李。” 几个人相互推搡着往外跑,金九音笑着摇头,凑热闹?惹祸?呵呵,顾伯和几位大掌柜都进京给她送嫁,他们哪一个敢不老实?皮痒痒了吧?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怀南军师他们就启程了,之前已经走了两批人,都是半夜悄悄走的,怀南军师留到最后。 他给金九音送了六车贺礼,“没什么好东西,都是漠北的物产,是我们将军的一番心意。老朽在此祝福姑娘芝兰茂余千载,琴瑟乐享百年。” “姑娘保重,老朽告辞了!”郑重地一拱手。 “军师保重,代我向将军问好。”金九音还礼。 车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天边,金九音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车队,抬手大喊了一声,“启程!” 小渔村安静了下来,藏在一旁的陆大当家等人这才敢露头,他们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有人献殷勤,“大当家的,您不是挺好奇那姓金的小子的来历吗?要不小的跟上去瞧瞧?” “没点眼力劲,不想要小命了是吧?”陆大当家脸色一沉,抬手给他一巴掌,“之前没派人跟吗?还没吸取教训?” 之前他们发现有人悄悄离开,就派人跟在后面,结果呢?才跟出半天就被人打晕扔路边,这不是明摆着警告他们吗? “走,进小渔村看看。”陆大当家一马当先。 他们把整个小渔村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整个村子干净极了,就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陆大当家脸色怪异,真真是什么心思都生不起来了。无论这些人什么来历,都不是他一个贼匪能探查的,他能如约拿到之前人家承诺的两艘双桅船,又低价买了另外两艘双桅船,已经算是人家给面子了。 “大当家,那帮人连船都处理了,应该是不做海上的买卖了,这小渔村还真不赖,倒是便宜咱们了。” 陆大当家冷声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滚你个球,瞎胡说什么?” “没看见官船都出海了?八成是去接管罗浮岛的。人家既然敢把消息透漏给官府,那就表示人家是不怕的。就算人家收了海上的买卖,这小渔村也是人家的,不是一个匪帮可以染指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怎么就不知道带呢?”瞧瞧人家那手下,一个个的精气神,难怪能把罗浮岛给平了。 再瞧瞧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全他妈的是酒囊饭袋,蠢货!陆大当家承认他酸了,甚至都在想:要不做点正当生意算了?这一个个没脑子的,早晚得把自己给坑死! 陆大当家觉得自己太难了! 一行近百人的队伍走在路上颇为壮观了,天亮的时候金九音就让人把龙门镖局的旗子挂起来了,冒充是镖局的人。其实也不算是冒充,龙门镖局本来就是她一手拉起来的,当初为了给山上那帮刺头找点活干,她都快秃了。 来时日夜兼程,回去就不用那么赶了,金九音算过日子了,慢悠悠的走,回到京城离她成亲的日子还有小半个月呢。 家里她留了人来,倒是不挂心。就是韩靖越------想到韩靖越她就开始头疼。她留的那封信肯定糊弄不过去,韩靖越那么聪明的人,她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题外话------ 感谢suwin7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56章 别怪我不客气 “军师,金东家要是回咱们漠北就好了。”一兵士使劲扭头往后看。 怀南军师也往后看了一眼,感慨道:“是呀!” 见军师也同意他的话,兵士胆子就更大了,“金东家手下人才真不少,你瞧那个小唐,不仅造成了什么踏弩,短短几天就把手弩袖箭什么的改更好使了。军师你说咱军中要是有那什么踏弩,往城头上一摆,谁他娘的敢上前就给他吃箭。” “关键是省劲又安全,人只要站在后面用脚踩机括就行了。”整个踏弩就是个掩体。 怀南军师道:“那些武器金东家不给咱一半吗?等回到军中,立刻让工匠仿着做。”说实话,他头一回看到的时候心里是震撼的,这些武器的威力太多了,若在军中使用,得少死多少将士?所以他厚着脸皮跟人小姑娘要。 那兵士点头,又道:“要是小唐能跟咱们回来就更好了。”他简直是神仙脑袋神仙手,不过是随便摆弄摆弄,手弩就由发射一支箭变成能同时发射三支了。 “你没看出来吗?小唐就是黑店里那个抹桌子上菜的小二。”怀南军师看了他一眼,“金东家在哪他就在哪。”怎么可能随你回漠北? 兵士继续点头,“知道呀,所以我才说金东家要是回漠北就好了。她回来了,小唐不就跟着回了么?”顿了下,“自从金东家不在客栈里了,我喝那儿的酒都觉得不够劲儿了,还有李大嘴,我都很久没吃到他做的菜了!” 现在客栈里的厨子是他徒弟,可他怎么吃都觉得缺了点什么。不独是他,其他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唉,金东家在的时候,客栈多热闹啊!现在哪怕住满了人,也安安静静的。 金九音这边人多势众,倒没有不长眼的想要劫个道什么的,就是住客栈的时候不大方便,人太多了,小些的县城就三两家客栈,全部空出来都不够他们住的。所以除了必要的补给,他们就不进城了,宿在野外。 金家的伙计们人手一个睡袋,把被子一裹往里头一钻,跟在客栈睡是一样一样的,还不用花银子。至于跟着他们走的人也好办,男人睡在火堆旁,油毡布一铺,被子一盖,暖暖和和。女人则睡在车里。第二天一早再喝上一碗浓浓的姜汤,保管不会生病。 有一天下雨,但他们运气特别好,赶在下雨前找到一个破庙,有两小间,女人住里间,男人住外间,实在住不下的就睡车上。 因为人实在太多,他们就在破庙外头临时搭了个棚子,不怎么挡风,但遮雨,可以吃个饭什么的。要都挤在破庙里,估计连转个身的空都没有了。 正准备生火做饭,又来了一拨人,黑衣劲装,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个威势颇重的年轻男人。他们打量了一番金九音这一行人,过来商量,“我等衣裳都湿了,可否行个方便。” 金九音看了这人一眼,把破庙的外间让了他们一半。 那人道谢,金九音摆摆手,“破庙也不是我们的,同是出门在外,相互照应一下吧。” 金九音这边人虽然多,但他们带的东西齐全,一路上连柴都砍了两大车,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柴搬进来了,架起两口超大的锅,煮了两大锅浓浓香香的汤,把干粮往里头一泡,吃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 那些选择跟着金九音的人无比庆幸,心道:别看这位东家年少,本事可大了,行事又周全,这一路上他们一点罪都没遭,就连这么大的雨天他们都吃得饱饱暖暖的。 与之对比,另一边就惨多了。柴是才找的,半干半湿的,还是金小风看不过去送了他们一捆,掺着烧才把火生起来。然后就坐在火堆旁一边烤衣裳一边啃着干粮。 干粮又硬又凉,尤其是闻着对面飘来的香味,更加难以下咽了。咬上一口嚼上半天才伸着脖子使劲咽下去。 金家这边吃饱喝足,一看锅底还剩了些汤,看看对面可怜兮兮的啃干粮的几人,金小风善心大发,“几位要是不嫌弃,我们这还剩了一些汤------” “不嫌弃,不嫌弃!”对方中人惊喜地开口,领头的那个也郑重道谢,十分感激地喝了他们剩下的汤,才觉得身上有了热乎气。 金九音看这几人来历怕是不寻常,那个身穿锦衣的不是高官便是高官之子,其他人应该都是侍卫,这种气息她特别熟悉。 不过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跟她没关系,萍水相逢,大雨一停他们就启程。 金家伙计已经在熬预防风寒的药汤,浓浓的药味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那边有人感叹,“这个镖局准备得真周全,主子,以后咱们要是有什么货要运,倒是可以托付这家镖局。” 主子模样的青年刚要点头,身边一人脸色突然一变,猛地把他推向一边,“小心!”反手就把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 只见那青年之前坐着的地方正扎着一支箭,箭尾微颤。 “保护主子!”侍卫们警惕地护在青年身前。 青年看了金九音这边一眼,眉头皱了下,“走,出去!”显然是不想连累无辜。 可他的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射了进来,随后几个杀手模样的人破窗而入。 金家这边还好,女人在里间了,棚子里的人已经上车了,外头只剩金九音和熬药警戒的伙计。开始的惊惶了一下便被安抚住了。 金九音往后退了退,示意其他人也赶紧躲起来,只要不是冲着她来的,她没打算插手。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哪一边是好人? 侍卫已经护着青年出了破庙,杀手人数明显较多,青年这边已经相形见绌。金九音皱了皱眉头,这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偏这帮杀手手贱,金小喜不过是多搅了下锅躲得慢了些,一个杀手抬手就朝他砍去。金小喜身子一矮躲过去了,那杀手见他还敢躲,更凌厉的招式朝他攻来。 金九音的脸冷下来了,“小崖!” 她都已经主动让开场子了,居然敢动她的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题外话------ 6点醒来瞄了一眼订阅,被打击得一下又睡到8点-------- 第257章 哈哈哈哈 金小崖一听东家喊他,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动手朝杀手攻去。 不独他一个,其他的金家伙计也纷纷抽出兵器极有默契地朝杀手扑去。什么人呢这是,都给他们清场子了,不知道小喜是最小的吗?居然敢朝他们弟弟下手,当他们都是死人吗? 锦衣青年这边都懵了,他们被追杀了一路,本以为这一回终于甩掉他们了,没想到这些人跟跗骨之蛆似的,还没稍稍喘上一口气他们就又到了。 主子已经受伤,护着主子的侍卫也只剩下这么几个,哪是这么多杀手的对手?他们甚至都想好了,拼死也要拖住杀手,争取时机让主子逃出去。 没想到------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镖局的镖师吗?怎么一剑就挑翻了一个招式狠辣的杀手?那一个不是打杂的吗?几斧子就砍翻了一个------- 什么时候镖师已经可以比王府精心训练出来的侍卫还要厉害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杀手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几个一见情况不妙,转身就逃。 那个少年东家眉头一皱,那个冷脸的黑小子立刻就带人追出去了,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吧,人就回来了,手里的兵器直往下滴血,“东家,都解决了,没留下后患。” 那东家嗯了一声,朝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嫌弃! 锦衣青年心情复杂极了,他看得很清楚,箭射进来的时候那东家就让人退开了,压根就没想帮忙,是一个杀手想要对他们人下手,那少年才让他们动手的。 “多谢少侠相救之恩,在下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九音打断了,“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们已经连累到我们了,现在请你们尽快离开。” 她望过来的眼神很冷,要不是这几个人,他们怎么会和杀手对上?还得费劲巴拉地去灭口,要知道杀手最记仇了,要是逃出去一个,那以后他们就有的烦了。 “大胆!你知道我们主子是什么身份吗?天还下着大雨,你让我们主子带伤冒雨赶路?”一个侍卫十分不满。 锦衣青年连忙喝止了他,并向金九音道歉,“抱歉,属下不懂事,我等现在就走!” 金九音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把地上的尸体一起带走。”救他们一命也就算了,还帮着处理尸体?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好,不会给少侠添麻烦的。”锦衣青年好脾气地答应了,吩咐手下人把地上杀手的尸体全都拖走处理掉。 大雨仍在下着,地上的血水很快就被冲刷干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金九音这才放心回了庙里。要不是他们人太多,又是大雨,她都想直接离开算了。 冒雨赶路的一行人,侍卫看着浑身被雨淋透的主子,心里十分愧疚,都是他们没用,害得主子冒雨赶路,心里对金九音就更加不满了。 这场雨一直到半夜才停,好在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一早他们匆匆用了早饭就启程了。 如此又走了两天,路过一个叫钟陵的县城时,他们进城补给。金小风带人去购买东西,金九音带着金小喜去闲逛,两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傻里傻气的书童模样,走在人群中倒也不算打眼。 “东家,前头敲锣打鼓的,很是热闹,咱们也去瞧瞧吧。”金小喜还是小孩子心性。 旁边的人听见了,热心告知,“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前头章家小姐在抛绣球挑相公呢。”然后又巴拉巴拉说起这位章家小姐。 章家是本地的首富,章家是贩生丝起家的,章老爷为人精明,善经商,在他的手上家业翻了好几倍,一跃成为本地的首富。 章老爷是出了名的财神爷,但在子嗣上头却颇为艰难,年近五十了膝下只有正房夫人生的一个闺女,小妾没少纳,别说生儿子了,就是闺女也没生出一个来。 要不是还有个闺女,外人都要怀疑是他身体有毛病了。 对这唯一的闺女章老爷是极尽宠爱,要什么给什么,百依百顺。这不,到了婚嫁的年纪,章小姐说要抛绣球选夫入赘,章老爷满口答应了。 巧了,日子就是今天。 “东家,东家,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抛绣球呢,咱赶紧过去看看吧!”金小喜拽着金九音的袖子。 金九音也没见过真人版的抛绣球,也有些意动,两人就顺着人流朝前挤去。 越往前走人越多,又瞧热闹的,也有不少想美事撞大运的,毕竟章家可说了,只要未曾婚配,十五以上,四十以下,不论家境,不论相貌,只要绣球砸到谁,谁就是章家的姑爷。这叫缘分天定。 不说章家这一份家业,就是章小姐本人也生得花容月貌,能娶到这么一个美人,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至于入赘?呵呵,对家贫连媳妇都娶不上的人家来说又算什么?章家又没有男丁,以后家业还不都是自个孩子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太多了,所以绣台下拥挤极了,金九音和小喜被挤得夹在人群中都不能动,想出去也出不了了。 “快,快,章小姐出来了。哎呦喂,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真俊!” “什么章小姐?那是章小姐身边的丫鬟。” “章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这么美貌,那章小姐岂不更加貌美了?” “别说了,别说了,章小姐出来了!章小姐这里,往着扔,你的未来相公在这里!” “滚蛋,你个癞头还想美事呢,章小姐才看不上你。章小姐,在下乃县学的学子,仰慕小姐已久了。” “还有我,我也仰慕小姐已久了。” 叫喊声不绝于耳。 金九音都震惊了,谁说古人含蓄的,这简直开放极了!她有一种身处现代明星粉丝见面会的现场。 算了,算了,耳朵都震聋了,她还是别凑这份热闹了。 金九音想出去,刚一动,险些被挤到。还没站稳呢,她就懵了,飞她怀里的这东西是什么玩意?红色的?绣球?这玩意是怎么到她怀里的?她压根就没抢好吗? 回过神来她赶紧把绣球往外扔,却被一只手拿住了,“恭喜姑爷,贺喜姑爷,快请姑爷进府。”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小厮,直接就把她给架走了。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送和和的催更炸弹! 第258章 你真不愿娶我女儿? 金小喜离金九音只有一步之遥,愣是没能挤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家东家被人架走,成了这什么章家的新姑爷! 啊不,东家是姑娘呀,怎么能和个女人成亲呢? 金小喜都不知道现在是追到章家把把人抢回来,还是回去告诉哥哥们东家被人抢回去当姑爷了? 都怪自己,非要看什么抛绣球的热闹,把东家给搭进去了吧!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搓搓脸追过去。 “那就是新姑爷?瞧着是个少年郎,相貌出众,斯斯文文的,好像是个书生,跟章家小姐倒是挺般配的。” “那书生倒是命好,成了章家的姑爷,就相当于得了金山银山,还辛苦读什么书,啥也不干擎等着享受荣华富贵了。” “呵,也就是咱们大夏朝皇家圣明,搁前朝那会,赘婿哪有资格科举?” 人们朝前挤着,想要看清楚这个被绣球砸中的幸运儿长什么样子。也幸亏章家的小厮得力,才把金九音从人群里抢出来。 “来了,来了,新姑爷来了!”章家的大门打开着,有人这样大喊。 “不是,我不是------” 可惜没有一个人把金九音的分辩当一回事,全都想着章家终于有姑爷了,老爷再也不用为小姐的婚事发愁了。新姑爷长相气度都不差,小姐肯定喜欢,小姐喜欢,老爷不就更高兴了吗? 他们一心想快点把姑爷带到老爷跟前。 “老爷,老爷,新姑爷带回来了!” 金九音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这像是带犯人上堂呢? 章老爷早就等着了,一见金九音就大为满意,他本就不赞同闺女抛绣球选夫,他闺女花容月貌知书达理,又不是说不着人家,哪里用得着抛绣球选夫?闺女年方二八,就该配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要是真抛个三四十岁的,那不得哭瞎? 奈何闺女执意,说缘分天定。夫人也帮着闺女,劝他,“不过是个赘婿,不重要的,管他是什么人,咱未来的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章老爷经不过闺女的缠磨,只好勉强答应了。他到底是个疼闺女的,孙子重要,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闺女能找个年纪相仿的夫君。 现在看到金九音,能不高兴吗? “贤婿!”当场就叫上了,心道:可不就是缘分天定吗?这后生要人有人,要个有个,跟闺女可不就天生一对吗? 金九音连忙拱手,“章老爷,贤婿可不敢当。在下是外地人,打这路过,不知贵府小姐今日选夫------” “贤婿此言差矣,这不更证明你和小女有缘吗?”章老爷越看越满意,“贤婿啊,你今年贵庚啊?” “十七。” “可有娶妻?” “尚未。” 章老爷一拍大腿,“这不就得了吗?你尚未娶,小女尚未嫁,多合适的一桩婚事!对了,贤婿是哪儿人?” “漠北。” “家中还有何人?” “在下命苦,家中只剩在下一个了。” 章老爷更加激动了,“这个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着哈哈不救,“我的意思是,让你把章家当成自个家,哈哈,这叫那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对,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亲无故好呀,以后就不用惦记家里了,能一心一意在章家跟闺女过日子!哎呦喂,闺女的运气就是好! “贤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我那闺女花容月貌,并不辱没你。将来你们的孩子肯定要随章姓,但鉴于你家只剩下你一个,也不好让你家断了香火,这样吧,你们多生几个儿子,挑一个次子随你姓。” 看着自说自话的章老爷,金九音真想呵他一脸,她还没同意呢,他连她未来孩子的姓都安排好了。 “章老爷,在下无意入赘,在下虽然尚未娶妻,但婚事已经订下了。”金九音有礼道。 “啊,什么,订下婚事了?”章老爷笑容僵在脸上。 金九音道:“确实订下了!” 章老爷皱着眉头,“有婚事了你还抢什么绣球?” 金九音十分无奈,“在下没抢,绣球自个飞我怀里的,在下就是被挤在人群里动不了。”她一姑娘家,得多无聊才去抢绣球?不,再无聊她也不会抢绣球的。 章老爷沉着脸不说话,眼底闪烁着,这时屋外传来一声轻咳,“爹,缘分天定!”竟直接进了屋子,倚在章老爷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金九音暗自挑了一下眉,心道:这位章小姐果然是被娇宠大的。 章老爷先是面露迟疑,好似拿不定主意。章小姐又是跺脚又是撒娇,章老爷表情变得无奈,好似妥协了。 “贤婿啊,不管绣球是怎么到你手里的,这都说明你与小女有缘,你们才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我章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成了我章家的姑爷,你若不愿和小女成亲,我章家的脸往哪搁?”章老爷沉着脸,威势甚重。 “至于你身上的婚事,退了便是,大不了多补偿对方就是了,我章家有的是银子!”为了掌上明珠,章老爷也只能拉下脸了。 金九音自然不同意,“多谢章老爷抬爱,然人无信而不立,请恕在下不能从命。告辞!”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是章小姐怒气冲冲的声音,“爹,你看你看嘛!” 金九音看着拦住她去路的小厮,“章老爷这是何意?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在下已经很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了,章老爷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当真不愿娶我的女儿?” 金九音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在下高攀不上贵府小姐。” 章老爷盯着金九音看了半天,“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了,你不妨再考虑考虑!”一挥手,吩咐道:“请姑爷下去休息。” “姑爷,您这边请!”两个小厮恭敬道。 金九音刚想推开他们,就听他们又道:“姑爷放心,您的书童奴才也好生招待着呢。” 书童?小喜? 金九音顿时改变了主意,顺从地跟着他们去了。 ------题外话------ 扮男人太成功怎么破 第259章 什么鬼把戏? 她怎么就成了章家的姑爷呢? 坐在厢房里金九音啼笑皆非,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章家的奴仆客客气气,招待也十分周到,出门也可以,就是不让她出这个院子。 “东家!”金小喜一脸“我可找着您了”的表情。 “你怎么也进来了?”金九音下意识地问,瞧着左右奴才离得远,低声道:“我现在走不了,你想办法出去,告诉小风和小崖他们一声,他们不用过来,等到了晚上我想办法溜走。” “东家,这章家也太不讲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刚才听章家那些奴才说,明儿就成亲,生米煮成熟饭。”金小喜一脸气愤,“逼人成亲,这个章老爷和章小姐都不是好人。东家,咱现在就走,我看哪个拦得住。” 金九音把他按回去,“你真听到明天成亲?”不是让她考虑的吗?金九音皱起了眉头。 金小喜点头,“我进来时半道上撞见两个怀抱红绸的奴才,是他们说的。” 金九音沉吟起来,不对劲呀,她都没答应呢,章老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再宠闺女也不会招个不情不愿的女婿吧?还有那章小姐,她留意到她看她的眼神就是看一个陌生人,不存在什么娇羞呀,一见钟情呀,为什么执意要和她成亲呢?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金九音笃定!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今天就是个倒霉蛋,凑个热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她现在就等着天黑脱身了。 想到这她低声吩咐了小喜几句,小喜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金九音很快就听到小喜不满的声音,“你们章家太霸道了吧,硬逼东家跟你们小姐成亲也就罢了,我现在不过是去客栈取下行李,你们都不让吗?” “不是不让,不过是陪你一起去罢了。小哥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本地人陪着出去更好,省了你迷了路。”这是章家奴才的声音。 金小喜气呼呼的,“我不要你陪,我是东家的书童,陪着东家出门,才不会迷路呢。” 声音渐行渐远。 金九音耸了一下肩,越发觉得这里头有文章了。不过她并不担心,小喜机灵着呢,一个章家奴才可看不住他。 果然,一到大街上金小喜就跟那游鱼似的,三两下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章家奴才找了半天没找到,气得跺脚,只好垂头丧气去跟老爷回禀了。 “老爷,都是奴才没用!” 章老爷摆摆手,“不过一个小书童,跑了就跑了,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奴才下去后,他一人独自坐着,脸上一丝丝表情都没有。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可这不都是为了闺女吗?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滴骨血,不为了她为谁? 装作在院子里闲逛,金九音发现看着她的人还真不少,不由哂笑一声,哼,她若想走是谁能看住的吗? 天满满黑了下来,小喜没有回来,金九音便知道他是脱身了。 有丫鬟进门进来,“姑爷,该用晚饭了。” 金九音作出生气的样子,理都不理。那丫鬟也不介意,打开食盒,从里头端出饭菜摆在桌上,“姑爷您用饭,奴婢告退。”提着空食盒退了出去。 摆了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还有汤,边上还放了一碗米饭,真丰盛,还真是招待姑爷的模样。 金九音拿起筷子,然后顿住了,放在嘴里舔了舔,笑了。 呦,这是蒙汗药的味道!没下在饭菜里,倒下在筷子上,倒是别出心裁哈! 金九音装作低头捡东西,吞了一颗解毒丸,然后端坐在桌边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章家厨子的手艺不错,一路上也没条件吃这么好,嗯,得多吃点。 金九音把一碗米饭吃完了,每样菜都尝了,可口的就多吃一些,最后还喝了两碗汤。 吃饱喝足了,金九音伸了个懒腰,然后身形晃了晃,趴在桌边睡着了。 过了一小会,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 “姑爷,姑爷!”有人喊,还上手推了推。 “用不着这么小心,桌上的饭菜用了这么多,放心吧,睡得死死的,到明儿午时都不定能醒来。”很得意的语气。 “你放了这么重的量?要是药傻了怎么办?”很惊讶的语气。 “这不是夫人不放心吗?再说了这是蒙汗药,药不傻,顶多睡得久一些。” “那今晚的洞房岂不是------”声音明显高了一些。 “你小声些。”被另一人推了一下,“洞什么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身子。” “怕什么?早睡得死死的了。嘿,咱这新姑爷的腰还挺细的。”一边朝金九音身上穿衣裳。 “读书人嘛,不都是这样弱不禁风的?要我说小姐还不如挑个身体壮实的,小姐非说这书生一瞧就是外地的,好拿捏。”明显声音低了许多。 “好了,好了,快点吧,衣裳穿好了,赶紧把人扶新房那边去。” 金九音任由她们动作,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信息。哦,原来章小姐是故意挑中她的,难怪那绣球跟长了眼睛似的砸她怀里了。还有这位章小姐的身子似乎有什么不妥。 金九音被两人扶着出去,她的头往一边耷拉着,其实眼睛睁着呢,因为她个头比丫鬟高,再加上又是晚上,两个丫鬟压根就没有发现。 走到僻静处,金九音双手如电在两人颈间要穴上一按,两人身子一软晕过去了。金九音用帕子塞住她们的嘴,又接下她俩的腰带把人绑了,左右看了一下,直接把人拎灌木丛去了。 好了,你俩就在这好好睡吧,本姑娘要走了。 金九音的手刚要去脱身上的新郎衣裳,又顿住了,突然改变了主意。就这么走了多没意思,她要弄清楚这个章家到底搞什么鬼把戏。 她对章家地形不熟悉,索性随便走,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顿,飞快朝一边躲去。 静等了一会,前面假山后果然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还有呼吸声,是两道!金九音眼睛闪了闪,蹑手蹑脚朝前摸去。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催更炸弹! 第260章 好惨章老爷 金九音蹲在黑暗里耐心的等待着,果然过了没多久响起了低声的说话声。 “你疯了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敢来找我?”这是个压低的女声,似是咬牙切齿。 “这不是想你了吗?难道你就不想我?”紧接着是一声低笑,“放心好了,全府的奴才都在前面忙着,没有人会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的,而且你的心腹不在外面守着了------”后面的话他说得有些含糊。 紧接着又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紧促的喘息声。 金九音眼珠转了转,开始她以为是奴才偷情,没想到私会是真,却不是丫鬟,而是个主子。就是不知是章家的哪位主子? 金九音正准备悄悄离开,说话声又响了起来,“你赶紧走,今儿是娇娇的大喜之日,我不露面可不行。” “我不走,你也说了今儿是娇娇的大喜之日,身为她的亲生父亲,我怎么能不在场呢?” “你不要命了吗?你不知道章敬安正四处找你吗?你还朝他眼皮子下去,是嫌命长吗?走,你现在就走。” “芸娘,娇娇是你我的女儿,凭什么要给章敬安这个老匹夫磕头敬茶?芸娘,你到底什么时候下手?咱们一家三口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快了,快了!” 金九音表情惊愕极了! 假山后这两人一个是章夫人,一个是章夫人的姘头?章小姐居然不是章老爷的闺女?貌似章夫人还要向夫君下手! 章小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反正章老爷是不知道的。 哎呦喂,章老爷这命真比黄连还苦,不仅被夫人戴了绿帽子,连唯一的闺女都不是自己的,枕边人还惦记着要向他下手。什么下手?不就是要他的命吗?啧啧,辛辛苦苦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到头了便宜了别人,太惨了。 要不要给章老爷提个醒?当然要了,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身负正义感的好市民!现在嘛,她就更加善良啦! 金九音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想看一场好戏。 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很轻松地就把章夫人及其姘头敲晕了,本想随手把人搁在这,忽然想起外头还有章夫人的心腹在放风,要是寻来怎么办? 算了,就再辛苦一点把那什么心腹也一块敲晕了吧!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她就找到了守在外面的人,敲晕一看,是个和章夫人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眼里闪过狡黠,索性把这三人绑在了一起。倒是没堵他们的嘴,因为金九音觉得就算他们醒过来也不敢大喊的。 好了,大功告成,该去找章老爷了。金九音拍拍手朝前院走,路上遇到章家的奴才她还问了个路,那奴才见她身上穿着新郎的礼服,知道“他”是即将和小姐拜堂成亲的姑爷,虽然诧异“他”怎么一个人,仍是殷勤的给“他”指了路。 金九音越往前走越诧异,不是今晚成亲吗?怎么静悄悄的,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她找错地方了?没错呀,这院子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布置得最喜庆,而且灯火通明,就是怎么没人呢? 也不是一个人没有,厅堂里主位上坐着的不正是章老爷吗?管它有什么猫腻,她现在只要找到章老爷就行。 “东家?!我们正要去找您。”倒是和从里面出来的金小风几人遇了个正着,然后他们上下打量着金九音,眼珠子睁得老大,全都笑了,“东家穿新郎礼服还真俊!” “你们怎么来了?”金九音一人赏他们一个白眼。 “我们来救您!”金小喜抢先开口,“一进来就撞见章家的管家给章老爷下毒,原来章小姐根本就不是章老爷的亲闺女,是章夫人跟管家私通生的。所以管家才给章老爷下毒,准备嫁祸到东家您身上,就说是您不满被逼迫和章小姐成亲,刺杀了章老爷。然后再把您灌了哑药打个半死,就是官府也查不出什么来。您是外地人,死了就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不可能!”金九音惊呆了!章小姐怎么又出来一个爹?这个管家又是什么鬼?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是说章夫人和这俩都不清白? “怎么不可能,咱亲眼看见管家朝补汤里下毒,亲眼看见他端给章老爷,也是小风哥帮着搜的管家屋子。章老爷审人的时候咱也在一旁瞧着了,管家亲口承认的。” 金九音眨了下眼睛,朝章老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特别难看,也就半天的功夫吧,整个人身上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章老爷!”金九音朝章老爷拱了拱手。 章老爷强撑着,“金东家,实在抱歉,是章某得罪了。”最难堪的一面被人撕开,他却还什么都做不了,苦笑着,“让金东家看笑话了,章某这条老命是贵仆救下的,唉------”他都说不下去了。 不过到底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金东家这是要走?管------”他习惯性地想说“管家替我备一份礼物”,瞥了一眼趴地上半死不活的管家,眼底闪过阴鸷,该死的东西,枉他如此信任他,居然敢背叛他!该死! “大林,去,备一份厚礼,我要向金东家赔罪。”他对站在身边的人道。 “先不忙!”金九音开口,“章老爷,之前在下在府里迷了路,倒是撞见一桩非常有意思的事。”便把章夫人与人私会的事说了。 “那人口口声声说他是章小姐的亲生父亲,还催问章夫人何时向你下手。所以在下建议你还是审清楚为好。” “贱人!”章老爷额上青筋暴起,表情狰狞。 金九音又道:“章夫人三人被在下敲晕绑在假山那了,章老爷可以派人去找。还有两个丫鬟,也不知是章夫人身边的还是章小姐身边的,也被我敲晕扔灌木丛了。哦对,顺便提一句,听两个丫鬟话里的意思,章小姐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不妥。” “好了,告辞!章老爷不必送了!”说完金九音就爽快告辞了。 这样涉及家丑和男人尊严的丑事,章老爷怎么会愿意让外人围观呢?想瞧热闹?悄悄回来便是了。 ------题外话------ 感谢长不高的长颈鹿小仙女送和和的催更炸弹。 第261章 幕落 虽然金九音推辞,但章老爷还是送上了厚礼,金九音想了想收下了,然后她看到章老爷的表情明显地松了一些。 也是,这份厚礼就相当于是封口费了,她收了,章老爷才能放心。 金九音眉梢一抬,金小风就明白她的意思,对金小崖等人道:“你们先回去,我陪东家再逛逛。”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逛的?自然是折回去看好戏喽! 其他人能不明白吗?除了金小崖这个武痴,其他人都道:“我们也想陪东家再逛逛。” 金小风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先把轻功练好了再说这话。” 其他人顿时蔫了,他们的功夫是不差,但轻功没一个能比得上小风哥的。别看东家平时都是笑模样,要是今晚谁影响了她看热闹的兴致,下场------ 他们还是先回去吧。 金小风就很得意了,哥武力值不如你们怎么了?哥轻功碾压你们就行了。 于是金九音趴在屋顶上围观了章老爷审人,审出来的真相,怎么说呢?情节曲折离奇,狗血剧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安排。 先说这个章夫人吧,那俩都是她的姘头,假山那一个是她表哥,章老爷父亲去的早,所以他早早就打理家业,成亲后也没时间在家陪伴新婚的妻子。时间一长,难免寂寞,就和常来章家看望她的表哥有了私情。 至于管家,则是章夫人曾经的未婚夫,他是个读书人,那一年说是去府城应考便没有回来,此后就没了音讯。有人说是因为落榜了自个想不开跳江自杀了,也有人说他压根就没到府城,半道上摔下山崖死了,还有人说他是被官家小姐瞧中攀高枝去了------总之就是人找不到了。 章夫人娘家就给她另找了婚事,把她远嫁了,便是章老爷了。 谁知道和章老爷成亲后她居然偶遇了前未婚夫,原来他并没有死,也没有另娶她人,而是遇上了劫道的被抓进了土匪窝,土匪见他是个读书人才没有杀他,只是却不许他下山,留他在山上当军师。 这一呆就是五年,趁着官兵攻山的时机才逃出来,没脸回家乡,就流落到钟陵县,他也没有会遇见前未婚妻。 章老爷不是个会温柔小意的人,又经常不在家,章夫人对他自然没多少感情。但前未婚夫不一样,这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良人。 于是前未婚夫就以章夫人远方亲戚的身份进了章家,因为他读过书有见识,慢慢就得到章老爷的赏识,被提拔成了管家。这就更加方便两人私会了。 章小姐便是两人的孽种,不过章夫人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无法再生育了。管家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给章老爷下药,只要他无法再有子嗣,那章家的家业就是他们闺女的了。 章老爷之所以没有看大夫,一是男人的自尊,二是在章夫人在生章小姐之前是怀过身孕的,不过没有保住。后院的姨娘也是有人怀过的,和章夫人一样也小产了。再加上章夫人在他年近三十时突然有了身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怀疑? 啧啧,管家才是章夫人的真爱!至于那什么表哥,不过是个被章夫人和管家玩弄于掌骨之间的可怜虫罢了。 章夫人骗表哥说章小姐是他的闺女,在他跟前哭诉章老爷待她不好,哄他帮她做了不少事情,包括跟章老爷抢生意,给他挖陷阱。章老爷查出真相后,扬言要弄死他。 这表哥都没意识到章夫人在借刀杀人想除掉他,还做着弄死章老爷接手他的家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梦呢! 啧啧,难怪都说最毒妇人心呢,这章夫人的心果然狠毒呀! 至于章小姐,她倒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章夫人觉得她年纪小,怕她在章老爷跟前露了痕迹。 她为什么急着成亲,还非要挑个好掌控的外地人?因为她未婚先孕了,孩子的父亲是管家收养的义子。她知道她爹肯定不会答应的,便在她娘的暗示下自作聪明的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先成亲,等孩子生下来了再慢慢想办法把人除掉。那时她就是寡妇再嫁,她爹应该就能同意了。 她哪里知道她亲爹亲娘正谋划她成亲的当晚弄死章老爷嫁祸到她挑的赘婿身上? 这恩怨情仇啊,阴谋诡计啊,金九音简直是开了眼了,都够写一部三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了。和章夫人比,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光明天使,太善良,太纯洁无瑕了! 他们的下场应该能想象得到,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章老爷把他们千刀万剐了都不过分,那是他们活该! 金九音比较同情章老爷,被绿了不说,还险些丧命。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闺女不是亲生了,自个这辈子都不能有子嗣了,就算要过继,他是单传,也没有非常亲的血脉,辛苦了半辈子,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他这几十年的辛苦忙碌有什么意思? 俩字,凄惨! 若当初他不那么工作狂,经常抽时间在家陪媳妇,是不是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所以夫妻两个不能长时间的分离,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祸端! 嗯,等她成了亲,立刻就让金小风他们把媳妇都接进京。 日上三竿的时候,金小风从后面赶过来,“东家,昨夜章家走水了,半个府都烧了,章夫人,章小姐和新婚的姑爷都没跑出来,此外还死了好几个奴才。偌大的章家只剩章老爷一个主子,听说他悲痛欲绝,准备捐半个章家给妻女祈福呢。” 金九音挑了挑眉,这章老爷倒是当机立断,是号人物,不然也不是成钟陵县首富不是? 第262章 小哥哥是来接我么 京城。 “大伯娘,你跟我说实话,九音到底去哪儿了?”林崇庭再一次问。 葛氏也十分无奈,“我说二侄子,这话你已经问了八遍了吧?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她出京去迎漠北那边的人了。咋的?我还骗你不成?” “不是,我没说你骗我,这不是------”林崇庭分辩,“这都马上到成亲的日子了,她出京干什么?大伯娘,她是不是逃婚了?” “二侄子!”葛氏生气了,“你什么意思?那是你亲闺女,你就不能盼她点好?你也知道她快成亲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别给我添堵?” 林崇庭急忙解释,“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大伯娘,你不出门是不知道,外头起了传言,说她逃婚了!” 这还是好听的,有的还说她与人私奔了,话传得那个难听呀! 同僚看他的目光呦------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吗? “所以你就信了?我说二侄子,你不相信你闺女,相信外头的传言?”葛氏气坏了,“你都相信了外头的传言你还问我干什么?我就说你这一天天的往这边跑干什么,还以为你关心九音呢,你给我滚,滚蛋,别上我家来!”葛氏拍着桌子撵人。 林崇庭的脸有些挂不住,“这能怪到我身上来吗?我也是挂心她,你说她怎么这么不懂事了,都快成亲了还出京,这不是把话柄往人嘴巴下送么?” “不怪你怪谁?要不然她能一快成亲的姑娘家能出京去添置自个的嫁妆吗?你是她爹,你还有脸跑我这来质问?传言起了,你不知道想法子按下去?” “但凡你对她好一点,嫁妆给她备齐了,派人接一接漠北来人,她至于出京吗?” “前些日子接她回侯府小住,孩子欢天喜地地去了,结果怎么着?伤着心回来的!那会我可没见你往这边跑,你倒是往这边来一回安慰安慰孩子呀!” “传言?怎么就起了传言?是不是打你们侯府传出去了?我就知道你们见不得她好,我的九音呐,我可怜的孙女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全被你们给毁了!” “哎呦呦,我老太婆都要被你气死了。”葛氏捂着胸口。 林崇庭是又气又急,“大伯娘,你,你,你咋还无理取闹呢?唉,我不管了。”一甩袖子黑着脸走了。 葛氏还气呢,“什么人这是?以后侯府那边再有人登咱家的门,一律赶出去。” 葛氏气过就掉眼泪,九音啊,啥都好,就是没摊上个好爹,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别看她刚才怼林崇庭硬气,其实心里也担心呢。 沉鱼和桃花都没安慰好,最后还是钱小康送消息进来,说顶多再有两天姑娘就回来了。葛氏这才又开了颜。 严黑正跟韩靖越回禀,“金家的船队三天前就停了,看那样子似是在等人------”等谁?自然是林四小姐呗。 韩靖越并不意外,钱小康说得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凶丫头要是真去迎人了,金家的船队能停下吗? “还有呢?”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瞥过去。 严黑没来由得紧张,咽了咽口水道:“查到了一些,四小姐好像跟着一家镖局一起走的,哦对,叫龙门镖局,一行百十口------” 韩靖越打断他的话,“现在到哪了?” “什么到哪了?”严黑有点懵,“您问四小姐还是镖局?”镖局他倒是知道,四小姐?他真不知道啊! “镖局!” 严黑松了一口气,在桌上指了指,“属下收到消息的时候刚过钟陵县,现在应该能走到这-------” 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备车!” 严黑慢了半拍才道:“主子您要去哪?”该不会是?“主子,四小姐的消息并未被证实。” 韩靖越又瞥了他一眼,“已经很明白了,她外公在漠北开了一家客栈,就叫龙门客栈。” “主子,您是说,您是说-------”严黑眼睛蓦然睁大,“龙门镖局可能是金家的产业?”声音提了一个高度。 韩靖越微微点头,“把可能去掉。”只看那丫头进京置产业那劲头,他就能断定龙门镖局是金家的。镖局啊!凶丫头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主子要去接四小姐?哎,哎,属下这就我备车。”回过神来的严黑忙不迭地去安排,心情十分激动。 谁说四小姐无依无靠,他家主子这门亲事订亏了的?四小姐身家厚着呢,连镖局都有!还有那来送嫁的船队,二十多艘大船,吃水老深老深了,这得是装了多少东西? 四小姐才是隐形的富豪! 当韩靖越出现在眼前时,金九音使劲眨了眨眼睛,随后皮皮地打招呼,“陌上 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嗨,小哥哥,你是来接我的么?” 韩靖越盯着她和女装不太一样的脸,嘴角抽了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金九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意思是田间路边的花儿都开了,我要欣赏这美丽的春光,慢慢回去。 韩靖越嘴角又抽了抽,这份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谁也比不上她?现在都深秋了,草都枯黄了,更何况娇嫩的花儿?她欣赏个什么? 望着他无奈的俊脸,金九音哈哈大笑,上了他的马车对着其他人摆手,“走了,走了,东家我先走一路。” “这就是未来姑爷吗?长得倒是挺俊,也知道体贴人,就是腿脚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腿受伤了,不能走了。” “这有什么?咱们姑娘这么厉害,能支撑门户,姑爷只需要听话能哄咱姑娘开心就行了。” “是这么个理儿。” ------ 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韩靖越------ 前头赶车的严黑的心情复杂极了,脸好!他怎么觉得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家主子就这一个优点呢? 他家主子身边就他一个人,四小姐那边却一群,一群油光水滑的壮后生。对比之下------他家主子这辈子还能挺直腰杆吗? 严黑很为主子忧伤! 第263章 你想好理由了吗 金九音望着韩靖越笑,韩靖越能知道来接她,这个她喜欢,值得鼓励!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韩靖越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金九音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在想我该怎么回报你。” “哦,想到了吗?”韩靖越被她挑起了兴趣。 “想到了呀!”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在他一边脸上亲了一下,“喜欢不?”笑得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清澈的眸子透着狡黠。 温润的嘴唇碰触肌肤的那一刻,韩靖越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里似有烟花在爆炸,五颜六色,却又一片空白。他窘迫极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镇定下来。 他想说他很喜欢,这个念头一起,他的脸就再次热了起来。而那个始作俑者却笑得嘻嘻哈哈,明媚的笑容,张扬的眉眼,在他眼里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好看。 只是,有那么好笑吗?他很无奈的望向她,“倾城!”他很喜欢唤她这个名字,倾城,倾了他的心,亦倾了他的城池。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金九音擦掉笑出的眼泪,把头靠在他肩上,“我太累了,我要睡一会。” 韩靖越满腹的想说的话化为心疼,他虽然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但肯定很重要,也很艰难。他一转头就看到她的脸,黑了一些,眼下都淡淡的淤青,他的手顿在半空,然后慢慢向前伸,轻轻碰触她的脸颊------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颈间,这一刻他的心里安宁极了。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把她往自个身边揽了揽,冷峻的面孔滑过一抹红润,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金九音这一觉睡得舒坦极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韩靖越半抱在怀里,她怔了一下,很自然地坐直身子,“我睡了多久?”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看。 “没多久,一个时辰。”韩靖越盯着自己的手,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么久?”金九音吃了一惊,她就觉得眯了一会来着,怎么两个小时就过去了?难怪腰酸背痛呢。她转了转脖子动动腰。 韩靖越道:“再过一刻钟就有落脚的地方了。”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金九音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来了,来了,秋后算账的来了! “说什么?不是说过了吗?想听我再说一遍?”金九音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小哥哥,你来接我,我很高兴,非常高兴。”嗲声嗲气,甜得能腻死个人。 韩靖越依旧盯着她的双眸,“还有呢?” “还有?没------哦,你想听什么?看在你来接我的份上,我说给你听。”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韩靖越不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其他,“需要我给你提个醒吗?比如,婚期渐近,你却出京,为的是什么?”探究的眼神直触她的灵魂深处。 金九音的眼神闪呀闪呀,眼珠转呀转呀,“这个,为的什么?那个------呵呵------”实话能往外说吗?肯定不行啊!小哥哥要是知道她胆子那么大,反悔不敢娶她了怎么办? “千万别说你是迎接漠北来人,金家的船队三天前就停在距京百里外的一处码头了。你是想说你迎的是走陆路的?” 金九音刚要点头,就听他道:“我刚才顺便多瞄了一眼,车队上插得是龙门镖局的镖旗。龙门镖局,和你家客栈一个名字。” 金九音心虚极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双美丽的眼睛依旧在闪呀闪呀。 韩靖越心情极好,“怎么,想好理由了吗?” “别吵,正在想。”金九音幽怨地斜了他一眼,他肯定是故意的,知道她敷衍他还问她要理由,什么人嘛这是? 金九音很想揪头发,很想撞墙!小哥哥笨一点不好吗?做个乖巧的小奶狗不好吗?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金九音放弃。 “出京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但不方便跟你讲。”我怕你大义灭亲啊,她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已经全部都解决了。”她别开视线,不敢看韩靖越的眼睛。 其实吧,他们只是未婚夫妻,她还没有嫁到他们家去,她现在还是姓金姓林的,没有冠上夫姓,她干啥非要什么事都得向他交代?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金九音刚要挺胸抬头,对上韩靖越的目光,肩膀顿时塌了,强撑着,“真的不好对你说,以后,以后的好不好?”只求眼下能过关。 韩靖越看了她许久,在金九音快要撑不住时,突然开口,“好!” 金九音很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过关了!她察觉到自己后背上都是汗,她太不容易了,嘤嘤嘤,以后她得再谨慎些才是。 可是,身边躺着禁骑司的指挥使,大夏情报处的头子,她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嘤嘤嘤,我太难了! 歇过脚韩靖越并没有带金九音入城,而是朝码头去了,金九音诧异,韩靖越道:“你不是出京接人的吗?” 做戏总得做全套吧!韩靖越有些无奈,这丫头有时聪慧得吓人,有时却偏又十分迷糊。他想起京中那些传言,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查个消息对禁骑司来说不算什么,庆宁候府以为手段高明?呵,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那就别怨他出手狠辣。 庆宁候府那位世子不是想到御前吗?想得美,金吾卫他这辈子也别想进去了。 还有庆宁候,他在兵部虽然只是个主事,却是管着库部的,是个油水丰厚的肥差。现在兵部的右侍郎致仕,庆宁候有心往前一步------ 德不配位,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的人如何配当兵部侍郎? 金九音眼睛睁大,“他们已经到码头了吗?”急切地起身想要跳下马车,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谢谢小哥哥,你最好了!” 软软的声音,感激地笑。 韩靖越才起的那点怅然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金九音飞快朝码头跑去,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她的顾伯,她的怀叔,她的东南西北大掌柜,她漠北的家人们------ ------题外话------ 感谢mm夕阳醉了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264章 先生啊! 金九音四下张望着,很快就看到了金家的船只,那熟悉的旗子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那从船舱里走出来的不正是孙凌菲么? “菲菲!”金九音大声喊,一边飞奔过去。 孙凌菲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正往船上跳,再定睛一瞧,哪是什么男子,分明是九音呀! “九音!”她惊喜万分,紧走两步,两个人抱在一起,都十分激动,“哎呀,想死我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可开心了。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这是姑娘。”孙二贵走过来笑骂着敲了闺女一下,随后恭恭敬敬地给金九音行礼,“东家!” “二贵叔,这有什么关系?我和菲菲是一起长大的。”金九音不以为意,“二贵叔辛苦了,顾伯和怀叔呢?”伸头张望。 孙二贵道:“他俩先进城了,说是瞧瞧家里的宅子。” 金九音惊讶,“咱家在京城还有宅子?”她可从没听外公说过。 孙二贵道:“我也是这回听怀哥和顾老哥说起才知道的,这些事怀哥知道得最清楚,姑娘若是想知道,问他便是。” 金九音一想也是,怀叔跟在外公身边几十年,对他忠心耿耿,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很正常。 “姑娘!”从另一艘船上跃过来一人,虽然极力内敛,但仍能看出脸上的激动。 “小颂哥!”金九音笑着望向来人。 金小颂,她的西掌柜,也是最年轻的一个掌柜。和前头的两个哥哥不同,金小颂在读书上十分有天赋,最善谋略,要不然也不会十六七岁就做了大掌柜。虽然有金九音的一力支持的原因,但他本身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十分无害。只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才明白他的手段有多厉害,素有笑面狐狸之称,把手底下的人管得服服帖帖。 “小颂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金九音开起了玩笑。 金小颂微笑着望着穿着男装的小姑娘,长大了,是大姑娘了,都要嫁人了能不是大姑娘了吗?岸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就是未来姑爷吗?忍不住挑剔起来,模样气度都还行,就是瞧着不大像是个会说话的,能哄姑娘开心吗?他有些担心。 “女大十八变,姑娘出落得更加好看了。”金小颂知道姑娘最喜欢别人夸她好看了,“去年遇到个波斯商人,从他手里买了两箱宝石,我都给姑娘带来了。” 是两箱,不是两匣子!小颂哥一如既往的豪气啊! 金九音心里感叹着,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轮月牙,“我就知道小颂哥疼我,走,咱们进城回家去。” 金小颂摇了摇头,道:“姑娘,我们是金家的伙计,不好到林家去。怀叔说金家在京城有宅子,回头咱们都到那儿去。” “咱们这次进京,不仅是给您送嫁妆,还带了十船的粮食,怀叔说是送礼。我还得在这等着,等人来收礼,倒是不好跟姑娘一起进城了。” “送礼?”金九音眼都直了,怀叔这操作她怎么一点看不懂呢?“给谁送礼?”这手笔不小呀! 金小颂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怀叔没说。只说是先生生前吩咐的,只要进京就要送礼,至于送给谁,怀叔说让咱们等着就是了。” 金九音半天没回过神来,送个礼就是十船粮食,收礼的人身份能是寻常的吗?外公远在漠北居然还结交京中的权贵,外公到底是什么人?现在看来外公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百倍呀! 啊哈,这是不是说她又有大腿可以抱啦! 内务府总管程子骞刚在府堂坐下,便有人来禀事,“总管大人,刚才外头有人送来这个。”双手捧着一方小印呈上。 程子骞有些狐疑,在看到小印底下的字时,瞳孔猛缩,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人呢?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走了!” “什么,走了?”程子骞脚下猛地一顿,“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个老者,个头有这么高,冷着脸,十分气派?” 小太监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个老者不假,但没有大人您比划的这么高,也不是冷脸,笑呵呵的,说话很和气。” 程子骞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说了什么?” “他说您看到东西就知道他是谁,说城外码头有十船送给五爷的礼物,让您赶紧去收一收。” 程子骞瞳孔又是一缩,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有隐隐的激动。没错,是他!是先生进京了!五爷可不就是圣上吗?他得快些去禀报圣上! 建安帝听到程子骞求见还有些诧异,“宣!” 程子骞一进御书房,扑通就跪地上了,双手捧着小印,无比激动地道:“圣上,先生,先生进京了!” 的确是先生的小印,上头有一道裂纹,是他失手碰到地上摔的。建安帝猛地把小印攥在手心,道:“不是先生!”先生不可能再进京了,“他七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程子骞傻眼了,“不,不是,那人明明说进京给五爷送礼,五爷不正是圣上您吗?有十船礼物,让臣去收,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语无伦次了。 “是粮食。”建安帝道。 他为储君的时候,那几年年成不好,不仅天灾还有兵祸,国库空虚呀,父皇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他也跟着着急上火。 他生辰时先生问他要什么,他脱口而出粮食。先生便半开玩笑地和他说,以后但凡送礼就送他粮食。 “先生与朕约好的。”建安帝在龙椅上坐下,“你去吧,多点些人,帮着他们把东西送到,先生故宅。”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庆宁候那个从漠北找回来的女儿是先生唯一的血脉传人,你若是见着她,对她恭敬一些。” 程子骞告退后,建安帝握着手里的小印,“大顺啊,你说会是谁把先生的小印送回来的?” 顺公公,“回圣上,老奴猜应该是金怀。” 除了金怀,还能是谁呢?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也老了吧?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65章 金家宅子 怀叔和顾伯溜溜达达便到了一座宅院前,怀叔上前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是个少年。 “您二位是?要找谁?”少年的眼里写满警惕。 怀叔看着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颤抖的手放在门上,道:“你,爷爷在吗?我们找你爷爷,你去跟他说家里人回来了。” 少年狐疑地打量着怀叔,怀叔淡笑,“去吧,去喊你爷爷。” 门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怀叔和顾伯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谁能想到来到家门口却进不去呢? “这便是先生的故宅?”顾伯开口。 怀叔点头,“当初五爷嫌小,想给换个大的宅院,先生喜静,不愿意搬。而且这宅子是先生母亲的陪嫁,先生说他小时候有一半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 两个人说着话,门再次打开了,刚才的少年搀扶着个老爷子出来,老爷子年龄很大了,头发都白了,眼睛都花了,拄着拐杖都颤巍巍的,“你是?” 他眯着眼睛看怀叔,仔细辨认着,突然整张脸亮了起来,“怀哥儿?你是怀哥儿?!是不是先生回来了?”推开孙子就往怀叔身后看,动作迅速得都不像个耄耋老人。 怀叔上前一步扶住他,“海叔,是我,我是小怀,我回来了。”激动极了。 “先生呢?”老人急切地问。 怀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先生和夫人都不在了,小姐也不在了,不过咱们还有个小小姐,快要出嫁了,我这次回来就是给小主子送嫁的。” 老人表情黯然,“我早该想到的------”随即又惊喜,“你说什么?先生留下后人了?” 怀叔笑,“小姐是先生和夫人离开京城两年后生的,夫人年纪颇大的,小姐生来就体弱,后来也早早去了,不过给咱们留下了个小主子,先生亲自教导的,可聪慧了,长得也好看,净挑先生和夫人的优点随。” “真的?先生真有后人了?”老人激动地掉下了眼泪,先生小时候身子骨受损,后来和夫人成亲后十多年都没有孩子,他都要以为------没想到先生还留下的后人,就算不是男丁,他也知足了。 “小主子的呢?”他往怀叔身后看。 “海叔莫急。”金怀拍着他的手安抚,“咱们先进去说,小主子就在京里,总会见到的。她还不知道家里有这宅子呢,我这次进京可带了不少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下?” “对,对,家里得好好拾掇拾掇,小圆子,快去街上找你爹回来,就算家里来人了,咱金家的人都回来了。”老人红光满面,声音可洪亮了。 老人的孙子金圆都惊呆了,直到把他爹从街上叫回来还神情恍惚。 他打小就住在这里,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其实他们本不用过得清苦的。有人出二百两银子买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他爷不卖。有人出五百两的银子买墙根下的那盆花,他爷也不卖。还有人出更高的价买家里墙上的一幅画,他爷还是不卖。 他爷说,这不是他们家的宅子,他们只是看宅子的奴才,所有东西都是主子的。可他娘说他们家不是奴籍,自打她嫁过来他爷他爹就住在这宅子里,从没见过什么主子。 金圆总以为爷爷是骗大家的,对他十分不满,眼睁睁地看着爹起早贪黑去街上卖炊饼,大哥去给人扛大包,都二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他爷却告诉人家家里的宅子是主子的------ 这些年除了爹不吱声,其他人都对爷有怨言。 没想到他爷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虽不是奴籍,但确实是看宅子的奴才,只不过主子离开前开恩把他们放良了。 今天找过来的怀伯也是这家主子的奴才,他带来了许多人和东西。那些人多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后生,却一个个抬头挺胸走路生风,他们抬着一口口雕花的精美箱子。因为人多住不开,那个老伯随手就把左右两边的宅子都买下了。 自从家里多了这些人,金圆就觉得像做梦一样,他爹不用出去卖炊饼了,大哥也不用去扛大包了,他们一起跟着修葺宅院。他们一家都穿上了新衣裳,一天三顿都能吃上荤腥,他爷还喝上了那什么参茶,大哥说那东西老贵老贵了,药铺都是按片卖的,一小包好几两银子------ 他爷说以后让他跟着怀伯做个跑腿小子,学个眉高眼低好当差。他爹私下里跟他说怀伯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让他好好跟着学,能学到一两分就够他这一辈子用的了。 他还知道了他们家的主子姓金,是有非常有本事的人。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爷和他爹都没有说谎,他们金家的主子,无论是已逝的老主子,还是现在的小主子,都是极其有本事的人! 怀叔原本是想等金家宅子修葺好了再让姑娘过来的,金九音等不及,迫不及待想看她外公住过的地方,第二天就找过来了。 “怀叔,这就是我外公外婆住过的宅院?”金九音兴致勃勃地问,一边拦下想要给她磕头的金海,“老人家,可不敢,我年纪小,当不起。” “俊,真俊!小主子长得真俊!像先生,也像夫人。”金海激动地抹着眼泪,“年纪再小也是主子,当得起,当得起。”硬是颤巍巍给她磕了头。 金九音也是无奈,“老人家,你们家现在都是良民,可不能再这样了。再说了,金家现在也没有动不动就跪的规矩。” 金海抹着泪笑,“不跪,不跪。今儿是头一回给小主子请安,以后不跪了。先生开恩去了小老儿一家的奴籍,但小老儿永远都是金家的老奴才。”说着又掉眼泪,“不愧是先生的血脉,先生也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 他的主子呀,年纪比他还小,怎么就去了呢?反倒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还活着了,要是能再见主子一眼该多好! 第266章 金九音的闺蜜 金九音跟在怀叔的身后把整个老宅转了一遍,哪是书房,哪是厅堂,外婆最喜欢养什么花,外公最喜欢喝什么汤------ 在他回忆满满的讲述里,金九音在这宅子里还真看到了许多回忆,那些和牛家村重叠的角落,比如书房,书架上的标签,椅子摆放着的位置,还有窗台上放着的花瓶------都是金九音熟悉的。 金九音没有问外公到底是什么人,怀叔也没有主动说。她只问了一句,“怀叔,咱家那十船粮食是送给谁的?” “五爷!”怀叔背着手,又道:“大夏朝最尊贵的那一个!”他面上带着微笑,表情里流露出三分矜持。 靠!金九音扶了桌子一下,弱弱地道:“我外公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怀叔点头,金九音身形又晃了一下,外公果然是大佬!这大腿太粗,她抱不上去呀!好想哭一哭。 很快她就想开了,抱不上就抱不上吧,进一次京就送十船粮食的礼,那抱一下还不定得费她多少东西呢,性价比不高,太亏了,不划算。 金九音在京里的情况她早就写信告知漠北了,对于庆宁候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不过碍于他是姑娘的亲爹,大家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不用去侯府拜见,怀叔和顾伯很高兴,但姑娘现在的祖母他们还是要拜见的。 “祖母,这是顾伯,这是怀叔,都是看着我长大,外公留给我的老人。”金九音向葛氏介绍。 两人行礼口称老太太。 葛氏忙道不用多礼,两边话题围绕着金九音就聊了起来,还聊得颇为投机。 事后,顾伯和怀叔感叹,“姑娘,您这位祖母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葛氏也夸,“九音啊,难怪小康小风这些孩子这么出息能干,家里有持重的老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今儿顾伯怀叔一来,他们站得跟小杨树似的,连腰带扎得长短都一样。” 金九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十分骄傲,金家的家业之所这么大,就是因为她有这么能干的大掌柜! 孙凌菲自然和金九音住一个院子,晚上两人头挨着头说话,金九音说起在京里的这些事,孙凌菲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九音,真有你的,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呢。对,就该这样!一力降十会,咱阴谋诡计是不行,但咱武力值超群,直接把她们打个稀巴烂。” 金九音推了她一把,“会说话么?你是想说我没脑子呢还是暴力跋扈?” “哎呦,小的说错话了,该打!”孙凌菲夸张地拍了自个嘴巴一下,勾着她的下巴彩虹屁就来了,“你一点都不暴力,一点都不跋扈,你是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存在,是我心中永远的小仙女!”还伸了一下手,抒发她的感情。 “这还差不多!”金九音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孙凌菲丢给她一个白眼,“你咋还这样呢?自恋的毛病啥时候改一改?就喜欢人夸你,咱俩多久没见了,你还逼着我这么夸你?” “我逼了吗?这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再说了,那是夸吗?我觉得你说的都是事实呀!”金九音傲气地甩甩头。 孙凌菲瞪着她,深吸一口气,控诉,“你自个说说,从小到大,因为我不愿意说你好看这事,你朝我下过多少次黑手?” “我本来就长得好看,你承不承认我都好看。我啥时候向你下黑手了?我怎么不记得呢?这都多久远的事了你还记着?” 孙凌菲这个气呀,咬牙切齿的,“金九音,也就是我了,换个人谁受的了你?我猜你在京城肯定没朋友。” 金九音眼睛眨了眨,“嘿,还真让你说准了!我活到现在也就你一个手帕交,怎么样,荣幸吧?” “荣幸个——屁!”孙凌菲喷了她一下,“求你去祸害别人了,别逮着我一个欺负了。” “我不!”金九音凑近她,“我对你不好吗?我跟你说呀,这京城跟咱漠北可不一样,漠北都是糙汉子,京城不一样的,一个个油光水滑的,嫩嫩白白的小哥哥。明儿起我就领你看遍京城美男,那什么小倌馆呀,我都还没逛过呢,就等着你来呢。” 孙凌菲把她的脸推开,“我可不去,秀才也来了,我跟秀才都订了婚了。我对秀才忠贞不渝,可不像你,渣女!” 金九音斜她一眼,撇嘴,“完了,你中毒了,中了一种叫‘陈云深’的毒。”半途扑哧就笑了,“恭喜你,终于把秀才弄到手了。” “你那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孙凌菲不满的哼了哼,表情一变,满脸柔情,“我是用我的温柔,我的才华,我的贤惠,我的美貌,赢得了秀才的心。” “呕吐!”金九音表示唾弃,“温柔才华贤惠美貌,这些东西你有吗?你哄哄别人行,还能哄得了我?” “我怎么没有?” “在哪?拿出来我瞧瞧。” 两个人你挠我一下,我抓你一把,嘻嘻哈哈笑闹起来。闹罢,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金九音道:“恭喜你啊,抱得秀才归!” “谢谢,也恭喜你呀!”孙凌菲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会挑一个这样的。” “他不好吗?国公世子,禁骑司指挥使,年轻有为,位高权重。”顿了个又补充了一句,“没京城挑不出第二个,姐要嫁人,必须挑最好的!”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当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馋人家那张脸吗?”孙凌菲揭短。 “那怎么了?赏心悦目!我乐意!”金九音不以为意。 “也是!”孙凌菲赞同,“不过我有点怕那位韩世子,冷着个脸,太不苟言笑了,对着他,我话都不敢说。想想也很正常,和秀才年纪相仿,秀才还啥也不是,人家都已经是四品高官了。我爹说他掌着禁骑司,难怪积威甚重。” 金九音笑了一声,“他就是害羞,拿冷脸掩饰而已。” “我信你个鬼!” “不信拉倒呗!” 孙凌菲想了想,又道:“他那个腿,没关系吗?听说是受伤,就没办法治吗?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金九音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介意。太医是没办法治,不过怀叔说鬼医老头也往京城来了,就是不知道溜达到哪个山头了。回头他来了让他给治治呗。治好了最好,治不好也没什么。” “睡了,睡了,养足精神明儿姐带你看京城美男去!” 第267章 倒霉二人组 之前传言传得多厉害,现在打脸就有多狠。 人家明明是出京接人去了,什么逃婚?什么私奔?简直是天方夜谭,心思也太恶毒了!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好么? 林四小姐多好的姑娘家呀,就算回到了京城也没忘记自己生长的地方,亲自去迎接漠北来人,人家这叫有情有义。 不像那谁谁家的庶子,认祖归宗了就恨不得以前认识他的人全死光,那可是把他养大的亲舅舅啊! 庆宁候府自然也没逃过吃瓜群众的唇舌,林四小姐一个姑娘家独自出京是有些不妥,可她没有办法呀,但凡侯府那边能有个人站出来帮一把,还用她这个姑娘家出面吗? 就算林四小姐是在外头长大的,庆宁候这个爹总是亲的吧?就算林四小姐归属大房,庆宁候世子总是堂兄吧? 欺负个小姑娘,庆宁候府所为不仅让人心寒,还令人不齿。 在这其中,韩靖越出力最多,金家这边也带了一把节奏,最后就是程子骞了,以前他哪会管传言这种事?别说不会管了,听都不屑听。自打得知林四小姐是先生的后人,他就瞧庆宁候不大顺眼了,不仅派人打听金九音进京后的所有事情,还让人编排散布庆宁候府如何如何不要脸。 庆宁候府的气氛前所未有的低沉,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传言传着传着脏水就泼到他们身上。关系好的会委婉劝,好歹是亲闺女/亲侄女/亲堂妹,怎么也得多关心一些。不对付地则直接表示不屑,连自个的亲闺女/亲侄女/亲堂妹都不管,这得事多薄凉?谁敢再跟庆宁候府打交道,不怕被从背后捅一刀? 林逸轩读了十来年的书也没读出什么头绪,下场考了一次,没中。见别的和他差不多的人都有了差事,唯独他还在读书,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跟家里表示不读了,也不考了,早早当差也好积攒关系人脉。 林崇庭思虑一番后也同意了,父子两个参详了一番,决定把人塞进金吾卫,呆上个一年半载熬些资历,再求林妃娘娘给活动活动弄御前当侍卫去,在圣上跟前露脸的机会多,往上升得就快。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只要林逸轩自个不作死,别人就是看在林妃娘娘和大皇子的面子上也不会阻他的路。 可人算不如天算,侯府的某些人往外传金九音流言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把自个儿子的前程做没了,金吾卫没进去,反倒进了九门步军巡捕营,被派去守城门了。 堂堂侯府世子去守城门,你说林逸轩气不气?正在气头上世子夫人王氏又派人送补汤,都一肚子火了,还补什么补?当场就把补汤给打翻了。 送汤的大丫鬟回去一哭诉,王氏直接就炸了,跑外院跟林逸轩狠狠吵了一架,回去后歪在榻上冷笑,自个做的孽,凭什么把火往她身上撒? 当她不知道么?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起了传言?除了侯府谁成天没事去盯着住在府外的那个小姑子?砸自己脚知道疼了,早干吗去了?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满府上下没一个好人,也是她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夫君。娘家爹不同意,要不然她早和离脱身了。 说她善妒?呵,是没给他纳姨娘还是不让他睡通房?说她狠毒?呵,嫡子没出就想生庶长子?谁家有这样的规矩?他们这一房就夫君一个男丁,她那好婆婆有什么脸面指责她? 既然和离不了,那她就得生嫡子,嫡子没生之前,谁也别想生孩子。敢怀她就敢下手。 和林逸轩一样砸东西的还有林崇庭,右侍郎的位子他都盯了三年了,一应的打点也早就做到位了,本来是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没想到首辅大人横插一杠子,直接从工部调了个人补了这个缺。 更为可恨的是,升不了职就升不了吧,他管着库房也是肥差,可现在呢,他不仅没升职,还从库部主事平调为驾部主事! 他跟首辅大人无冤无仇呀,林崇庭都懵了,咋的?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首辅大人却不自知?他左右钻营才得到消息,不知是谁在首辅大人跟前念叨传言不传言的事,首辅大人为人最正派正直了,最看重修身齐家------ 林崇庭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该放任传言不管的,早压下去哪有这些事? 侯爷和世子心情不好,整个侯府都战战兢兢,所以当林崇庭见到金朴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题外话------ 感谢fwjxcsy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68章 早知道弄死他算了 “侯爷,多年不见,您可好?小人给您请安了。”朴叔施礼。 林崇庭乍看到朴叔这张脸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淡淡的厌恶。 是的,林崇庭并不喜欢朴叔。 他明明是金家的姑爷,朴叔不过是个奴才,可他看他的目光却充满审视和轻慢,还有排斥------当今,林崇庭知道金家是不同意金蓁蓁和他的婚事的,后来他娶到金蓁蓁后,心里便有一种奇妙的快感:你们反对又怎么样,老子还不是一样娶了金蓁蓁? 一个奴才,他还得叫叔,还管到主子头上,简直是没规矩。 此刻再次见到朴叔,林崇庭就想起了流放漠北的那些不愉快,这种感觉并不好。 “是多年没见,朴叔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 朴叔不卑不亢,“小人很好,劳侯爷惦念。” 林崇庭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又道:“漠北之于京城何止千里?这一路车马劳顿的甚是辛苦,九音这孩子也太不体恤,累朴叔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朴叔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冷意,他抬起头,道:“侯爷此言差矣,姑娘现在就算姓林,但她身上也有金家的血脉,老主子临去留下话,姑娘是金家的小主子。主子出嫁,小人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京城送她出阁。” 林崇庭的手紧了一下,“朴叔还是这样忠心哪!”心里却更加厌恶了,身为奴才,却敢顶撞主子,这是从没把他放在眼里啊!可这一番话他又挑不出毛病,只能自己憋气。 “不过是为人奴仆的本分罢了,不敢当侯爷称赞。” 什么意思?这是暗讽他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也不瞧瞧死丫头那脾气,哦,明白了,有这样的奴才在身边,难怪那死丫头这么不讨人喜欢。 林崇庭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心下一动,试探道:“听说金家在京城有宅子?本候倒是不知,若是知道这些年也能帮着照看一二。” 金蓁蓁是独女,他既然是金家的女婿,自然要继承金家的一切。倒不是他觊觎金家的家业,金家有什么?不就是一家破客栈,牛家村一个破院子吗?送给他他还瞧不上眼呢。可他们这种防着他的态度让他气愤。 十几年了,他都不知道金家在京里有宅子,金蓁蓁居然也没提过,“本候倒是不知岳父是京城人,蓁蓁也没提过。” 朴叔深深看了林崇庭一眼,道:“老主子只是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罢了,也不是多大的宅院,离京时老主子没想再回来,就当是送与看宅子的老仆了。别说侯爷不知道,就是小姐和姑娘也不知道呢。” “这次进京小人也没想再拿回宅子,是那看宅子的老仆忠心。”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一家人宁愿过着清苦的日子也没动宅院里一草一木,每年的房屋修葺反倒还往里头贴了不少。” “倒是难得的忠心。”林崇庭的脸色又僵了一下。 “可不是吗?小人也这样觉得,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只是守住了做人的本分罢了。” 林崇庭那叫一个心塞,这个老奴才是在指桑骂槐说他不本分?他怎么敢?林崇庭真想让人把这老奴拉下去打一顿,可对上那双和岳父一样深邃淡然的眼眸,只能把火气往下压,再往下压。算了,一个老奴才而已,不跟他一般见识,林崇庭可不会承认他是胆怯。 本来还想打听些其他的事情的,现在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草草就把人打发了。 朴叔从侯府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闪过冷意,当初姓林的要回京的时候,他就该弄死他的,姑娘丧父也比眼下这般恶心人强。 还好姑娘自个争气,要不然他哪敢让她一个人回京? 庆宁候府,林妃娘娘的娘家,大皇子的外家,呵,好大的来头!朴叔眸中闪过嘲讽。 大皇子!朴叔若有所思,当今圣上可没有嫡出皇子,这个居长的大皇子登顶的希望倒是很大的。他若登顶,庆宁候府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所以为了姑娘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这个大皇子还是不要登顶的好。 他金朴虽然老了,但谁让姑娘是先生唯一的血脉呢?为了小主子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能拼一把的。 程子骞不是要请他喝酒吗?那就去见见吧!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贵人还认不认他这个故人? 回到金家宅子朴叔就把金小风和金小颂两个人喊过来了,关在屋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自那之后金小风哥俩就忙得不见踪影。 钱小康有些失落,金小风是哥仨团聚,二贵叔是一家三口,唯独他爹娘没来,算一算他都两年多没见他们了。还有妹妹,她出嫁的时候他也没能回去送嫁,她嫁的那个马浩川也不知可不可靠? “我一猜你就在这。”金九音抬头望着坐在屋顶的钱小康,踩着木梯就要往上爬,吓得钱小康赶紧道:“姑娘您别上来,我这就下去。” 要是顾伯他们看到姑娘上房,不得揭了他的皮。 金九音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吧,今儿顾伯他们都不在府里。”顺着木梯就爬了上来。 钱小康赶紧拿袖子把旁边的地儿擦了擦,金九音瞧了一眼,坐下来,道:“怎么,钱叔钱婶没来你心里失落了?” 钱小康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就是有点不得劲。” “不得劲就对了!钱叔和钱婶守着客栈了,来不了。锦绣那丫头嫁了,更不好来。不过你也别失落,等我成亲之后给你半年的假,一年也行,你回漠北去看看钱叔和钱婶,好好陪陪他们。” “真的?”钱小康惊喜。 金九音瞥了他一眼,“我说话不算数过吗?” 那还真没有!“谢谢姑娘!”钱小康十分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半年就不用了,您给我一个半月的假就行了,我回漠北看看他们就行。” 紧接着吐槽,“我要是在家里呆久了,我爹肯定得拿大扫帚撵我!” 金九音笑了,“钱叔也是为你好,你不是立志要给我当大掌柜的吗?这两年你进步很大。朴叔年纪大了,你可得加油,我还等着你历练出来接他的班呢。”又补充了一句,“你看小颂哥,威风不?他接大掌柜位子的时候还没你现在大呢,他能做到的你肯定也行!” 钱小康激动地脸儿通红,“嗯,嗯,我一定不会辜负姑娘期望的。” 哈,熟悉的钱小康又回来了!真好! ------题外话------ 感谢suwin73小仙女送和和的催更炸弹。 第269章 中毒 金九音并不担心锦绣,至少现在不担心,因为马浩川再一次落榜了,没看中秀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要不是顾忌着钱小康她早就大笑三声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马浩川,寡母独子,自命清高,这样的人一直不得志还好,若有一天飞黄腾达了,还不知道怎么作妖呢? 落榜了好,为了哄锦绣那傻丫头补贴家用,马家母子俩也得捧着她。马浩川身上没有功名,钱叔这个老丈人也能压制得住他。 近来金九音日子过得可舒服了,家里有人管,铺子有人管,连账朴叔都替她查了。本说好要带孙凌菲逛京城的,这个没良心的,把她撇开和秀才卿卿我我去了。见色忘友,哼,跟谁没有男朋友似的,她家小哥哥棒呆了知道么? 金九音倒是想和韩靖越约会,可祖母说快到成亲的日子了,两人不能见面。别的什么都依她,就这一点不行。还说动了顾伯和朴叔,对她严防死守,她连个偷溜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能出门金九音在家里也没闲着,试嫁衣,保养手,脸,头发,调养身体。 “哎呦,不行了,太困了,我睡一会。”金九音打了个哈欠对桃花道,“给我脸上覆张补水的面膜,我睡着了你别忘了揭掉哈。” 桃花去拿面膜,回来的时候金九音已经睡着了,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下午,直到晚饭前才醒。 桃花很担心,“姑娘,您最近的瞌睡有点多呀。”想说请个大夫来把把脉,猛地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又把话咽了回去。 “春困秋乏,瞌睡多也很正常,你没发现我的皮肤好多了吗?”金九音拍着自己的脸,“我跟你说啊,这都是睡出来的,睡美人!” 桃花一想还真是,姑娘才刚睡醒,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却唇红齿白,眸若秋水,整张脸好看得让人惊艳。气色也非常好,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 两人的对话却落入朴叔的耳中,他仔细往金九音脸上瞧,眉心紧了一下。 用罢晚饭朴叔就把鬼二给拎过来了,让他给金九音把脉。 金九音茫然,“朴叔,我没有不舒服,能吃能睡,好着呢。” 朴叔道:“把个平安脉,让鬼二再给你做些药膳调理下身体。” 金九音哦了一声顺从地伸出手腕,鬼二把脉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脉搏平稳有力,气色甚佳,姑娘身子骨强健着呢。”鬼二说着就准备收回手,被朴叔一把按住,“你再把把看。” 鬼二莫名其妙,忍不住再次朝金九音望去,双颊红润,这气色明明好得不得了。不过他有些怕朴叔,便顺从地把手指重又搭在了金九音的腕上。 这一回他更加用心了,半晌,抬起头,“姑娘没有任何不妥。” 朴叔望住他,“再把!” 鬼二------ 到最后鬼二都要哭了,“朴叔,小子才疏学浅,真瞧不出来姑娘哪里不妥!”姑娘明明好着呢,难道他哪里得罪了朴叔,他故意整他? 朴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金九音意识到了不对,“朴叔,我怎么了?” 朴叔看着她这张更加明艳的脸,“姑娘,你近来瞌睡太多了。” 金九音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吓死我了!朴叔,我也就这几天睡得多一些,之前太累了,现在睡得多也正常。” 朴叔紧缩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金九音便安慰他,“朴叔,你太着紧我了,鬼二都说我没事了。身体是我自己的,哪里不妥我还能不知道吗?放心,放心,我真没事。” “姑娘,若只是单纯的瞌睡多些倒没什么,但你看看你的容貌。” 金九音赶紧让桃花拿镜子来,“怎么了?我这气色挺好的呀!最近睡得多了,皮肤都养回来了。”她觉得自己挺美的。 “姑娘,你样貌本就生得好,可能没有在意。可这短短时日内你的样貌变化太大了,更加漂亮了,漂亮得近乎妖艳!你往日的样貌是明艳大气的。”朴叔的手攥得紧紧的,“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朴叔害怕呀!” 金九音一怔,定睛望镜子里看。她眨眼,镜中人眨眼,她微笑,镜中人微笑。明明没有一丝媚态举动,一颦一笑却极具风情,可不正如朴叔说的妖艳吗? “朴叔,我这是中毒了?我没有任何感觉呀!”她十分不解,“谁给我下的毒?”她一向谨慎,最近也没有和谁结仇呀! ------题外话------ 从一点多开始给俩宝洗澡,弄完都4点了,先发一小章,晚上继续。 第270章 焦躁 “我觉得像!”朴叔眼神凛冽,“姑娘,并不是所有的毒都有症状,也有许多无色无味的,还有那种对身体无害,但碰到另外某种东西就能形成剧毒。” 鬼二点头,“的确如此,比如蓝蝴蝶,它本身无毒,还可以让人胃口大开,脾胃不好的人用它是有利于强胃健脾的。然而蓝蝴蝶若是遇上迷糊草能变成了毒药,让人一点一点虚弱。” 顿了顿,“之所以叫蓝蝴蝶,并不是因为它开蓝色蝴蝶状的花,而是中了此毒的人到最后指甲上出现蓝色像蝴蝶一样的斑点,那也是毒发身亡的时候。” 金九音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指,“我中了蓝蝴蝶?” 朴叔摇头,“不是,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但我知道你中了毒,因为你的容貌变化太违和了。” 金九音又看向鬼二,鬼二也摇头,“我看不出来。”它有些羞愧,“我师傅若在,他老人家肯定能看出来。” 那倒是,鬼医嘛,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还称什么鬼医?可是现在鬼医不在,又不知她中什么毒,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 唉,不会吧?她马上要出嫁了却有人上赶着要她的命,谁这么恨她? “姑娘,我这就让人去找鬼医。”朴叔转身就往外走。 “朴——”她的喊声还没出来,他就走出老远。金九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转头对上两张担忧的脸,怔了一下,道:“我可能中毒的事不要往外说,说不定是朴叔猜错了呢。尤其是祖母那里,一定不要跟她说。”她再三交代。 鬼二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姑娘,我回去翻翻古籍,找一找,兴许就能知道是什么毒了。”他也走了。 金九音打了个哈欠,桃花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姑娘,您别睡!奴婢求您了,您可千万别睡觉。”她紧紧抓着金九音的胳膊,“奴婢陪您说话,陪您翻花绳,练那什么瑜伽也可以------只要您别睡!”鬼二刚才说了好几种人在睡梦中就没了的毒,她害怕呀! 金九音十分无奈,“别哭,回头露了痕迹。不是说了还不一定是中毒吗?赶紧把泪收了,若是中毒,我还指望抓到下毒的人呢,你这一哭不是打草惊蛇吗?” 桃花这才不哭,表情却十分仓惶。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自那日起金九音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哪怕她努力克制也没用。 鬼医还没有找到,朴叔已经领了四位大夫回来了,每一位都摇头而去。她能察觉到朴叔平静面孔之下的焦躁。 金九音的容貌更盛了,妖艳之态更加明显,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妆,用胭脂水粉掩盖越加亮眼的姿容。不困的时候尽量多的出现在众人之前,努力做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后她还是明显的看到到众人眼里的担忧,他们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已经请了四位大夫了------ 还有鬼二,已经几日没有出屋子了,没日没夜地翻看医术典籍------ ------题外话------ 今晚写不出了,儿子过敏太厉害,全身抓的通红,正闹着呢。 第271章 此毒曰红颜殇 “你怎么来了?”金九音从内室出来就看到了韩靖越,他手边小几上的茶杯盖子揭开,早没有了袅袅热气。可见来了许久了。 “我听说你中毒了!”韩靖越紧盯着金九音的脸。 她一怔,没有问他听谁说的,也没有遮掩,反而直接走向他,托着自己的脸坦然道:“我是不是更加好看了?” “好看------”媚眼带勾,肤若凝脂,即使板着脸,也自带妖娆。韩靖越其他的话消失在饿喉间。不用她说他也知道了这种诡异的现象不对劲,凶丫头中了毒,还是一种不为人所熟知的毒,这让认识让他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你别怕,我给你请太医。”韩靖越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碰触她脸颊的手却微微颤抖。 “我没有怕。”金九音勾了勾嘴角,这张脸妖艳得让人心惊胆战,她轻轻摇摇头,“谢谢你了,不过,太医,怕是不行,朴叔已经给我请了四个了,其中一个还是太医院的院判。”朴叔没告诉她,但她偷听到了,她也不知道朴叔是怎么请到的。 “朴叔他们已经在找鬼医了,他们是一起来京城的,只不过半路上他自个溜达去了,应该很快能找到的。”金九音安慰韩靖越,“别担心,我命很好的,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会一世荣华富贵,我现在离荣华富贵还差老远呢,肯定是嫁给你之后夫荣妻贵,放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韩靖越把她的模样纳入眼底,每当她安抚他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唇角微弯,如冰雪初融,眉眼都缀上了点点暖光。 他的心没来由的又紧了一下。 就在这时,桃花进来禀事,“姑娘,镇南王世子派人送了拜帖和厚礼,说明日要登门拜访,感谢您的援手之恩。” “镇南王世子?不认识,弄错了吧?”金九音面露疑惑。 桃花道:“来人透漏您在破庙救了他们。” 金九音顿时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是镇南王世子?!”难怪举手投足都不像普通人,随即又困惑,“可是他怎么找上门来的?”自从回京她就没怎么外出,更没有遇见那谁,他怎么就知道是她救了他们呢? “奴婢也不知。”桃花摇头。 金九音想了一下,想不通就放弃了,“明天------”她在想那什么世子拜访的事,她一快出嫁的姑娘家见陌生男人有些不大合适,“让小崖招待他就行了,他若是提出当面感谢我,告诉他不必,他若执意,就把他领去见顾伯。” “是,奴婢明白了。”桃花屈膝退了出去。 金九音一抬头对上韩靖越看过来的目光,解释道:“回来的路上同在破庙避雨,那几个人被人追杀,我本不欲多管闲事,奈何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伙儿的了,我们是被迫反抗------不过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镇南王世子。”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韩靖越若有所思,“镇南王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军功封王,世代镇守幽州。这一回镇南王世子入京代父面圣,禁骑司探到他是一路被追杀到京城的。” 说来也是巧,京郊的那场刺杀,刘闯出京办差刚好撞上,就顺手救下了他们,知道是入京面圣的镇南王世子,就护送他进城了。 圣上知道镇南王世子被一路追杀,好似故意拦着不让他入京,不由想得多了些,震怒,严令禁骑司彻查此事。 不过这事韩靖越没打算说出来。 “原来是异姓王呀,不过这位镇南王世子挺倒霉的。”金九音只惊讶了一下就放开了,镇南王什么的,跟她也没啥关系。 韩靖越很快就告辞了,没有回府,直接去了禁骑司,一个人进了绝密室,把那些锁在柜子里的案宗拿出来翻看。禁骑司经手过一些不好明面上处理的案件,涉及到皇家重臣隐私之类的,不便明面上公开,全都锁在这间绝密室了。 这里头的东西除了圣上,也只有每一任的禁骑司指挥使有权利查阅。 韩靖越专挑下毒的案子看,想从中寻找线索。脑子里一边还想着禁骑司里还有哪些老人,他们在禁骑司呆了一辈子,见多识广,兴许能知道那是什么毒。 就在葛氏都要察觉到家里古怪的气氛时,鬼医终于找到了,他看到金九音的第一眼,瞳孔就猛地一缩,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一直注意他脸色的朴叔心不由往下沉,“真是红------” “十有八九!”鬼医头也不回地道。 金九音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正要开口问,就听鬼医道:“”“拿个干净的碗过来。” 碗很快拿过来了,鬼医拽过金九音的胳膊,在她手腕上就是一刀。金九音疼得低呼了一声,想要抽回胳膊,却被鬼医牢牢地抓住,“别动。” 金九音想要抱怨,看了看他严肃的脸,扁了扁嘴。眼珠转了下,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帮我解毒?我这中的是什么毒?” 这些日子除了犯困爱睡和越来越好看了,她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这毒也真是神奇哈! 放了约有一碗底血鬼医就把伤处给她缠上了,开始数落她,“你说说你,成天觉得自个聪明,怎么这么不谨慎呢?也就你朴叔见多识广察觉到了你不对劲,换了其他人谁知道你中毒了?” 这话金九音赞同,犯懒爱睡觉不出奇,她最近都在保养,越来越好看也正常,谁会往中毒上想?朴叔没说之前她是压根不知道自己不对劲,还自得自己越来越漂亮了。 “这种毒叫做红颜殇,中此毒者就跟你一样,嗜睡,容貌变得越来越好看,好看到妖异。最后人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没了。” 没有痛苦,在最美丽的时候死去,可不就是红颜殇吗?这名字倒是贴切。 朴叔接过话头说:“这种毒源于前朝皇室,是一个精通医术的妃子研制出来的,最后用在她的死对头另一个妃子身上。当时并没有人知道那个妃子是中毒而亡,直至二十年后用毒的妃子身边的宫女背叛了她,说出了此事------” 顿了一下,他脸色很不好,“四十年前,此毒又出现在本朝皇室之中------”先生和圣上说起这桩事情,他在一旁顺耳听了一句。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如此隐秘的毒?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钻石。 春天了,儿子的过敏又开始了------ 第272章 鬼医到 “因为牵扯到皇室秘辛,知道此毒的人一个巴掌都不到,而能解毒的也就老夫一个,不过现在看来,给你下毒的人手里可能也有解药。”鬼医翻了翻他的一双小眼睛,“这回是你运气好,若是我还在漠北,等我赶过来的时候正好能赶上给你收尸。”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一如既往地毒舌。 金九音丝毫不在意,更埋汰的话她都听过,这点算什么? “你不老说我是祸害吗?祸害活千年,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挂了?” “活千年的那是王八!”鬼医又冲金九音翻翻眼,“手腕呢?伸过来。” 金九音慢腾腾的把放血的那只手腕伸了过去。 鬼医眼一斜,“另一只。” 金九音撇撇嘴把另一只手腕伸给他,鬼医搭上两指开始把脉,半晌收了手,“再耽误几天就没救了,你就彻底成睡美人了。多亏有你鬼爷爷,小丫头,你这条小命可是鬼爷爷给抢回来的,回头别忘了多给鬼爷爷几万两银子花花。”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副有大功劳的样子。 一张嘴就是几万两银子,胃口可不小。不是金九音小气,而是她不信,“就这么放放血毒就解了?”也太敷衍了吧。 “当然不是!”鬼医蔑了她一眼,一副“尔等凡人懂个屁”的姿态,“你以为这种毒这么好解吗?光是放血就要放十日,放的血还要佐以鬼爷爷我的秘法再入药,此外光是珍贵的药材就要二十几种,都是鬼爷爷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在外头你再多的银子都买不到。” 斜着金九音,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样子,“鬼爷爷还要费大力气给你配解药,不给辛苦费?少了你好意思吗?” “我好意思呀!”小命保住了,金九音现在自然有心情斗嘴。 “你个抠门的丫头,我就知道别想从你那抠一文钱出来。幸亏你鬼爷爷我聪明,你瞧这是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金九音眼前晃了晃,得意地道:“我早跟你朴叔签了契约,我给你解毒,你朴叔给我四万两银子!” “你个蔫坏的老头,吸血鬼,奸医!” 看到金九音瞬间变色的脸,鬼医更高兴了,“哈哈哈,没想到吧?你鬼爷爷就是这么机灵。” 金九音伸手去抢,鬼医手一缩收了回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还没有人能从鬼爷爷手里抢东西,行了,鬼爷爷累了,休息去了。对了,解毒的药材我这还缺一种,你们赶紧找。等鬼爷爷我歇好了再帮你查查怎么中的毒。” 鬼医一走,金九音脸上的不舍呀愤怒呀全都没了,朴叔笑了起来,“他就是个脾气怪些的老小孩。” 金九音动了下放血的手腕,道:“我知道,就是逗他玩玩。啧啧,四万两,可真贵。”不过跟她的小命比起来,别说四万两,四十万,四百万都不算什么。 朴叔又笑了笑,他心里清楚,姑娘也就随口一说,论掏银子姑娘大方着呢。别看两人见了面就斗嘴,其实鬼医对姑娘好着呢,姑娘进京,鬼医送了一半的存货给她防身。鬼医之所以那么爱银子也是为了种植罕见的药材,研制各种药丸。反正最后受益的还是姑娘。 缺了一种药材,鬼医那都没有,药铺肯定更没有了,上哪找去?金九音想,要不找韩靖越帮忙?高门大户的,谁家的库房里还能没点保命的东西,不定谁家就收藏着呢。就是这么珍贵的药材,人家怕是不愿意往外拿。 朴叔见状,便道:“姑娘不必担心,缺的那种药材朴叔肯定能给您找来。”见她不解,他微微一笑,“以前别人欠的人情,是时候收收啦。”瞧着居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收人情?什么样的人情能把这么珍贵的药材让出来?以前------朴叔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金九音心中暗想。 皇宫。 “顺公公,您老来啦!可是有何差遣?”看守圣上私库的太监笑得跟朵花一样。 顺公公浮尘一甩,“圣上口谕,着咱家来取样药材。” “哎,哎,顺公公您请。”那太监麻利地开了库房的门,亲自在前头引着,拿出册子找了找,然后从一个柜子里头拿出一个匣子,“公公,这便是您要的炙草,整个皇宫只有三株,这是其中的一株。” 顺公公接过匣子并没有看,而是递给了他身边的人,“您瞧瞧是不是?” 那人打开看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顺公公放下心来,浮尘又是一甩,“行了,咱家回去复旨了。”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在这皇宫大内,想要活得久,嘴巴就得闭紧了。” 那太监心中一凛,连忙道:“小人谨记顺公公教导。” 目送两人远去,这太监的徒弟凑过来,“师傅,跟顺公公身边的谁呀?头上还戴着兜帽,藏头藏脸的,也太奇怪了吧?” 太监一巴掌就揍他头上了,低声教训,“闭嘴!嫌命长了是吧?你最好把今天看到的全忘了知道不?要不然师傅我也救不了你!” 小太监被师傅的疾言厉色吓住了,苍白着脸直点头。 第273章 查出 “你要的炙草。”朴叔手一翻,成人巴掌大的玉匣出现在他手上。 “这匣子的成色不错。”炙草要用玉匣来装,要不然时间久了药效就不行了。鬼医拿过来打开,只看了一眼就点头了,“品相不错,保存得也很好。”并没有问他从哪寻来的。 “入药只需半株就够了,剩下的半株我给做成丸药,毕竟你花了四万两银子,我老人家做生意童叟无欺,可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老先生严重了。”朴叔十分恭敬地一揖礼,“我们姑娘那里还得您多费心。” 鬼医嗤笑一声,“走吧,走吧,老夫去替她瞧瞧,红颜殇须得日日接触才能中毒,很好查。” 日日接触的东西多了去了,谁知道哪一样被人动了手脚?近身伺候金九音的桃花和沉鱼是最有嫌疑的,金九音却很信任她们,“不会是她俩,因为没有动机。” 桃花和沉鱼都是孑然一身,这就排除了被人抓住家人威胁的可能。金九音对她俩信任有加,没打过没骂过更没磋磨过,尤其在钱财上对她们十分大方,吃穿用度堪比别人家的小姐,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有背叛她的动机。 “话别说的太满,一会打脸就不好看了。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等鬼爷爷我查过才算。” “人心隔肚皮,鬼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还多,今儿教你一句,这世上你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自己。”他点着金九音的额头,“丫头片子,长点心,再有一次鬼爷爷可没闲心救你。” “走吧,先去你房里看看,然后再去看看那俩的房里。” 金九音捂着额头,想怼回去,又忍住了。阴沟里翻船,不管有多少借口终归是她自个大意了。鬼老头说得对,她是得吸取教训,不过最后还是弱弱的反驳了一句,“不是她俩!” 桃花和沉鱼表情动容,“姑娘,让鬼医老先生查吧,奴婢不怕,但奴婢怕被有心之人利用,通过奴婢来害姑娘,还是仔细查清楚吧。” 沉鱼跟着猛点头。 金九音眼睛翻了翻,看她俩跟看傻子似的,“若真是通过你俩,呵,姑娘我都中毒了,你俩能好好的吗?别杵在那了,我屋里你俩最熟,去给鬼医帮个忙。” 鬼医在金九音的房里查了一通,却什么都没发现,他紧锁着眉头在屋里转圈,突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容貌有变化的吗?” 金九音茫然地摇头,真不知道!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睡的?” 金九音仔细回想,“应该是从回京之后,也可能之前就有,只是一直赶路心神绷紧忽略掉了。” 鬼医掐指算了算,继续问她,“你仔细想想最近三个月内你去了哪些地方,频繁接触过什么东西?” “侯府!”三个人异口同声。 “两个月前我去侯府小住了几天,难道是那时候中的毒?”金九音蹙眉,“我嫌麻烦,就没带多少东西过去,若是有人在房里放了什么东西,我还真不能察觉。” 桃花气坏了,“姑娘,肯定是她们!自打您住进侯府,侯夫人就没消停过,后来您还和表小姐闹得不愉快------可是,可是又不是您主动惹事,她们怎么能给您下毒呢?” 她们居然想要小姐的命!桃花又是气愤又是惊惧,只觉得浑身发冷。 朴叔眼中闪过冷光,开口道:“姑娘,您从侯府带了哪些东西回来,让老先生再查一遍。” “我知道。”桃花连忙站出去,“侯府给姑娘做了衣裳,老太君赏了首饰,二姑奶奶见面礼给了一套珍珠头面,还有姐妹间的回礼------” 这些东西都是她收着的,所以记得清清楚楚。她很快把这些东西找来,鬼医一样一样地看过摸过闻过,最后摇头,“再想想,还有没有?问题若不是出在这上头,怕是就在侯府你住的屋子里了,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也查不到了。” 金九音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她非常不甘心! 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金九音丝毫没有察觉,室内安静得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眉头锁得更紧了。 “姑娘。”沉鱼突然开口,金九音一抬头,对上她迟疑的目光,“你想起了什么?” 沉鱼道:“香囊!您从侯府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香囊,说是九小姐送您的,可是这次您出京回来,奴婢却没再见过那个香囊。” “对,香囊!”金九音眼睛一亮,起身就进了内室,从充当脚踏的黑木箱子里拿出一个香囊,“这个香囊之前我是戴在身上的,不过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落水里了,干了之后味道就不好了,我就收了起来,还能查出来吗?” 她倒没有怀疑林淑琴,她是担心有人从中做手脚。 鬼医要了一根针把线挑开,仔细辨认里面的香料,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落水里,是落海里了吧?” “确实是掉海里了。”这都能闻出来?金九音精神一振,无比期待地看着鬼医。 鬼医看得很认真,闻得很仔细,甚至还伸舌头舔了一下,许久,他长出一口气,“找到了,毒就在下在这个香囊里的!” 在屋里一直没吱声的金小颂转身就往外走,金九音喊他,“你去哪?” 金小颂阴仄仄地道:“我去让二哥弄死她们。” “回来!”金九音沉下脸,“你弄死谁?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金小颂冷笑,“不是老东西就是小东西,反正跑不了那婆媳俩。” 金九音------ 她能说很棒你猜得太对了么? “回去!先听鬼医说完。”朴叔看了金小颂一眼,他咬了咬后槽牙,又折回来。 鬼医拿着香囊,啧了一声,“味道已经很淡很淡了,似有若无,若不是我见过这种毒,怕是都辨不出来了。” “抠门丫头,这香囊幸亏是掉海里了,你若一直戴在身上怕是早就毒发了。”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274章 原来如此 下毒的嫌疑人锁定在老太君和江氏身上,金九音神情恍惚,早就知道高门大户内宅妇人不简单,但事情真落到自己身上,她的认知才更加清醒,也更加残酷。 其实一直以来她一直在依仗着血缘这东西有恃无恐,总不能弄死她吧!然而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人家还真的就能下手弄死她! 至于血缘,她是在意了,可人家压根就没当一回事,也没把她当一回事。 吃了这么大一亏,金九音骨子里现代人的优越感没了,亲情观碎了。 至于到底是老太君还是江氏,朴叔说他会查,但金九音并不看好,现在安插人就算进得了侯府,却进不到两人身边,能知道主子这么重要秘密的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也可能连心腹都不知道。 朴叔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钻进她们脑子里去看。 当务之急还是解毒。 放血须得十日,第十日刚好就是成亲的日子,那么问题就来了,是推迟婚期还是如期出嫁? 顾伯朴叔他们自然是希望推迟婚期的,把金九音身上的毒清干净了,身子调养的好好的再嫁过去。 不过要推迟婚期必须得有理由,如此一来不光葛氏知道了金九音中毒的事,韩国公府也不好瞒着,外面的人也会有所猜测,到时流言都能传好几个版本,什么韩国公府对婚事不满,疑似要退婚,什么林四小姐重病将逝,无缘韩国公世子之位,什么林四小姐福浅命薄------影响真不好。 可如期出嫁也有问题,金九音身上的毒没有清干净,新婚之夜势必不能行房,就算韩靖越不在意,婆婆会不会不满? 韩靖越自然希望婚礼如期举行,就算不能行房他也想把金九音娶回去,于是他一力承担,承诺所有的事情他来解决,绝不会让金九音受一点点委屈。 最后事情就这么订下来了,婚礼如期举行。 且说宫里建安帝得知金九音中的毒是红颜殇,还和庆宁候府有关,他的脸色就阴沉得厉害。红颜殇乃宫中禁毒,四十年前那场血案死了多少人,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要不然此毒怎么会出现在大臣内眷之手? 他记得庆宁候老太君出自老牌世家舒家,这一代舒家是没什么亮眼的人才,但曾经可是煊赫一时,最盛的时候舒家有七人在朝中担任要职。 庆宁侯夫人则出身锦乡侯府,锦乡侯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锦乡侯夫人是哪个来着? 身为一国之君,朝政大事就够他忙的了,哪里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侯夫人是谁? 看来是要好好查查这两家了。 哦,还有林妃------建安帝的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底眸光晦涩难明。 继而他又想到了大皇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仍是做下了一个决定。大皇子若是知道他因这事被父皇彻底放弃了,怕是恨不得能杀了庆宁候府满门吧! 想想也真是可笑,他为了得到外家的全力支持不惜让结发妻子病逝,结果呢?拖了他后腿害他失去竞争皇位资格的正是庆宁候府! 这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范例啊! 天道好轮回! 是不是挺大快人心的? “姑娘,镇南王世子来访。”桃花进来回禀。 金九音一听到镇南王世子就头疼,短短时日他已经登门拜访好几回了,明示暗示都没用,大有不见她一面绝不罢休的架势。 “谁在家里?找个人招待他。他若提出要见我,就说我身体不适。哦不,就翻脸撵出去。”一个外男,居然敢提要见人家姑娘,是何居心?这不是毁人名节吗?撵出去都是轻的。 镇南王世子姓罗名宴朝,他之所以这么执着要见金九音一面,是想确认她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心里早有猜测,奈何没亲眼见到人,总是不踏实的。她身边的人也是刁钻,每每他出言试探,他们不是微笑不语就是把话题岔开,让他十分挫败。 罗宴朝也知道他冒昧求见人家姑娘不合礼数,然而他想,这位林四小姐长于漠北,能女扮男装当家理事,应该是不在意的。 一边罗宴朝百无聊赖地喝着茶不愿意走,另一边金九音气得咬牙切齿,“什么人这是?简直是无赖!恩将仇报!”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就不救了,让他一伙儿直接团灭领饭盒得了。 气了一会,她猛地站起来,“不是要见我吗?我去!” 金九音走到半路人就冷静下来了,迈着步子不紧不慢朝待客的厅堂走去。 “姑娘好,给姑娘请安。” 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厅里的两人全都眼睛一亮。 金小崖站起来往外走,“姑娘,您身体不适不好好歇着,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贵客执意要见我。”金九音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罗宴朝一眼。 罗宴朝直直望着唇边含笑的金九音,认出她就是破庙里的那个少年东家,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怪异。 若没有见过男装的她,罗宴朝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眼前这笑语盈盈的少女和那个冷着脸的少年东家是同一个人的,不是说不像,而是根本就不会把这样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林小姐,抱歉,是在下唐突了。”罗宴朝施礼,脸上带着歉意,“还望小姐见谅,在下没有他意,只是想见小姐一面,当面致谢。” 金九音扬了扬眉,在主位上坐下,“罗世子言重了,现在人见到了,罗世子有什么感谢的话,当面说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罗宴朝一噎,反倒找出了几许熟悉感。无论是男装的她还是女装的她,嘴巴却是一样的犀利。 罗宴朝笑了笑,起身,郑重其事的施礼,“罗某多谢林小姐援手之恩,以后小姐但有差遣,罗某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金九音扑哧就笑了出来。 罗宴朝望过去,“林小姐不信?” “信,信!镇南王世子嘛,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金九音嘴上说着信,表情却十分敷衍,“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罗宴朝坦言,“不满小姐,罗某进京之后日日派人在城门守着。”龙门镖局一进城他就知道了,“小姐虽没露面,但小姐身边的这几位却是在外面行走的。” 这座宅子里住的,和这几位的主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庆宁候府从漠北找回来的四小姐,并无男子。如此就不难猜出金九音女扮男装了。 原来如此,金九音点头。 第275章 三叔公一家进京 三叔公一家到京城了,除了三叔公夫妻俩其他人看到这么气派的宅子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本以为村里新建的那座宅子已经够气派了,却还没眼前这的一个小边角呢,这,这宅子得有多大? 不过等他们见到葛氏,那就更吃惊了。这位身穿绸缎头戴抹额的富贵老太太是他们大嫂/大伯娘/大奶奶吗?这才多久没见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都不敢认了。 还有这来来往往的丫鬟,穿着一样的衣裳,可真精神。 “大嫂子,你这可掉进福窝窝里了。”三叔婆抓着葛氏的手,羡慕极了。 葛氏见到老妯娌自然高兴,满脸都是笑,“可不是吗?我这都是享了九音的福,你瞧瞧这衣裳,九音给我挑的,你说我都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婆了,她非让给我做大红的衣裳,说穿着好看,都老太婆了,还在意什么好看不好看?没得让人笑话。” “还有这头面,给我插了一脑袋,可不得劲了。九音说京里的老太太都是这样,我要是不戴还显得和别人不一样了呢。” 嘴上嫌弃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三叔婆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哪是嫌弃,分明就是炫耀嘛!她自然顺着她的话说,“这都是九音的孝心,你就听她的,准没错。” “可不就听她的吗?这么大的家,这么多人,全都她一个人操持着,不是我夸,我们家九音真是天底下难找的能干孩子------”葛氏开始了又一波的炫耀。 三叔公一家没一个反感的,相反,葛氏说一句,他们跟着点下头,对她的话十分认同。 边上的钱小康金小风他们呀,全都笑呵呵的,对三叔公一家的印象好极了。 金九音呢,一开始她是笑着听祖母夸她,到了后面忍不住想捂脸,祖母哎,咱谦虚点低调点行么?这太羞耻了好么? “祖母,三叔公他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多累呀,先让他们歇一歇你们再叙话也不迟。”她不得不打断祖母的花式炫孙女。 “对,对,敲我这脑子,应该先歇歇!院子早就收拾好了,我带你们过去。”葛氏热情地道。 金九音拦下了她,“祖母,我送三叔公他们过去就行,我听着是不是智哥儿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葛氏侧耳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可孙女不会哄她,肯定是她年纪大耳朵背了,“那行,老三,三弟妹,你们先去歇歇,回头咱们再说话。”然后风风火火去看她小孙子去了。 金九音领着三叔公一家去收拾好的院子,一边走,一边说着对他们的安排,“本来是准备了两个院子的,漠北我外公那边来的人有些多,只能委屈三叔公你们住在一起了。”她的脸上带着些歉意。 说话间正好就进了院子,几人嘴巴张大了,这么大的院子还委屈?比他们在林家庄住的宽敞多了。 三叔婆快人快语,“瞧你这孩子说的,这院子这么大,哪里就委屈了?” “三叔婆,您不嫌弃就好。”金九音笑着,扶着她的胳膊,“您和三叔公住正房,我叔和我婶住东厢房,东林哥和嫂子住西厢房,剩下的房间除了那一间是书房,东富哥和银环想住哪间。” 金九音指着房间安排,又道:“先洗漱休息,睡不着的可以四下转转,想要什么东西直接找丫鬟,等晚上再为大家接风洗尘。” 三叔婆拍着她的手,嗔怪道:“又不是外人,什么接风不接风的,现在家里肯定忙着呢,咱们随便坐一起吃顿便饭就是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均表示,你忙你的,不用费心照顾他们,他们能顾好自己。 金九音亲昵地挨着三叔婆,“不忙,家里人手多,哪里就忙了?再说了,咱们是最近的,您好不容易进京一趟,我指定得把您招待好了。” “好孩子!”三叔婆眉开眼笑,望着金九音的眼神慈爱极了,“婆领你的情。” 丰收婶则比较好奇,“九音啊,刚才你说的智哥儿就是你小弟弟?” 金九音点头,“对,一岁整了,祖母养得白白胖胖的,回头晚饭的时候抱出来给您看看。” “好,好,好。”丰收婶也为金九音高兴,一个兄弟太单薄了,两个正好相互扶持,将来也好给九音撑腰。 走的时候金九音招呼银环,“小银环,要不要跟姐姐去玩呀?” 银环眼睛一亮,明显心动,却又迟疑,“九音姐,明天行吗?” “当然可以了,什么时候都行。”金九音道,又多说了一句,“我就住那边的院子,想找我直接吩咐丫鬟就行了。” 三叔公一家进了屋眼睛都不够用的了,这个家具是什么木材的?红通通的,可真好看!那个架子上摆的都是什么?他们见都没见过,更叫不出名了。 也就三叔公和三叔婆还好一点,毕竟许多年前他们也曾在侯府住过,还是见识过一些好东西的。其他人,即便是考中秀才的林东林,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窘迫和浅薄。 三叔婆洗漱之后穿着丫鬟捧进去的衣裳出来了,颇有些不自在,“老头子,你瞧瞧我这衣裳和大嫂身上一样的。”她小心地摸着身上的衣裳,颜色可真好看。 三叔公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瞥了她一眼,道:“不是一样,但也差不离了。”都是红色带暗纹的,只是深一些浅一些罢了。 “老婆子,你这么一穿还挺好看的。”衬得人都年轻了。 三叔婆那叫一个高兴,“是吗?”摸了摸自己的老脸,“老头子,你穿这一身也气派,跟咱刚成亲那会一样。” 老两口相视而笑,然后三叔婆道:“九音是个好孩子。”他们一家还没到,屋子就收拾出来了,衣裳就给做好了,尺寸还正正好,可见是有心的。 三叔公点头,他就是看中这个丫头仁义,才举家进京来给她送嫁。 “老婆子,回头你记得压箱银子多掏一些,她不缺是她不缺的,但这是咱的一番心意。” 三叔婆斜了他一眼,“这我还用你教?九音这孩子跟我亲孙女是一样的。”眼睛闪了闪,“侯府那边------咱还去不去?” 她对侯府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尤其是那位官家小姐出身的二嫂,她恨不得一辈子不见。 当初住在侯府里,别人看不起她也就认了,毕竟她一个乡下小媳妇,难登大雅之堂。可那位好二嫂,为了钻营讨好人,居然打她家老头子的主意,想让她老头子娶个什么官被休回家的闺女。 那官小姐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她不是,被休回娘家也不安分,与人私通,珠胎暗结了,二嫂就想拿她老头子当个顶缸的王八。 至于她这个明媒正娶的,人家压根就没看起,跟她家老头子说让她做个妾得了。 她一个正妻变成妾,那时候她已经生下孩子了,连带着孩子都要变成庶出,这不是欺负人吗? 幸亏她家老头子不是个没良心的,死活没有答应,后来------后来他们就直接回林家庄了。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草窝,还是林家庄住着舒坦。 “去!明天就去!”三叔公沉默了半天才道,“去了说句话咱家回来,不让人挑了理就行。”到底是亲二哥,就算他不在了,他一家进了京若是不登门,传出去别人会说他没礼数。 “那边是二房,咱是三房,理应咱该登门的。”三叔公继续道,“这边是大房,咱住大嫂这里,她也挑不了咱们的错儿。” 三叔婆嗯了一声,她就是出去花银子住客栈也不想住侯府,那地方她都有阴影了。 ------题外话------ 感谢轩辕慕蝶小仙女的催更炸弹。 今天就2章哈! 第276章 那老妖婆 “什么?爹,我,我上头还有个姐姐?”林丰收被他爹娘的话震懵了,他们家不就他一个吗? 底下的东林兄妹几个也面面相觑,他们有个姑姑?从没听说过呀! “有,没养大,夭折了,你娘当时就怀着身孕,小产了,伤心哭坏了身子,好几年才又有的你。”三叔公摸了一把脸道。 一连失了两个孩子,这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痛。 三叔婆的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我的莲莲呀,可怜她才四岁。”她捂着脸呜呜地哭,“那些杀千刀的,丧良心的啊!”她含混地骂。 林丰收就更懵了,原来他上头不止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不知性别的哥哥或姐姐,他不是长子,他应该排行老三。 “老太婆,是我对不起你!”三叔公拍了拍老伴儿的手,眼圈发红。他深吸一口气,道:“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陈年旧事,是因为明天我们要去侯府,侯府------”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停了好久好久,才又开口说起那些在他心底压了半辈子的往事。本以为是要带进棺材里的,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进京城。 庆宁候府,那是他二哥提着脑袋挣下的荣耀,可对他来说,那却是吃人的战场。 在场的人全都眼圈发红,感性的女眷都偷偷抹眼泪。 林丰收想:难怪这么多年他爹从不和侯府来往,他本以为是因为小姑姑,没想到还有丧女之痛。 丰收婶子心里恐慌,天哪,她婆婆险些被逼成了妾,那她男人岂不就成了庶子?天哪,天哪,那位没见过面的二伯娘太可怕了,为了算计小叔子另娶,不惜弄死人家的闺女,那可是她的侄女,心咋这么狠呢?这哪是逼她婆婆做妾,分明是想要婆婆的命! 明天她能不去侯府吗? 林东林和林东山则握紧了双拳,哥俩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拼命读书,一定要出人头地。二伯娘之所以敢这样对他爷,不就是因为他爷是泥腿子依附侯府吗? “之所以告诉你们,是让你们长点心。咱家和侯府那边连面子情都算不上,别被人家和善的面孔给哄骗了,这些高门大户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咱乡下人招惹不起。明天咱家主动登门,人家还不一定高兴见咱们呢,咱们礼数尽到了就行。” “至于以后,见到了就打个招呼,至于来往就不必了。”三叔公最后道。 “知道了,爹。”林丰收瓮声瓮气地道,难怪他小时候读书不好爹的眼神那么失望,爹是希望他能有出息替他争一口气。现在想来,林丰收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林东林兄妹几个也道:“爷爷,我们都知道了。”二房欠他们三房两条人命,哪怕侯府再富贵,他们也向仇人摇尾乞怜。 三叔公一家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人,所以服侍的丫鬟听个正着,向金九音回禀,她简直惊呆了。 明明是侯爷的亲叔,却宁愿在乡下过着清贫的生活,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大的隐情!隔着两条人命呢!换了是她,也得断亲。 那老太君瞧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原来还干过这么多龌龊事,才四岁大的孩子,还是她亲侄女,怎么就下得去手的?心可真狠毒? 那么,这次给她下毒十有八九就是老太君喽!毕竟她的前科比较多,同样都是侄女,能下一次手,就能再下第二次。 老太君!林舒氏!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念着。 金九音把这事说给祖母听,祖母一叠声的骂,“那个老妖婆,丧良心的,我就瞅着她不是人!老三啊,我说老三两口子从京城回来怎么绝口不提侯府的呢。” 随后又掉眼泪,“九音啊,你是没见过莲莲那丫头,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大又黑,跟那水葡萄似的,净挑你三叔公两口子优点长。” “别看你三叔公老了,年轻时候是十里八村的俊小伙,老林家哥仨就数他长得最好。那莲莲就生得像他,可讨人喜欢了。” “那个老妖婆,她怎么下得去手呢?”她不由后怕起来,“九音,以后侯府再来接,说出花儿你也不要去了,那老妖婆就是个没人性的。”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得亏葛氏不知道金九音中毒的事,要不然她非得吓死。 金九音道:“还用祖母您说?上一次就跟他们闹翻了。祖母,三叔公说得对,以后咱家和侯府也别来往了,不用明着说出去,咱就不跟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对,对,就该这样。”葛氏点头。 ------题外话------ 还是写了一章-------- 第277章 吓死我了 三叔公一家一走,本就沉着脸的老太君,脸拉得更长了,甚至还带着些薄怒,“死狗拖不到墙上去,一家子扶不上墙的玩意。” 跟了她几十年的老嬷嬷一边示意屋里其他丫鬟出去,一边劝慰,“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什么秉性您还不了解?跟他们一般见识不是白生气么?左右离得远,眼不见为净。” 老太君气哼哼的,“你说老三是什么意思?一家子个个哭丧着脸,说是来跟我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吊唁呢,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三老太爷就是口拙的人,乡下的泥腿子,您还指望他们懂什么规矩?老太君您消消气。” “他口拙?老三是最奸猾的了,装出一副老实相,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当年那小贱种没了的时候,他嘴上说着不关二嫂的事,背后却不知怎么和老侯爷说的,害得她被老侯爷关在祠堂里一个月,要不是她突然晕倒查出身孕,还不知狠心的老侯爷要关她到什么呢? “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就该把他------”新仇旧恨一齐袭上心头,老太君紧抓着椅子扶手,眼底闪过冷光。 “老太君。”老嬷嬷心头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规矩,打断她的话,“您慎言啊!”隔墙有耳,要真被别人听了去是要出大事的。 老太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哼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老嬷嬷松了一口气,“三老太爷几十年也不来京城一回,而且他们住在大房那边,碍不着您的眼。” 老太君又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且说三叔公一家子,他们出了侯府顿时出了一口长气。 “哎哟,吓死我了。”丰收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位二伯娘笑得太假了,反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太吓人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深有同感的样子。 三叔公回头看了一眼侯府的大门,道:“回吧,家里肯定有不少事情,东林东山,你俩是身为兄长的,赶紧回去帮忙。” 回到大房那边,三房的男丁就找上葛氏了,“大嫂,喜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看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大房的男丁还小,他们三房关系是最亲近的,理应帮衬着。 葛氏傻眼了,家里瞧着是挺忙的,丫鬟小子被使唤得脚不沾地,可这些根本就不用她操心,顶多九音跟她念叨念叨今天做了哪些事情,什么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不,我喊九音过来问问吧!” 金九音过来也傻眼了,自打朴叔顾伯进京,她就做了甩手掌柜,万事不用她操心,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忙的。 “应该没什么忙的了吧?三叔公,你们能来给我送嫁,一路这么辛苦,好生歇着就是了。” 三叔公却不赞同,“九音,咱们是本家,和亲戚不一样,本家就应该帮忙做事的,不然可没脸擎等着吃酒席。” “我和你丰收叔便罢了,你东林哥和东山哥年轻,腿脚快,有什么累活只管让他们做就是了。” 林东林哥俩也道:“妹妹只管吩咐就是了。”在家的时候爷爷就敲打过他们了,他俩对九音这个妹妹身怀感激,平时也没机会回报一二,两人早就卯着劲准备下死力帮忙了。 金九音只好道:“家里的事都是朴叔管着,要不你俩跟着他去吧。” “行!”两人立刻就同意了。 “还有我。”林东富也跟着追出去了。 “哎——”葛氏都没来及喊他,笑道:“这小子,九音啊,快让人把东富喊回来吃果子,他还小呢。” 丰收婶道:“大伯娘别喊了,就让他去吧,都十岁的人了,搁咱乡下都能当半个劳力使唤了,让他干点活也没啥。” 葛氏就嗔怪,“在乡下是在乡下,到我这就该让孩子松快松快。” 三叔婆摆手,“不管他,大嫂子,咱进屋说话。我说九音这孩子,还给我们准备这么多衣裳头面,太破费了。”一句话就把葛氏的注意力转过了。 “孝敬长辈是应该的。”金九音捂着嘴笑,然后拉着银环遁走了,她可不想再听一轮花式夸赞。 一路上察觉到银环的安静,金九音问她,“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银环迟疑了一会才开口,“九音姐,你家真大,房屋真多,要是我自己走都能迷路。” 金九音一下子笑了,“这才多大点地方你就迷路了?总不会有林家庄大吧?在林家庄你跑满村也没迷过路。山上大不大?到处都是树,你不也没迷过路吗?” “那不一样!”银环表情纠结,“九音姐,你家里的丫鬟姐姐都好白好漂亮呀!”语气羡慕。 金九音顿时明白了,难怪不如以前活泼了,原来是新到一个地方,又乍见富贵,怕生,一时有些吓住了。 “她们再白再漂亮也是丫鬟,而你,是主子,是小姐。” “我是小姐?!”声音有些上扬,眼睛里透着兴奋,还有害羞。 “那当然了。”金九音十分肯定地道,“你是我堂妹,当然是小姐了。你姐是大小姐,你是二小姐。” 银环高兴坏了,随即又很困惑,“可丫鬟都喊你姑娘呀!” 金九音解释道:“确切地说她们应该喊我东家姑娘,我在漠北的时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顶门立户的,懂不?” 银环点头,“懂,就是户主,当家人。” “对,我就是东家,你不觉得喊东家姑娘很威风吗?” 银环蹙着小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东家姑娘和东家小姐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她仍是点了点头,九音姐说的肯定就是对的。 进了院子见到桃花沉鱼和尔雅这三个熟人,银环放开多了。 金九音直接把她的首饰匣子搬了出来,指挥丫鬟给她梳妆打扮。还找了好几身做好后她压根就没穿过的衣裳出来,让沉鱼改小给银环穿。 银环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小姑娘,这是我吗?我长得这么好看吗?都高兴傻了。最后抱着金九音送她的东西回去还傻愣愣的。 丰收婶看着像换了个人似的小闺女,她也愣了,这是谁家的小仙女?怎么有些眼熟呢?揉揉眼再看,这不是她那个皮猴子小闺女吗? 又看到她手里抱着个精美的匣子,身后还跟着个提着包袱的丫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指头就戳她脑门上了,“你个死丫头,怎么能跟你九音姐要东西呢?快还回去。” 银环很委屈,“娘,我没要,九音姐硬塞给我的。” 身后送她回来的丫鬟也解释,“叔太太,您别怪银环小姐,真是我们姑娘硬塞的,都是我们姑娘以前戴的东西,正适合银环小姐这么大的姑娘家用,放着也没用,还不如给银环小姐呢。” “这些衣裳也不是新的,都是用我们姑娘旧衣裳改的,我们姑娘还怕叔太太嫌弃呢。” 丰收婶一怔,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乡下丫头哪有那么多讲究?”旧衣裳好呀,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很不好意思,“就是偏了你们姑娘这么多好东西。” “叔太太不嫌弃就好,这也是我们姑娘和银环小姐姐们感情好。”丫鬟捂嘴笑,一边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叔太太要没什么吩咐,奴婢便回去了。” “回吧,替我谢谢你们姑娘。”丰收婶对这个一直笑吟吟的丫鬟很有好感,瞧人家说话多好听,丝毫没有瞧不起她这个乡下人,多会做人!要不怎么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呢?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和和弱弱的说一句,今天一觉睡到十一点,实在是没起来------ 和和的更新时间其实是家里俩熊孩子定的,他俩不闹腾,和和就能多写点准时点------ 第278章 庆宁候府走水 丰收婶扯着小闺女进了屋,打开包袱一看,顿时傻了眼,说好的旧衣裳呢?这明明是崭新崭新的呀! “银环,你给娘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银环也傻眼了,“九音姐姐说都是旧衣裳。” 丰收婶看了一眼闺女那茫然的样,直接拎着包袱去正房了,银环一见,赶紧抱着匣子跟在后面。 “爹,娘,您二老来看看,九音给银环的衣裳,说是旧衣裳,这明明是新的。”丰收婶把包袱放在桌上,有些惴惴不安。 银环赶紧把匣子也放上去,“还有这个。” 三叔婆拿起一件件绸缎衣裳,十分肯定地说:“新的。”颜色鲜亮,一点下水洗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一件件抖开,大红底子绣着栀子花的,绯红绣着蝴蝶的,嫩绿带着亮纹的------丰收婶都看直眼了,“这也太多了吧?”有十来件呢,难怪要用包袱来装。 跟在她们后面进来的林东林媳妇卢氏羡慕极了,这些绸缎可真鲜亮。 三叔婆也觉得多了,正在这时银环啊的一声,“奶,娘,我想起来了。九音姐提了一句,这些衣裳是做了之后她不喜欢的,就试了一下,有的就穿过一回,所以才跟新的一样。” 她奶和她娘一齐斜她,什么跟新的一样?本来就是新的好么? “九音姐还说了,我姐没来,这几件没改小的捎给我姐穿。” 连大姑子都有,卢氏更加羡慕了。 看完衣裳又看首饰,挺大的匣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里头确实多是小姑娘家用的钗呀环呀珠花手串之类的,有金的,有银的,有珍珠的,还有红通通她们压根认不出什么材质的。 三叔婆咋舌,“就这一匣子八成能抵咱全部的家底。” 丰收婶和卢氏震惊,银环则表情茫然,“这么值钱?九音姐说不值几个钱,送给我玩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要呀! 众人------ 丰收婶果断地把匣子一合,“娘,这太贵重了,还是还给九音吧,虽然她现在用不上,等以后生了闺女------啊呸,瞧我这张嘴。”她轻打了自己嘴一下,“我意思是她生完小子再生闺女可不就用上了?” “这?”三叔婆拿不定主意,她倒是有心还回去,就怕那孩子不要呀!推来推去的,别伤了那孩子的一片好心。 几人不由朝大家长三叔公望去。 三叔公慢吞吞地道:“既然是九音给银环的,就让银环收着便是了。银环,这是你九音姐疼你,才送你这么多的好东西,你要记住这份情谊。还有,你九音姐送你礼物,你也要回礼,咱家虽不富贵,但哪怕你绣张帕子缝双袜子也是你的心意。有来有往才是人之常理。” 丰收婶推了把小闺女,“听到你爷的话了没?你也学过拿针了,这两天就别出去乱跑了,好生给你九音姐绣张帕子。”顿了下,又道:“你鞋垫做的不错,再给你九音姐绣双鞋垫。” 银环肃穆着小脸点头,“我知道了。”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拿出自己最好的手艺。 卢氏连忙道:“娘,我也可以帮着小妹绣。” 丰收婶想到儿媳的绣活比自己还好上一些,看着她的眼神透着赞许,“行,你是做大嫂的,也给你九音妹妹绣点东西,多少是你的心意。” “哎,我听娘和奶的。”卢氏应得可爽快了。小姑子那一匣子首饰她眼热归眼热,但她这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给我的我要,你不给我我也不上赶着去讨。 银环却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匣子从中拿出一个金项圈,塞到她嫂子手里,“险些忘了,这是九音姐让给毛头的。” “毛头也有?”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卢氏受宠若惊,这个金项圈不仅做工精致,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还缀着长命锁呢。刚才爷说这只匣子能抵整个家底,在她看来怕是不止,光这一个金项圈就得值百十两了。 “当然有了,九音姐说毛头是她侄子,做姑姑的给侄子见面礼是应该的。”银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以后也会给毛头打金项圈的。” “那嫂子就先替毛头谢谢小姑姑了。”卢氏笑呵呵的,说实话她家这两个小姑子性子都不错,人也勤快,她嫁到林家这么久都没起过龌龊,连她娘都说她说着好人家了。 三叔婆打趣,“我们银环是懂事的大姑娘了。” 银环不好意思地躲出去了,三叔公见状,便开口道:“丰收媳妇,银环渐渐大了,除了灶上和针线还得再多教她一些,你心里要有成算。” 丰收婶心中一动,“爹的意思是?” “东林是秀才了,水涨船高,银环的婚事肯定会比迎春的好。要是东林还能再进一步,银环只会嫁得更好,可她自身没有本事也不行。你看九音那孩子,能写会算,持家有道,遇事还不怯场,这不就被国公府瞧中了吗?” “正好趁着在京里这段时日,让银环好生跟着学学,学个眉高眼低,将来也好说门好亲事。”顿了下,“等回去了给她买一套笔墨纸砚,让她兄弟抽空教教她写字。识字会写,人家也高看一眼。”就这一个小孙女在眼前了,他自然希望她将来过得好。 “哎,都听爹的。”丰收婶也是疼闺女的人,公爹能这样为闺女打算,她自然是高兴的了。 就连卢氏都十分心服,觉得她爷是家里最有见识的人,心里想着,以后她若是生了闺女,也照着她爷说的去养。 当天晚上,庆宁候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侯府走水了,确切的说是老太君的小佛堂走水了,巧得是老太君当时正在小佛堂里跪佛,好在奴才得力,把她抢出去了,不过跨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跤,摔伤了。 三更半夜的,老太君不睡觉跑小佛堂做什么? 说来也是冤孽啊! 白天不是才见过三叔公一家吗?老太君一整天都不得劲,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感觉到有一双孩子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几次从梦中惊醒,一脑门子虚汗,心口突突地跳,怎么都不得安宁。 她就起来去小佛堂,敲了半天的木鱼才压下心里的不安,可不知怎么的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香案上的烛火倒了,无缘无故就自个倒了,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它推倒似的。 明明香案上也没有什么,却呼啦一下就着起来了,一大团的火就在她眼前烧起来了------ 老太君吓得都动不了了,还是伺候她的老嬷嬷先回过神,大喊着救火,一边和丫鬟一起搀着老太君往外跑,跑的过程中摔门槛上了------ 丫鬟没事,老太君和老嬷嬷两人却把腿摔断了,一个断了左腿,一个断了右腿。老太君还受了惊吓,当夜就起了高热,烧得整个人十分惊惧,满嘴胡话。 那老嬷嬷吓得拖着短腿寸步不敢离,别人听不清楚,她是心里明白,老太君喊得是,“走开,不要找我,是你自个跌荷花池的,不是我害得你------” 三老太爷家的那位莲莲小姐,正是跌进荷花池里没的。 佛堂失火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可那么大的火能瞒得住吗?尤其庆宁候府还连夜请太医了。不仅老太君摔伤没瞒住,连佛堂走水也走漏了风声。 众人就此事品味了一番,深更半夜的,庆宁候府的老太君都不睡觉吗?这个时候还在佛堂,可见是心里不安宁呀!为什么不安宁?亏心事做多了呗! 当年老太君想让自家小叔子娶个不堪女子的事虽隐蔽,但也不是没人知道,于是陈年旧事又被翻了出来。 众人结合三房一进京,庆宁候府就佛堂走水,老太君就摔伤,顿时脑补了一出出大戏,反正庆宁候府又狠狠地丢了一回脸。 ------题外话------ 今天是真没了----- 第279章去侯府添堵 庆宁候府老太君摔伤的事传到葛氏的耳朵里,她气得破口大骂,“她又作什么妖?什么意思?你这边马上成亲了,她摔伤,这不是诚心恶心人吗?”喜事都被冲了。 金九音扑哧一声,“祖母,这一回还真不是作妖,是真摔着了。” 葛氏哼了一声,眼底都是不屑,“深更半夜跑佛堂去求神拜佛,这还不是作妖?我看她是夜路走多了撞了鬼了!心都是黑的,求神拜佛也没有用。” “对,对,祖母说得对。”金九音嘿嘿直乐,往嘴里塞了一个果子,“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关注着这事,也不好装不知道。 “不去。”葛氏都膈应死了,才不想去看那张老脸呢,“你不是说以后不和侯府来往了吗?” “祖母你听我说,您也说了她是亏心事做多了才摔伤的,您去看她,她能高兴吗?”她眼珠一转就是个主意,“你和三叔婆一起去,不是去看望她的,是给她添堵的。” 葛氏眼睛一亮,“好,好,好,这个好!我和你三叔婆一起去,我气死她,我给她添堵!”顿时来了精神。 “对,就应该这样。”金九音不住点头,眼睛闪了闪,又道:“祖母,我也一起去吧。”不是盼着她死吗?当她看到她活得好好的会是什么表情?争取把她气个半身不遂脑梗什么的,这么一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行!”葛氏一口否定了,“晦气,你快出门子了,别过去沾染了不好的东西。” “祖母,让我去吧!”金九音撒娇,“您也说我快出门子了,到那边走一趟,外头人不得夸我孝顺吗?” 葛氏有些动摇,金九音再接再厉,“大不了,大不了我穿红衣裳去,红衣裳挡煞。” 葛氏这才犹豫着点了点头,“行吧。” 耶,金九音高兴地险些要击掌高呼,“我这就去备礼换衣裳。”一溜烟跑出去了。 出去后她就把金小风等人喊过来了,让桃花守在外面,她清了清嗓子,“说说吧,你们中哪个做的?” 几人以目而视,藏在身后的手相互捅了捅,“什么谁做的?姑娘指哪件事?” 还跟她装傻呢!当她眼瞎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侯府,小佛堂失火。”金九音提醒道,“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哈!”小佛堂又不是大厨房,哪有那么容易走水?白天三叔公一家才拜访过,晚上侯府就走水,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还有这几个,金九音知道他们一直想着给她出气呢。 金小风嘿嘿笑了一声,“姑娘您知道啦?其实我们也没做啥,就是买通个打扫佛堂的婆子,让她在小佛堂里撒点油,我们本来是想把佛堂给烧了的。”做了那么都亏心事还求神拜佛,这不是玷污佛祖吗? “------谁知道她半夜三更跑小佛堂,小崖一道掌风打过去,烛台就倒了------”火就着了。 原本老太君是不会摔伤的,也是金小崖的功劳,一道掌风打过去,丫鬟腿一软就把老太君带倒了。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我又不傻。”确切的说是金九音对他们足够了解,金家的人,吃了亏就没有不讨回来的。 “行了,做了就做了。我只说一点,把尾巴扫清了,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几人脸色变得郑重,“姑娘,放心!” 金九音抬了抬下巴,就让他们出去了,对他们几个还是很放心的,即便金小风和金小崖有疏忽,不是还有金小颂吗?这一个可是狡狐。 金九音梳妆打扮好跟着祖母和三叔婆去侯府探望老太君了。 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很有本事的,一个时辰就把老太君的高热给降下去了,人清醒了,就是脸色特别差,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哪经得起折腾? 人是清醒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年纪又大了,摔断的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听说两位妯娌来看她了,本就灰白的脸更加难看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说不见,奈何四个儿媳妇都在,只好道:“请进来吧!” 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她们已经侍疾一天一夜了,老太君特难伺候,一点点不顺心就张嘴斥责,一点都不给儿媳妇留脸面。除了赵氏怀了身孕老太君还顾忌一些,其他三人被折腾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大伯娘和三婶来的好,她们也能趁机歇一会。 老太君一眼就瞧见身着大红衣裳金九音,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很快眼皮就耷拉了下来,但她眼里的震惊还是被金九音捕捉到了,她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冷意闪过眼眸。 “二弟妹,我听说你腿摔断了?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丫鬟呢?伺候地这么不尽心,要我说就该打了板子撵出去。”葛氏是个直脾气,学不会那些弯弯绕,一上来就直戳老太君的肺管子。 老太君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厉色,叹着气道:“不管丫鬟的事,谁能想到小佛堂会走水呢?说起来还是她们忠心把我从里面抢出来,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烧死在里头了。可怜嬷嬷服侍了我一辈子,老了老了还受我连累断了腿。”一副慈善好主子的模样。 “倒是个忠心的!就是佛堂平白无故怎么会走水?我听说只有那做了丧良心事的人老天爷才会降下惩罚,二弟妹这么个菩萨一般的人,平时走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就遇上这么一灾呢?”葛氏语气同情,眼底却是幸灾乐祸。 老太君放在被子下的手猛的收紧,语气丧丧的,“谁不说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说不好的。” 三叔婆关切地开口,“二嫂,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这又是走水又是摔断腿的,运气太差了吧,还是去庙里找大师傅破解破解吧。” 葛氏闻言一拍大腿,猛地提高声音,“对呀,可不就是运气不好?要不然丫鬟磕门槛上都没事,你摔她身上还断了腿呢?今儿来看你我特意吩咐九音丫头穿上红色的衣裳,给你冲一冲。” 一副你看我对你多好的模样。 这是当她要死了给她冲一冲?老太君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偏葛氏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兀自在道:“你这几个儿媳妇倒是不错,不过二弟妹我都说你,四侄媳妇还怀着孩子呢,身子弱,过了病气就不好了。还有二侄媳妇,管着这么大一个侯府,你光顾着尽孝了,府里可别乱了套了。”表情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 金九音看到老太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可难看了,心头大爽! 第280章 中风啦 葛氏三人一走,老太君强撑着的一口气就泄了,倒在床上。 “母亲!” “母亲!” “快请太医!” 江氏几个儿媳妇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来。 老太君眼睛睁大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把抓住江氏,手特别有劲。 江氏吃痛,想把手抽出,老太君此刻的表情太过骇人,她就没敢。只好忍着疼痛,作出心急的模样,“母亲,您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老太君恨毒的目光,江氏心中一骇,险些跌坐在地上。 好一阵兵荒马乱太医才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一见老太君的模样心道不好,立即取出银针刺在她的穴位上。老太君紧绷的身子一软,全身松弛了下来,抓着江氏的手也松开了。 江氏忙不迭地往后退,之后才意识到不妥,连忙补救,“太医,你快看看母亲是怎么了。” “你,过------来!”老太君定定的望着她,那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江氏怎么会愿意往前?脸上露出无奈的笑,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母亲,别闹,身体为重,您好好让太医帮您扎针,回头病好了儿媳任您发落。” 三夫人夏氏见状脸上浮上讥诮,忍不住哼了一声。 因为屋里安静,就显得这一声哼非常响亮。 江氏脸一热,转头狠狠朝夏氏瞪去,假假地笑,“母亲素来喜欢三弟妹,要不我给三弟妹让个地儿,三弟妹也表表孝心?” 夏氏才不要上前呢,谁知道老太君得了什么失心疯,表情那么吓人? “要论孝心二嫂可是第一人,我可不敢跟二嫂抢。” 说完就把头扭向了一边,把江氏气得呀牙根痒痒。 而孙氏和赵氏则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许久,在所有人都站得腿发抖的时候太医才收针,江氏立刻问:“太医,母亲情况如何?”孙氏三人也都殷切地看向他。 江氏几人倒是想坐下,只是她们一动,老太君就狠狠地瞪她们,眼神十分凶狠。她们哪里还敢坐,就是怀了孕的赵氏都被丫鬟扶着罚站呢。 太医收好了银针,表情严肃,看了老太君一眼,想出去说。 老太君像是看透他的心思,猛拍床头,“说-------说------” 太医无奈,捻着胡须沉吟了一会,才道:“老太君这是气急攻心,中风了。不过发现的及时,情况倒是不严重,只是暂时动作不太灵活,说话不太利索。好好休养,保持心情平静,会恢复的。”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切记不可动气。” 老太君中风了?江氏几人面面相觑,表面一副担忧的样子,其实心里平静得很。江氏甚至还幸灾乐祸,这老东西还磋磨她,得报应了吧! 相较于四个儿媳的虚情假意,林崇庭兄弟几人的感情就诚挚多了,毕竟是他们的亲娘。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中风了?气急攻心?你又惹母亲生气了?” 一叠声的指责让江氏心里发寒,委屈道:“侯爷怎么能这样想妾身?妾身从来没顶撞过婆婆,向来是老太君说什么是什么。” 林崇庭有些尴尬,“是本候一时着急错怪你了,你也知道目前中风------” 江氏十分善解人意,“妾身理解,妾身没有怪侯爷的意思。” 林崇庭脸色好看了些,“今天谁见了母亲?” 江氏表情有些为难,林崇庭眉头一皱,“怎么,是谁惹了母亲动气?” “今儿大伯娘、三婶和音姐儿来府里看母亲了。”江氏轻声道。 林崇庭的脸色嗖地变冷,“她们惹母亲生气了?”该死的丫头,不是不来侯府的吗?怎么哪哪都有她?都快出嫁了还这么不安分! 江氏揪着帕子的手紧了一下,“气倒是没气,就是大伯娘和三婶不太会说话,明明都是好意,可落入耳中就不怎么中听。母亲不高兴是有的,但要说气着,还真没有。” 当时在场的有不少人,侯爷想知道怎么都能知道,她用不着搬弄是非。 林崇庭表情狐疑,显然是不信,“大伯娘和三婶都说了什么?” 江氏便把两人说的话一五一十学了一遍,就算是林崇庭也没挑出大毛病。确实如江氏所说,大伯娘和三婶话中的确透着关心,还热心地让老太君去寺庙拜拜。就是说话太直了,让人听了心里不大舒服。 乡下人嘛,说话无遮无拦惯了,还能指望她们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林崇庭眼睛闪了一下,又问:“九音呢?那死丫头说了什么?”不是大伯娘和三婶,那就肯定是死丫头,肯定又是她说了什么话刺激了母亲,那死丫头惯是会气人的。 江氏表情有些怪异,“侯爷,音姐儿没说话。” “没说话?”林崇庭皱眉。 “对,音姐儿一句话都没说。”江氏倒是想编排,但那么多人在场,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她又不傻! 林崇庭一滞,不是大伯娘和三婶,也不是九音那死丫头,母亲好好的怎么就气急攻心中风了呢?他心情特别烦躁,衙门的事不顺,府里也这么烦心,他忍不住迁怒到江氏身上。 他已经这么累了,回到家里还得操心,江氏到底怎么管家的?下意识的想要指责,猛地想起上次江氏撂挑子自己低头赔罪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番话语,“母亲那里你好生照看着,母亲伤了腿,难免心情不好,你多顺着她一些,多担待一些。” 江氏脸上露出些笑意,“侯爷放心,妾身肯定会把老太君照顾好的。”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金九音心情特别好,尤其是听说她们走后庆宁候府就请了太医,她就更加高兴了。她等了一天,渣爹也没找上门来骂她,啊哈哈哈,金九音高兴得晚上多吃了一碗饭。 她能说她是故意的吗?她早就料到但凡老太君有点什么事,渣爹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怪罪到她身上。她不开口,不说话,他总找不到茬儿了吧? 虽然没开口,但金九音的眼神可不少,瞧吧,她的眼神也是很有杀伤力的。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闪亮亮!! 第281章 两位堂少爷 “朴叔,我这两位堂兄怎么样呀?” 朴叔禀完事金九音顺口问起两位堂兄,这两天林东林和林东山都是跟在朴叔身边做事的。 “稳重,正派,心性不错。”朴叔对两人的观感很不错,没有权贵子弟的骄奢之气,但也并不自卑,对他也十分尊重,交给他们的事情,就算不懂也能拉下脸来向别人请教。这对尚未弱冠的少年人来说已算不错了。 聪慧不聪慧,读书有没有天分,这都不重要!一个人,重要的是品性,品性要正,心性要稳,这样的人就算不读书也不会差的。 金九音挺高兴的,继而道:“朴叔,你说让东林哥和东山哥留在京里读书怎么样?运作一番塞国子监去,里头可都是名师大儒。就算进不了国子监,京里学堂的水平也比宜安高多了,挑一个好的,两位堂兄又勤奋,潜心学上几年,中个举人应该可以的吧?”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指路。和寒门子弟比,官宦子弟起点就高,直接站在祖辈的肩膀上。许多寒门子弟摸索多年才总结出的东西,对于官宦子弟来说不过是常识,是他们进学第一天就听师长讲过的常识。 这种资源的不平等就造成了寒门子弟要科考比登天还难,要不然偌大的一个宜安县城,怎么就只有两个举人呢?自那位老进士去世后已经五十年没出过进士了。 由此可见,师资力量是多么重要! 三叔公一家真不错,金九音自然也希望两位堂兄能在科举的路上走得顺当一些,走得远一些。 朴叔就想得多了一些,姓林的怎么样跟他没关系,他只在意小主子好不好,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林嘉和林智太小,倒是小主子这两个堂兄长成人了,而且还都是读书人,大的那个还中了秀才。 两人心性不错,帮一把也不是不行,小主子也好有人撑腰。 想到这他眼里有了笑意,“可行!不过还是得问过两位堂少爷,他们自个愿意才行。” “好,回头我问问他们。”金九音觉得他们应该是会答应的,毕竟留在京里念书可比在宜安中举的可能大多了。 金九音是个行动派的,当下就让人去请两位堂兄了,顺便送些她从四叔那抄来的书。 通过印书卖试卷金九音更加深切体会到了这个朝代书籍的珍贵,她认识的人里也就林崇渊读书最厉害,于是她就从他书房里借书,让家里识字的丫鬟小厮抄,凡是抄得好的除了规定的补贴,额外还有奖励,每本书高达五百文呢。 一时间全府上下抄书的热情可高了,小半年的时间就把林崇渊书房里的书抄了个遍。再加上她从漠北带回来的,现在她的藏书丰富着呢。 “二位堂少爷,姑娘让小人送了几本书来。”小厮恭敬地递上双手捧着的书。 正坐在书房里用功的林东林和林东山都站了起来,林东林暗自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接过,客气地道:“替我谢谢你们姑娘,辛苦你了。” “什么书?”林东山凑过来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哥,哥,你快来看,这是不是稚圭先生的注解?”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 稚圭先生?他可是本朝羲和年间的大儒啊! 林东林一个健步就迈过来了,“我看看。” “哥,你看这方印章,再看这落款,羲和二十三年------”林东山都激动地要说不出话了,“先生曾给我们讲过稚圭先生,说他注解的《礼记》是最受公认的。” 林东林也很激动,双手微颤,“没错,这就是稚圭先生注解的《礼记》。”他贪婪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简直视若珍宝。 送书的小厮就笑了,“二位堂少爷好眼力,这一本不仅是稚圭先生注解的《礼记》,而且还是他任翰林院掌院第十年修订的版本。” “像这样的书我们姑娘那多的是,先送几本二位看着,看完了再找姑娘要就是了。” “九音妹妹那有很多这样的书?”这可是名家注解啊!两人紧盯着小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小人不敢说谎,不要说名家注解,就是孤本,我们姑娘那也有许多。” 林东林兄弟激动地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的惊喜。 是的,惊喜,天大的惊喜! 两人瞬间就想到和爷爷说一说,晚几天回家,九音妹妹那的书他们多抄一些带回去。 “二位堂少爷,姑娘除了让小人过来送书,还让小的请您二位过去一趟。”小厮道。 林东林和林东山立刻就把书放下了,“成,那走吧。”九音妹妹找他们,肯定是有事,可不能耽误了她的正事。 ------题外话------ 感谢fwjxcsy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82章 添妆 林东林和林东山是两眼发直回来的,跟游魂似的直接去了正房,刚好他们爹娘也在,正一起说着这哥俩呢。 见他俩一脸迷惘的样子,不由奇怪,“你俩这是怎么了?九音喊你们过去干什么的?”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互相对看一眼,想起刚才九音妹妹说的话,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爷,奶,爹,娘,九音妹妹问我俩愿不愿意留在京城读书?”林东林先开口,林东山马上接上,“哥是秀才了,九音妹妹说会想办法把哥送进国子监------” 国子监呀!他做梦都不想想,林东山的声音是颤抖而激动的,“至于我,九音妹妹说京里有不少世家的私学办的不错,都有名师大儒坐镇,她会帮我进一个,实在不行还有书院------”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娘打断了,“你俩怎么回的?” 林东林道:“我和二弟说要好好想一想,这么大的事------” “还想什么?答应呀!你俩是不是傻呀?这么好的事!”丰收婶的声音猛地提高,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俩儿子,“你俩平时多机灵,现在怎么犯傻了呢?” 能留在京里读书,能进国子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别人想都想不来的,这俩傻小子还要想一想,过了这村没这店。 “你让你们爷爷说说,这是不是好事?” 全家人都朝三叔公看去,他表面平静,其实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的确是好事,既然你们九音妹妹看得起你俩,你俩就留在京城吧。” “京城的学堂好,先生水平也高。” 三叔婆也道:“留在京里学的肯定比在家好。” “但是——”三叔公脸色严肃起来,“你俩留在京里无论是进国子监还是进书院私学,都不能松懈,不要被京城的富贵眯了眼,你们是农家子弟,跟京里的高官子弟比不了。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和别人比吃比穿比玩的,你们也比不了。” “爷,我们记住了。”两人郑重地点头。 “好生读书,不要给九音惹事。”三叔公又交代了一句。 林东林哥俩不住点头,“爷,您放心,我俩不会的。”能留在京城读书是好事,可是------林东林看了他爷一眼,脸上现出挣扎,“爷,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让二弟留在京里就行了。” 他爷奶年纪这般大了,他身为长孙不在跟前伺候着,反而离家那么远跑京城读书,真是太不孝了。 三叔公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和你奶身子骨还壮实着呢,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你俩安心在京城读书,若真能读出点名堂,爷比什么都高兴。”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爹和东富在我们身边吗?” “对,大哥二哥,你们就安心留在京里读书吧,爷奶爹娘有我呢。”别看林东富才十岁,但他却知道两位哥哥能留在京里读书意味着什么,但凡两位哥哥把路子踩出来,他以后再走就容易多了。 他们爹也点头,“你俩呀,还不如东富个孩子看得明白。听你们爷的,你俩留在京城读书,就这么定了。” “哎!”林东林和林东山对视一眼,激动地大声应着。这几日他们的触动特别大,他们林家庄大多数的男人都识字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九音妹妹家里的下人,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人人都会背三百千,就是《论语》也能张嘴来几句,有的那一手字写得比他俩还好。 他们震撼的同时,也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大主意定下了,剩下的就是细枝末节。 林东山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九音妹妹的书房有多大多大,里头有什么什么书,怎么怎么珍贵------ 林东林则陪着他爷说话,他道:“九音妹妹说,让我和二弟住在前院,正好和嘉弟作伴------” 三叔公点头,“按说爷该在京里置个宅子给你们住,可京里的房子太贵,咱家买不起,只能厚着脸皮让你们住在你们大伯娘这。你们一定要记着大伯娘和九音对你们的好,多孝顺大伯娘,多看看九音,留意她在夫家有没有受委屈。” “你们是她娘家正经兄弟,给她撑腰是应该的。” 林东林不住点头,“爷,我都记下了。”他一定不给九音妹妹,不给他爷丢脸。 很快就到了添妆的日子,金九音在京里结交的朋友很少,好吧,其实是一个都没有。她在这个时空长这么大好像也就孙凌菲一个闺蜜,呜呜呜,当初她也曾是呼朋引伴好友一堆的,她的好人缘哪去了? 早早就给她添妆的是三叔公一家,两套金头面,两套银头面,银环送了两张自个绣的帕子和两双鞋垫,东林嫂子除了帕子荷包,还送了一支金钗。 她本打算送支银钗的,但相公能得以留在京城读书,还有极大可能进国子监,她就觉得银钗拿不出手了,一咬牙把自个的私房全都动了,换了支金钗。 三叔婆和丰收婶则一人送了两身亲手做的衣裳。此外,他们一家还额外给了金九音三十两的压箱银子。 东林和东山留在京里读书,衣食住行都得九音丫头操心,拿银子给她她也不要,三叔公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了。大哥早早不在了,他这个叔公跟祖父也没啥两样,祖父给孙女压箱银子是应该的,就是家里情况不好,拿不出更多的。 金九音看着这一份厚礼,沉默不语。 三叔公一家这是把家底掏出来给她了呀!人与人的交往不就是以心换心吗?能怪她总想着三叔公家吗?三叔公一家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舍得给她出这么多的礼,这说明是把她当一家人,当自家孩子疼了。 侯府呢?侯府何其富贵,又给过她什么? 到现在侯府那边还没人来给她添妆呢?哦不,也不是没用,前天四婶的添妆礼就送过来了,是丫鬟悄悄送来的。 金九音并不在意侯府给不给她添妆,她就是好奇,江氏是个精明人,她怎么会留个这么大的漏洞让人说嘴呢? 第283章 抬嫁妆 侯府给金九音添妆了,也是奴才送过来的,一房一个匣子。金九音打开看了看,都是金头面,只是有些旧了,成色也不太好,怕是从哪个箱子底下翻出来的,一点都不走心。 京城还有几房姓林的,都以侯府马首是瞻,之前侯府不来添妆,其他房自然也不会过来。现在侯府来了,其他几房也就跟着来了。同样也是奴才送过来的,零零碎碎的一些小玩意,并不值钱。 真心实意来给金九音添妆的只有林淑琴和林淑画姐俩,两人神神秘秘抱着怀里的东西,还用红布罩着,密不透风,也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音堂姐,你出嫁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两盆红珊瑚是我和妹妹从父亲那磨来的,知道的人不多,你别往外说呀!”林淑琴特别感激音堂姐,若是没她,自己妹妹怕是早烧成傻子了,自然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所以父亲内疚补偿她们那会,她就打定主意要点好东西送给音堂姐。她一眼就看中父亲私库里的红珊瑚了,多喜庆!送给音堂姐寓意最好了。 知道是父亲的心头好,她就和妹妹使出浑身解数哄父亲开心,终于把红珊瑚磨到手了。 林淑琴姐俩是庶女,出府一趟太不容易了,只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匆匆回去了。惹得三叔婆感叹,“这两个倒是好孩子,就是命不好呀!”要是命好能投胎做庶出的吗? 金九音没吱声,倒是金小颂匆匆而来,“姑娘,朴叔让我过来把添妆都拿过去装箱。”添妆也是要做嫁妆的。 “喏,都在那儿了。”金九音随手一指,桃花特别机灵,立刻上前报出哪一样是谁谁送的。 金九音就留意到,侯府那边送来的东西,金小颂是单独放在一边的。她心里很明白,这是要拿去检查呢,检查有没有做了手脚。就算没毒,这些东西朴叔怕是也不会让她带出嫁的。 古代的婚礼和现代不一样,女方的嫁妆都是提前一天送过去的。本来金九音的嫁妆是一百二十抬的,按两人抬一抬嫁妆来算,光是抬嫁妆的就得二百四十人,林家和金家加在一起也凑不出这么多人。 索性就把嫁妆重新收拾装箱了,塞,塞,塞,使劲塞!硬是把一百二十抬变成了九十六抬。你说重?都是练过拳脚功夫的壮小伙,还能没点力气吗? 就算如此,人也是不够使的,又临时从外头招了五十人。招聘的条件十分苛刻,要样貌周正的,高矮胖瘦都有要求,还得提前五天过来训练。 但前来报名的仍是挤破头,因为给的工钱太好了。训练一天给六十六文钱,送嫁妆当天每人能拿到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呀!别家送嫁,能拿到一两银子就是撞大运了。这家的主家说了,他们家办喜事讲究成双成对,这不,连给出去的工钱都是双数。六十六,多吉利的数字! 都是穷苦出身,扛一天大包能有二十文吗?可不得争破了头地抢? 没选上的人则垂头丧气,选上的人喜气洋洋。等他们一过来训练就更加惊喜了,因为主家的伙食太好了,一天管三顿饭,两顿有大肉,白面馒头管饱,他们都恨不得天天训练呢。 说到训练,并不算辛苦,就是走路,先迈哪只脚,先抬哪只胳膊,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哦对,还要喊口号。 他们是开了眼了,这户主家可真讲究。不过从一开始他们走路都会被自己绊倒,到一排人动作整齐,他们也是服气了。要不怎么说是大户人家呢,见识就是比他们这些卖苦力的强。 尤其是最后一天预演,他们换上崭新的衣裳,扎上鲜艳的红腰带,彼此对看,哎呦喂,可真精神,跟脱胎换骨似的。 也因为招聘抬嫁妆伙计的动静和这些人的宣传,林府的大门一开,就看到路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排在最前面的是林嘉,紧跟着的是林东林哥仨。今儿他们四个负责押送嫁妆。 “快看,快看,那是新娘子的兄弟。” “别挤,别挤,我看看有多少宅子多少地。” 等后头的队伍一出来,看热闹的全都惊呆了,崭新的衣裳,连腰间的红腰带都扎得一般长短。高矮胖瘦全都差不离,个个挺胸抬头,嘴里含着号子,要抬哪只脚都抬哪只脚,胳膊甩得一般般高。 天哪,这也太整齐了吧!所过之处只听得一个脚步声。这哪是送嫁,分明就是军队。 哦不,五城兵马司的差役巡街也没这个整齐! 不仅看热闹的百姓被镇住了,李慕豪那一帮纨绔子弟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不愧是神仙姐姐!”连送嫁的伙计都和别家不一样。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问他,“什么神仙姐姐?这谁家的?” 李慕豪得意极了,“你们不知道禁骑司指挥使明天娶亲吗?” “不知道啊!又不是老子娶亲,谁闲着记这个?快说,快说,神仙姐姐!”他们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 “韩指挥使要娶的是庆宁候府四小姐,刚好是我别院的邻居,我有幸见过,那叫一个绝世容颜,而且人也温柔------” “不是吧,庆宁候府的四小姐不是在漠北长大的吗?我听说她为人野蛮又嚣张。”有人反驳。 李慕豪斜了他一眼,“眼见为实知道不?还有,你们嘴巴都放尊敬点,谁要是再乱说话唐突了神仙姐姐,我,我保证把你们的话原原本本学给韩指挥使听。”就看你们怕不怕?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货怎么这样?被鬼附身了? 不过想到连他们老子都怕的指挥使,齐齐打了个冷战,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走了,走了,喝酒去。” 一群人呼啦啦走了。 坐在路边茶馆二楼上的容畅摸着自己的下巴眼底露出兴味,“有意思,韩靖越的新娘子有点意思!” 碰巧遇到的程子骞傲娇地斜了他一眼,竭力压抑自个心底的激动,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帝师大人的外孙女出嫁,能一般吗? 他贪婪地望着楼下抬着嫁妆的队伍,整齐,真整齐啊! 第284章 什么来头 九十六抬嫁妆,虽没有第一抬进了韩国公府大门最后一抬才刚出林府的门这么夸张,但嫁妆队伍也排出了老远老远。 整齐的步伐,震天的口号,可谓是大夏朝立朝以来的头一份了。 原本觉得林四小姐出身不行,配不上韩国公世子的那些人,脸被打得啪啪响。光看这支送嫁妆的队伍,林四小姐出身不行吗?这是积年世家的做派呀! 再说这嫁妆,箱子里的他们看不见,可陪送了多少土地多少宅子多少铺子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有人就疑惑了,庆宁候嫁到大皇子府上的长女也没嫁多久呀,她抬嫁妆的时候也没这阵势,而且她的嫁妆也不如这位四小姐多。 做妹妹的怎么能越过姐姐去呢? 有那知情人就说了,你的消息太滞后了,大皇子妃和林四小姐是堂姐妹,不是亲姐妹,虽然她们是一个爹的,但庆宁候不是兼祧了么? 所以林四小姐是大房的,自然不存在什么谁越过谁去。 说到为什么大皇子妃出嫁没这般气势,那是因为她的婚事是庆宁候府办的,而林四小姐的婚事则是外家来人操办的。 林四小姐外家什么来头?不知道,只知道是漠北来的,姓金。不过十来天前金家几十艘大船停在码头却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向来金家在地方也是一方大族。 谁说林四小姐配不上韩世子的?明明就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若金九音知道他们这样想,都能笑死。什么一方大族?金家加上她满打满算才四个人,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有这样的大族吗? 嫁妆进了韩国公府的大门,望着喊着号子迈进来的送嫁妆队伍,所有的奴才都看愣眼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上前招呼引路。 韩国公也是心中一凛,这送嫁队伍很有些行伍章法呀,于是他转头问儿子,“林氏的外家可是军中之人。” “不是。”韩靖越道,“她外家的人都不在了,倒是给她留了些忠仆。” “这么说这都是------”奴才搞出来的?他是不信。 韩靖越道了一句,“可能吧。”盯着那一条条红腰带眼露热切,再有一天他就能把凶丫头娶进门了。真好! 这边抬嫁妆抬得热热闹闹,晒嫁妆看嫁妆也是热热闹闹,庆宁候府里林崇庭却在大发雷霆。 “你今儿上哪去了?”林崇庭盯着儿子问,脸色不好看。 林逸轩莫名其妙,“儿子去衙门当差了。”就算他不想去五城兵马司,但木已成舟,也只能先去着,后面再想办法。今儿又不是休沐的日子,他不去衙门能去哪? 林崇庭一噎,更来气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妹妹过嫁妆,你居然没告假去帮忙。” 身为娘家兄弟,是要给姐妹送嫁的。三叔公家的三个小子全都去了,而侯府这边,居然没一个人过去。侯府这一辈的男丁有七个,除了谨哥儿还小,就连排行第六的善哥儿都七岁了,哪一个走不动路?就算走不动,不还能坐车吗?可他们一个都没露面。 哦不,侯府也不是一个没去,老四去了。幸亏老四去了,好歹也算有个长辈到场了,要不然他的脸面往哪搁?林崇庭才不会承认他把闺女出嫁的事给忘了。 “我怎么知道?又没人和我说。”林逸轩很委屈,就算知道他也不想去,不满地嘀咕,“不就是个隔房的吗?” 他虽然是男丁,但关于金九音不好的话没少听,因此他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嘀咕什么?”林崇庭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就算是隔房的,她也是你亲妹妹。”他很失望,身为侯府的继承人,儿子的格局居然这么小?他不禁暗暗后悔,不该让儿子过多接触江氏的,以至于被她教坏了,如此小肚鸡肠,也太意气用事了。 就说今天这事吧,江氏怎么就不能提醒儿子一声?闹,闹,闹,现在是闹得时候吗?关起门来你闹就是了,可现在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人家才不会管你们有什么矛盾,只会说庆宁候府狠心,连侄女出嫁都冷眼旁观。在外人的眼里,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林。 林逸轩垂下眼神,“父亲教训的是,儿子错了。”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他的亲妹妹是颖姐儿和彤姐儿,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种也敢说是他妹妹?粗鲁,粗暴,没教养,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林崇庭见儿子认错,脸色好了一些,道:“今天的事就算了,明天是正日子,你早一些过去帮忙,听到了吗?” “知道了。”林逸轩不情愿地应道,不过林崇庭正想着别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 林崇庭在想什么呢?他在埋怨大房,今儿送嫁妆居然都没和他说一声,好歹他也是九音的亲爹呀!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285章 混乱 从父亲那出来林逸轩就去了雪姨娘那里,雪姨娘便是他之前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被王氏使人灌了堕胎药之后就弄进府里来了,还很大方的给了姨娘的名分。 雪姨娘也是有心计的,不然未婚少女能勾引哥哥的同窗吗?能哄得林逸轩把她养在外头还怀了孕吗? 之所以愿意进府也是没有办法,王氏压根就没给她选择的余地,如狼似虎的奴仆直接把她拉到府里去,她住的院子隔天就被卖了出去,雪姨娘连点细软都没来及收拾,算是光着身子进的侯府。 但雪姨娘仗着有林逸轩的宠爱,并不害怕。她还天真的想着再怀个孩子呢,为什么说她天真,因为她这辈子都没想生孩子了,给她喝的堕胎药里就放了绝子的药材。 呵,王氏是什么人?能让个外室打她的脸?能容她活着已经是慈悲了。 林逸轩往雪姨娘院子去,王氏的丫鬟看得清清楚楚的,赶紧回去向主子禀报,“------奴婢瞧着世子爷一脸怒气------” 王氏翻了翻眼睛,嘲讽道:“挨了侯爷骂呗。” 丫鬟不解,“侯爷挺看重世子爷的呀!” 王氏哼了一声,“谁让世子糊涂呢?今儿是什么日子?大房四妹妹过嫁妆,说是大房,哪个不知道是侯爷的亲闺女?世子身份兄长,好吧,就算是堂兄,难道不该送嫁吗?” 能怪她瞧不上世子吗?身为男人,行事一点都不大气,跟个内宅妇人计较,能有什么出息? 其实这也怪婆婆,要不是婆婆成天在世子耳边念叨四妹妹这不好那不好,大房怎么怎么目中无人,世子能知道什么? “夫人,世子去了雪姨娘那里,要不要派人去叫?” 王氏摆手,“不用。”世子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想触霉头,她想有孕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在书房的林崇庭心情却一点都不好,他觉得这段时日运气太背了,他没有升上去还丢了肥差,儿子也没能如愿去金吾卫。侯府走水老太君摔伤又中风,那死丫头过嫁妆府里这些堂兄弟一个没去。还有江氏,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总之是糟心透了。 正好伺候笔墨的丫鬟安澜进来奉茶,这都深秋了还穿着纱衣,妖妖娆娆,打什么主意自然一望而知。 林崇庭本就一肚子火,在她的刻意撩拨下,一把把人按在了桌案上。 安澜一边惊慌嘴上说着“侯爷不要”,一边欲迎还拒。 年轻的身体,鲜活的气息,总是有种奇特的诱惑力的。 不巧,江氏知道儿子被夫君喊到书房,怕他挨骂,就让丫鬟借着送补汤的机会过来瞧瞧,这不,正撞上了侯爷的风流韵事。 听着里头女子的娇吟,香兰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她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算侯爷要抬姨娘,也得是她才对。倒是被书房的浪蹄子抢了先,她能不恨吗?要知道后院的姨娘也是有数的,抬了安澜,她怎么办?她都快二十了,哪里还能再蹉跎下去? 她很想推出冲进去大耳刮子扇安澜,好在尚有理智,忍住了。 “夫人,夫人。”香兰一脸异样地进来,手上还端着那碗补汤。 江氏诧异,“怎么了?” 香兰快步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江氏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不要脸。” 到院子里点了四个粗使婆子就匆匆往外走,只有香兰,自然是忠心耿耿地跟着了。 林崇庭书房守门的小厮一见侯夫人气势汹汹而来,心里就暗叫不好。他很清楚侯爷在书房里干什么,若真被夫人冲进去拿个正着,他这个当差的奴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心想去给侯爷回禀,奈何侯夫人就紧紧盯着他,实在没法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处,“小人给夫人请安,您怎么来了?小人去替您通报。”惊喜的样子特别夸张,声音也高,就希望在屋里忙活的侯爷能听到。 他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站住!”江氏喝住了他,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讽刺,“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在这站着,哪也不许去,就在这站着。” “是,是,小人不动。”小厮弓着腰谄媚地赔笑,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被粗使婆子一把拽住了,“我看你小子往哪跑?夫人面前也敢造次!”不用吩咐就先把他的嘴堵上了,然后胳膊一扭,双手绑在了身后。 江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声一声,抬脚朝里走。 被绑上丢一边的小厮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行了,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侯爷和侯夫人他哪个都惹不起,他是侯爷的奴才,相较于得罪侯夫人日子不好过,他更怕被侯爷厌弃。现在倒是好了,不是他不想通报,而是他被侯夫人捆了,通报不了。侯爷就算生气也顶多打他板子。 江氏推了下门,没有推开,心里那个气呀,“给我撞开。” 两个壮壮的粗使婆子应声而出,只听一声很大的声响,门被撞开了,江氏冲了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气得嘴唇哆嗦着,连话都不会说了。 安澜身上纱衣半褪,双手紧紧护在身前,如秋风中柔弱的蒲柳瑟缩发抖着,无端惹人怜爱。可落在江氏眼里却是更加怒火中烧,“贱人!”她狠狠的咒骂着。 林崇庭特别的尴尬,“你怎么来了?” “侯爷问妾身怎么来了?侯爷对得起妾身吗?妾身不贤吗?但凡侯爷说一句,妾身又不应的吗?侯爷却如此打妾身的脸,妾身还怎么见人?”江氏哽咽着用帕子捂眼。 香兰看到安澜那妖娆的模样,心头大恨,上前及揪住她的头发,“贱人,贱人,让你勾引侯爷。” 粗使婆子见状也上前,又掐又扭又是扇耳光,嘴里污秽难听的话咒骂着。 “侯爷救奴,侯爷救救奴婢吧!夫人饶命,侯爷,奴婢真的爱慕您啊!”安澜吃痛哭喊着哀求。 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林崇庭大为头疼。 第286章 大婚前夜忙 “够了,住手,这成何体统!”林崇庭见安澜被撕扯得可怜,心头泛上怜惜,而江氏一进来就指使奴才打砸,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侯爷? 安澜是他书房伺候笔墨的丫鬟,本就是他的人,他睡一下怎么了?江氏若是个贤惠的,定会主动帮他把人安置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个泼妇似的闹腾。 “不许停,给我好好收拾这个爬床的贱人。”江氏大声道。 “好你个江氏!”本来有些理亏的林崇庭大怒,大声指责,“江氏你这个善妒的。” 安澜被打得扑向林崇庭,“侯爷,侯爷!”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林崇庭抱住她,怒视香兰等人,“住手,难不成你们连本候一起打不成?” 香兰几人哪敢造次?死死盯着窝在侯爷怀里的安澜,恨不得能把她千刀万剐。 奴才不敢可不代表江氏不敢,她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就往安澜身上掐,安澜尖叫着饶命,死命往林崇庭怀里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林崇庭挣不开只好去挡江氏,嘴上还斥责着,“泼妇,泼妇。” 他这一举动更加刺激了江氏,她不管不问连林崇庭一起挠。林崇庭被抓了好几下,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急了,朝着站在一旁的香兰等人怒吼,“还不快把夫人拉住,你们都是死人不成?想全家撵出去么?” 香兰和粗使婆子对看一眼,赶紧上前,“夫人,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还没碰到夫人的胳膊呢,就见侯爷不耐烦地一推,夫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子一歪,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一会才纷纷回过神来,“夫人,您怎么了?” “夫人,您别吓奴婢啊!” 七手八脚把江氏扶了起来,香兰却发现她双手捂着小腹,整张脸苍白的跟纸一样,头上还出了虚汗,“夫人,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您跟奴婢说句话呀!” 她吓坏了,全身上下摸着,却摸了一手濡湿,低头一看,吓得尖叫,“血,血,夫人流血了!” 粗使婆子面面相觑,头皮发麻,“夫人------该不会是小产了吧?” 这些连林崇庭的脸色都变了,“快,快请大夫。” “回去!”江氏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崇庭,林崇庭身子一僵,想要上前,却被她眼底的恨意定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气又怒又担心。 “侯爷。”安澜望着如困兽一般的侯爷不由缩了缩身体。 林崇庭阴鸷的目光朝她射去,“滚!” 安澜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衣裳就跑出去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呢? 金九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大婚的前一晚,她渣爹失了一个嫡出的孩子。 呵呵呵,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明天就要出嫁了,今晚还是挺------忐忑?倒也算不上,就是觉得怪怪的。 从明天起她就要离开熟悉的家住到陌生的韩国公府去,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的床要分给别人一半,这个人还要和她圈圈叉叉。哦对,依着这个时代的规矩,她不仅要分出去半张床,她还得睡在外面。 她一小公主,小仙女,居然要睡在外面! 一想到她要沦落到睡床沿,她就无法淡定。 去他的屁规矩,改!必须得改! 韩靖越要是敢让她睡床沿试试! 不过她的这点不得劲在祖母红着老脸塞给她一本小册子时烟消云散了,一向爽利的祖母难得期期艾艾,“九音啊,这书你自个看看,新婚之夜,你这么聪明,看看书就知道了。若是------你听韩世子的就行了。” 真是难为情啊!她一辈子没开怀的老寡妇,哪知道该教出嫁的孙女什么?至于当年她出嫁时娘跟她说的话早忘记了,只记得娘说让她听女婿的就行。 京里的规矩和乡下不一样,那小册子还是花了银子跟别人打听买的,因为好奇翻了一页,羞得她老脸通红,立刻就合上了。 金九音看着祖母逃也似的背影,又看看被扔在床上的小册子,眼睛蓦然一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避火图? 金九音迫不及待地翻开,果然是妖精打架,就是质量太差了,画工差,纸张差,人物也差。身体比例根本就不对,两个小人扭来扭去的哪有一点美感。 金九音无情地吐槽着。 她一手叉腰,一手拎着小册子,吹了吹气,对这个时代的避火图太失望了。 咦,她可以自己画呀!她最擅长画美人了,要是把现代漫画中大胸细腰长腿的小姐姐搬过来,男人看了肯定会气血喷张。那以后她的避火图肯定有市场。 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金九音房间里就有纸笔颜料,她对着粗糙辟火图上的姿势开始画了起来,男女主人公的脸直接照搬她前世喜欢的明星。 她笔下的人物不仅衣裳的褶皱,连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画完一张,她自个欣赏一番,太赞了! 金九音越画越有精神,越画越有灵感,越画手越顺。一直把整本避火图都翻画了一遍还意犹未尽。 大婚的前一晚,金九音画了半夜的小黄图! ------题外话------ 哈哈哈 第287章 艰难迎亲 画图一时爽,早起火葬场。一早金九音就被喊醒,愣是被她在床上多赖了半个时辰才彻底起来,孙凌菲险些抓狂,“金九音,就你这德行沉鱼和桃花怎么没把你掐死呢?” 沉鱼和桃花昨天就提前去韩国公府了,所以是孙凌菲陪着新娘子。 金九音斜了她一眼,“今儿是我的大喜之日,你能不提那个字吗?纯心触我霉头?你信不信二贵叔听见了抽你?” 孙凌菲意识到自己失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抱歉,我的错!不过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还知道今儿是你的大喜之日?睡得跟------臭猪似的。哪个新娘子像你似的?” 金九音一本正经地纠正,“明明是香猪好么?你闻闻!”倾着身子往孙凌菲跟前凑。 孙凌菲嫌弃地把她推开,“行了,行了,别闹了好么?你是香猪总可以了吧?” 金九音眼睛一瞪,“你才香猪!” 孙凌菲也是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皮?“求你了,祖宗!回头误了吉时我爹会揭了我的皮的。” “误不了。”金九音真的很不明白,婚礼在黄昏的时候,干吗一大早就把她折腾起来?嫁衣一穿上她的活动就不自由了,就不能晚些再换吗?不耽误发嫁不就行了吗? “祖宗,快点吧,全福人就快来给你梳头了。” “好吧,好吧,我自个换嫁衣,你去给我要点吃的。”金九音摆手。 孙凌菲深吸一口气,“你今儿是新娘子------” 金九音打断她的话,“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得吃饱饭了,要不然我没精神。”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在梳妆台上了,当场表演了一个现场版的没精神。 孙凌菲愣是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行,祖宗,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金九音当即又给她表演了一个现场版的复活。 孙凌菲------ 孙凌菲回来的时候,金九音已经换好嫁衣了,嫁衣华美极了,出自江南名家沈一针之手。看到她进来眼都亮了,“快,快,快,拿过来,我都饿——”想到不能说不好的字,硬生生地在后头加了一个“个”字。 汤包,奶香馒头,酱香肉,秘制小黄瓜,五香萝卜干,还有香香的小米粥。金九音顿时就胃口大开,伸筷子就夹了一块酱香肉,“亲爱的,还是你对我好。” “别动。”孙凌菲一把按住她的手,“换一样,酱香肉味儿太重了。” “不让吃你拿干吗?不是故意馋我吗?”金九音非常不满。 这酱香肉一看就是李大嘴的手艺,吃不到嘴多遗憾? “当时只想着压饿了。”忘了这肉味太香太重,“你吃小黄瓜,暖棚里的黄瓜都被祸害完了,这是最后一碟,想要再吃,少说也得十天后。”一低头把她筷子夹的酱香肉吃了。 顾忌着嫁衣别弄皱了,金九音不敢使劲,被孙凌菲压制得死死的,只好妥协,“行,行,我不吃总成了吧?赶紧端走。”看得到吃不到,想馋死她么? 孙凌菲端着酱香肉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见金九音正夹着个汤包咬了一口,急忙喊:“别动!”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险些没把她呛住。 “等等,等等。”孙凌菲飞快地在内室转圈圈,最后把床单抽下来了,围在金九音身前,“别把嫁衣弄脏了。” 金九音嘴角抽了抽,成吧,围着就围着吧。 “你上哪去?”一边吃一边看向朝外走的孙凌菲。 “我去把门闩上。”孙凌菲没好气地道,若是谁不小心闯进来了,这场面能看吗? 吃饱喝足收拾完毕,金九音坐在镜子前给自己上妆,在容貌上她一向是个心机婊,喜欢别人夸她天生丽质,其实那脸不知道下过多少功夫呢。 今儿做新娘子,她更要拿出最高的水平精雕细琢,务必让自己呈现最美的状态,还看不出一点化妆的痕迹。 孙凌菲看着镜子里穿着嫁衣的少女脸儿白了,眼睛大了,鼻梁挺了,两颊红润了,嘴唇饱满了鲜艳了------她就这样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变化,最后变成让她惊艳得移不开眼的模样。 饶是没少见她上妆,但孙凌菲还是被此刻的她深深震撼了! 美!她脑子里就剩下这一个词儿了。 “怎么样?好看吧?”金九音朝她飞了一个眼神,孙凌菲的心漏跳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好看!” 金九音笑了,那叫一个千娇百媚,颠倒众生啊! 妆容好了,只等着全福人来梳头,戴上凤冠,蒙上盖头。新娘子的活儿就完了。 韩靖越身穿大红色的新郎礼服,头上戴着嵌宝紫金冠,更显得他面如冠玉,俊美绝伦。 他骑在高头大马前去迎亲,一路吹吹打打,异常喜庆。 迎亲的队伍走到半路,迎面几人纵马而来,勒住马一字排开,金小崖抱拳,“听闻姑爷文武双全,金小崖前来领教。” 韩靖越早就接到凶丫头传过来的消息,知道下马威来了。遂一抱拳,“请!” 第一关有六个人,以武功最好的金小崖为首。虽是下马威,却也不会真的为难韩靖越,只是让他知道,他们家姑娘不是那么好娶的,他们姑娘身后是有依靠的。 “姑爷果然神勇。”金小崖看了一眼韩靖越,一挥手,几人纵马而去。 韩靖越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嘴角扯了一下,迎亲的队伍继续往前行。 约莫一刻钟,又有人拦路,金小颂施礼,“听闻姑爷文武双全,金小颂前来讨教。” 韩靖越看着他身上的书生服,了然,刚才那一关是武,这一关应该是文了。他并不担心,对答了几句之后便有其他人接手了,今儿来帮他一起迎亲的人可不少,文武都有。 “姑爷,请!”金小颂一笑,把路让开了。 在离林府大门约三十步的时候第三关来了,朴叔亲自上场,“听闻姑爷文武双全,老朽这有一盘残棋,请姑爷赐教。” 韩靖越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不知道他文武双全呢?这夸他夸的也太不用心了吧? 半炷香之后,朴叔施施然道:“姑爷请!”一边挥手撤下棋盘。 韩靖越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心知这一关才是最难的呢。 第288章 她是圣上遗珠? 大舅子小舅子拦门能不难吗? “求娶诗。”林嘉扒着门缝喊。 人家只需要念催妆诗,到林嘉这得先年求娶诗,韩靖越嘴角抽了抽,但他能怎么办?乖乖照做呗!别看林嘉年纪最小,这可是他正经的小舅子。 韩靖越书虽读的不多,但该有的文学常识还是有的,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的名句还是知道的,再加上后面小伙伴儿的支招,很快便作好了求娶诗。 里面的人又喊:“一首不够!” 韩靖越只好继续念,念完了求娶诗念催妆诗,反正他身边有容畅,这货是考了国一的大学霸,哦不,是学神,区区求娶诗催妆诗算什么? 念了七八首之后里头又有了新要求,改要红包了。这个容易,韩靖越总算送了一口气,手一招,一箱子红包就抬过来了,韩靖越伸手一抓,也不管多少就塞进门缝了。如此塞了几十个红包之后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路往里走,一路散着红包。 全福人正在为金九音梳头,一边梳头一边嘴里念着: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全福人是老文国公夫人,是京里出了名的福运深厚之人,她已经抱重孙子了,上头婆婆还在,听说那位太夫人身体还颇康健。 老文国公夫人生有四儿两女,闺女嫁得好,儿子有出息。虽住在一起,但儿子们并不啃老,相反还都十分孝顺,寻到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没忘记老父亲老母亲。 四个儿子每房又都儿女双全,这一来老文国公夫人就有十来个孙子孙女,去年她就抱上了重孙子。 夫妻和顺,儿孙出息孝顺,府里人丁还兴旺,可以说再没有比老国公夫人更有福气的人了。 她年轻的时候,各府小姐出嫁都爱请她做全福人,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就不出来了,改成是她儿媳妇出来做全福人了。 今儿金九音出嫁,她不仅出山了,还带着她儿媳妇一起来的,就相当于两个全福人给金九音梳头。 登门恭贺的女眷暗自吃惊,老文国公夫人已经有十来年不给人当全福人了,庆宁候府何德何能请到这位出山?转念一想不对呀,大皇子妃出嫁时请的全福人是老文国公夫人的儿媳妇,现任文国公夫人,老文国公夫人可没到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可不信庆宁候府大房,那位乡下来的老太太有本事请到老文国公夫人。难道是林四小姐的外家?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已经决定要把贺礼加厚三分。 其实老文国公夫人也懵着呢,昨天,内务府总管程子骞的夫人登门拜访她,给她带来一道圣上手谕,让她来给林府这位小姐梳头。她早就在府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太管外面的事情了,自然不知道这位林四小姐是何许人,是让人打听了才知道的。 她虽不知圣上为何对这位小姐另眼相看,但君命难违,她就来了。 当然她对外的说辞是,林四小姐花容月貌,面相好,福运佳,她老太婆来沾沾喜气。等见到了真人,她心道这话说得一点都不亏心。 这位林四小姐的样貌她都看愣了眼,人老成精,老文国公夫人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全福人,在看人上面还是很有一套的,眼前她梳头的这位小姐面相真好,少有的富贵命,她做了一辈子的全福人,就数这一位面相最佳。 难不成这位是圣上在民间的遗珠?就冲着这相貌十有八九便是。不好明着认下,就让庆宁候府担了个名给这位小姐一个身份,要不然庆宁候能弄出个兼祧吗?不就是为了给这位一个嫡出的身份? 若真是庆宁候的亲闺女,他能答应她一个人住在外面吗?八成是圣上的意思,虽然不能明着认,但也不愿意自己闺女喊别人爹呀! 没见程子骞两口子都来了么?那程子骞还跟着忙前忙后,他是圣上的伴读,心腹,肯定知道些什么。 老文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十分庆幸把儿媳也带来了,今日结个善缘,说不定哪天就能救命。嗯,回去后一定吩咐家里的小辈多和这位小姐走动,就算做不到交好,也不可得罪。 “好了没有,新郎来迎亲了。”外面有人大喊,鼓乐和爆竹声一起响起。 “好了,好了,就好了。”葛氏和三叔婆喜气洋洋,一边盯着全福人把凤冠戴在孙女的头上,一边吩咐人去拦着新姑爷多要几个红包,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把新娘子接走了。 第二遍鼓乐响起的时候,金九音才蒙上盖头被人扶着出来。厅堂里韩靖越已经等着了,自打身着大红嫁衣的金九音一出来,他的眼里便只有她一个了,鼓乐声说话声欢笑声好似远在天边,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只看到她徐徐朝他走来。 “倾城,我来接你了。”韩靖越轻声道,却清晰地落入金九音的耳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金九音知道他的嘴角一定是翘起来的,这一刻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接下来新娘也拜别父母,金九音这边只有一个老祖母,于是就把母亲的牌位请了出来。然后葛氏又提议把九音外公外婆的牌位一起请出来受礼,毕竟两位老人家辛苦把她养大。金九音欣然同意了,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的生母就病逝了,对她基本上没啥印象,是外公外婆把她养大了,今天她出嫁,当然想光明正大给两位老人家磕头了。 金九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祖母和三位已逝的至亲磕头,韩靖越不方便跪,却也跟着行礼了。 葛氏心里可难受了,这么好的孙女打今儿起就是别人家的了,再回来就是娇客了,想想真是舍不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又想到这是孙女的大喜之日,忙作出笑脸,谆谆交代着,“九音啊,到了婆家好好和女婿过日子------” 说完这一句话就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按了按眼角,转头吩咐起韩靖越,“姑爷啊,我这个孙女是娇养着长大的,她娘,她外公外婆还有我,都没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以后你要好好待她,你比她大上不少岁,多让着她一些,要不然我可是不愿意你的。” “祖母您老人家放心,我定待九音如珠如玉。”韩靖越郑重承诺。 葛氏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在场观礼的女眷都惊呆了,新娘拜别家人时,家中长辈只会殷切吩咐闺女到了婆家要孝敬公婆,和睦妯娌,恭顺相公。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对新郎说,让他让着新娘,不许欺负新娘的。 她们的心情复杂极了,看向中间那红色身影羡慕极了,她们多么希望当初她们出嫁的时候家中长辈也如此霸气的护短呀! 一时间她们看向葛氏这个乡下老太太的目光透着尊敬,葛老太太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 这边刚拜别完长辈,林崇庭到了,脸色可难看了,拜别长辈居然把他这个老子给忘了,像话吗?待看到上首桌案上的牌位,脸就更黑了。他林家的闺女出嫁,凭什么要给姓金的磕头? 三叔公一见不好,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今儿是九音丫头的大喜之日,闹起来可不好看。连忙上前大声道:“二侄子你跑哪去了?九音,快给你爹磕头,吉时快到了,别耽误你出门。” 三叔公都站出来打圆场了,还有新姑爷那冷峻的目光盯着,林崇庭能怎么样?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了。 磕就磕呗,金九音是无所谓,但仍忍不住怼了一句,“你闺女今儿出嫁,你还等着人去请你?” 林崇庭------ ------题外话------ 好快呀,二月就过完了! 第289章 圣旨到 林崇庭为什么来这么晚呢?其实庆宁候府离这边真的不远,还真让金九音说中了,他就等着这边请他呢?心道他好歹是亲爹,那死丫头拜别家人的时候总不好把他给越过去吧?好歹他也是个侯爷,有个侯爷亲爹撑腰她在韩国公府的日子也好过。 奈何他高估了自己,金九音是巴不得他不出现呢。 他脖子脸上被江氏给挠了,虽多在脖子上,衣领能遮住,但脸上的也有两道,他只好费了些心思让姨娘拿粉给遮了。 还有江氏,昨晚小产了,他连后院都没敢进,怕面对江氏。这也是他的孩子,嫡出的孩子,很肯能是个嫡子,他能不心疼吗? 可他也不知道江氏有孕呀,要是知道他能上手推她吗? 江氏也是的,自个怀了身孕不说好生安胎,还跑前院来跟他闹,她要是不发泼,能有这出事吗? 总之心情烦躁地不得了,几下事情加一起出门的时候就晚了。 林崇庭刚在上首坐下,就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时候来圣旨,肯定是赏赐,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金九音也懵了,她家小门小户的,圣旨那么高大上的玩意能是她家有资格接的吗?别是弄错了吧? 就是韩靖越都有一瞬的怔愣。 唯一淡定的人便是朴叔了,他镇定自若地指挥摆香案,和前来宣旨的顺公公隔空交换了个眼神,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林四小姐。”顺公公和善地笑着,一边指点她跪好。 圣旨上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夸金九音,用的词金九音是头一次听说,什么秉性端淑,持躬淑慎,什么温贤恭淑,有徽柔之质,什么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什么克娴于礼什么的。 夸了一长串,后面她都没记住,让她有一种这是夸别人的感觉,反正不是她,她不是这样子的。 然后是一长串的赏赐,金、玉如意一柄,水晶花冠一顶,南海珊瑚夜明珠一颗,冰雪玉佩两块,镶金送子观音一尊------ 这赏赐一念出来众人又震惊了,天呀,皇家得宠的公主也不过如此了,林四小姐一个小小的侯爷之女,缘何被圣上如此看重? 哦,哦,明白了,圣上看重的是韩指挥使大人,嫌林四小姐的身份低了,给她抬身份给韩指挥使做脸呢。 韩指挥使的圣宠果然重呀!他们来林府贺喜本就冲着庆宁候府和韩国公府去的,现在都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不虚此行啊! 随后又恍然大悟,难怪内务府总管程大人夫妻两个都过来了,肯定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 唯有老文国公夫人露出迷之微笑,看吧,林四小姐果然是圣上遗珠。殊不知她这副表情落在别人眼里则变成另一番消息:哦,难怪老文国公夫人亲自出山来给林四小姐做全福人。 “小姐接旨吧。”顺公公笑眯眯地把圣旨递给金九音,“咱家恭贺小姐大喜!”他其实很想喊一声金小姐的。 金九音恭敬接过,“多谢公公,公公留下喝杯薄酒?” “谢过小姐好意,咱家还要回宫复旨呢。”他朝着皇宫的方向拱拱手。 顺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又有宫人登门,“皇后娘娘懿旨到!” 好么,连香案都是现成的了。 跟圣旨的套路一样,也是先夸再赏赐。 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林妃娘娘的赏赐也到了。 一连接了三回宫里的赏赐,众人这心里都麻木了,就一个想法:以后万万不可得罪韩指挥使大人,他太特么的得圣宠了。 “吉时到,新娘子该上花轿了!”朴叔大声吼了一句,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该放礼炮的放礼炮,该铺红毯的铺红毯,三叔公推了大孙子一把,“快,背你妹妹上花轿。” 林东林赶紧走过去半蹲在金九音身前,“妹妹,兄背你出门。” 金九音趴在林东林背上,林东林背得稳稳当当。 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新娘子还没给父亲磕头拜别。 “这是新娘子的兄长?一表人才呀!” “堂兄,三房的。” “三房的呀!乡下那房?瞧着可不像。哦对,庆宁候府是二房对吧?新娘子不是和二房最近吗?怎么没看到那位世子?” “喏喏,不是在那边了吗?我说你呀,别说了,新娘子都走远了,咱跟上看看。” 林崇庭耳边听着这些议论声,看着一旁直愣愣杵着的儿子,气得是七窍生烟。 两个小厮在前头铺红毯,林东林背着金九音在后面走,红毯崭崭新新,一直铺到大门口。 葛氏看着孙女上了花轿,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九音啊,不要惦记家里,好好跟女婿过日子------”泣不成声。 手里端的那盆水硬是泼不出去。 三叔婆等人就劝她,“九音这孩子是嫁去享福的,都在京里,又不是见不着了,过两天不就回门了吗?” “对,快收收眼泪,孩子的大喜之日呢。” “九音都回头看了,别让孩子走得不安心。” “快泼吧!这是规矩,不泼对孩子不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葛氏端着水盆的手在颤抖,她真心不想泼啊!明明是她的孙女,干啥要泼出去?就算出嫁了也是她的孙女,想回来这里永远是她的家! 一听不泼对九音不好,葛氏手上顿时有了劲,一盆水泼在了门口。 本以为自己哭不出来的金九音听着后面动静,酸涩袭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就跑了出来。 她出嫁了,今天她出嫁了! 她小声的低泣着,不知为何,眼泪越来越多。 第290章 拜堂 圣上为什么会给金九音赏赐呢?顺公公出宫之前圣上是在皇后宫里,两个人说着话不知怎么的皇后娘娘就提了一句“今儿是禁骑司指挥使韩大人的大喜之日”,圣上就顺口问了句,“朕记得跟韩爱卿定亲的是庆宁候的闺女,林——”好像一时想不起来了。 顺公公赶忙道:“回圣上,是林四小姐。” “对,对,是林四,庆宁候那个在漠北长大的闺女,在府里排行第四。”圣上一副想起来的样子,随后感叹,“韩爱卿是忠臣,不容易啊!为了朕把什么都搭进去了,想想朕真是有愧于他啊!” “林四小姐是个好姑娘,韩爱卿腿残了,脸毁了,人小姑娘也没嫌弃,难能可贵呀!” 末了又加了一句,“就是身份低了点。”好似很遗憾的样子。 皇后娘娘便道:“圣上若是觉得委屈了韩大人,把那姑娘的身份抬一抬就是了。说起来林四小姐还是林妃妹妹的侄女,都是自己人。” 圣上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却摇头了,“不妥,庆宁候------朕就是想给她抬身份都没个理由。”嫌弃庆宁候没用,害得他想给小师妹抬身份都找不到合适理由,“朕虽是天子,却也不能凭个人喜好妄为。”要不然御史台那群人又该哔哔了。 “圣上圣明。”皇后娘娘真诚奉承。 圣上眉头紧缩,突然道:“不好给她抬身份,赏赐一番倒是可行。”有御赐之物赏下,别人也会高看小师妹一眼,越想越觉得可行,“大顺,跟朕回御书房拟旨,一会你去跑一趟。” 皇后娘娘向来唯圣上马首是瞻,圣上都赐下赏赐了,她这个做皇后的也不能小气了,自然也得赏了。虽然她连那什么林四小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圣上本也是看重韩大人的意思,反正她也不缺那点子东西。 后宫是什么地方?谁有个风吹草动还不一大群人盯着?众妃嫔一看圣上和皇后都赏赐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林四小姐,谁也不愿意落后,一个看一个,但凡数得上号的妃嫔全都派宫人送赏去了。 她们虽不明白内里的深意,但圣上和皇后娘娘都赏了,她们跟着做就是了。 而对于林妃娘娘来说,虽然遗憾没能找到机会把侄女弄进宫,但现在看来她嫁到韩国公府上也不错,她没想到圣上如此看重那位韩世子韩大人。 所以相较于其他人不走心只是做给圣上看的表演,林妃娘娘的赏赐就真心多了,而且都是珍贵物品。可以说为了拉拢这位侄女她算是下了血本了。 后头那些妃嫔得到消息稍微晚了一些,以至于宫人赶到林府的时候新娘子已经上花轿走了,他们索性就直接改道去了韩国公府,所以金九音进了韩国公府后又接了好多来自后宫的赏赐。 喜娘跟在轿边轻声劝,半道上金九音就不哭了,她饿了。身边都是人,她没好意思大吃大喝,午饭就垫吧了几个小饺子,是真的小,一口一个的那种。按她的饭量怎么也得吃三十以上,几个够干什么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苹果,想吃。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算了,忍忍吧。 忍着忍着就到了韩国公府,花轿落下来了。金九音坐在花轿里没动,她等着韩靖越射轿门呢。 这是古代婚嫁的一种习俗,新娘子在下轿前,新郎要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 新郎所射的这红箭分别射的是天煞,地煞和轿煞。 除了射轿门,新郎还要踢轿门,新郎至轿前,下马威似的朝轿门轻踢一脚,轿内新娘马上应战,还踢轿门一脚,这是在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向观众们宣称:日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因为韩靖越腿有疾,就把踢轿门改为拍轿门了。 花轿内的金九音可激动了,照着轿门就回踢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没有用劲,事实上呢花轿都颤动了。 外头一阵哄笑,“哟,新娘子这么凶悍!韩大人日后怕是要夫纲不振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巴这么欠。 韩靖越嘴角勾了勾,眼中闪过笑意。他掀开轿门对里面伸出了手,把金九音扶了出来,把手中红绸的一端递给了她,不期然却看到苹果上四个可爱的压印,嘴角抽了抽。 金九音蒙着红盖头,微微垂着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喜娘扶着她跨火盆,火盆烧得可旺了,金九音不愧是从漠北来的彪姑娘,一抬脚就跨过去了,就是落脚的时候不知从哪滚来颗珠子,刚好到她脚底下。 是哪个要给她下马威吗?金九音想把主子碾碎的,半途改变了主意,假装没站稳往下摔去,手一抄,珠子就到她手里了。 然后人就稳稳当当地站起来了,她不觉得有啥,其他人可跟着担了一回心。尤其是喜娘,冷汗都吓出来了。之后更是牢牢的扶住金九音的胳膊,生怕她再摔了。 韩靖越牵着金九音进了典礼的喜堂,喜娘把她扶到新娘位置上站好。 “一拜天地!” 金九音在喜娘的提点下对着门外的方向缓慢鞠躬行礼。 “二拜高堂!” 金九音心里念了个向后转,双脚并拢,缓慢的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身,看到新娘子的裙摆慢旋起一个优雅的圆弧。人端正的转身分毫不差的面对着喜堂。想看她笑话的人都失望了,上头坐着的韩国公夫妇却微微点了下头,这林氏的礼仪倒是不错的。 金九音自然看不见高堂上坐得是谁,她只管行礼就是了。 “夫妻对拜!” 金九音又是一个九十度缓慢转体,然后拜下。 观礼的人小声议论,“这位世子夫人不是在漠北长大的吗?这礼仪不错呀,行事挺从容的。” 金九音勾了勾嘴角,她早就总结出来了,这时代女人行为典范的精髓就是现代一首歌里唱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简而言之就是装逼! “送入洞房!” 金九音就被牵出了喜堂。 第291章 挑盖头和揭面具 进了新房金九音就坐在了床上,坐在床的什么位置,怎么坐,都是有讲究的。金九音也不懂,就是喜娘让她怎么坐她就怎么坐。 “挑盖头,看新娘子。”屋里有人起哄。 便有人捧上秤杆,喜娘嘴里念着,“南斗六星秤杆上,福禄寿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烛夜,挑开红锦见娇娘。” 韩靖越就拿着秤杆徐徐挑开了金九音头上的盖头,她一抬头,屋里瞬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抽气的声音。 这新娘子比天仙还美呀! 韩靖越也看愣了,他就觉得眼前这张芙蓉面无一处不好看,好像春天到了,心都欢喜了。 金九音趁机对他眨下眼睛,韩靖越幽深的星眸里闪过笑意,果然是他的凶丫头,不害羞就罢了,还这样皮。 “快看,韩大人看直眼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引来哄堂大笑和调侃,“新娘子这么好看,韩大人看愣眼不是应该的么?” “对,对,你小子懂什么?等你成亲的时候就明白了。” 喜娘赶紧念,“一看嘴,樱桃小口笑最美;二看鼻,小巧玲珑万人迷;三看眼,情意绵绵闪一闪;四看眉,春风杨柳笑看谁。” 金九音心道:还能笑看谁?看她家小哥哥呗!打今儿起,韩靖越就是她碗里的了。 “一个葫芦分中间,一根红线两人牵,一朝许下千秋愿,一生一世永缠绵。”喜娘一边唱着一边让人端上了合卺酒。 所谓的合卺酒就是交心酒,也叫交杯酒。两个青铜酒杯,腰上系着彩线。金九音大方地和韩靖越一起喝了合卺酒,然后把酒杯朝床上掷去。 两酒杯在半空碰在一起,彩线还缠了一下,最后韩靖越的酒杯先稳稳地倒扣落地,而金九音的则口朝上落地。 “大吉,大吉!”喜娘高兴得喊,其他人也都跟着喊,“大吉,大吉!” 金九音并不懂这个规矩,喝合卺酒她知道,喝完了扔酒杯是几个意思?她只是被交代了酒杯扔出去落地要是口朝上的,据说什么一仰一伏就是大吉。 这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当然对韩靖越来说也是小意思。讨个口彩而已。 喜娘端过一盘饺子,据说叫什么子孙饺,夹了一个喂给金九音,问她,“生不生?” 这个操作金九音是知道了,就大方地说了生,一连说了三回喜娘才满意,惹得满屋的人又哄堂大笑。 最后是撒帐了,喜娘端一箩筐红枣桂圆花生等喜果往金九音和韩靖越身上撒,疼倒是不疼,拍灰的程度吧。 众人笑闹了一番,韩靖越就该出去敬酒了,顺便把一屋子看热闹的人都带走了,有人就开玩笑,“这就护上了?” 有人回他,“你娶了这么个天仙一般的媳妇不护着?” 新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金九音和陪着她的韩家的两位弟妹。韩国公有两个庶出弟弟,都早早的分了出去,这两位弟妹便是韩靖越叔叔家的。 “姑娘!”桃花和沉鱼进了新房。 她俩是陪嫁丫鬟,昨天就到韩国公府了,心里早就惦记了自家主子了。这不,闹新房的人一走,她俩就进来了。 那两位韩家的弟妹颇为识趣,知道人家主仆有话要说,就主动提出去厨房看看,帮她拿些吃的。 “怎么样,没人为难你们吧?”金九音问,一边拿起身上的红枣花生吃了起来。 两人摇头,“没有,严侍卫挺照顾我们的。” “严黑子?”金九音把桂圆咬得咯嘣脆,突然想起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流鼻血,连忙放在一边。 “嗯!”两人点头,“就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金九音最见不得她们这样了,“虽然咱们初来乍到,但你们得清楚姑娘我是嫁过来享福的,不是来受气的。” 桃花便道:“就是这院里的秋露和霜华两位姐姐瞧着不大亲和。” 金九音瞥了她俩一眼,心道:怕是不止不大亲和吧?男主子身边的丫鬟,要么想着爬床,要么想着欺生,这很正常。 “随她们去,能处就处,处不来就算。你俩不主动挑事就行,这个院子我是主子,你们怕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沉鱼和桃花放心了。 韩靖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凶丫头头上的花冠已经拿下来了,正鼓着腮帮子吃东西呢,边上堆着一堆果壳。不由笑了一下。 金九音一抬头看见了,“干吗?不能吃吗?这是咱们的喜果子,我把它们吃了不就表示喜气都进这儿了么?”她拍了个肚子。 韩靖越嘴角抽了一下,“你好歹也给我留几个。” “还有呢,喏,喏,给你,这个也给你。”金九音爬到床上翻了翻,捡了一大把喜果子递给他。 韩靖越坐在她旁边吃喜果,金九音一转头,目光一顿,然后看向沉鱼桃花,“你俩下去吧。”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沉鱼和桃花对望了一眼,齐齐福身,“是,奴婢告退。”顺手贴心地把房门关好。 金九音拍拍手站了起来,对韩靖越道:“来,你坐好,咱们补个仪式。” 韩靖越一怔,就见她的手按在他的面具上,一脸思索的样子,“之前你挑盖头喜娘唱的那一段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韩靖越轻笑,想起是怎么回事了,这丫头之前就说要在新婚夜揭掉他的面具,还记着呢?“想不起来就不唱,直接揭掉就行。” “那不行,这么庄重的事情必须要有仪式感。”金九音握着拳头挥了一下,“我想起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看了看自己美美的小爪子,“纤纤玉手修又长,福禄寿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烛夜,揭开面具见美郎。怎么样,很押韵吧?” 韩靖越忍着笑,点头,“很好,有才了。你揭吧。” 金九音表情得意,“那必须的。”伸手把他脸上的面具揭开,大大的眼睛使劲眨巴眨巴,再眨巴,一伸手把他的下巴勾了起来,“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吧!” 韩靖越------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花! 三月的第一天,和和感叹:啊--------什么时候开学-----快要憋疯了好么? 我的暑假啊,还能给留几天吗? 第292章 来看图 金九音自个就笑得不行,她仰面躺在床上,对着韩靖越伸出了手,道:“在我们漠北成亲的规矩和京城不太一样,新娘子不是由兄长背上花轿的,而是新郎自个抱上花轿的。鬼医不是说你腿有起色了吗?现在没人,来吧,你抱我在屋里走两圈,算是全了礼了。” 韩靖越能说什么?抱呗!他站了起来,先试着走了两步,然后才去抱金九音,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在腿弯处,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她柔软的身体靠在他身上,韩靖越身体紧绷如一张弓,都忘了走动。 “我重吗?”金九音抬眼看他。 韩靖越摇头,“不重。”这么点重量对习武的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但她太软太香了,他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弄疼了她。 “既然不重你倒是走呀!先说好哈,两圈,不能再少了。”金九音一副娇蛮的样子。 韩靖越嗯了一声,抬脚在屋里走了起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堪比登山,走一圈的时候他额上就出了薄汗。 金九音有些心虚,“别说我欺负你啊,这真是我们那的规矩。”上辈子现代的规矩,她在心里偷偷的补充,“你也希望咱俩的婚礼圆圆满满没有遗憾的对吧?若是以后------你知道的,我只接受------” “丧夫!我知道。”韩靖越接过她的话头。 被他清凌凌的眼神一瞅,金九音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就好。那什么,差不多了,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刚才吃了那么多喜果,其实还挺重的。” “不用,我能行!”韩靖越真不是抱不动,也不是腿疼,他就是紧张------ 怀中的人儿跟娇花似的,他觉得自己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人给捏碎,他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不出汗才怪呢? 两圈走完,韩靖越小心翼翼地把金九音放下,暗自长松了一口气。熟不知金九音也松了一口气,这人身体赢得跟钢板似的,她刚才都好怕他把她给摔了。 不过------她抬眸看向韩靖越,若有所思,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早就发现韩靖越纯情地很,她稍微调戏一下他就手足无措,她猜他还是童子鸡。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大户人家的少爷通常十五六岁身边就有通房丫头了,而韩靖越这个国公府的世子都二十多了还没亲近过女人。她捡到宝喽! 在情事上纯情得一窍不通的小狼狗!金九音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爆棚,心情大好之后难免更想逗弄他了,反正名!正!言!顺! “我去卸妆!”金九音冲进内室。 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出来了,对还傻站着韩靖越道:“该你了,快去吧,我等你哈。” 韩靖越被她推进内室才回过神来,漆黑的星眸闪过懊恼,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酒味,就更加懊恼了。 她肯定是嫌弃了!早知道他就该沐浴换过衣裳再过来的。 韩靖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金九音趴在床上朝他招手,“快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娇美的人儿隐在大红色的床幔里,映着柔和的烛光,韩靖越生出一种恍惚,他觉得哪怕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好。 这种情绪特别陌生,在他有生的二十四年头一次出现。让他忍不住循着光走过去。 “上来,这是你的位置,我睡里面你没意见吧?”金九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韩靖越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才依言躺在她身旁。金九音把昨晚熬夜画的小黄图,哦不,是避火图,往他这边放了放。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避火图,也叫春宫图,那啥什么意思,你懂得哈!”金九音热心地介绍着,朝韩靖越挤了挤眼睛,“怎么样,很逼真吧?我画的。你都不知道市面上的避火图多偷工减料------”又是得意又是嫌弃。 韩靖越目瞪口呆,金九音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就回想着这样几个字,“春宫图,我画的。” 他知道凶丫头能,可他不知道她居然可以这么能!他看着她生动的小脸,心情越来越复杂。 金九音终于发现身边人的异样,推了推他,“怎么,傻啦?是不是很佩服我?” 韩靖越一把抓过避火图,暗哑着声音,“不要看了。” “哎,不要,快还给我。”金九音着急去抢。 韩靖越一手把避火图拿得远远的,一手压住金九音,让她无法起来。 金九音特别不满,“你抢我的图干吗?又不是不给你看。” “倾城,不看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看?我不是怕你不会吗?让你学一学。” “我会!”被新婚小妻子质疑,这让韩靖越的脸忍不住一黑。 “真会?”金九音狐疑,对上他氤氲风暴的眼神,连忙道:“好,好,好,你会,你会。我的问题,这不是我体内余毒未清不能那啥吗?我寻思着这多对不起你,不能真刀实枪上阵好歹让你看看图解馋呀!” “我谢谢你了,用不着!”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韩靖越把避火图扔得远远的,一翻身把金九音紧紧揽在怀里,“睡觉!” 金九音挣不开,只好放弃。 “哎,睡不着,聊聊天行不?” “睡觉!” “我真睡不着,一想到今天我嫁人了,这心里就扑通扑通的,可兴奋了。你一点都不激动吗?” “睡觉!” “你这人怎么这样?太没情趣了。” “睡觉!” “你怎么就会说这两个字?我跟你说哈------” 声音渐渐低去,呼吸平稳绵长。 韩靖越却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床帐外跳跃的烛火,又看了看窝在自己臂弯熟睡的俏脸,忍不住凑近,在她唇上小心翼翼添了一下。 甜的!他笑了!心安了! ------题外话------ 感谢明明的明珠送和和的鲜花花!! 也算过了另类的洞房花烛夜! 第293章 持美行凶 第二天清晨,韩靖越依旧实在卯时初刻醒来的,入眼的红色让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后才想起昨天他成亲了。 成亲啊!光想到这两个字他的脸色就柔和了。 怀里的人儿睡得正香,脸儿红扑扑的,鼻翼轻轻地翕动着,韩靖越怔怔地看着,一颗心都要化成水了。 温柔乡,英雄冢。这话果然不错的。 韩靖越嘴角轻扯了一下,轻轻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开放进被子里,穿衣下床,没有喊醒她,昨天累了一天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桌上的一对红烛还没燃尽,火苗正欢快的跳动着。韩靖越看到昨夜被他扔到地上的避火图,躬身捡了起来,翻了两下又飞快地合上了,这丫头!他决定要把这东西收起来,收在她找不到的地方。 韩靖越依旧是坐着轮椅出门的,鬼医不愧是鬼医,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鬼医才给他施了几天针,他就能下地走路了,虽然只能走半刻钟,但却让他看到了痊愈的希望。他不着急,他相信假以时日他的腿一定能好的。 在没有完全好之后,除了鬼医和凶丫头,他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 沉鱼和桃花已经守在门外了,看到韩靖越出来连忙行礼,“世子爷!” 韩靖越“嘘”了一声,转身轻轻把门带上,这才道:“少夫人还未醒,不要吵她,让她睡,半个时辰之后再进去叫她。” 顿了下又吩咐,“去大厨房看看,让他们做些少夫人爱吃的,少夫人在娘家怎么样,在国公府依然怎么样。” 心里却想着,回门的时候李大嘴就能过来了,到时在他们院子里设个小厨房,凶丫头在娘家自在惯了,嫁到国公府也不能让她受拘束了。 “奴婢遵命。”沉鱼和桃花眼睛顿时一亮,姑爷能这样为她们姑娘着想,是再好不过的了。 严黑打着哈欠到演武场的时候就看见主子把长枪武得密不透风,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主子昨儿洞房花烛夜,还以为今早起不来了呢,没想到起得比他还早。 这是什么情况? 有心想问,对上主子淡淡的目光,严黑顿时就闭嘴了。记得少夫人鞭子耍得挺好,要不今儿他练练鞭子? “你去告诉大厨房的人,让她们做些少夫人喜欢吃的膳食,少夫人喜欢吃什么?问桃花和沉鱼去。”在严黑去兵器架上抓鞭子的时候韩靖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严黑心里啧了一声,主子这是怕桃花沉鱼说话不好使才让他亲自跑一趟的呀,啧啧,这男人一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主子以往冷冷清清,现在都知道疼人了。 大厨房那起子人惯是好看碟下菜的,他得好好敲打敲打,别不长眼怠慢了少夫人。 金九音醒来也是一阵发懵,大脑正常运转了却又发现床上就她一个人,韩靖越不在,哪去了?她抓了抓头坐了起来。 正好桃花和沉鱼推门进来,“姑,哦不,该称少夫人了。”两人脸上带着笑,“世子爷去演武场了,吩咐奴婢不要吵醒您,让您再多睡半个时辰。还让奴婢去告诉大厨房做您喜欢吃的,世子爷对您真好。” 韩靖越待她好,金九音自然高兴,“什么时辰了?还要敬茶是吧?快帮我拿衣裳,我得赶紧起来。” 沉鱼去找衣裳,桃花笑着道:“不着急,敬茶在辰时,还有一个时辰呢。” “那也得快点,不好让长辈等着。”金九音是个守时的人,就跟职场似的,初来乍到总得表现好一些吧。 洗漱换衣上妆金九音自己就搞定了,桃花只要负责给她梳头就行了。 “梳个坠马髻吧。”这种发式能增添女子的娇媚之态,金九音从来都不掩饰她持美行凶的心思,她美到别人都自惭形秽,不就没有底气来找她麻烦了吗? 金九音正往头上插步摇,韩靖越回来了。她对着他灿然一笑,“好看吗?” “好看!”韩靖越晃了一下神,眼神幽深。 金九音得意地眨着眼睛,她就喜欢看韩靖越对着她的脸愣神的样子。 用罢早饭金九音推着韩靖越去敬茶的净思院,一路上遇到的奴才看到世子夫人的容貌都惊呆了,天呀,世子夫人是天上的神女吧!纷纷低头立在路边,好似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金九音和韩靖越一进敬茶的厅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都说世子娶了个绝色美人,果然绝色啊! 今儿金九音穿的也是红裙,和嫁衣不同,算是礼服吧。上头绣着缠枝的花,特别的华美贵气。 是的,贵气!撇开她头上那支御赐的步摇,光她脖子上戴的项圈就值几千两银子吧,在座的都是识货的,项圈上那颗最大的宝石就得值一千二百两左右,剩下六颗小点的,每颗也在六七百两左右,加在一起,嘿,可不就好几千两吗? 这是把几千两银子戴在了脖子上! 都说靖越媳妇是个财神女,果然名不虚传。 上首坐着的韩国公微微颔首,心道:林氏的出身是差点了,在容貌上倒也弥补了,美得大气却不妖媚,眼神清澈明正,和长子十分般配。 “好漂亮的新媳妇,我都看直眼了,还是世子有福气。”说话的是个中年美妇,嘴上夸着,眼波柔和地望过来,让人顿生好感。 金九音对她笑笑,看向韩靖越,韩靖越道:“这是族里的五婶子。” “五婶子好。”金九音微微蹲身。 五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正经的公婆在上头坐着呢,我可不敢越在前头,回头大嫂子该记恨我了。”笑容满面,说话特别风趣,看得出应该和她婆婆关系很好。 果然,韩国公夫人嘴角噙着淡笑,嗔了她一眼,“什么使不得?你一做长辈的,还受不得她一个礼吗?林氏,好好给你五婶子行个礼。” 金九音微笑福身,五婶受宠若惊,“哎呦喂,这么个美人给我行礼,我这心怦怦直跳。我呀,就是个没出息的,还是大嫂子沉稳大气。”拍个下金九音的手,和善地道:“好孩子,我就不耽误你了,快去给你婆婆敬茶。” 第294章 敬茶 第一杯茶自然敬给公公韩国公了。 “父亲,您请喝茶!”金九音双膝跪下恭恭敬敬把手中的茶杯捧给韩国公。 韩国公坐在居中的椅子上端着茶杯打量了金九音一眼,眼见她薄施粉黛、绝色美丽,不觉暗自点头。 儿媳容貌绝色如此,往后生下的孩子定能继承好相貌。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了茶杯,道:“你二人如今既然有缘结成夫妻,往后自当相互扶持,荣辱与共。”从手边拿了个匣子给她。 金九音恭敬接过,心道:公公看上去严肃,但其实挺好说话的。 接着给婆婆魏氏敬茶。 “母亲,您请喝茶!”金九音移到魏氏跟前,同样双膝跪地奉茶。 魏氏的长相偏严肃,不是可亲那一挂的。她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放在手边了,作出和蔼的模样,“古人云‘夫者扶也,妻者齐也’。世子既成了亲,往后当有丈夫的担当。而林氏,你既已嫁了世子,便当勤谨克己,服侍丈夫,为世子齐家守业,方是人妻本分。” 拿起丫头递过来的匣子递给金九音,“这里有几样首饰,林氏你拿去戴吧。” 金九音谢过,又呈上自己的敬礼,和韩国公一样的一双鞋子,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魏氏嘴角扯了一下,“你有心了。”便递给丫鬟收着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多了,不需下跪,只要行个福礼就行了。韩靖越的两位庶出叔叔家,还有族里稍远的一些族亲,当然这是对比的说法,能坐到这个厅堂认亲的又能远到哪去? 是长辈的,金九音一律送上鞋子,晚辈和平辈的看年纪,像亲小叔子韩靖远这样已经进学的,金九音就送了文房四宝和玉佩。年纪小的则一人一个金项圈外加两个生肖金裸子。 那金项圈就算是半两重吧,也得七两银子,再加上两个金裸子,就是十两银子。在场的小孩子二十多,这就送出了二百多两银子。 啧啧,众人再次感叹新媳妇是个有钱的,像和金九音一辈的小媳妇,其实日子并不富足。吃穿是公中的,但还有人情往来呢,就只能靠自己和孩子的月例撑着。 她们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月例,孩子的是二两。她们相公则有十两,但也仅仅够买书应酬的,偶尔她们还要贴补一些。 嫁妆她们自然都有,但嫁妆是女人的依靠,一辈子这么长,她们哪敢随意花用? 所以她们可送不起这么重的礼。 新媳妇不仅有钱,还十分有心。二十多个孩子,谁属什么就送什么样的生肖金裸子,一个都没出错。因此大多数人对新媳妇印象还是很好的。 韩家族亲虽多,但韩靖越和金九音认亲一个早晌就好了,收获了两大箱子的大小匣子。 中午不用说照例是吃席,送走所有的客人,魏氏发话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林氏你和世子回去歇着吧。” 金九音就觉得吧,韩靖越是世子没错,但一个当娘的喊自个儿子世子,是不是太疏远了?不够她没露丝毫异样,也许人家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呢? 金九音推着韩靖越回他们的院子,一推门就看到地上摆着的两口大箱子,她便找了公婆给的匣子来看。 婆婆魏氏给的是两对宝石花簪,上头的宝石比她项圈上的也不差,足可见贵重了。金九音暗自点头,今儿她送出去的虽多,但只这两对宝石花簪就回本了,还有剩呢。 再看公公给的,金九音震惊了,除了五千两银票,居然还有房契和地契。两间铺子,两座宅院,还有两个一千亩地的大庄子。 啊啊啊,她要收回刚才的话,婆婆那两对宝石花簪算什么,公公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小哥哥,你有个好爹啊!”金九音看向韩靖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同样是爹,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韩靖越自然也看到匣子里的东西,眼底闪过暖色,“父亲一直很疼我!”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前天爹给了我两万两银子以作安家之用。” 金九音瞬间化身柠檬精,啊啊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样的好爹她好像来一打。 “小哥哥,父亲说让咱们相互扶持,你记得以后要多夫夫我。”扶贫的扶!“要听爹爹的话。” 韩靖越哑然失笑,点头,“好!”真不知这丫头哪来这么多新鲜词,又是抱大腿又是扶贫的,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其他人的礼就没必要再看了,先收着吧,等有空时再看。现在金九音要午睡,补眠。 韩靖越没有歇午的习惯,但他乐意陪着小妻子睡个午觉。他成亲了,他很享受暖香在怀的感觉。他家倾城的睡颜,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且说林府。 李大嘴一早就起来到厨房了,喜滋滋的想:姑娘喜欢吃他做的秘制小黄瓜,幸好他还藏了两根,一会就给姑娘做了。 刚要去拿小黄瓜,手顿住了,不对,姑娘昨儿出嫁了!他就算做好了秘制小黄瓜,姑娘也吃不到了。 他的脸就拉下来了,把围裙解了往旁边一扔,姑娘不在家,他还做什么饭呢?不做了!一转身出了厨房。 厨房里其他的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询问的。 葛氏和三叔公一家吃早饭,吃着吃着她就叹气了,“九音这个时候正敬茶认亲吧?也不知道亲家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为难她?” 三叔婆劝她,“咱九音这么好的孩子,多讨人喜欢呀!大嫂你放心吧,指定好着呢,再说了有姑爷在,还能眼看着九音受委屈了?” “我放不下心呀,平时看着她能干,其实今年也才十七,还是孩子呢。高门大户规矩多,一想到别人坐着她站着,别人吃饭她看着,我这心里就不得劲。” “平时在家里我都让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现在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能这么自由吗?” “她嘴巴又刁,只有大嘴做饭才合她胃口,也不知道国公府的饭她能吃惯吗?” 担心这样,担心那样,葛氏真是操碎了老祖母的心。 被葛氏这么一说,三叔公一家也吃不下去饭了,都跟着担忧起来,担忧九音到了婆家会受委屈。 这种担忧好似会传染一样,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林府,下人们干着干着活就叹气,也不知姑娘在国公府怎么样了? 时间能过得快点吗?姑娘赶紧回门吧! 第295章 见人 韩靖越和金九音歇过午觉分别洗漱后,金九音本打算整理嫁妆的,那么多嫁妆抬过来往库房一堆,她必须得拿着嫁妆单子从头到尾对一遍才能放心。 还有今儿收到的礼物,也要造册记录。其实她还想去看看公公送的院子铺子庄子,不过才嫁过来不好出门,先算了,等以后的吧。 这么一想,事情还挺多。 不过韩靖越开口了,“从昨儿起你就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咱们院子的主母,还是先见见人吧。” 金九音想了一下,“也行。”任何单位人事问题都是最重要的。 韩靖越就让严黑把外院和这个院子的下人都叫过来,全都跪在地上给主母请安。哦,严黑除外,他除了贴身伺候韩靖越外,还是他的亲兵,在禁骑司也担着差事的。可谓是身兼数职了。 金九音看着地上跪着的寥寥十几人,再一次向韩靖越投去怀疑的目光。两个院子伺候的奴才才十来个,韩靖越这个世子爷是假的吧? 不说别人,就说她吧。 她身边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粗使婆子和小丫头若干,加在一起二三十了。 韩靖越跟她比,是不是太寒酸,太没牌面了? “严黑你是知道的就不说了,这是我院子的王管事,从我搬到外院他就伺候我了。”韩靖越指着跪在最前头的一个中年男仆道。 “小人给少夫人磕头。”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金九音心道这应该是韩靖越信任的人了,不然不会特别点出从他搬到外院就伺候他了,算一算有小二十年了,嗯,老人了。 “严侍卫,扶王管事起来,以后世子爷院子里还得你多上心照料。桃花,赏!”金九音道。 严黑嘴角一抽,少夫人才嫁进门使唤他就使唤得这么顺手。 王管事接了赏赐谢了恩垂手站在一旁,手捏着荷包就摸出了是两个元宝,心里一惊,十两银子!少夫人手面可真大! 想到前天嫁妆抬进府里浩大的声势,王管事心底发热,太好了,世子爷身边终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韩靖越指着跪着的几个小厮继续道:“这个是兴旺,管着我的屋子;这一个是兴盛,管着书房;那边两个是兴荣和兴耀,管着院子里的杂事;后面那俩是兴忠和兴成,守着我院子的门,也帮着跑腿做些杂活。” 他指一个,金九音就让人赏一个,忍不住摇头,七个奴才,加上严黑也才八个人,偌大的院子就八个奴才伺候着,啧啧,太寒碜了!难怪看门的还得兼职跑腿做杂活,这是一人当几人用了! 也太不容易了,必须涨月钱。于是她和蔼道:“你们伺候世子爷辛苦了,打今儿起月钱翻倍。” 可把几个小厮乐坏了,真心实意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世子爷一娶亲他们的待遇就跟着水涨船高,少夫人太好了。 地上还跪着的都是这个院子的奴才了,四个粗使婆子,两个做杂活的小丫头,还有两个大丫鬟。 韩靖越道:“这些都是才拨过来的,人手若是不足你直接找管家去要,要么让你的陪房补进来也行,你是主母,所有的事情你说了算。”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世子爷这是给少夫人撑腰呢。 他最后又一指两个大丫鬟,“这两个是母亲给的,对了,你俩叫------” “奴婢秋露。” “奴婢霜华。” 韩靖越点了下头,“以后你们就跟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世子爷,夫人是让奴婢伺------”叫秋露的丫鬟心急道,被霜华拽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她还不满地瞪了霜华一眼。 金九音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两个果然是不省心的啊!不过没关系,进了她的院子就要归她管,不听话的她自然有法子收拾。 也是她笑着道:“伺候世子爷是吧?不用着急,世子爷又不是一直在前院,你们想伺候,有的是机会。” 韩靖越皱眉,“不用,我身边有严黑和小厮,用不着她们伺候,她们伺候好你就成。”他还是用小厮顺手,“要是用着不顺手就打发她们出去,重新换人,你是主子,用不着委屈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两个丫鬟一眼。 “奴婢定会用心伺候少夫人的。”霜华和秋露赶紧表忠心。 金九音能明显看出秋露脸上的不服气,不过她并不打算理会。她太喜欢韩靖越的操作了,他们才是夫妻,才是一家的,那什么男主子看到个貌美丫鬟就质疑自个妻子,脑子有毛病吧? 她很庆幸韩靖越是正常的。 金九音住的院子叫石榴院,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寄托了韩国公对长子夫妇的无限期望。 金九音同样赏赐了石榴院的奴才,月钱同样涨了一倍。她和韩靖越是夫妻,没道理两人身边奴才的待遇不一样。 别的奴才都高兴极了,唯有大丫鬟秋露耷拉着脸。 ------题外话------ 感谢蓝宝龙女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花!!! 第296章 不省心的丫鬟 秋露一点都不想留在石榴院,她想去清晖院去伺候世子爷,想在书房当差,掌着世子爷的私房,红袖添香。整个清晖院除了世子爷就她当家,连少夫人都拿她没奈何。 等她笼络了世子爷,生下庶长子,她就能和少夫人分庭抗礼了。 严黑要是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把她倒挂在院子里的树上,把脑子里的水控出来。 还红袖添香?主子的书房里除了一些兵书,其他的都是装点门面的,主子八百年都不一定翻一下。 说到笼络主子生下庶长子,严黑都想劈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是怎么长的,没看到少夫人的脸吗?她给少夫人提鞋都不配,还妄想攀上主子?一个丫鬟哪来的自信?主子是那么好笼络的吗?若是好笼络会拖到二十多才成亲?但凡她敢有点小动作,不用少夫人出手收拾她,主子一个窝心脚就能送她归西了。 秋露却不这样认为,她是夫人给的,什么意思还不明摆着吗?少夫人若是个孝顺贤惠的,就应该高看她一眼,主动安排她去世子爷身边伺候。 霜华都看不下去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你还没看明白吗?世子爷眼里只有少夫人,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赶紧把念头打消了,咱们这位少夫人可不是和善人,若真被撵了出去, 老子娘的脸都丢尽了。”两人是府里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府里当差。 “可夫人是让咱们来伺候世子爷的。”秋露很不服气。 “那又怎么样?咱们到了少夫人院子就得听少夫人的,夫人还能为了你我跟世子爷少夫人置气?秋露,你别想了。”霜华苦口婆心地劝,“少夫人的容貌你也看见了,是你我能比的吗?再说了,就算少夫人要选人伺候世子爷,她也只会在自己的陪嫁丫鬟里选。” “你是说那个桃花?”秋露咬牙切齿,少夫人就带了三个丫鬟进府,一个脸上带疤毁容了,一个年纪还小是个孩子,唯独那个叫桃花的,异常貌美。前天她一见就心生警惕。 霜华压低声音,道:“十有八九她便是少夫人给世子爷预备着的。” 秋露垂着眼眸不说话,却还是不服的,小声嘀咕,“那又如何?那个桃花都那么老了,说不定世子爷还不喜欢呢。”对,谁会喜欢个老女人? 霜华气结,这个秋露怎么这样冥顽不灵呢?她一片好心被她当成驴肝肺了,算了,算了,她不管了,等真的被少夫人收拾了她就知道厉害了。 金九音那边也在说秋露这个丫鬟。 “少夫人,您今儿可亲眼看到了吧,那个秋露也太没规矩了,仗着是国公夫人身边出来的,居然直接插话,还张嘴就要去伺候世子爷,太不要脸了。” 桃花也点头,“这个是个不省心的,那个霜华倒和她不一样,奴婢瞧着像是个守规矩的。” 沉鱼出主意,“要不还和在蘅芜院时那样?”把人困在房里做针线活,不要出来碍眼。 其实沉鱼更想把人撵回去,她们过惯了清净的日子,这么个不安分的人留在院子里,得多费多少心思呀? 可这显然行不通,秋露是夫人给的,若撵回去就是公然打夫人的脸,少夫人一来就和婆婆闹翻了,绝对不行。 “她哪里会像莲香那么听话?若是闹到夫人跟前,少夫人少不得落个不能容人的名声。”桃花觉得这个主意不好。 看到两人愁得不行,金九音笑了,“不就是个奴婢吧,你们用不着如临大敌,我就不信她还能顶撞主子?大不了你们多看着点便是了。” 一个丫鬟,还是个什么心思都表露在脸上的蠢人,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来,来,趁现在把你们的差事重新分分。沉鱼你还管着我的私账,轻易你就不要离开我的屋子,回头给你配两个小丫鬟,有事你就使唤她们。” “桃花你管人事,回头新补上来的人都交给你来教,尽快给我带出几个得用的人来。让秋霜和霜华做些屋子打扫,端茶倒水,往外跑腿的活计。” “哦,回头给我收拾一间书房出来,我的书房和寝室除了你俩,其他人不得进入,就算是打扫,也你俩亲自动手。” 沉鱼和桃花齐齐应是,尔雅等不及了,连忙问:“奴婢呢?” 金九音就笑了,“你做二等丫鬟,专门管茶水炉子。月钱依然给你一等的,我私下补贴你,不要声张。”顿了下就开了句玩笑,“你现在还小,吃住穿衣都管,用不到什么钱,好生攒着,以后大了当嫁妆。” “真的?我还能嫁人?”尔雅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可吃惊了。桃花姐姐都二十出头了还没嫁人,她还以为做了奴婢就不能再嫁人了呢? 金九音和沉鱼桃花都笑了,“当然能了,等你到了二十,十八也行,就能嫁人了。是嫁府里的管事还是出府嫁良籍,我都给你做主。” “那桃花姐姐?” 金九音斜了桃花一眼,道:“看吧,你做了一个坏的榜样。”转头和尔雅道:“你桃花姐姐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但她自个不愿意嫁。她要是想嫁,我明儿就给她办嫁妆。” 尔雅纠结了一会,“算了,我也不嫁人了,和桃花姐姐一样我也守着少夫人过一辈子。” 金九音又笑了,丝毫没把她的话当真,还小呢,真天真!于是逗她,“你这话我可记着了啊!” “记着就记着,我肯定不嫁的。”她说的可肯定了。嫁人有什么好?在侯府当粗使丫头的时候她老听那些婆子说谁谁又被男人打了,嫁了人就要被打,她傻呀?哪有跟在少夫人身边日子过得舒服? 主仆几个说这话,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辰了,是在自己院子吃,还是去主院婆婆那里?金九音是大儿媳,前头也没个可以参考比照的,正准备让人去问问,婆婆身边的丫鬟来了,“少夫人,夫人请您过主院用饭。” 第297章 我是个直脾气 整个国公府算上她才五个主子,却开了两桌,金九音觉得完全没必要呀!虽说候府用饭的时候也是男女主子分开坐,但侯府人多呀,别说开两桌,人到齐了都得开四五桌,整个厅堂摆得满满的。 不过这是人家府里的规矩,又不花她的银子,金九音才不会上赶着提意见惹人厌呢。 “母亲,儿媳给您布菜。”身为新媳妇,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就像初入职场的新人,不都早早到单位打扫卫生,帮老员工接个水什么的吗? 她呀就姑且把婆婆当职场前辈伺候了。 果然,婆婆对她的举动很满意,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有她们呢,用不着你,你坐下用饭吧。” “对,少夫人快坐下吧,给夫人布菜有奴婢们呢。”魏氏身后站了两个------说是丫鬟吧?年龄对不上。说不是吧?又自称奴婢。 还是身后霜华小声提醒了她一个字,金九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姨娘呀! 她公公的妾! 难怪不要她布菜,一个是抢她儿子,一个是抢她男人,当然是后者更加可恨了。 “谢谢母亲体恤,您真是个好婆婆。”金九音要想讨谁欢心,那嘴巴可甜了,“虽然您免了儿媳的规矩,但我不能不懂事。” 她的目光望桌上一扫,“这道松鼠桂鱼瞧着不错,我给您夹一块尝尝,就当是我全礼了。”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好肉放在魏氏跟前的碟子上,这才坐了下来。 魏氏微不可见得颔首,“是个懂事的。”这林氏虽说出身不行,倒是个规矩的。 就连隔壁桌的韩国公都觉得这个儿媳不错,孝顺知礼。二公子韩靖远更是以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哥,大嫂不仅容貌绝色,还这么贤惠嘴甜,大哥真是好福气。 魏氏一抬眼就看到金九音身后站着秋露和霜华,眼神闪了一下,道:“这两个丫头用着可还顺手?” “顺手,顺手,母亲身边的人,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还得谢谢母亲赏人呢,儿媳初来乍到,对府里的人事都两眼一抹黑,幸亏母亲赏人,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呢?”金九音脸上是诚恳的表情。 韩靖越嘴角一抽,已经十分肯定他媳妇鬼话连篇了。 “你用得顺手就好,不过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不要因为是从我这出去的就束手束脚。你是长媳,身上的担子重着呢,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可以过来问我。”魏氏难得好心地道。 “太好了!您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金九音受宠若惊,“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我呀是个直脾气的人,有什么说什么,真问啦?”她眼睛睁得溜圆,带着小心翼翼。 魏氏觉得好笑,“问吧。” 金九音顿时眉开眼笑,飞快地道:“母亲,明早请安儿媳什么时辰去合适呢?是在院子里用过早饭去,还是到您院子和您一起用?”眼含期待地等着答案。 魏氏一愣,牙疼,还真是直脾气,瞧这话问得,让她怎么回答好呢?她能说姨娘都是卯时初刻请安,但她通常都要晾她们半个到一个时辰吗? 肯定不行! 这倒霉孩子问的什么破问题?就不能私底下再问,非要当着国公爷的面?这直脾气怎么这样烦人呢? 魏氏头疼不已,她觉得这个林氏还是出身太低,嘴巴甜没用,不够机灵。 “好孩子,你和世子尚在新婚,请安不用来这么早,辰时即可。好了,食不言寝不语,用饭吧,用完饭早些回去歇着,明儿还得回门呢。”魏氏捏着鼻子道,至于用不用早饭则耍了个心机没说。 金九音眉眼闪了闪,心道,你敷衍我也不怕,我有小哥哥在手呢。 庆宁候府。 江氏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孕,彤姐儿都十三了,这段时间因为忙碌,再加上心情也不好,小日子并不准。 怎么就怀了呢?她若是知道怎么会以身犯险?虽然儿媳都进门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却有孕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身为女人谁会嫌嫡出子女多?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又走了,还是被他亲生父亲杀死的,江氏心里怎能不怨恨? “夫人,求您了,您用一口饭吧。”香兰苦苦哀求着,“您不吃饭怎么行呢?您还坐着小月子呢,身子虚着呢。” 床上的江氏一动不动,自打送走大夫之后她就这副样子,两天了,除了喝药,几乎没正经用过饭。 “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香兰悔得肠子都青了,是她把消息禀报给夫人的。这两天夫人不吃不喝,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害怕呀,若是夫人把失子之痛迁怒到她身上------ 想起夫人整治人的手段,香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夫人,奴婢求您了,您就用点饭吧!奴婢看您这样,奴婢心疼啊!”她小声的啜泣起来。 可她哪知道夫人有孕啊! 江氏被香兰哭得眼珠子动了动,可算有了点活气,“不关你的事。” 香兰闻言哭得更伤心了,先前是害怕,现在倒是真心实意了。 “闭嘴,嚎什么丧呢?滚下去。”林崇庭进来一看是那晚的那个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些奴才多嘴嘹舌,他睡个丫鬟而已,江氏怎么能知道? 香兰顿时脸色一白,也不敢哭了,忙不迭的退出去。 林崇庭在床边坐下,“夫人。” 江氏双目没有焦距,一点反应没有,就像没听到似的。 林崇庭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心里又心疼又愧疚,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夫人,是为夫的错,是为夫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糟蹋自个身体呀!孩子没了,为夫心里也痛,可既然没了,就说明他跟咱们没缘。你这样不吃不喝,孩子也不能安心走啊!” “都怪为夫鲁莽了,不该推你,不该------”林崇庭顿了一下,到底说不口,“不过你放心,那个不安分的丫鬟我已经处置了,明儿就让人牙子带走。” 江氏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题外话------ 很早就起来写了,今天要去值班,啊啊啊,闹铃闹了三遍才把和和闹起来的。 第298章 人设立好啦 处置了丫鬟就能抚平她失去孩子的伤痛吗?都两天了,现在才想起来处置,不是敷衍她吗?为了个丫鬟能上手推她这个结发妻子,江氏心里太寒。 林崇庭帮她掖了掖被子,耐着性子继续赔罪,“若是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你就怨吧!只是别拿自个身子不当一回事,你不为自个着想,还要为孩子们着想呀!轩哥儿媳妇还没生下嫡子,你能放心吗?颖姐儿在大皇子府,也未有孕,你能放心吗?还有彤姐儿,她最小,正是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你能放心吗?” 他一连三个“你能放心吗”,江氏怔怔的流泪。 林崇庭叹了口气,“你置气归置气,别吓着孩子了。玉儿呀,你怎样才肯原谅为夫,你说我一定做到!” 听到这句久违的玉儿,江氏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林崇庭拿着帕子帮她擦眼泪,“这么些年来为夫愧疚啊,以后后院全由你做主,你想处置谁就处置谁,成吗?我绝不插手!玉儿,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江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痛和委屈,失声痛哭,边哭边诉,“你我结发二十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那是咱们的亲骨肉啊!我这心里在滴血,我闭不上眼呀,一闭上眼就看到血淋淋的小儿冲我喊疼,我这心啊------” 林崇庭的眼圈也红了,抱着江氏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你心疼,我又何尝不是呢?好了,好了,不哭了哈,咱要往前看。” 没敢说这个没了以后还会再有的,生怕再戳痛了她敏感的心思。 “你还我的孩子呀!”江氏一下一下的捶着林崇庭。守在门外的香兰和香草听着这一声声的痛哭,头垂得低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要是再憋着,非酿出大事来不可。 和香草不同的是,香兰的心头多了几许迷惘!夫人经了这遭丧子之痛,她做通房丫头的路怕是走不通了。就算夫人开恩,老爷见了她能不膈应吗? 林崇庭任由她打着,整个人表情却轻松了起来,他轻声哄着她,许诺着。 江氏呜咽着点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冰冷如雪。 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金九音又是新婚,生意不用管,账册不用看,一时间还真有些无聊。想出去散个步吧,外头黑漆漆的,天儿又冷,算了,还是回屋趴着吧!金九音默默把脚缩了回来。 一眼瞥见秋露站在门外往里张望,看的人------金九音看了一眼低头品茶的韩靖越,嘴角抽了抽,对外面喊:“秋露,进来!” 秋露面色一喜,快步走了进来,“少夫人有何吩咐?”眼睛却是看向世子爷的。 “今儿走路走多了,腿有些疼,你过来给我捏捏。”金九音懒洋洋地往美人靠上一躺,腿架起来了。 丫鬟想上进这是好事,总得给人家机会吧! 秋露的脸色明显一僵,看了看少夫人,又看了看世子爷,有些不情愿,“少夫人,世子爷也累了一天了,奴婢服侍世子爷吧,让霜华给您捏腿。” “不用,他坐着呢有什么好累的?你累吗?需要丫鬟服侍吗?”金九音转头问韩靖越。 韩靖越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闪了一下,“不累!不用!” “看吧。”金九音看了秋露一眼,“我推着世子爷,累得是我。哎呦,我这腿呀,怎么这么不得劲呢?还有我这肩膀,也乏得要命。霜华,你来给我捏捏肩。”既然你想姐妹情深,那就干脆一快伺候我吧。 霜华应着轻快走过来站在金九音身后给她捏肩,抬手之前看了秋露一眼,虽说伺候主子是丫鬟的本分,但今晚上她却是受了秋露的连累。 秋露见状,再不情愿也只得蹲下给少夫人捏腿了。 “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一直关注着小媳妇的韩靖越朝这边探过身子。 “不用,不用。”金九音摆手,侧了侧头,“我就是有些累了,不过她俩捏得挺舒服的,果然是母亲身边出来的,不仅规矩好,手艺也好。”她舒服得都要哼哼了。 本来还有些担忧的韩靖越清冷的眸中闪过笑意,一听她说到规矩,他就知道她在作妖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由她闹去吧。 韩靖越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最厌烦别人闹腾,可他现在看着小媳妇哼哼唧唧指挥丫鬟,却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觉得温馨极了。 霜华还好,她是站着的,只手累,但还能忍受。 秋露可惨了,她都蹲着的,手累不说,腿都蹲麻了,只能咬牙撑着。 等金九音发话,“行了,今儿就到这吧,你俩下去吧。”秋露都站不起来了,还是霜华把她扶起来的。 偏金九音还补刀,“秋露你这体力可不行,才蹲多一会就起不来了?搁我们漠北,女人也要顶门立户的,你这样的都没人要的。打明儿起,多吃饭,多练练,力气就有了,身子骨就结实了。” 回到房里秋露就哭了,“霜华,你说少夫人是不是故意寒碜我的?” 她是韩国公府的家生子,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虽然是奴籍,但家里爹娘疼她,长大后又进了夫人的院子,从二等做到一等,压根就没做过重活。 凭什么拿她跟野蛮人比?还讽刺她嫁不出去!故意的,少夫人肯定是故意的! 霜华回想一下,道:“你想多了,你也知道咱们少夫人是在漠北长大的,那边的姑娘家和京城肯定是不一样的,少夫人是直脾气,她应该只是实话实说。” 毕竟少夫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有惊讶,有隐隐的嫌弃,却没有讽刺。 “那谁知道呢?”秋露怼了一句,忽然一惊,“霜华,你说少夫人不会真的让我多吃饭练力气吧?” 她不要啊!她一点都不想长胖,不想变成水桶腰粗胳膊。 霜华也不肯定,“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也说了少夫人是直脾气,她跟夫人说话都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能把人噎死。她肯定说到做到的,霜华,我不想长胖,不想练力气。”秋露哭得可伤心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霜华面露同情,只能努力安慰她,“也许少夫人只是说说而已,你别自个吓自个了。” 奈何秋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哈,只一天,金九音的直性子人设就立好了,完美! 第299章 叫声相公 其实也不算是人设,和弯弯绕相比她本也是更加喜欢直来直去。 金九音盘腿坐在床上,“小哥哥,明早吃不吃早饭去请安呢?”她看向韩靖越。 “倾城,商量个事。”韩靖越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床上,“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小哥哥。”总让他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小哥哥挺好的,不叫小哥哥喊什么?靖越哥哥?我觉得还不如小哥哥呢。”金九音眼睛眨了一下,“难道你是想让我喊你世子爷?”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都不是!”韩靖越连忙道,“我觉得,你可以喊我相公。”忍着脸上的热度他把话说完了。 “你,确定?”金九音对了对手指。 韩靖越点头。 “那好吧。”金九音答应的可爽快了,深吸一口气,又轻咳了几声,韩靖越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相------公!”金九音翘着兰花指抛着媚眼娇滴滴地喊,那小声儿甜得能齁死人,身子扭得跟那无骨的美女蛇似的。 韩靖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算了,你还是继续喊哥哥吧。”他实在说不出小哥哥三个字。 “这可是你说的哦。”金九音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韩靖越木着脸点头,已经放弃挣扎了。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在人前她会给他足够的面子。 可怜的韩大人,成亲才两天,底限就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小哥哥!”金九音欢快地喊,“出嫁从夫,你说我吃不吃早饭去请安?我听你的。”一副乖巧的小模样。 不等他开口就改了口,“算了,我觉得老天爷比较大,还是交给老天爷吧?”不知从哪摸出一颗骰子,向上抛去,落下的同时拽了枕巾一盖,“一二三,就吃!四五六,就不吃!”下巴点了一下示意他掀开枕巾。 韩靖越被她这操作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老实去掀枕巾,只见骰子一个红点朝上。 金九音欢呼了一声,“是一点,明早我用过早饭再去请安,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小哥哥你没意见吧?” 韩靖越茫然地摇头,他敢有意见么?而解决了肚子问题的金九音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小哥哥,来,睡觉。” 韩靖越------ 说好的出嫁从夫呢?他就知道会这样,金倾城的嘴,骗人的鬼! 正院魏氏也换好了中衣准备就寝,丫鬟熙春正服侍她卸下首饰,“世子爷成了亲,有少夫人照顾,夫人您以后就能少操一些心了。” 魏氏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女人这一辈子,当了娘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小的时候操心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大一点后操心他读书前程,在外面有没有受人欺负。后来就操心他成家立业,成了家就盼着他夫妻和顺,早日生下嫡子。你瞧瞧,竟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摇着头很是感慨的样子。 “夫人真是慈母心肠,不过少夫人虽说性子直了些,却不像个不懂事的,她嘴巴又甜,会说话,正好和世子爷相互弥补,定会相处得好的。你就放心吧!”熙春柔声劝。 “但愿如此吧。”魏氏道,“他如今都是禁骑司指挥使了,正三品的朝廷命官,我管的多了他许还要心烦。就如你说的,他如今都成亲了,过好过歹都是他夫妻两个的事,只要不闹到我跟前来,我也就懒得管了。” “林氏现在瞧着还成,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人呀,也是会变的。”魏氏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我现在还是多操心操心远哥儿吧,他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军中立足了,他到现在还是个白身。他又是次子,分家也分不到什么,我就担心我和国公爷百年之后他怎么养活一家子人。” “夫人您多虑了,不是还有世子爷吗?世子爷就这一个亲弟弟,长兄如父,他肯定会照顾好二公子的。” “再说了,奴婢都听说二公子的功课好着呢,经常被夫子夸奖,缺的只是一点点运气,等来年下场肯定就能中了。您又给他定了门好亲事,有盛国公府提携,二公子肯定会官运亨通的。说不定比世子爷更加出息呢,您呀,就等着二公子给您挣凤冠霞帔吧!”难怪魏氏最喜欢熙春,瞧瞧这番话说得多好听! 魏氏嘴角露出笑意,“但愿如此吧!”她巴不得小儿子能有出息,至于林氏是真憨直还是假憨直,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能装一辈子。 庆宁候府的柴房里,安澜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又冷又饿又害怕,明明已经半夜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明天她就要被卖出了,像她这样被卖出府的能有什么好去处?不是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就是山旮旯里给穷汉子做妻。 她害得夫人小产,夫人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只有花楼画舫了。落到那样的地方还不如死,可她怕疼,撞了一次墙之后就没有勇气再撞第二次了。 要问她后悔吗?肯定是后悔的,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安澜!”她突然听到有人小声叫她的名字,不由一惊,“谁?” “是我,这里。” 安澜听出了是和她一起在书房当差的安馨的声音,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顾不得手脚被捆,奋力朝门蹭去。 安馨左右看了一下,拿出钥匙飞快打开锁,闪了进去,“安澜,你逃吧!”手脚麻利地去解绳子。 “你怎么会有钥匙?”安澜抓住安馨的手,急切地问。 “你就别管这么多了,逃吧!安澜,侯爷改变主意了,不会卖了你,是要你的命!” “是夫人——” 安馨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些。”附在她耳边,“对,是夫人不能容你。你今晚要是不逃,明儿就没命了。” 安澜惊惧,跌坐在地上,“逃?逃得出去吗?往哪逃?就算逃出去了,你怎么办?”万念俱灰,竟是带着股认命。 “你别管我,我自有法子应对。我白天已经看好了,在------有个狗洞,正好能钻出去,除了府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明儿一早城门一开你就出城------东西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两件换洗的衣裳,还有几两碎银子。” “你逃吧,逃得远远的?”安馨把包袱塞她手里。 ------题外话------ 关于老天爷这个梗是这样来的。 和和老公买了甘蔗,和和和女儿都爱吃,晚上的时候和和把甘蔗吃完了,第二天女儿知道就很生气,嫌和和没给她留,哄了好半天才好。 然后又过了一天,也是晚上,和和肚子疼,女儿就说:“谁让你把甘蔗吃完的,老天爷惩罚你了吧,老天爷在给我出气。” 和和是真不知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第300章 金九音的孝心 “嘘,不要说话,跟我来。”安馨拽着安澜就出了柴房,等安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不知何处的墙根下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钻出去!记得逃得远远的。”安馨推了推安澜。 安澜抓住安馨的手,“安馨,我------” “好,你不用说,我知道,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谁让你也救过我呢?要不是你,我早没了。快走吧!”安馨急急说着就把安澜按了下去。 安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扭头看了安馨最后一眼,双膝跪地从狗洞钻了进去,“安馨,你保重,我走了。只要我不死,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她小声却又坚定地道。 “你傻呀,走得远远的,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回什么回?我不用你看我。”墙那边传来安馨咬着牙的声音。 安澜咬了咬唇,抱着手里的包袱跌跌跄跄朝前走去,不知道摔倒多少次,眼泪打湿面颊,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愤,她只不过想爬个床当个姨娘而已,夫人又不是她推的,凭什么迁怒到她头上?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要把她卖出去了,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她的命?丫鬟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吗? 只要她不死,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墙内的安馨听着脚步声远去,稳了稳神,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屋里,幸好她和安澜一屋,她出去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 直到躺在床上她怦怦跳的心才缓了一些,今晚侯爷从后院夫人那里回来,她往书房送茶,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侯爷和春管事说话,“灌药吧,从后门送出去,避着些人。” 她便知道说的是安澜,侯爷想要安澜的命,啊不,应该是夫人想要安澜的命!她贴着柱子站在阴影里没敢动,直至里头没有说话声了她才敢进去。 她一点都不后悔今晚的举动,安澜救过她,当初若不是安澜给她求情,给她上药照顾她,她早就被打死了。就算明天被查出来,大不了一命还一命呗! 何况也不一定查到她头上,没有人知道她有柴房的钥匙,现在被她埋在床底下了,没有人会知道。 对,没有人会知道! 第二天一早金九音领着秋露和霜华去主院给婆婆请安,她到的时候魏氏已经起来了,坐在上首喝茶,下头立着三个女人,瞧着应该是国公爷的妾。 “母亲,儿媳给您请安来了,您昨晚睡得可好?”金九音行礼道。 魏氏嗯了一声,“你有孝心了。坐吧,用了早饭来的?” 若是换了别的新媳妇,定会心里不安,是不是婆婆对我不满了? 金九音就不一样了,她大大方方的承认,“用过早饭了,世子爷不让儿媳到母亲这蹭饭,嫌弃儿媳饭量大,别吓着了母亲。”她抿嘴一笑,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出嫁从夫,儿媳听世子爷的。” 哈,姐是不是很贤惠呀? 魏氏手一顿,忍不住朝她望去,正瞧见她喜滋滋的小模样,没来由的魏氏心里有点堵得慌。 “他跟你开玩笑的,堂堂国公府,还能少了你一口饭吃?” 正好有丫鬟进来请示是不是摆饭,魏氏点了下头,金九音可高兴了,“母亲,昨晚是您体恤,没让儿媳立规矩,今儿我是吃饱了来的,我来服侍您用饭吧。” 还不忘给几个姨娘道:“姨娘你们可别跟我抢,你们天天都有服侍母亲的机会,今儿也让我尽尽孝心。” 韩国公的三个姨娘都愣眼了,这位世子夫人是傻子吧?还有上赶着自个立规矩的?有人垂下眼眸掩饰鄙夷,果然是外头长大的野丫头,穿上龙袍也上不得台面。 魏氏一个愣神,金九音已经殷勤地帮她布菜了,“这蛋羹瞧着不错,母亲,我帮您舀一点。”拿着勺子小碗就上手了,然后双手放到魏氏跟前。 “这水晶小饺什么馅儿的?看着就美味,母亲您也尝尝。”夹了一个小饺子放在魏氏跟前。 “这个圆圆的叫什么?瞧着像是炸过的,母亲,我先尝尝好不好吃。”说着毫不客气地夹了一个放到自己嘴里,嚼了几下不住点头,“甜的,不错,不错,母亲您也来一个。” 金九音态度可殷勤了,左夹一样,右夹一样,不光伺候魏氏,自己也吃,还很不好意思地告罪,“儿媳没见过世面,瞧着母亲这一桌子好吃的,就又饿了。” 一旁的姨娘心中更加鄙夷了,这得有多馋?不开口说话还蛮像样子,这一张嘴就露馅了。原来世子爷娶了个草包美人!魏氏精明了一辈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她们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都幸灾乐祸呢。 魏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林氏怎么回事?怎么话这么多,口水都喷桌上了,她顿时没了胃口。 “行了,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一边歇着去吧。”魏氏只好道。 “母亲,我不累,您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金九音假装听不懂。 魏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点也不想吃她的口水好吗?“撤下吧,我今儿没有胃口。” 金九音一惊,“不吃了?母亲您是不是不舒服?”担忧地看着她的脸色,“秋露,你去请大夫。霜华,你去和世子爷禀一声,母亲病了,今儿的回门就不去了,我要给母妃侍疾。” 魏氏都懵了,她怎么就病了?继而大怒,这一早的林氏不是触她霉头吗?可看着林氏那忧心忡忡的小脸,表情不像作伪,她只好生生把怒气压下。 “慢着,不用请大夫,我没病。” 金九音不信,“怎么没病呢?您都吃不下饭了。” 魏氏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我就是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得多少吃点,要不然身体怎么受的了?”皱着脸,担心得不行不行的样子。 魏氏没法,只好勉强自己吃了两口,“行了,我吃了,不是要回门的吗?赶紧去吧,别让世子爷等急了。” 金九音再三确认魏氏没有生病,才一会三回头地出了主院。 她一走,魏氏的脸就拉了下去,冷声道:“撤下去!” 偏还有奴才没眼色,一个劲的夸少夫人多有孝心。 魏氏------ 第301章 回门 秋露和霜华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夫人,她俩怎么觉得少夫人的脚步那么欢快呢?不,肯定是她俩看错了,明明之前少夫人一脸担心。 两人到底是伺候过魏氏的,了解她的脾气习惯,深知夫人不是没胃口,而是被少夫人膈应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委婉地道:“少夫人,布菜的事有丫鬟和姨娘呢,用不着您亲自动手。夫人仁善,不会和您计较的。” 金九音一脸不赞同,“那是以前,现在我过门了,理应由我来孝敬母亲。你们也说了母亲仁善,那我这个做儿媳的就更得孝敬她了。事必躬亲,这才是做儿媳应该做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初入职场的小菜鸟,可不能太把前辈的话当真,人家只是客气客气,你要当真就等着小鞋穿吧。 可是她真不日日被婆婆拘在身边立规矩,怎么办?那就先下手为强,让婆婆一见到她就头疼,一见到她就想把她打发走。 孝顺公婆根本就和立规矩是两回事好吗? 秋露和霜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挫败,算了,算了,少夫人孝顺是好事,至于孝顺不到地方去,那就不是她们当奴婢的能管得了。 韩靖越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怎么这么久?”他都看着把回门里检查一遍了她才回来。 “这不就回来了吗?”金九音小跑着过来推轮椅,“也没多久吧?就是伺候母亲用了早饭。” “她给你立规矩?”韩靖越皱眉,他知道母亲不大喜欢他,也知道高门大户里婆婆让儿媳立规矩是正常,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姨娘还不够她折腾的吗?折腾他媳妇干什么? 金九音听着韩靖越骤然冷了好几度的声音,飞快地从中提取消息,母子关系不好?应该是的,从昨天早上的敬茶到晚上的晚饭,韩靖越和婆婆并无什么交流,即便是说话表情也是疏远的。尤其是有小叔子做对比,婆婆对小叔子才像亲母子,而韩靖越就是那个捡来的。 天,韩靖越不会真的是捡来的吧?金九音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不可能。他若真是捡来的,韩国公再高尚也不可能让不是自己的血脉继承国公府。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家相公太能干了,婆婆偏疼小儿,杀富济贫,爱把长子的东西扒拉给小儿,母子关系不就坏了吗? “没有,是我自个愿意服侍母亲的。”别看金九音想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瞬间。 “真的?”韩靖越狐疑,显然不信。他小媳妇是什么样人他最清楚了,打小就不吃亏,能上赶着去服侍人?林家祖母她都没服侍过几回呢。 “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金九音就差举手发誓了,随后话锋一转,情绪有些低落,“就是母亲胃口不好,没吃上几口就让人把饭撤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笨手笨脚。” 韩靖越正要安慰她呢,就听到她信心满满的声音,“不要紧,我以后多伺候母亲几回就顺手了,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韩靖越玄幻了,这不是他媳妇吧?他娶了个假的金倾城吧?既然她都没当一回事,他也就不管了。 林府众人从一早就等着了,连府里的下人都特意换上新衣裳,喜气洋洋的。林嘉和林东富两个这一会功夫大门都跑了好几趟了。 眼瞅着太阳都往上纵了两纵,还是不见孙女的影子,葛氏就急上了,孙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是她婆婆为难她不让回门了?反正是各种担心。 赵氏就劝她,“大伯娘放宽心吧,音姐儿和姑爷肯定在路上了,现在天还早呢。” 王氏也劝她,“对呀,韩国公府离着怎么也得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妹妹和妹夫就打巳初出门,也得巳中才到,现在——”她看了眼屋里的沙漏,“才巳初刚过一刻钟呢。” 金九音回门庆宁候府也是来了人的,女眷来了四夫人赵氏和世子夫人王氏。之前金九音出嫁,赵氏因怀着身孕就没过来,只有王氏一个人来的。这一回是回门,就没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说法了,所以赵氏就来了。 别看王氏和丈夫闹得不可开交,却是个讲规矩的人,怎么说四妹妹也是大房的堂妹,她是做嫂子的,又是世子夫人,堂妹出嫁侯府没有一个女眷过来,这像话吗?她才不管婆婆怎么想,她这个世子夫人得维护侯府的脸面,不然以后侯府交到她儿子手上得败落成什么样了? 内心深处她对婆婆是鄙夷的,外头人都夸她精明贤惠持家,真正嫁进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说你跟四妹妹较什么劲?她是林家的姑娘,她嫁得好对侯府没好处吗?国公府的世子哎,外人就算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也会掂量掂量的。 昨晚她和相公提起来大房的事,他十分不耐烦,说不好告假。 什么不好告假,不愿意来才是真的。请安的时候她和婆婆提了一句,本意是想让婆婆劝劝世子。婆婆倒好,人躺床上病着是她伺候着的,就话里话外说她不贤,不安分,连相公外头的事情都要管。 王氏都被这母子俩给蠢哭了,太看不清形势了,还等着人家来巴结你?侯府了不起吗?人家四妹妹嫁的是国公府,妹夫是正三品高官,比公公的品级都高呢。 相公上串下跳想调到金吾卫去,妹夫若帮着说句话还不是很容易吗?两人年纪相仿,很容易说到一块去,处好了关系妹夫还不拉大舅哥一把吗? 他倒好,还看不上人家,说人家是武夫,掌着禁骑司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王氏再一次深恨自己眼瞎,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玩意。她看得透透的,相公就算去了金吾卫也不会有多大出息的,她要想在侯府好好活下去,丈夫是靠不住的,只能靠儿子。想到儿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一定要怀上,无论用什么办法! “来了,来了,姑娘和姑爷回门来了!”有小厮欢天喜地地跑进来报喜。 第302章 做人要感恩 葛氏拉着孙女的手就舍不得松开,一双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身,才两天没见到孙女,她就觉得好似好几年。 直到没在孙女身上发现不妥,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旁边的孙女婿,“姑爷来了。” 韩靖越恭敬地喊祖母给她行礼,林崇庭却是脸色一僵,埋怨大伯娘到底是乡下婆子,太不会讲话了,什么叫“姑爷来了”?新嫁的闺女回门,女婿陪着不是应该的吗? 金九音随祖母等女眷一起进屋说话,韩靖越则有林崇庭、林崇渊及三叔公等人陪着。三叔公一家就是为了等金九音回门才没有离京回老家的,大房没有成年的男丁,怎么招待姑爷?侯府那边------九音出嫁那天二侄子就黑着张脸,他能放心吗?也就多等一天,那回门礼全了再回去也一样。 没想到这回侯府那边四位侄子都来了,三叔公还是很欣慰的,别管怎么说,人多也显得家族兴旺,姑爷不敢随意欺负他们九音。 “来,来,给祖母说说这两天在国公府过得怎么样?你那婆婆好相处吧?”葛氏迫不及待地问,三叔婆、赵氏和王氏也都望着她。 金九音自然什么都说好了,“祖母您还不放心我?我到哪儿都能过得好好的,国公府挺好的,我和世子的院子可大了,有我在家里的两个那么大,叫石榴院,石榴多子,嘻嘻,就是这个意思。” “好,石榴好,这院名起得好!”葛氏满脸是笑,没口子地赞,“祖母也盼着你多子呢。” 金九音娇嗔,“人家才刚成亲呢。”这就开始催生了?求不要。 “这丫头,都成亲了还害羞!”葛氏指着孙女和三叔婆一起笑,三叔婆跟着打趣,道:“刚成亲的小媳妇当然脸皮薄啦,大嫂还以为都跟你我这样的老瓜脸似的没羞没臊。” “祖母,三叔婆。”金九音不依的噘嘴,引得几人一起哄笑。 最后还是丰收婶站出来回护,“娘,大伯娘,您二老就别欺负九音丫头了,瞧这小嘴都挂拴毛驴了。” 金九音趴在丰收婶怀里,“还是婶子最疼我。”撒娇的小模样看得众人都移不开眼了。 赵氏心道:就冲侄女这容貌,侄女婿还不得把人捧在手里宠着? 金九音继续汇报她在夫家的生活,“------敬茶那天,我和世子整整收了四大箱子的礼物,公婆出手可大方了,我婆给了我一对宝石花簪,世子说可值钱了。我公公手面更大,除了给五千两银子,还给了两个院子两个庄子两个铺子,庄子都是一千亩地的------”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我婆瞧着严肃,其实人可好了,让我坐着吃饭,不让我立规矩,连请安都让我用过早饭再去,还有回门礼,也是她老人家准备了------” 葛氏等人都为她高兴,只要她在夫家日子过得好,她们就放心了。 赵氏和王氏心情却十分复杂,她们都是做儿媳妇的,自然不信金九音说她婆婆对她多好多好的话,十有八九是想让大伯娘放心的。 不过认亲礼应该是真的,除了感叹韩国公府富贵,她们不想承认的是她们酸了。花簪和银子还好说,庄子和铺子可是能生银子的金鸡,日日都有进项,比什么都强。 她们忍不住想起自己敬茶时公婆给的礼物,相比之下,简直太寒酸了! 尤其是王氏,侯府那边的人总说四小姐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多么多么不堪。可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只看她能这样哄着老祖母开心,就绝不是不懂事的人。 侯府,王氏深出一口气,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玩意。 婆婆卧病在床,却没说什么病,打量她不知道吗?就算她眼瞎她身边还有经验老道的嬷嬷呢,一眼就看出她是小产做小月子呢。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天的晚上婆婆去了一趟公公的书房,回来就病了。紧接着公公处置书房服侍的丫鬟,今儿一早却发现人不见了,柴房的门锁得好好的,人却不见了,偏满府地找却没找到。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糟心事。 韩靖越那边就不如女眷这边热闹了,别看韩靖越年轻,是晚辈,却是一身煞气,积威甚重。他冷着脸往那一坐,就是林崇庭这个做岳父的都有些发怵,而且他还端着呢,拉不下架子先找韩靖越说话。 韩靖越其实也紧张,他是真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说从军打仗?说刑讯审案?满屋子的书生,不吓着他们才怪呢。 好在还有林崇渊和三叔公,林崇渊虽然也是个文官,但他去过很多地方,由此打开话题,但他很快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地方,侄女婿都能接上,只是他说那地的名胜风景,侄女婿就说地势地形,他说此地有什么特产小吃,侄女婿就说有什么山什么河。就这样两人居然还能聊下去,还不耽误林崇渊对韩靖越的欣赏。 林崇渊是真的很欣赏这个侄女婿,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而且为人沉稳能镇得住场。别说林家年轻一辈了,就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他都自愧不如,难怪能掌着禁骑司,连腿废了圣上都没想把他换下。 三叔公就没什么顾忌了,他就是个老农,也没想要打秋风,你身份再高,我也不求着你。 在他眼里韩靖越就是他侄孙女的相公,这个侄孙女婿虽然人冷话少,但对九音丫头还是挺好的,九音就提了一句,他就帮东林弄了个国子监的名额,可见对九音丫头很重视,也没瞧不起这边的亲戚。 在三叔公看来这就很好。 “孙女婿,东林的事让你费心了。”人家帮了大忙,自然该感谢,三叔公可不是不懂礼的人,“东林,你也过来谢谢你妹夫。” 林东林赶紧站起来施礼,韩靖越哪能受他的礼?他年岁虽然大些,但林东林是他媳妇的堂兄,他也得称兄,“大舅兄不可,一家人不用客气。” 三叔公却道:“你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他谢你是该的。就算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应该?帮了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做人要是不懂得感恩那跟畜生有什么不同?” “进了国子监之后,要好生读书,好生和同窗相处,不许搞什么歪门邪道,更不许打着你妹夫的名号,你要是敢给我起什么花花肠子,你爷我亲自上京收拾你。还有东山,你也一样。” 林东林和林东山连称不敢。 虽然三叔公教训孙子,但侯府四兄弟却表情各异,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三老爷林崇松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今儿到大房来目的还真不纯,他是被夫人逼着过来的。他的长子啸哥儿今年十五了,在读书上的天分比他还不如,打去年开始就死活不愿意去学堂念书了,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没有用。 今儿侄女婿陪着侄女回门,他是想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把长子弄进禁骑司当差,他自己没本事,二哥只会让等着,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世子还想调职呢,真有好差事也落不到他儿子头上。总不能真让长子跟着舅兄去学做生意? 大老爷林崇康倒不是为了儿子,他的嫡子还小呢,他是为了打听消息的。确切的说是一桩案子,是别人求到他这里的,操心费就给三千两。 最尴尬的便是林崇庭了,什么“做人要是不懂得感恩那跟畜生有什么不同”,他老觉得是说他的。 当初他是被发配到漠北的,自然得服役,是因为娶了金蓁蓁,他老丈人从中周旋他才从兵役中脱身出来------ 嘿,他们的感觉还真对!三叔公那番话不仅是说给两个孙子听的,也是说给四个侄子听的。人人心里一杆秤,侯府的所为太寒人心了,他老头子都看不下去了。 第303章 王氏不孕的原因 侯府四兄弟各有所思,再加上韩靖越本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还有三叔公压场,自然没有人有胆子灌新姑爷喝酒。 男宾这边的气氛虽然有些古怪,但午间的宴席倒也宾主尽欢。 即使葛氏再舍不得孙女,也催她和姑爷早早回去了,生怕回去的晚了婆婆不高兴。孙女现在已经出嫁了,上头有婆婆管着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了。 葛氏一想起来就唉声叹气,虽然孙女说她婆婆这好那好,可她哪里相信?不由想起孙女以前提的择婿标准,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当时她斥责了孙女,现在却忍不住的想姑爷的双亲要是不在了多好,哦不,亲家公是外男,不管内院的事,亲家母一个人不在了就行。 老天爷,宽恕她这个不善良的人吧。 金九音不想回去太早,索性就绕了些路去瞧瞧公公给的铺子,都在东大街上,一家绸缎铺子,也卖成衣。另一家则是杂货铺子。 金九音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瞧了瞧,足足瞧了两刻钟,客人不少,看样子生意应该是不错的。 想想也正常,公公给的贺礼,若是不挣钱的铺子也拿不出手呀! 王氏也离开的特别早,但她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回了娘家。她娘顿时就坐不住了,等看到她的脸色,急得一叠声问:“怎么回来了?跟姑爷又吵架了?我说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说着就忍不住捶她两下。 王氏摇头,把她娘给急得呀又捶了她两下子,“你倒是说话呀,存心急死我吗?” 王氏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了屋内的丫鬟一眼,道:“你们都下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由朝王母望去,王母心里咯噔一下,“下去!”声音都紧绷了。 丫鬟们鱼贯而出,王母立刻拉着闺女的手,“乖囡不怕,天塌下来有娘给你顶着,再不济还有你爹和你哥哥们呢,咱不怕哈。” “娘。”王氏眼圈立刻红了,艰难地开口,“您知道女儿为什么迟迟不孕吗?是因为有人给女儿用了大寒之物。”枉她还各种方法用尽,没想到早就遭了别人的算计。 “什么?此言当真?怎么发现的?”王氏又惊又气又心疼。闺女才嫁过去,女婿就在外头养了外室,她能让儿子们去给妹妹撑腰,却不敢下死手收拾,因为闺女一直未有身孕,王家底气不足啊! 她一直以为是闺女的原因,没想到闺女是糟了别人的算计啊!还是侯府呢,什么糟心的破烂地方,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给闺女说了这样一门亲事?是她害了闺女呀! 王氏的心腹丫鬟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含着泪,道:“老夫人,千真万确!今儿大房的四姑奶奶回门,小姐就过去了,四夫人也去了。说话间就说到四夫人腹中的孩子,都猜测是闺女还是小子------” 赵氏已经生过一个儿子了,倒是希望能生个软乎乎的小闺女,而葛氏和三叔婆则说看她的肚子像是小子。 “四姑奶奶就说了一句‘家里不是住着大夫吗?请过来把把脉就是了,有孕四个月以后就能把出是男是女了’,那位神医给四夫人把脉之后,小姐忍不住也请他把脉,他一下就把出小姐身子出了岔子,问小姐是不是用过大寒之物------” 王母又惊又疑,“能作准吗?你之前不是也看过大夫吗?也没说你有寒症呀。” 王氏道:“应该准。娘,我听大伯娘话里的意思,那位神医是从漠北来的,四妹妹出嫁,他专门过来给她调理身体的。您是没见过四妹妹,她气色可好可好了。” “那位神医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我只是用过一段时日的大寒之物,却并不显寒症,一般的大夫是看不出来的。许是看出我不信,让我请太医院的许慎行许太医瞧瞧。” 王母听了这话倒是信了大半,太医院的这位许太医她也是知道的,擅长妇人科,宫里的娘娘都找他看诊。 “娘,女儿也不知道是遭了谁的算计,这事没查明之前不能声张,我已经拜托伯祖母、三叔婆和四婶了,她们答应不会往外说。”王氏死命捏着帕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女儿想请爹想想办法帮女儿请到这位许太医,然后娘打发人到侯府接女儿。” “好,等你爹回来我就和你爹说。”王氏满口答应,迟疑了一下又问:“大房那边的神医没有办法吗?” “应该是有的,不过他让我找许太医,看那样子就是不肯的。这也不怨人家,大房是根本不想掺和侯府的事。娘,您是不知道我婆婆对大房有多刻薄,四妹妹添妆她不到场,出嫁她还不出面,连我过去她都拦着,人家能告诉我实情已经很难得了,要不然我还瞒在鼓里呢。”王氏恨恨地道。 “再说了,两房不大来往,我要是老往大房跑,我婆婆又该说嘴了。” 王母也恨,“都说她是出了名的贤良人,当初你公公庆宁候被流放,都没人知道她怀了身孕,她愣是坚持在林家守着,后来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被别人看见了,谁不高看她一眼?谁能想到她------”是她坑了闺女呀! “哼,贤良人!”王氏眼底都是讽刺,“您知道她都做过什么事吗?”王氏也是憋狠了,无情地向母亲吐槽起婆婆来。 “娘,我该回去了,回去晚了怕是有心人要起疑。”说了一会话王氏就要回去了。 王母也不留她,“行,你回去吧,过两天我就派人接你。” 王氏点点头,知道母亲说的是请太医的事。回去的路上她想了一路,是谁算计她呢?不能是她婆婆,她婆婆虽嫌她性子强势,却是最盼着她生下嫡子的,毕竟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孙子! 不是婆婆会是谁呢? 韩国公府魏氏心情也不好,虽然儿媳一回府就就过来给她问安了,可她却得知一个令她气愤的消息,敬茶那天国公爷居然给了那么重的礼! ------题外话------ 感谢好2345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花!! 第304章 我给你背锅 “你没有听错?”魏氏的眉头皱了一下。 “回夫人,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的,少夫人跟娘家祖母炫耀的,说国公爷手面大,除了给了五千两银子的礼,还送了两个宅院两个铺子和两个庄子。”秋露说的信誓旦旦,“回府的时候,少夫人和世子爷还特意绕到东大街上瞧了两个铺子。” 魏氏心中一动,“是哪两个铺子?”心里已经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一间绸缎铺子一间杂货铺子。” 魏氏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滴血,敬茶那天她见国公爷给的匣子轻飘飘的,便以为顶多是些银票罢了,她不知道居然还给了产业,事前国公爷根本就没漏一点口风啊! 东大街的绸缎铺子和杂货铺子是国公爷私产中收益最好的两个铺子,尤其是杂货铺子,因为有门路能进到海外过来的紧俏货物,东西向来是不够卖的。 她本想把这两个铺子给远哥儿的,没想到国公爷却早早给了林氏,林氏手里本就有挣钱的铺子,她缺吗?缺吗? 金九音若听到她发自灵魂的一问,肯定理直气壮地道:“缺呀,谁还会嫌银子多了?” 秋露小心的窥着夫人的脸色,拿不准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夫人,奴婢觉得少夫人也太不懂事了,拿了国公爷那么重的礼都不和您说一声,生怕您问她要似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吧?”愤愤地给金九音上眼药。 魏氏看了秋露一眼,“她跟不跟我说都不算什么,我就是担心她年轻,收益那么好的铺子别被她糟蹋了。” 秋露眼睛一亮,出主意,“夫人,与其让少夫人把生意折腾败了,不如您帮着她管铺子呀!”世子爷知道了一定会感激夫人的。 魏氏没说行不行,却道:“好了,你回去吧,好生伺候少夫人,少夫人年轻脸皮薄,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你悄悄来回我。”歪头喊熙春,“我记得首饰盒子里有只金镶玉的镯子,你去拿过上赏给秋露。” 秋露高兴坏了,接过镯子谢恩,“奴婢谢夫人赏赐,奴婢告退。” 出了院子专挑僻静的小径走,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石榴院。霜华眼睛一闪,问她,“你上哪去了?”她都担心死了,幸亏夫人没喊。 秋露耸耸肩道:“哦,我娘让人捎信让我回家一趟,我回家了。” 正房里桃花也在向金九音回禀,“少夫人,秋露去了夫人的院子,刚回来。” 金九音哦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秋露不聪明,没想到心还这么急,一回来就向夫人打小报告,如此蠢人,夫人应该也不会多看重。 “继续盯着那两个。”她这院子里能露出来的都是不怕人知道的,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却是一点都不会露出去的。 桃花退下之后,金九音继续看手里的册子,韩靖越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什么呢?” “人员名单。”金九音把册子扬了扬。 院子里的奴才都补齐了,金九音就让桃花弄了个人员档案,除了基本的姓名年龄是否家生子负责什么差事之外,还记录了她们的家庭关系,以往的当差经历,甚至和府里谁关系好都记录在上头。 韩靖越凑近看,越看神情越郑重,“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一直都有,我们金家所有的伙计、掌柜和管家都建档案,这个可好用了,比如老账房要退了,我得培养新账房对吧?人员档案拿过来一翻,哪个擅长算数,或是对算数感兴趣,一目了然。” “再比如,有人做了错事,从他身上却查不出动机,这个时候翻翻他的档案,看看他的家人信息,以前曾在谁手底下做过什么差事,和谁关系比较好,说不定就能寻到线索了。” “别觉得都是奴才,其实人员管理是门很深的学问,有了这个人员档案,哪儿出了错直接问责到负责的人,也少了相互推诿,我也不用成天断些细毛蒜皮的官司,多省心省事。” 最后还建议道:“你那院子人虽然少,但不妨也建个人员档案。” 韩靖越点点头,“行,明儿我让王管事过来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在想这个人员档案倒是可以搬到禁骑司,不是说禁骑司没有人员档案,而是太简单了。上头压根就没有多少信息。 若是像眼前册子上这样详细,不仅好管理,而且还好监察。 “你的婚假还有几天?”金九音突然问。 “还能在家呆两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 “这么少?”金九音嫌弃,现代结婚还有七天婚假呢,韩靖越都三品高官了,才五天。她不知道这五天都还是圣上多给的,一般官员成亲就三天假期,陪着新媳妇回完门隔天就要上班。 金九音沉吟了一下,把今天鬼医给堂嫂把脉的事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之前中毒的事,真是防不胜防,我在这上头就很谨慎,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所以我想在我们院子里设个小厨房。” 期待地看着韩靖越,“我知道我才嫁过来就提设小厨房的事不大好,可能会惹母亲不开心。”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但她必须得争取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是连吃的乐趣都给她剥夺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可不是有你吗?我是你媳妇对吧,你娶我就是让我享福的对吧?你一定能帮我办好的对吧?”殷勤地给她捶背捏肩。 韩靖越眸中闪过笑意,他发现他媳妇就这个时候说话最好听,他很受用,“好,这两天我帮你把事办了。” “母亲那里?” “我去说。” 金九音一喜,“不能说是我的主意,你得说是你自己的意思。” 韩靖越嘴唇抽了一下,“行,这个锅我肯定给你背得稳当的。” “谢谢小哥哥,你辛苦啦!来,喝茶!”金九音服务可热情了,“那什么还有一件事,你也帮我一起解决了吧?” 韩靖越看过来,示意她说。 “拨个院子给我的人住,实话跟你说吧,我们金家好多人都不是奴籍,住下人房不合适。还有鬼医,我和你都需要他,他得住进来,但身份还不能露出去。”上头有公婆就是不好,总觉得是住在别人家里。 顾伯会回漠北,至于朴叔,就住在金家的宅子吧,她可舍不得朴叔受一点点可能的委屈。 第305章 给圣上送喜糖 也不知道韩靖越怎么和他娘说的,反正他是兑现了诺言,两天内还真把小厨房给弄好了。李大嘴也从林府过来了,金九音给他配了两个徒弟,她还惦记着开私房菜的事呢。 虽然有了小厨房,但只供主子使用,奴才们还是要吃大厨房的饭。毕竟李大嘴是专门给金九音一个人做饭的。 顺便提一句,小厨房的账不走公中,而是走韩靖越的私账。 其实金九音也是很愿意出银子的,不过既然韩靖越主动承担,那她就省下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韩靖越养着她是天经地义的。 韩靖越婚假结束第一天上班就是大朝会,他起的时候金九音也想跟着起来,被他按住了,让她继续睡。金九音仅有的一丝丝理智就不挣扎了,钻在被子里放心地继续睡了。 彻底醒来后问桃花,得知韩靖越是寅中走的,相当于现代的四点钟吧。不由咋舌,当个官也挺不容易的。 大夏朝并不是日日上朝,而是三日一个朝会,圣上卯时临朝,也就是现代的五点钟。大臣们在五点之前就要在门口等着了。有那住处离皇宫远的大臣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是真能冻死个人啊! 历史上也有朝代是日日都早朝的,对大臣来说真是莫大的折磨,有体弱和年老的为了逃避早朝不惜辞官呢。有人甚至生出这样的感慨,“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五丈犹拥被”。 还有这样一首诗“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可见高官虽然风光,但他们的付出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金九音觉得韩靖越太辛苦了,四点就起来不说,连口热汤都不敢多喝,因为早朝那么长时间,没办法上厕所。 可早饭没吃好怎么有精力上班?身为贤惠的娘子她决定给韩靖越送饭。除了午饭,早饭也送,辰时散朝回到禁骑司正好吃。 说干就干,金九音立刻就让李大嘴准备,又迅速安排好送饭的奴才,这才施施然去主院请安。 散朝之后韩靖越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建安帝抬头看了他一眼,“韩爱卿有何事啊?” “臣是给圣上送喜糖的。”韩靖越道。 建安帝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包袱,“喜糖?”他诧异,喜庆的糖吗?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呢,不都是送喜饼吗? 顺公公接过红包袱呈上,建安帝解开,看到里面是一个个小袋子,眉挑了一下,“这么多?” “还有后宫的诸位娘娘,请圣上转交。”韩靖越道,又补了一句,“内子交代还有顺公公的一份。” 顺公公高兴,“还有老奴的?那真谢谢世子夫人了。” 韩靖越面无表情的点头,“内子说顺公公宣旨,辛苦了。” 顺公公更高兴了,“不辛苦,不辛苦。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建安帝拿起一包喜糖,比他手掌小些,薄纱料子,上端系着抽绳。一面是个大大的喜字,另一面则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蒙着大红盖头,很显然这是新娘子。她旁边站的小人则穿着新郎大红礼服,胸前还系着大红绣球,很显然这是新郎。下面还有四个字:永结同心。 拉开抽绳,从里头倒出八颗糖来,每一颗糖外面包着的纸都不一样。打开糖纸,里面的糖居然也不一样,颜色不一样,形状也不一样,特别精致好看。和他所知道的每一种糖都不一样。 “这就是喜糖?”建安帝很感兴趣。 韩靖越点头,“是内子的主意,内子说糖是甜的,成亲也是甜美的,让大家都沾沾臣夫妇的喜气。所有登门贺喜的宾客,林家都送了一包喜糖。”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内子开了一间糖果铺子,所售卖的糖和市面上不大一样,有的加了水果汁液,便带有了水果的味道。还有的加了什么奶酪,臣也说不清楚。” 建安帝饶有兴味地捻起其中一颗,看了看,放进了嘴里。 “圣上——”顺公公连忙阻拦,“让奴才先尝。” 圣上入口的东西,必须得先有太监试毒。 “无妨。”建安帝摆手,仔细感受口中糖的味道,“是橘子口味的?” “圣上英明。”韩靖越拱手,指着龙案上的其他糖道:“这是薄荷口味的,这个是牛乳糖,这一个是苹果口味的------” “不错!”建安帝砸吧砸吧嘴,他居然把一颗糖吃完了,“大顺,回头跟内务府说一声,以后皇家子弟婚嫁也用韩国公世子夫人铺子里的喜糖。”不仅喜庆,还好吃。 韩靖越连忙谢恩,“臣谢圣上照顾内子铺子。” 简直是意外之喜好么? 建安帝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从宫里出来韩靖越就回了禁骑司,刚到门口就看见了王管事和小厮兴荣。 “世子爷,少夫人心疼您早饭没用好,吩咐小人来给您送饭。”王管事恭敬道。 韩靖越这才留意到两人怀里都抱着个------食盒?圆滚滚的,外面还用布包裹着,不像是食盒,倒跟桶有些像。 “随我来。”他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嘴角却翘了起来。 进了韩靖越的公房,王管事打开食桶,拿出最上面一层,跟卖包子的小蒸屉似的,却隔成了四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装了一种小菜。 第二层是主食,最下面一层是汤,还冒着热气呢,刚一打开香味就传出来了。 “好香呀!韩大人,家里送饭来啦!”容畅从外面走进来了,盯着桌上的饭菜,眼睛都亮了,“嫂夫人好贤惠!韩大人有福喽!咦,这个是------馒头?” 王管事连忙道:“回容大人话,的确是馒头,就是做的小了些。”有多小?也就一口一个吧。 “至于颜色则是加了蔬菜汁,这个绿的是加了菠菜汁,这个黄的是加了胡萝卜汁,这个白色的则是加了羊奶------”他一一介绍着。 “好巧的心思!”容畅赞道,明明早饭用过了,现在却觉得饿极了,朝着绿色的小馒头就伸手。 第306章 帮你管产业 “我的。”韩靖越一下打开容畅的手。 “这么小气?韩大人,咱俩谁跟谁呀?你那不是还有吗?分我吃点怎么了?”容畅朝兴荣怀里瞥了一眼,继续伸手。 兴荣连忙道:“这一份是严侍卫的。” 刚好得了消息过来的严黑,“少夫人也帮我准备了一份?太好了!”两步过来就拿走了兴荣抱着的食桶,还不忘防备了容畅。少夫人那的饭菜能有差的吗? “你分我一口又怎么了?这么多你也吃不完,我就尝个味,大不了明天我家送饭也分你吃。”容畅继续抢。 韩靖越就护着,“不吃。”谁吃你家的? 王管事见状便道:“世子爷,少夫人说您垫吧点就成,晌午给你送好吃的。” 容畅这才如愿蹭到吃的,一口一个往嘴里送着小馒头,“好吃!”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除了还带蔬菜味儿还特别有嚼劲。小菜也做得好,容畅都惊呆了,“不是吧,这是青菜?你家里这个季节还有小青菜?” 嘴上说着并不妨碍他手上的动作,一筷子,一筷子,抢得可欢了。 在一旁的王管事都忍不住想说,容大人,您给我们世子爷留点。出口的话却是,“我们少夫人娘家有暖棚。”别说小青菜了,过几天还有黄瓜呢。表情十分得意。 容畅睁大眼睛,“靠,兄弟,你怎么这么有福气呢?”居然娶到这么好的夫人,他太羡慕了。 韩靖越的嘴角再次翘了起来,眸中闪过暖意。他长这么大,家里什么时候给他送过饭?在军中就不说了,回京进了禁骑司后,午饭也都是随便在外面对付一口,何时吃到过这么精致的饭? 鉴于容畅嘴巴甜,夸了他小媳妇,韩靖越大方地分了他一碗汤。最后容畅摊到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意犹未尽,“韩大人,你家厨子手艺真好!” “内子打漠北带回来的。” 容畅都惊呆了,若在以往,韩靖越压根就不会理他好吗?现在不仅回答了他的问题,表情还这么骚气,只不过成个亲,变化怎么这样大? 转念想一想,谁娶到这么美丽又贤惠的夫人不骚气?酸了,酸了,他都快化身成柠檬精了。 金九音去给婆婆请安,她到的时候魏氏已经在用饭了,金九音眼睛顿时一亮,“母亲,儿媳服侍您用饭。” 魏氏还没来及开口,就有两个丫鬟拦在了她面前,“少夫人您歇着吧,夫人有奴婢们服侍呢。” “可是------”金九音面露迟疑,魏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俩还不快请少夫人去一旁歇着?” 两丫鬟一左一右扶住金九音的胳膊就往旁边走,“少夫人您请坐。”两人合力把她按在座位上了,并没有离开,而是虎视眈眈,大有只要她站起来她们就按的架势。 再看看婆婆,用饭的速度都快了。 金九音有点懵,她昨儿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给婆婆整出阴影了?她今儿还想好好表现表现的呢,算了,既然人家不给机会,那就算了吧。 魏氏吐掉漱口水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开始和金九音说话,无非是些早饭用得可好?奴才可还听话?在府里可还住得习惯?全是些无关痛痒的。 金九音留意到,她问的是早饭用得可好,而不是早饭用了什么,别看都是问早饭,但代表的意思大不相同。前者太敷衍,而后者则就有人情味多了。由此金九音断定魏氏并不喜欢她,你看,人家连你早饭用了什么都懒得问。 当然,人家提也没提韩靖越一句,亏她还担心请安时婆婆会问起,特意跟丫鬟问清楚了他是几时起来,几时用的早饭,用得什么,又是几时出得府。 结果人家一句都没问,她功课白做了。 呵呵,人家连亲儿子都不关心,能真心喜欢你这个儿媳妇吗? 如此也好,那就相敬如宾吧,希望相安无事。 说了一会,魏氏话锋一转就说到了认亲礼物上,“林氏,听说国公爷给了你不少产业,又是院子又是铺子的。”别看说得漫不经心,其实一双眼睛没离开金九音的脸,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金九音一怔,啊了一声,才高兴地道:“母亲您也知道啦?是给了不少,有庄子铺子院子------”她掰着手指头数着,院子在什么地方,有多大;铺子又在什么地方,卖什么东西的------巴拉巴拉说得眉飞色舞,可开心了。 末了一脸孺慕之前,“父亲手面真大,对我们真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又连忙补了一句,“母亲您也好,您送的那对宝石花簪儿媳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魏氏面色柔和地看向金九音,但金九音却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恼色,便猜她应该是不高兴了。 可父亲给儿子东西,她有什么不高兴的?两老百年之后这国公府大半不都是韩靖越的吗?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吗?再说了名义上是给她的,其实还不贴补他们儿子的?儿子都成家了,手里没点产业怎么养家? 想不通。 就在金九音走神的时候,魏氏已经说道:“------你还年轻,没有经验,脸皮又薄,怕是弹压不住下头的奴才,你那铺子和庄子不妨母亲派人帮你看着------” 金九音吃了一惊,“什么,母亲要帮我管庄子铺子?”可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了,原来是想捞在自个手里,什么帮她看着?帮着帮着就不是她的了。 “不用,不用,母亲已经够操心的了,儿媳可不敢再劳烦母亲。”金九音连连摆手拒绝。 魏氏道:“我的陪嫁里也有产业,都是忠心有经验的管事管着,一并帮你看着就是了,不费什么心,也免得你被人蒙了去。” “不用了,母亲的好意儿媳心领了。”金九音坚定拒绝,“儿媳在经营一道上还是颇有心得的,自信能够管好的。再不济不是还有世子爷吗?都是现成的人手,儿媳也没打算换,儿媳相信父亲,父亲的人肯定都是得用的。” 魏氏定定地看着金九音,声音就不如之前柔和了,“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儿媳能行的。”金九音再一次拒绝。 笑话,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掏回去。 第307章 做个贪官还来得及吗? 回到石榴院金九音就开始发呆了,韩靖越上班去了,她一人在家可不就无聊了吗?本想今天出府看看公公给他的两个庄子的,刚刚才拒绝婆婆,倒是不好提出门的事。就算她提,婆婆估计有无数说辞等着她。 婆婆贪财怎么破?堂堂国公夫人,连儿媳手里这三瓜俩枣都觊觎,不是好现象呀!要不买套头面哄哄她? 不行,这才成亲几天她就开始送礼,用不了多久怕是嫁妆都得搭进去。 唉,怎么偏就是韩靖越的亲娘呢?若是个继母,或者韩靖越是个庶子,,她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好无聊!金九音索性往榻上一歪,“秋露,霜华,来给我捶腿捏肩。” 这一次秋露学乖了,先一步抢了捏肩的活。等金九音发话让霜华坐在榻上捶腿时,秋露整个人都不好了。 日子就在悄无声息中过去,转眼金九音嫁到韩国公府已有半个月了,许是嫌她说话直,请过安之后魏氏就把金九音打发走了。 期间魏氏又提过两次帮她管产业的话,都被金九音拒绝了,惹得她十分不快。魏氏倒是有心罚她立规矩,奈何金九音心直口快,总有办法堵得她心里难受。 通常魏氏若是留金九音半晌午,那今天的家事她就理不完。金九音的话太多了,这也好奇那也好奇,一点点小事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简直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浅薄和无知。 问问题吧也问不到点子上去,为什么日日都要理事?就不能月初把这一整个月的差事都安排好?省事是省事了,那奴才没个约束还不得上天?为什么这都冬天了荷塘里的藕不挖出来呢?不还省一笔买菜的银子吗?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脱不了一股小家子气。 常常把魏氏问得哑口无言。 偏她还不懂看人脸色,你沉着脸她笑嘻嘻,你训斥,她也笑嘻嘻,跟滚刀肉似的。 再拘她立规矩,魏氏就得先疯了,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要把人打发得远远的。 果然啊,长子不讨人喜欢,娶得媳妇也不合她心意。 “韩靖越,我都快长毛了。”金九音幽怨地连小哥哥都不喊了。 下了差的韩靖越一眼就看到小媳妇身前的桌上两排的形状各异的东西,不由挑了挑眉。 金九音恨恨的捶了下抱枕,“啊,啊,啊,十八个!我已经解开了十八个鲁班锁了!”方的、圆的、长的、扁的,苹果造型的,花朵造型的,月牙造型的,刺猬造型的------她这是有多闲啊! 米虫的日子是好,她是喜欢享受不假,可日日窝在府里谁受的了?当初她在漠北,还时时出去骑个马呢?京里就算不能骑马,好歹让她上上街,吸点新鲜人气啊! “我就是那花儿,没有阳光雨露的滋润,一天天的营养不良,枯萎了。”金九音手抚着脸摇晃着身子趴在了桌子上。最后还给自己加戏,那手直直伸向韩靖越,那眼神透着绝望。 韩靖越好笑之余也愧疚,他太忙了,陪她的时间太少了。他也清楚依小媳妇的性子能这般忍着,怕也是为了他。 “你不是想去看看父亲给的庄子吗?明天我陪你去。”韩靖越握着金九音的手道。 金九音先是一喜,随后狐疑,“明天不是休沐日呀?”大夏朝十日一休沐,一个月休息三天。 “告假。”上旬的休沐圣上召他有事,他请一天假补上不为过吧? 金九音眼珠转了转,“好呀,好呀,就这么说定了。”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韩靖越嘴角露出笑意,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些都是鲁班锁?”他拿了一个苹果造型的。 金九音点头,“嗯,铺子里新出的益智玩具,冬天了么,适合哄孩子安生呆在屋里。”孩子哄没哄住她不知道,反倒被丫鬟拿来当哄她的玩意了。说着还不忘给韩靖越一个幽怨的眼神。 韩靖越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吧,换个安全的话题,“生意挺好的?” 金九音顿时来了精神,“那当然了!也不看看谁想出来的主意?”眉宇间都是自豪,“鲁班锁卖得可火爆了,像这种原色苹果造型的能卖到二百文,上了色,翻一倍,再雕上花用上好点的木料,我给你说啊,最高卖到十两一个。其实成本也就一点点,你说说我能赚多少?京城人果然富贵。” 在漠北别说卖十两银子了,就是一两银子都卖不出去。肚子都吃不饱了,谁舍得拿一两银子去买个玩意儿? 京城就不一样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年轻的小媳妇呀,学堂的学生呀,都是她的重要消费者,尤其是国子监的学生,购买能力太强了。她只不过送给东林哥一个,让他休息时玩玩练练脑子,隔天她铺子里就卖断了货,一群国子监的学生围着问什么时候有新货。 哎呦喂,京城的人太可爱了。 当然金九音对可爱的界定是:给她送银子的。 韩靖越见她高兴起来,眼里也有些笑意,故意道:“娘子点木成金,为夫就全靠娘子了。”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哼道:“你吃的穿的用的,出门钱袋里的银票,哪样不是我的?” 韩靖越委屈道:“为夫也是努力挣俸禄的。” 金九音哈了一声,“指着你那点俸禄你得喝西北风,李大嘴的手艺你尝了吧?你自个说就你那点俸禄能吃几顿?大冬天的,别人顶多吃个萝卜白菜,你是小青菜嫩黄瓜茄子青椒,一应青菜我断过你的没有。” “还有你身上穿的,知道你穿的这是什么吗?”金九音拽了拽他身上的衣裳,“这是天蚕丝,黑色的天蚕丝织成的布,刀枪不入,你听说过吗?我跟你说圣上的私库都不一定有,寸布寸金!自打我嫁过来,我给做了两身,知道都多少银子吗?” “还有衙门你那公房里,柔软的沙发,折叠的躺椅,多功能可升降的办公桌------全大夏朝独一份!” “你交给我那两万两家用银子早超支了。”金九音拍一下抱枕说一句,韩靖越觉得那简直是拍在他身上。 他的心情可复杂了,小媳妇太有钱怎么破?他现在做个贪官还来得及吗? “后天我接着告假,再陪你出府玩一天吧!”不知怎么的韩靖越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金九音一掌拍他肩上,满意地道:“小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 她在意的是银子吗?不是的,她图的是人! 第308章 打草惊蛇 简而言之,金九音就是馋韩靖越的脸,当然盖着棉被纯聊天了半个月后她也馋他的身子,奈何自己不争气,鬼医给她准话了,三个月后才能圆房! 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正好是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春天啊!总是令人无限遐想的。 当天晚上,眼馋的金九音继续和韩靖越纯睡,哦不,睡前还是有一项娱乐活动的,那就是夫妻俩一人一个解鲁班锁。 解鲁班锁是有诀窍的,而金九音就是熟知诀窍的那个人。可韩靖越拿到鲁班锁只摆弄了一会就解开了,速度并不比她慢,可见他是真的聪明了。 这让金九音很满意,身边睡着个优质美男,她可没打算清心寡欲,那啥啥之后自然会有孩子,她可不想韩靖越拖了孩子的智商。 第二天用过早饭韩靖越和金九音就出门了,因为天冷,金九音特意穿了狐裘。雪白的狐裘和红色的衣裙交相辉映,更衬得金九音气质出尘如仙子。 路过林记糖果铺子时,远远就看到门外排了不少人,金九音高兴地道:“看!这还得多谢你呢?” 是韩靖越拿喜糖进宫,她的糖又好看又好吃,包括圣上在内都很喜欢,之后还悄悄让人买过一回呢,买的全是薄荷糖。更不用说各位娘娘公主了,身为女人,不喜欢甜食的还真不多。 年前这个月办喜事的本来就多,因为有金九音喜宴上发喜糖的珠玉在前,即将办喜事的人家都觉得这个新规矩不错,又省事有体面。纷纷到金九音的糖果铺子来下订单,有好几家还专门指定要韩国公世子夫人喜宴上的同款。 幸亏之前她预料到了,存货足够,要不然这么大量的订单现做可做不出来。当然了挣银子挣到手软也是真的。 “这也是你的糖好。”韩靖越并不居功。 “糖好是一方面,你帮忙宣传也是一方面。”金九音趴在韩靖越肩上,淡淡的馨香便充斥韩靖越的鼻端,看着眼前这张绝色如画的脸,短暂的失神之后,心底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渴望,渴望把她------ 庆宁候府那边,那天王氏回到侯府之后并没有声张,而是暗地里悄悄查,可惜她什么都没有查到。娘家爹王侍郎还是很有人脉关系的,请到了许太医,不过对外说是为儿媳妇请的。王氏的四嫂子几个月前才生产,生的时候难产,九死一生才母子平安,正好请许太医瞧瞧调养地怎么样了。 许太医对于看诊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并不感到意外,给往事把了脉之后果然说出了和鬼医意思差不多的话,并且还留下了一张调养方子。 之后王氏对入口的东西特别小心谨慎,喝了几天药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自个都觉得身子轻便了,小日子的时候肚子也不抽抽地疼了,连颜色都不像以前那样发黑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王氏把院子上上下下的奴才梳理了几遍,仍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她便心生一计,自己身边全换上她从王家带来的陪房,吃的,用的,连换下来的衣裳都不送洗衣房了,而是由她的丫鬟亲自洗。于是院子里的奴才私下的便猜测世子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不然怎么就防得这般严实? 既然查不出来,那就只好打草惊蛇了!她就不信背后之人一直不动! 这一天申时,大房孙氏正垂着头做针线,她手里正在缝的是大老爷林崇康的外裳,紫檀色,绣着竹叶暗纹,针脚平整细密。 伺候她的大丫鬟忍不住开口,“夫人您针线真好。” 孙氏抿嘴笑,“我也就这点手艺能拿得出手了。”身为庶女,嫡母厉害,她不做针线能干什么?嫁入侯府做庶子媳妇,不做针线大把的时间用来干什么? 几十年如一日,就算是个手笨的也练出来了。 “夫人谦虚了,您这手活计都能称得上大家了。”丫鬟并没有夸张,孙氏是真的手巧,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还不匠气。 主仆俩正说这话,林崇康从外头进来了,孙氏连忙起身迎接,“老爷回来了,一会不出去了吧?品红,服侍老爷换衣裳。” 林崇康却是挥手,“都下去!” 孙氏诧异,柔声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崇康面无表情地盯着孙女,看得她莫名其妙,外加心里发毛。这是在外头受了气吗?她脸上浮上担忧。 “下去,都回自个屋去。”林崇康声音不高,屋里的丫鬟却全都心中一凛,纷纷垂下头退了出去。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09章 秘辛 “为什么?”林崇康眼神冷淡地看向孙氏。 孙氏被他问得一愣,“什么为什么?相公你怎么了?”伸手去抓林崇庭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受伤自她眼底一闪而过。 “你知道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对逸哥儿媳妇下手?”他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孙氏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我?对逸哥儿媳妇下手?相公,你魔怔了吧?我怎么会对她下手?我下什么手?我做什么了?她一才进门的小媳妇,跟我无冤无仇的,我犯的着吗?” 她有些气愤,更多的是伤心失望,“没想到在相公心里我是这么恶毒的女人,你我结发二十多年啊!” 她伤心的跌坐在座位上,眼圈都红了,她偏过头去用帕子按住眼角。 林崇康却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冷冷的,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孙氏,“你当我是傻瓜吗?这些年你做过什么自个不知道吗?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和你计较罢了。可你不该,不该把手伸向二房!伸向逸哥儿媳妇!” “我做了什么?你说,你说我这些年做了什么?你说,你说呀!”孙氏伤心极了,“我为你生儿育女,教养庶子庶女,战战兢兢,辛辛苦苦替你打理后院,我得来的是什么?就是你的怀疑和质问吗?” 她捂着脸,难过的不能自抑。 林崇康的眼底闪过什么,但只一瞬就没了,他冷眼看着孙氏,把攥在掌心的扔到孙氏眼前,“这是什么?” 孙氏看到药包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我怎么知道?老爷是从哪得来的?” “好,很好!”林崇康气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这个药包里装的是致妇人流产的药,是从逸哥儿媳妇院子里一个叫小屏的洒扫丫头那得到的,她正准备下在逸哥儿媳妇的安胎药里,幸好我的人及时止住了。孙氏,你怎么这么大胆?” “你知不知道逸哥儿媳妇根本就没有有孕,这不过是设的一个计,我的人再慢一点,那个丫鬟就被人抓住了!” 林崇康盯着孙氏,特别愤怒。 孙氏觉得这太好笑了,“这跟妾身有什么关系?老爷的意思是,侄媳妇院里的丫鬟给主母下药是妾身指使的?妾身要有那么大本事,这些年也用不着委曲求全了。” “你还狡辩,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小屏是你的人,养大她的那个倒夜香的婆子,你救过她,她们祖孙两个都是你的人。难道是要我当着你的面审她们两个你才承认吗?”林崇康疾言厉色。 垂着头伤心的孙氏眼底眸光闪烁着,她猛地抬起头,表情异常平静,“老爷问妾身为什么,那妾身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老爷,外头的那个玉儿姑娘还好吗?” 林崇康脸色一变,“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老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还是知道老爷心里对二弟妹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孙氏脸上都是嘲讽。 “你闭嘴!”林崇康大惊,低声怒喝:“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是说你让人给逸哥儿媳妇下药的事,你不要扯上其他。” “一口一个逸哥儿媳妇,喊得真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逸哥儿是你亲儿子呢。”孙氏冷笑着,“你也知道丢人?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就没人知道了吗?老爷,你对得起妾身吗?对得起孩子们吗?若是娴姐儿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心思龌龊道貌岸然的小人,他们什么感受?若是外头人知道你的心思,你让他们有什么脸面在夫家过下去,禹哥儿还怎么娶媳妇?” “你想过没有?你为你的孩子考虑过没有?”孙氏一改往日温顺的模样,变得歇斯底里。 身为枕边人,丈夫的心思她能觉察不到吗?丈夫的目光追随着别的女人的身影,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弟媳,她不伤心吗?背地里她掉了多少眼泪?人前还得笑脸相迎,还得小心地替他掩饰。不为别的,她得为她的孩子呀! 有谁知道她的胆战心惊?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你!你!一派胡言!我看你是疯了。”林崇康表情扭曲,非常吓人。 “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被你们庆宁候府逼疯了!”孙氏锐利的目光望着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侄媳妇下手吗?好,我告诉你!” 孙氏表情决绝,“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是因为老庄王妃说了一句瞧着像男孩,然后我就小产了,你别跟我说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是你嫡母!她不允许侯府的长孙出在我们这一房。” “孩子掉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四个多月了,是个女孩,根本就不是男孩!” “我的第二个孩子也没有保住,落胎时月份太浅,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怀上娴姐儿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生怕这一个也保不住了,我见人就跟人说这是个女孩,我喜欢闺女,我就想生个闺女。我不敢多吃一口东西,我连院子里都不去,实在受不住了就让丫鬟扶着我在屋里走。” 孙氏想起当初的艰难日子,泪如雨下,“二弟定亲成婚我是最高兴的,我每天求神拜佛希望二弟赶紧成亲生下嫡子,最好能一口气生三五个。那样就没有人会来谋害我的孩子了。” “我生娴姐儿的时候,你知道那个产婆看我的眼神多可怕吗?”孙氏逼视着林崇康,“也是娴姐儿命大,她不是男孩,所以她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老爷,我嫁入侯府二十五年了,在这二十五年里,我生下三个儿女,落了五胎。”孙氏心里疼得都麻木了,“二弟妹生下嫡子之后,我以为我终于不用害怕了,可是我还是小产了,是个男孩,若他有机会生下来,今年该十六了。” 那才是她的长子啊!孙氏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林崇康狼狈的转过头,不敢去看孙氏的眼睛,“你也知道都是老太君做的,跟二房有什么关系?” 孙氏讽刺地笑了一声,“母债子偿,老太君为什么害我?不都是为了二房吗?账算在他们头上有什么不对?哈,你以为她江氏就无辜吗?禹哥儿前头那个孩子,就是她下的手。” “你胡说,她不会!”林崇康怒视着孙氏,“那是你自己不小心,没护好孩子。” 孙氏冷冷地望着林崇康,看着这个为别的女人辩解的自己的丈夫,觉得特别陌生,但她此刻的心情却异常平静,许是早就心死了吧! “那件衣裳好穿吗?”孙氏突然道,“那件二弟妹亲手给你做的衣裳,你很珍惜的对吧?你日日穿在身上,你知道她把药下在衣裳上吗?” “不可能!”林崇康下意识就反驳。 孙氏看着他的目光更加讽刺,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也不想下手的,侄媳妇是个好女人,被你们侯府坑了,可是谁让她命不好做了江氏的儿媳妇呢?” “还有老爷你,你是怎么教禹哥儿的,你教他亲近世子我不反对,可你不该教他平庸,教他事事以世子为先!他是你的嫡子,亲生的嫡子,你不该把他培养成世子的附庸。禹哥儿明明那么聪明,他在武艺上很有天分,可你硬生生压着他不让他习武!” “他爹是庶出,他本来机会就不多,你还压着他不让冒头!你已经毁了我的娴姐儿,你给她找的什么婚事?我不能让你再毁了我的儿子!” 第310章 被听到了 “你胡说些什么?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个什么?娴姐儿是我闺女,我怎么会毁了她?禹哥儿是我亲儿子,我疼他还来不及呢。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为了孩子们好。”林崇康气坏了,在屋里走来走去,指着孙氏怒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口口声声我会毁了孩子,可你呢?你对逸哥儿媳妇做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让孩子们如何见人?” “怎么,老爷是要去告发我吗?”孙氏讽刺道,“我不管你怎么发现的,知道多少,你最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否则,老太君做的事,你和江氏的事,我全给捅出去,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毒妇!”林崇康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柔顺的面孔下藏着的是这样的狠毒,“我和------什么事都没有!孩子们呢?你也不管了?” 孙氏冷笑,真是个无耻的男人啊! “身为弟媳,都能给大伯子做衣裳,你还说你们什么事没有?”谁信呢?“说我毒?那也比不上你们,呵呵,你倒是痴情,自己的亲闺女卖了给别人换人情,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裳,要不是世子生的早,我都要以为他是你的儿子了。” “不是我不管孩子,是你这个当爹的不把他们当一回事,我就是想管,我管得了吗?” “疯了,疯了,你果然疯了!”林崇康咬牙切齿,“你就是个疯婆子。” 孙氏冷静极了,她的思维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清晰,“老爷,以后你要继续做江氏的狗我不管,但你再敢祸害或是损害禹哥儿的利益,我跟你没完。” “现在,滚出我的院子!”她终于不用再演戏了,不用再和这个男人虚与委蛇了。 “好,很好!”林崇康气得浑身颤抖,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一走,孙氏心里撑着的那股劲也泄了,整个人都怔怔的,许久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没有人知道林逸禹来了又走了,因先生有事,他提前放学回府了。半道上遇到他院里的小厮,说瞧见大老爷回来了,去后院夫人那了。 他非常高兴,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爹了。于是连自个院子都没回,他就往他娘的院子跑了。奇怪的是娘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奴才都没有,他怀着狐疑的心情往里走,没想到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 林逸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满脑子都是爹怒气冲冲的背影,还有娘那压抑的哭声。 他很难受,很难受! 他已经十二了,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以前他就觉得爹对世子大哥比对他好,还为自己有这个荒谬的念头觉得好笑,他是爹的亲儿子,唯一的嫡子,爹怎么会对外人比对他好呢? 没想到他以前的感觉是对的! 林逸禹觉得委屈极了! 韩国公给金九音的两个庄子一个叫桂庄一个叫姜庄。桂庄,顾名思义,庄子上栽了很多桂花树。 金九音很感兴趣,特意看了,果然不假,主屋院子里就有两棵特别粗的,栽了都有三十年了。这是前一个庄头的主意,他是听说花树值钱,便让人在不好种粮食的山头坡地边边角角全都种上花树。 后来没等花苗长成他就因病去了,接替他的是他的长子,新庄头没学到他爹的本事,并不把这些花树当一回事。 因为桂花味香,又没有占良田,所以大家便任由着它们长着了。 金九音却很欣喜,这些庄仆,简直是守着宝而不自知,秋闱贴出来的叫桂榜,桂花味儿又香,家里若是载上一两棵不仅整个院子都香,寓意还好,但凡家里有孩子的,谁不愿意在家里载一两棵? 此外,桂花酒,桂花茶,桂花酥,桂花糖,桂花精油、面脂------用处可多了。光桂花这一样每年就能多出多少收益? 庄头喜出望外,他怎么也想不到庄上随处可见的桂花还能卖钱,哎呦喂,世子夫人简直就是财神爷啊!之前他听说庄子被国公爷给了世子夫人,还担心的不得了呢。 现在可好了,世子夫人不仅继续让他做庄头管着庄子,还发现了这么大一进项,他现在都盼着世子夫人快点派人来教他们扦插树苗,采摘桂花。 哦对了,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世子夫人居然还要在庄子上办识字班,教庄仆认字。还规定以后庄子上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进识字班学认字,学得好的就有好差事。 天哪,那以后他们都能识字啦!不用再做睁眼瞎啦! 庄头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了,只觉得世子夫人果然是那天上的神女啊! 因为在桂庄呆的时间有些长,就没来及再去姜庄,只能等明天再去了。 金九音因发现了商机,回去的路上心情都很亢奋。韩靖越见她高兴,自然也就高兴了。两个人不知道府里魏氏快气炸肺了,正黑着脸等他们呢。 第311章 等了一天的魏氏 今儿魏氏无意中得知世子和世子夫人院子里设了小厨房,当下就气了。 石榴院的小厨房都设了十来天了,魏氏管着家,为何现在才知道?一呢是因为金九音小厨房的账不走公中,二呢,奴才们觉得设小厨房这么大的事,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肯定是回过夫人了,夫人肯定是同意了的,所以也就没人在她跟前说这事。魏氏可不就瞒在鼓里了么? 魏氏是真气,好你个林氏,才嫁过来几天胆子就这么大,一声不吭就私设小厨房,这是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 “去,去请少夫人过来。”魏氏吩咐丫鬟。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一脸的为难,“回夫人,少夫人不在。” “不在?上哪了?不知道赶紧去找吗?” 丫鬟脸色更难看了,“少夫人出府了,一早就和世子爷一起出门了。” 魏氏抓在椅子扶手的手指节泛白,“那就出府去找。” 真是翻了天了,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府了,谁家的儿媳妇这般没规矩?还有那个孽障,今天不是该当差吗? “去禁骑司看看世子爷在不在?若在,请他回府一趟。” 外头的小厮忙不迭地往禁骑司跑,却没有找到人,“回夫人,世子爷今儿没上衙门,严侍卫也不在。” 魏氏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他成了亲能懂事,没想到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 魏氏足足等了一天,从巳初二刻直等到太阳落山,都没等到人回来,可以想见她心底窝着多大的怒火了。 今儿出门金九音带的是秋露和霜华两个大丫鬟,此外还有采薇和采蝶两个二等丫鬟。把秋露和霜华带出来是为了让桃花沉鱼安生做事,而带采薇和采蝶则是为了培养人,这俩是这段时间金九音比较看好的人。 桃花和沉鱼自然知道世子爷和少夫人干什么去了,既然夫人请,她就让钱小康是找呗。钱小康多鬼气了,姑爷好不容易才能陪姑娘一天,除了出了天大的事,不然他才不会去扰了姑娘的兴致呢。 反正夫人已经生气,姑娘早回晚回都是一样的,索性先让姑娘玩尽兴吧。 于是出了门他就躲起来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回来,也不进府,就在外头等着。所以金九音一回来他就看到了。 “少夫人,夫人一早就找您呢,请您回府务必过去一趟。”钱小康赶紧把事情回禀了,又压低声音,“夫人很生气,为的是小厨房的事,还有您私自出府的事。” 说是压低声音,其实韩靖越跟金九音坐一起,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多看了钱小康一眼,心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果然滑头啊! “小厨房?”金九音诧异,朝韩靖越望去,“你没和母亲说吗?”她还以为婆婆同意的呢,没想到婆婆既然不知道。 韩靖越想了一下,道:“我和父亲说了。” 他和父亲提起想在院子里设个小厨房,煎药什么的也方便。韩国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韩靖越压根就没想过要向他娘请示,在他看来,他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设个小厨房怎么了?又不用公中出银子,连奴才都是他媳妇的陪房。 金九音啧了一声,“完了,要挨骂了。” 哈,这下有乐子了!金九音忍不住瞪了韩靖越一眼,这个直男,你越级汇报了好么? “我陪你一起。”韩靖越道。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心道你当然得陪着我一起,你是亲儿子,你不挡在前头怎么行呢? 韩靖越和金九音一进主院,就看到魏氏沉着脸坐在那里。 “母亲!”两人行礼。 “回来了!”魏氏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两人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知哪里刺激到魏氏,就见她猛拍一下椅子扶手,“林氏跪下!” 金九音被她冷不丁的一嗓子吓得哆嗦了一下,韩靖越的脸顷刻就冷了下来,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让他媳妇这个世子夫人跪下,他媳妇还怎么做人? “母亲,请问儿媳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大动肝火?”九音没有跪,就算她犯了错,她又不是她亲娘,凭什么就罚她跪?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敬茶那天也就罢了,现在------恕难从命。 魏氏等了一天,怒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现在见她不听话还顶撞,顿时就炸了,“做错了什么?我问你,你今天上哪去了?” 韩靖越抢在她前头道:“母亲,我带着她去看父亲给的庄子了。她并不想出门,是我的意思。”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 魏氏被他噎得呀,捂着胸口只咳嗽,丫鬟赶忙上前伺候。魏氏看着眼前出现的茶杯,刚要伸手去接,顺着胳膊往上瞧见端茶杯的是金九音,把她给膈应的呀,咳嗽得更厉害了。 金九音表示很无辜,把茶杯塞到熙春手里,“母亲生我气呢,你端给母亲喝吧。” 熙春------ 少夫人,你说话还能再噎人点吗? 魏氏喝了茶才顺过气来,金九音站在她前面,一脸关心的样子,“母亲您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值当的。不就是我今天出门了吗?多大点事呀?好,好,好,我错了,下次世子爷再喊我出门我就不去了,您别生气呀!” “我知道母亲也是关心我,您别担心,儿媳都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何况还带着奴才呢。” 金九音之所以抢在前头认错,倒不是心疼韩靖越,而是人家是亲母子,韩靖越若是护着她,婆婆不更生气吗?回头骂她更狠。挡雷的事还是留着韩靖越一个人面对他娘的时候吧,只要她不在场,任他们母子俩抄去。 魏氏想骂她不贤惠不安分不知道劝住爷们上进,反倒撺掇爷们放下差事陪她玩,现在都开不了口了。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在院子里禁足半个月吧,好好读读女戒,学学怎么做个贤内助。”说到这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准备继续训斥,没想到就没机会了。 “是,是,是,好,好,好,儿媳这就回院子禁足!我们回去了,母亲你也好生歇着哈。”推着韩靖越就走,都不带慢一点的。 魏氏目瞪口呆,半天才想起来小厨房的事她还没来及问呢。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312章 教我管家吧 回到石榴院,金九音和韩靖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先起头的,都笑了起来。 韩靖越是很意外,依他小媳妇的脾气,他以为她和母亲定会吵起来,没想到她认错认得这么麻利,跑得也这么快。小厨房的事情还没来及说呢,就怕日后再提起的时候母亲会为难她。算了,明日他还是和母亲解释一下吧。 金九音也很意外,她意外的是他们真的跑掉了,她以为婆婆会喝住,叫回去继续挨骂。没想到婆婆压根就没喊他们。 嗬嗬嗬,脸皮厚到哪都不吃亏!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婆婆是没回过神。 “就是明天不能出门了。”金九音比较遗憾的是这个,“你也不用告假了,明天继续上差去吧。” 韩靖越见她失望,眼神闪了闪,道:“要不我再去同母亲说一说?咱们是去庄子上的,是正事,又不是出去玩。” “可别!”金九音连忙反对,才挨过训她就继续往外跑?这不是挑衅婆婆权威吗?这么傻的事她可不干,“打明儿起我就开始禁足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明知道她十有八九是装的,但韩靖越还是觉得愧疚,“倾城,我很抱歉。” 提亲的时候他跟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她连出个门都要受委屈。母亲那里须得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小哥哥你在外头看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忘了给我买一份。”金九音趁机提要求。 韩靖越自然满口答应。 第二天,韩靖越上衙门去了,金九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秋露和霜华都懵了,没听说过做儿媳的还能睡懒觉。 偏桃花拦着不让喊,“少夫人都禁足了,不用去请安,起那么早干什么?” 禁足就不用请安了吗?规矩是这样的吗?秋露和霜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韩国公府没有老封君,国公夫人不用请安,她们实在没有经验呀! 魏氏坐着用饭,眉头却一直紧锁着,问身边的丫鬟,“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卯初二刻。” 魏氏的手顿了一下,点了二等丫鬟,“去石榴院瞧瞧,少夫人怎么还没来请安?是不是病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伺候的丫鬟和姨娘全都面面相觑,夫人话里带着不满呀!本有人想提醒说少夫人被您禁足了,现在没一个敢吱声的了。 昨儿夫人发那样大的火,谁敢再往枪口上撞? 去石榴院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回夫人,您罚少夫人在院子里禁足,少夫人说她不敢出院子。” 她并没有见到少夫人的面,这话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出来和她说的。不过她拿人的手软,就含糊了过去。 魏氏就觉得心底的那口郁气又上来了,以前老大那个牛心左肺的是十天半个月气她一回,自从林氏进了门,她怎么觉得她天天生气呢? 只两天金九音就觉得禁足的日子挺不赖的,早上不用请安,可以睡到自然醒。院子足够大,在屋里闷了就到院子里走两圈。她躺在软塌上享受着秋露霜华的服侍,听着丫鬟们讲故事唱小曲。谁讲得好唱得好就赏谁。丫鬟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对她这个大方的主子十二分的殷勤和拥护。 魏氏知道后,气得个倒仰,堂堂国公府,倒成了花街柳巷之所。堂堂少夫人,成何体统? “施嬷嬷,你去石榴院替本夫人问问夫人女戒读得如何了,身为世子爷的贤内助,不思帮爷们打理后宅事物,反倒沉迷享乐,有宗妇的做派吗?” 施嬷嬷趾高气昂地去了,然后灰溜溜地回来了,“老奴愧对夫人信重。” “林氏为难你了?”魏氏一个锐利的眼神斜过去。 “回夫人,未曾。”施嬷嬷一脸惭愧的样子,“少夫人女戒读得极好,不仅正背如流,倒背也如流。” 还用大白话给她讲了一遍意思,当时她都懵了。 魏氏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行了,你下去吧!”心里却埋怨她办事不力,好歹也跟了她一辈子了,居然被她个脸嫩的新媳妇给撅回来了。 想了想,唤熙春,“你去告诉少夫人,她院子里的丫鬟不许唱小曲。”堂堂国公府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熙春走了一趟,回来回禀,“夫人,少夫人说谨记您的教导,以后不唱了。”少夫人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寻思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唱唱小曲也给府里添点喜庆气氛。既然母亲不让唱,那就不唱了吧。” 魏氏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想了想她又道:“让少夫人以后继续请安,请完安再回去禁足。” 于是熙春又跑了一趟,金九音便猜到这个熙春是大丫鬟里的头儿,是她婆最信任的人。 虽然遗憾不能睡到自然醒了,但也没关系,请完安回来可以补觉呀! 不让听小曲也没什么,她还可以别做的事情。 金九音让人腾出一个大房间,带人在里面跳绳踢毽子跳皮筋,玩上一个时辰,出一身汗,沐浴一番,别提多舒服了! 前段时间胡吃海喝,外加猫着不动,她都觉得自己长胖了,现在正好减减肥。 魏氏知道后,那叫一个嫌弃呀,“林氏,你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爷们的脸面,你看看你,尽弄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传出去不惹人笑话吗?贞静,贞静,哪有你这般跳脱的?” 金九音啊了一声,“母亲,生命在于运动!儿媳这也是没办法,是世子爷嫌弃儿媳体弱,跟不上------”猛地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嘴,小声委屈道:“是世子爷非要我锻炼的。” “你,口无遮拦!”魏氏反被她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瞪着金九音,恼怒!这个林氏,什么样的话都敢往外说,粗鄙! 这幸亏是在府里,要是在外头做客,可不得丢死人了? “林氏,你长没长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金九音眨着无辜的眼睛,“母亲,儿媳说的是实话,真的是世子爷的意思,不信您问秋露和霜华。” 秋露和霜华苦着脸,她们敢说不是吗?只好硬着头皮说是。 “世子爷让你锻炼,可没让你又蹦又跳,跟个猴子似的,像话吗?我说一句,你回我八句,你还有理了是吧?” “不敢!”金九音有气无力地道。 “我看你敢得很!林氏,你要知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韩国公府的少夫人,一言一行都要恪守规矩。” “是!”金九音继续有气无力。 魏氏还不放过她,“世子爷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身为妻子,你要懂得规劝他!” “出嫁从夫。”金九音又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把魏氏给噎得呀,恨不得把茶杯砸她身上。 “母亲,我就是无聊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儿媳会闷死的。”金九音十分苦恼,忽然,她眼睛一亮,“母亲,要不您教我管家吧?施嬷嬷和熙春说您掌着整个府里的中馈,可忙可辛苦了。儿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您教我吧,儿媳愿意替您分担。” 魏氏顿时心生警惕,看向金九音的眼神更加锐利起来,目光充满了审视。这个林氏,最终目的该不会是想夺权吧?那她可就看走眼了。 金九音坦坦荡荡,眼神不躲不闪。 魏氏狐疑,难道她只是随口一提? 不管怎么,反正她是不会放权的,“不着急,国公府终归会交到你手上的,有你管家的时候。你才嫁进来,先把世子爷照顾好了,然后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母亲我还能替你撑上几年的。” “那好吧!”金九音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状态。 ------题外话------ 感谢187*****643小仙女的鲜花! 今天突发状况,很晚才有空写,只能赶出这一章了。 啊啊啊,和和的全勤没了-------- 第313章 金九音发作人 回到石榴院金九音就金刀大马地坐下了,“说吧,我院子里的消息都是谁传出去的?” 秋露和霜华心里一跳,慌忙跪在了地上。 金九音眉梢一挑,“跪什么?说吧,我很想知道答案。” 秋露和霜华的头垂得更低了,只是仍不言语。 “说话!哑巴啦!”金九音声音猛地提高,当她好性是吧?仔细想想,自嫁入韩国公府以来她的确挺好性的,一个个都拿她当小猫是吧? 哈!金九音冷笑一声,看向地上的两人目光渐冷。 秋露和霜华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说实话,别看少夫人动不动就让她们捶腿捏肩喊打喊杀的,其他她们心里并无太多的惧怕,一个一味悍勇没有心机城府的人,谁又真的敬服? “奴婢没有。”霜华先开口。 秋露也赶紧开口,“奴婢也没有。” “合着是我冤枉你们了?”金九音嗤笑一声,“你们以前是服侍母亲的,难忘旧主,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别忘了你们现在的主子是我,叛主的奴才我可不敢要。” “奴婢冤枉。”两人一齐喊冤。 “之前少夫人我也就听个小曲,人多口杂,传出去也就传出去了。后面我可就只在西屋活动,除了你们几个别人并不知道我做什么,怎么那么快母亲就知道了?” “少夫人,奴婢着实冤枉!”两人咬死口不认。 金九音的眼神更加冷漠,“昨天秋露去大厨房提饭,半道上遇到母亲跟前的念夏;前天针线房的秀儿来找霜华借绣样,秀儿表姐有个交好的姐妹在母亲院子里做二等丫鬟------” 秋露和霜华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金九音,满脸惊骇。 “还喊冤吗?蠢货,我若是你们,早麻溜地认了。”金九音一脸讽刺,“我是性子直,但我可不傻!身在曹营心在汉,甚至想着左右逢源,哈,觉得你们是夫人身边出来的,我这又没有你们的卖身契,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 “好歹我也是世子夫人,发卖两个丫鬟的权利还是有的,偷盗呀,办事不力呀,随便找个错儿,打了就打了,卖了就卖了。母亲难不成还能为个丫鬟弄死我?” 秋露和霜华抖成一团,是呀,少夫人若执意卖了她们,夫人可不会为了她们而闹得婆媳不合。世子爷又那么宠着少夫人,夫人就更不可能为她们出头了。 一想到这,她俩抖得更厉害了。 “我高兴的时候,你们上蹿下跳,我权当看个乐子。可现在我不想跟你们玩了,你们就得老实给我窝着。”金九音冷声道,“没见过比你们更笨的丫鬟,连做丫鬟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还一等大丫鬟呢。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两个人,“秋露你一个丫鬟还想爬床做姨娘?就你这点道行还想爬床?世子爷看得上吗?” 秋露被当面戳破了心思,非常难堪,不过她到底是做过国公夫人大丫鬟的人,心知绝对不能承认,承认了,她就死定了。好在世子爷不解风情,她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少夫人没有证据也拿她没办法。 “少夫人,奴婢没有,就算您是少夫人,也不能逼奴婢承认奴婢没做过的事情。奴婢若担了这个污名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还不如死了呢。”秋露哭着分辩。 “想死还不简单?喏,上吊撞墙随你选,我绝不拦着你。”金九音眼底眸光乍现,什么玩意?还想以死相胁,她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亲手送上天的也不少。 秋露都惊呆了,少夫人这什么套路?难道就不怕担了逼死奴才的名儿吗?她只是说说,没想真死呀!她现在是撞呢还是不撞?少夫人不会真打定主意要弄死她吧? 她本来就不聪明,能做夫人身边一等大丫鬟是家里爹娘得力,现在顿时就慌了,拼命求饶,“奴婢知错,少夫人饶命啊!”世子爷是好,做姨娘是好,可她得先有命在呀! 金九音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秋露,嫌弃的别开视线,“行了,别他妈的给我吱声,心烦!” 秋露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没声了,嘴巴还张得老大,更蠢了。蠢得金九音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进了我的院子就把所有的小心思收起来,安心做事,再让我发现吃里扒外,我亲手剥了她的皮。”金九音恶狠狠的威胁,“你们的卖身契,自个想办法去找夫人要,要么就想办法离了我的院子。我数三个数,现在就给我答复。” “一,二------”三还没有出口,秋露和霜华就抢着道:“奴婢去要卖身契。”留在少夫人的院子里,她们还有一线希望,若真出去了,夫人那里回不去了,别处------哪里又需要一等大丫鬟呢?何况还顶着被少夫人撵出去的名儿,连说亲都说不上好的。 “这才乖嘛!”金九音勾了下嘴角,“我最喜欢听话的人了,老实当差,好处少不了你的,到了年岁,是配管事还是出府外嫁,少夫人我自会给你们谋一个前程。我的院子里从来就不养闲人,更不养吃里扒外的人。” “好了,下去收拾一下,我等着你们的卖身契。” 秋露和霜华如蒙大赦,挣扎着却怎么也起不来,金九音见状,便道:“来人,扶秋露和霜华下去。” 正房的门是大开着的,秋露和霜华跪在地上,什么情况外面的奴才看得清清楚楚,廊下立着的二等丫鬟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秋露和霜华狼狈地被扶下去了,金九音面无表情地靠在座位上。 今儿她发作了秋露和霜华,相信新补上的人也会安分上一段时间,说白了她就是杀鸡儆猴。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可不想陷在没完没了的内宅纷争里。 她是能把秋露和霜华撵出去,但她也看清楚了,婆婆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秋露和霜华走了,她依然会往她身边塞人,左右都是塞人,还不如就这两个呢。 第314章 禁足那点事 秋露和霜华是住在一屋的,两个人都不知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冷战。 少夫人------ 她俩的眸中是深深的害怕,都不敢再往下想。 卖身契!想到还得去夫人那要卖身契,两人欲哭无泪。 秋露是看不透,可霜华却很清楚,少夫人这是断了她们的后路啊,果然是个狠角色。她总觉得秋露蠢,其实她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能入了世子爷法眼的少夫人,能是简单的吗? 看着跪在身前的秋露和霜华,魏氏又惊又怒,“什么,要卖身契?谁让你们来要的?少夫人?” “是。”两人的头垂得低低的。 魏氏承认她是故意扣着两个大丫鬟的卖身契的,林氏一个在外头长大的野丫头,能知道什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手里捏着丫鬟的卖身契,任何时候她们都得听她的。 她早上才训斥了林氏,林氏回去就发作丫鬟,还撵两人来要卖身契,这分明就是对她不满。好你个林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挺欢! “她自个为什么不来?”魏氏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少夫人在禁足,没有您的口令,不得出院子。” “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吧,少夫人知道奴婢俩个往外传消息,说奴婢吃里扒外,这样的奴才她用不起。”霜华颤抖着声音道。 秋露也道:“少夫人说既然奴婢俩的卖身契在夫人这里,那就------就------”她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但那意思在场的都明白,卖身契在谁那,就回谁那去呗! 魏氏能让两个丫鬟回来吗?自然不能。送出去的丫鬟又回来,别人肯定会怀疑的,她自然能找好借口,但林氏是个口无遮拦的,若是给嚷嚷出去,她还要做人吗? 撇开这一点,秋露和霜华的爹娘在府上都是得脸的奴才,尤其是秋露,她娘管着针线房,她爹管着她外面的铺子,她还有个小叔在国公爷院子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这个卖身契是必须得给了! 魏氏有些后悔,不该选秋露送过去,她底气是足,奈何人太蠢,居然这么快就被林氏捏了错处。还有她寄以厚望的霜华,居然也是个没用的。 “好了,多大点事,不就是你们少夫人要卖身契吗?熙春,你去拿过来。”魏氏淡声道,“就是少夫人不提卖身契的事,我也是要给她送过去的,只是这几日太忙,一时疏忽了。没想到你们少夫人的心这么急。” 一副长辈面对无理取闹的晚辈很无奈的模样。 自从秋露和霜华要回了卖身契,石榴院的奴才就安静了下来,嬉闹说闲话的少了,就连走道脚步声都轻了,对金九音这位少夫人是又敬又怕。那天的事就算不在场事后也听说了,秋露姐姐和霜华姐姐差点就被撵出去了,她们可没有秋露姐姐那么硬的后台,还是老实点吧。 于是人人都开始认真背金九音新制定出来的规矩。 不仅石榴院的奴才老实了,就是府里其他的奴才,见了金九音也恭敬多了。 金九音舒坦了,魏氏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知道金九音嘴巴厉害,她现在就学乖了,我不跟你掰扯,我一个做婆婆的跟你掰扯什么?忒掉价了!有事直接吩咐丫鬟传达,我连你的面都懒得见。 我是婆婆,你能拿我怎么着? “昨儿做了一夜的恶梦,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得劲,熙春呀,你去喊少夫人去小佛堂帮我跪经。” “今儿好了一些,可见跪经是有用的。熙春,去喊少夫人替我抄一段佛经,去小佛堂抄吧,显得心诚。” “------去请少夫人去小佛堂捡佛豆。” 金九音能怎么着?乖乖去呗!心里腹诽,真是开了眼了,原来国公府的禁足是这个样子的。 国公府的小佛堂挺偏僻的,魏氏想求个什么一般都喜欢去庙里,府里的小佛堂也就初一十五外加年节上个香,多数时候还都是底下的奴才操办,魏氏很少去的。 看着小佛堂的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婆子,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所以金九音在阴寒的小佛堂里生了两个火盆,铺上厚厚的地毯,搬来软软的榻,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她老眼昏花了,她都想帮少夫人捡佛豆,毕竟少夫人出手那么大方。 自少夫人来小佛堂了,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身子就再没挨过冻。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能耐,要来的炭可多了,少夫人心好,允许她晚上把火盆搬她房里去。上好的银霜炭,一丝丝烟气都没有,她一晚上都不带咳嗽一声的。 还有吃食,少夫人吃剩下的都赏给她吃了,少夫人的份例啊,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东西的。 少夫人可真是个好人,点心呀,茶水呀,零嘴儿什么的,都不忘赏她老婆子一份。 所以少夫人跪不跪经捡不捡佛豆她才不管呢,反正她耳聋眼花了,看不见。至于说夫人责罚,嘿,她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些时日跟着少夫人吃饱穿暖,就是死了也值了。她怕个什么? 哎呦喂,少夫人要是不来,小佛堂冷得跟冰窖似的,冷得人骨头缝里都寒。她巴不得少夫人多来几日呢。 是的,金九音在小佛堂上午补觉,下午办公,看看账本盘盘账,琢磨琢磨新产品,跟在石榴院一样自在。 跪经,有丫鬟。 抄佛经,有丫鬟。 捡佛豆,还是丫鬟。 金九音实在无聊了就和看佛堂的老婆子说话,听她讲古,还挺有意思的。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魏氏日日支使金九音去小佛堂,每每她使人去瞧,得到的回禀都是,“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跪经。” “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抄佛经。” “夫人,少夫人在小佛堂捡佛豆。” 而她也确实亲眼瞧见儿媳被丫鬟搀扶着回去,心里十分得意!哼,婆婆要磋磨儿媳妇,还不多的是法子? 金九音之所以乖乖去小佛堂,不过是想着反正都是禁足,在哪不是禁?小佛堂的条件是不好,捯饬捯饬不就行了吗? 现在半月的禁足到期了,婆婆若再罚她去小佛堂,哈,抱歉,她不是那等好欺负的。 这一晚家宴,金九音忧心忡忡的对韩国公道:“父亲,母亲夜里恶梦,心神不宁,神情恍惚,已经半个月了,只要儿媳去小佛堂跪经捡佛豆,母亲才会有所好转,可就是去不了根。要不,您和世子爷,还有小叔子都告假,咱们一起去小佛堂跪经抄经捡佛豆,为母亲祈福吧?” 韩靖越面无表情,这事他知道,可小媳妇不让他管。他也悄悄去小佛堂看过了,他家小媳妇爬软塌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 韩国公看向魏氏的目光锐利无比,“你身体不适?”他前天就在她房里歇的,可没见她夜里恶梦。 魏氏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许是这段时日事情多,累着了吧?呵呵,也是林氏这孩子孝心,非要去给妾身祈福,妾身都说了没事,呵呵!” 金九音点头,“母亲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太辛苦了,儿媳给您跪经是应当的,熙春姐姐日日来拿抄好的佛经,就是儿媳的字不大好,有些污了母亲的眼睛。”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魏氏心中暗恨,脸上却不得不堆出笑容,“瞧你这孩子说的?字好不好有什么打紧?你就这份心就够了。” 韩国公盯着魏氏的眼神更加锐利起来,转向金九音却是一副和蔼的样子,“老大媳妇,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起来去小佛堂的?” 第315章 儿媳不争管家权 “好!”金九音好似受到了鼓励,“儿媳很惭愧,儿媳根本就不知道母亲身体不适,母亲身边的熙春姐姐说母亲心情不宁,让我去小佛堂跪经,我才------” 韩国公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是你母亲让你去小佛堂的?” 金九音嗯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对呀,儿媳年轻,哪知道心情不宁要跪经抄经捡佛豆?当然是母亲让我去做的,我都在小佛堂呆了半个月了。小佛堂里可冷了,跟冰窖似的,幸亏我在漠北长大,习惯了,要是母亲自个去,得冻晕了。” “哦对,父亲,回头咱们一起去的时候多生几个火盆,您和世子爷是不怕,小叔子是读书人,怕是受不住,要是------” 韩国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魏氏赶紧打断她的话,“好了,你父亲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世子辛苦了一天,你快服侍他回院子歇息吧。” “哦!”金九音立刻就不说了,站起身就要朝韩靖越走去。 韩国公却道:“不着急,老大媳妇你先坐下,接着说你抄佛经的事。” 金九音自然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啦! “那儿媳从头说吧,之前母亲不是让我禁足吗?我------” “等下,你母亲为何让你禁足?你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金九音摇头,一脸茫然,“儿媳也没弄清楚咋就禁足了呢?不过母亲说我错,那我肯定就错了。哦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为了设小厨房的事,还有世子带我去看您给的庄子的事,好像是这样吧?”她一脸困惑的样子,似乎跟本就没弄清楚自己错在哪了。 落在韩国公眼里却是很好理解,老大媳妇打小不是受着贵女教育长大的,她哪里知道高门大户有那么多规矩?在她看来设个小厨房出个门都是正常的事情,哪里就错了? 韩国公又朝魏氏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和金九音说话,“你很喜欢出门吗?庄子上好玩吗?” 小厨房的事他是知道的,越哥儿亲自和他说的。他想着儿子要喝药,院子里有个小厨房也方便,儿子都是世子了,设个小厨房多大的事? 而且自他们院子里设了小厨房,越哥儿媳妇就天天派人给越哥儿送饭,就连越哥儿身上的衣裳都穿得比以前齐整了,这让韩国公对儿媳妇很满意,也是他不嫌弃儿媳出身低的主要原因。 身为人妻,出身低些就低些吧,照顾好自己的相公才是最重要的事。难怪越哥儿喜欢,不然也不能告假陪她去看庄子。只要小夫妻俩感情好,韩国公就很高兴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这个长子呀,能力有,手段有,运气也不差,就是性子太冷了,尤其是在女色上头,一点兴趣都没有,难得有个喜欢的人,韩国公觉得比什么都强。 反之魏氏这个当娘的太不称职了,对越哥儿不上心也就罢了,还迁怒到他媳妇身上,纯心搅合事! “喜欢!”金九音答得可响亮了,“儿媳是放养长大的,没受过拘束,在屋里呆不住。父亲,儿媳以后能出门吗?” “这?”对上儿媳妇可怜巴巴的眼神,韩国公为难了。 金九音赶紧道:“父亲,儿媳也不是日日都要出门,三五天,七八天出门一次就行了。儿媳也不是出去玩,而是巡查产业。您也知道儿媳嫁妆里铺子庄子挺多了,虽然都有信得过的管事和伙计,但儿媳也不能一味不管,省的时间长了下头的人没了忌惮,是要坏事的。” “上一次儿媳也不是去庄子上玩的,儿媳发现桂庄有好多桂花树,疯长着都没人理会,太可惜了。无论是扦插卖树苗,还是做成桂花类的小食品,哪怕用来做胭脂水粉,都是好的。” “儿媳手里刚好有方子,正准备派人去庄子上教,如此一来不仅多了进项,庄仆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儿媳能干,这比什么都好!韩国公一高兴什么都答应了,“行,以后想出门就出门吧,只是要带齐奴才,不可失了规矩,坠了国公府的门风。” “嗯,嗯,嗯,都听父亲的!谢谢父亲,您真好,比我亲爹还好!”金九音高兴的眼睛都亮了。 太好了,终于拿到出门令了! 韩国公嘴角抽了一下,不过却很得意,他也觉得他这个公爹做得很好。 金九音眼神闪了一下,又道:“儿媳听说大户人家新媳妇进门会和婆婆争管家权,父亲,您放心吧,儿媳不争,儿媳只要管好和世子的小家就行了。世子将来能继承国公府,二弟却只能靠自己努力,所以您和母亲偏疼些二弟是应该的,哪怕将来母亲把所有嫁妆都留给二弟,儿媳和世子也不会有意见的,儿媳嫁妆多,不会委屈了世子的。” 真诚的眼神,欢快的语气。 韩国公却忍不住想扶额,他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儿媳妇能干是能干,就是说话太直了。你听听,连什么婆媳争管家权的事都直接往外说,多让人尴尬? 不过心性是好的,身为国公府的未来宗妇,就该这样大气不计较。别的都可以慢慢学,心性若是不好,毁三代啊!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韩国公微微颔首,“天儿不早了,你和世子回去歇着吧。” “哎,父亲,母亲,那儿媳就和世子先告退了。”金九音爽朗地应着,挑不出一丝丝错。 韩国公又看向一脸尴尬的小儿子,道:“越哥儿读书辛苦,也回去歇着吧。” 韩靖远巴不得立刻离开,赶紧站起来,“是,儿子告退。”忙不迭地就出去了。 魏氏看着小儿子的背影,想喊又没喊出来,心里懊恼,她还想留小儿子说说话呢。还有林氏,说的都是什么话,还敢当着她的面上眼药了,国公爷不训斥她,反倒待她和颜悦色。 魏氏很不满。 等两个儿子一走,韩国公的脸色就冷下来了,冷淡的眼神看向魏氏,魏氏心里咯噔一下,带着淡笑道:“国公爷今儿是去前院还是留在这安歇?” 第316章 韩国公的威胁 韩国公不说话,就这样看着魏氏,直把魏氏看得十分心虚,“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老大媳妇抄的佛经呢?拿过来我看看。”韩国公开口道。 魏氏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在,在,熙春,少夫人抄的佛经呢,快去拿过来给国公爷过目。”然后又夸,“林氏那孩子还是很孝顺的。” 奈何韩国公神情依旧淡淡的,不搭理她的话。魏氏碰了个软钉子,面上也有些下不来,索性坐在一旁不吱声。 “国公爷!”熙春抱着一摞抄好的佛经过来,恭敬地放在他旁边的桌上,足有一尺高。 韩国公拿过最上面的一张看,眉梢挑了一下,有些意外。老大媳妇居然写了一手漂亮的馆阁体,之前还说自己的字不好,看来是谦虚了。 不大会功夫就看了好几张了,每一个字都写的一样大小,整洁干净,不带一丝仓促,可见抄写时态度之恭敬。 韩国公越看越满意,字如其人,长子这个媳妇娶得还是不错的。 其实他不知道这里头只有只有一张是金九音写的,为什么用馆阁体?方便模仿字迹呗,她身边的桃花和沉鱼都练两年多了,就是为了给她当枪手的。 “国公爷,天儿不早了,要不明天再看吧?”魏氏捏着帕子,心里总是不安,“灯下看久了伤眼,要不让丫鬟给送您书房去?”她试探着道。 韩国公的脸色顿时冷了,“老大媳妇进门才一个月,你就罚她禁足半个月,又是跪经又是捡佛豆,又是抄佛经的,你这婆婆摆得好大威风!” “国公爷这是怨妾身罚了林氏?臣妾身为婆婆,难道连儿媳妇都不能教导吗?”魏氏很委屈。 韩国公很失望,“老大媳妇是个实诚孩子,就算不觉得自己错了,你罚她也照做了。可这事你敢往外传吗?老大媳妇不懂,外头人还不懂你是变着法儿磋磨儿媳妇吗?”他的眼神陡然锐利。 “你不喜越哥儿也就罢了,现在你连他媳妇------你到底想干什么?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吗?”他是真的失望,统共就两个儿子,偏疼幼子没错,以后多给他些浮财就是了。 该看重的还得是长子,毕竟以后他们跟着长子过,这个道理连老大媳妇都知道,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反正妾身做什么您都不满意是吧?不是嫌妾身对越哥儿不好,就是怪妾身苛待儿媳妇。既然如此瞧不上妾身,您觉得谁好就让谁管着中馈好了。”魏氏赌气道。 “你还委屈上了?”韩国公眼睛一眯,“不是夜不能寐吗?不是心神不宁吗?老大媳妇不是抄了这么多佛经吗?熙春,拿去在你们夫人床头一张张烧了,烧完了你们夫人就什么毛病都好了。”手重重地在佛经上按了一下。 “你,你这是盼着妾身去死!”魏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韩国公,气得浑身发抖。 熙春为难极了,不敢劝,也不敢真的去烧,只好跪在地上装死。 “我这不是按你的意思来的吗?老大媳妇一去小佛堂,你这边就有好转,既然这么好使,给你烧佛经有什么不对?”韩国公反问,“这么冷的天,你就不怕她把腿跪坏了?就不怕她身子骨冻坏了?那不是奴才姨娘,不是阿猫阿狗,是你儿子的媳妇,你未来孙子孙女的亲娘,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把她磋磨死了,依越哥儿的性子,你准备让他绝嗣?” “妾身没有!越哥儿是从妾身肚子里出来的,国公爷这般指责,是剜妾身的心啊!”这个罪名她可不担,“就算林氏真不能生,不是还有远哥儿吗?” 她瞧着林氏腰那么细,就不像是个能生的。 “远哥儿------”韩国公笑了一下,目光充满了审视,“这个念头你最好不要有。你不喜越哥儿,反正他也成亲了,以后他的事情有他媳妇操心,你就不用管了。” “儿媳妇是个懂事的,也不用你管,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时候,等远哥儿成了亲,我就立刻把他分出去。” “您不能!”魏氏慌了,不分家远哥儿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分了家他什么都不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日子怎么过?何况时下的规矩是父母在不分家,远哥儿要是被分出去了,外头人指定觉得他犯了多大的错呢,这辈子都别想有出息了。 “国公爷,不能啊,远哥儿是您亲儿子呀!” “我能!”韩国公表情严肃,“分出去他依然是我亲儿子。” “您就这么狠心?”魏氏慌乱又满腹怨气。 “不,是你狠心!我说了,只要你不去为难越哥儿夫妻两个,远哥儿自然在府里呆的好好的。要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韩国公一甩手走了。 魏氏跌坐在座位上,“他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失魂落魄。 熙春膝行过来劝,“夫人,您别伤心,国公爷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国公爷有多疼二公子您不知道吗?国公爷不会那样做的。” “不,他会的,他的心狠着呢。他疼远哥儿,他更疼越哥儿,他嫌远哥儿不争气,嫌我把远哥儿惯坏了,他喜欢越哥儿那样能给他长脸的儿子。”魏氏眼神直愣愣的。 熙春------ 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的禁骑司指挥使,哪个当父母的不喜欢?熙春知道夫人偏疼二公子,可她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世子爷更有担当更能依靠,怎么就不喜呢?国公爷那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吧! 说来国公府的当家人还是国公爷,一旦国公爷拿定了主意,夫人也动摇不了的。看来以后真不能得罪少夫人了。 “夫人,奴婢说句逾越的话,您要是想二公子好,就听国公爷的吧!世子爷和世子夫人都是孝顺的,您就别怄气了。”熙春苦口婆心地劝。 主子吵架,殃及的还不都是她们这些奴才?身为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是首当其冲。就好比刚才,国公爷点名她烧佛经,她怎么做都讨不着好。 “他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魏氏表情怔怔,似乎根本就没听到熙春的劝说。 熙春长叹一口气,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看着在屋里转来转去还不时挥下手臂的小媳妇,韩靖越露出微笑,“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有父亲做主,我以后就能自由出门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吗?金九音眼神闪了闪,“小哥哥,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娘这个婆婆真不咋地,要不是因为她是你娘,我才不忍她呢。”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韩靖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内疚和难堪,说起来媳妇也是受他连累,母亲不喜他,自然也不会喜欢他媳妇,只是他没想到母亲会做的这么过分! 韩靖越眸中闪过戾气,特别特别憋屈,满心的怒气没处发泄。 他想对媳妇好,想护着她不受一点委屈,可他媳妇受的最大委屈却因为他! 那是他亲娘,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他有什么办法?何况母亲根本就不在乎他,他的求情和威胁只会更加激起母亲的怒火。 他韩靖越居然护不住媳妇,做再高的官又有何用? 他知道母亲想要什么,不就是想把国公府给二弟吗?二弟和他一母同胞,这个国公府他也没看在眼里,给二弟又如何?他巴不得带着小媳妇出府过日子呢。 可他是嫡长子,他愿意给,父亲愿意吗?族里愿意吗?圣上愿意吗?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韩靖越痛恨无比。 第317章 出门啦 金九音笑,“其实我也没吃什么亏,你就不要管了,安心做你的事。咱们之前说好的,你要站我这边,你能做到,无论你娘出什么难题,我都能应付。” “若是你娘欺负了我,你还来指责我,呵呵,抱歉,这个韩国公世子夫人谁爱做谁拿去吧。”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指责你。”韩靖越立场坚定。 他知道母亲的软肋在哪里,母亲的软肋就是二弟,他可以拿二弟去威胁母亲对他媳妇好一些。可是他不敢冒这个险。 经了红颜殇一事,他再一次认识到后宅妇人的心有多狠,手段有多厉害。母亲独掌府里中馈二十余年,真逼急了她,想要做点什么太容易了。 “所以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儿呀!”金九音在他脸上摸一把,“要不然早让你滚蛋了!” 嚣张又傲气的小模样。 不知怎的韩靖越的心就安了,“再摸一下。” 金九音一怔,朝韩靖越看去,等明白他说的摸一下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不由张大了嘴巴,一本正经的韩靖越居然让她摸他?! 看着这张貌若潘安的脸,金九音的手鬼使神差地就再次伸了出去,摸一下,再摸一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韩靖越的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两个人都气息不稳。 哈,小奶狗化身小狼狗了,不过她喜欢。 且说韩国公回到外院,越想心情越复杂,尤其是儿媳那句嫁妆多的话,敢情他儿子堂堂国公府的世子还要靠儿媳妇养着了? 不不,绝对不行! 他儿子怎么能吃软饭?想了想,他道:“公中的铺子再拨两个给世子爷,明儿记得把契纸送给少夫人。”老大媳妇打理产业还是有一手的。 “奴才遵命。” 心里却想,看来国公府的风向要变了。这男人还是得有贤内助才行,瞧瞧世子爷,自打娶了世子夫人,国公爷送了多少东西了? 金九音一早去请安,顺便请示出门的事,结果连婆婆的面都没见到。金九音爽快地回去了,她只要不错规矩就行,婆婆见不见她,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来讨婆婆欢心的。 今儿天气不错,因为还是新婚,金九音仍是穿了红色,外面裹了厚厚的大衣裳。 金九音不习惯坐轿子,就选择了坐马车,光是跟车的小厮就八个,啧啧,真是前呼后拥啊! 她今天并不是要巡视产业,单纯逛街,买买首饰,做做衣裳,光是看着大街上的熙来攘往,就觉得浑身舒坦。 出嫁一个月了,她打算等韩靖越休沐日回娘家,礼物总得买一买吧?送给至亲的礼物当然要自己买才有诚意嘛! “姑娘,前头就有一家首饰铺子,要下去看看吗?”赶车的小唐还是习惯喊金九音姑娘。 金九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道:“瞧瞧吧!” 首饰铺子的老板娘见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门口,那车前后跟着一大帮奴才,便知是贵客。笑盈盈的迎上去,还不曾靠近马车,一把好嗓音飘来,“客官可是要看首饰?不是我吹,这条街上无人能比我家,老师傅好手艺,保管什么花色都能做出来。” 金九音扶着桃花的手踩着马凳下了车,举止娴雅,笑容恬静。 首饰铺子老板娘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看到她的相貌都惊呆了,这是哪家贵人的夫人,通体气度堪比月宫的嫦娥呀! “我要打个项圈,你们家有师傅吗?”金九音淡淡的问。 老板娘还没回过神来呢,桃花不高兴了,“你这老板娘,我家少夫人问你话呢?你们家有没有好师傅?” “有,有。”老板娘这才如梦初醒,“让少夫人见笑了,少夫人好样貌,我都看傻眼了。师傅是吧?有好几个,手艺都极好,少夫人挑中哪个是哪个。”性子倒很爽利。 桃花把图纸递给她,“能做么?” 老板娘看了一眼,“好漂亮的样子,少夫人自己的画的吗?真真才貌双全。我家铺子虽干净,可毕竟是街上,保不齐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到屏风后头的雅间坐着喝口茶,吃些点心。” 对面二楼上的应用盯着对面那个红色的身影,眼底闪过阴鸷。林四小姐!哦不,现在是韩国公府世子夫人了。 那张脸还是那么美,那腰身还是那么细! 应用的眼底闪过贪婪,但很快恢复温润的模样。 对面的男子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道:“韩国公府的马车,那位就是韩靖越新娶的小媳妇了吧!”又眯了眯眼,“倒是个绝色相貌,嫁给韩靖越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真啧了两声,以示遗憾。 下一刻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你也向那位提过亲吧?” “在下哪里高攀得上?郡王爷莫要打趣在下了。”应用苦笑,都没察觉到自己话里一股子酸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对面男人嗤笑一声,“眼光不错,不过爷跟韩靖越不对付,爷要去瞧瞧他的女人是不是眼瞎了,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个残废。” 眼底冷光闪过,站起身就往外走。 “郡------”应用想拦,奈何人已经出去了。应用面上得意,继而狰狞,臭娘们! 金九音在屏风后的雅间坐下,并没有喝老板娘送来的茶,喝得是自家带过来的茶水。 老板娘心中咋舌,真不愧是贵人,出门连茶水都备着,别的不说,瞧人家用的那茶杯,那瓷的颜色光泽,她都不敢猜价格。 随后她心中窃喜,但凡这位少夫人能看上点什么,就是一笔大买卖!于是更加恭敬了,开始推荐自家的东西,“进来新打了些花样,贵人要看看吗?” 金九音道:“有图册吗?拿过来瞧瞧。” 老板娘欣喜,忙不迭地让人捧来图册。她也知道图画得太好,也不如实物看得清晰,又赶紧纷纷伙计们把匣子抬过来。 第318章 你谁呀? 匣子抬过来一打开,琳琅满目,女人哪有不喜欢这些闪闪亮亮的东西的?丫鬟们都凑了过来,桃花拿一对耳环在金九音耳边比划着,“少夫人,这灯笼耳环挺别致的,好不好看?” 丫鬟都道好看。 金九音就道:“那就收着吧。”又道:“你们也挑,今儿跟来的人人有份。” 丫鬟惊喜,纷纷谢恩。少夫人就是大方,虽然她们有分寸不会挑贵的,但最便宜的银丁香也得大几百文呢。她们也不是买不起,但这是少夫人赏的,多体面!回去后姐妹们还不得羡慕死? 丫鬟挑的都是耳环手链之类的小东西,金九音挑的就多了,给祖母挑了好几个耀眼的鸾凤簪,“祖母辛苦了一辈子,该让她老人家享享福了。” 又瞧中了个衔珠结的金镶杂宝孔雀的,道:“咱们夫人是一品的诰命,可以戴孔雀的,这个给夫人。” “这几个扇坠倒是不错,不过咱们世子爷不爱拿扇子。”何止是不爱拿扇子,京中权贵子弟爱用的奢华之物他都不用,全身上下就头上一根束发的簪子。“算了,给他挑两块玉佩吧,老板娘,还有更好的玉佩吗?” 拿过来的这些她有些瞧不上,男人的饰物,必须得用贵的,好的,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有,有,我这就去拿。”老板娘高兴坏了,果然是大生意,轻轻松松就好几千两。 老板娘亲自捧着几个匣子过来,金九音挑中了三块,放在一边,“给咱们世子爷配衣裳。” 秋露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少夫人,奴婢记得国公爷有一把山水折扇,甚是喜欢。” 金九音了然,“那你就帮着挑个扇坠吧。”不待见她的婆婆都送了,帮她说话的公公自然得送了。想了想又多挑了两个,东林哥和东山哥都是读书人,肯定喜欢摇扇子。 挑了一大堆之后,“我画的那个麒麟项圈留智哥儿年节大日子戴,再给他挑几个日常戴着玩。还有嘉哥儿,也给他挑几个,再过两年他就不适合再戴项圈了。” 桃花道:“那就挑有活页的,等小少爷大些还能戴。” 金九音不以为意,“大了就再买新的,有活页的不如浑然一体的好看。”她又不缺那点银子。 金九音一口气挑了七八个项圈,把老板娘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最爱这样出手大方的客人了。 最后一算账,小一万两呢。金九音眼都不眨一下,“桃花,结账去。” 跟着金九音出来的丫鬟都星星眼了,少夫人果然有钱啊!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帘被挑开,金九音一抬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身后还跟着惶恐的伙计,“这位贵客,雅间有女客,您------” 狐狸男转头一句,“聒噪!”那伙计便被人捂着嘴拖一边去了。正要过来的老板娘吓得腿都软了,也不敢上前了。 “韩靖越新娶的小媳妇!”狐狸男转回头打量起金九音,目光放肆无比。 丫鬟们可气坏了,“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我们少夫人是你能唐突的吗?滚出去。” 狐狸男压根没把几个丫鬟放在眼里,眼神还是落在金九音身上,“离近了看更加勾人,难怪韩靖越动心。” 金九音眉梢一挑,“这位公子认识我家相公?”她也在打量这个男人。 一袭大红袍子,袖口用狐裘滚边。他头上戴着紫金冠,两道狭长的眉斜发入鬓,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刻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星目流转,像夜空中冷魅皎洁的上弦月,透着幽幽冷寒,孤傲挺直的鼻子下是性感妖媚的薄唇。 俊邪冷媚,就连见多识广的金九音都忍不住道一声,好一个妖孽! 狐狸男嗤笑一声,“认识,仇人。” 这偌大的京城,要说他最讨厌的人,那无疑是韩靖越了。两人打小就不对付,韩靖越腿残的时候他高兴得请了戏班子在府里唱了三天三夜的大戏。 “姑娘!”留意着情况的小唐在外面喊。 金九音眉眼淡淡,“不用过来,就是遇到个你们姑爷的仇人。”徐徐站起身,从容而优雅,“麻烦让一下,我们该走了。” 狐狸男非常意外,寻常女子见到外男早就惊慌失措了,或愤怒,或屈辱,或害怕,眼前这人表情都没变一下,有趣,有趣。 他挡在金九音前面,“别急呀!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怎么就想不开嫁给韩靖越那厮了呢?”一副遗憾不已的样子。 “当然是我心悦相公呀!” “心悦?”狐狸男一副跟见了鬼似的表情,“冷冰冰的有什么意思?我瞧着小娘子挺顺眼的,要不你别跟着那个残废了,你改嫁我吧!” 金九音啪的一巴掌甩过去,“你谁呀?”优雅地甩了甩手,“哦对,想起来了,我相公的仇人!”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319章 他打不过我 “你打我?!”夏沐离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下一刻却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真新鲜啊,他夏沐离还有被女人甩巴掌的一天,还是他死对头的女人,他觉得太有意思了。 他的眼神如狼一样紧盯着金九音,像盯着心爱的猎物。 金九音嘴角勾出一点点弧度,“打就打了,还要去庙里找高僧挑个黄道吉日吗?”既然是韩靖越的仇人,那就说明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她怕什么? 再说了,一个外男冲进女眷所在的雅间,就是到了金銮殿上她也占理。打他怎么了?敢调戏她,没毒哑他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爷说真的,小娘子你不如抛弃那个残废跟爷得了,爷哪点比他差?他不过是个国公府世子,爷是郡王,跟了爷你就是郡王妃。”夏沐离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金九音嘴角又弯了一下,眉眼疏淡,透着一点点的漠然,“不好!” “你这是什么眼神?”夏沐离眼皮一跳。 “看不上你的眼神。”金九音下巴轻抬,带着点天然的倨傲,“你挡着我的路了,我很不喜欢。” 她身旁的桃花伸手去推,夏沐离眉头一皱,他特别讨厌女人碰触他,不由往旁边让了半步。 金九音一脚踩在他还没来及收回的左脚上,脚步都没有顿一下,扬长而去。 “好一只爪子锋利的猫!”夏沐离表情有一瞬的狰狞,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夏沐离到了外间,正好看见自己的两个侍卫呲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废物!”一甩袖子出了首饰铺子,面色阴沉沉的,看上去仿佛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他都这副被欠八百万两银子的模样似的。 虽然遇到个神经病,但并不影响金九音的兴致。快过年了,新年穿的衣裳自然也该准备,她自个的不用操心,府里针线房已经在做了。就是不知祖母他们的新衣裳准备好了吗?就算准备好了,她也打算给他们每人再做两身的。 正好公公给了她个绸缎铺子,这个钱就不用让外人挣了。 挑好布料,记好每个人的尺寸,从铺子里出来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金九音本来就没打算在外头用饭,就直接回府了,家里李大嘴保准做好了她爱吃的翠玉卷。 回到府里沉鱼就张罗着摆饭了,不仅有翠玉卷,还有红烧肉,油焖笋和砂锅羊头。汤则做的是清淡的萝卜羹。 逛了一上午,金九音确实饿了,一整盘翠玉卷都被她吃完了,其他的菜也吃了一半,汤喝了两碗。 所谓翠玉卷就是选择嫩嫩的白菜心,里面放入各种荤馅,隔水清蒸。也不知道李大嘴怎么调的馅料,反正就是特别好吃。 吃饱了金九音才问:“今儿午饭给世子爷送的什么?” 沉鱼回话,“除了砂锅羊头,其他的都和少夫人您吃的一样。” 砂锅羊头不好做,金九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她:“今儿一上午府里没什么事吧?” 沉鱼想了一下,缓缓摇头,“没有。” 金九音便让她下去了,喊来秋露,“今儿在首饰铺子遇到的那是什么人?” 秋露连忙道:“回少夫人,奴婢不认识,不过他应该是廉郡王,他和我们世子爷打小就不对付,世子爷都不理他,他还上赶着给世子爷添堵,他就是个疯子。”一脸气愤的样子。 金九音若有所思,“你还知道些什么?” 秋露,“廉郡王双亲都不在了,现在廉郡王府就他一个主子,他也没有兄弟姐妹。他脾气喜怒无常,府里养一大窝子女人,高兴了什么都给,要是惹他不高兴了,就直接把人扒了衣裳吊树上。” “奴婢还听说他养那些女人是为了喝血,他有一种疯病,必须和年轻少女的血才能压制。” “奴婢还听说,老廉郡王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是被他杀死的。”秋露压低声音,“少夫人,他真不是好人,您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今天少夫人打廉郡王一巴掌,秋露都快吓死了,要知道廉郡王可是个疯子,他连孕妇都打。 金九音若有所思,挥手让她下去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算嫁了人,她也不想事事都依赖韩靖越。这个廉郡王,能十多年如一日地和韩靖越掐架,不容小觑啊! 还是让金小风查一查吧! 傍晚韩靖越下衙回来,见到金九音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儿遇到夏沐离那个疯子了?” 金九音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廉郡王,“廉郡王叫夏沐离,名字起的不错。是遇着他了,张嘴就说你是残废,怂恿我改嫁,被我打了一巴掌,不要紧吧?” 韩靖越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笑了,“不要紧,就算他是郡王,咱们家也怕他。”何止是不怕,这么些年掐架夏沐离就没赢过,“放心,他打不过我,当然他也不是你的对手。” “小哥哥对我这么有信心?”金九音也笑了,“那么,请小哥哥给我解解惑吧,说说这个你的仇家。” “荣幸之至!” 第320章 夏沐离其人 老廉郡王,也就是夏沐离的爹是救驾死的,刺客行刺,老廉郡王挡在了圣上的身前,圣上只是受到些惊吓,老廉郡王的命却没了。 老廉郡王没了的时候夏沐离才三岁,圣上念着他爹的救驾之功,直接让才三岁的夏沐离袭了他爹的爵位,成为大夏朝年纪最小的郡王。 有圣上看顾,夏沐离不仅平安长大,而且性情特别乖张。他和李慕豪那些纨绔子弟还不一样,他特么就是个疯子,上一刻跟你玩得好好的,下一刻就能朝你捅刀子,成天阴沉着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似的。 他对官场不感兴趣,喜欢做生意,却不做正经生意,什么来钱快他干什么,比如青楼,比如赌坊,京城最大的青楼和赌坊就是他开的。 御史不是没弹劾过,他就指使人直接把弹劾他的官员套麻袋胖揍一顿,他也不用自己的人手,寻的都是街面上的泼皮无赖,或者干脆从外地寻生面孔。 大家都知道是他干的,却拿不到证据。 要么呢就直接在人府门前搭戏台子唱大戏,最长的一次唱了两个月,能把人烦死气死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圣上也拿他没有办法,当着面圣上说什么他都点头,出了宫依旧我行我素。圣上总不能把他弄死吧,到底他爹是救驾死的,又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归根结底他长歪成这样子也是因为早早没了爹,没人管教。若是老廉郡王还活着------罢了,罢了,只要他不犯什么通敌叛国的大罪,圣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了。有朝臣告到他那里,也都被他和稀泥打发了。 时间一长,偌大的京城任谁提起夏沐离都头疼,见了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金九音若有所思,问他,“那你跟他怎么回事?怎么结下的梁子?” 韩靖越沉默了,表情有些古怪,然后才道:“要说什么深仇大恨,还真没有,纯粹看彼此不顺眼,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气场不合。” “一开始我本不欲理他,他阴险又狡诈,扔爆竹惊了我的马,我险些丧命马蹄之下------一来二去就结了死仇。”瞅到机会都恨不得把对方按死。 “什么时候的事?”金九音又问。 韩靖越想了一下,道:“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吧,他和我同龄。” 十一二岁,放到现代小学还没毕业呢,倒是真熊!金九音心中咋舌,忽然想起一事来,“听说他十分好色,府里养一群如花似玉的女人,还喝她们的血,还听说他亲手杀了他的母亲,是不是真的?” 韩靖越就笑了,“是不是听说他喝少女的血治疯病?” 金九音点头,“难道是真的?”眼睛睁得老大。 韩靖越嘴角抽了一下,“假的。府里养着许多女人是真的,有宫里赏的,还有别人送的,总之挺多的。喝血的事是假的,哪有喝人血能治病的?疯病也是讹传,那小子好着呢。”他嘴角勾出一点冷锐的弧度,“至于说弑母,我倒是知道一二。” 金九音满眼兴味,往他身边靠了靠,一副你快点讲的模样。 “老廉郡王妃性格比较柔弱,年轻丧夫,受了很大的打击。她的娘家有些不成样子,见偌大的廉郡王府只剩下孤儿寡母,就想占便宜,以照顾为名搬到廉郡王府。开始对老廉郡王妃母子是挺好,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日子一长,出现什么情况你也能想到的。” “老廉郡王妃精神就有些失常了,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糊涂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对亲儿子都是又打又骂,后来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就掉进荷花池淹死了,当时廉郡王就站在岸边上,老廉郡王妃娘家人怕担上责任,就到处嚷嚷着是廉郡王记恨生母打他,把人推进荷花池淹死的。” “其实并不是,老廉郡王妃是自个掉进去的。” 金九音吃了好大一瓜,“那老廉郡王妃娘家人呢?” “圣上震怒,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本想把那一家子给流放了,是廉郡王给求的情,你知道他跟圣上怎么说的吗?”他也是接了禁骑司才知道这些密事的,“他跟圣上说他外祖一家得给他留着,北疆那么远,路上死了他找谁报仇去?” “那时他才八岁,隔了一年还是两年,他外祖一家就相继出事了,不是疯了就是失足掉水里淹死了,还有被野狗咬死的。不光是他外祖一家,还有轻慢欺负过他的奴才,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还活着了,每一个人的死状都相当惨,好似生前受了极大的恐吓和折磨。” “夏沐离最喜欢猫逗老鼠了,说翻脸就翻脸,他就是个疯子!”韩靖越最后总结道。 金九音点了点头,明白,儿时的遭遇造成的心理扭曲,说白了就是神经病,这真的就是一种心理疾病。而且还是极为危险的心理疾病。 “好了,不说那个廉郡王了,我又不怎么出门,估计以后也遇不到他。对了,我给你买了东西,桃花,秋露,把今儿买的东西拿过来给世子爷瞧瞧。”金九音扬声喊道。 一个个瞎子送过来,摆了一桌子,金九音一个个打开,“------这一块是和田玉,配你今儿这身衣裳就很好。这个扳指不错吧?还有这些宝石,其实也就一般,没挑到太好的,先凑合给你做条腰带,回头得了好的就再做一条------” 韩靖越望着喋喋不休的金九音,眸色越加柔和。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不喜欢穿的花团锦簇跟个花孔雀似的,对家也没什么概念,可现在他越来越喜欢回到这个院子里来,听眼前这个小女人唠唠叨叨。 她说的他都爱听,她搭配的衣裳他都穿,哪怕穿在身上让他很不自在。她想要的他都放在心上,努力弄到。 也许这就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吧!普通,寻常,甚至唠叨,却令人心安心暖! 也许这就是心悦了吧! 韩靖越想,他肯定是心悦他的小姑娘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把她娶回家。 第321章 回娘家送礼 魏氏房里的几个大丫鬟看到匣子里躺在的镶杂宝的孔雀簪子,惊讶地嘴巴张得老大,“夫人,这凤簪真美!” “夫人您戴着肯定好看!” “对,对,少夫人对您可真有孝心。” 早就知道少夫人嫁妆多,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不过出趟府,回来就给夫人送这么重的礼物,而且她们这些夫人身边伺候的也都收到了少夫人的礼物,虽然并不贵重,但胜在精致,尤其适合年轻的姑娘家,她们都爱不释手,纷纷觉得少夫人会做人。 受了人家的礼物,可不得可劲替人说好话吗? 能做一等丫鬟的都不是笨人,当然秋露是例外。熙春几个其实是最希望夫人和少夫人和睦相处的了,她们一个是国公府现在的宗妇,一个是未来的宗妇,亲婆媳要是打擂台,为难的还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 是呀,的确华美!不仅华美而且贵重,这一支凤簪少说也得一千一百多两银子。按说她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她并不高兴,林氏嫁妆丰厚,压根就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她不过是拿凤簪堵她的嘴罢了。 偏魏氏还不好表现出来,心里的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不舒服。 隔了一天就是休沐,金九音和韩靖越一起回娘家送礼,除了衣裳首饰,其他的东西又收拾了辆大车。 林家这边早就接到消息等着呢,葛氏看着孙女一样一样往外摆东西,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却嗔怪着,“我的衣裳都穿不完,怎么又给我做衣裳?这是什么皮子?我瞧着不像羊皮子。” “咋还买这么多项圈?智哥儿有两个戴着就够了,他和嘉哥儿都在长身体,衣裳做多了穿不过来就小了。” “怎么还给我打首饰?我一老太婆了,又不出门,插满头给谁看?怪沉的,也不像样子。” 金九音不依,“谁说不像样子?我祖母戴上这凤簪多气派!您现在是诰命夫人,大花衣裳都穿的,怎么就不能戴首饰了?” “这是孙女孝敬您的,我还嫌少了呢,我要把您八个首饰匣子都装满,等将来嘉哥儿和智哥儿娶了媳妇您才好赏给孙媳妇呀!我们家老太太是有家底的老太太。” “这不是羊皮,是狐狸皮,刚好府里有好的狐狸皮子,我就给您做了一件衣裳,您摸摸,可暖和了。” 葛氏却面露担忧,“九音啊,你给我用这么好的狐狸皮子,你婆婆会不会不高兴?” “没有,祖母您想多了。”金九音解释,“两家是正经亲家,国公府又没分家,我回娘家的走礼自然该是公中给出。您就放心收着吧,京里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 紧接着话锋一转,“就算公中不管,您孙女我手里又不是没银子,还能连件狐狸皮衣裳都给您穿不起?” 葛氏却不赞同地道:“就算你有银子也不能这么造,你瞧你给嘉哥儿智哥儿置办的这么多东西,谁家养孩子这么抛费?” 金九音把智哥儿抱自个怀里,逗着他,“当然是因为咱们嘉哥儿懂事,智哥儿可爱啦!智哥儿穿着这大红衣裳,戴上这麒麟项圈,不跟菩萨座下的金童似的?” “再说了,他俩的衣裳我都交代里头缝了一截,等小了放出来就是了。” 葛氏这才不再念叨,转而拉着孙女问她在婆家过得怎么样,“我听人说大户人家婆婆都给儿媳妇立规矩,让儿媳妇伺候着吃饭,你婆婆让你立规矩了没有?” 自从孙女出了门子,她就爱给人打听婆媳之间的那些事,听得多了,就越为孙女担心。 金九音自然报喜不报忧,“也就早上请安,伺候婆婆吃饭我也就刚嫁过去伺候了几天,后来婆婆就不让了,除了不能经常回来,其他的都挺好。” “你个傻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你都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能成天想着回娘家呢?祖母好着你,家里也好着呢,你好好的跟姑爷过日子,不用你操心。”葛氏拍了金九音一下。 金九音撒娇,“祖母,您真把人家当泼出的水了?我不依!” “对,你呀,可不就是泼出的水吗?”葛氏笑着戳了孙女一指头,“多大了还跟祖母撒娇?我们智哥儿都该笑话你了。” 嘴上嫌弃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林东林和林东山都留在京里过年,来回折腾太麻烦了,还不如省下时间多念几本书。环境真的很重要,短短一个月不见,两位堂兄举手投足有了很大变化,一袭书生青衫,气宇轩昂,彬彬有礼,谁敢相信一个月前他们还是乡下的穷小子? 因为天气不好,用过午饭葛氏就催着两人赶紧回去,到半路上就飘起了雪。 林家这边等两人走了葛氏才打发林嘉去侯府送衣裳。 身为出嫁女,一年几个节气是要给娘家爹娘做衣裳的,就算做做样子,金九音还是要给渣爹做衣裳的,反正都是丫鬟动手,做就做呗,但别想她去登侯府的门。 这不,特意等人走了才去送衣裳,就是不想见他。 林崇庭听了林嘉的来意,才知道那死丫头今天送节礼,心里很不满。出嫁女头一次回娘家送节礼,居然不来侯府看他,这是压根没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死丫头不懂事,女婿也不懂吗?连带着他对韩靖越也不满了。 偏过来送衣裳糕点的是个半大孩子,还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除了一开始喊了一声二叔,说了一句,“我姐姐和姐夫今儿家来了,天儿不好,祖母怕下雪,就让他们早早回去了。这是姐姐孝敬您的衣裳和糕点,祖母让我给您送过来。”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继也不挑个机灵的,这么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能有什么出息?能撑什么门户? 林崇庭连面子都懒得做,三言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他看着包袱里的衣裳和几包糕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糟心。 他就缺她一件衣裳穿吗? 那死丫头,出了嫁也不让他安生,八成是专门克他的! “下雪了!”不知谁喊了一句,金九音和韩靖越坐在一车里,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还真是。韩靖越看了一眼,伸头吩咐,“走快一些。” 去时拉了两车礼物,回来依旧两车礼物,都是林家庄那边送过来的土特产,都是金九音爱吃的,什么蘑菇干菜腊肉之类的,几天前关兴才派人送过来。 金九音没让送韩国公府,直接送林府去了。对外就说是三叔公托人送来的。和土特产一起进京的还有宜安城里那个糖果糕点铺子的收益,整整一千两银子!算是很不错了。 回到韩国公府的时候,雪已经下了大,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是没停。丫鬟婆子披着油毡布忙着铲雪扫雪,叽叽喳喳说着雪真大什么的。 金九音并没有在意,漠北的雪比这大多了,连下五六天都是常事。 然而,到第二天的傍晚雪还是没停,金九音就意识到不对了,刚要喊人,钱小康就到了,“少夫人,庄子上的房屋被雪压塌了。” 金九音连忙问:“哪个庄子?” “杨庄!屋子塌了一半,有三个被砸伤的,好在没有伤及性命。雪一直不停,庄头怕冻死人,冒着雪进城找到我。您看该怎么办?” 杨庄有二十来户庄仆,房屋塌了一半,那其他的庄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去。粮食暂时应该是不缺的,缺的是柴和药材。 “在漠北时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漠北雪大,他们早就形成一整套应急措施,“大量购买油毡布,木炭和药材,家里还有多少人?六人一组带上物资去各个庄子上看看,姜庄和桂庄人多,多派些人,多送些东西。至于怎么调配,你和朴叔商量去吧。” 第322章 发展庄子 杨大有一家都是杨庄的庄仆,这次大雪,他家做饭的厨房被雪压塌了,两间正房也塌了一间,爹的腿还砸断了,一家七口现在全挤在他和两个弟弟住的一间偏房里。 冒着雪从塌了的废墟下扒出能用的东西,碗砸碎了,锅还在,灶台却是塌了的,别说没法做饭,就是连口热水也没法烧了。 天儿真冷啊,仅有的被子盖在起了高烧的爹和小弟身上,其他人冻得嘴唇发紫,瑟缩着偎在一起取暖。 “这老天爷,是不让人活了啊!”杨大娘颤抖着手抓住儿子的手,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有个好歹这一家子怎么活?“砸断腿的怎么就不是我?”她恨不得能替了儿子。 杨嫂子默默落泪,这么大的雪,上哪请大夫去?他们家也没银子啊! 杨大有看了看眼神惶恐的弟弟妹妹,一咬牙站了起来。 “你上哪去?”杨嫂子发现了儿子的举动,声音尤其尖利。外头那么深的雪窟,大儿子才十三,身子骨还没长成,冻坏了怎么办?男人已经躺下了,大儿子可不能再有个什么意外了。 杨大有道:“娘,我去庄头叔家看看,庄头淑进城找东家了,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不行!”杨嫂子拦着不让儿子出门,“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这么大的雪东家有什么办法?” 他们的东家是侯府小姐,现在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人家在深宅大院里,哪会在意他们这些庄仆? 杨大有倔强的握紧拳头,“就算没办法我也得去给我爹抓药。”爹有气无力躺在那里,他看着就难受。 “你上哪抓药去?咱家可没有银子。” “我有!”杨大有的眼圈红了,“娘,你别拦着我了,我总不能------”他推开门顶着风雪跑了出去,没说完的话就散在了风里。 “大有——”杨嫂子追到门边,床上虚弱的杨春生喊住了她,“她娘,让大有去吧。” “当家的,大有他------”杨嫂子抹着眼泪,心里是满满的担忧。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庄仆的命贱,不值钱!杨春生不怕死,他怕他要是熬不下去了这一家子老小怎么办?他现在就祈求雪赶紧停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小妹突然道:“娘,我听到了大哥的声音,大哥回来了。” “我怎么没听------”这话还没说完,杨嫂子就也听到了,“是大有的声音。”她连忙爬起来去开门,一家子都伸头往外看。 只见不远处杨大有踩着雪艰难地往这边跑,“爹,娘,庄头叔回来了,东家派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一家人激动坏了,杨大嫂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冲到男人的身边,大声地道:“他爹,你听到了吧,东家派人来了,你的腿肯定能希望治了。他爹,咱一家子能活下去了。” 杨大娘高兴地直喊菩萨保佑。 两个大些的孩子更是直接冲出屋子,“我去迎大哥!” 杨大有不知摔了多少跤,终于回到了家,整张脸都是亮的,“奶,娘,快给,大馒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头包着足有七八个杂面大馒头,“娘,还有退热的药,赶紧给爹吃了。” 因为家里没法煎药,金管事就直接给他了药丸子。 杨大嫂眼都直了,“这,这,哪来的?” 杨大有一边让他爹吃药,一边神情亢奋地道:“东家给的,娘,你知道吗?东家派人来给庄子上送东西了,拉了十几车,有棉被,木炭,蒸好的大馒头,还有药材------” “谁家的屋子塌了,可以领油毡布先搭个帐篷,东家说咱们庄上的房子太差了,稍微大点的雪就压塌了,等雪停了,统一划地方重新盖,盖好的,不怕雪压的。” “回头还要组织青壮铲雪,凡是能出去干活的每人都发棉袄棉裤,还发不透水的鞋子,娘,娘,你摸摸我身上的袄,厚不厚?金管事给我的,你瞧我都热出汗了。” “我跑得快,先回来了,庄头叔领着金管事他们一家一家送东西呢。每家都有,哦对,还来了个大夫,等到咱家请大夫给爹瞧瞧腿。” “二弟,你赶紧吃馒头,吃饱了给我一块去铲雪,铲出路车子好过来。” 杨大有语无伦次的说着,整个人激动无比,额头上还真冒着热腾腾地汗,跟打了鸡血似的。 杨大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大夫呀,那男人岂不就有救了?而杨大娘则只会反复念着“东家好,东家真好。” 杨大有郑重地道:“对,咱们是摊上了一个好东家,不光咱们杨庄,东家其他的庄子全都有人去送东西。我听庄头叔说,给咱们送东西的东家铺子上的伙计,还说让我好好跟着学识字,学得好就能进铺子去当伙计。” 全家人都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屋外寒风凛冽,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简陋的屋子里依旧寒冷,但他们的心里却热乎乎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就连躺在床上的杨春生都面带微笑。 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不仅乡下压塌了许多房屋,就连城里也有不少房屋塌了,还伤了不少人。各个衙门都非常忙碌,忙着各项善后安抚工作,还要组织人手铲雪。 金九音的庄子上也在热火朝天的铲雪,连几岁大的孩子都争着抢着干活,没有一个偷懒的。因为只要帮着干活就发棉衣和棉鞋,还管饭,能吃上热乎乎的白菜萝卜炖肉。就算生病了没事,东家派了大夫呢,熬好的药随便喝。 何况铲雪本就为了他们自己,以往哪年不铲?以前东家顶多也就免些租子,可不会送这么多东西。难得遇到个仁善的东家,他们可不得好好表现? 金九音听了钱小康的汇报之后就开始琢磨,趁着这次房屋被雪压塌,她准备划块地方统一建造房屋,建那种带小院的排房,横竖对齐,格局一样。门口建小花园,修青石小路。 房屋自然不能再是草房子,要建青石瓦房。 然后再发掘一下每个庄子有什么特色,金九音想打造古代版的旅游产业,发展一下古代农家乐。 比如桂庄就很不错,可以打造一个以桂花为主题的旅游产业,书生文人欣赏桂花呀,还可以体验亲手采摘桂花的乐趣,然后参观桂花产品的工坊。 只想想就觉得前景光明。 第323章 请进来还送得出去吗 “滚出去!”只听得屋里一声怒喝,还有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候在屋外的奴才全都哆嗦了一下,头垂得低低的,心里庆幸倒霉的不是自己。 这几天以来郡王爷的脾气更加阴晴不定了,几乎日日都发脾气,连往日最信任的大丫鬟都吃了挂落,实在让人胆战心惊啊! “郡王爷,大管家求见。”小厮提着心在外面通报。 “让他滚进来。”里面没有一点好声气。 大管家自然不会滚,对于主子的脾气他早就习惯了,整了整衣裳就进去了。 夏沐离心情正不好呢,斜了大管家一眼,难得的给他几分面子,“什么事?” 大管家恭敬道:“回主子,您不是让小人留意韩国公世子夫人的事情吗?小人听下头的人说那位的铺子好几天没开门了,而且还购买了大量的物资。小人仔细打听,得知那些伙计带着物资冒着雪去庄子上救灾去了。” “救灾?”不过是些庄仆,有什么好救的?夏沐离眼神闪了一下,问:“都买了些什么?” 大管家既然敢来回禀,自然都是打听清楚了,“买了粮食,油毡布,药材,棉衣,棉被,还有木炭------” 夏沐离略一想就明白了,哼了一声,“瞧不出她倒是个菩萨心肠。”压根就不像,那个矜持倨傲的女人,还打了他一巴掌呢。 那一刻他真想掐断她漂亮的脖子,然而她却又那么令人心痒,先不说那张深宫都难寻的绝色容颜,她的冷淡是真的,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她看他的眼神没有惧怕,哦不,正确的说,她看他的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吧,还是有的,鄙夷?轻蔑?反正不是愤怒。 很奇怪,最应该有的愤怒却没有。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女人呢,胆子可真大,她不应该嫁给韩靖越,而应该是他的女人。那个女人骨子里透着和他一样的不安分,和他是同一类的人。 她怎么能嫁给韩靖越呢? 夏沐离这几天净琢磨着怎么给韩靖越添堵,奈何大雪封门他出不了府,心气能顺吗? “她庄子上什么情况?”夏沐离问。 “小人不知。”管家有心想出城,奈何雪太深。 夏沐离倒也没有怪罪,沉吟了一会,忽然道:“备车,爷亲自去瞧瞧。”看那个女人在作什么妖! 大管家早就习惯了他想一出是一出,麻溜的滚去备车了。 城里还好,主要的干道都被清理出来了,出了城就难走了,雪那叫一个厚呀,寻常都没到膝盖,最深的地方都到大腿。 所以出了城没走多远马车就陷雪窟窿里了,折腾了许久才抬出来。望着茫茫的前路,还去个屁! 回到府里夏沐离阴沉着脸,十分不甘心。林九音的人冒着雪都能把物资运到庄子上,他为什么就去不了?他才不承认自己不如林九音呢。 一赌气,抽了府上一半的侍卫和奴才,不是没有路吗?老子自个开路! 前头廉郡王府的侍卫奴才们拿着工具铲雪,夏沐离坐在后头的马车里,速度那叫一个慢呀,车里放的炭盆都燃尽了,夏沐离冷得直跺脚。 好不容易铲出了一条通道,天也黑了,黑灯瞎火的,能看个什么? 夏沐离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而建安帝得到消息却惊讶极了,弄错了吧?看清楚了是廉郡王?那臭小子可从来没干过正事,他会带着府里的人去铲雪清道?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 建安帝是不信! 提起那小子吧他是又爱又恨,明明是个聪明人,却净干荒唐事。早些年他按着头让他学着当差,结果呢,一部的人让他得知完了。今天套这个麻袋,明天敲那个闷棍。实在是不成样子,他也只好随他去了。 回禀的信誓旦旦,“回圣上,臣瞧得清清楚楚的,就是廉郡王。” 建安帝惊疑不定,压根就没往他改好了上面想,只觉得他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得,明儿宣他进宫问一问。 夏沐离本想第二天再出城的,结果被叫到宫里去,等着圣上下朝再跟他说话,出宫的时候都已经午时了,饥肠辘辘。 得,又去不成了。 夏沐离又发了一顿脾气,把这不顺的账都安在韩靖越身上,招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金九音正窝在书房写计划书,琥珀匆匆跑进来,脸儿都白了,“少夫人不好啦,外面,有个女人领着个男孩跪在府门前,说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世子爷------” 金九音一愣,还没来及说话,桃花先急了,“什么,世子爷在外头养了外室?少夫人您倒是说话呀,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干吗?”金九音莫名其妙。 “庶长子!”桃花看着动都没动一下的主子,都急得跺脚,“夫人,您还没生嫡子呢,府里可不能弄个庶长子。那个女人一定不能让她进府,那个孩子也不能认。” “桃花你说什么呢,什么女人庶长子的?世子又没认,红口白牙的她说是就是啦?” 桃花这才醒转过来,“对呀,谁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瞧奴婢都慌神了。”若平时桃花不会犯这个蠢,奈何关心则乱。一听到世子爷的孩子她就懵了,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就在这时,魏氏身边的熙春过来了,“少夫人,府门外跪着一对母子,那女人说孩子是世子爷的骨血。夫人怕影响不好,请您把人打发了。” “多谢母亲关心了。”金九音点点头,吩咐桃花,“你去看看外面谁在,让他赶紧去寻世子爷,就说有个自称是他女人的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寻爹了,让他回来把事情解决了。快去!” “哎!”桃花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熙春惊呆了,“少夫人,夫人是让您去处理的。” “我又不认识她们,怎么处理?而且我也没有经验呀,处理不好给国公府丢脸怎么办?” “您是主母!” “不!”金九音笑着纠正,“母亲才是韩国公府的主母!”明知道她这个儿媳才过门,就让她处理这么敏感又棘手的问题,这不是刁难人吗? 身为国公府的掌家夫人,身上韩靖越的母亲,这事不该她处理吗? 婆婆都不怕府里丢脸,她怕什么? 熙春呐呐,“您,您可以先把人请进来,跪在外头实在难看。”被人指指点点的,被人看的是国公府的笑话。 金九音微笑,徐徐摇头,“不,请进来还送得出去吗?”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的鲜花花! 第324章 韩郎 熙春一脸懵逼地出去了,少夫人,不是,少夫人的反应怎么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她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等等,她得想想回去怎么跟夫人回话。 实话实说?她下意识地就否定了。她是真的真的不希望夫人和少夫人再打擂台了。 金九音之所以这么冷静是因为她有脑子,就韩靖越那样青涩瓜蛋子能捣鼓个孩子出来?她是不信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孩子真是他的,他能任由自个骨血流落在外? 再说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府外哭求,这戏码她听着就熟悉,她有九成九的把握这是别人针对韩靖越,往他身上泼脏水,毕竟他干得那差事就是得罪人的活儿,有几个仇家不稀奇。 再就是她婆婆,金九音觉得她脑子有坑,这样有损她儿子名声的事,她身为国公府的主母不该迅速出手吗?还让她去处理?呵,她是个才进门的脸嫩新媳妇哎,她就不怕她把事搞砸了? 任性! 这是国公府太清净了她一人独大日子过得舒坦,以至于脑子都废掉了! 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是没错的。 韩国公府对面不远处挺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上的人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看到一群人围在韩国公府门前指指点点,嘴角一勾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他看到有个小厮从角门出来,眼神一闪,低声吩咐,“跟上去。” 候在车外的人会意,悄无声息的盯住那个小厮。 金小崖早就发现有人跟在他身后了,不过他没动声色,只脚下步子加快了。 跟踪的人跟到巷口,却发现人跟丢了,正迟疑要走那条道,忽听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大惊,迅速转身,都还没来及说出话就身子一软,被金小崖一个手刀劈晕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索性把那人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搭,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往他衣裳上喷了两下,一股酒臭味就出来了。 巧了,到了禁骑司正碰上韩靖越和一群人从里面出来,金小崖冷着脸道:“姑爷,府门口有个女人带着孩子哭求,说是你的孩子,要认祖归宗。我们姑娘让我来请你回去处理。”一生气把称呼都改了。 平时金小崖对韩靖越还是很尊敬的,现在------他哪怕知道他是被泼脏水,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不管这事怎么解决,他家姑娘还是免不了被人说嘴。 禁骑司的人全都看向韩靖越,不会吧,指挥使大人已经有孩子了?他们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韩靖越的眉头皱了一下,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跟少夫人说,让她安心呆在府里,这事我会妥善解决的。” 金小崖哼了一声,“这个人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被我打晕了。”他把人往前一推,然后转身就走了。 禁骑司的人再次惊呆了,靠,这人是指挥使夫人的人?都敢冲指挥使大人使脸色,也太嚣张了吧? 唯有刘闯几个品级高的知道,这位金小兄弟是上一次帮着他们抓捕前朝余孽的外援,一个人干掉三个死士,要不然那一回禁骑司得折进去大半的人手。 人家有这个底气,何况人家也是为自个主子抱不平呢。以往刘闯等人对指挥使大人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十分羡慕,后来就变成敬重了。身边有这样一个高手保护着,又有小唐那样的精通机关的人才,能是简单的吗?他们可不傻! 韩靖越对着刘闯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回府了。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韩靖越的马车,“快,快,韩世子回来了。” 还有人对那跪着的母子道:“姑娘呀,快别跪了,孩子的爹回来了。” “就是,这么冷的天,跪坏了身子怎么办?这家人心真狠,这么小的孩子呦。” “就算生母身份低微,到底也是自家骨血,还养不起个孩子吗?一口饭的事------” 门房看到世子爷来了,赶紧上前,“世子爷,这位非要跪在这里,奴才办事不利------”他们一靠近,她就威胁要撞死在大门上,那个孩子要真是世子爷的孩子,那就是府里的小主子,他们得罪不起呀! 那女人也转过脸,哭喊:“韩郎,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看看,这是你的儿子呀!”抱过那孩子让他看。 围观的人不由抽了一口凉气,“天,可真像呀!” “像成这个样子,肯定就是亲父子没跑了。” 韩靖越的眼神越加冷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大儿子?你是何人?为何跑到韩国公府来污蔑于我?” “什么,污蔑?这不是韩世子的儿子?” “韩世子都不认,八成是假的吧?” “怎么会是假的?明明长得那么像。” 那女人一脸的不敢置信,“韩郎你怎么这样狠心呢?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你忘了钦江画舫上你和奴春风一度了吗?奴深知自己出身卑微,不敢高攀,可孩子是无辜的呀,奴不忍他跟着奴受人践踏欺辱呀!” “奴什么都不求,只求韩郎能善待孩子。” 这一番哭诉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哎呦,怪可怜的。” “瞧那孩子瘦的,只剩下俩大眼了。韩国公府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两个人吗?” “就是,就是,总不能任自家血脉流落在外吧。” “韩世子不认,难不成是新娶的世子夫人------” “很有可能,这对可怜的母子都跪半天了,也没见那位世子夫人出来。” 韩靖越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你确定是我的儿子?来人,此女心怀叵测,污蔑朝廷命官,带回禁骑司问话。” 不知从哪窜出来两个人,一人抱孩子,一人押着那女人。女人脸色一变,想喊,直接就被堵住了嘴,整个过程也不过是两秒。 韩靖越看了严黑一眼就进府里,严黑留意到人群中带节奏的几个人全都被抓走,大声道:“我们世子爷洁身自好,上月才新娶的世子夫人,哪来这么大的儿子?这是有心人的污蔑!瞧见那几个人没有?就是他们在其中起哄蛊惑人心,全带回禁骑司审问!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往我们世子爷身上泼脏水。” 围观的人脸色都变了,有人想起来了,这位世子爷不仅仅是勋贵,还是禁骑司的指挥使啊!禁骑司,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他们看个热闹不会把命赔进去吧。 一窝蜂的全跑了,那叫一个快呀! 严黑都气笑了。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昨天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发现闺女作业没做,和和那个气呀,从床上把人拎起来上课,气得一个字都没码出来! 第325章 你吃醋了吗? “主子,赵二没有回来,要不是去找一找。”赵二便是跟踪金小崖的那个人。 “废物!”夏沐离把跪在地上的人一脚踹翻,韩靖越果然警觉,刚才他要是晚走一步,就被禁骑司的人发现了。 “找什么找?跟个人都能把自己跟丢了,找回来干什么?”夏沐离表情阴沉沉的。 “可是------”手下还想再说,被他挥手打断了,“人肯定是被韩靖越抓去了,难不成你要去禁骑司劫狱?” 手下大惊,“那怎么办?韩指挥使不就知道是咱们做的了?” “知道就知道,证据呢?”夏沐离冷哼一声,他致力于给韩靖越添堵他从来都不惧被他知道,但他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能奈他何? 今天这个局无疑是粗糙的,其中破绽不少。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也没指望这事能把韩靖越怎么样,他就是心里不高兴想给他添添堵。 之所以亲身跑现场去,不过是想瞧瞧林九音那女人怎么处理,结果那女人连面都没露,韩靖越那该死的倒出面了。 气死老子了!晦气! 熙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当然她别的没说,只说了一句,“少夫人派人去请世子爷回府。” “什么,去请世子了?”魏氏当下就把茶杯放下了,“我不是让你请少夫人去处理的吗?” 熙春道:“回夫人,少夫人说她才过门,没处理过这样的事,而且关涉世子爷的子嗣,她出面不大合适。” “胡闹!世子爷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身为主母,后院的事都归她管,怎么能推给世子?”魏氏拍着桌子,很生气,“爷们在衙门当差呢,哪有闲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林氏是怎么回事?连后院的这点事都打理不好。”到底是出身不行,上不得台面,以后可怎么做好世子的贤内助? 魏氏发了一通脾气,还是按捺不住火气,她想让丫鬟再去请少夫人,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远哥儿快娶亲了,可不能这个时候让林氏出去给国公府丢脸。 魏氏带着人匆匆赶到府门口,“人呢?不是说跪在门外了吗?” 门房的管事赶紧回话,“回夫人,不是真的,是有人朝咱们世子爷身上泼脏水,世子爷直接就让人抓到禁骑司问话去了。” “不是真的?抓走了?”魏氏有些懵。 门房上的管事一副得意的样子,“对,母子两个都抓走了,还抓了好几个煽动人心的。夫人您想啊,咱这一条巷子都是公侯府邸,寻常百姓哪敢来?还是咱们世子爷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这是有心人的污蔑。” 魏氏脸色变了变,问:“世子爷人呢?” “回夫人,世子爷回府里了。” 魏氏转身就往府里走,十分生气。林氏不着调也就罢了,这个越哥儿怎么也这样不懂事?大老爷们不好生当差,反倒操心后院的事,太不像话了。 熙春和念夏看着夫人怒气冲冲的样子,话都不敢劝一句。 且说韩靖越进了石榴院,“少夫人呢?” “回世子爷,少夫人在书房。” 话音才刚落,金九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呦,韩郎回来了!”一张芙蓉面从门里伸了出来,似笑非笑得看着韩靖越。那小声儿恨不得能绕上三个弯儿。 韩靖越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你都知道啦?” “我该知道什么?”金九音表情十分无辜,“韩郎吗?” 韩靖越,“------” 求能别说那两个字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韩靖越望着金九音的眼睛,那表情可严肃了。 金九音先是一怔,随即就笑了,“我若说不是你会不会很失望啊?”人都抓禁骑司去了,她吃什么醋?她又不是琼瑶女主,满脑子只剩下情情爱爱了。 “不过呢——”她话锋一转,“你要是真在外头弄个女人,还鼓捣出了孩子,我肯定要吃醋的。”她抓着韩靖越的一缕头发缠绕着,“你最好不要让我吃醋,因为我要是吃醋后果很严重,知道会是什么吗?” 她凑近韩靖越的脸,笑得特别好看。 “丧夫?!” “不,我一开始还不会这么狠。”金九音徐徐摇头,“我会打断你的腿!”她的手在他的腿上抚摸着,温柔的语气说着狠话。 韩靖越嗅着熟悉的馨香,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他的腿还没治好呢,她就惦记着再打断,这媳妇娶的也没谁了。 “不会的,我没有别的女人。”更没有孩子,他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我知道。”金九音扯了下嘴角,“你回来之前鬼医和我说了,你童子身未破。”哪来的孩子? 韩靖越,“------” 现在把鬼医撵出去还来得及吗?讨厌,瞎说什么大实话!在媳妇跟前被揭得光光的好尴尬。 金九音在他脸上摸了一下,笑嘻嘻地瞅着他,“谁设的局?是针对你还是冲着我来的?” “人已经抓进了禁骑司,不过应该都是小角色,估计也掏不出什么有用的。”无论是冲着谁来的,在韩靖越看来是一样的,夫妻一体嘛。 “这么说不知道是谁喽?” “总会知道的。” 金九音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不管是针对谁的,反正是针对他们夫妻两个的,一次不成功,肯定还会有后手,她等着便是了,总有抓到狐狸尾巴的时候。 韩靖越心底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这个局设的太粗糙了,跟闹着玩似的,设局的人好像并不在乎会不会被拆穿,更多的是想破坏他的名声。 会干这种事的人他恰好认识一个。 “小哥哥,是不是很遗憾?”金九音朝韩靖越挤了挤眼睛。 韩靖越莫名,金九音便道:“儿子不是你的是不是挺遗憾?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儿子都能读书了,你还是------”她一副“你懂的”样子。 “瞎想什么呢?”韩靖越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又飞快放开,意味深长地看她,“儿子,总会有的。” 金九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要是闺女呢?” “再生一个。” “要一直生闺女呢?” 韩靖越沉默,“过继。” “招婿不行吗?”金九音斜了他一眼。 韩靖越想了一下,“也可以。” 第326章扔廉郡王府去 别看金九音给自己过继了两个弟弟,但以后她若是没有儿子是绝对不会过继的,她挣来的家业自然要留给自己的孩子,凭什么便宜外人? 外公为什么那么精心培养她?那是把她当做金家的继承人,是准备等她长大后让她招婿的。她都能招婿,她的闺女为什么不可以? 就算她现在嫁人了,她也没忘记金家的香火延续,若头一胎是儿子,那第二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准备让姓金的。 韩靖越回到禁骑司,便有属下来回禀,“大人,审清楚了,那个女人是个过气的花娘,曾经生了个儿子送到外面养。她年纪大了,身上也得了病,没有多少时日了。有人找上她,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做这么一件事。” “给她银子的人她并不认识,也没看清脸,只知道是个中年男人。”也就是说无从查起,“至于那个孩子,也是那人交给她的。摸过骨了,应该有五岁,但瞧着却像两三岁的样子。不会说话,大夫检查了,不死聋哑,也不像有别的缺陷,能发出声,就是不会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哦对,那个孩子身上有伤,都是旧伤,从留下的疤痕判断,应该是两年之前的。” 韩靖越点了点头,又问:“那几个煽动人心的呢?” “都是街上的泼皮流氓,只知道有人出银子让他们混在人群里说几句话,连是谁让他们干的都不知道。”顿了一下,“先头送进来的那个,现在还没吐口。不过大人放心,属下的手段还没使全的,最迟明天,肯定会让他什么都交代出来的。” 韩靖越却道:“不用了,把人直接扔廉郡王府去。” 属下大惊,“大人,您的意思是说他是廉郡王府的人?” 韩靖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闭嘴,“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韩靖越嗯了一声,“悄悄的。那几个人送北边庄子上去。”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夜晚,廉郡王府的大花厅里丝竹声声,四根儿臂粗的蜡烛照得厅里亮如白昼。一袭红袍的夏沐离慵懒的靠在座位上,下头一群貌美的女人穿着纱衣跳舞。 “停!”夏沐离把酒杯一顿,“跳得什么玩意,闹哄哄的!难看!一个一个跳。” 舞姬本就惧怕,现在单独跳更是战战兢兢,有人不小心跳错了动作,都不用夏沐离开口,就有人捂嘴把人拖出去,至于拖哪去,只能看运气了。 运气好,挨一顿鞭子,饿上三两天。运气不好,那以后她们就不会再在府里见到她了。 也不知道为何,今晚的夏沐离心情格外不好,这一会都拖下去三个人。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夏沐离抓起酒杯酒壶就砸了过去。 舞姬们吓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让你们滚!”夏沐离声音里都充满了戾气。 舞姬们都快要吓傻了,也顾不得赤着脚身穿纱衣,一个个逃也似的退出了花厅。哪怕外面非常寒冷,她们也不愿再进去。 就这这时,郡王府的侍卫队长匆匆而来,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收拾狼藉的小厮,脚都没顿一下,“主子!” “什么事?”夏沐离阴沉着脸。 “赵二回来了。”侍卫队长硬着头皮道,“被人扔进院子里的,属下追了出去,没有追到人。” 夏沐离脸色更黑了,看向侍卫队长的眼神如箭一般锐利,侍卫队长不敢与之对视,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属下无能。” 夏沐离哼了一声,“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活着,用了刑,不过主子放心,赵二说他什么都没招。” “蠢货!”夏沐离嗤笑一声,什么都没招就被人摸到了府上?没用的东西!他本来还想打上禁骑司要人,告他一个滥用职权抓人的罪名,现在全泡汤了。 “知道怎么做吗?” 侍卫队长心头一凛,“属下知道。”也顾不得同情赵二了,主子没罚他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第二日一早,韩靖越就接到了消息:赵二死了。他心里便有数了。 金九音也知道了事情真相,别的她都没在意,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可怜了,“小哥哥,那个孩子你们怎么安置的?” “按照惯例送善婴堂。”韩靖越道。 善婴堂是类似现代孤儿院的地方,只是善婴堂的条件比孤儿院差远了。 金九音想了想,道:“要不你把那个孩子给我吧!” 韩靖越诧异,“你想养?” 金九音点点头,又摇摇头,“金家的伙计有一半都是孤儿,金家自己也有善婴堂。”金家用人都是打小培养,所以对主家特别忠心。“那个孩子不能说话,又不是先天聋哑,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人教他说话。他这样的进了善婴堂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进了金家的善婴堂就不一样了,会有人教他说话,教他识字,教他手艺,等他长大了有一技之长,就在金家当个伙计,也能养活自己。” 韩靖越看着金九音,“你倒是心善。” “还行吧!”金九音手指绕着头发,“天下之大,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也管不了。这一个不是遇上了吗?伸一把手而已。何况我收养他也是用目的的,他以后是在给我当伙计的。” “行,给你。”韩靖越答应了。 金九音很高兴,“那好,我让小崖去接人。”顿了一下又道:“今年雪灾,我听说好几家府里都开始施粥了,咱们府上什么章程?” 韩靖越道:“府里是母亲管家,你若是想知道我让人去问问,怎么,你想施粥?” 金九音纠结了一会,才道:“我不想施粥,我想直接给米面。不以府里的名义,以金家的名义。而且我会让人查清楚家里是不是真的贫困,免得冒领。就是到时若是被人知道查到我这儿,你得帮我担着。” 哦,明白,不就是背黑锅吗?这活儿韩靖越熟练。 “好!”他一口就答应了,眼底戏谑一闪而过。 “谢谢小哥哥!回头姐姐给你买糖吃。”金九音扑到韩靖越身上亲了一下。 虽然她三不五时的就会亲他一下,但韩靖越的心还是漏跳了一下,故作整顿的斜她,“姐姐?” “什么姐姐?你听错了!”金九音耍赖。 韩靖越看着眼前这张绝色的脸,心里盼着日子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真希望嗖的一个三个月就过完了。 第327章 先死的人是谁? “少夫人,您想梳什么发髻?”桃花把首饰匣子打开。 金九音端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素颜少女,道:“今儿给你放权,你可劲的打扮吧,往华贵明艳上打扮。” 桃花一怔,虽不知她的意图,但仍乖乖按她要求去做。 镜子中的素颜少女变得明眸善睐,贵气逼人,明艳如虹,金九音满意的勾了下嘴角,站起身在镜子前转了个身,那真是万千风华。 “你和沉鱼好好在家看家,秋露,霜华,姑娘我带你们出门找人算账去。”金九音拍拍桃花的脸,仪态万方地朝外走。 桃花和沉鱼面面相觑,少夫人干啥去?找人算账?要不要和世子爷说一声?算了,反正少夫人吃不了亏! 该干嘛就干嘛去了,这俩也是心大,居然连找谁算账都没想起来问一句。 而秋露和霜华则惊呆了,少夫人好美啊!哦对,少夫人要带她们干什么去?被少夫人霸气的美貌震撼了,压根就没留意少夫人说了什么。 还是金九音不耐烦的喊了她俩一声,两人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跟上。 院门口金小崖已经等着了,“姑娘,车已经备好,人也点齐,在大门外等着呢。” “多少人?”金九音问。 “八个。” 金九音点头,“够了。”今儿不是去打架的,只不过是出口气,用不着太多人,八个足够了。 “走吧!”金九音率先走在前面,金小崖始终落后她半人的距离。 夏沐离正在府里翻看下头人送来的账册,有小厮进来,表情十分古怪,“郡王爷,韩国公府世子夫人到访!” “什么,谁来了?”夏沐离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那小厮又说了一遍,他能理解主子的反应,刚才我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也和主子一样。他们廉郡王府八百年都没客人登门拜访了,更何况是女客。 “快请进来!”夏沐离眼底闪过兴味。心里猜测着林九音登门的目的,她肯定是知道那件事情是他做的了,是来低头求他不要和韩靖越为敌,还是不耻他的所为想要骂他一顿? 无论哪一种,都令夏沐离兴奋! 他端坐在主位上,想着一会怎么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最好一下子把她镇住,弄哭!她长得好看,哭起来一定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怎么还没到呢?夏沐离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门外张望。哼,他的府邸有那么大吗?走个路都那么慢,女人到底是女人。又不是圣上,用得着他迎接吗? 夏沐离抬头挺胸,踱着方步,大摇大摆走回去坐下,潇洒的一撩袍子,一副好整以暇地姿态。 “韩世子夫人!”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夏沐离瞬间挺直腰身,朝门口望去。 金九音进来的瞬间,夏沐离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靠,这女人怎么这么好看,比宫里的皇后娘娘的势头还足! “廉郡王。” “林九音。”鬼使神差的,夏沐离就是不想喊她世子夫人,“有何贵干?坐吧!” 他觉得他挺爽快的,没想到金九音比他更爽快,“坐就不必了,就两句话的事。” “前天有个花娘领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在我们府门外又哭又喊的,是你干的吧?” “你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了?证据呢?”夏沐离一挑眉,笑得十分气人。 金九音一点都不生气,“那个孩子你从哪找来的?” “什么孩子?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副无赖的样子,目光十分挑衅。 金九音嗤笑一声,“这是不承认了?没关系,我知道是你做的就行。”证据?傻子才给你摆证据呢? “廉郡王,你恶心到我了,今儿我来出口气。”金九音看着夏沐离,“小崖,进来,砸了!除了廉郡王,其他人都不用客气。” “是!”金小崖一挥手,身后的八个人立刻在屋里打砸起来。他自己却没动,稳稳地立在金九音身后。 夏沐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阴鸷的眼神射向金九音,“好,很好,跑到爷府里撒野来了!林九音你好大的胆子,当爷是死人吗?” 廉郡王府的小厮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人敢不把他们郡王放在眼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屋里的东西已经摔了好几样了。他们上来阻拦,“居然敢砸我们郡王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然而,他们哪里是金家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扔了出去。 夏沐离气坏了,“护卫呢?”他气势汹汹走过来,金小崖不动声色挡在金九音身前,“廉郡王,拳脚无眼,我劝你还是站在那不要动的好!”说这话,一脚就把地跺裂了。 夏沐离表情狰狞,暴跳如雷,“威胁爷?当爷是吓大的?来,弄死爷,我看你敢弄死爷!”朝金九音逼近。 “姑娘,砸完了!”不仅砸完了,侍卫小厮也打完了。 金九音把金小崖往旁边一拉,自己迎了上去,“廉郡王好大的威风,我好怕怕哦!”面色冷然,“我弄死你干什么?说过了,我也就出口气,现在气出完了,告辞。” 金九音转身就走,秋露和霜华机械般的跟在她身后,大脑一片空白。 “爷的郡王府,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阴仄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门外一群侍卫手持弓箭齐齐对准金九音。 金九音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身,“廉郡王,你敢放箭吗?怎么说我也是韩国公府世子夫人,你想好怎么对韩国公府交代了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夏沐离走过来。 “大概是敢的吧!都说你是个疯子,疯子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不过,你可能想不到,我也是疯子。”金九音说话的同时手就动了,她的长鞭缠上夏沐离的脖子,瞬间就把他拉到自己身前,“你说他们放箭,先死的人是你还是我呀?” 笑容明媚,语气温柔,像个------像个娇俏的姑娘。 “放开我们郡王爷!”外头的侍卫慌了! 夏沐离被勒得险些喘不过气,“你------”若目光能杀死人,金九音这会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第328章 流言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可以去京兆府告我呀,也可以去大理寺。我就说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结果你不接受,还指使下人把屋子砸了嫁祸与我。廉郡王,你说他们会相信谁的说辞?”金九音脸上挂着醉人的微笑。 明明那么美,在场的人却齐齐打了个冷战。 谁不知道廉郡王出了名的放荡不羁,别说砸间屋子了,就是把整个廉郡王府砸了都不稀奇,这事他是绝对能干出来的。 狠,韩世子夫人这一招太狠了。 夏沐离头一回吃这么大亏,一手抓着鞭子,一手虚点着金九音,脸色阴沉得能下雨,“很好,你,给爷等着。” 金九音鞭子收紧,夏沐离憋得脸都变色了,她道:“好呀,我等着,你是准备敲我闷棍还是要在我们府前唱大戏?唱戏有什么意思,放火烧房子才好玩呢。知道怎样放火才神不知鬼不觉吗?” 她把夏沐离拽到自己脸前,“用面粉,对,吃的面粉。把面粉撒在空中,遇了明火,嘭的就起火了。” “不信?自己试试呗!” 金九音把人一推,鞭子就收了回来,“别惹我,我疯起来自己都怕。” 下巴轻抬,好似睥睨一切,“走!” 金九音往外走,强大的气场逼得外面那些手持弓箭的侍卫忍不住后退,但仍没有让开。金九音微微一笑,头也不转地道:“廉郡王,你这是要留我吃饭吗?” 夏沐离咬牙切齿,“让她走!” 一声令下,侍卫们这才让开,但仍戒备地跟在后面,直到金九音等人出了廉郡王府,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侍卫队长瘸着腿过来禀报,“主子,人走了!” 妈的,韩世子夫人这是从哪找的人?太凶残了,他的腿怕是断了吧? “滚,滚,滚。”夏沐离大吼。 侍卫队长连忙退出。 “滚远点。”半个茶杯呼啸而来,擦着他的耳朵摔在了地上。 侍卫队长跑得更快了,直到出了院子才缓过气来,随即又发起愁了。这回郡王爷气得不清,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呢? 夏沐离摸着脖子,突然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坐在地上,笑得东倒西歪,最后索性躺在地上。 “林九音,老子记着你了!”他的眼底流淌着疯狂的暗芒。 笑声传到外面,所有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秋露和霜华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府里的,傻呆呆的,人喊也不理。 “怎么了这是?”桃花诧异。 金九音抬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道:“胆子太小,吓着了,明儿就好了。”喊沉鱼,“把今早送过来的账册整理好,我一会要看。”先洗个热水澡,太累了。 所有人都察觉到秋露和霜华变了,尤其是秋露,整个人都老实了,再也不和别人争抢别苗头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事也不毛糙了,话都少了。以往还在书房外张望想着进去伺候,现在恨不得离书房远远的。 她是真的怕了,少夫人连廉郡王都不怕,都敢登门打砸还全身而退了,要收拾她还不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她爹虽被夫人器重,却也不能跟廉郡王比呀! 她要乖乖听话,好好服侍少夫人,不能有一丁一点的轻慢。至于一开始想要爬床的雄心壮志,早就没了。世子爷是哪个?她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少夫人。 不知怎么的,外头就起了流言,流言的主人公是廉郡王和韩国公府世子夫人,说是有人看见两人在首饰铺子里私会,还说那位韩世子夫人还曾登堂入室------ 当然,碍于两人的身份,没有指名道姓,说得很隐晦,但别人一听却知道说的是谁?那什么才成亲不久,十里红妆,夫婿位高权重,这还能有谁?只要不瞎,谁不知道说的是谁? 魏氏可气坏了,把金九音喊过来,“林氏,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败坏韩国公府门风,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金九音脸上的笑就淡了,“还望母亲明示,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怎么就败坏门风了?” “你还狡辩!你说,你和廉郡王是怎么回事?我要休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魏氏拍打着桌子。 “我和廉郡王能有什么事?他一郡王爷,我一深宅妇人,八竿子打不着。”金九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魏氏指着金九音,“外头都传遍了,你对得起世子吗?你,丢死个人了!”一想到那些夫人看她的眼神,她羞愤欲死。 “哦,母亲说的是流言?这是儿媳也才刚刚知道。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儿媳没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认的。”金九音垂下眼眸,她已经让人去查了,她在京城的根基到底还太浅,一时半会并没查到是谁先传的流言。 “无风不起浪,为什么不说别人偏说你?肯定是你有不妥之处。”魏氏早就对儿媳经常出门不满了,“你若是不出门别人想编排你也编排不了。” 金九音,“母亲既然知道是编排,为何不帮儿媳澄清?反倒急于想定了儿媳的罪名!母亲,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您让儿媳太伤心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什么无风不起浪,不就是瞧着儿媳生的美嫉妒吗?可容貌是爹娘给的,儿媳总不能自己划两刀吧?母亲,儿媳受了那么大委屈,您不安慰儿媳,反倒还责骂。儿媳这心里------”金九音垂下头,掩饰怎么也流不出的眼泪,哽咽着,“儿媳委屈啊!” 未免露馅,她捂着脸就往外跑。 于是,很快整个韩国公府的奴才都知道少夫人哭着从夫人的院子跑出去了,私底下纷纷同情。 你说少夫人生的美,性子好,出手也大方,怎么就不得婆婆喜欢呢?可怜呀! 就连放假回来的韩靖远都委婉的劝他娘对大嫂宽厚一点,把魏氏气得呀饭都吃不下了。 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她有什么办法? 容畅同情地看着韩靖越,“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韩靖越想了一下,点头,“估计查不出来什么。”流言这个东西,你说我说大家都说,谁知道是从哪里传起的? 容畅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得罪你呢?” 朝中哪个官员不恨不得离禁骑司远远的? 韩靖越眼底冷芒闪过,“我们的廉郡王爷怕过谁呢?” 容畅一惊,“是夏沐离放出来的?” ------题外话------ 推荐莫欺宝宝穷新文 【名门宠妻之劭爷的小妻子】 正文简介: 在京城所有人眼里,景城劭青山,性子清冷凉薄,无情无义。 其中也包括乔荞! 乔荞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没有感情,所有人都知道乔荞只是一块挡箭牌,劭青山心中有一个喜欢的人。 却不知,那人是谁… 直到,乔荞与他离婚,彻底离开他的世界,一直自持冷漠的劭青山满世界的找她,不惜一切,京城众人终于明了,原来从一开始挡箭牌只是一个幌子! * 玄幻简介: 据说劭家太子爷杀人了… 据说风华绝代的劭青山死了… 据说劭家老宅又出现了一个与劭家太子爷又八分相似的男人! 据说…劭家一直保守的秘密,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1、男女主角双处,1v1 2、微虐,只虐男主。 3、本文是现言与玄幻相结合,中间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脑洞! 第329章 只疼你 “靠,靠,还真有可能,那个神经病!”容畅在屋里转起了圈圈,“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就没见过手段这么龌龊的人!”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转的我眼晕。”韩靖越皱眉。 容畅翻了个白眼,“我是为你担心好不好?你怎么还坐得住?你心里有章程了没?这流言再传下去,御史台那帮老头子又该嗡嗡嗡了,烦人的恨。” 顿了一下,“你不是那啥吗?手里就没有夏沐离的短处?” 韩靖越看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容畅不信。 “真没有!”那小子疯是疯,但精明着呢,为人虽嚣张,却十分谨慎,做事从不留尾巴,这些年他费尽心思抓到的也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不了他的筋骨。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不是他。”韩靖越道。 “除了他谁这么有病?谁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传无聊的话?”容畅认定是夏沐离干的,“嫂夫人知道了吧?” “我让人瞒着她了,不过应该瞒不住。”他家小媳妇手底下的伙计比他的探子还能干呢。 “也是。”容畅深以为然,他倒不知道金九音手里有能打探消息的人才,但知道她擅长经营,消息自然很灵通了。 “得,我不打扰你了,你还是回府陪陪嫂夫人吧。”容畅抬腿就走了。 韩靖越也没送他,他在想传流言的人会是谁呢?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次流言和上次不一样,上一次针对的是他,而这一次针对的却是他媳妇。 首饰铺子,地点是真,私会却是假的。 至于登堂入室,他还真不知道她去了廉郡王府。不过就算登堂入室又怎么样?肯定不是流言所传的什么私情,寻仇还差不多,毕竟那丫头是小时候谁说她一句不好看,她都能把人按地上揍的性子。 韩靖越知道金家的那些伙计都忠心,尤其是冠以金姓的,只听她一个人的,他就是把人喊过来了也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一起出门的还有秋露和霜华两个丫鬟,倒是可以问一问。 秋露和霜华喊过来了,“前几天你俩随少夫人去了廉郡王府------”才开了个头,两个丫鬟扑通跪在地上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求世子爷不要为难奴婢了,没有少夫人的允许,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世子爷若执意逼迫奴婢,奴婢唯有一死。” “求世子爷饶奴婢一命吧!” 韩靖越------ 他逼迫什么了?他话都没问完好么?好吧,他很想知道小媳妇是怎样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就把丫鬟调教的如此忠心耿耿的,宁愿死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靖越挥手把人打发走,直接去了后院,他还是直接问小媳妇去吧。 金九音正趴在床上哭呢,韩靖越一进屋,枕头就扔过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韩靖越接住抱枕,有些慌,“怎么了?”他见过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金倾城,却没见过哭得这么伤心的金倾城。 “你娘欺负我,她骂我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败坏门风,还要休了我。流言是我让传的吗?我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我要长得不好看你会娶我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我这张脸。成亲前说的多好听呀!你娘欺负我多少次了?你管了吗?不能因为我能应付你就不管不问不关心啊!”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金九音抡着枕头朝韩靖越打去,一边打一边看,眼泪流得那叫一个欢,“你休了我呀!休了我呀!休了我正好回家去!你娘叫你休了我,听见没有?” 韩靖越心疼极了,手忙脚乱安慰她,“不休。”这辈子都不会,“是我的错,我会去和母亲说,她以后不会为难你了。” “不听,不信。”金九音张牙舞爪着,“我都被你气晕了,我才不会被你休了呢,我要丧夫,丧夫。” 韩靖越避开金九音的手,瞅了个机会把她抱进怀里,“好,好,丧夫,什么都听你的。”只要她不哭他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好了,乖了,不哭。” 金九音使劲挣扎,奈何韩靖越力气太大,她怎么也挣不开,张嘴就朝他肩膀上咬,“你坏蛋,你全家都是坏人,欺负我!” 韩靖越不动,任由她咬着,打着,嘴上还不停的哄着,就是不太会说话,翻来覆去就那两句。 金九音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也哭累了,见好就收,抽抽噎噎渐渐安静下来。 韩靖越可算松了一口气,用自己的手去给她擦眼泪,粗粝的指腹滑过她柔嫩的脸蛋,心头泛起万千柔情。 “你找秋露霜华问什么?她们又不会跟你说,你问我呀!我什么都告诉你。”金九音小嘴时不时撇一下,眼睛一眨,一串泪珠就掉了下来,再一眨,一串泪珠又掉了下来。小脸儿白生生的,跟个小可怜似的。 “我气不过,就带人去廉郡王府把夏沐离的屋子给砸了!” “砸得好!”韩靖越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砸屋子没打人,倒是有进步。 “你能兜得住吗?”小可怜问。 “能!”砸都砸过了,不兜着还能怎么办? “不哭了好不?”韩靖越轻轻把她脸上的发丝撩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韩靖越的心都化成水了眼前的小姑娘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变小揣进怀里日日抱着,哪怕把心挖出来捧给她都愿意,恨不得把全天下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展颜一笑。 “嗯。”金九音点头,可乖可乖的样子了。韩靖越揽着她的肩膀继续帮她擦眼泪,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眼睛疼。”金九音转过头对着韩靖越撒娇。 “看你下次还哭不?”韩靖越嘴上嗔怪着,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金九音拿过床头扔着的帕子,“我抹了生姜。” 韩靖越:?? “太生气了,哭不出来,胸口有一团愤怒的火焰,所以我就借用了一点点小道具。”金九音说着就把帕子递到他鼻子底下。 一股刺鼻的姜味。 韩靖越又好气又好笑,“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呢。 “太生气了嘛!”金九音理直气壮,整个人缩在韩靖越的怀里,“小哥哥,你要疼疼我!”她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她是故意的,婚姻里最怕习惯,习惯了她的坚强,习惯了她的独自应对,他便当做理所当然了吧! 她得让他知道她也会哭,也会闹!得让他哪怕在衙门当差也得想着她在家里是不是又受委屈了。得给他养成她是个柔弱女子时时刻刻都要他保驾护航! 韩靖越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都软成棉花糖了。 疼你,这辈子都疼你,只疼你! ------题外话------ 推荐妖娆青儿新文,旺夫福妻有空间。 简介: 【男女主双洁,种田爽文1vs1】 现代美女裴琦通宵达旦看小说入迷穿越到古代,穿就穿吧,谁知穿到一农户家。 亲娘没死多久亲爹就迎娶了镇上的寡妇,寡妇结来没几年就生了个妹子。 祖母一瞅又生了个赔钱货,天天指桑骂槐,逼得原主投河自尽,当他们准备把裴琦随便乱葬时,穿越来的裴琦从坟坑里爬了出来,吓得众人直叫诈尸。 穿来的裴琦自带淘宝空间,用古代的银子买来现代的东西,物以稀为贵,让她赚了来古代的第一桶金,也有了分家的资本。 赚银子开酒楼,开医院,甚至进到太医院扬言要弄个“新式的科举”。 第330章 你威胁我? “夫人,世子爷来了。”丫鬟轻声回禀。 正享受着熙春按头的魏氏睁开眼睛,诧异,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遂淡淡的道:“请世子进来吧。” 韩靖越进了屋,“母亲。” 魏氏嗯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韩靖越早就习惯了母亲这样的腔调,面无表情地道:“打扰母亲休息是儿子的不是,明日儿子要早起上朝,只能让母亲多担待一二了。” “什么事?说吧。”魏氏漫不经心的微眯着眼睛。 给她按头的熙春特别不自在,夫人和世子爷相处的情形根本就不像是一对母子,比陌生人还不如呢。她很担心两人会吵起来,身为奴婢她不想知道那么多呀! 韩靖越道:“外头的流言母亲也听说了吧?还望母亲不要放在心上。这事都怪儿子,儿子与廉郡王不合,素有摩擦,前几天府门外哭闹的母子俩便是廉郡王的手笔,儿子打了他的脸,廉郡王心中不忿,这才有了流言。” 他耐着性子解释,就是在父亲跟前他也没说过这么长一段话,“流言是针对儿子来的,林氏也是受了儿子的连累,实在委屈,还望母亲莫要为难她。至于流言,母亲放心,儿子会解决的。” 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原来是心疼媳妇了,魏氏眸中闪过不喜。 “今儿我斥责了林氏,她向你告状了?”魏氏斜着眼睛看向儿子。 “没有。”韩靖越神色不变,“林氏才过门,很多地方不懂,母亲愿意教她是她的福气,儿子也很欢喜。只是流言这事实与她无关,她胆子小,怕母亲信了流言,自个吓得在屋里哭了一下午。” 想起小媳妇的眼泪,哪怕是抹了生姜的,可眼泪是实打实从她眼里流出来的。韩靖越心疼。 “儿子担心她郁结于心吓出病来了,大过年的请大夫不吉利。”这是他路上想好的借口。 魏氏嗤笑一声,眼底都是讽刺,“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我为难你媳妇吗?你对她倒是好!” “林氏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陪着儿子过一辈子的人,儿子对她好是应该的。”韩靖越淡淡地道。 魏氏一噎,“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话果然是不错的。世子,我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也没见你这般对我!” 韩靖越垂眸,“儿子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魏氏冷哼一声,“你还护着她,你看谁家的媳妇像她一样?成天出府,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她要是老实呆在府里,还会有流言吗?小门小户就是上不得台面,韩国公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我没------” “母亲!”韩靖越打断她的话,眼神特别冷漠,“母亲这话就过了,林氏并没有成天出府,只是偶尔出门一次去巡视产业,而且她出门是父亲答应过的。” “你这是拿你父亲来压我吗?”魏氏的眼神变得极冷。 “儿子不敢,只是提醒母亲一二罢了。”韩靖越面无表情地道,“儿子知道您不喜儿子,但儿子不希望您迁怒到林氏身上去,林氏对您很孝顺的。” 魏氏咬了咬后槽牙,心底的怒火直往外冒。 不敢,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哪一句不是在抱怨不满?这个不孝子,这个白眼狼,气死她了! “你这是顶撞我吗?身为婆婆,我连管教儿媳的权利都没有吗?你这个拎不清的,身为爷们,好好当差为圣上尽忠才是你应做的,插手后院是爷们所为吗?林氏也是个不贤的,补劝着你上进也就罢了,还把后院之事绊着你,不堪为人妻!”魏氏厉声指责。 韩靖越身侧的手猛地攥紧,垂下的眸子里满是苍凉。 他不在的时候母亲便是这样斥责倾城的吧?他是儿子听了都难堪,何况是从没受过委屈的倾城呢?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他还不够有出息吗?韩靖越只觉得讽刺。 “母亲,二弟快要成亲了,这个时候您也不希望传出您苛待儿媳的流言吧?”韩靖越抬起眸子望向魏氏。 魏氏脸色一变,盯着韩靖越的目光气愤无比,“你威胁我?”这个不孝的东西居然敢如此忤逆! “你若觉得是便是吧!”韩靖越很失望,却半步不退,“儿子只是希望您待林氏宽厚一些,一家人和睦相处。” 拿二弟去威胁母亲,只因二弟是母亲的心头肉,韩靖越不仅觉得可笑,还觉得特别讽刺和荒唐。只是再抬起眸子他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敛得一干二净。 “滚!”魏氏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韩靖越扔去。 韩靖越不闪不避,茶杯打在他的胳膊上,茶水和茶叶全落在他身上,而后才掉到地上碎了。 “儿子告退!”韩靖越依旧面无表情,“儿子说到做到,还望母亲斟酌一二。” “滚!滚!滚!”魏氏大吼,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韩靖越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母亲咬牙切齿的咒骂,他眼神淡漠,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等在外头的严黑迎上前,担忧的问:“主子您没事吧。”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到的摔茶杯的声音和夫人的斥骂。 “去外院。” “是!”严黑虽不明就里,但仍按主子的吩咐去做。等回到外院他才看到主子身上的茶叶,“主子,您衣裳都湿了。” 语气里带着憋屈的气愤,主子是世子呀,夫人怎么能抬手就打呢? “没事,换了衣裳就好。”顿了一下,又交代,“不要告诉少夫人。”他不想小媳妇为他担心,也害怕小媳妇知道他与母亲的关系如此恶劣,若她后悔了怎么办? “是。”严黑不情愿的应道,等兴旺悄悄的告诉他世子爷胳膊上青了好大一片,严黑恨得捶墙。 怎么会有这样不慈的母亲呢! 韩靖越则临时改变了主意,“兴旺,你去告诉少夫人一声,就说今晚我歇在外院了。”他连衣裳都换了,小媳妇肯定能发现,还是别让她担心了。 第331章 爷跟她有仇 消息禀进来的时候金九音已经上床了,稍微一想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在他娘那受了气,不想让她担心。 金九音眼睛闪了闪,从床上下来,“桃花,让厨房做碗汤给世子爷送去。”哭过闹过,该做个贤惠媳妇了。 哈,棒棒哒!给自己点个赞。 金九音欢快地滚进被子里了。 魏氏气得不轻,“我这是哪辈子做的孽啊,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玩意儿!”她猛捶被子,胸口堵得慌。 熙春劝了半宿她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恨不得把长子捶一顿。直到五更天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夏沐离暴跳如雷,“哪个龟孙子散布的流言,败坏爷的名声。” 下头站着的人心道:爷,您那名声还用败坏吗?哦,,不对,爷您有名声吗? “还杵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爷查,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捅爷的刀子,爷要把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说爷与那臭女人有私?哈,分明是爷被她按在地上摩擦!爷要是不找回场子爷是孙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侍卫队长硬着头皮道:“主子,今儿大皇子府上设宴,您之前让属下提醒您一声的。” “不去,不去,爷气都气死了,哪有闲心去赴宴。”夏沐离不耐烦地道,眸光一闪,却又改变了主意,“备车吧。”闲着也是闲着,给大皇子个面子吧。 金九音也接到了大皇子府上的请柬,去呗,都嫁人了,应酬少不了的。说是赏梅花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找个借口聚一聚,各自钻营拉人脉资源。 金九音到的不算早,却也不算晚,她没有相熟的朋友,独自坐在花厅一角。正无聊着呢,有个年轻的少妇朝她走来,落落大方地跟她打招呼,“韩少夫人。” 看到金九音眼里的困惑,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我是文国公府上的,夫君是长房嫡次子,我娘家姓薛,闺名芷馨。你出门子的时候我婆婆也去了,回来给我们没口子的夸赞。刚才我一瞧见你这花容月貌,这通体的气派,就知道是你了。” 捂着嘴笑,倒是快人快语。虽奉承,却并不令人感到厌恶。 金九音赶紧回礼,“原来是文二少夫人呀,失敬失敬,府上老太君可好呀!”她说的老太君便是给她梳头的全福人老文国公夫人。 “好,祖母身子骨挺好的,多谢韩少夫人惦记。”薛芷馨笑着,自来熟地道:“这神仙模样,我瞧着就喜欢,咱们也别少夫人来少夫人去的了。我呀,比你痴长两岁,你就喊我一声姐姐,我喊你一声妹妹,可好?” 她眼神清澈,举止大方。金九音自然是愿意的,“薛姐姐!” “林妹妹!”薛芷馨欢喜地喊。 不知为何金九音一下子想到了薛宝钗,咦,这位文国公府的二少夫人微胖界的,珠圆玉润,还真有几分薛宝钗的样子呢。 哦不,薛宝钗不叫薛姐姐,她是宝姐姐。 不过她倒真成了林妹妹,好想吐槽一下哦! 薛芷馨很会说话,人缘也很好,领着金九音认识了好几个她交好的朋友。能和薛芷馨交好的,都是脾气秉性相投的。她们都是早就听说过金九音这个人,甚至远观过,现在真正接触,立刻就对她改观了。 谁说韩国公府的这位世子夫人是个草包美人的?她们无论聊什么人家都能接上,还言之有物,说话风趣。尤其在妆容打扮上颇有见解,说起保养护肤的方子头头是道,还给她们提了不少小建议呢。 谁说人家出身不堪上不得台面的?瞧瞧人家这举止仪态,比她们这些家里打小精心教养的只好不差。 谁说人家跋扈暴躁动不动就打人的?瞧人家娇滴滴的小模样,这造谣的人也太能掰扯了吧? 她们对金九音的观感特别好,金九音也挺喜欢她们的性子,很快就打成一团。其中有位甚至还安慰她不要把流言放在心上,“------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造谣,妹妹不要理会,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其他人附和,“对,对,谁不知道那位就是个疯子,你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那我就多谢各位姐姐了。”金九音作出感动的样子,趁机道:“我们世子爷也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说传流言的人不怀好意,知道我们世子爷和那位不对付,从中搅合挑拨,居心叵测。” 几人纷纷为她不平,“外头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内宅妇人身上?我看这人不仅居心叵测,还相当卑鄙无耻龌龊。” 如此一来,几人的感情似乎更好了,都把金九音当成了自己人。 自然也有对金九音不满的,尤其是看到金九音那么快就融入了薛芷馨等人的小团体,好多人都嫉妒上了,那酸话就没停过。 “哼,真不要脸,都嫁人了还不安于室,我要是她呀,早就羞死了,她还有脸出门做客,也不怕丢人。” “脸皮厚呗!就没见过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勾引廉郡王吗?就他那个疯子会对她上心?等着吧,早晚会弄死她!” “就是,就是,廉郡王是什么人?是她能招惹的吗?哈,不过我还真替韩世子委屈。” 夏沐离不耐烦和人应酬,连个随从都不带就出来了,溜溜达达就进了园子。他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人,就算知道会遇到女眷,也没想要回去,不是请他来赏梅的吗?他去梅林不行吗? 不想听到几个女人这样编排他,这哪里能忍? “你亲眼看见韩靖越他媳妇勾搭爷了?可算让爷找着谁败坏爷的名声了!咦,爷怎么瞧着你有些面熟呢?哦,想起来了,上次在白云观对爷投怀送抱爷嫌丑的女人。” “啧啧,果然丑人多作怪!”夏沐离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那个说金九音水性杨花的,眼里全是不屑。 那女人羞愤欲死,“你,你血口喷人!” 夏沐离当下就把她撅了回去,“你才血口喷人,那你为什么说爷和韩靖越媳妇有私情?屁的私情,爷跟她有仇!爷不就说她男人几句坏话吗?居然敢打爷一巴掌,哼,爷弄死她!” 那叫一个嚣张跋扈呀! “你们几个敢编排爷,丑得没人要了嘴还臭,嫁不出去是活该,嫁出去也会被夫家休弃。当爷不打女人吗?爷是嫌你们丑脏了爷的手,爷收拾你们家男人去。”撸着袖子耀武扬威。 这几个说人是非的又惊又惧又羞愤,一个个捂着脸跑了。 第332章 想掐死她 夏沐离的嗓门特别高,争吵的内容又劲爆,附近的不少女眷虽没敢过来,却全都暗戳戳地关注着呢。 那几个公然说人是非的一跑,其他人也都纷纷避开了,夏沐离可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她们还是赶紧躲开吧,免得被他寻了晦气。 夏沐离表情讽刺,掉头往回走,扫兴,太扫兴了!圣上还要给他找媳妇,就这样又蠢又毒的,他才不要呢。 满京城也就一个不怕他的,还是别人的媳妇了! 消息传的可快了,不仅女眷这边,就连男宾那边都知道廉郡王又发疯了。她们对那几位贵女深表同情,背地里说人坏话也就算了,还被当事人当场抓住,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是廉郡王,哈,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同情归同情,却并不妨碍他们的鄙夷,太蠢了,出门做客就该谨言慎行,她们这样大刺刺聚在一起编排人,这不是家里招灾吗?没听到廉郡王说要找她们父兄吗? 不过夏沐离这么一闹,大家对流言中的另一个当事人金九音就改观了不少。就说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私情呢?韩世子和廉郡王不对付大家是知道的,韩少夫人这是受了自家相公的连累。 又为廉郡王话里透漏的信息而吃惊,韩少夫人居然打了廉郡王一巴掌,可真彪悍!难怪廉郡王气成那样。 天哪,天哪,流言不会是廉郡王自个传出来的吧?意在毁坏韩少夫人的名声,甚至是想逼死韩少夫人。死对头丧妻,他还不得唱三天三夜的大戏庆祝? 想想廉郡王的性子,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少人都以为自己窥到了真相,看金九音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金九音却并不知道,她被大皇子妃请去说话了。 林淑颖看着款款走过来的金九音,眼底的嫉妒都要飞出来了,几个月未见,四妹妹更加漂亮了,气色都好得发光。 金九音挺惊讶的,也就几个月未见,林淑颖怎么成这个鬼样子?脸上虽搽了厚厚的粉,却依然遮不住她憔悴的脸色,还有眼下的淤青,整个人都显得没精神。她好像比自己才大一岁而已,瞧着一点都不像十八,二十八还差不多。 “音堂妹近来挺好的?”林淑颖先开口。 “挺好的呀!”顿了下又拍着自己的脸补充,“能吃能睡,瞧我这气色就知道。”非常的拉仇恨。 林淑颖捏着帕子的手紧了一下,却作出关心的姿态,“这样我就放心了,流言------之前我还担心------你能想开比什么都强。”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样子。 金九音眸中闪过讥诮,直接挑破,“二堂姐说的是我和廉郡王的流言吧?我没放在心上呀,又不是真的。谁信谁才是蠢货呢!我们世子爷说我是被他连累的,心里可愧疚了。我婆婆也是,还怕我不开心,送了头面给我压惊呢。” “韩国公夫人对你真好!”林淑颖都快把帕子揪烂了,心里恨得要死。别人都羡慕她姑姑做婆婆,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以往她身为侄女的时候,姑姑是待她不错。可姑姑成了婆婆后,就不一样了。每每她进宫请安,姑姑对她的态度就挑剔了许多,嫌弃她至今没有身孕,还把持着后院不让其他人生。 她也很委屈呀,她没有身孕是不假,可她也没拦着大皇子表哥去其他人屋里,她们怀不上关她什么事? 可凭什么音堂妹的命就这么好? 金九音见状,立刻就吹起了婆婆,“我婆婆对我那是真好,我嫁过去没几天,院子里就设了小厨房。我婆婆从不给我立规矩,就是请安,也是让我用过早饭再过去。我想出门就出门,我婆婆说让我跟在娘家一样------” 桃花都惊呆了,少夫人,您嘴里的这个人是夫人吗?您前两天不还哭着从夫人院子跑出来吗?怎么这会夫人就成了二十四孝好婆婆了? 金九音斜了她一眼,嫌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撑场子懂不懂?别人还能跑家里看她们婆媳怎么相处?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再说了她这也是维护韩国公府的脸面,她公公和婆婆都会高兴的。 “是吗?”林淑颖嫉妒的眼都红了,半开玩笑地道:“音堂妹上回不是说不来大皇子府了吗?” “是不想来的,这不是二堂姐给我送请柬了么?好歹大皇子也是自家表哥,总不能不给面子吧?”金九音挑挑眉道,“何况我出嫁的时候二堂姐不是派嬷嬷去给我添妆了吗?你都示弱道歉了,我再记你的仇不是小心眼了吗?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都是堂姐妹对吧?” 管她是真是假,反正给金九音挖坑那是不可能的。 谁他妈的给你示弱道歉了?林淑颖心中大恨,却还不得不挤出笑容,“对,对,咱们是一家人。” 金九音看了一眼她僵硬的笑容,眼睛闪了闪,关切地道:“二堂姐,我听说府上住了位表妹,都住了挺久的吧?怎么还没走?她不会是打大皇子表哥的主意吧?” 林淑颖干笑,“没,陈表妹乖巧懂事规矩好着呢。她一弱女子,家人都不在了,也怪可怜的。” 这般违心的话都说得出来,金九音也是佩服了。 “二堂姐你就是心软,这样的妖艳贱货我见得多了去了,表面规矩,其实心里还不定想着怎么勾引大皇子表哥呢,要不然她为什么不去苗家呀?二堂姐你可长点心吧,不得不防啊!”她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 林淑颖能说什么?咬着牙装贤惠呗,其实心里都快吐血了。 金九音看得心中暗爽不已,未免刺激太过,她很快就提出告退,虽然屋里暖和,但她实在不想和林淑颖虚与委蛇。 林淑颖顺势就答应了,再不把这贱丫头打发出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掐上她的脖子。 金九音出去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薛芷馨,倒是收获了不少同情怜悯的眼神,她诧异,她就一会不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333章 是你? 金九音不好跟人打听,但桃花可以呀,她转了一圈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金九音有点懵,啥?廉郡王今儿也来了?还跟女眷吵起来了? 哎呦喂,夏沐离真不愧是皇家第一神经病,战斗力杠杠的。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说一个姑娘家丑这比甩她两巴掌还难受吧? 金九音对被夏沐离怼哭的姑娘报以十二分的同情,好吧,其实是幸灾乐祸,她听着可解气了。让你背后编排我小话,活该! 金九音心情好了,兴致也来了,“走,赏梅花去。”这一会她觉得浑身火热,一点都不怕外面的寒风。 梅林还是挺好找的,知道了大体方位,慢慢溜溜达达找过去就是了,途中还能欣赏点别的景致。 “咦,少夫人,您瞧这池塘,怎么没冻上呢?”桃花很好奇。 这么冷的天,护城河都结了厚厚的冰,人在上头走都没问题。可大皇子府里的这个池塘居然没结冰,不仅没结冰,还冒着热气呢。 金九音看了看,道:“应该是温泉水流过来的吧?你瞧那边不是还修了亭子和廊子吗?八成就是护着泉眼的。走,过去瞧瞧。” 一个八角亭,修得特别精致,没有砌墙,却是用屏风遮挡着三面。一靠近确实感觉到暖意,“瞧见没,里头放着火盆子呢。”如此才能保证泉眼不冻上。 泉眼下面稍低的地方砌了个方形水池,下面连接的才是一个大池塘。不说从哪引来的泉水,光是造这一方小景就破费功夫了。金九音下意识地估计了一下,没有万把银子那不下来。大头是那几块太湖石。 当然并不是说太湖石非常值钱,而是运输造价太高了。正宗的太湖石,一船运到京城能迈几万两呢。 金九音看过了,大皇子府里的这几块是正宗的太湖石。 “少夫人,这水真的不冰呢。”桃花蹲下用手撩了一下,十分惊奇。 金九音并不稀奇,“你没泡过温泉吗?”大小也是个花魁呀,这都没享受过? 记得她第一次泡温泉是在她高中毕业,高考之后和班上相处较好的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其中就有泡温泉的项目。 桃花闻言有些哀怨,“少夫人,人家那时候多是在楼里,哪有那么自由?” 金九音一想也是,花魁虽然享受的待遇高,自由却是没的,老鸨怕是还防着她,怕摇钱树跑了呢。 于是她轻咳一声,道:“这也不难,听说京郊就有带温泉的庄子,回头就打听是谁家的,让世子爷出面借着住两天,我带你去享受一下温泉。” “多谢少夫人!”桃花可开心了。 “林四小姐!”突然一个男人声音响起。 金九音一抬头,看到应用朝这边走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大冬天拿着折扇,装什么逼呀!她上回也没打他头呀,怎么脑子就坏了呢? “夫家姓韩,请叫我韩世子夫人!”金九音淡淡地道,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哦对,在下忘记林四小姐嫁人了。”应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韩世子夫人。” 熟不知在金九音看来跟跳梁小丑似的,恶心,“走吧!”她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应用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别急着走呀!” “你有事?”金九音斜睨着他。 应用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还摇了摇,自以为风流倜傥,“听说韩世子夫人的日子不大好过?得罪了廉郡王?啧啧,满京城谁不知道廉郡王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呵呵,这可真令人同情呀!” “呦,落井下石来了?关你屁事!好狗不挡路,滚开!” 应用脸上闪过狰狞,却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在下只是为世子夫人惋惜罢了,得罪了一个疯子,还不知会被怎么样报复呢。哦对,在下不巧与廉郡王有几分交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九音打断了,“你做了夏沐离的狗!物以类聚,不稀奇。” “世子夫人一定要如此尖酸刻薄吗?在下劝你,女人还是温婉些比较好。逞口舌之利有意思吗?在下可是好意。”应用冷着脸道。 “本姑奶奶很想问你一句,姓应的,你的腿好了?手指头不疼了?”当初她可是把他的时候踩在地上摩擦,“看样子是好了,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姑奶奶不介意让你再温习一遍。” 应用脸色大变,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是大皇子府,岂能容你放肆。”见金九音站着并没有动,对上她嘲讽的眼神,他心中大恨,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林九音,你说别人若是看到你我二人在此相会,会是什么反应?” 金九音脸色一冷,若有所思,“说我和夏沐离有私情的流言是你搞得鬼?” 应用冷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拿着那阴毒的目光在金九音身上流连着,说不出的恶心。 “听说夏沐离在找背后阴了他的人,你说他若是知道是你干的,还不会剁了你这条狗?” 应用脸色变了一下,继而阴沉道:“我可没有承认,你不用试探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韩少夫人,我的要求也不高,你给我道个歉,跪下来求我一句,过往的事我既往不咎,如何?” “你痴心妄想!”桃花先气坏了,就要冲上去打他。 金九音拦住了她,“你到那边等着我去。” “少夫人——”桃花不乐意。 “乖,听话,去吧!”金九音对她使了个眼色。 桃花眨了下眼睛,装作不情愿,又十二分担忧的避出去了。 应用嗤笑一声,“你这丫鬟倒是忠心。”不过这臭娘们今天不还是落他手里了吗?今天他一定好生整治她一番,一雪前耻。 想到这他望着金九音的目光污秽又兴奋。 “过来!”金九音勾了勾手指头,见他没动,莞尔一笑,“你过来我给你道歉呀!” 应用有恃无恐,上一次落她手里是因为她使用下三滥手段,不然自己好歹也练过几年拳脚功夫,怎么会落入个女人之手? 金九音挽了挽袖子,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送。 应用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整个人“噗通”一声进了池塘里。 第334章 人哪去了 “啊!你干什么!”应用愤怒地吼了一声,这可是冬天,他冻得直打哆嗦。 金九音站在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池塘并不深,应用一边抖着一边挣扎着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金九音裙子一提,一脚蹬在了他的头上,应用整个人又“噗通”跌了回去,口鼻都涌入了大量的水,那一瞬间,几乎与死亡接轨,他吓得剧烈挣扎了两下。 金九音目光一闪,松了点力气。 应用重新活得了喘息的机会,“你,你------你敢------”他嘴唇发青,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金九音不疾不徐地道:“嗯,我敢!我非常敢!” 什么玩意!“不是让我给你道歉的吗?”脚一蹬,把人按下去,“不是让我给你磕头的吗?”脚再一蹬,人又被她踩水里了。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对我退避三舍,你还有种蹦跶到我跟前来了,就你这个肮脏样子,扔水里洗八百遍都洗不干净。” 一下一下的踩着,就跟踩皮球似的。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丝毫不怯弱。 夏沐离就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的眸中闪过莫名的光,忍不住走了过来。 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应用看到来人,立马激动的大喊一声,“救,救命!郡王爷,这个,臭娘们,王爷,救命!”眼里满是惊喜。 金九音看向夏沐离,微微惊讶,又有些懊恼,她光顾着踩人头玩,都没察觉这货什么时候来的,他都看见了? 算你走运!金九音冷眼斜了水里的应用一眼,越过夏沐离径直离开。 夏沐离看着金九音的背影,突然抬起脚,将应用死死地按进水里。 他语气危险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夏沐离的力气极大,他比金九音狠多了。 应用又一次口鼻进水,肺部都传来疼痛的感觉。他慌乱地挥舞着双手,渐渐没了力气,没了意识------ 陷入昏迷前他还满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么廉郡王要弄死他? 夏沐离察觉到水下的动静,抬起脚。他站在岸上想了想,一伸手把人拽了出来------ 金九音被败坏了心情,也不想去赏什么梅花,回到待客的花厅,没一会薛芷馨几位年轻小媳妇也回来了。其中一人孩子才出月子,虽然府里有奶娘丫鬟照顾着,但当娘的总是不放心,就想提前告辞。 其他几个人也觉得没意思,想见的手帕交见到了,想说的话也都说了,还留在这干吗?各自回府得了。 金九音巴不得回府呢?离开池塘她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夏沐离把应用往水里踩。谁知道他还会发什么疯?连累到她怎么办? 是非之地还是离开吧! 提议得到一致赞同,在府门外上马车的时候大家还依依不舍,薛芷馨甚至还跟金九音约好,等年后找个日子给她下帖子,请她去府上做客。 之后金九音让人留意着大皇子府上的动静,并没有传出有谁失足溺水的消息,而应家的奴才却又到处寻找他们家公子。 金九音也拿不准应用死没死,但他的下落夏沐离肯定知道。她并不后悔把应用推下池塘,脑子不清楚,她帮他醒醒脑怎么了? 夏沐离看到又怎么样?她才不承认呢,甚至可以倒打一耙,毕竟她的名声比夏沐离好多了。 金九音不知道的是,应家的奴才还真去大皇子府找过,大皇子府这边一口咬定人不在他们府里,那么多客人,谁又能注意到每一位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应家这边缺说公子没有回去,他总不能一个人出府,而把小厮留在大皇子府吧? 应用身边只有一个打老家带过来管事,两个贴身伺候的书童,其他的都是到京中才买的奴才。别人就算惶恐也有限,但应家带过来的三个就不一样了,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尤其是跟应用出门的那个小厮,都要吓死了,公子要是找不到,他也难活命了。 应家不敢闹,只哭哭啼啼诉说他们公子不见了,去大皇子府做客就一去没回。 大皇子府自然不承认,谁知道应公子去了哪里?他是个人,又不是树,凭什么说人是在他们大皇子府失踪的? 应家的奴才去大皇子府哀求的时候被大皇子撞见了,他这才知道应用不见了,赶紧让人帮着寻找。一来是跟他府上有些关系,二来应用到底是宫里应嫔的娘家人。 他回到后院还跟林淑颖念叨了几句,应用是进京赶考的,眼见春闱在即,他人到哪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淑颖一听应用不见了,表情就有些不对劲,好在大皇子压根就没有注意她,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大皇子离开后,林淑颖越想越是不安。应用失踪了,府里宴客那天音堂妹和廉郡王都来了,难道是他两人中的谁动的手? 她为什么有此猜测呢?因为之前传出的流言就是她和应用的交易,是应用露出了马脚吗?蠢货!白长了一副人样子,亏她之前那么帮他筹谋,居然连个小姑娘家都哄不到手。 又想到韩世子掌着禁骑司,难道是他查到应用身上吗?那有没有查到她身上? 林淑颖心中一紧,随后想到与应用接头的是她的陪房,心稍安。 哦不,应用会不会供出她来? 无论是禁骑司还是廉郡王,想着他们的手段,林淑颖就寝食难安。 林淑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距离府上宴客已经三天了,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许应用只是去了什么地方,而不是被人抓去了呢? 廉郡王就是个疯子,他若知道她算计他,还能不打上门来?他可不懂得忍字怎么写,连宗室里的皇叔他都敢上手打,自然也不会给大皇子什么面子。 现在他没露面,是不是说明他并不知道? 林淑颖一会这样想,一会那样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连连做噩梦。 金九音把大皇子府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韩靖越,韩靖越立刻就让人查了,得到的消息是,那天廉郡王是一个人离开大皇子府的。 那应用哪去了呢?难道被夏沐离抛尸大皇子府了? ------题外话------ 书名:《农家有喜之傻夫赖上门》作者:凡云玲 失忆傻大个将军,赖上了村丫头俏神医,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不做将军做赘婿。 第335章 善事 金九音为什么如此猜测呢? 因为夏沐离是个睚眦必报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疯子,她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眼底凛冽的杀意。 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是杀半死的应用就更加容易了。 抛尸也简单,随便往哪里枯井里一扔,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或者直接绑块石头沉入池塘底下,谁又能知道? 你看,就连金九音这样的瞬间就想到两种抛尸的方案,更何况土著神经病夏沐离了? 应用到底死了没有? 没有。 夏沐离并没有要他的命,敢算计他?死了太便宜他了!他要让他活着受尽百般折磨! 他在哪里呢? 应用是十天后彻底清醒的,耳边有个声音,“谢天谢地,总算醒了!”他心中刚升起庆幸,下一刻却坠深渊,“用了这么多好药材,花了这么多银子,人若是死了就亏大发了。” 熟悉的腔调让应用恨不得去死! 小倌馆,他居然身在小倌馆!不用说肯定是廉郡王的报复。 哀求,威胁,自杀,全都没用。进了小倌馆,收拾不听话人的手段多得是,保管让你痛不欲生身上还不留下一点伤痕。 应用狠不下心去真死,只能屈服。整个人就更阴沉了,心里把金九音和夏沐离恨死。 柳子怀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父亲剧烈的咳嗽声,心中不由一紧,推开院门快步朝里走去,倒了一碗水让父亲喝下,“爹,我马上去给您煎药。” 柳父一手按着胸口靠在床头,“你哪来的药?子怀,都是为父拖累你了。”他看向儿子的目光非常内疚,都是自己这破败的身子,累得儿子不仅读不成书,辛苦给人抄书赚几个铜板还都给他买了药,儿子连饭都吃不饱。 “子怀,以后不要再抓药了,为父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没用的,白白浪费银子。”柳父的声音里透着死志。 其实他早就想死了,却又担心留下儿子一个人,儿子防他防的紧,便一直苟延残喘至今。 “爹,抓药没花钱。今儿的药材是善心的大户人家施舍的。”柳子怀一边煎药一边道,“爹,您的病没什么的,就是缺少好药材拖的,咱爷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您舍得抛下儿子一个人?那些话儿子听了难受,您以后就别说了。” 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神,柳父嘴唇动了动,半天才道:“好。”顿了下,不放心的问:“真是大户人家施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仅领了药,还领了一袋米。您瞧瞧,足有五斤呢,够咱爷俩吃半个月的。”柳子怀把米抓给父亲看。 “这是好米!”柳父颤抖着手抓着米不敢置信,虽然是陈米,却颗粒饱满,而且里面特别干净,没有沙石和杂物,比他和儿子平日所吃的糙米不知强了多少去。 “子怀,可知是哪家府里所施?真是大善人啊!” 柳子怀一脸赞同,“爹,儿子跟人打听了,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在做善事,她和别的贵人不一样,别的府里都是施粥。她施的是米面和药材。” 柳子怀一脸钦佩,“也不是谁去都给的,他们会查清是不是真的贫穷,真家里揭不开锅的,就算不去领,他们也会送上门。有那富户穿着破衣裳去领的,全都被揪出来了。”那管事可厉害了,谁是冒领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报了名字和家住何处,他们只瞅了儿子两眼便给我大米和药材了。爹,我猜他们是事先把咱们这一片各家的情况弄清楚了。”要不然怎么没把他撵出去呢?他今天是去书铺抄书的,身上穿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裳。 柳父也啧啧称奇,“这位世子夫人真是与众不同,不过她能为穷苦人做到这一步,真是大善人!” 柳子怀不住点头,父子俩都是读书人,柳父更是个秀才,见识自然不同。每年冬天,大户人家都会施粥,其实大多是赚个名声罢了。像韩国公府世子夫人如此用心的,还是头一回。可见那位世子夫人是真的在做善事。 “那管事说了,明儿他们还来这边,米,儿子就不要了。但药材,儿子再厚着脸皮讨要两副。他们一直施到大年二十九,三十和初一停两天,之后一直施到出了正月。”柳子怀很高兴,“儿子白天抄书,赚的银子够咱爷俩买米吃,儿子只求他们的药材,一个多月,爹,您的病肯定能好起来。” 柳子怀抓着父亲的手,眼里充满了希望。等爹的病好了,他们夫子两个回报韩世子夫人的施药之恩,“哦对,爹,他们施米施药是为主子外祖庆冥寿积福的。爹,咱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理当回报一二,咱们做不了别的,倒是可以为金老太爷立个牌位,上一炷清香。” “对,对,子怀说得极是。”柳父十分赞同,看着儿子的目光充满欣慰,“做人要善守本心。” 在这个寒冷的雪灾后的冬天,金九音施出去的粮药不知活了多少贫苦人家,知恩感恩的人还是很多的,他们无力回报,就如柳家一样,在家里为恩人的外祖立了牌位。 金九音知道后非常开心,比给她立生祠还要开心。她是外公外婆养大的,外公教了她在世间安身立命的本事。 子欲孝而亲不在,她还未长大,两位老人家就不在了,现在能为外祖做点事情,她非常非常高兴。 金家的伙计们做事低调,奈何他们的做法与众不同,在外面行走的豪门仆从自然是有眼力劲的,一打听,哦,主家是韩国公府世子夫人。自然就回禀给各自的主子们了。 夸赞的有,嗤之以鼻的有,说酸话的也有。 一来二去居然连圣上都知道了。 圣上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内务总管程子骞奏禀的。 别人不知道韩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底细,程子骞知道呀!他不光知道金九音是帝师大人唯一的后人,还知道圣上对她非常看重,要不然圣上也不会隔三差五就宣自己进宫,让他照顾那位的铺子了。 第336章 褒奖 “好,好!”建安帝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神情有些激动,“不愧是先生的孙女,跟先生一样仁爱大气。”他省略了那个外字,直接说是孙女。在他的心里,金九音就是他先生的亲孙女。 京中各府的女眷都喜欢施粥来博取名声,师妹施米粮药材并不稀奇,难得的是她的用心。她能想到让下面的人把东西施给真正贫苦的人,可见她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博取名声,而是真正的有一颗悲悯的心! 先生也是这样的,特别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 先生后继有人了,建安帝越想越高兴,以手击掌,“大顺,你说朕是不是该给师妹封个郡主什么的?” 师妹现在才三品诰命夫人,这身份也太低了。放在平时也还好,国宴的时候在一堆大长公主、长公主、超品、一品的诰命夫人中压根就不能看。 当初拱卫他登基的臣子他都论功行赏了,唯独先生,精心教导了他三年,助他良多,却一无所求,两袖清风飘然而去。 如今先生的后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特别想给她抬个高身份。 顺公公面上不变,心里却震惊不已。要知道只有皇子和王爷的嫡女才能请封郡主,圣上张嘴就是郡主,可见对金家那位小姐的看重了。 只是这事不该是他一个奴才多嘴的,“圣上,奴才哪懂呀?要不您跟内阁大臣们议一议?” 内阁怕是不会同意。 果然,圣上脸上的笑容淡了,内阁那群老顽固能同意才怪?到时连御史台都要念叨什么以国体为重了------ 算了,快过年了,朕不想跟你们吵。 建安帝虽打消了封郡主的念头,却在朝会上大肆褒奖了韩国公和韩靖越父子俩,众臣,包括韩国公父子俩都一头雾水,往下听才知道是因为韩世子夫人向贫苦百姓施米粮药材。 众臣木着脸,哪家府上不做善事施粥施药?以往怎么就没见圣上褒奖?韩世子夫人怎么就入了圣上的眼? 哦对,人家韩世子夫人做善事做出了花样。这些大臣可不觉得金九音是真心做善事,只觉得这妇人还挺有手段的,这么一折腾,这份与众不同不就显出来了吗? 许多人都羡慕韩国公,瞧瞧人家这儿媳妇娶的,不仅嫁妆丰厚,还旺夫家。自家好几个儿媳妇怎么就没一个伶俐的呢? 众臣羡慕韩国公的同时,都朝林崇庭投去诡异的目光。韩世子夫人是韩国公府的儿媳不假,但她也是庆宁候的女儿呀。圣上褒奖韩国公父子俩的同时,压根就没有庆宁候的事,哦不,圣上最后加了一句庆宁候教女有方------ 显然之前是根本就没想起庆宁候来,最后带上这么一句不过是给庆宁候府几分面子,毕竟是大皇子的外家。 哎呦喂,连圣上都知道庆宁候对女不慈了? 许多人幸灾乐祸,觉得庆宁候太蠢了,自个的亲闺女,还是嫁入高门的亲闺女,就是哄也得哄住呀,难怪这些年行事越来越不行了。 韩国公是真高兴,因为儿子出息有本事,为了避嫌,他身上就领了个闲差,连早朝都可上可不上的那种。没想到一时心血来潮上了一回朝,居然受到了圣上的褒奖! 听圣上那用词,佳儿佳媳,家风清正。他这心里真比大夏天吹着风扇还爽! 韩国公本就对儿媳印象不错,现在就更好了。嫁妆丰厚,孝顺长辈,不争权挑事,最最重要的还旺夫。 要不然怎么同样是做善事,怎么她就入了圣上的眼,而别人没有呢? 甚好! 韩国公一高兴,不仅圣上的赏赐全入了小夫妻俩的私账,还自掏腰包送了金九音不少好东西。 消息传出去后,各府的夫人酸了,不少人在私底下骂金九音鸡贼,哗众取宠。一些府上不约而同派人悄悄到金九音施米粮药材现场看,有人学了起来,当然也有人使坏。 拾人牙慧的,金九音不管,她还巴不得呢。更多的人加入到做善事的行列中来,她不就能省点吗?不管别人信不信,她从来都不是为了博取名声。 若真在乎名声,她之前就不会放飞自我了,她又不是不会装? 至于那些使坏的,呵呵,金九音直接把人揪出来,大张旗鼓去给那家送粮食,嚷嚷着,“------我等奉命给府上送粮米来了,就别让贵府的奴才冒充贫苦百姓了,几个奴才能领多点东西------” 满京城都跟着看笑话! 这豁出去的行径,谁还敢上赶着找不自在? 不少内宅妇人十分瞧不上金九音,这性子也太强硬了,过刚易折的道理都不懂吗?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得罪人,树了一个强敌,太不划算了。 不过像容畅他爹那样睿智的老狐狸却十分欣赏金九音,任何时候一位强硬又有手段,还能守住底线的主母,都是家门之幸! 而且人家也不是一味的强硬好吗?没见人家得罪的都是能得罪的,说白了,人家都是捡软柿子捏。偏那么多人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韩国公府的宗妇算是娶着了! 羡慕了一番后不由想到自己的儿子,容畅争气是争气,孙子也十分聪明,可儿子就是不愿意娶妻。那么多表妹,他娶一个也行呀! 可那兔崽子能干出什么事呢?你让他陪姑娘说话,他就给人讲大理寺怎么审案,讲仵作怎么验尸。 把人姑娘吓得哭着喊着要回家,回到家还大病了一场,之后死活都不愿意再到容府来了。 你要让他陪姑娘出去逛逛,他呢,欣然答应,可你知道他带人姑娘去什么地方吗?戏园子也就罢了,他还带人姑娘去看斗鸡斗狗,光看还不够,自个还亲自下场,跟人姑娘说这都是他的爱好。 你说说谁家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个货? 他这个老父亲嘴皮子磨干,儿子就跟你嬉皮笑脸,转过身该怎样还怎样。兔崽子都是大理石少卿了,他总不能再动板子吧? 韩靖越都娶了这么好的媳妇了,他儿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喝上媳妇茶? 不能想,越想越心酸。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的钻石! 第337章 合伙做生意? 魏氏大发雷霆,“你看看,你看看,你还说林氏是个好的,你看看她行事多么乖张!京里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咱府上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 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因为被金家伙计抓到的就有她表妹府上的人,她表妹登门哭诉,她能不火吗? 韩国公皱眉,“我们是勋贵,要那么好的名声干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娶妻,一个即将娶妻,府上名声好与坏,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府上后院安静,长子又非常出息,次子虽平庸,却也老实上进。长子干得是得罪人的活儿,满朝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了?府上名声若坏一些,不就给长子分担一些目光吗? 御史弹劾,顶多一个内帷不修。若盯着长子,随便抓到个罪名都是要命的事儿。 魏氏气结,“可她也不能连亲戚都不放过吧?那可是我表妹。” “她给老大媳妇使坏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是你表妹呢?”韩国公沉着脸,“是谁先不放过亲戚的?她都做初一了,那就别怪老大媳妇做十五。” 说是魏氏的表妹,其实不是亲的,魏氏的母亲和表妹的母亲是表姐妹而已。不过仗着同嫁在京城,表妹又嘴甜会奉承,这么多年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呢。 韩国公对此十分看不上,不过以往他瞧着表妹还有分寸,想着不过损失些钱财,就当给夫人解闷了。 现在触了他的底线,他自然就不愿意了,“你那个表妹不是个什么好的,以后少来往。” 魏氏心虚了一下,嘴上却强硬,“她给我解释清楚了,是底下的奴才自作主张,不是她的意思。好歹咱两家有亲,她能给林氏使绊子吗?” “林氏那个性子------”她十分头疼,“什么事不能私底下解决?非闹得沸沸扬扬,满京城都跟着看笑话!” 韩国公都气笑了,奴才自作主张?没有主子的吩咐,奴才敢自作主张吗?这话三岁小孩都骗不住,魏氏这个几十岁的人却信!她表妹这是给她下了降头了? 不,她不是不知道表妹哄她,她是对老大媳妇不满!老大媳妇明明是她自个挑的,娶回来却又横挑鼻子竖挑眼,咳,女人心,海底针啊! 他懒得再跟她说了,直接道:“这事老大媳妇没错,我堂堂韩国公府世子夫人,还要给个六品小官夫人退让吗?你也不要寻老大媳妇的不是,她在圣上跟前挂了号的,庆宁候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你要学他吗?”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看你是太闲了,年底的账都盘完了?老大媳妇是宗妇,将来总要担起整个国公府,你也带带她。我前院还有事,晚上就不过来了。”一甩袖子走了。 你前院没有事的时候也没见你回后院,魏氏气了个倒昂。本想训斥林氏的,现在也打消了念头,才进门就想学管家,想得美! 她压根就没想让林氏管家! 金小风回禀,“少夫人,人还没找到。”金家的这些人,在韩国公府就喊金九音少夫人,出了府在外头就喊姑娘,有时还喊东家,切换自如。 哦,他口中找的人是指应用。 金九音并不觉得奇怪,京城那么大,要找一个人太难了。 “廉郡王那儿呢?”金九音问。 金小风缓缓摇头,“盯着呢,没有任何异动。我易容混了进去,可以肯定的是,人不在连郡王府。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死了。” 金九音沉思了一会,却道:“不,应该没死。以夏沐离的性子,是不会让应用死得悄无声息的,他会死得很惨!” 比如尸体被野狗撕咬,比如尸体被砍掉头挂在大皇子府门上------反正很震撼很惨就是了。 现在却悄无声息,那人就肯定还活着! “盯着夏沐离。”只要盯着他,早晚应用还会露面的。 金小风却面带难色,金九音抬眸,“怎么了?” “夏沐离此人警惕性极强,他身边有暗卫,咱们的人盯着廉郡王府还成,却近不了他的身边,除非是我。”可他的事多着呢,哪有时间耗在夏沐离身上。 暗卫?难怪他大摇大摆地出了大皇子府,而应用却失踪了,这就解释得清了。 金九音思索了一会,果断道:“那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安排两个人盯着廉郡王府就成。” 应用也不是个多重要的人,就算不死也该半残了。 夏沐离在做什么呢?他跑去看金家伙计做善事了,从他们出摊,一直盯到他们收摊,连着盯着三天。冷笑,“林九音真是个败家娘们!” 他看得很清楚,林九音的小厮一天施出去的米面药材折合成银子有一百多两,要布施出正月,嘿,那就是五六千两银子呀! 别的府里顶多也就拿个二三百两做做善事,她倒好,直接扔出去好几千两,图个什么?在他看来这是有银子没地方花了。 夏沐离的手下也咋舌,“主子,韩少夫人有钱呗,那个什么糖果铺子,家具铺子都可挣钱了,属下听说她光卖风扇就收益了几万两。”铺子上做风扇的木匠,一个月挣的比他一年都多。知道吗?他都想去学木匠了。 “对,林九音那小娘们极为做生意。”五六千两银子是多,但也就是糖果铺子半年的收益。 糖果铺子生意之好夏沐离是亲眼所见的,他嗜甜,喜欢吃糖。他的书房里放着糖罐子,里面装着的就是金九音糖果铺子的糖果。 不光糖果铺子和家具铺子,但凡她的铺子,都是极挣钱的。 夏沐离心中一动,“你们说我找林九音合伙做买卖怎么样?” 手下都傻眼了,面面相觑,“这好吗?” 郡王爷,您不是要弄死人家吗?现在又找人合伙做买卖是几个意思?而且,您和人家的夫君不对付,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和您做生意? “怎么不好?爷有银子,有人脉,跟我合伙她赚大了。”夏沐离自信着呢,“对,就这么决定了。” 手下------ 第338章 发福利啦! 之前传的流言还没消停,廉郡王现在又生出跟人韩世子夫人合伙的心思,那不得被送到风口浪尖上? 不说韩世子了,就是人韩世子夫人根本就不待见郡王爷呀! 一群手下硬着头皮左劝右劝,最后以“快过年了,家家府里都忙,等过完年再寻韩世子夫人商议合伙事宜”的理由给劝住了。 别看金九音不管家,但她也并不闲着。主要是盘账,年底了,各地的掌柜都进京了,光是账册就装了一车。当然了,账册没有送进韩国公府,而是送到了金家的宅子。 金九音从早上辰中,一直忙到下午酉初,也就是早八点到下午五点,午间半个时辰的吃饭午歇时间,一天工作八个小时。饶是她心算了得,光是和各地掌柜对账盘账就用了五天。此外还要听取各位掌柜来年的工作计划,给大家发福利。 金九音是有资格吃国宴的,所以年夜饭便不能和金家掌柜们一起吃了,因此年终总结大会要提前举行,该表扬的表扬,该鼓励的鼓励,当然重头戏是发银子,从掌柜到小厮每个人都能领到对应的福利。 心灵鸡汤灌着,年夜饭吃着,东家挨桌敬酒,上好的雪花银子拿着,大家的忠诚度能不高吗?金家的大掌柜拿的工钱比朝廷二品官员的俸禄还要多呢,若是研究出个方子什么的,最低奖励二百两银子。 这样的待遇哪找去?所以金家不仅粮食产量高,技术也先进,她不赚钱谁赚钱? 此外石榴院的大小事物也得她操心,裁新衣呀,换铜钱呀,打金银裸子呀,分发过年福利呀------一样样一桩桩都要她过问。 一直忙到年二十八才算完。 年二十九金九音闲下来了,安排好了留守的人员,剩下的都给放了假。放假之前人人都领到了一份丰厚的新年福利。 每人两个红封,一个是人人都有的第十三个月月钱,另一个红封里则装着赏钱,这个是根据各人的表现来发的。 从不偷奸耍滑,每天按时当差,不和人发生口角争吵,严格按规矩做事,这样的领到的赏钱自然就多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主子心中都有一本帐,你瞧人家看门的张婆子,领到的赏钱仅次于四个大丫鬟。少夫人说了,张婆子除了做好本职差事,从不多嘴,还主动帮着厨房劈柴。 张婆子高兴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就一看门婆子,做梦都没想到自个能领到这么多赏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来年还要更加卖力表现,争取明年底拿更多赏钱。 有如此想法的不光张婆子一个人,以往做多做少都是一样,现在则不一样了,差事做的好,遵守少夫人定下的规矩,得到的赏钱自然就多。谁不想多得赏钱? 嘿,还是少夫人院子里好,只要卖力做活就能出头,不像其他的院子,没有关系靠山,干得再多再好都出不了头,说不定还被人嫉妒打压。 除了红封每人还有一块布,米面各五斤,肉两斤,点心两包,糖果一包,大枣一包,橘子六个。当然了,像一等和二等丫鬟每人还多一件首饰,一等的是金镯子,二等的是金戒指。那位表现尤其突出的张婆子也得了一个金戒指。小厮们多的则是一坛酒。 金九音坐在主位上,下头站着两个院子的奴才,桃花拿着册子念着,念个人名,就有一人上前领东西,下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底满是热切。 这么多的东西一个人都拿不下,大家就分两趟甚至三趟送回家,还有的直接喊了家里的父兄过来搬。 路上若是遇到相熟的人,那头抬得可高了,嗓门扬得可高啦,“什么,你问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少夫人发的年货。什么,你问发得什么?没啥,也就米呀面呀肉呀点心呀什么的。哎哟,我不能再和你说了,东西没搬完,回头我还得来搬第二趟呢。” 靠着这一份年货,她们在家里腰杆都挺直了。 别处当差的奴才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当初管家挑人的时候,好多人都不愿意去石榴院呢,谁能知道少夫人手面这般大方,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就是秋露和霜华家里,都没想到闺女过年能领回这么多东西,都能抵一家人领得东西了。 秋露娘拿着那只金镯子,对着亮光看,眉开眼笑,“瞧这做工多精致,还是今年京里流行的新式样,露啊,娘给你收着,留给你以后压箱,多体面!” 秋露的几个嫂子艳羡极了,纷纷讨好婆婆和小姑子,“咱小妹就是有福气,这才到少夫人身边多久,就被这般看重。” “对,对,小妹的确能干。” 就连秋露爹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心里估算着闺女带回来的东西的价值。 秋露很得意,“娘,这个你也帮我一起收着。”她把两个红封塞到她娘手里。 “这是什么?”秋露娘狐疑,打开两个红封,里头一个是一两一个是五两,不由大惊,“秋露,这也是少夫人赏的?” 秋露更加得意了,“当然了,这一个是多发的一个月月钱,这一个则是赏钱,少夫人嫁进来有两个月了,根据这两个月个人的表现情况,我得了五两的赏钱。我性子有些毛躁,做事不如霜华稳重,她就得了七两。” 秋露家人惊呆了,“小妹,难不成这赏钱人人都有?” “那当然,连我们院看门的张婆子都得了四两七百文。”秋露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什么,看门婆子都得了这么多?”秋露二嫂惊呼,天哪,四两多呀,她一个月才五百文呢。 秋露看了她一眼,“人家张婆子差事当得好,从来没误过时辰,也不和别人扯闲话,还帮着厨房劈柴。我们少夫人规矩可严了,你做的好与不好她都知道,有专门的册子记着呢,年底要汇总的。张婆子做得好,自然领得赏钱就多了。” 第339章 国宴 秋露二嫂羡慕极了,“小妹,你们院子里还缺不缺人,你看二嫂我怎么样?”这么好的去处她也想去呀! 其他两位嫂子虽没开口,但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就是她的三个哥哥也看过来,“小妹啊,你能不能帮哥问问少夫人的铺子上还缺不缺人?” 这下连秋露娘都心动了,谁不知道京里独一份的最挣钱的林家糖果铺子和林家家具铺子是少夫人的产业?那挣的钱海了去了。 “我们院里管人事的是少夫人带过来的桃花姐姐,而且我们院子里待遇那么好,就算要进人也是挑能干的要。就算进去了,做得不好也会被撵出去的,我们少夫人规矩大着呢。”秋露才不想她二嫂去石榴院呢,二嫂就不是个勤快的,进去了不是拖她后腿吗? “至于铺子上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帮着问问不行吗?”秋露哥哥不死心。 “不行!”秋露一口回绝了,“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少夫人的规矩严,我一内院伺候的丫鬟,过问外头的铺子干什么?再说了,那是少夫人的陪嫁,就算用人也是从陪房里挑。” 秋露二嫂有些不高兴了,“小妹,你有出息了怎么不拉拔家里一把呢?我们是一家人,你想,少夫人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吧,要是我进了少夫人的院子,不也能帮你一把吗?” 秋露翻了个白眼,“二嫂,你做事那么慢,还喜欢四处找人说话,到时被人撵出来我的脸往哪搁?”她在家里得宠,自然不怕嫂子,直接就给撅了回去。 “露啊,怎么说话呢?”秋露娘假意拍了闺女一下,淡淡地对二儿媳道:“你妹妹就是这个脾气,你当嫂子的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秋露二嫂能说什么?小姑子是公婆的心头肉,她哪敢得罪?不过她眼珠一转,“小妹呀,是嫂子想差了,那什么,少夫人身边有两个陪嫁丫鬟,是不是都是给世子爷准备的?” “你问这干吗?”秋露狐疑。 “这不是小妹你长得好,就没想着更进一步吗?到时可就是------” “闭嘴!”她话还没说完就让秋露给打断了,“我一黄花大闺女,你就跟我说这个?娘,你看二嫂。”她可气坏了。 秋露娘也瞧着不像话,“老二家的,你胡吣什么?” 秋露二嫂不服气地嘀咕,“我这不是为妹妹着想吗?”能跟着世子爷这是多大的体面?若生下个一儿半女,他们全家都能跟着享福。 “你是为我着想吗?我看你是想害死我!”秋露在家里的脾气可大了,“就我这长相,连桃花姐姐都比不上,世子爷连桃花姐姐都瞧不上,能瞧上我?我们世子爷眼里只有少夫人一个,谁敢不守规矩,直接打死,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她早就熄了爬床的心思,别说她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少夫人一根手指头就把她弄死了。好好活着不香吗? “你少怂恿我,等到了年岁,婚事自有少夫人做主,只要我好好当差服侍好主子,少夫人还能亏待了我?”都怪嫂子,就是她们经常说姨娘多好多威风什么的,自己才会起了心思。甚至连娘都受了嫂子们的影响,有意无意在她跟前流露出那意思。哼,都是她们误了她! “丫头说的对!”秋露爹一锤子定音,“身为奴才,服侍好主子才是正经,少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丫头呀,爹瞧着你自打进了少夫人的院子,长大了,懂事了。” 秋露得意地笑,“那当然了,少夫人身边的姐姐们都可能干了,桃花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沉鱼姐姐一笔字写得可好了,霜华也比我强,我要是再不好生学,都没脸呆在少夫人身边了。”她有危机感呀! 她爹微微颔首,“到底是懂事了。”很欣慰的样子。 他就这一个闺女,少夫人是个厉害的,他怎么舍得闺女受委屈? 韩国公府一共就四个主子,有三个主子有资格进宫吃国宴。哦,其实呢,韩靖远也是可以去的,圣上也不是不近人情,多了不能带,一家带这么一个晚辈进宫长长见识还是可以的。 是韩靖远自个不愿意去,他一无爵位,二无官职,连个功名都没考上,进了宫谁也不认识,多尴尬!还不如他自己留在府里自在呢。 魏氏却不这样想,看着小儿子孤零零站在府门外,她心疼的不要不要的,顺带着对金九音都没好声气了。 远哥儿可怜呀! 越哥儿的心也太狠了,他就这一个弟弟,就不能把爵位让给弟弟吗?反正他自个有本事,再挣一份家业就是了,分得和弟弟争。长兄如父,让着弟弟一点怎么了?兄弟俩携手共进不好吗? 魏氏气得一路上都没给金九音好脸色看,金九音压根就不在乎,垂着眸子装木头人呢。她不知道若不是韩国公和韩靖越坚持,魏氏是不想让她进宫,她觉得金九音规矩太差,要是在宫里丢脸了怎么办? 不说韩靖越了,他既是国公世子,也是禁骑司指挥使,他媳妇凭什么不能进宫吃国宴?虽然国宴吃不饱,又无聊,依他媳妇的性子也不会感兴趣。但要是不去,别人还不知要怎么编排呢。 韩国公也不同意,他觉得儿媳的规矩仪态都挺好的,就算不好,才更应该去呢,多见识见识大场面,见得多了不就习惯了吗? 宴客的大殿温暖如春,金九音跟在婆婆身边,裙不动,身不摇,简直走出了国际名模的范儿,倒是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有不认识金九音的,但大家认识魏氏呀,一猜便知道这是韩国公府上新娶的世子夫人了,不由暗自点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嗯,仪态也不错! 女眷各有各的圈子,一般宗室跟宗室一起,勋贵跟勋贵一起,权臣跟权臣一起。 韩国公府是勋贵,魏氏这一圈子的都是些国公夫人侯夫人什么的。金九音跟着婆婆喊了一圈人,便被薛芷馨喊走了。 第340章 是刀吗? 薛芷馨的夫婿只是文国公府上长房的嫡次子,本身的官职才是个六品,自然没资格进宫吃国宴,夫妻一体,薛芷馨自然也是没资格的。但她却被她婆婆带进来了,究其原因是沾了金九音光。 文国公老夫人本就猜测金九音是圣上遗珠,要不然同样都是做善事,怎么就她入了圣上的眼呢?又得知孙媳妇与她相交,便吩咐儿媳把孙媳也带进了宫。她们这些老骨头跟年轻人说不到一块去,就让她们小媳妇一块说话去吧。多结交总没坏处。 薛芷馨也知道婆婆带自己进宫,而不带更亲近的三弟妹,是因为韩世子夫人,倒是一点也没多想,反而还觉得自己运气好。 她本就对金九音印象好,现在更是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一边聊天,一边帮她指自己认识的女眷。 金九音一心二用,倒也真弄清楚了不少人的身份。 像皇子妃,圣上有九位皇子,成亲的有六位。和金九音前后脚成亲的就有两位,五皇子和六皇子,短短半年内皇家办了两场婚礼,寻常百姓家都不会这样干。 所以呀,皇家是最讲究,也是最不讲究的地方了。 金九音曾经心下吐槽,之所以赶得这么紧,八成是五皇子六皇子急着娶个媳妇好过年! 哈,开玩笑的。 皇子娶媳妇嘛,但凡是个有大志向的,娶媳妇等同于娶助力。夜长多梦不知道吗?谁不急着把助力扒拉进自己碗里才放心? 六位皇子妃,此刻只有两位在,薛芷馨刚刚告诉她了,这两位是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两人一个没亲婆婆,一个亲婆婆分位太低。其他四位八成都去奉承自己亲婆婆了。 诰命和年纪是成正比的,诰命越高,年纪越大,金九音看到好几位都白发苍苍了,走道都是小辈搀扶着的。 晋九音扫了一圈,没看到江氏,也没看到她儿媳王氏,八成是没到,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一点都不想和江氏打招呼,就准备装看不见。但她怕江氏出幺蛾子跑来给她打招呼呀,好歹她是比自己长一辈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不敬长辈吗? 外人又不了解真实情况,她又不能一个个去解释,就算解释别人也不信呀!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的名声不就坏了吗? 没过多久就有太监喊,“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拜迎驾,然后入座。金九音趁着这个机会,匆匆跟江氏和王氏打了个照面,“二婶,大嫂。” 都不等两人说话,她就指着薛芷馨的方向,道:“我过那边去了。” 王氏还好,知道这位四姑奶奶不耐烦理会她婆婆,便笑着点了点头,“妹妹去吧。” 江氏却是心中一堵,这糟心玩意,遇到她准没好事。斜了王氏一眼,十分不满。一个隔房的小姑子,用得着她上赶着吗?自个正经的小姑子也没见她这么亲热。 王氏能怎么办?装没看见呗。 文国公府和韩国公府同为国公府,位置排在一起,金九音就和她婆婆说了一声,跟薛芷馨坐在一起。 可能两府的关系还不错吧,魏氏欣然同意了,还和文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打趣了几句呢。 国宴嘛,就跟公司年会是一样一样的。身为总裁的建安帝自然是要先讲两句的,建安帝倒也没有啰嗦,总结一下过往展望一下未来,前后也就三分钟。 底下一群捧哏的,什么英明呀,圣主呀什么的,有的人还感动得热泪盈眶呢。金九音是无法感同身受。 虽然在同一个大殿,但朝臣和女眷是分开的。 朝臣那边开始奏乐敬酒,能喝上圣上敬酒的也就那么区区几个,比如宗室中辈份最高的,再比如臣子中最劳苦功高的老臣。 对,要听清楚了,一是劳苦功高,二是老臣,二者缺一不可。不然也不能拿来立为标杆,大夏朝是一个很讲究论资排辈的。 像韩靖越,劳苦功高他是一等一的,但他太年轻了,所以圣上的敬酒他就捞不着了。 圣上敬了两三杯之后,便由几位成年皇子代为向臣子敬酒。当然这也不是谁都敬的。人家是龙子凤孙,能入人家眼的都是权臣,或者是他有意拉拢的臣子。 生在皇家,谁还没点上进的心思?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敬了酒之后才看歌舞表演,一边看一边吃。 就算此时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了,但还真没几个人是到国宴上来吃的。一是菜肴味道不好,不是真的不好,你想,都是御膳房出品,御厨的手艺,食材又是珍惜的,怎么做都不会差。 实在是这些菜肴端到国宴上都凉了,又多是荤菜,都净一块去了,再好吃的菜也没味了。 二是呢,别人都不吃,都矜持着动两筷子就算了。独你一个人在那大吃大喝,不显得你跟个贪吃鬼么?这是哪家府上的?没吃过好东西,还是府上穷得吃不上饭了? 都怕失仪。 金九音是真想尝尝国宴的,但看着汤都净到一块去了,顿时就没了胃口。学着别人的样子戳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幸好她带了零食,悄悄打开荷包,拿出里面的五香牛肉干,分了几块给边上的薛芷馨,两个人微垂着头躲着偷吃。 “好吃!怎么做的?跟我往日吃的不一样。”薛芷馨嚼了一块,十分惊喜。 “我家厨子做的,你若是喜欢我那还有,回头我------”她刚想说我使人给你送去,一想送吃食不大好,立刻就改了说辞,“我把方子抄一份给你送去,只一个,别泄露出去了,我有个铺子还指着这个方子呢。” 薛芷馨下意识地便不想要,这是人家开铺子的方子,转念又一想,人家既然提出给她方子也是对她的信任,她可不能不识好歹。 便道:“那我可先谢谢你了。” “客气了,谁让咱俩投脾气呢。”金九音腮帮子鼓鼓的,跟个小松鼠似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歌舞表演的舞伎,不大感兴趣,大夏朝的舞蹈她欣赏不来。 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突然一凝,连嘴里的肉干都忘记嚼了,第二排从右边数第三个舞伎袖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刀吧? 第341章 刺客 一个舞伎身上带着刀,这意味着什么不是不言而喻吗?行刺呀! 能冒着掉脑子的危险混在舞伎中进宫的,那肯定是要行刺圣上了。 可有一点金九音想不明白,这些舞伎进大殿前是被搜过身的,那刀子是怎么躲过太监宫女的眼的? 难道不是刀子?不是刀子会是什么?首饰? 金九音把荷包系上塞回怀里,手里抓着几块肉干,面无表情地嚼着,装作认真欣赏歌舞的样子,实则注意着那个舞伎的一举一动。 连薛芷馨和她说话都顾不上了,“嘘,看跳舞。”一副沉溺表演不可自拔的样子。 薛芷馨有些诧异,咦,刚才也没见她喜欢看歌舞表演呀,难道这一场表演地特别好? “有刺客,护驾!”朝臣那边先发难。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九音注意的那个舞伎趁着转身的动作左边的眉毛动了两下,舞伎中有三个人便行动了,人手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朝宴席上扑来。 金九音也是同一时间动的,“躲着点。”她一拉薛芷馨,往后推去,“母亲,小心。” 别人怎样金九音不关心,头一个她婆婆不能有事,虽然吧,她婆婆挺烦人的,但有她顶在前头自己才能在后头偷懒。管家理事,人情往来,这些挺累的。 “老夫人!”她见那舞伎朝文国公老夫人去了,连忙抓起一把酒壶扔了过去。酒壶正打在舞伎的手腕,她手腕一疼,险些连匕首都掉了。 扭头一看扔酒壶的是金九音,目露凶光,一扬匕首就朝金九音刺去。 金九音巴不得呢,身子一矮,躲过匕首,转身一踢,那舞伎朝前扑去,倒地的瞬间硬生生定住身子,飞快起来。 “不要过来!你敢过来一个试试,我砸死你!”金九音一手拿着一个盘子,凶巴巴的。硬是以一己之力护住了身后的一群女眷。 魏氏和文国公府的人有金九音挡在前面,虽然也惊慌害怕,到底好多了,尤其是文国公老夫人,抓着魏氏的手,一叠声地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瞧你这儿媳妇娶得多好!”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眼里了,耳边听着哀嚎惨叫声,简直是心惊肉跳,要不是韩国公府这位世子夫人拦着刺客,她们怕是要没命了。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见有人拦住了刺客,也顾不得害怕,忙不迭地往这边跑。也有一些人则吓得连腿都迈不动了,还有人直接就晕倒在地。 那个舞伎气坏了,恨不得把金九音碎尸万段,然而时间紧急,她不敢拖延下去,只好恨恨的舍弃金九音。 哼,也不过是个小喽啰,哪有杀个皇后来的震撼? 金九音哪容她走脱,伸脚一勾便把她勾倒了,不等她起来就一个健步上前,跨坐在她身上,抱住她的头朝右一扭,然后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往她脖子上一划,舞伎死了。 不过看上去她好像是自己摔晕的,金九音也是没办法,她怕太血腥了吓着那些温室中的诰命夫人们,她太难了。 “老大媳妇,你快过来。”魏氏颤着声音喊。 金九音看了一眼混乱的现场,“母亲,没事,金吾卫已经来了。”虽然多数都在圣上那边,但这边也有,收拾几个刺客还是很容易的。 突然她目光一凛,拔足就朝主位跑,那个穿着宫女衣裳的刺客手中的软剑正朝林妃娘娘刺去------ 金九音憋屈极了,要是她的长鞭在,她一鞭子就能把刺客的脖子给缠住了,现在她手上就一把抢来的匕首,不趁手呀! 眼见来不及了,金九音一咬牙把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正好扎在刺客的后心上,她一疼,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向前刺入的剑便阻了一下。 就这一息,金九音赶到了,抓着她扔出去的匕首一拧一抽,血瞬间喷了出来,那人直直朝后倒去。 金九音松了一口气,“姑母,您没事吧。” “四丫头,幸好你来的及时。”林妃娘娘脸色煞白,手上还抱着个孩子,胸前有血。 金九音眼睛一闪,“这是小郡主?”她张开了一些,但依稀能看出是她以前见过的模样。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我让她躲起来,她偏挡在我身前。”林妃娘娘又心疼又着急。 “这是小郡主有孝心!”金九音一边说一边蹲下查看她的伤势,好在那一剑刺得不深,“皮肉伤,没伤到要害。姑母,我来抱她。” 话音刚落,耳边就听到疾呼“娘娘”的声音。 金九音循声望去,只见三个刺客围攻着皇后娘娘,她身边虽然有侍卫,可刺客有三个。挡在皇后身前的宫女已经只剩下一个了。 电光石火之间金九音就冲出去了,快得林妃娘娘阻拦的话都没来及说出口,恼怒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心底咒骂了一声。 林妃深恨侄女多管闲事,她巴不得皇后娘娘死呢。皇后若是不在了,她不就有机会了吗?这个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压根就忘了,刚才要不是金九音多管闲事,她这会有没有命还是两说呢。 再说了,皇后为什么是皇后,因为她无子呀,不仅无子,娘家还没一个有出息的。换个人圣上能放心吗? 金九音一个飞身就扑在皇后娘娘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兵器。她一手搂住皇后娘娘,一手后伸,一绞,就把刺客的手臂缠住了,转身一踢,刺客飞了出去。 金九音护着惊魂未定的皇后娘娘推开了几步,“娘娘,臣妾是韩国公府上的,臣妾护着您到那边去吧。” “韩世子夫人,您的胳膊流血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惊呼。 金九音看了一眼胳膊,“小伤,没事。”她是故意的,救驾嘛,受点伤才震撼! 金九音扶着皇后娘娘,又抱着蕴锦小郡主,并林妃娘娘一起,去和韩国公府文国公府汇合。 好了,副本刷通关了,现在可以躺着享受功劳了。 金九音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只要护着身后一群人就行了。现在大殿里都是金吾卫,那几个负隅顽抗的刺客相信很快就会被拿下的。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342章 后续 大内侍卫和金吾卫效率还是很高的,大殿内的刺客很快都毙命,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行刺的,就算被抓也都咬毒自尽了,把圣上气得脸色铁青。 众人都还留在大殿,只是转移到了偏殿。谁知道宫里还有没有刺客?没有完全肃清一遍,大殿的门是不会开的。 好在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给受伤的朝臣和女眷包扎治伤。 偏殿里的女眷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又惊惧又疲惫,不过是靠着意志强撑着罢了。 不过这也受伤的那些人强,户部侍郎的夫人抱着半个身子被血染红的闺女,整个人都傻了,太医给止了血上了药,但人一直没醒。 陈大人的儿媳妇断了腿,宗室里也伤了两位郡王妃,还有一位老王妃厥过去了,没撑到太医救治就没气了,金九音猜八成是心肌梗死。 除了武将家的女眷,也就金九音护着的这些人没受伤了,她们看着金九音,心情挺复杂的。 以往她们或多或少嘲笑过金九音粗鄙跋扈,没想到紧急关头却是靠着她的庇护才没事的。人家动刀动枪怎么了?关键时刻能保命。 皇后娘娘拉着金九音的手,脸上满是关心,“好孩子,多亏了你了。太医呢?赶紧让太医看看你的伤。” “娘娘无须挂怀,没事,就是划了一刀,不要紧,我这伤不重,还是先给别人看吧。”不是金九音高风亮节,而是她的伤确实不重,早一会晚一会还真无所谓。 皇后娘娘却不赞同,“谁知道匕首上有没有毒?可不能马虎了,陈太医,快过来给世子夫人看看。” 文国公老夫人等人也道:“娘娘说的是,你这孩子,受了伤还硬撑着。” 连她婆婆魏氏都对她一脸慈爱,“老大媳妇快让太医看看,哎呀,臣妾谢过娘娘关心。” 金九音------ 她伤在胳膊上,陈太医年纪大了,也无所谓避嫌不避嫌了。卷上胳膊上的衣裳,众人看到里衣染红了,都倒吸了一口气,再看那伤口,心软的都抹起了眼泪。纷纷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大,这么深的伤口了能叫没事吗?” “这得多疼!好孩子,你忍一忍,太医上了药就好了。” 还有人关切地问:“陈太医,不会留下疤痕吧?”女人身上留下疤痕就不美了。 皇后娘娘也跟着叹气,拍着金九音的手安慰,“宫里有上好的祛疤良药玉容膏,明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娘娘。”金九音咧嘴一笑,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没有玉容膏,鬼医还在她那住着呢,怎么也不会让她留疤的。 她这副模样落在皇后娘娘等人的眼里,就觉得她心性特别好,人是直爽憨厚了些,但总比满身心眼强吧! 身为上位者,见惯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下意识地都喜欢金九音这种直来直去心地善良的人。 金九音不担心韩靖越,之前她瞄了一眼,他好好的护在圣上身前,后来退入偏殿的时候她又瞄了一眼,没看到他,八成是带人出去搜查了。 她比较担心桃花,她和其他的丫鬟一起都留在了另外的地方,也不知道遭没遭殃。转念一想,刺客是冲着圣上来的,桃花不过是个丫鬟,只要不作死主动往刀尖上撞,人家杀她还嫌费功夫呢。 一直到五更之后才传来圣上的谕旨,允许这些诰命夫人出宫。 桃花和其他丫鬟一起寻过来,“少夫人,您受伤了!”她一眼就看到金九音胳膊上的包扎,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一脸慌张的样子。 “没事,没事,皮外伤。”其实也怨大厅里太暖了,都是直接把外头的大衣裳脱了,要不然穿的厚,匕首还不一定能伤她呢。“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桃花见她精神挺好,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出了大殿,不少朝臣等在门口,接了家中的女眷一起出宫。没受伤和受轻伤的还好,像昏迷不醒和断腿这样的,只能求太监帮着抬出去了。 “世子还有差事,咱们先回府。”韩国公走过来,目光触及儿媳的胳膊,“老大媳妇伤着了?” 魏氏被丫鬟搀着,“嗯,被天杀的刺客划了一刀,老大媳妇是个好的,以一己之力护了好多人。”本想说还救了皇后娘娘和林妃娘娘,意识到时机不对,“回去再说吧。” 韩国公眼睛闪了一下,吩咐桃花,“好好搀着你们少夫人。” 宫门外,各家的马车早就候着了,金九音独自坐了一辆马车,韩国公夫妇坐了一辆马车,刚一坐定,魏氏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女眷这边的事情,“------我估摸着明后天宫里就会有赏赐下来。” 韩国公惊讶地嘴巴都张大了,他知道儿媳妇活泼了些,没想到她这样彪悍,拿着宴席上的盘子碗砸,都能把刺客砸下去,还救了皇后娘娘和林妃娘娘。 惊讶之后是欣喜,他就说这个儿媳妇是娶着了吧,别人家的女眷要么受了惊吓,要么受了伤,他家的不仅护住了婆婆,还立了大功! 好,非常好! “我就说老大媳妇不错。”今晚这变故他都慌乱了,老大媳妇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媳妇,却能如此镇定从容不慌不乱,非常难得了,“你以后待她宽和一些,人无完人,老大媳妇已经胜了绝大多数人了,你以后不要再挑剔她了。” 魏氏才不会承认呢,“我哪里挑剔她了?我待她还不够宽和吗?”谁家的儿媳妇像她一样?除了请安连规矩都不立。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韩国公聪明地没有跟她吵,反正儿媳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宫里也会有所表示,魏氏只要不是个傻的,就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她也会待儿媳好的。 公婆叮嘱金九音好生休息就各自回了院子,沉鱼已经等得十分急躁了,主子出门时交代了回来的时辰,现在都过了两个时辰,人还是没有回来,她已经跟夫人院子里的人打听好几遍了,往年国宴没有回来这么晚的。 ------题外话------ 感谢lili妙123小仙女送和和的告白气球。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43章 吾倾慕汝 “少夫人!”一听到动静沉鱼就提着裙子往外跑,“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桃花赶紧拦住她,“别冒冒失失的,少夫人胳膊上有伤。” 沉鱼大惊,“怎么还受伤了?”不是进宫吃国宴的吗?怎么还受伤了?难道是------她想起和主子不对付的人,那位大皇子妃的品级可比少夫人高------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桃花低声道:“宫里进了刺客------” “什么,刺------”嘴巴被桃花捂住了,“不要声张,你自个知道就行。” 沉鱼点头,桃花这才松开手。 “少夫人的伤重不重?”沉鱼很担心。 “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事。”金九音道,“服侍我洗漱吧。”到天亮没多少时间了,她得赶紧眯一会,明儿初一,肯定要早起的。 金九音洗漱鲜少让人服侍的,不过现在胳膊受伤了,不方便活动,便只好让人服侍了。 “少夫人,您还用点东西吗?”桃花问,国宴上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少夫人是带了零嘴不假,但她刚才看了,牛肉干还剩半荷包,就没吃几块。 “不吃了。”再吃天就亮了,“给我倒碗水喝。” 喝了水金九音就钻进被窝睡了。 韩靖越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金九音还在床上睡着,胳膊露在外面。他已经知道她受伤的事了,目光落在她缠着白布的胳膊上,眼里闪过心疼。 他轻轻撩开她脸上的青丝,金九音的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一眼,又睡了回去,“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一副困极的模样。 韩靖越拍拍她,“睡吧,你还能再睡半个时辰,一会我喊你。” 金九音嗯了一声,瞬间睡了过去。 韩靖越看着她的睡颜,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又担心惊醒了她,遂作罢。 金九音是自己醒来的,她揉着眼睛爬起来,看了一眼韩靖越,整个人就靠在了他身上。 “怎么不多睡一会?”韩靖越亲了一下她的发顶。 “不睡了,今儿初一。”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要不然这一年都懒惰。当然这只是一种习俗,就像大年初一早晨起来喝糖水预示着这一年都甜甜蜜蜜是一样的。 洗漱之后,金九音看到韩靖越的目光总是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忍不住辩解,“刀剑无眼,我也不想的。” 韩靖越没有说话,仍看着她。这话他是不信的。 金九音被他看得不自在,翻了翻白眼,“这是我的功勋章哎,我救了皇后娘娘哎,你生什么气?” 韩靖越还是不说话,心里自问: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本就无法无天,他再惯着,这还了得。 “倾城,我和韩国公府都不要你的功勋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你男人没那么没用。”所以不需要女人顶在前头,你只需要享受我给你带来的荣耀就行了。 韩靖越的表情是那么郑重,那么认真。 金九音鼓了鼓腮帮子,“好吧,下次我不这样了。”随后小声嘀咕,“我这不是寻思着受点伤比较合理吗?我都避开要害了。” “你还有理了?”韩靖越满头黑线,“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你受伤我不心疼吗?” 金九音眼睛猛地睁圆,抬头,“小哥哥,你心疼我呀?”眼里满是笑意,像落了一河的碎金,那么璀璨美丽。 韩靖越的脸微热,想转开头,被金九音牢牢勾住脖子,“你又害羞了?”嘻嘻,真可爱,“好啦,好啦,伤在我身,疼在你身,是这样的吧?” “不要否认!”金九音用手掩住韩靖越的嘴,“我知道你疼我!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哈。小哥哥,你说一句‘吾倾慕汝已久’给我听好吗?” “想听?”韩靖越看向金九音。 “嗯。”金九音眼里充满期待。 “不说。”他一本正经地道,手伸到她的腋下挠了挠。金九音瞬间松开了手,不满地跺脚,“你,你成亲前都没求婚呢。” 金九音想听的不只是一句“吾倾慕汝已久”,她想听的是那一段,“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看《知否》时顾廷烨对明兰说这一句话时她心都酥了。 看着韩靖越朝外走,金九音哼了一声,“饶你一回。”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非得让他说给她听不可。 初一要拜年,府上来了不少族人,她们还不知道昨晚宫里进了刺客的事,提起国宴一个个可羡慕了,对着魏氏左一句右一句地奉承。 魏氏想到昨晚的凶险,脸色始终淡淡的,看到儿媳的精神有些不济,难得和蔼地道了句,“林氏,等一会祭了祖你就回去歇着吧,流了那么多血,多休息,多补补。” 金九音一怔,婆婆这是承她的情了?她自然不会傻得往外推,“儿媳多谢母亲体恤。” 韩氏族人面面相觑,流血?多休息?这里头信息量有些大呀,几个意思?她们全然摸不着头脑。 不过夸魏氏体恤儿媳,是个好婆婆,这绝对不会错。 魏氏嘴角勾了勾,状似无意地道:“昨晚宫里混进了刺客,是林氏护住了我,她救皇后娘娘的时候隔壁被刺客划了一刀,那血哗哗地流,把衣裳都浸透了。你们看她的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可不得多养养?” 昨晚伤了不少,所以这事瞒不住,而且宫里会有赏赐,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她现在说出来没妨碍。 韩氏族人惊呆了,什么,昨晚宫里进了刺客?之前有多羡慕魏氏,现在就有多庆幸。庆幸自己没资格进宫吃国宴,没听说伤了不少人吗? 庆幸之后就是羡慕! 林氏居然救了皇后娘娘,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回过神来又一波的奉承走起,什么“大嫂子真是慧眼识珠,挑中了这么能干的儿媳”,什么“侄媳妇果然是个运道好的,大嫂子就擎等着享福吧!” 巴拉巴拉,你一句,我一句,堪比菜市场。 金九音听着,笑得脸都快僵了。 第344章 郡主 韩氏一族正准备祭祖,结果宣旨的太监来了,是圣上身边大顺公公,还不止来了一个,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公公也来了。两个人都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模样。 韩国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转过百八十个念头了,看向儿媳的目光那叫一个亲切。 其他人不认识顺公公和刘公公,但他们会看脸色呀,一瞧韩国公的态度和表情,顿时就知道这两位公公来头不小。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众人对金九音可羡慕了。救了皇后娘娘,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呀?昨晚折腾那么晚,今儿上午宫里就来人宣旨了,可见多看重了。 等跪着听完圣旨之后,全场一片寂静。 郡主------他们没有听错吧? 就是早有心里准备的韩国公父子,都惊讶极了。功劳莫过于救主,他们知道赏赐会非常丰厚,但没想到圣上会给个郡主的爵位,还是有封地的郡主! 据他们所知,大夏朝目前还活着的郡主,没有一个是有封地的,只有封号。别说郡主了,就是公主,也不是个个都有封地的。 封地在东陵,是个富饶的地方,盛产茶叶。 有封地的异姓郡主,这赏赐也太过了吧? 顺公公和刘公公对看一眼,对他们的反应十分理解,毕竟他们之前听说的时候也是这样震撼的样子。 “东陵郡主,快接旨吧!”顺公公笑着提醒。 金九音回过神来,连忙接旨谢恩。她的第一念头是:救驾这么值钱!要是多来几回------啊呸,有这一回就是撞了大运了,她居然还奢想多来几回。啊啊啊,她果然是膨胀了! 第二个念头是:她要派人去东陵种地,她要做粮食大户。 金九音接了旨就退下了,至于打点则有韩国公和韩靖越父子俩。两位公公很坦然地接了荷包,客气了几句就告辞了。 韩氏族人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盯着金九音手中的圣旨,一脸敬畏。 韩国公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众人把金九音围在中间,韩国公满面春风,“准备一下,祭祖!正好把圣旨供在祖宗跟前,让祖宗们都知晓,韩家后辈争气。” 众人纷纷附和,这么大的荣耀,自然得让祖宗知道。 韩国公又道:“老大媳妇,你亲手把圣旨捧进祠堂。”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射在金九音身上。祭祀的时候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能进祠堂的只有男丁。 现在韩国公却亲自开口允许才过门不久的儿媳妇进祠堂,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他们这位世子夫人算是站稳脚跟了,以后她就算是无子,谁都越不到她前头去。 哎呀呀,这个林氏怎么这般有福气呢? 韩国公看着祠堂里祖宗的牌位,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韩氏一族嫡支子嗣不风,他连个嫡出兄弟都没有,只有两个庶弟。他爹能力平庸,又犯了个大错儿,眼瞅着韩国公府就没落了,是他豁出命誓死效忠圣上,这才让韩国公府顺利传承下来。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他一个人难免独木难支,也曾想培养两位庶弟,遗憾的是两人实在是拖不到墙上去。父母一去,他就直接把两人分出去,不指望他们为韩国公府争光,但也别拖后腿。 当然韩国公还是很厚道的,按大夏律法,分家时嫡长子能分七成家产,其他的嫡子庶子分剩下的三成。其他的嫡子分得都不多,更何况是庶子了? 有那不讲究的人家,一千两或几百两银子就把庶子打发了。 韩国公则不,他只拿了一半家产,剩下的一半平均分给两位庶弟。这也是为什么韩国公府早早分家而外头没说什么的主要原因,毕竟谁也不会像韩国公这样大方。 两个庶出的弟弟自然是愿意的,早晚都要分家,何必惹了嫡兄生厌呢?银子不香吗?就算分了家,他们也是要靠着嫡兄的,把人得罪了有什么好处? 韩国公以一己之力保住了韩国公府的爵位,他又生了那么能耐优秀的长子,韩国公府在他们父子俩的手中走上繁荣昌盛,现在连儿媳妇都如此长脸,他现在已经可以遇见韩国公府光明的未来。 他就算是下去也有脸见祖宗啦! 金九音一回到石榴院,所有的下人都喜气洋洋过来道喜,“见过东陵郡主,给东陵郡主请安!” 金九音------ 这种人生赢家的感觉怎么那么好呢? “起!”金九音志得意满,清咳了一声,道:“赏!人人有赏!” 下人那个高兴劲呀就别提了,年二十九才领了赏,现在又有赏,他们巴不得主子天天有喜事。 等韩靖越给金九音科普了一番后,金九音就有些傻眼了,她伸着手指头比划,“什么,大夏朝有封地的公主郡主才四个?” 韩靖越微微颔首,“你是第四个,确切的说有封地的公主有三个,有封地的郡主,还是异姓郡主,只有你一个。” 金九音风中凌乱了,抓着韩靖越的手,“小哥哥,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庆宁候的闺女,我应该是圣上的闺女吧?” “我也这么觉得。”韩靖越一本正经地道。 金九音嘴角抽了一下,“别做美梦了,我确定我娘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从没离开过漠北。哎,圣上没有御驾亲征漠北吧?” “没有!”这一点韩靖越很肯定。 两人对视一眼,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圣意。她只是救了皇后娘娘呀,廉郡王他爹为圣上挡刀而亡,廉郡王也没封地呀! “圣上是不是瞧你不顺眼想要捧杀,准备收拾你了?”金九音想到这一种可能。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想多了,你相公我就是个三品,连个权臣都算不上,离把持朝政还远着呢。”就算圣上要收拾他,一道圣旨就够了,用不着费心思玩什么捧杀。 “算了,我不想了,反正这是圣上自个愿意给的,又不是我偷的抢的,他敢给,我就敢要。”不要好像也不行哈! 毕竟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第345章 小郡主的伤 金九音的这个有封地的郡主是怎么来的呢?自然是圣上的意思。 今儿一早众妃嫔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不知谁先提的头,反正就说起昨晚金九音英勇救人的事了。 韩国公府那位绝色的世子夫人救了皇后娘娘,又救了林妃娘娘和蕴锦小郡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前程不会差,谁也不会上赶着惹皇后娘娘和林妃娘娘不开心,自然个个都对她交口称赞。 皇后和林妃正商量怎么赏赐的时候,圣上来了,得知昨晚的事后,那叫一个高兴,心道:成了,总算有名目给小师妹封个郡主了。 小师妹真不愧是先生的后人,跟那些娇弱的女眷就是不一样,巾帼女儿,不输男子呀! 先生的恩情他无以为报,先生的爱女早早过世,小师妹也跟着在漠北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他不仅要给小师妹封郡主,还要给她个出产丰富的封地,让她一世富足无忧。 “林妃娘家的这位侄女确实是个好的,朕决定了,封她做个郡主。”建安帝道。 别说皇后娘娘,就是林妃娘娘都惊呆了,“郡主?圣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这是不是太过了?”大夏朝可从来没有异姓郡主呀! “朕不是看在你面子上,前次她做善事朕就想封赏来着,怕御史台不同意,就没发旨意。这一回她又立下这么大功劳,朕觉得堪封郡主。”建安帝摆了摆手道。 垂眸思索了一会,道:“她是在漠北长大的,嫁妆怕是不丰,又是高嫁,朕要给她选个好封地。嗯,就东陵吧!”虽然是个县城,但风调雨顺,还盛产茶叶。 这下连皇后娘娘都震惊了,敢情圣上不仅要封异姓郡主,还要给封地,还是选个好封地给。若不是知情,她真以为这是圣上遗珠。 “圣上,这不符合祖宗规矩吧?朝臣怕是也不能同意。”她委婉的劝。 “怎么就不合规矩了?皇后,东陵郡主可是救了你呀。”建安帝审视地看着皇后娘娘,一副“你怎么能这样对救命恩人呢”的表情,“一个郡主的封号而已,一年也就那么一点俸禄。东陵是个小县城,没多大,也就给东陵郡主添点胭脂水粉银子。朕富有四海,还能缺了这点吗?” 皇后娘娘:------ 圣上您已经一口一个东陵郡主了,臣妾还能说什么? “朕看中的是东陵郡主的品行和忠心,昨夜刺客作乱,别人胆怯后退,唯有东陵郡主貌似护驾,她不当赏谁当赏?朕不仅要赏,还要重赏!”建安帝振振有词。 皇后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圣上的意思,圣上这是千金买马骨呢,他意在告诉臣子,只要忠君,好处大大得有。 “圣上圣明,是臣妾想差了。”皇后笑着道,“那孩子是个忠心的,也实诚心善,胳膊上划那么深一刀,血都把衣裳浸透了,还不声不响地撑着,说自个没事,没伤到骨头,让太医先给其他人包扎看诊。” “多好的孩子!把臣妾给心疼的呀,臣妾是真喜欢,都想收她当个女儿呢。臣妾是担心御史们,要是知道了又要跟您念叨了。” “不是,那些家伙就没有不吵吵的时候,让他们吵吵去,朕都听习惯了。”建安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皇后认小师妹当女儿,封郡主就更加名正言顺了,可是辈份上就不合适。他和小师妹是平辈,先生生前特意写信告知他是师兄,不是师伯。若小师妹成了皇后的女儿,那就比他低了一辈,不合适! “你若喜欢她就多召她进宫陪你说话,认女儿就算了,辈份不合适。” 建安帝走后,皇后娘娘打发心腹太监一起去韩国公府宣旨,直等到他宣完旨回宫,皇后娘娘也没想明白辈份上怎么不合适的。 东陵郡主是林妃的侄女,就算成了她女儿,这辈份也一点都不岔呀! 而林妃等人都是双眼发直回去的,有封地的郡主,她们也想要呀! 建安帝背着手回了御书房,虽然昨晚那些刺客的来历还没有查明,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现在是年假期间,所有的大臣都不上衙门,等初六开衙,小师妹早就是东陵郡主了,朝臣不满也没用。天子金口玉言,还能逼他收回旨意不成? 寝宫里蕴锦小郡主睁开了眼睛,守着她的宫女非常高兴,“郡主您醒了?” “姑姑。”小郡主眨了下眼睛,想要起来,被那宫女按住了,“别动,您身上有伤。您饿了吧?您都睡十个时辰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对了,奴婢让人禀告娘娘您醒了。”一脸激动的样子。 小郡主的小手却拽住了她一角,宫女回头,“怎么了小郡主?” “你,亲自去。”小郡主声音很轻。 宫女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哎,奴婢去回禀娘娘,我让素花进来陪您。” 小郡主扯了一下嘴角,表示同意。 林妃娘娘很快就来了,摸着小郡主的脸,无比心疼,“可算是醒了,瞧这小脸煞白,遭了大罪了,好孩子,好生养伤,你的孝心我都知道。” 小郡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衬着她煞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也让人心疼极了。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却能看出是祖母两个字,脸上是孺慕的表情。 林妃娘娘搂着她心肝肉地心疼了许久,又亲自为她喝药,吩咐她身边的奴才好生照顾着,这才离去,“乖孩子,好生养着,我一会再过来看你。” 小郡主身边的宫女很高兴,在这深宫里面,小主子年纪又小,宫里的太监宫女难免怠慢,但只要林妃娘娘疼爱小主子,小主子的日子就好过,别人也不敢怠慢。 宫女念叨着,悄悄抹泪。 而垂下眸子的蕴锦小郡主眼底却满是讽刺,祖母疼她?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刺客行刺的时候她都吓呆了,根本就不是她主动挡在祖母身前的,而是被祖母拉到身前挡刀的。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皇家哪来的亲情? 根本就没有! 第346章 姐夫欺负你了吗? 因为宫里的这份封赏,文国公府等受了金九音恩情的人家不约而同地把谢礼增厚了三成,既然宫里看重,于情于理他们都该与韩国公府交好,尤其是那位世子夫人还救了她们。 魏氏看着管家送上来的礼单,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昨儿她被宫里的封赏眯了眼,高兴得过了头。冷静下来细一想,林氏成了有封地的郡主,那远哥儿媳妇进门来岂不是就不能管家了? 原本她盘算着林氏是在外头长大的,生母早亡,身边就跟着几个老仆,姑娘家该学的东西是一点都没学过。她就想以此为借口把管家权交给远哥儿媳妇,也不说不让林氏管家,就是先让远哥儿媳妇帮她管着,等远哥儿媳妇上了手,林氏再想要可就要不去了。 哦对了,之前她猜测长子可能不能有子嗣了,现在看来怕是真的。新婚之夜的次天早上她虽验了元帕,她悄悄请来的那位嬷嬷跟她说不像处子血,倒像是随便糊弄的。而且两人虽住在一起,却很少要水。 新婚夫妇,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长子又血气方刚,如何能忍得住?怕是真的不行。 可现在林氏成了郡主,怕是不好拿捏了。 魏氏很担心,她给次子铺的路怕是不好走。看到礼单她更加心烦,为何呢?各家送过来的谢礼自然十分丰厚,上头一些好东西她都心动,想收到库房里给远哥儿用。 可是,国公爷早早就打了招呼,让把各家送来的谢礼全给林氏送过去。她当时还感念林氏护着她,就答应了。现在却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 “把礼单和谢礼都送少夫人院子里去。”魏氏吩咐。 她想林氏若是个懂礼孝顺的,自然不会收下的,到时东西还是回到她手里,也堵了国公爷的嘴。 然而魏氏想错了,金九音接了礼单就安排人把谢礼入库了,并且还贴心地备了回礼。 为什么不收?她为她们挡着刺客冒了多大的危险?隔壁都受伤了,收点辛苦费怎么了?至于她婆希望她主动孝敬,不好意思,她是实诚人。 魏氏知道后鼻子险些气歪了,却还不能发作,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林氏护着她,她自然不能做个恶婆婆。 初二回娘家,金九音这边刚把谢礼入库,娘家就来人接她了。东林哥东山哥和林嘉都来了。 金九音自然高兴呀,领着三人先去拜见了婆婆。别看魏氏心里不痛快,对儿媳娘家这三位兄弟倒和颜悦色,只要是林家人生的好,又一身书卷气息,符合魏氏的审美。 对,魏氏就喜欢小儿子这样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不喜欢长子那样满身杀气的武夫。 略说了几句话,魏氏就端了茶,“天儿也不早了,领你兄弟去你院子吧。” 除了院子,林东林三人松了一口气,来时伯祖母交代了,让他们仔细瞧瞧妹妹在夫家过得怎么样,是否像她说的那样顺心? 九音妹妹的婆婆虽不大可亲,却也非常客气,待妹妹虽不能说亲如母女,倒也和颜悦色,他们都放了大半的心。 到了石榴院,三人神情自在多了,把整个石榴院逛了一遍,林嘉还问:“姐姐,姐夫有没有欺负你?” 金九音都笑了,“你这小孩子,好生读你的书,少操心这些有的没有。怎么的,你姐夫欺负我了,你还能给我出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 林嘉却当了真,“他真欺负你了?”脸儿憋得通红,眼里都是怒色,“我,我,我能给你出头,我打不过他就咬他!”咬死他! 金九音吓了一跳,“我跟你开玩笑呢,他没欺负我。”嘉哥儿向来老实,性情也温和,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戾气? “真的?”林嘉表情狐疑,还不信呢。 “真的,真的,你也不想想谁能欺负得了我?”金九音连连保证,林嘉这才打消怀疑。 怎么了?金九音看向林东林。 林东林苦笑一下,道:“嘉弟被吓着了,他念书的学堂有个要好的同窗,他姐姐就被他姐夫打了,他姐夫挺好的一个人,学识呀,为人处世呀,都好。谁知道他会打人?他同窗的姐姐挨了打不敢说,还帮他瞒着,对娘家什么都说好。” “年前二十八,他同窗得了一本字帖,兴冲冲地寻他姐夫显摆,正好撞见他姐夫打他姐姐------接回家才发现他姐姐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嘉弟与那位同窗关系好,就知道了。自打知道他就特别担心你,担心妹夫也打你。” 难怪从见了面他就一直盯着她,金九音恍然大悟。 “行呀,小子,知道疼姐姐了,姐没白对你好。”金九音摸着林嘉的头,十分欣慰的样子,“不过呢,你也对姐有点信心好不好?就你姐夫那样的,还坐着轮椅,他能打过我吗?” 林嘉一想也是呀,不好意思的笑了,头一回觉得其实姐夫腿脚不好也挺好的。 “走吧,咱回家,祖母在家肯定等急了。”金九音一边往外走一边和林嘉继续说话,“你有这个心我很高兴,不过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你姐夫一只手就把你摔出老远,你咬得着他吗?” “你不会智取吗?不会趁他不备敲闷棍吗?不会把他灌醉绑起来揍吗?” 身边跟着的林东林和林东山面面相觑,妹妹哎,你教嘉弟这些真的好吗?偏人林嘉还觉得很对不住点头呢? 好同情妹夫! “嘉哥儿,我再给你找一个武师傅,你正经练一练骑射吧,要不然你还真给我撑不了腰。”就算练了骑射,二十年怕也不是韩靖越的对手,但希望还是得有。 “好,姐姐,我会好好练的。”林嘉一脸郑重地道。他现在虽然也有练拳脚功夫,但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随着年纪增大,知道的越多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再不努力哪怕他长大了也帮不了姐姐什么的,智哥儿还那么小,等他长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所以这个担子只能他来担着。 ------题外话------ 感谢明明的明珠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 第347章 爷为什么不能送礼 林府小门小户,宫里进刺客这样的消息他们自然不知道,所以更不知道金九音受伤的事了。金九音也是瞒着,并不打算说的。 可到娘家一个照面就露馅了。 葛氏想孙女了,一伸手,两只手抓着金九音的胳膊,巧得很正好抓在伤处。 金九音一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被葛氏察觉了。不顾她的阻拦就进内室掀了她的衣裳,她倒是想编个借口搪塞过去,可林嘉不干呀,一个劲的追问她是不是姐夫打的。金九音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了。 葛氏心疼坏了,“皇宫那么危险呀,以后咱不去哈!”又气恼地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也是的,躲好你自己的就是了,管别人干什么?那些人哪一个不比你年岁大,用得着你出头吗?你个傻子,就是心好。”手高高扬起,落在身上却没有一点力度。 金九音笑嘻嘻的,“富贵险中求,我救了皇后娘娘,昨儿圣旨就下来了,封我做了郡主,还把东陵给我做封地了,您孙女我现在是东陵郡主了。” 这下满屋的人都惊呆了,郡主?那不是皇家的人吗? “九音啊,祖母不是在做梦吧?”葛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没,您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您孙女确实成郡主啦!宫里还有好多赏赐,我捡了一些拿来给您用。”金九音抱着葛氏的胳膊。 “好呀,祖宗保佑!我就说我孙女是个有福气的!”葛氏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金九音,怎么看怎么好看,“好,好,郡主好,以后谁也不能再看轻你了,圣上英明!” 葛氏未必搞得清郡主的品级,但这并不妨碍她为孙女高兴,你看,连“圣上英明”都出来了,她一乡下老太太,圣上离她的生活太远啦! 金九音扑哧就笑了,开始显摆,“您瞧,您瞧,这都是宫里的物件,是不是特别光彩夺目?”捡了个镯子就套她手上了 葛氏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要拿下来,“你这孩子就不懂事了吧,这是宫里给你的赏赐,你拿回娘家干什么?快拿回去,别让人说嘴。”她把东西包好塞孙女怀里。 “谁会说嘴?我那还有很多,挑两样孝敬孝敬您怎么了?”金九音把东西又放回去。 葛氏脸儿沉下来了,“要孝敬也该孝敬你婆婆,你这孩子,老往娘家拿东西干什么?还都是这么贵重的,这可不行。祖母知道你孝顺,但这样不好,九音呀,祖母跟你说天底下的婆婆都不喜欢儿媳妇贴补娘家。” “我婆不知道,而且这是我的东西。” “那也不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要传到你婆婆的耳朵里。九音,你现在是韩家的人,过得是韩家的日子,祖母不能让你被人家拿了短处。” 葛氏知道孙女不喜欢听这些话,也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就一句一句掰开说给她听,做人家儿媳妇那是那么容易的? 娘家不能给孙女助力,但也不能拖孙女的后腿。 理智上金九音知道葛氏说得是对的,可在情感上她接受不了,她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就不能给娘家了?又不是无休止的贴补娘家,不过是给几样不重要的。祖母都吓得不敢要,生怕她会因此在夫家受委屈。 葛氏见孙女不高兴,就劝她,“你要是实在想给就送衣裳鞋子,吃食,别送这些贵重的。” “好吧!”金九音深吸一口气,把头搁在葛氏的肩上,“嫁人真不好。”嫁了人怎么那么多事呢? “瞎说。”葛氏嗔怪,“都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金九音哼了两声,心道:早晚有一天她想往娘家送什么就送什么,谁也不敢说嘴。 夏沐离可憋坏了,“怎么就不行了?她被封郡主了,文国公府都给她送礼,我为什么就不行?” 属下真心累,“主子,文国公府送的是谢礼,感谢韩世子夫人救了他们府上的女眷。”您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送贺礼。”夏沐离理直气壮,很遗憾国宴他没去,居然进了刺客,想想就刺激。听说那女人救了好多人,连刺客都不怕,他的眼光果然好呀! 属下委婉道:“咱们廉郡王府和韩国公府没交情。”何止是没交情,是交恶。您送礼上门,人家不扔出去才怪。 不够这话他不敢说,不然主子准得炸了。 “一回生二回熟,打过一回交道不就有交情了?”夏沐离不以为然,“还不赶紧去备礼?厚一些。不过圣上也太小气,好歹给个大点的封地,东陵那地方太小了。” 属下------ 敢如此大胆吐槽圣上的也只有廉郡王了,圣上哪里小气了?圣旨的内容一传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好么?有封地的郡主,大夏朝也只此一个好么?没见不少公主长公主都羡慕嫉妒恨吗?廉郡王居然还嫌弃封地小? 主子哎,您连个小封地都没有呢! “去呀!”廉郡王不耐烦的瞪。 属下都要哭了,“属下亲自去送,主子您就别去了吧?” “那不行,我亲自送去才有诚意。” 有啥诚意?您不就是想见韩世子夫人吗?就算您亲自送礼,人家韩世子夫人是女眷,您也见不着的。 他也知道自个主子的脾气,到时若一意孤行非要见人韩世子夫人,可怎么收场啊? 愁人个人了。 “主子,主子,韩世子夫人回娘家了,韩世子没跟着。”有人兴冲冲地回禀。 “太好了!”夏沐离眼睛一亮,“走多会了?什么时候回?走的是哪条路?” “已经到娘家了,小的跟了一路,见人进了府门小的才回来回禀的。至于回去怕是要用了午饭吧。” “做得好!”夏沐离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一甩袖子,道:“礼先不送了,走,跟爷劫人去。” 属下忙不迭地道:“对,对,属下记得那条街上有咱家的酒楼,主子您去那等着。”在外面拦人总比去韩国公府找人好吧。 第348章 合伙吧 “咦,马车怎么停了?小康,怎么回事?”桃花隔着马车问。 “前头有人拦路,少夫人您稍等,我过去瞧瞧。”钱小康刚要跳下马车,就见前面有人小跑着过来。 “韩世子夫人,我们主子请您楼上一叙。”来人立在马车旁非常恭敬地道。 钱小康不乐意了,怼道:“你主子谁呀?我们少夫人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来人陪着笑脸,“世子夫人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藏头露尾,能是什么好人?我们少夫人不见,谁也不见。赶紧把路让开。”钱小康甩着鞭子,今儿他好不容易空出时间给少夫人赶车,偏还赶上拦路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人立着不动,“世子夫人,我们主子很有诚意的。” 金九音掀开一道缝往外看了一眼,眉梢一挑,道:“哎呦,这么多人?可真有诚意!”话锋一转,“既然都这么有诚意了,那就见见吧。” 金九音下了车,抬头一瞧,“客似云来,这名儿挺雅,这是酒楼?你们主子挺会选地方的,我喜欢。”抬脚就往里走。 “少夫人,我陪您一起。”钱小康一见拦不住连忙道。 金九音摆手,“不用。”她现在是东陵郡主,京里有点能量的人家应该都知道了,明知道现在宫里看重她,傻子才会找她麻烦?“把咱们的车靠边停,别挡了路。做人呀要有点社会公德。” 来请人的那个虽不懂什么叫社会公德,但也能听出不是好话。不过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殷勤地在前头引路,“世子夫人您这边走。” 进了酒楼,上了二楼,拐了三次才停下,“主子,韩世子夫人到了。” 金九音直接把门一推就进去了,就看到一身红袍的夏沐离大马金刀地坐着。金九音居然没感到意外,“呦,是廉郡王要见我!我说你也太没涵养了吧?我不就砸了你间屋子吗?怎么,今儿找我报仇来了?” “知道爷找你报仇还敢进来?韩少夫人好胆量。”夏沐离自个给自个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但没喝。 “过奖!我呢没啥优点,也就胆子大点。”金九音漫不经心地道。 “胆子是大。”夏沐离看了金九音一眼,想起他得到的消息,“不过怕是不止吧,都救了皇后娘娘,光是这份胆识就羞煞许多男子。” “这话我听着挺顺耳的,看样子廉郡王不是要找我报仇,那我就放心了。承蒙夸奖,告辞。”金九音假笑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别急呀!”夏沐离出声,“正事还没说呢。” 金九音看了一眼挡在门口的黑衣侍卫,眼底眸光闪了一下,转过身,“廉郡王有何指教?” “合作!”夏沐离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韩少夫人擅长经营之道,巧了,爷也喜欢商贾之事,有心想寻韩少夫人合作,少夫人意下如何?” “不如何。”金九音很意外,“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夏沐离摇着手指。 “那就合作吧,廉郡王准备怎么合作?” 这下轮到夏沐离意外了,他还以为要费大劲说服她合作呢,没想到这样容易就答应他了,他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见夏沐离不说话,金九音道:“你不会还没想好吧?” “什么叫爷没想好?不应该是你想的吗?”夏沐离输人不输阵,一副跟我合作你该感恩戴德的模样。 金九音哼笑一声,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眸光一闪,她还真想起了一个项目,私房菜馆可以开了。 虽然她家小哥哥也可以镇场子,但小哥哥镇的场子已经够多了,多累呀!倒是可以借用借用廉郡王的威名! 你想呀,私房菜馆是准备走高端档次,她有信心经营好,到时肯定是一桌难求。一般的大臣倒是不怕,若皇子王爷要求加桌呢?小哥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廉郡王就不一样了,他是疯子,是神经病,除了圣上谁的账都不买。用来镇场子多合适了! 想到这金九音脸上露出淡笑,“我这还真有一个买卖-------”她把私房菜馆一说,夏沐离不高兴了,“不就一个菜馆吗?能挣几个钱?你敷衍爷呢?” 说翻脸就翻脸,这狗脾气!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可不是一般的菜馆。我这私房菜馆一天就做五桌,中午两桌晚上三桌,半桌都不带多的。一桌我卖八百八十八,你说挣不挣钱?” “八百八十八?”夏沐离吃了一惊,这价倒是高,他的客似云来一桌席最贵也就二三百两。八百八十八?她倒是敢要。“有人吃吗?” “我既然敢开,就没打算亏本。我这有一厨子,手艺堪比御厨,而且很多菜色御膳房都吃不着。你说有没有人愿意来?”金九音对李大嘴的厨艺可有信心了。 “再说了,有时吃饭也不仅仅吃的是饭菜,更多的时候吃的是意境和心情。”有点口干,金九音喝了一口茶,“一进门,我挂一书圣的真迹,厢房的墙上我挂一前朝名家的画,书架上我摆基本名贵罕见孤本,你说有没有人愿意来?” “我那墙上一幅画就值万把银子,我收八百八十八贵吗?”金九音看向夏沐离。 “不贵!”相反还挺便宜的。 金九音继续道:“这些文臣武将,王爷驸马什么的,谁还能没点自己的嗜好,偏爱名家字画的,不少吧?若有机会观赏自己的心头好,别说八百八十八,就是一千两,他们也是愿意的。” “人呀,都喜欢攀比,今儿你请人欣赏张道子的真迹,明儿他请客若是不选咱这地儿,是不是就没面子?时间一长,大家都以能在咱这地儿请客为荣,还愁没客人吗?” 夏沐离不笨,相反他还很聪明,瞬间就想明白了金九音的意思。呵,难怪这么擅长经营之道,对人心的把握太通透了! “名家字画孤本总有看腻的时候吧?”夏沐离提出疑问。 “那就换呀!我家就字画孤本多,一个月换一回一年都不带重样的。”金九音不以为然地道。 夏沐离眼睛都亮了,心里算着,一天五桌,一桌八百八十八,五桌就是四千两,一个月就是十二万两------他的眼睛就更亮了。 第349章 你是谁的爷 “五桌太少,一天怎么也得十桌才行。”夏沐离提出,有银子不赚是傻子。 金九音直接就回绝了,“不行,我家厨子累着了怎么办?” “那八桌?” “不行!” “六桌?” “说了五桌就五桌,一桌都不带多加的。”金九音咬死口不同意,“还有一点事先声明,我家厨子脾气大,受不得任何人的委屈,你若是想指使他做这做那,那咱们这合作就不用谈了。” 夏沐离还就不信了,“一个厨子,脾气能有多大?”看把他嚣张的?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在漠北的时候,他高兴做就做,不高兴做就不做,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做什么大家就吃什么,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点菜。大家都接受良好,没办法,谁让人手艺好呢?” “现在他在我们府上也只给我一个人做膳食,我们世子爷都是顺带着的。” “这么傲气?!”夏沐离也是开了眼了。 “没办法,有本事的人都这样。一句话,能不能接受?” “行,行,行,爷捧着他还不行吗?”夏沐离没好气地道。 “那好,现在咱们来谈合作吧。”金九音心里早就合计好了,“你出地方和本钱,我出厨子和字画孤本,收益我们四六分成。” 夏沐离,“我六你四?可以。” “不,是我六你四。”金九音纠正。 夏沐离的笑凝固在脸上,“不是,这不合适吧?我既要出铺子,又要出本钱,你就出了个厨子,结果你拿得还比我多。我不同意。” 金九音分辩,“我还出了字画孤本呀!一副真迹,大几千两呢,五个房间,你自个算算多少银子了?我拿六成还少了呢。” “你那字画孤本也就是拿出来摆一摆,还是你的。” “你那铺子也是拿出来用一用,回头也还是你的。”金九音据理力争,“开私房菜馆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做菜的厨子。而且装修布置也得我操心,经营管理也是我。你就出了个铺子和本金,然后就擎等着分银子了,我给你四成都多了好吗?我出了主要技术,还要费心经营,才拿六成,我都自己亏了。” 夏沐离很敏锐,“不对,你还借了爷的名声。”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计算借用了你的名声也有限,我现在是郡主,我们家世子爷是禁骑司指挥使,宫里的林妃娘娘是我亲姑母,大皇子是我表哥,哦,我还救了皇后娘娘。” 见夏沐离不说话,她又道:“铺子我买得起,银子我也不缺,廉郡王,其实我也可以自己做的。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们家世子爷还不对付------” “四成太多了,三七分,我七你三。”金九音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夏沐离指着金九音,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行,四成就四成。” “不,现在你只能拿三成了。” 夏沐离死命瞪着金九音,金九音回瞪着他,丝毫不让步,眼神闪了一下,道:“其实我觉得我完全不需要与人合伙的。” 夏沐离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成,三成就三成,爷答应了。”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金九音调换了一下姿势,“好,那我们签个契约吧。” 有人送上笔墨纸砚,金九音口述,桃花书写,她和夏沐离两个人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一人一份收好。 “廉郡王,合作愉快。”金九音站起身,“五天后,我让人给你送计划书。” “合作愉快,爷等着。” 金九音瞬间转身,“请问,你是谁的爷呀?”一口一个爷的,她早就烦了。 “爷------爷------”夏沐离一怔,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烦爷这个字了。”金九音蔑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夏沐离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气坏了,“什么人这是?”她有一点合伙人的样子吗? 翻脸比翻书还开,比他还喜怒无常。 气死了。 夏沐离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林九音说话那么气人,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还净坑他。他非但不拧断她的脖子,还老想往她跟前凑。 回到马车上,桃花忧心忡忡的样子,“少夫人,您真要和廉郡王合作?世子爷------”世子爷可是跟他有仇的。 “契约都签了,自然要合作了。世子爷那儿不用担心,他们不对付是男人的事,我跟他合作是挣银子的事,不冲突。”金九音不以为然。 见她还是不放心,“你们世子爷这点心胸还是有的,要不然能做禁骑司指挥使吗?” 金九音了解过了,两人只是不对付,又没有死仇。就是你看我不顺眼,你给我找点事。我看你不顺眼,我给你添添堵。在金九音看来,就是幼稚无聊。 回到韩国公府,韩靖越已经回来了,看着金九音的眼神跟被遗弃了的小狗似的。 “怎么了?”金九音做到他身边,眼珠转了一下,“不是我不让你陪我回娘家,这不是你忙没空吗?” 有点同情他,过年就这么几天假,结果宫里闹了刺客,得,被喊去加班了。 “我中午没吃饱。”韩靖越控诉。 金九音一愣,疑惑道:“中午没人给你送饭吗?”她记得安排了呀! “送了。” “那你怎么没吃饱?”金九音就纳闷了。 “不好吃。”韩靖越的表情可幽怨了。 金九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李大嘴跟着她一块回娘家了,韩靖越这是吃惯了李大嘴做的菜吃不惯大厨房的菜了? 哎呦喂,身为男人,这么挑嘴可不行,这毛病不能惯着。 可美色当前金九音的立场就不那么坚定了,她捧着韩靖越的脸,无比心疼地道:“哎呦喂,小哥哥委屈了哈,晚上让李大嘴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给你补回来。” 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乖,等我一会,我去换身衣裳。” 韩靖越望着小媳妇的背影,手摸着自己的唇,整个人怔怔的。 小媳妇这是把他当孩子哄了?这感觉似乎不错!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350章 大夏朝的柱梁 晚上夫妻两个窝在床上说话,金九音就把白天签的契约拿给韩靖越看了。 韩靖越默默看完还给了她,没有说话。 金九音碰了碰他的胳膊,“不高兴?我可是在廉郡王跟前夸你呢。”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道:“我不高兴你会不和他合伙了吗?” “不会。”金九音的回答一点都不犹豫,她这一辈子是捡来的,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委屈自己了,哪怕是韩靖越都不行。她是有些喜欢韩靖越不假,也愿意与他携手一生,但要说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委曲求全,呵呵,还真没到那份上。 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她不是又走了上辈子的老路了吗? 和渣前夫离婚前的日子------她要引以为戒。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高不高兴?”韩靖越挑眉。 “就随口问问,那什么,听说绝大多数男人都有那啥的占有欲,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外男接触,我就想知道你是那绝大多数呢还是例外?”金九音眼神十分清澈。 她的眼里清晰映出他的影子,韩靖越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好一会他道:“我不是例外。” 金九音看了他足有十秒钟,笑了一声,“哦!”然后转过脸摸了张床头的纸玩,一会折成青蛙,一会折成纸鹤,一会又折成花篮------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韩靖越有些看不明白了,“没了?”他老觉得这个话题没说完,她怎么就不再说了呢?依他的经验,她不是该哄哄他吗?以往她都会娇滴滴喊他小哥哥,说她最喜欢他了,其他的人都是妖艳贱货,只有他是她最喜欢的。 他怀疑她就是调戏他,但他没证据。 以往他总不好意思,觉得她说话太口无遮挡,可现在她不说了,他怎么觉得不自在呢? “没了呀!”金九音眨着眼睛,莫名其妙的样子。 韩靖越不甘心,“哦是什么意思?” “哦表示我知道了,我明白了。”金九音耐心解释。 “你,就不准备再说点什么?”韩靖越不死心的问。 “说什么?”金九音狐疑的看着韩靖越,很不明白他脸上的不满是几个意思。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廉郡王合伙做生意,你不高兴,你曾说过那人是疯子,不希望我跟他过多接触。你不高兴还因为你和他不对付,而我应该为了你不跟他见面,不跟他合作。你是想听这个的吧?”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想听这个,那你得失望了。契约都签了,随意毁约有失诚信,我又不傻,是不会那么做的。” 听了她这话,韩靖越心里很失落,虽然他们成亲了,她就睡在他身边,可他却总觉得抓不住她。他甚至都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也对,她本来是不想嫁的,是他使了手段她才嫁的。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我跟廉郡王只是合伙做生意,他都能做出半道上拦人的事,你觉得他会不会找到府上来?与其那样,还不如爽快答应他的要求呢。今儿签了契约,后续的事情有朴叔和小康去跟他谈------” “你不和他再见面?”韩靖越猛地抬起头。 金九音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表情十分怪异,“你瞎想什么呢?我是东家,手底下一大群管事掌柜伙计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不得累死?那个廉郡王又没你长得好看,为人霸道,说话还不好听,我干吗要再跟他见面?”她又不是受虐狂。 韩靖越的脸瞬间亮了,嘴角也翘了起来,“对,他没我好看。”表情还有些不自在呢。 金九音还就喜欢他这模样,抬手在他下巴上一勾,“你吃什么干醋?你跟他不对付,那就继续不对付,我利用他帮咱们挣银子,这不也是变相的给你出气吗?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银子过不去。” “你知道一场战争会有多少遗孤吗?” “我知道。”韩靖越毕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场大战,很可能一家男丁都死完了,只剩下没有生存能力的妇孺和孩子。说是十五成丁,可军营中却不乏十二三岁,甚至十岁的孩子。他们都是父兄战死沙场无家可归的孩子。 “养他们很费银子的,我不挣银子能行吗?” “倾城!”韩靖越动容,“你的伙计都是战争遗孤?”他知道她在京里办善婴堂,但他不知道她还做了这样的事,做了他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金九音沉默了一会,道:“小康和小唐不是,小风小崖小颂他们三个是,是我外公捡回来的。大嘴也是,不过他是我捡回来的。” “所以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对,他只忠心我。”金九音垂下眼眸,“收养战争遗孤是我外公生前一直做的事,他希望我能一直做下去,他就一点放不下的,我不能让他不瞑目。”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是在漠北长大的,那儿寒冷,日子清苦,没有京城这么繁华,甚至走上三两天都不见一户人家。可是,小哥哥,你要知道,没有边关将士们的牺牲,哪来的中原繁华。他们保家卫民与外敌拼死在了战场上,我做不了别的,只能替他们养孩子。” “这些孩子,他们是英烈的后代。愿意读书的就读书考功名,愿意习武的就习武接过父兄的长枪,资质一般的念两年书就学门手艺,总能自己挣口饭吃养活自己。” “小哥哥,边关的将士太苦了!” 在她六岁的时候,外公带她上城头,指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对她道:“这是大夏朝的柱梁。” 所以她努力种粮食,努力挣银子,她改变不了这个朝代,但她能做点什么。这个朝代我来过,也许我默默无闻,可我也留下了点什么。 韩靖越把金九音抱在怀里,紧紧的。他的心里像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地翻腾着,眼底酸涩。 “倾城!”何其有幸,这一辈子他娶到这样的妻。 第351章 进宫谢恩 初六是个好日子,金九音进宫谢恩。这也是皇后娘娘恩典,怜惜她受了伤,让她伤好再进宫谢恩。 皇后怜惜,但金九音也不能真恃宠而骄,当然她也没什么宠。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就有人上前,“给东陵郡主请安,奴婢奉娘娘之命来迎郡主入宫。” 金九音赶紧躲开,“劳烦怡真姑姑了。”她这道这位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用的,国宴那天晚上就是她一直护在皇后娘娘身边。 虽然金九音躲开了,但怡真姑姑还是认真地行完礼。因为东陵郡主救了皇后娘娘,怡真姑姑本来就对她充满好感,现在见她又谦逊又懂礼,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 怡真姑姑一摆手,一顶小轿便停在金九音跟前,她笑着请她上了轿,自个跟在旁边。 一行人还没走远,守着宫门的侍卫就开始小声议论,“这是哪位贵女?居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怡真姑姑来接人。” “你没听到吗?那是东陵郡主。” “救了皇后娘娘才被册封的东陵郡主?看不出来呀,我还以为生得五大三粗罗刹面呢。” “噤声吧你,你可知那位是谁?她不仅是东陵郡主,她还是禁骑司指挥使韩大人的夫人。你不要命啦?” “韩指挥使的夫人-------难怪如此绝色。”小声嘀咕着,到底不敢再说了。 行了一段路后小轿停下了,剩下的路就得自己走了。 怡真姑姑一边走,一边小声的介绍着,金九音微微颔首,她知道这是怡真姑姑有意卖好,她自然是感激的。 很快就到了坤宁宫,早就眼尖的宫女进去通禀。金九音跟在怡真姑姑进了大殿,她双手自然扣在身前,下巴轻抬,脚下步子不急不缓,款款行来,真如画卷中的仕女一般高贵而优雅。 所过之处,宫女和太监心中纷纷讶异,不是说这位东陵郡主是漠北边塞长大的,仗着一身蛮力救了皇后娘娘的吗?怎么仪态比宫里的公主还好?和听说的一点都不符。 嘿,幸亏他们不敢抬头,要是看到了金九音的脸,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因为近来宫里私底下都在流传着金九音的传说,传说中金九音比男人还高,腿粗如腰,面黑似漆------估计再传几天连青面獠牙都得出来,反正就是个堪比钟馗的女罗刹,要不然怎么就能杀了刺客救了皇后娘娘?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福寿金安。”金九音微垂着头恭敬请安。 刚一行完礼皇后娘娘就喊:“快快起来,怡真,快扶东陵郡主起来。” 金九音刚站定,她又热情地道:“好孩子,快过来,那晚慌乱,本宫还未好好看看你呢。” 金九音往前走了几步,被皇后娘娘一把拉到身前,打量着,“长得可真俊!都说你林妃是宫里第一美人,我瞧着这孩子比她林妃还要俊呢。” 怡真姑姑跟着凑趣,“要不怎么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金九音羞涩地脸儿都红了,“娘娘您夸得东陵都不好意思了,在东陵看来,娘娘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国色天香,母仪天下。”脸红是不可能的,是她用内功逼红的。 她悄悄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今天的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明**人,担得起母仪天下这个词儿。仔细瞧瞧,跟李慕豪还有一两分像呢。 “这孩子嘴巴真甜。”皇后娘娘心情舒畅,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亲切地问她伤势怎么样了,平日都做些什么,之类的。 金九音都一一作答了,她的回答并不死板,比如说在府里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在漠北野惯了,初入韩国公府不太习惯,就在院子里架秋千打秋千,还专门腾了见屋子跳绳-------末了红着脸道:“娘娘您可别笑话东陵。” 皇后娘娘的笑声可响了,但看着金九音的目光更加亲切了。她并不觉得金九音粗鄙没规矩,相反她觉得这孩子难得的赤子之心,纯真活泼。要不然怎么会自爆其短? 别人为了讨好她,装也装个样子出来。东陵这孩子就不是,连婆婆嫌弃她不会布菜的事都跟她说,这样的哪是个有心计的? 见惯了人精子,这样憨憨笨笨的才让人喜欢,更何况东陵长得这么好看,让人看着就高兴。 金九音在皇后娘娘这刷了一大波好感,她走时皇后娘娘给了许多赏赐,还依依不舍呢,吩咐她以后常到宫里玩。弄得金九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太过了。 按理说金九音接的是圣旨,而不是懿旨,圣上那里她也该去谢恩的。 然而她是女眷,一般圣上不召见她还真去不了。 建安帝倒是想见小师妹,先生不在了,看看小师妹也是怀念。可他看了看龙案上堆着的弹劾奏折,打消了见小师妹的念头,只让人送了赏赐过去。 赏赐送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很高兴,她觉得圣上重赏东陵郡主是给她这个皇后面子,她也知道前朝许多大臣对封赏东陵郡主不满,觉得赏赐太重了。 这让皇后娘娘很不开心,一个郡主的封号,一小块封地,怎么就重了?再重能比得上她的性命吗?她是想通了,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娘家父兄侄子都平庸,满门都靠着她一个,她膝下又没个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家不就没落了? 什么不合规矩?都是嫉妒罢了!满殿的女眷和臣子,也就东陵郡主一个人跑来救她,那么危险,就东陵一个人扑在她身前用身体给她挡刀剑。 这样的忠心不该赏吗? 从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出来,金九音又去了林妃娘娘那里,到底是姑母,不去拜见不好。 林妃娘娘宫里的人远远看到金九音身后一群捧着赏赐的宫女,进殿里就回禀了。 林妃娘娘眉梢挑了一下,笑道:“看来我这个侄女还挺会讨人喜欢。”顿了下,就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开私库了。 皇后娘娘都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连皇上都有赏赐,她这个做姑母的若是赏赐上了不叫人笑话吗? ------题外话------ 今天学校演练,和和扮演发烧,且有武汉旅居史,被隔离,并120送走的那个。 明天继续演练,一次不合格就不让开学 第352章 教导 金九音在林妃娘娘跟前和在皇后娘娘跟前是不一样的,她在林妃娘娘跟前是问什么说什么,不问就不会主动开口,虽不至于表现木讷,但也没了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活泼。 林妃娘娘倒是跟她说了不少话,还夸了她。在她眼里这个侄女虽然有所长进,但她还是不大能看上的,漠北那地方长大的,能是什么好的?现在瞧着没有失礼之处,不过是会装罢了,装得了一时,时间一长就露馅了,粗鄙的真面目就露出来。 也是,京中的贵女哪有练拳脚功夫的? 别看金九音救了她,她倒还挑剔上了。之所以对她和颜悦色,不过是瞧上韩靖越这位禁骑司指挥使罢了。 等金九音去偏殿看蕴锦小郡主时,林妃娘娘脸上的笑就淡了,好像刚才那个和蔼可亲的贵妇人不是她一样。 “给东陵郡主请安。”蕴锦小郡主身边的宫女跪拜下去,心中对东陵郡主充满了感激,若不是她,小主子可就没命了。 太医都说小郡主的伤势凶险,再深一点点就伤到要害了。 “起来吧,你们主子醒着吗?”金九音轻声问。 “是表姑来了吗?”里头传来小姑娘细细的声音,“我醒着呢,表姑。” 金九音进了蕴锦小郡主的寝室,那姑娘正准备坐起来,吓得宫女脸色都白了,“小郡主您别动,别扯动了伤口。” “我没事,不怎么疼了。”小郡主虽嘴上这样说,却老实的不动了。 金九音走过来,一手托着她的上半身,一手拿过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能够靠着,又拽了拽锦被盖在她身上。 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小小的,手指细细的,手腕也十分纤细,好似一折就断。算一算这孩子也有七岁了,相较于同龄人她显得瘦弱多了。 “太瘦了,你要多吃点。”金九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记得她四五岁的时候还圆滚滚的呢。 唉,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宫女十分赞同,忍不住道:“小郡主,您听到了吧?你要多用一点饭。”她是贴身伺候主子的,是已故大皇子妃留在女儿身边照顾她的人。为了小主子的饭量她是操碎了心,“东陵郡主,我们小郡主每餐就吃一点点,多吃一口就会不舒服。太医瞧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蕴锦小郡主不好意思地笑,“我饭量小嘛!”巴掌大的小脸,嘴边带着酒窝,更像个小可怜了。 金九音皱了下眉头,问:“你每餐都吃多少?” 蕴锦朝宫女看去,宫女道:“早膳就喝一小碗羊奶,吃两个虾饺。午膳吃一小碗米饭,两三口菜,半碗汤。晚膳也是差不多的。” 她比划了一下小碗的大小,在金九音看来这可真是小碗,用这样的小碗盛米饭她能吃五碗。 金九音意识到不对劲了,又问:“每天都做什么?” 宫女继续答:“这几天都在养伤,不过自打我们小郡主六岁起就和瑞公主一起去读书了,读半天书,歇过午觉,有林妃娘娘的身边的姑姑给小郡主讲书,有时瑞公主会来找小郡主玩。” 这活动量也可以呀,怎么就这么点饭量呢?金九音很想不明白,想想她七岁的时候,在村子里跟小伙伴疯玩一上午,回到家都能吃掉大半只鸡,还能喝下两碗鸡汤。 “你退下吧,我和蕴锦说说话。”金九音吩咐。 那宫女朝蕴锦小郡主看去,她摆了下小手,“姑姑你去门外守着,表姑来看我,肯定给我带好玩的了,你要和表姑一起玩。” “是,奴婢遵命。” 宫女退出去后,金九音递了个苹果鲁班锁给蕴锦,“说说吧,你怎么吃这么少?” 蕴锦不说话,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金九音哂笑一声,“我也是打你这么大长大的,七岁的孩子的饭量我不知道吗?就算饭量再小,也不至于吃你这么点。” 蕴锦垂下眼眸,声音细小,“表姑,我不敢吃。”顿了下,“我和公主姑姑躲猫猫的时候,我跑的远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看到一个宫女姐姐悄悄给猫儿喂食,我认出来那是姜妃娘娘的猫,她非常喜欢,然后第二天那猫儿就死了------” 她的表情有些恐惧,像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东西,“我偷听到祖母说话,姜妃娘娘的猫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才死的。” “所以你不敢吃,害怕食物里有毒?” 蕴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想多吃,但我一吃饭就想起那只死去的猫儿,这里就难受,想吐。”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可怜的娃,这是被吓着了。 想想也不难理解,她年纪这么小,身边连个疼爱她的亲人都没有。林妃娘娘虽说是祖母吧,但养她就跟养个宠物似的,能有多少疼爱? 被吓了,继而导致心理上的暗示,一看到食物下意识的就怀疑有毒,到底是年纪小,没人教,也没人引导。她就一不重要的女娃,谁懒得对她下手? 金九音捏了她的脸一下,“你呀,我以前教过你的,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 “你在这个宫里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你要向过得好,就得讨得林妃娘娘的喜欢。她要是喜欢你,别管是不是真心的喜欢,只要她表现出对你的看重,那别人就不敢怠慢你。” “你是个女娃,别人才懒得在你身上费心思呢?除非是林妃娘娘的死对头想给她添堵,才会拿你做伐。明目张胆在你膳食中下毒,一般人做不到,除非是高位妃嫔。可这样的人是不会把深埋的棋子浪费在你身上的。” “蕴锦,你只是大皇子的嫡女,你爹的继室很年轻,府里还有侧妃孺人,会给他生很多闺女,所以你在宫里其实还是挺安全的。以后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蕴锦看着金九音,点了点头。随后很失落地垂下眼眸,“表姑,祖母其实不喜欢我的,她------” “她抓你挡刺客是吗?” 蕴锦猛地抬头,眼睛睁得溜圆,十分震惊的样子。 “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金九音摸了一下她的头,“我当然知道啦,我都看到了,要不然我会去救你吗?” “表姑你好厉害!”蕴锦面露崇拜,“我要是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她十分羡慕。 “那你就好好学习,你现在不是跟着瑞公主读书吗?” “公主姑姑快出嫁了,她不太去了。”蕴锦有些失落。 “那你就自己去,宫里教导皇子公主的都是饱学之士,你好生学,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不光要学文课,不是还有骑射吗?你也跟着练。你看我厉害吧,我也是打小练习的。”金九音道。 “文课还好,骑射,祖母怕是不让。”蕴锦有些沮丧。 “想办法呀,你不会借口你饭量太小了,跟着上骑射课能多吃一点吗?平时在寝宫里你也跑一跑,跳一跳。在床上也能压压腿翻两下什么的,只有身体好了才能谈其他。” 蕴锦不住点头,对金九音十分信服。 金九音看着这姑娘就忍不住叹气,当初见这孩子玉雪可爱,一时心软就抱了抱她,就这一点点的善意,她就记住她了,她成亲的时候她还悄悄让人去给她添妆,弄得她不管她都不好意思。 “蕴锦,无论林妃娘娘喜不喜欢你,你都要喜欢她,我说的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金九音郑重说道,“小孩子要多笑一笑,娇娇软软才惹人喜爱。” “表姑,我知道了。” “你虽然是你爹的嫡长女,但不在他跟前,时间久了,再是父女,感情也会淡了。趁着现在大皇子府孩子还不多,你多回去看看你爹,绣个荷包,打个络子,表表孝心。嘴巴甜一些,好听的话儿多说一说。” ------题外话------ 今天就一章了。 昨天演习,今天一早到学校有同事说,街上人都在传实验小学有个老师是武汉来的,发烧了-------可算知道流言是怎么来的了! 第353章 弹劾 大朝会上建安帝惯常的问了一句,“众爱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殿下立刻就有臣子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奏。” 建安帝眯眼一瞧,御史台的,遂面无表情地道:“准!” 那臣子便道:“臣弹劾册封禁骑司指挥使韩大人之妻为东陵郡主与祖宗规矩不合------”慷慨激昂引经据典说了一大堆。 他刚奏完,紧接着又有三位臣子都站出来弹劾此事。 高高在上的建安帝沉着脸,冷哼了一声,道:“还有哪位爱卿也觉得朕行事不妥?” 底下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陆续续居然站出来十来个人,其中不仅有礼部尚书,还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朕就不明白了,朝堂那么多攸关民生的大事你们不管,朕册封一个东陵郡主,你们倒都跳出来了,是不是怨恨朕没册封你们家的闺女?” 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了,底下的臣子连忙请罪,“臣惶恐!” “惶恐?朕看你们是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朕好性儿吗?朕告诉你们,朕的忍耐是有限的。朕修个陵墓,你们弹劾劳民伤财;朕想巡察江南,你们说不合祖制;朕哪天多吃一道菜,你们也嘚啵个不休。朕乃大夏之主,连册封个郡主都不行了?那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建安帝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弹劾的折子已经收了一堆了,他留中不发,他们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居然朝会上不依不饶起来,怎地,想造反吗? “礼部尚书,春闱在即,相关事宜你都部署好了?若闲着没事,就给朕去修订礼法典籍去。” “圣上息怒!”礼部尚书心中暗暗叫苦。 圣上册封东陵郡主,不仅有封号,还有封地,这于礼不合,沾着一个“礼”字,他身上礼部尚书若不站出来,岂不成了逆臣?何以统领礼部? “御史中丞,身为御史要肩负监察百官之任,瞧瞧你们御史台上的都是什么折子?禁骑司指挥使穿一件新衣裳你们也说奢靡,啊,韩爱卿是今天才掌禁骑司吗?不是!他这个禁骑司指挥使都做四年了,怎么现在就突然奢靡了?” 建安帝目光巡视全场,威严无比,“那是人家成亲了,有媳妇疼了,穿件新衣裳不行?人家媳妇嫁妆丰厚,愿意拿出来给相公做新衣裳,你们眼红?” “眼红憋着!” 圣上这是什么画风?以往再怒也没像现在这样口吐芬芳。而且这样明晃晃的袒护韩指挥使,这是气得狠了? 不过这句“眼红憋着”想想还挺可笑的哈,底下臣子表情可怪异了,想笑却又拼命忍着。 “圣上息怒!”御史中丞心里也苦,御史台有三分之二的御史都下场了,他要是不表态不合适呀! “息怒,息怒,朕息不了。朕金口玉言,圣旨也下了,封也封了,难不成你们还要逼朕收回旨意?朝令夕改,这跟打朕的脸有什么区别?” 底下大臣腹诽:您不就是趁着修衙下旨造成既定事实的吗? “朕封个郡主怎么了?东陵郡主救主有功,据朕所知,你们许多人府上的女眷都是东陵郡主拼命护住的吧,救命之恩啊,你们怎么有脸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骂娘,朕的臣子难不成就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 建安帝重重拍了下龙椅,“果然是太闲了,六部,去内阁议事。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随朕去御书房。” “散朝!”建安帝一甩袖子走了。 满殿朝臣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六部去内阁议事还能有好?圣上嫌他们太清闲了,接下来他们怕是会忙成狗吧? 有人心里就忍不住嘀咕:圣上不就册封了个郡主吗?领得也是圣上的俸禄,圣上都不介意,做臣子的管那么宽干什么?吃你家大米了? 什么圣上以自己的喜好论功?可拉倒吧,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功劳。那晚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人人仓惶慌乱的时候只有东陵郡主一个人面不改色与刺客作殊死搏斗,毫不犹豫以身为皇后娘娘挡刀剑。 这样机敏又忠心的谁不喜欢? 不少朝臣下意识去看东陵郡主的夫君,就见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禁骑司指挥使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本想上前的人下意识地就顿住了脚步。 最苦的就是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裴大人请!” “蒋大人请!” 等着他们的还不知是什么雷霆大怒呢? 两人忐忑进了御书房,麻溜往那一跪。 “起来吧,大顺,给两人大人看座。”建安帝表情淡淡的,不复大朝会上的震怒。而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心里更加没底了。 两人谢了恩坐下,也不敢坐实,只敢坐三分之一,后背都有些湿了。 “朕看过了,弹劾的就数礼部和御史台的臣子最多。”建安帝把龙案上的一摞奏折全扔两人身上了。 奏折掉在地上两人也不敢捡,慌忙跪下,“臣知罪!” “坐回去。”建安帝的声音淡淡的。 两人坐了回去,圣上这态度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也没想到圣上对册封东陵郡主一事如此执着,因此更加胆战心惊了。 “朕也不瞒着你们,东陵郡主朕早就想册封了,救了皇后不过是个契机罢了。”建安帝面无表情地道,“朕再告诉你们,东陵郡主是朕的小师妹,朕原本是想封公主的。” 小师妹也是皇妹,封个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小师妹?公主? 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无比震惊! 看着他们的表情,建安帝意味深长地道:“小师妹之前可是性金的。” 之前?姓金?金------ 片刻的迷茫之后两人猛地想起一人,失声道:“帝------”天哪,东陵郡主原来是帝师大人的后人,难怪圣上如此在意。 那可是帝师大人啊,才学惊艳绝伦,不到弱冠之龄就被先帝称之为师,后又教导圣上------简直是大夏朝的一代传奇。 “圣上,帝师大人他老人家------”礼部尚书眼底满是狂热,他入朝的时候帝师大人还未远去,只是他官职低,未能见帝师大人的面。 御史中丞也是一脸期盼,他此生最钦佩的人便是帝师大人,帝师大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我希望御史台是照亮黑暗的一束光。”年少时他便立志要成为帝师大人口中的那道光------ 可是,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他做了御史中丞,却在不知不觉中失了初衷,他很惭愧。 建安帝能明白他们心中的激动,知道先生的消息时,他的心情也是这样的,只是------“先生早在八年前便已辞世。” 两人黯然,也无比扼腕,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怎么就辞世了呢? “帝师大人最后所到之处是漠北?”御史中丞想起东陵郡主是从漠北来的。 建安帝点头,“不错,东陵郡主是先生唯一后人,先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身后只余这一点骨血,朕照顾一二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礼部尚书分外肯定地道,“难怪东陵郡主如此英姿飒爽,原来是帝师大人的后人。” “先生甚至都没有告知东陵郡主他的身份,东陵郡主现在都以为她外祖是个有些学识的普通人,如此高风亮节------只余小师妹一人,朕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能不照顾吗?” “应该照顾!”御史中丞斩钉截铁地道:“难怪东陵郡主小小年纪就心存善念,行举善事,原来都是帝师大人的教导呀!” “对,堪为贵女典范。” “既端庄典雅,又豪迈直爽。” ------ 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两个年龄加起来近百的人了,也够不容易的,偏人家还说的那么真诚。 建安帝斜睨着两人,心里哼了一声,道:“回吧,明天朕不想再看到礼部和御史台有不和谐的声音。” “臣遵旨。” ------题外话------ 这个特殊的寒假里其实也有不好的消息,隔壁班有个孩子没了,心肌炎,一开始可能是没当回事,没去大医院,就当感冒随便挂点水,结果上午还在群里跟老师请假说作业没做,晚上人就没了,才7岁的孩子------ 听说的时候真的很难过,那个孩子经常去办公室,老师们都认识他---- 第354章 金家私房菜 夏沐离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只三天就找好了铺子,上下两层,地段有些偏,但地方挺大的,隔出五个厢房还绰绰有余。 金九音去看了一次,十分满意,酒香不怕巷子深,她本来也没打算开在繁华地段。偏僻些才好,吵吵闹闹的还有吃饭的心情吗? 看过铺子之后她心里就有数了,当场就和钱小康说了怎么装修,回去之后又把装修图给画了出来,等计划书写完她的事就基本上没了。 夏沐离事先并不知道金九音去看铺子了,等他知道赶到铺子里时,她已经离开了,只余几个伙计在拾掇。 又过了两天,夏沐离拿到了所谓的计划书,铺子的装修,东西的采买,经营理念,营销策划,活动手段,甚至还附上了一份菜单,带彩图的那种,让人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夏沐离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在经营一道上的天赋,难怪这么会挣银子。 “你主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业?”夏沐离的手放在菜单上。 钱小康笑着道:“回郡王爷,这得看什么时候能装修好,我们东家的意思是要挑个黄道吉日。” “装修需要多长时间?”夏沐离问。 钱小康答:“二十天。”顿了下,“主要是订做了些东西,还有盛菜的盘子也要找人烧制,这需要时间。” 随后又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我们东家要求高。” 金九音的要求是真高,就比如盛菜的盘子吧,她一连设计了十套,颜色、形状、花纹都有讲究。反正要开窑烧制,还不如多烧几套,打坏了也好替换,经常换换也有新鲜感。 夏沐离眉梢挑了挑,“你主子有没有说需要爷做什么?哦对,这个黄道吉日爷找人来算,挑几个日子,到时让你主子选。” 说完他就皱眉了,说好了是合作,他怎么觉得自己是个管事? 钱小康道:“东家说您负责结账就行了,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个人去铺子那边看着。”说白了就是监工呗。 合伙的生意就这一点不好,所以金九音一般不喜欢跟人合伙,她喜欢自己说了算。 “东家还说,您若是不嫌麻烦,可以邀请亲朋好友开业那天来吃饭,一桌十位客人,可以给您两桌的名额。开业那天不营业,只请客,打出口碑。” “当然了,您若是嫌麻烦那就算了。” “爷不嫌麻烦。”夏沐离瞬间就明白了金九音的意思,既然是打出口碑,那他邀请的人选就要精挑细选了,那种来了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的他是绝对不会请的。 夏沐离在心里盘算着请客的人选,压根就忘了他没有亲朋好友。 闲着无事可做,夏沐离就一天转悠两回铺子,可惜一次都没遇到金九音。看着铺子慢慢装修出雏形,夏沐离吃惊的同时也十二分满意,然后对金九音的印象就更好了。 这么聪明又会挣钱的合作伙伴,他总觉得得帮她做点什么,恰逢金九音被封郡主的事遭到大臣们的弹劾,夏沐离不高兴了,“去查查是哪些人多管闲事的,揍他丫的一顿。” 夏沐离的手下行动迅速,可等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全朝安静如鸡,朝堂上空前和谐,别说弹劾东陵郡主被封一事了,御史台都已经三天没有弹劾的本子上奏了。 夏沐离听个回禀,那叫一个暴躁。谁?谁他妈的抢在老子前头献殷勤了?是不是韩靖越那狗? 当然是大夏朝最大的那个boss了,他一声令下,满朝臣子都忙成了狗。 户部,那些陈年旧账是不是该清一清了?近十年来每年的税收给朕一个准确的数字,全国那么多州省各地每年上缴的赋税也给朕一个准确的数字,上升的是什么原因,骤减的又是什么原因,全都写成奏折送上来。 刑部,打牢里关押的犯人是不是太多了?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腾出地方也利于牢里环境的改善。 御史台------御史台一个御史也没有,一部分被派出巡察去了,剩下的被御史中丞带着围观东陵郡主做善事的现场了。 “看见没,那一个被撵出去的是个无赖,别看他穿一身破烂,装一副可怜相,其实是个酒鬼加赌鬼,三个月前他媳妇被他打死了,两个孩子一个被他抵债了,一个被他卖给人牙子了,唯一的老爹活活被他气死了。若是别的粥棚,肯定被他蒙混过去了。可在东陵郡主的这里,伙计一眼就把他剔出去了。这样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人该帮吗?不该!” “还有那一位老人家,你们看他空着手,什么东西都没要,他是来感谢他们帮他儿子找到了差事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东陵郡主想的就是周到。” “再看那边排队等着看病的,看完病拿了药就走了,根本就不去领米面。白拿的东西不拿白不拿,谁还会嫌粮食多了?他们都是连药都抓不起的平民百姓,却能如此自觉,这就是教化的力量,是东陵郡主的感化力量。” “这样的有德之人,不配做郡主吗?要我说公主都做的。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不要捕风捉影,不能人云亦云,要带着眼睛去看,要对得起自己手里的笔。东陵郡主这样真正做善事的你们都弹劾,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吗?还是人吗?” 面对上峰发自灵魂的拷问,众御史僵着脸,“------”大人,我等上弹劾折子的时候您也没拦着呀!朝会上弹劾圣上封赏太多的也有您一份呀!怎么这会就不认了呢? 韩靖越自然也出手了,朝堂上弹劾他媳妇的他一个不落的全记着了,很快这些人就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 某某大臣的大舅子与人争女人跌下楼梯摔断了腿,某某大臣的庶子媳妇红杏出墙与情郎私会被人发现,某某大臣府里的管家与人争地打死了人,某某大臣的儿子逼迫同窗帮忙写作业被夫子发现还顶撞被赶出学堂------ 可乐坏了一群吃瓜群众。 装修的进度很快,没用二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又用了两天的时间完美细节,开业就提上了日程。 夏沐离送来几个开业日期,金九音挑了二月初六。 哦对,店名定下来了,叫“金家私房菜”。这个名字是朴叔拍板决定的,因为九音外公还真留了一本菜谱,上面的每道菜金九音都让李大嘴学了,她又提诸多意见改进。包括牌匾都是朴叔一手包办的。 夏沐离不高兴,不是两人合伙的生意吗?叫“金家私房菜”,可看不出跟他有关系了。为什么就不能叫“金夏两家私房菜”?爷出银子出铺子连冠名权都没有吗? 哦不对,那女人不是姓林吗?怎么对金念念不忘? 可惜他再不满,再不高兴都没用,因为金九音不理他。她占七成的份额,愿意带他玩就不错了,还想冠名,想得美!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要说文人无疑是翰林院最多了,刚好,林崇渊就在翰林院,已经呆了三年多了,他比较会做人,学识也有,所以在翰林院混得如鱼得水。 金九音亲自给他送请柬,“四叔,我开了一家私房菜馆,初六开张,给您九张请柬,请您翰林院的朋友给捧个场。” “开张那天一律免费试吃,过了那一天每天只出五桌,每桌八百八十八两银子。” 看着侄女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表情,林崇渊猛地想起几年前她从自己这里坑走许多书籍印书卖书的事。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55章 不敢相信 “你那什么私房菜馆有何玄机?”林崇渊咋舌,一桌就要八百八十八两银子,这么高的价格也只有九音这个丫头敢要,见她这样有信心,要是没点玄机他是不信的。 金九音笑,“能有什么玄机?私房菜馆嘛,无非就是菜做得好吃。” “你那个厨子?”林崇渊一下子想起了李大嘴,确实做得一手好菜。说起来当初在漠北的时候他还吃了几次他做的菜,反倒是回到京城很少吃到了。 不过他手艺再好,也不值八百八十八两吧? “对!就是他。”金九音道,还卖了个关子,“四叔,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一定帮我请来客人哈!” 林崇渊被她说的有些好奇,“不能提前透漏一二?” 金九音徐徐摇头,面带着微笑,“提前透漏就没意思了。” “行,行,保证给你把人请到。”林崇渊对这个侄女还是很好说话的。 “谢谢四叔,侄女初六那天就恭候光临了哈。”金九音很开心,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鼻子,道:“对了,我那亲爹就不用请了。” “你呀,好歹也是你亲爹。”林崇渊也是无奈,这父女俩跟冤家似的,到一块话说不上几句就能吵起来。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没说他不是我亲爹,可您也知道,我烦他!行了,行了,不说他了,初六您别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侄女远去的背影,林崇渊只能摇头苦笑。 回去时拐到东大街的绸缎铺子,刚下马车就看到隔壁铺子门前一位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搀着一女子上马车,那女子面容姣好,怀有身孕,瞧那肚子得有八九个月的样子。 男子动作轻柔,神情间透着呵护。那女子对他温婉一笑,说不尽的情意绵绵。瞧着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金九音不免多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那是哪家的公子?” 桃花自然不认识,面对着金九音的霜华转过头看了一眼,道:“那是定安侯世子,他与夫人特别恩爱,成婚四年了,身边一个妾侍都没有。京里的女眷没有不羡慕定安侯世子夫人的。” 金九音哦了一声,心道:瞧刚才他对夫人那副小心呵护的模样,两人的确恩爱。 绸缎铺子是过了十五开门做生意的,金九音所有的铺子都是十五之后开门的。她问了问掌柜这几天生意如何,顺便带走了给伙计定做的工作服。 回到府里钱小康就来禀事了,说完之后面露迟疑,金九音看到了,便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钱小康这才道:“姑娘,我是想问私房菜馆开张,为什么不发传单了?” 以往铺子开张都是抄了好多传单在街上散发的,有百姓不识字的,他们会帮着念传单上的内容,拿着传单进铺子买东西还会给算便宜一些。 金九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知道开张那天我都请了哪些人吗?” 钱小康点头,“知道一些。” “除了廉郡王,我还拜托四叔,世子爷和国公爷帮着请客,以他们的身份请到的客人肯定是非富即贵,金家私房菜的定位就是达官贵人,一桌席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百姓吃得起吗?发再多的传单百姓敢进吗?” 她这样一说,钱小康顿时豁然开朗,不好意思地挠头,“姑娘,我太驽钝了。”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他有些沮丧。姑娘说等再过几个月就放他去南边做大掌柜,他这样驽钝能抗住事吗?姑娘会不会失望。 金九音见状,道:“像金小颂那样聪明的一千人里头也就有一两个,其实你并不笨,相反你很机灵,只是缺乏经验,多跟朴叔学学,遇事多想他请教,人勤快踏实肯干才是我最看重的。” “以后到了南边,遇事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也可以写信回来求助,时间久了经验积累的就多了。” “我都不怕你捅篓子,你怕什么?” 钱小康像是极力压制某种情绪,“姑娘,我愿意学,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要敢闯敢拼,“开张那天我就不露面了,到时你和朴叔两个人招呼客人。” “好!”钱小康既觉得压力又十分激动,心中暗想一定不能给姑娘丢脸。 林崇庭人缘好,在掌院大人那里都说得上话,所以他的九张请柬很容易就送了出去。 韩靖越呢?他还真没有什么朋友,能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容畅一个。他直接去了大理寺,把请柬往他跟前一扔,连句话都没有。 “干吗?”容畅狐疑地拿起请柬,“金家私房菜,二月初六开张,你的铺子?” “内子的。”韩靖越表情淡淡。 “嫂夫人?”容畅顿时来了兴趣,“行呀,到时我肯定会去捧场。”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厨是不是嫂夫人陪嫁的那个?” 韩靖越点了点头,“是他。” 容畅可高兴了,“太好了,以后我的午饭有着落了。” 蹭过韩靖越的午饭之后他就念念不忘,太好吃了,哪怕是简单的酸辣汤,他家府上就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奈何韩靖越太小气,他巴巴跑去蹭饭,他就分他几口,后来甚至躲起来了。 嘿,现在他夫人那个厨子出来做菜,他以后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韩靖越面色有些古怪,轻咳了一声,道:“就是你吃不起。” “吃不起?能有多贵?”他好歹也是首辅大人家的公子吧?还有他吃不起的菜? “每天只做五桌席,中午两桌,晚上三桌,每桌八百八十八两银子。” “什么?”容畅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百八十八一桌?你夫人抢银子?能有顾客吗?” 他平时请客几十两银子就搞定了,这八百八十八一桌,冤大头才会去吃。 “我相信内子。”韩靖越对金九音十分信任,他看过小媳妇的计划书,与其说金家私房菜经营的是菜馆,不如说经营的是面子,是身份的象征。 容畅却一点都不看好,“哈,我现在真的很期待嫂夫人一桌八百八十八的酒席。”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56章 开张了 除去容畅的一张,请柬还剩八张,韩靖越想了想,六部的尚书一人一张,剩下的两张就随手给了禁骑司的下属。 夏沐离发请柬就更加简单粗暴了,金九音给他指定了邀请宗室中人,出宫见府的皇子他一人给送一张,剩下的就专挑家底厚的发,还不要脸地跟人强调一定要去,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 一晃就到了初六这天,夏沐离早早就到了,等了许久也没见金九音,“你们主子呢?怎么还没来?” 钱小康上前,“廉郡王爷,我们东家今儿不来。” “不来?”夏沐离不高兴了,“铺子开张,她身为东家为什么不来?” 钱小康道:“今儿都是男宾,我们东家是女眷,冲撞了不好。小的和朴叔在就行了,您有何吩咐直接喊小的。” 顿了下,又道:“我们姑爷和国公爷是在的。” 夏沐离更不高兴了,手一抬就想把桌子掀了,随即想到眼前这人是那女人的心腹管事,那边的那个老头更是了得,那个女人都尊称一声叔。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脾气敛了。 “行,行,忙你的去吧。”烦躁地把人打发走了。 他抬脚也想走,转念一想,不行,他若是也走了,回头那女人嫌他没镇好场子扣他分红怎么办?于是他又坐了回去。 吉时到了,放鞭炮,朴叔手一挥,蒙在牌匾上的红绸揭开,“金家私房菜”五个大字露了出来,龙飞凤舞,入木三分。 “好字!”今儿来得客人大多都是饱学之士,一看牌匾上的字顿时眼前一亮,纷纷揣摩欣赏起来。 唯有礼部尚书神情激动,他留意到牌匾的右下方有一方小印,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帝师大人的印章吗? “今日铺子开张,恭迎各位大人光临。”朴叔抱拳朗声道。 早就有人注意到他了,谦卑而又不卑不亢,内敛而又睿智,浑身不沾市侩,不像个生意人,像像是从官场中历练出来的。 夏沐离从里面走了出来,阴沉着脸,道:“这是本郡王和东陵郡主合开的铺子,今日开张,免费品尝。过了今日,小店每日只做五桌酒席,每桌定价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先到先得,订完为止。” “话不多说,请各位按照请柬上的序号入席。” 全场安静,一桌八百八十八?听错了吧?廉郡王和东陵郡主合伙?听错了吧? 不过他们也来不及想就顺着人流进了铺子,一进去,眼睛都不够使了。 那是厨房?站在外面可以清楚看到厨房内的情景,厨子穿着雪白的衣裳正在切豆腐,速度那叫一个快,都只能看到刀的残影了。切好了豆腐还是原来的形状,放盘子里一放,这才散开,根根跟头发丝一样细,没破损一点点。 这么清楚,这么大一块,是琉璃吧? 有人的手就摸了上去,是琉璃,却又和他们见过的琉璃有些不太一样。这么大一块得多少银子?也只有宫里的暖房才用这么多琉璃了。 墙跟前放的这是软塌吗?好软呀,一坐就陷下去了,把人吓了一跳,赶紧起来,陷下去的地方又起来了。用手按按,哎呦,这是弹性呀!好有意思。还有这靠背,靠着真舒服。 “贵客,这是长软椅。”有伙计上前介绍,“您看这里,还可以放下,放下就变成了一张软塌。”他操作着机关。 还有人跺着地,地上铺着青砖,给人一种古朴大气的感觉,跟墙壁上画出来的青砖图案呼应着,整体的格调便显得古色古香,清幽雅致。 伙计见人感兴趣,便道:“上头铺的是青砖,下头是地暖,不用火盆,我们这里也是暖的。” “哦对,上面挂的这叫风铃。”风一吹就响,声音却如古朴的陈钟。 更多的人却是扑在一进门便能看到的那副画上,情绪激动,如痴如醉。 “天哪,这是张禹熙的真迹?!” “是真的,是他晚年的画作,你看他这儿的技法,是不是比早年相对成熟了?” “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张禹熙大家的画作!伙计,这幅画你们东家愿不愿意割爱?” 有人激动的当场就提出了要买。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其他人纷纷抢着要,要竞起了价来。 伙计缓缓摇头,“抱歉,各位贵客,我们这里的字画都是真迹,仅供观赏,不售卖。” 大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有那机敏的心中一动,“都是真迹?这么说你们这不止这一幅画喽?” 伙计微微一笑,“各位贵客进厢房就知道了,有惊喜哦!”一副神秘的样子。 大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纷纷朝各自的厢房走去,然后就听到每间厢房里响起啊啊的激动声。 厢房的布置也另有乾坤。 厢房挺大的,里间还隔了内室,以供洗漱之用。 外面靠墙放了两张长软椅,中间一个大圆桌子,桌面还能转动。 每间厢房的墙上都有一副字画,经这些贵客的鉴定,都是真迹。 厢房的一角还摆了一个简易的书架,上头放了五六本书。翰林院的掌院翻了一下,惊喜的声音都颤抖了,“孤本,孤本,这些都是孤本呀!翰林院存的都是翻抄本。” 这一嗓子不要紧,翰林院的客人全都围了过来,“我看看。” “给我一本。” “哎呦,别抢,撕坏了怎么办?” 几个人跟捧着宝贝似的在那看呀,连伙计进来上菜他们都没有察觉。许久,其中一人看向林崇渊,“林大人,你侄女,这些孤本------” 九双眼睛全都看了过去。 林崇渊咽了咽口水,“各位大人,在下也不知道侄女手中藏了这么多真迹孤本,也许是廉郡王爷的吧?” “不可能!”廉郡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别说字画孤本了,他府上能有几本书就不错了。 林崇渊又咽了咽口水,“在下记得侄女从漠北进京的时候,好像带了一车书回来。” “一车!”是满室抽气的声音。 一双双眼睛更亮了,“林大人,能不能------” “不能!”站在一旁的伙计出声道,“我们厢房里的字画孤本概不出售,概不外借,只能在这里欣赏。” 见他们脸上都是深深的失望,伙计又道:“可能一月,可能两个月,我们东家心情好了,会更换一批字画孤本。” 翰林院众人------- 别说了,心痛!你们东家真会做生意。有这些字画孤本勾着,一桌八百八十八的酒席勒紧裤腰带还是要吃的。 只是吃完之后,家里一整年都要节衣缩食了。 第357章 秀才伙计 其他厢房的客人虽然不像翰林院等人这般痴迷字画孤本,但有兴趣的也占到一半。当然,中午的酒席也没让他们失望,一边转着桌子一边大块朵颐。有的人不太能吃辣,嘴巴被辣得通红却依旧举着筷子,一点也没少吃。 席间,豪爽的武国公拍着韩国公的肩膀,“值,太值了!就凭这菜色,八百八十八两银子不亏,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韩国公谦虚道:“家里孩子瞎折腾的。” 其他人不依了,“老韩,你说这话就亏心了。瞎折腾能折腾出这么进钱的铺子?谁不知道东陵郡主是出了名的财神。” “你这个儿媳妇算是娶着了,我谁都不羡慕就羡慕你,儿子儿子这样出息,儿媳儿媳这么能干,你看看在座的哪个有你日子过得滋润。” 韩国公笑容满面,心里十分得意,嘴上却道:“哪里,哪里,我不是还有个一事无成的小儿子。” 其他人齐嘘,“你说二公子一事无成也得问问老盛乐不乐意?” 老盛就是盛国公,二公子韩靖远的未来岳父。韩国公请客,没道理不请亲家。 盛国公也是笑容满面,嘴上赞着二公子的好处。 他对和韩国公府的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二公子虽然比不上其兄长,但韩家就兄弟俩,世子出息还能不拉拔弟弟一把?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闺女被宠的有些骄纵了,和世子那样的硬脾气还真过不到一块去,唯有二公子这样的柔和的性子才是良配。 一桌人说说笑笑又回到酒的话题上来,“有菜无酒不成宴,伙计,你们这怎么不上酒?” 一直站在一旁的伙计不卑不亢地道:“各位贵客,小店有酒,还不止一种,只是考虑到各位贵客下午还要去衙门办公,就没有安排酒。等下一回贵客来了,一准有酒。” 他说着在墙上某处一按,墙上开了一扇门,出现一个柜子,里面隔了三排,摆满了酒,“市面上有的我们这可能没有,但市面上没有的,我们这一定有。”伙计显摆着。 有那好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喝,可人家都明说了怕耽误他们的差事,不上酒。都是有身份的人,也做不出硬要人家拿酒的行径。 “伙计,下面这一排五颜六色的也是酒吗?”有人问。 伙计道:“是的,这些都是果酒。我们这有葡萄酒、芒果酒、荔枝酒、柚子酒、石榴酒五种果酒。是给不善饮酒的客人和女客准备的。” 有人见这伙计举止从容,说话得体,在他们这些人跟前没有丝毫的胆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伙计微微一笑,道:“好教各位贵客知道,小人是建安十五年的秀才。” 全场吃惊,“秀才?你一秀才跑这来当伙计?”这也太,太大材小用了吧? 伙计并不因他们的吃惊而有丝毫的得意,“正因为小人是秀才,才有资格到这儿来当伙计。” 众人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不会是说这儿所有的伙计都是秀才吧?” “贵客说的没错。”伙计微微颔首。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的铺子的伙计能识字就很了不起了,东陵郡主的铺子,伙计居然都是秀才。他们家里的侄子还多数都是白身呢。 身负秀才功名的伙计------他们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后生啊,你就没想过做点什么别的?”称呼立刻就变了。 伙计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差事无贵贱,小人觉得做伙计挺好。每人每天只用招待一桌客人,剩下的时间可以随意支配。” “就拿小人来说吧,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读书,积累几年,小人还是要再次下场的。这份差事也算是东家照顾小人了。” 众人------ 时下人的观念,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个读书人,一个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却能坦然自若地做着伺候人的差事,这本身就是一种通透,令人钦佩啊! 他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啊! 伙计像是明白他们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小人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亲族有何人。自小就在街上乞讨,混沌不知事。若不是得遇东家,小人怕是早就冻死街头了。” 别说他只是个秀才,就是成了举人,进士,只要东家需要,他照样来当这个伙计。 “好!后生是个知恩图报的,以后必有大出息。” 众人在夸赞伙计的同时,纷纷想起难怪圣上执意要封东陵郡主,只看她这份善心就足以担当。 于是大家更加羡慕韩国公了,他们也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呀! 金家私房菜开张相当成功,至少给今天的客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开始觉得价格太高,等吃完离开的时候已经不觉得高了。 在一筐青菜卖十两银子的冬天,能吃到一样夏日时蔬已经很难得了,中午的这桌菜,他们居然吃到七八样夏日时蔬,细想想,要价八百八十八两,其实也还好。 尤其是最后上的那道去油腻的水果,居然是寒瓜,宫里怕是都没有。 翰林院那厢房是最后走的,走时依依不舍,恨不能再多看两眼。 可再依依不舍,他们也不能把人家的字画孤本抱走,其中有位爱花的翰林,硬是抱走了一盆绿植。字画孤本拿不走,绿植还不能给我一盆吗? 钱小康追出老远把银子还给他,不就一盆绿萝吗?送就送了,若是还要收银子,不惹人笑话吗? 一盆都送了,也不在乎多送几盆了,索性今天中午来捧场的客人每人送一盆绿萝算了。 于是这个宗室勋贵权臣们,前脚回到衙门,后脚金家私房菜的伙计便把绿萝送到了,说这是小店馈赠的礼物。 虽不名贵,但满盆绿油油的大叶子,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瞧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得,放在公房里摆着装点环境吧。办公累了,浇浇水,欣赏一番,也是情趣。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推荐:《农门灵眸妻》 简介: 话说安家村有一位出了名的美人儿。 据说那美人儿身段好,模样俏,手艺佳。 可......偏是个睁眼瞎。 众人叹息: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却是个瞎子。 安小鱼:不怕不怕,我有爹娘疼,哥哥宠,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瞎子。 有朝一日,美人儿眼睛好了。 自此,安家的门槛坏了修,修了坏,坏了又修...... 安小鱼摆摆手:不嫁不嫁,尽是一些贪图我美色的凡夫俗子,没一点儿诚意。 某男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吾愿聘汝为妇,此生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愿嫁乎?” 安小鱼挑眉,“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将就将就?” 第358章 圆房 因为有这么多大人物的免费宣传,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有金家私房菜这么个地方,环境优雅,菜品独特,超级好吃,还有名家字画可以欣赏。 至于价格之高,呵呵,京里就不差有钱人。 一时间,冲着字画孤本的,冲着菜品的老餮,还有心怀好奇之人,都来了。 金九音预料到了生意会火爆,但她没想到会这样火爆。开张才三天,订单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 凡是去过的,没有不赞不绝口的。 一掷千金的豪客有,十多人拼凑银子只为吃上一顿或是欣赏字画孤本的也有之,无论哪一种,伙计都一样接待,既不谄媚,也不轻慢。倒是赢得了不少赞誉。 这一天韩靖越回来的格外早,一回来就换了一身衣裳,暗红色的锦袍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 “好看!”金九音抬头赞了一句。 韩靖越虽没说话,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韩靖越的衣裳多是冷色系的,也就成亲后金九音给他做了几件亮颜色的,不过他很少穿。今天乍一见他穿,就觉得室内都亮了三分。 “你穿红色好看,应该多穿一穿。”金九音托着下巴道,“过几天休沐,咱俩出城去玩吧,到时咱俩都穿红色,情侣装,好不好?” 对上金九音期待的眼神,韩靖越眼神一软,“好。”他从来都不忍她失望。 “太好了,今天什么日子?我要庆祝!”金九音欢呼一声,她已经个把月没放风了,就算出府,也是有事,来去匆匆,根本就没时间去玩。 韩靖越见她高兴的样子,眼里也染上了笑意,“我已经让人跟大嘴说了,有你爱吃的翠玉卷和佛跳墙,一会就该送来了。” 他一早就让人过去点佛跳墙了,炖了好几个时辰了,味道肯定好。 “太棒了!我正想吃佛跳墙呢,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奖励你一下!”金九音高兴的亲了韩靖越一下,弯弯的眼睛里流光溢彩,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韩靖越嘴角微翘,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金九音时不时的亲吻而脸红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连面部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三分。 金九音不出意外地吃撑了,她躺在软塌上幸福的呻吟着,“哎呦,不行了,撑死我了。” “喝一杯葡萄酒消消食!”韩靖越递过来一个杯子。 金九音吐槽,“没听说喝酒能消食的。”却伸手接过葡萄酒喝了,酒是她自己酿的,她的口味偏甜,所以酿的时候多放了糖。 “没消下去,还撑。”金九音扁着嘴,眼睛盯在酒壶上,那意思是还想喝。 韩靖越好笑,直接吩咐丫鬟把酒撤下去。 金九音果然不满地瞪他,控诉,“你虐待我!” “没有。”疼还来不及呢,哪舍得虐待。 “就有!你不给我酒喝,我要消食,我吃撑了。”金九音理直气壮。 “酒多伤身,要不我帮你揉揉?”韩靖越看过去。 “好!”金九音顺势翻了个身,跟笨拙的小兽似的,还哼哼唧唧。一会轻了,一会重了,提诸多要求。 韩靖越特别好脾气,顺着她,惯着她。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金九音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倾城,醒醒,要睡去床上。”韩靖越轻轻推了推她。 金九音正犯困,下意识的伸手,“你把我抱床上去。” 韩靖越轻笑了一声,对屋里的丫鬟道:“都下去吧。” 真就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他欣赏着她的睡颜,眉宇间都是欢喜。 迷迷糊糊中,金九音觉察有人脱她的衣裳,脱了外衣脱中衣,她顿时就吓醒了,“你干吗?”她抱着自己赤裸的胳膊,躲进了被里。 “圆房!”韩靖越嘴角勾着,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圆------房!”金九音彻底醒了,三个月已经过完了吗?嘿,还真过完了,还超了好几天呢。糟糕,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娘子一直忙,为夫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韩靖越躺进被子里,深邃的星眸如那万里长河。 金九音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回来这么早,还换红色的衣裳,还喝酒,原来是想着圆房呀! 她倒不排斥圆房,就是一时间太突然了。 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媳妇,韩靖越笑了,声音低沉悦耳,他道:“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金九音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望着韩靖越,身体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任由他把她揽进怀里。 一室春色汇入这初春之夜。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月亮羞涩的躲进云层,星星眨着困倦的眼睛,风轻轻地吹,夜色朦胧。 金九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整个人像被汽车碾了一般。睡梦中她似乎听到了韩靖越的笑声,不同与以往的内敛,是那样舒畅和恣意。 第二天一早,金九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韩靖越宽阔的胸膛,她的大脑一白,五秒后才想起昨晚的事,昨晚他们圆房了。 “你还没走?”金九音抬头,看到韩靖越正微笑着看她。 “夫人,早!”他亲昵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她还没醒,他怎么舍得去衙门呢。 金九音一怔,“早,相公!” 见他满脸的浓情蜜意,金九音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经过昨夜他解锁了她不知道的技能? “赶紧起吧,今儿还要上衙门呢。”金九音推了他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酸疼的。 韩靖越心情特别好,柔声道:“好,我自个起就行,你接着休息,昨晚累着了,有时就喊丫鬟。”想起昨晚,他的眼神都炽热了。 金九音给他一个白眼,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哼,都怪你! “赶紧走吧!”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罪魁祸首。 回应她的是韩靖越飞扬的笑声,就连候在外头的丫鬟都诧异:世子爷今儿心情这么好? 第359章 累着了 严黑推着韩靖越往府外走,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您今儿心情这么好?” “很明显吗?”韩靖越问。 “明显,太明显了!”严黑道,“您平时表情是这样的,现在表情是这样的。”他跑到前面学了一下,“您的嘴角都翘到这儿了。” 韩靖越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过了一会才道:“我今儿确实挺高兴的。”洞房花烛夜,人生最大快意之事。 一直到禁骑司韩靖越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这让等着吃瓜的严黑十分失望,却又不敢多问。 不仅严黑感觉到了韩靖越情绪变化,禁骑司的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尤其是中午兴旺来送饭的时候,韩靖越看着饭那表情严黑都看傻眼了,主子这是发------春了? 韩靖越走后金九音没有再睡,她趴在床上回味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一直都知道韩靖越身材好,没想到会这么好,体力也超棒。明明是青涩的初哥,居然还挺温柔。看样子私底下没少下功夫,哦对,她画的那本避火图呢?是不是被他藏起来了? 男女体力悬殊真大,明明出力的人是他,可人家一早就精神奕奕起来上班去了,反倒是她,还浑身不舒服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打了个哈欠,“桃花,去主院帮我告个假,我头疼,今儿就不去请安了。”昨晚伺候她儿子,今儿请个假不过分吧? 谁知桃花回来的时候熙春也跟着回来了,“少夫人,夫人听说您不舒服,不放心,让奴婢来瞧瞧。” 这是不放心来看看她有没有说谎?金九音很无语。 “多谢母亲关心,就是昨夜没睡好,头有些疼。”陪着韩靖越折腾那么久,确实没睡好。 “请大夫了吗?”熙春关切地问。 桃花道:“请过了,大夫说没有大碍,多歇息就行了。” “那奴婢就不打扰少夫人休息了,夫人那里还等着奴婢呢。”熙春行了一礼,告退出去。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几个婆子在洗衣裳,不由诧异,问了一句,“怎么一早就洗衣裳?” 婆子们自然认识熙春,这可是夫人身边的红人,遂笑呵呵地道:“熙春姑娘回去了?今儿天好,早点洗出来,晾起来,干得快。” 熙春看到旁边桶里冒着热气,“你们还烧了热水?”她记得府里一年四季浆洗衣裳都是用的凉水。 听了这话婆子们可高兴了,“少夫人心好,说冬天天太冷,都是让我们烧了热水用温水洗衣裳的。” 这一冬,她们的手没生一个冻疮。而且夫人还说她们的手经常泡在水里,容易裂口子,还额外发给她们抹在手上的护手油。洗完衣裳抹上之后可舒服了。 所以她们干活都可认真了,生怕干不好被撵出去,别的主子哪有少夫人这般体恤下人? 熙春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是羡慕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以往她十分自得,内宅的下人中她也算是独一份了,连那几十岁的老仆在她跟前都不敢拿大。 可是自从世子爷成了亲就不一样了,渐渐地少夫人的石榴院成了全府下人最想去的地方,主子体恤,赏钱多,她都羡慕秋露和霜华两个。 就那两个,远不如她伶俐,月钱一样,赏赐比她拿得都多,最重要的是少夫人性子好,从不随便拿下人撒气,她俩日子过得可舒心了。 不像她在夫人身边劳心劳力,偶尔还要承受夫人的怒火。别人只看到夫人器重她,却不知道背地里她受了多少委屈。 熙春回去后进屋回禀,“夫人,少夫人脸色不太好,请了大夫,说是累着了,让多歇息。” 魏氏哼了一声,“年纪轻轻,又不管家又不理事,怎么就累着了。我瞧着怕是惫懒了,不想来请安。她这是觉得身份高了,瞧不上我这个婆婆了。”十分不满的样子。 熙春本想不吱声的,可听了后半段话,却不好不吱声了,“少夫人知道您爱吃东大街上的驴打滚,隔三差五就差人去买来孝敬您。夫人,满京城谁不羡慕您有福气?” 魏氏脸上的笑容更浅了,几块点心才值几个钱?她是吃不起吗?用得着她献殷勤?真要有孝心,宫里的那些赏赐怎么就直接锁她院子,也不提孝敬她几样?她那新开的铺子,一桌席就卖八百八十八两银子,一天就几千两银子的进益,怎么就没送她点花花? 哼,虚伪,就做个面子情罢了。 “累着了是吧?让大厨房熬点补汤给少夫人送去,给少夫人补补,也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关心。”不就是面子情吗?当谁不会是的? 金九音本打算在床上在躺半个时辰的,熙春来这一趟,她怕婆婆还会派人来,索性就直接起来了。 先沐浴,然后才用早饭。 正用着呢,念夏提着食盒来了,“少夫人,奴婢奉命给您送补汤来了。夫人吩咐,让你好生养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呢,金九音很想翻白眼,“有劳你了,汤放这,我一会喝。回去替我多谢婆婆。” “奴婢不敢,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念夏提着空食盒走了,出了石榴院的院门,她悄悄摸了摸少夫人赏赐的金镯子,若有所思。 难怪熙春姐姐抢着跑石榴院的差事,少夫人这手面可真大,这么好的金镯子说赏就赏。瞧桃花那样子,好似稀松平常。还有她头上插着的那钗,居然是碧玉的。 虽然同是大丫鬟,但说起来她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桃花才是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身份应该比桃花高才是,可桃花的穿戴却比她气派多了。说是哪家的小姐别人都信。 金九音看着桌上的那碗汤,敛下眸子,“倒了吧!” 说是补汤,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反正她是不会喝的。 自打她封了郡主,婆婆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各种暗示,各种含沙射影。明里暗里都想要宫里给她的赏赐,想让她主动奉上,偏还想死死压着她。 呵,不好意思,她是乡下来了,听不懂!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今天上面领导来检查演练情况,好几个单位的十多人,进校门我们保安依次给他们测量体温,哈哈哈 第360章 落榜 今儿是院试张榜的日子,昨晚魏氏在小佛堂念了半个时辰的经,求佛祖保佑儿子高中。高中了秀才之后正好成亲,大小登科一起,多好! 魏氏早早起来,早饭都是发糕之类寓意吉祥的,还让前来请安的金九音也跟着吃。 金九音是嗤之以鼻,考前抱佛脚也就罢了,这考都考完了,求神拜佛有用吗?要是学问不够,吃再多的发糕也没用。 金九音跟韩靖远接触不多,也不知道他的学问到底怎么样。真心讲,她是希望他能中的,不仅希望他中秀才,还希望他能中举人,中进士,一路绿灯高官得做。 韩靖越就兄弟俩,怎么也不可能看着兄弟日子过得差而无动于衷的,于是让韩靖远拖后腿,还不如盼着他自己有出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金九音才不是那些小心眼的见不得别人好,她是巴不得小叔子做高官。 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 韩靖远都二十了,生在国公府,打小就是名师,也没听说他纨绔,相反,听说读书还很勤奋,都读了十几年的书了还没中秀才,这天分是不是也太差了点? 仅有的几次见面,她也能察觉到他并不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当然并不是说他木讷。相反他在哄婆婆开心上头很有一手,就是养得有些天真了,人情世故上头差了许多。 魏氏早早就打发小厮去看榜了,韩靖远在自个院子里等着,今年他没出门,连着这一回他都考好几次了,许是失望了太多次,都不敢亲自去看榜了,但他的贴身小厮去了。 等待真是度日如年,金九音看着在屋里转圈圈的婆婆,不由想起自己查高考成绩那会,心情是一样一样焦灼的。 榜单贴出来了,韩国公府的两个小厮,从头到尾把得中的名单看了三遍,没找到二公子的名字。又从后往前看了三遍,还是没有二公子的名字。 二公子这是又落榜了? 两个小厮对看一眼,心里发苦。 若是二公子得中秀才,那报喜是个好差,回去主子们都能赏,还是大赏,一个主子赏个五两吧,就二十五两银子了。 可二公子没中,回去------不吃挂落都是好的。 两个人苦着脸挤出人群回府,与此同时盛国公府派来看榜的小厮也没找到他们姑爷的名字,回去的时候也是耷拉着脸。 魏氏一看到小厮回来了立刻就站了起来,“如何,远哥儿中了多少名?”她还对儿子很有信心呢。 金九音一看小厮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应该是没中。 果然,小厮道:“回夫人,奴才没找到二公子的名字。” “怎么没找到?不是说远哥儿答得挺好的吗?你仔细看了吗?别是找漏了。”魏氏不相信。 小厮都快哭了,“回夫人,奴才找了六遍,也许,可能,奴才不够细心------” 韩国公早一步得了消息,正好过来,“没中就是没中,你为难个奴才干什么?下去吧。”一挥手把小厮打发走了。 “没中怎么了?远哥儿还年轻,今年没中,明年准中,你嚷嚷个什么?”魏氏不是不失望,可她却见不得相公对儿子的不看好。 “偌大个京城,才取几十个秀才,哪里那么容易考的?有些人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呢,远哥儿这才到哪?林氏她三叔不都而立之年才考中秀才的吗?现在儿子都成人了,不还是秀才吗?” 躺枪的金九音------ 谁说三叔而立之年才考中秀才的?她记得是二十来岁吧,反正是不到三十岁。你只记得我三叔了,咋不说我四叔二十多岁就中了探花呢? “谁嚷嚷了?不你一个人嚷嚷的吗?行了,行了,你有理,我不跟你吵。”韩国公知道她疼幼子,懒得跟她吵。 对于儿子又一次落榜,韩国公不失望是假,但也没多失望。一是幼子年轻,还可以继续考。再一个,就算一直考不上也没关系,他是国公,按律可以荫封一子,长子不用他操心,自个就挣出了前程,名额正好可以给幼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其实也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 就是相较于长子的出息,幼子未免就有些太提不上手了。 “哼,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看远哥儿,不定怎么难过呢。”魏氏瞪了韩国公一眼,转身就去看儿子。 金九音顺势跟着一起离开,今儿府里低气压,她还是躲着点吧。 韩靖远听小厮吞吞吐吐说他没中,整个人都不好了,难过得把小厮都赶出去,一个人关在屋里生闷气。 魏氏赶到的时候,小厮们正六神无主呢,不敢硬闯,又怕主子想不开,要是主子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全都跑不了。 看到夫人来了,他们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夫人,二公子把自个关在屋里------” 话还说完,魏氏就一阵风似的刮过了,心急如焚,“远哥儿,开门,娘来看你了。” 喊了好几声,魏氏都准备让小厮撞门了,韩靖远才过来看门。 “娘!”韩靖远眼圈红红的,一脸失落。 魏氏可心疼坏了,拽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没中就没中,你还年轻,明年再考就是了。咱家又不是那等寒门,你考多少年娘都支持你。” 说得韩靖远眼底泪光都闪烁了,“娘,儿子太没用了。我都二十了,连个秀才都没中,大哥都是禁骑司指挥使了。娘,儿子让您失望了。” “谁说的?我儿子一表人才,懂事又孝顺,怎么就没用了?”顿了一下,“你跟你哥比什么?文武本来就不一样,读书多费劲了,你看同品级的文臣都比武将权利大吧?” 韩靖远动容,“娘,您真好!儿子有愧!儿子也想金榜题名,给您挣来凤冠霞帔,可是,儿子可能真的不是读书的材料------”他声音哽咽了。 魏氏左劝右劝,嘴巴说干,才把儿子劝得好一些。她心里直埋怨长子,那么出息干什么?给弟弟那么大的压力。都有了爵位,还想干什么? 第361章 谈谈人生理想 韩靖远虽然不再把自己关在屋里了,但心情还是不好。他心情不好,魏氏的心情自然也不好,魏氏心情一不好,全府上下的奴才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夫人的眉头。 韩靖越下衙回来,见金九音托着腮坐在窗前,不由有些诧异,昨晚还说府里的一丛迎春花开得正艳,今儿去剪几段花枝回来插瓶,怎么没剪? 瞧小媳妇那百无聊赖的模样,不会是等了他一天了吧?等他回来一起去剪花枝? 这个认知让韩靖越心里一喜,“我换件衣裳就陪你去?” 金九音莫名其妙,陪她去?去哪?想问,韩靖越已经进了内室。 等了片刻,韩靖越出来了,金九音看向他,“你要陪我去干吗?” “你不是想剪几段迎春花枝吗?我陪你去,回来正好用饭。”韩靖越道。 金九音这才想起了她原打算今天去剪迎春花枝的,不由换了个姿势,叹气,“不去了。” 见韩靖越不解,又叹了一口气,“二弟落榜了,心情不好,身为兄长,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他谈谈人生和理想吧。” 小叔子落榜,他们夫妻俩还有闲心高高兴兴去赏花、剪花枝,被婆婆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落埋怨。 韩靖越的手一顿,二弟落榜他自然是知道的,对唯一的弟弟他其实很关心的,一早就让属下去贴榜的地方等着了。 只是谈谈------他连着都找他谈了两年了,并没什么效果,而且他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不用,过两天他就好了。” 金九音白了他一眼,为他的情商堪忧,“那你也得去一趟,二弟落榜了,你这个兄长若是不去看看他,岂不太没手足之情了?” 见他垂着眸子,金九音又道:“我知道你关心二弟,但你默默的把事情都做了别人也不知道呀!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这么想当无名英雄?去吧,去吧,陪二弟用个晚饭。” 直接把人撵走了。 韩靖越不懂人情世故吗?不是的,别看他掌的是禁骑司,干得是得罪人的差事,但朝臣对他是敬而远之,并没有太多的诋毁。可见他对人情世故的处理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只是对于亲近的人他是做的多,说的少。不像别人,做了一点点事情就满世界的炫耀。韩靖越不是,他默默的把事情都做了,却从来不表功,这样的性格是最吃亏的了。 世子爷去看二公子,并和二公子一起用了晚饭。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韩国公和魏氏的耳朵里,韩国公十分欣慰,幼子虽然资质一般,但长子还是很有长兄风范的。瞧,这一回府就去开解兄弟了,身为父亲,最乐意看到的就是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和睦相处。 有长子看护着,幼子的将来也是不愁的。 就是魏氏的脸色也缓和了三分,嘴上却道:“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不操心谁操心?”好像多理所当然似的。 若是金九音在场一定呵她一脸,不过是兄长,又不是他爹,哪来这么多应该?要她说,韩靖远就是被惯的,都成妈宝男了。 韩靖越回院子的时候金九音已经洗漱完毕了,“你喝酒了?”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些诧异。 “喝得不多,就两杯。”主要是二弟酒量不行,两杯就晕乎了,他也不敢让他多喝。 “那你去洗漱吧,一身酒味。”金九音捏着鼻子,嫌弃。 韩靖越低头闻了一下,忽然生出逗她的心思,“有吗?我怎么没闻到?你闻闻,你再闻闻。”说着朝金九音靠近。 金九音察觉他的企图,拔腿就跑,气呼呼地叉着腰,“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门去?”这坏东西,都学坏了。 韩靖越眼底闪过笑意,“为夫不信,你舍得?” “舍得,你不知道我是河东狮吗?”一边说一边挥着拳头作凶狠状。 那奶凶奶凶的小模样落在韩靖越眼里,只觉得可爱,心里痒痒的,“就算娘子是河东狮,为夫也甘之如饴。”缓缓靠近。 金九音如临大敌,“站住,不许动!不许过来!去洗漱,去!我要生气了啊!”警惕地盯着他。 韩靖越轻笑一声,不再逗她,“是为夫遵命。”转了个方向朝内室而去,快进内室的时候突然回头,“娘子要不要来服侍为夫沐浴?” “手呢?”金九音送给他一个大白眼,作了个投掷东西的动作,“滚蛋!” 韩靖越佯作躲避,进了内室还能听到他开心的笑声。金九音哼了一声,她纯情的小哥哥怎么变得这么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自从圆房之后,韩靖越就食髓知味,跟那老房子上火似的,盯着金九音的眼神跟狼一样。之前偶尔还会歇在外院,现在撵都撵不走了。 金九音呢,她是很满意韩靖越的体力,尤其对着他那张脸的时候。可男人太黏人也受不了呀!朝臣上衙每旬还休息一天呢,金九音都快被他缠的喘不过气了。 金九音一恼,很想把他踢下床,被得逞,最后在他后背抓了几道。 所以今晚她要休息,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韩靖越一出来,就看到小媳妇单独裹着一床被子,裹得紧紧的。旁边他的位置上也放了一床被子。 这是准备跟他分被子睡了? 韩靖越心中了然,作势去掀她的被子,惹得金九音花容失色,整个头都缩进被子里,“我困了,我要睡觉。不,我已经睡着了,不要吵我。” 特傻的样子。 韩靖越轻笑一声,“娘子,为夫是想说你裹得太紧不舒服,没想进你被窝。” “我睡着了。”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韩靖越又是失笑,他这是把她吓坏了?他知道她累坏了,本来今晚就没想做什么的,自个的媳妇,他还能不怜惜? 他想让她把头伸出来,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算了,还是等她睡着了他再帮她把被子拉下来吧! 韩靖远酒量真的很差,就喝了两杯,韩靖越没事,韩靖远却难受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头还疼。小厮不敢大意,请了大夫。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62章 出城偶遇 魏氏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当着金九音的面训斥,“世子身为兄长怎么这般没有分寸,怎么能让远哥儿喝这么多酒?酒多伤身,他是读书人,身子弱,喝坏了怎么办?” “你也是的,身为人妻,怎么不劝着世子一些,任由着他胡来?” 金九音都懵了,她若是不知情,还以为是韩靖越硬灌小叔子酒呢。再说了,就喝了两杯,能多到哪去?她怎么不怪小儿子酒量差呢?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止这点酒量。 听她那意思就跟她长子要害她小儿子似的,用得着吗? 以往她知道婆婆偏心,今儿才知道她是如此的偏心。 而且这关她什么事?什么叫她不劝着一些?她当时又不在场,怎么劝?她要是知道小叔子酒量这么差,她绝对绝对会交代韩靖越,一滴酒都不给小叔子喝。 关心他还关心出罪过了?哼!毛病。 本来金九音还想着小叔子落榜了,心情不好,休沐就留在府里不出城玩了。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就算了,明天她和韩靖越照计划出行,爱谁谁,姑娘我还不伺候了。 出了城,金九音掀开车帘,就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她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啊,春天!” 惹得还以为她诗兴大发的韩靖越一阵笑,金九音甩给他一个白眼,“怎么的?嫌弃我没文化,我再没文化也比你读的书多。” 韩靖越想起她枕头下的话本子,点头赞同,“的确,你读书是挺多的。”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金九音又白了他一眼,半个身子都趴在车外,伸展着双手,风从她指缝间吹过,可舒服了。 韩靖越见状,宠溺一笑,城外人少,一眼望去,这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一行,跟着出来的都是心腹,也就任由她去了。 整个一冬,她怕是闷坏了。 正行着,马车突然一歪停住了,金九音没防备,整个人险些摔了出去,还是韩靖越拽住了她。 “姑娘,马车坏了。”赶车的是小唐,他很纳闷,出发前他明明检查过的,好好的呀,这一路行来也不颠,车轴怎么就断了呢? 也幸亏他赶车经验丰富,力气又大,及时拉住了马,要不然都有可能翻车。 “能修吗?”韩靖越问。 小唐道:“修补了,车轴断了,得换。” 韩靖越一听是车轴断了,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喊严黑,“你过来看看。” 严黑把马交给别人,趴在地上查看了一遍,“主子,自然损坏,没有人为损毁的痕迹。” 金九音看了韩靖越一眼,“不会吧?”马车是府里的,他是世子,谁敢在马车上动手脚? “小心些总是没错。”韩靖越想了一下,还是道:“我并不是怀疑府上,我这个禁骑司指挥使可碍了不少人的路。” 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几位皇子年纪大了,明里暗里向他递话拉拢他,六位大婚的皇子有四位朝他抛来了橄榄枝,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金九音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现在马车坏了,小唐倒是能做一根新的车轴,但一没木材,二没工具,怎么办呢? “要不咱俩骑马?”金九音建议,马车只有两辆,一辆她和韩靖越坐了,另一辆坐了丫鬟。倒是可以让丫鬟让出马车,但丫鬟不会骑马。 “也行。”韩靖越道,“留一个人在这看着马车,严黑你骑马去最近的庄子或村子,请一位工匠来换车轴。” 金九音连忙道:“有木料和工具也行,小唐木工。” 韩靖越看了小唐一眼,想起他那一手巧夺天工的机关术,点了下头,“借工具也行。” 正说着呢,前面有一队马车过来,一个大丫鬟模样的人过来,“请问你们是不是马车坏了?我们带了匠人,倒是可以帮上忙。” 桃花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我们的车轴断了,有劳了。我们是韩国公府上的,这是我们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请问府上是?”她张望了一下,马车上没有标志,但并不寒酸。再看那跟车的奴仆,应该是哪家府上的女眷。 那丫鬟赶忙行礼,“见过韩世子,见过韩世子夫人。奴婢是定安侯府上的,后头的马车里是我们的世子夫人。” 定安侯?金九音和桃花对视一眼,想起来了,初二回娘家那天她和定安侯世子夫妇还有一面之缘呢。 “我过去一下吧。”金九音对韩靖越道。 人家主动帮忙,她总得过去道谢一下吧。那位定安侯世子夫人都身怀六甲了,总不好让人家过来见她吧? 金九音随着丫鬟走过去,丫鬟先回禀,“夫人,韩国公府上的世子夫人来了。” 车门一开,丫鬟赶紧上前,一个清丽美人从车里下来了,徐徐福身,“东陵郡主有礼了,妾身娘家姓李,夫家姓邹。” 金九音眼睛猛的睁圆,“邹夫人多礼了,是我要感谢你的援手之情。”她险些失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邹夫人是定安侯府世子夫人?” 上回她见的可不是这位呀,那位身怀六甲,这一位小腹平平,压根就没有身孕,怎么回事?到底哪一位才是定安侯府世子夫人? 金九音不由暗暗打量起这位邹夫人来,只见她个头高挑,身材消瘦,巴掌大的小脸,柳叶眉,丹凤眼。温婉中又带着三分好奇,“是,妾身的确是定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好像很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金九音压下心中的困惑,道:“邹夫人这是回城还是?” 邹夫人许是真的是个柔和的性子,轻声道:“不是回城,妾身是去那边的白雀庵。” 白雀庵?尼姑庵?初次见面,金九音也不好多问。恰好那边的车轴换好了,金九音就笑着告辞了。 重新登上马车,金九音掀开车帘往后看,眉头微蹙着。 韩靖越见状,问:“怎么了?那个定安侯世子夫人有何不妥吗?” 金九音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第363章 游玩 金九音把之前偶遇定安侯世子夫妇的事说了一遍,“------当时我就随口问了一句,霜华说他是定安侯世子,能被他亲昵扶进马车的,除了是他夫人还能是谁?可刚才那一位定安侯世子夫人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女子。” “刚才那位是定安侯世子夫人。”韩靖越笃定道,“京里人人都知道定安侯世子夫妻非常恩爱,其夫人四年未有身孕,定安侯世子都不愿纳妾。” 金九音一惊,“难道怀有身孕的那个是外室?定安侯世子瞒着夫人在外养了外室?”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妥,“也不对呀,你说定安侯世子对其夫人痴情都出名了,他要是在外头养了外室,还能不走漏风声?” 金九音怎么也想不明白。 倒是韩靖越沉思了一会,道:“定安侯府虽是侯府,但早就败落了,在京里也就勉强算个二流,这还是有定安侯撑着的情况下。若定安侯迟迟未有战功,或上交兵权之后,京里谁还记得有个定安侯府?” “定安侯世子夫人是孤女,满门战死沙场,只余她一人,当初她嫁到定安侯府是带着李家的家产------” 孤女?家产?金九音心中一动,“你是说定安侯世子娶李氏是有谋算的?”就算图谋李家的家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那位定安侯世子生得玉树临风,瞧那性子也是个会温柔小意的,说不定人家就图他这个人呢?人家愿意拿嫁妆贴补,再说了,以后整个定安侯府都是她儿子的,银子也不会百花。 想到这她又敏锐地想起定安侯世子夫人成亲四年未有身孕,而定安侯世子却带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逛街------就算她不想多想,但也觉得这里头不对劲。 “小哥哥,你不是掌着禁骑司吗?帮我查查定安侯府的消息呗!”金九音道。 韩靖越看过去,眼底带着询问。 金九音道:“人家这不是刚帮了咱们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就是想报答人家一下下嘛!”她伸出小指头比划了一下,在韩靖越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皱了皱鼻子,“好吧,好吧,我就是想知道定安侯世子是不是渣男,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因为金九音常说渣爹,所以韩靖越对渣男理解起来没有一点障碍。 见韩靖越不说话,金九音哼了一声,“一句话,帮还是不帮?”语带威胁。 “帮!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从?”韩靖越的手就揽上了她的腰,星眸幽深。 “这还差不多。”金九音斜睨着韩靖越,去掰腰上他的手,没掰开,也没挣开,最后乖巧地靠在他的肩上。 放眼望去,路两边的庄稼绿油油的,休眠一冬的小草也早早钻出了地面,树上的枝条也长出了小小的嫩叶。 哦,还有叫不出名的野花,蓝的,白的,有半个指甲盖大小,星星点点散在草丛之中,煞是好看。 金九音他们去的是杨庄,一进庄子就看到候在路旁的庄头,小跑着上前请安,“小人给东家请安,给世子爷请安。” 早就有人吩咐他了,身为庄仆要清楚的知道是谁的奴才,世子爷再是男主子,但这庄子是世子夫人名下的,世子夫人喜欢大家称她东家。 金九音坐在车里,“起来吧,头前带路,进庄子瞧瞧。” “是!”庄头跟着马车旁边,微垂着头,不敢多看。 一路上金九音问了不少问题,庄头一一作答,心里越来越吃惊,脑门上都冒出了汗。东家身为贵人,怎么连种地都会?幸好庄上的每一件事他都是亲自操劳的,要不然还真答不上来了。 庄头心中充满敬畏,而金九音对这个庄头的印象也很好,年前那场大雪,庄头能够冒雪进城向主家求救,可见是个有担当的。听他答话也算有条有理,等看过庄上之后,若是这个庄头堪当大用,倒是不妨给些恩典。 现在还没到春耕,但庄仆并不闲着,正在修路。要打造农家乐,路是关键,总得马车能进来吧?除了能行马车的大路,还得迎合文人墨客的品味,修几条镶嵌鹅卵石的小路,铺着青石板的小路,营造出曲径通幽的意境出来。 先看的是庄仆们住的房子,杨庄不大,就二十来户庄仆,所以两排房子就住完了。前后对齐,清一色的青石瓦房,三间正房,偏房则根据家里的人口来盖,家家都是同样大小的院子。 哦对,还有厕所,家家都建有厕所,不是旱厕,是改进的那种没有臭味的那种。此外庄子上还建了公厕,不许庄仆随地大小便。 两排房子中间的路能过马车,铺得平平整整,纵向的路则相对窄了一些。 房子后面留有空地,以后人口多了还可以再建房子。 接着看得是学堂,说是学堂,其实就是三间房子,夫子正带着孩子们念书,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孩子们可以帮着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挖野菜呀什么的。 庄头道:“先生是请的邻村的一个老童生,三字经已经念一小半了。识字最多的孩子能认二百多个字了。” 朗朗的读书声传来,金九音站着听了一会,嘴角微微翘起。 这,就是她的人才储备基地,这些孩子将来她是要挑走一批的,就算是留下的,他们读了书,识了字,他们的生活会比祖辈父辈都过得好。 “以后半月考一次,考得最好的孩子奖励一斤肉。”对于难得吃上肉的庄仆来说,肉比什么都实惠。 最后金九音又去看了桃林。 这片桃林有四五亩的样子,不过结得是毛桃,小,还不好吃。要不是这片土地太贫瘠了,不适合种庄稼,庄仆早就把桃树砍了。 幸亏没砍,要不然怎么打造“十里桃花村”?当然了,十里是夸张了点,但桃花是真的有。 今年是晚了,桃花都开始鼓包了,等来年她找个有经验的果农把这片桃树嫁接一番。春天欣赏桃花,等夏天的时候就来体验摘水蜜桃,能挣不少银子呢。 第364章 盛小姐 “怎么样,我这庄子不错吧?”金九音跟韩靖越炫耀。 “是挺好。”韩靖越走南闯北,这样干净整洁的庄子还是头一回见到,给庄仆盖青石瓦房的东家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 金九音嘴角翘得高高的,“你家娘子厉害吧?是不是很能干很会挣钱?” 那嘚瑟的小模样可爱极了,若不是在外面,韩靖越真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娘子大才,为夫甘钦佩。” 金九音更有兴致了,拉着韩靖越的胳膊,道:“你看,现在桃花都鼓包了,最多两三天就开了,回去之后就能着手宣传了。那些读书人不是最喜欢游览春景了吗?吟诗作赋的。” 她都想好了,就去国子监门口发小广告,图文并茂的那种,“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城郊杨庄十里桃花园,你值得拥有。” 再找上几个托儿,齐活!就不信没有愿意来看的。 “只要他们来看桃花,总得歇脚吧?总得吃点喝点吧?再弄点小玩意卖卖,庄子上就挣这个钱。”金九音盘算着,“今年来不及了,先看桃花吧。等回头把这桃林围起来,再嫁接上甜甜的水蜜桃,明年我请你吃甜桃哈。” 看着小媳妇双眸发亮的模样,韩靖越的眼神越发柔和,“好,为夫等着娘子的水蜜桃。” 金九音一怔------我怀疑你耍流氓,但我好像没有证据。 玩了一天,回去的路上金九音还精神饱满,还骑了一段马呢,回到院子里她就钻进书房写小广告去了。 韩靖越哑然失笑,吩咐小厨房做几样她爱吃的菜。 小夫妻俩是玩得尽兴了,魏氏可气坏了。 “你说说有这样的吗?远哥儿成亲在即,身为兄嫂不帮一把手,反倒跑出去玩,就这样不着调的性子,我怎么放心把国公府交给他们?” 韩靖远的婚期是往后推了的,因为恰逢盛小姐的外祖母病重,盛国公夫人身为女儿,怎么也得去看看,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个把月,所以就和韩国公府商量,把婚期往后推了推。 韩国公府这边,只要是魏氏,她想推了也好,院试刚好出榜,远哥儿先中秀才再成亲,喜上加喜更加体面。 所以就答应了。 可惜她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落榜了,暗戳戳准备的那些东西也用不上了。在这当口,长子两字口居然跑出城去玩,这无疑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她气得胸口疼,不过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没让人喊长子两口子,她直接把公中的两间铺子划到小儿子的名下。 长子有国公爷贴补,她要是不对小儿子上心些,小儿子的日子可怎么过? 盛国公府也在忙,盛国公夫人最后一遍点嫁妆,她十分开明,把自己闺女也喊过来了,“这是爹和娘给你准备的嫁妆,我和你爹就你和你姐两个嫡出,你姐虽是长女,却比你年长八岁,爹娘兄姐都疼你,你的嫁妆明面上和你姐姐的一样,其实呢,压箱银子你比你姐多了五千两。” “你也跟娘学了几年管家,你女婿是嫡次子,韩家就两个儿子,你公婆尚年壮,一时半会也不会分家,所以你嫁过去并不需要你管家。但是,你的嫁妆要自己打理,庄子、铺子、还有奴仆怎么管,娘现在一一说给你听,你可要听仔细了。”真可谓是一番苦心了。 可是盛小姐的情绪却不怎么高,盛国公夫人知道闺女的心思,叹了一口气,劝她,“不就是落榜了吗?这次没中,还有下回呢?女婿还年轻,多的是机会。嫁到韩国公府,你可不能带出这个样子来!” “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是靠读书出头的?女婿是幼子,你公公还能不管他的前程?你的嫁妆又丰厚,娘家也得力,只要你不和女婿离心,你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舒服!” “闺女啊,你信娘,娘是不会害你的。”这门婚事是她千挑万选的,女婿虽然不会有太大出息,但为人上进正直,性格也好。家里人口简单,闺女嫁过去能过得舒坦,这比什么都强。 盛小姐嘟着嘴,“可是他大哥都已经是三品高官了,他还什么都不是。那个林氏,什么出身?还生生压我一头,我不舒服嘛!” 她是国公府的小姐,林氏是侯府小姐,而且还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这让她如何能服气。 “你这丫头,怎么钻起牛角尖呢?”盛国公夫人拍了闺女一下,“不管她什么出身,她现在都是韩国公府世子夫人,是圣上亲口册封的东陵郡主,是你的长嫂。你是弟媳,只有尊敬的份。” 见女儿还撅着嘴,她知道自个闺女心高气傲,不由耐下性子道:“就算你瞧不上她,面上你也得恭恭敬敬,因为她为长,你为幼。傻孩子,你跟她较劲干什么?她过她的日子,你过你的日子就是了。韩家就兄弟俩,就算公婆偏心,也是偏着幼子。你和她没有利益冲突!” “知道了。”盛小姐慢吞吞地回答。 盛国公夫人还是不放心,“别一口一个林氏林氏的,在娘跟前行,出了这个门,绝对不能这样说。听见了吗?” “你嫌她出身不如你,娘要跟你说的是,她能被圣上封为郡主,还是有封地的郡主,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你可别傻乎乎的去招惹人家。” 盛国公夫人深知自己的闺女,脾气大,手段粗糙,要不然她也不能选个嫡次子的女婿。小闺女压根就不是做宗妇的料。 “知道了,知道了。”盛小姐敷衍着,心里其实还是不服气。 哼,什么过人之处,不就是会些拳脚功夫阴差阳错救了皇后娘娘吗?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一个个还真当她很厉害了。 反正她是不信的。 不过呢,对于韩靖远这个未婚夫她还是很满意的,他长得好,性子好,温润如玉,文质彬彬,和府里的兄长和堂兄这样的粗糙武夫完全不一样。 而她,就喜欢读书人。 第365章 问个明白 韩靖越很快就查明了定安侯府的消息,他放下属下送上来的密函,嘴角浮上讽刺,“蠢物。” 这个蠢物骂得是定安侯世子邹希行,枉费他爹定安侯千般算计给他娶到李将军独女,他自个却作得一手好死。 “严黑。”韩靖越喊,把密函递给他,“把这给少夫人送去。” 邹希行如何他一点都不关心,不过是小媳妇心善,他帮着查一下罢了。 金九音看了密函之后,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恶心到了。 都说定安侯世子对夫人一往情深,就算夫人四年未有身孕,他仍不离不弃,顶住压力不纳妾。让其夫人成为京中人人羡慕的对象。 事实上,定安侯世子的确痴情,只是痴情的对象不是他夫人,而是另有其人,是他的表妹张悦然,也就是金九音看到的身怀六甲的女人。 夫妻恩爱四年却无所出,表妹却怀有身孕,是不是很可笑? 说是表妹,其实压根就不是,是定安侯世子外出遇到的女子,一见钟情,然后有了首尾,就以表妹之名安置在府里。 怕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就瞒着世子夫人一个人。 啧啧啧,这定安侯府也太欺负人了!都快生了------这是看着人家生不出来,准备让人家帮着养野孩子的节奏?都不用细想金九音都知道那位世子夫人的下场,无非就是辛辛苦苦把别人的孩子养大,搭进了时间精力和嫁妆,最后要么被弄死,要么成为受人摆布的傀儡。 那位世子夫人瞧着也不像病病歪歪的样,怎么就四年未有身孕?细思恐极啊!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这是把人算计到骨头! 不行,她要替天行道! 金九音找来金小风,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京郊外别院,丫鬟莺歌借故把屋里其他人都支了出去,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夫人,这是外面一个半大小子交给奴婢的,让奴婢悄悄交给您。” 定安侯世子夫人李氏狐疑,“谁送的信?” “奴婢也不知道。” 李氏眼神一闪,她出府散心已经一个多月了,难道是夫君想念她了?想到这里,她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愉快地接过信。 展开信,李氏脸上的笑僵住了,眼底满是不敢置信,“不,这不是真的!” 她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不会的,夫君不会如此对我的------假的,都是假的------” 睫毛眨动,眼泪不觉就流了一脸。 莺歌吓坏了,“夫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李氏怔怔的,把手里的信递给她。 莺歌急切地接过信看了起来,越看越气,越看越火,“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少夫人,世子爷怎么可以这样呢?” 难怪世子爷这么好心劝夫人来别院散心,原来是那个贱人快要生了。几个月前世子爷送那贱人回乡,她还疑惑呢,表小姐不是父母双亡了吗,还回乡去干什么?原来压根就不是回乡,而是跟世子爷有了苟且,那肚子遮不住了,出府去躲肚子的。 贱人!贱人! 夫人对她那么好,怜惜她丧了双亲,吩咐府上的奴才都不得轻慢她。担心她伤心难过,日日跑去陪她说话,开解她,甚至把自己喜欢的首饰送给她。 没想到那位表小姐就是一条毒蛇,居然勾引了世子爷,不,她压根就不是表小姐,她是世子爷的姘头------啊啊啊,这是怎么了?世子爷早就背叛了夫人?那些温言软语,那些倾心相待都是假的吗? 天,太可怕了! 李氏心疼得喘不过气,只觉得天要塌了,若这封信上所说都是真的------她下意识的就相信了这封信上所说,那些事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细细想来却处处都觉得不合理。 不过一个来投靠的远房表小姐,至于夫君时时在她跟前提起让她多加照顾吗? 她并不是个善妒的人,自己四年未有身孕,为了子嗣,就算她不高兴夫君有别的女人,可她也是愿意给夫君纳妾的,她也明确的表示过,府里的丫鬟但凡他看上的,都可以给个名分。就算看不上丫鬟,也可以从外头纳个良家。 是夫君严词拒绝,说他不要妾,不希望他们之间插进第三个人。就算没有子嗣,他们可以过继。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她亲缘浅薄,早早就没了父母亲人,可此生她能得遇如此良人,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 没想到她以为的良人原来是狼人,她为什么四年都没有身孕?是因为喝了他亲手端给她的一碗碗补汤------就算补汤是婆婆吩咐熬的,但他也是知情的,他默许了他的母亲给她下药,默许了她生不出孩子。 “莺歌,把信给我!”李氏捂着胸口道。 李氏只是被情爱迷了眼,她并不蠢,强烈的心痛和绝望之下她硬逼着自己一遍遍地看信,一边看一边掉眼泪,直至麻木。 “夫人!”看着如此难过的主子,莺歌担心极了。她是李氏的陪嫁丫鬟,从五六岁就在她身边了,明着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她既心疼主子,又为主子的处境而担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莺歌,你守在外面,我不想见任何人。”李氏面无表情地道。 “夫人——”莺歌想要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好,奴婢守着您!” 李氏倒在床上,泪水再一次肆虐。 她以为的情深,不过是一场笑话!左右不过是算计,可笑她一个孤女,除了那些嫁妆有什么好算计的? 可是,为什么? 夫君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 既然他们是想要她的嫁妆,等她生下嫡子,她的嫁妆不就是定安侯府的了吗?为什么婆婆和夫君都不想让她生下孩子? 她的那位好婆婆训斥她生不出孩子还不给夫君纳妾,冷嘲热讽,日日刁难于她。她为什么生不出孩子,她不是最清楚吗?为了夫君她忍了! 还有他的夫君,每每她在婆婆那里受了委屈,他只会说婆婆不容易,让她多体谅。为了他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还是忍了。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为什么?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66章 想去看热闹 金九音听着金小风的回禀,嘴边露出笑意。晚上的时候和韩靖越道:“那个李氏生了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没想到她还挺有决断的,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遣心腹回将军府送信。” 韩靖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道:“她生在边关,在那边长到十岁才回京的。” 金九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哥哥,我也挺好奇的,定安侯世子另有所爱,不愿妻子生下嫡子,这个好理解。定安侯夫人为什么给儿媳下药?” 韩靖越还真知道,是从定安侯夫人最信任的老嬷嬷嘴里得知的。 “嫉妒吧!她嫉妒儿媳的嫁妆多,虽是孤女,却也是名门之后,连圣上那里都是挂了名号的。当初李将军战死后,送进京里的遗书只提了一事,就是求圣上看顾独女一二。” “若是李氏生下嫡子,她在定安侯府就算站稳脚跟了,到时就该轮到她管家了。定安侯夫人可舍不得放手,她娘家败落,没了管家权她怎么贴补娘家?” 金九音接口道:“所以她就一边谋着人家的嫁妆,一边打压人家!这也太没脑子了吧?”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还不止。” “还有?”金九音惊讶。 韩靖越道:“她应该是想着等嫁妆谋到手,就想办法弄死李氏,不耽误她儿子再娶生嫡孙。李氏若活着,她又生不出,哪怕过继,那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一般人家无所谓,但对于勋贵来说,袭爵是有妨碍的。只有真正的嫡子才能不降等级的袭爵,庶子就要降下一级。” “定安侯府虽然是侯府,但定安侯多年没有建树,他给儿子娶李氏,图谋嫁妆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应该是借用李氏的名声,毕竟她家满门英烈,她儿子将来要袭爵,圣上就算看在她死去的爹的面子上都不会为难的。” 金九音微微颔首,“这个定安侯还挺老谋深算的,不过他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到他夫人儿子会如此拖后腿,好好的一盘棋被下废了。” 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她笑了起来,“那个李氏怕是不会忍,就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韩靖越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李将军府虽然没人了,但忠仆还是有几个的,军中交好的同僚也是有的。说起来武将同气连枝,唇亡齿寒,大多数人应该都不会看着烈士遗孤被如此欺辱的。” 金九音眼睛睁大,“哦,那就是说定安侯府会很惨喽?小哥哥,我想去瞧瞧热闹。”那么精彩的戏码她怎能错过? 韩靖越正喝茶,险些被呛住了。 “你不同意我也是要去的。”金九音连忙道,反正他要上衙,她偷偷去看热闹他也不知道,“我征求你的意见说明我在意你,心里有你。”所以你一定得答应才行。 韩靖越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不过这丫头话说得越来越动听了,为了瞧热闹,连在意他,心里有他的话都说了。不管真假,他听着很开心。 转念又一想,反正都是出府,与其去金家私房菜遇到夏沐离,还不如让小媳妇去看热闹呢。 夫妻俩正说着话,桃花进来了,“世子爷,外头二公子身边的添福求见。” 两人皆是一愣,这么晚了,二弟/小叔子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韩靖越道。 片刻后,添福进来了,“奴才给世子爷请安,给世子夫人请安。” “起来吧,什么事?”韩靖越声音淡淡的。 “这——”添福小心的看了金九音一眼,显得很为难。 金九音了然,这是不好让她知道。她倒不觉得有什么,站起来就进了内室。 而韩靖越的脸却冷了三分,“现在能说了吧?” 添福吓得噗通又跪了回去,“世子爷,二公子今儿与朋友喝酒,被人扣着了。” “怎么,是银子没带够还是惹事了?” “回世子爷,都不是,是,是,为了个姑娘。”添福结结巴巴地道。 “喝花酒?争姑娘?混账!”韩靖越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快要成亲了吗?” 添福吓得脸色煞白,二公子被人扣着了,这又不是光彩的事,他不敢找国公爷,也不敢找夫人,只能找世子爷。 “世,世子爷,不,不怪我们公子,是那姑娘------” “闭嘴,在哪家楼子?外面候着去。”韩靖越进了内室,也没有瞒着金九音,“二弟惹了点麻烦,我出去一趟,回来细说。” 在路上韩靖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韩靖远落榜了,平时交好的朋友中也有同样落榜的,失意人对失意人,倒是更能说到一块去了。 这不,今天几个人相约着一起吃饭喝酒,要是去的酒楼自然没事,就是去青楼也不怕什么,可他们去的是私寮,但凡有些名气的私寮,背后都是有人撑腰的。 席间为了助兴,叫了几位姑娘作陪。别看韩靖远出身韩国公府,但家里管得严,又有大哥珠玉在前,所以他都是老老实实的念书,还真没见识过这样的风月场所。毕竟他连酒量都不行,可以想见是多小白了。 陪在他身边的是个叫玉湖的姑娘,善琵琶,还会唱曲。 不知怎么的,被众人一起哄,玉湖姑娘就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自荐枕席。韩靖远再小白也不能接受,他马上要成亲了,娶的是盛国公府的小姐,在这当口要是跟个花娘不清不楚,不是打未婚妻的脸吗? 为了给未婚妻做脸,他身边伺候多年大通房都送到庄子上了。 那玉湖姑娘是个姓烈的,觉得受到了侮辱,当场撞了墙,人还有气,就是撞得头破血流。 私寮的老鸨子不乐意了,非揪着韩靖远要他给个说法。 韩靖远说给请大夫,老鸨子不同意,说姑娘破相了,没价值了,让他掏一万两的赎身银子把人抬走。 韩靖远不愿意把人抬走,更掏不出一万两银子,这不就被人扣住了吗? 韩靖越一听,就知道他二弟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既然人家敢放添福回去,那就是知道他二弟身份的,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样闹,怕是就等着他上门的吧? 第367章 爷就喜欢血糊糊的 韩靖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瞬间他就想到了很多,他不能这样找上门去,幕后之人怕是正希望他去呢。 今晚只要他露面,明天就会传出禁骑司指挥使仗势欺人逼死花娘的消息,御史闻风而动,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膈应人。 “停车!”韩靖越喊,“调头回府。” 添福慌了,“世子爷,二公子------您不能不管啊!” 韩靖越看都不看他,吩咐严黑,“拿我的令牌调人,捉拿嫌犯,把私寮那一整条街围了。” 添福更着急了,哭丧着脸,“世子爷,不能啊,那样二公子的名声可就没了------”主子成亲在即,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夫人会揭了他的皮的。 赶车的是金小风,脑子转得最快,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头的阴谋,他犹豫了一下,道:“世子爷,倒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小的有一办法,可以把这事平了,还不损二公子的名声,最重要的是把您和韩国公府都摘出去。” 韩靖越锐利的目光看过去,金小风坦然地回望着他,“不过小的要先回府向少夫人回禀一声,您要是信得过小的,就别问,这事交给小的来办。” 沉吟了片刻,韩靖越开口,“好!”与其说他信任金小风,不如说他信任的是他家娘子,当然他也想看看这个金小风的能耐。 虽然小媳妇说得不多,但他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金小风应该是小媳妇身边负责探查消息的总管。 回到府里金小风见过金九音就匆匆又出府了,添福苦哈哈地跟在他身后,心急如焚。 金小风看了他一眼,“你先去那私寮外头找个暗处蹲着,我去找个人,什么时候让你进去,你再进去。进去之后带着你家主子赶紧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心里没底的添福不由自主就听了他的吩咐。 石榴院。 金九音再一次抓到韩靖越的视线,嘴角勾了勾,“你已经偷偷看了我好几回了。” “有吗?”韩靖越一副无辜的表情。 “有!”金九音肯定,“是不是很好奇小风怎么把二弟弄出来?嘿,不告诉你。” 韩靖越嘴角一抽,“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金九音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相信我,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韩靖越看着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女人,反倒更加迫切想知道了。 同一时间,一身大红锦袍的年轻贵公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那家私寮,身后跟着四个随从。一进门,后面的狗腿子就大声吆喝,“人呢?死哪去了?还有喘气的吗?我们廉郡王爷大驾光临,上最好的酒席,找最美的姑娘过来伺候。” 廉郡王爷的威名那是相当好使的,立刻就有个龟公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哎呦喂,是廉郡王爷您来了啊!难怪今儿一早花喜鹊喳喳地叫,您能来我们这儿真是蓬荜生辉,请,快请------” 话还没说完就被廉郡王一脚踹倒在地上,“聒噪!换个会伺候的人来。” 狗腿子跟着耀武扬威,“听到我们王爷的话没有?找个会伺候的人来。什么玩意,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兮兮的,别搁这污了我们王爷的眼。” “是,是,小的这就滚。”龟公忍着疼弓着腰跑开了。 接到消息的老鸨子匆匆赶过来,“王爷大驾光临,奴家迎接来迟,还望恕罪。下头的人不懂事,奴家给您赔罪了!”福身行礼,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您楼上请,芙蓉厅可好?上上等的席面,赶紧送过来,再把瑶瑶、仙仙、红玉几位姑娘都喊来。” 夏沐离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爷喜欢自己挑房间。” 而后头某个房间里的中年男人却皱起了眉头,“那个混世魔王怎么来了?”顿了一下,“让妈妈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他伺候好了,别出什么纰漏。”心里却很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这就这几个待客的房间?爷要好好挑一挑。”私寮并不大,夏沐离闲庭信步地逛着,一间间推开门看。 老鸨子阻拦,“王爷,剩下的那两个房间有客人了------” 狗腿子一把把她推搡一边去了,“去,去,别碍事。有客怎么了?只要我们王爷喜欢,撵了!” 殷勤地把门一踹,脸上是谄媚的表情,“王爷,您请!” 夏沐离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以示赞赏。那狗腿子更加得意了,“我们王爷能踏你们这地儿,就是你们的福气!” 这间厢房的气氛很是古怪,夏沐离却一点都不关心,他一眼看到地上躺了一个头破血流的姑娘。 目光一闪,抬脚走了过去。 老鸨子心里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跟在后面,试图劝说,却听他问:“这是你们这里的姑娘?” “回王爷,是的。” “叫个啥名?”夏沐离又问。 “回王爷,叫玉湖。” 夏沐离笑了,“这姑娘不错,爷喜欢,多少银子?爷带走了。”手一摆,让身后的狗腿子拿银票。 老鸨大惊,“王爷,不行啊------” “爷问你多少银子?”夏沐离眼神阴鸷。 “不是银子的问题。”老鸨子冷汗都下来了,硬着头皮,道:“玉湖伤着了,瞧这一头一脸的血,别吓着您了。您要是喜好,我们这还有紫光,是顶顶漂亮的姑娘。” “什么紫光绿光的,爷不认识!爷就看上地上这个了,爷就喜欢这样的,血糊糊的,多好看!爷弄回去往地上一扔,你猜多久血能流干?想想爷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呢?”夏沐离舔着嘴唇,兴奋无比。 别说老鸨子了,就是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心头一寒,这就是廉郡王爷?果然是个疯子啊! “带走!”夏沐离一摆手,转身就往外走,“爷迫不及待回去看美人了。” 两个狗腿子架起地上的玉湖姑娘就走,老鸨子想拦,“哎,你们——”被另一狗腿子一把拽住,“银票!收好了!”粗暴地往她怀里一塞,“可别说我们王爷强抢,我们是给了银子的。” “等等,你们,不能啊——”老鸨子哭丧着脸在后面追,追到楼下,哪里还有廉郡王爷的影子?不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腰扭伤的第三天------ 第368章 是不是傻?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你主子?”躲在暗处的添福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是世子夫人的那个陪房,这才送了一口气。 “哎,哎!”他低声应着飞快往私寮跑。 金小风一把拽住他,“马车!”指了指马车的位置,“一会出来直接上这辆马车。” “哎,哎!”添福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从里面出来的那几个是什么人,扛着的是什么东西? 没多久,添福就扶着二公子出来了,两人飞快上了马车。金小风马鞭一扬,马车飞快地没入黑夜里了。 石榴院接到二公子回府的消息,金九音打着哈欠站起来,“困死我了,我得睡了。” 韩靖越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满是纠结。小媳妇手里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要不要查一查呢? 算了,还是不要了。韩靖越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 而私寮里某个房间的那人却气得手背上青筋暴突,“廉郡王把人带走了?你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老鸨子很委屈,“奴家拦了,那是廉郡王,奴家哪里拦得住?就这么一会,推了奴家摔了三回屁股蹲,这儿,包还鼓着呢。”她撩开头发让他看她头上的大包。 那人哪有闲心看什么大包?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要个半死不活的姑娘干什么?是不是来给韩------” 随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廉郡王和韩指挥使不和,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帮着韩家的。难道今晚真是巧合? “奴家哪知道?他就是个疯子,说最喜欢血糊糊的人了,还说把玉湖弄回去看她的血几时能流干。”想起那些话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人皱着眉头,“晦气!”都能招来那个疯子,可不就是晦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给韩指挥使一个教训,也算是个警告。三皇子屈尊降贵向他抛去橄榄枝,他居然看不上三皇子,真是岂有此理。 韩靖越那厮精得跟猴似的,好在他有个没用的兄弟,拿住了韩二公子同样能做文章。可惜这么的大好机会居然被毁了,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那人扼腕不已。 人虽然摘出来的,但事情可没了,韩靖越险些吃一大亏,他怎么会放过幕后黑手? 用了两天的时间他查到那间私寮跟二皇子府上大管家的连襟有些关系,二皇子?他可没这个能耐,满朝谁不知道二皇子就是没脾气的光头皇子? 他生母出身低微,只是个宫女,还在他几岁大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能够平安长大,多亏了圣上的慈父之心。 成年之后娶的皇子妃也只是五品官之女,没有外家,妻族借不上力,就这样的二皇子他脑壳坏了才会去得罪禁骑司指挥使。 不过二皇子一向是跟在三皇子后面的,而前些日子他才拒绝三皇子的拉拢,所以这是三皇子想给他一点教训? 韩靖越还让人盯着韩靖远的那些好友,只是吃顿饭喝点酒,怎么就去了那家私寮?谁最先提议的?谁附和的?这里头肯定有人不清白。 没关系,他耐心好着呢,只要那人心里有鬼,就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有这样一个人在二弟身边,韩靖越也不能放心啊! 哦对了,韩靖越还是知道金九音的办法了。那晚夏沐离大张旗鼓地带了个半死不活的姑娘走,好多人都看到了,稍微一查就知道了。 韩靖越呼出一口郁气,苦笑。难怪那晚小媳妇的表情那么怪异,他果然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愤怒,还真没有。他没那么龌龊,他相信她。而且她也是帮他,他做不来迁怒的事情。 吃醋?好像有一些。无力?对,是无力!他只恨自己还是不够强大,若他强大到无敌,还用得着她向别人求助吗? 夏沐离等了两天,也没见韩国公府有任何消息,他按捺不住了,去了金家私房菜,对钱小康道:“我要见你主子!”这个死女人,利用他的时候毫不手软,他相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又过了两天夏沐离才见到金九音的面,不过一进厢房他的脸就阴下来了,瞪着韩靖越,“他怎么也在?”恨不得用眼神能把他射穿。 “我陪娘子与你何干?”火药味十足。 金九音对上韩靖越威胁的眼神,连忙道:“对,对,他是陪我的。听说你要见我,孤男寡女的也不合适是吧?有相公作陪不就方便多了吗?郡王爷,你找我何事?” 不让陪不行啊,这几天这人就阴阳怪气的,她都连着三晚上没睡好了。醋坛子打翻的恶果她算是尝到了。 “何事?好!你真行!”夏沐离气得吐血。 这个该死的女人,大晚上的跟他说,她觉得某个私寮的玉湖姑娘不错,让他把人给弄出来。 他把人弄出来了,她却问他有什么事!使唤他使唤顺手了是吧? “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你什么时候接走?” 金九音适时地想了起来,“哦,那位玉湖姑娘呀!她还活着吗?” “快死了,还剩一口气。”夏沐离的目光阴沉沉的。 “郡王爷真是菩萨心肠,这事多谢你了。”金九音道,“明人不说暗话,郡王爷帮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不过之前你也欠了我一次,咱们两清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夏沐离特别烦躁,什么两清?他一点都不想两清好么? “没欠吗?”金九音表情一变,气势也随之一变。似笑非笑的模样,嘴角噙着疏离和冷漠。 夏沐离心中一紧,想起最初的时候确实是他先调戏她的,后来还扬言------不由有些心虚,“欠了吧?就算欠了吧!两清就两清,记住了,爷以后不欠你的了!” 趾高气昂地放话,指着金九音,恨恨的放下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街上才回过神来,靠,他被气得都忘问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怎么处理了。回去,又拉不下那个脸,只好气冲冲地回府了。 厢房内的金九音和韩靖越面面相觑,然后她扑哧笑了出来,“他是不是傻?” “有可能!”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他傻,和他不对付的你,也聪明不到哪去!” 第369章 和离 定安候世子夫人李宝珠从别院回府了,快启程了她院中的嬷嬷才匆匆跑来,“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回府?侯夫人和世子爷怜惜您心情不好让您来别院散心,您可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 吧啦吧啦的,全都是侯夫人和世子爷对你多好,你要感激涕零。 李宝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个老货原是世子爷的奶嬷嬷,她嫁过来后就到了她的院子里,她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对她十分优待,没想到却养了个白眼狼,她院子里的事情全是她泄露出去的。 而这一次来别院散心,这个老货怕是来监视她的吧,要不然只要她流露出想回府的意思,她就卖力劝说呢? 莺歌却忍不下,怒斥道:“你是主子还是夫人是主子?给你几分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夫人要回府你偏拦着,挑唆着夫人和世子爷离心,你是什么居心?” 那嬷嬷又惊又怒,“你,你血口喷人。”一个黄毛丫头敢爬到她老人家头上作威作福了,“夫人,冤枉啊,老奴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哪!” 莺歌一脸嘲讽,“你敢发誓吗?但凡你对夫人有一丁点不好的心思,就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当家的死,儿女死,全家死的一个不剩。” 这誓言不可谓不毒了,嬷嬷惊惧,迟疑,“这------” 莺歌哼了一声,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嬷嬷这是心虚不敢了?”扶着主子就上了马车。 嬷嬷回过神来,赶紧描补,“老奴有什么不敢的,我------” 马车直接就启动了,嬷嬷慌神了,连行李都顾不上拿了,连忙爬上一辆马车。她的脸色特别难看,心里恨恨地想:什么玩意儿,还在她跟前摆夫人的谱儿,等回了府看她怎么向夫人和世子爷告状。 李宝珠特意选今天回府,之前她让将军府的老仆调查了,桩桩件件都和那封信上一样。她接到消息,那个所谓的表小姐昨儿发动了,今儿怕是该生了。 这不,她一早就吩咐人收拾行李回城,应该能赶上那个贱人生产,她怎么也得去送份大礼。好歹夫妻一场,她夫君的头一个孩子她不送份礼物也说不过去。 李宝珠的意外回府打得定安侯府一个措手不及,她拦住想要朝里通报的奴才,一路长驱直入到了她和夫君住得院子,她看到她的好婆婆和好夫君脸色一片慌乱。 无耻!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 一个贱人,居然跑到她的院子来生孩子。一个奸生子,还想充作嫡子来养不成? 定安侯府自诩有规矩,她的好婆婆训斥起她一口一个规矩,哼,最没规矩的就是他们了。 “宝珠,你,你怎么------” “我怎么回来了是吧?”李宝珠接过话,“我回来给你腾地方,不耽误你长子的出生。”手一摆,“收拾东西,搬嫁妆。” 定安侯夫人和儿子看到鱼贯而入直奔库房的小厮们,慌了,“搬什么嫁妆?宝珠,你要干什么?” “对,对,有话好好说,宝珠啊,夫妻两个有什么不能说开的?这样置气就伤感情了。” 李宝珠都要笑了,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呢?她当初是喜欢这个男人不假,就是在得知他的背叛之前,她也是一心痴恋着他的。她是想要个自己的家不假,但她不会自欺欺人,这个定安候世子夫人她是绝对不会再做了,她不能坠了李家的风骨,她祖父叔伯父兄哪一个不是铮铮的汉子?她不能让他们为她蒙羞。 再留下去,她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世子爷,和离书签了吧!你我夫妻一场,好聚好散。”李宝珠从怀里拿出和离书。 对面母子俩脸色大变,“宝珠,你就不要再任性了,和离书我是不会签的。” “不许签,我不同意,你是我们邹家的媳妇,生是邹家的人,死是邹家的鬼。”定安候夫人声音尖利地吼,配合着产房里传来的尖叫声。 李宝珠脸色冰冷,“世子爷这是希望我出去帮你宣传宣传?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我要脸,不想和你们纠缠。顺顺当当签了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你娶你的心头好,我走我的阳关道。还是说我们去圣上跟前评评理?” 邹希行脸色一白,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邹世子你也太不要脸了,明明心有所爱,却娶我们小姐当挡箭牌,你们这是骗婚!我们将军府男主子是不在了,但也不是吃素的,敢如此作践我们家小姐,我们将军府现在就去敲登闻鼓去,拼着挨廷杖也要把定安候府拉下马。” 拿过毛笔塞他手里,“快签名字!” “不签是吧?”从腰里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不签我就一刀结果了你,丧夫跟和离是一样的。我就是个奴才,命贱。邹世子就不一样了是吧?”手使劲往下压。 邹希行吓得腿都软了,“你,大,大胆!弑主诛九族。” 定安候夫人被丫鬟扶着才没摔倒,怒视着李宝珠,“你这个忤逆的,快让他把世子放开,来人,来人哪,把这歹徒给我拿下。” 因为张悦然生孩子,这院子里的奴才早就被打发得远远的了,不止这个院子里,整个府的奴才也没人敢靠近这个院子。 所以定安候夫人喊人自然喊不来了,得到的只有李宝珠的白眼。 小厮冷笑一声,“他算哪门子主子,小人的主子是李将军府的小姐。小人孤儿一个,别说九族,就是十族,也只有小人一个。签还是不签?” “签,我签!”邹希行颤抖着声音道。 “那就赶紧写!”小厮喝道。 邹希行拿着笔颤巍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心里特别憋屈,恨恨朝李宝珠瞪去。 小厮拿着和离书,恭恭敬敬地道:“小姐,和离书已经签好了,小人送去衙门记档?” 李宝珠点了下头,正好嫁妆也都搬完了,她也没什么好留的了,“定安候夫人,世子,就此别过了。”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这两个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70章 看热闹 李宝珠一出定安候府的大门,吃了一惊。原来门口围了好多百姓,正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着。 那个拿着和离书的小厮眼神一闪,扬了扬手里的和离书,大声道:“各位乡亲们都在呀,正好给我们小姐做个见证。我们小姐和定安候世子和离了,我手里就是和离书,以后两家就没有关系了。” “为什么和离呢?因为定安侯府骗婚。定安候世子另有所爱,娶我们小姐只是为了当挡箭牌。我们小姐四年未有身孕都是他们害的,定安候世子对我们小姐一片痴心也是假的,他痴心的另有其人,此刻正在府里生孩子呢。” “那个女人是定安侯府上的表小姐,定安候世子为了她,把我们小姐支出府,让她在我们小姐的院子里生孩子,逼我们小姐把那孩子认在名下。” “一个奸生子,还妄想做嫡子。我们小姐若再留在定安侯府,怕是连命都被人谋算去了。可怜我们将军府满门英烈,只剩下一位小姐还遇人不淑,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小厮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下眼泪,“大家让一下,小人要把和离书送去衙门记档,别定安候世子再反悔,那我们小姐可就爬不出虎狼窝了。” 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分出了一条道来。之前有人出铜板请他们来看热闹,没想到是真的!这个定安候世子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天呀,这么好看,又有这么多嫁妆的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个什么表小姐,未婚就和人生孩子,能是什么好的?定安候世子还想把个奸生子安在李家小姐名下,这不是作践人吗?李家小姐太可怜了! 李宝珠都惊呆了,她怎么不知道将军府的小厮这么能说会道呢? 她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却是一怔。 金九音也是一怔,她一直坐在马车里,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没想到就对上了李宝珠的视线。她嘴角翘了一下,微不可见地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李宝珠------ 那是东陵郡主?她前些日子在城外遇到的东陵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难道------那封信------ 李宝珠若有所思。 等她回到将军府后怎么也找不到那位能说会道的小厮,就连搬嫁妆的小厮都少了好多,问其他人,他们却面面相觑,“不是小姐您出钱雇的人吗?” 李宝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猜了许久的送信人原来是东陵郡主!她家韩世子掌着禁骑司,定安侯府的事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他的。 她面上动容,她不过就帮着东陵郡主修了下马车,人家就给她这么大的回报。而她在定安侯府晨昏定省孝敬婆婆,贴心打理相公夫人衣食住行,得到的是什么?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所以定安侯府那一家子就是白眼狼! 她的嫁妆就是散给路边的乞丐,也绝不会给他们花一文。 李宝珠心里想着,等她这边规整好,一定要给东陵郡主送一份厚礼。感谢她把她拉出虎狼窝。 金九音看了一场热闹,回到府里还兴致极高。 “今天之后,定安侯府在京里的名声就完喽!我记得他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嫡女,怕是嫁不出去喽!” 桃花等丫鬟恨恨道:“活该!有这样的娘和兄长,谁家敢娶这样的媳妇?就算这位邹小姐是个好的,谁家也不愿意有这样拎不清的亲家。” 的确,金九音点头,时下大户人家结亲,多是指望守望相助,就算不能借到力,但也不能拖后腿呀!就是可怜定安侯府几个出了嫁的庶女,怕是会被夫家修回去吧。 “那位定安候世子脑子坏了?他怎么想的?一个路上结识的女人就令他利令智昏?还有那个什么表小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居然有胆子去谋正室之位?”秋露很想不通,“他也是侯府公子,规矩都学到咯吱窝去了?” 桃花道:“要不怎么说渣男贱女天长地久呢?哪来的野心?自然是定安候世子宠出来惯出来的了。以她的身份,在定安侯府做个妾都勉强。还正室,真敢想!” 霜华总结道:“所以说两个人脑子都坏了,正常人谁也做不出这事。” 大家纷纷点头。 作孽啊!定安候一把年纪了还在边关为侯府的前程拼命,而家中妻儿------此事一出,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是跑不的。 啧啧,妻子不贤毁三代,儿子没教好也坑爹。引以为戒! 定安侯府的名声彻底坏了,就算定安候夫人拼命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他家的事压根就经不住查,以前不知是因为不在意,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有闲心去关注一个二流小侯府? 定安候世子行事虽然隐蔽,但要真查,却处处都是漏洞。 因此,京中对定安候府鄙夷极了。聪明人行事有章法,只有蠢货,你永远猜不到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定安候府这母子俩都是蠢货! 定安候也被圣上急招回京,这辈子怕是回不了边关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都没做好,有什么资格治国平天下?还是回京先把夫人儿子管教好吧! 不少府里引以为戒,对家中儿女的教导更上心了,主母们更是借此机会遣散了夫君身边的小妾。 一晃就到了韩靖远成亲的日子,府里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庆气氛。 魏氏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两条腿跟灌铅似的,生疼生疼的。她的精神却很好,“等远哥儿媳妇进了门,我就了了心事了。” 低头捶腿的熙春抿嘴一笑,“夫人,您还得抱孙少爷呢。” 魏氏很高兴,“是呀,希望明年呀远哥儿媳妇能给我生个白胖大孙子。” 明明世子在前,夫人却提也不提,反倒盼着二公子的孩子。不过熙春知道夫人偏疼二公子,就聪明的没有接话。 金九音却很清闲,本来她是想主动帮忙的,不过婆婆委婉的拒绝了,让她服侍好世子就行。 她就乐得清闲啦! 第371章送礼物 魏氏之所以不让儿媳帮忙是怕她管上手过后收不回来了,那还不如不让她沾手呢。也就忙这一段时间,等二儿媳娶进门就好了。 时隔几个月韩国公府再次办喜事,虽然这次是嫡次子成亲,但隆重程度是和上次世子娶亲是一样的。 到场的宾客有的暗暗点头,觉得韩国公就两个嫡子,如此公平对待,是个拎得清的。 有的人则暗暗摇头,觉得两个儿子虽然都是嫡子,但长子毕竟是世子,将来是要承爵的,要更看重一些,他的婚礼应该比次子的高出一个层次才对。 现在妇人之仁,不让次子认清身份差距,将来接受不了两人之间的落差,兄弟是要起嫌隙的。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一个继承国公爵位和七成的祖产,而另一个却只分到少许的家产,还要搬出去沦为旁支,谁接受的了?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瞎操心罢了,韩国公并不知道。他今天很高兴,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就完成了大半,以后国公府有长子撑着,他就等着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想想那日子就很惬意。 这一高兴,难免就多喝了几杯。 晒嫁妆的时候金九音身为长嫂,也不好去看,但丫鬟是去看了的,回来跟她说了一通。金九音便知道了二弟妹的嫁妆也是很丰厚的,仅仅比她少了两抬,当然了,这并不表示盛国公府没有,而且她做弟妹的不好越过嫂子。 光凭这一点,金九音就觉得盛国公夫妇挺讲究的。在这京里嫡次媳比嫡长媳嫁妆多的也不是没有,金九音也并不在意二弟妹的嫁妆越过她,但人家有这个心照顾到她的面子,她也是领情的。 拜完天地新人入了洞房,一屋子闹洞房的想要捉弄刁难新人,就被金九音给拦了,“我听着外面喊入席了,都赶紧去吧。” 硬是把这帮闹腾的给赶走了,又对韩靖远道:“二弟放心去敬酒吧,二弟妹这里有我陪着。” 韩靖远十分感激的行礼,“那就拜托大嫂了。”还低声和新娘子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有事你就找大嫂。” 惹得金九音笑,“二弟这就护上了,二弟妹是个有福气的。” 闹得新婚夫妻两个都红了脸。 韩靖远一走,金九音就道:“二弟妹饿了吧,我已经让丫鬟去拿吃的了。”顿了下,“也让人去找二弟妹的丫鬟了,估计一会就能过来了。” “谢谢大嫂。”盛氏脸上露出感激。 金九音摆手,“一家人不用客气。”身为长嫂,这事是她应该做的,她若是不露面,别人才会笑话呢。当然是笑话她这个长嫂做得不合格。 正说着,送吃食的丫鬟就到了,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轻言和轻语,每人提着一个食盒,摆出来倒是满满一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装了一些。” “已经很让大嫂费心了。”不管之前盛氏对金九音什么想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释放了善意,她自然不会傻得拒绝。 此时盛氏的丫鬟到了,金九音就没准备再多呆,“二弟妹你先吃点,我去前面看看。我让轻言轻语在外面候着,有事你让她俩去找我。” 盛氏再次道谢,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金九音也松了一口气,虽是妯娌,到底不熟,尤其对方又是新娘子,她也不好拉着人家一直说话,可不说话却又很尴尬。 她虽不管事,但身为世子夫人,还是要帮着招待客人的。失陪一会可以,但要一直都不出现却是不行的。那样,各府的夫人奶奶就该看轻她了。 好在她身边有丫鬟提醒,迎客的时候就已经认一遍人了,现在招呼起来是游刃有余。她说话又客气又风趣,喝起酒来也爽快,倒是让没怎么见过他的女眷们不有暗暗点头。 等把客人送走之后,金九音回到院子里已经很晚了,沉鱼端过醒酒汤,念叨着,“本来是给世子爷准备的,没想到倒是您喝多了。” 金九音不爱喝醒酒汤,喝一口,皱皱眉,喝一口,又皱皱眉。听沉鱼这么一说,索性把碗放下了,“世子爷已经回来了?” 沉鱼嗯了一声,“又出去了,好像去外院拿什么东西了。” 金九音的思维比平时慢了一些,把碗一推,“不喝了,我去洗漱。” 沉鱼赶紧追上去,“少夫人,还是奴婢服侍您吧。”少夫人喝了不少酒,一会别摔着了。 金九音没醉,就是有些累,就没有拒绝。等她洗漱出来,韩靖越已经在等着她了,“回来了,沉鱼说你去拿东西了,拿什么东西?”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 韩靖越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招招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布巾给她擦头发。 开始金九音还很高兴,别看小哥哥大部分的时候顺着她,但给她擦头发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人其实很大男子主义的,那一段表白的话她磨了他很久,他才在圆房的时候说给她听的。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啊,你把我头发都拽断了,很疼的知道不?”金九音的小脸子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不愿意让他帮着擦了,自个把头梳了梳就上床了。 嘴巴噘着,很不高兴。 韩靖越一怔,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大?小日子-----不对,五天后才到她的小日子。 他追过去,就见小媳妇趴在枕头上,一脸的不高兴,“你拽得我头皮都疼了。” 韩靖越尴尬的轻咳一声,他是想哄她开心来着,谁知道殷勤献马屁股上了。 “我送给你个东西。”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匣子。 匣子是黄花梨的,四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很好看,瞧着就上档次。 金九音的小眼神就亮了一下,“什么?”还有些拿乔。 “我给你买的。”韩靖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之前他是真不知道还要送夫人礼物,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家小媳妇贼有钱,什么都不缺。他手上的银子都上交了,小媳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可前些天他无意中听到刘闯跟别人显摆,说他送了家里娘子什么什么礼物,娘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他若有所思,送礼物娘子就会高兴?他还从没送过呢,要不送一个? “你买给我的?”金九音狐疑地看了韩靖越一眼,一边拿过匣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步摇,不由挑了一下眉头。 “听说年轻小媳妇都喜欢这样的。”见金九音不说话,韩靖越连忙道。 听说?听谁说?金九音嫌弃地扯了一下嘴角,她家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审美却是不行啊,这么精美的匣子装了这一一支恶俗的朱钗------ 不过这种行为值得鼓励,金九音绽开笑脸,“小哥哥,谢谢你,我很喜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把匣子抱在胸口,心里无声的呐喊,我太不容易了。 “真的很喜欢?”韩靖越不确定地问,那表情怎么瞧着不大像呢? “真的喜欢!”金九音用力点头,整个人就如乳燕投林攀他身上了,娇娇嗲嗲,“相公,你对我真好!重要的不是礼物,而是心意。哪怕你送我一根草,我都开心。相公,我太感动了。明天二弟和二弟妹敬茶,我就戴着你送我的这支步摇去。” 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然后靠在韩靖越胸前,小鸟依人的模样。 韩靖越嘴角高高翘起,竭力作出不在意的样子,“你开心就好。”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既然送小媳妇礼物她这么高兴,那以后他就多送吧。 ------题外话------ 今天一章。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感谢qd红送和和的鲜花! 因为腰伤理疗灯都烤上了,和和这是提前步入老年的节奏------- 第372章 敬茶风波 次日早晨新人敬茶,金九音提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还把韩靖越昨晚送她的那支步摇郑重的插在头上。 韩靖越嘴角微翘,看得出心情很好,嘴上却道:“平日你不是总不愿早起的吗?今儿怎么愿意了?” 金九音对着镜子画眉毛,头也不回地道:“这不是要早起画脸吗?”画完眉毛,眼尾要勾了一下,“今儿二弟妹不是要敬茶吗?我不画得美一点不被她比下去了吗?” 韩靖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的,但他知道他家小媳妇对容貌特别在意,不然也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上了他的贼船。 便道:“你不画脸也很好看。” 他就是这样认为的,在他心里他小媳妇最俊最好看。 金九音转过脸对着他灿然一笑,“我觉得我还可以更美。”那眨巴的眼睛跟小勾子似的,韩靖越顿时就心猿意马了。 敬茶的地方依旧在净思院,金九音和韩靖越到的不算晚,但也不算早,因为韩国公和魏氏已经端坐在上位了。 长子夫妇进来的时候魏氏还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埋怨了一句,“怎么来的这么晚?太不像话!”自个亲弟弟敬茶,都不当一回事,还能指望他什么? 金九音莫名其妙,没来晚呀,敬茶的新人不还没到吗? 韩靖越也不高兴,“不还没到时辰吗?敬茶已经结束了?二弟和二弟妹已经回去了?两人也真是的,就不能稍等一会吗?看来这杯弟妹茶是喝不上了,回吧。”最后一句是对金九音说的。 金九音低着头偷笑,这哪是敬完茶了,分明就是人还没到。不过韩靖越这嘴也够毒的,直接就把两人挂耻辱柱上了。 她很想看看此刻婆婆的表情,却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心里颇为遗憾。 魏氏气得说不出话,看向长子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这个孽障,居然敢公然顶撞!今儿是远哥儿的好日子,他这是发什么神经?故意添堵吗? 熙春见状,连忙解释道:“世子爷,二爷和二少夫人还未到。” “没到?”韩靖越眉头一皱,“二弟和二弟妹怎么来的这么晚?太不像话!”把刚才魏氏的话又还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金九音眸中闪过笑意,在心里给她家小哥哥点了个赞。 “晚什么晚,这不是还没到时辰吗?”魏氏剜了长子一眼,语气特冲。 “哦,母亲也知道没到时辰?”韩靖越意味深长地道。 魏氏又是一噎,想要怒斥他,被韩国公止住了,“今儿远哥儿敬茶的日子,你发什么火?”又看了长子一眼,“老大媳妇快推老大去坐下。”对金九音的语气倒是和蔼。 “是,都听父亲的。”金九音扶着韩靖越坐好,倒是让韩国公对她又满意了三分。 当然他并不是气长子,长子顶撞是不对,但事出有因,是魏氏这个当娘的太不像话。老大是世子,是韩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老大媳妇是未来的宗妇,还是圣上亲封的东陵郡主。魏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训斥,一点也不给老大两口子留脸,也难怪一向寡言的老大给撅回去。 韩国公看了一眼魏氏,对她十分不满。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不仅自己起来,还把他也折腾起来了,在这干坐着都半个多时辰了,当初老大两口子敬茶也没见她这样上心,害得他都打了好几回哈欠了。 韩氏一族其他到场的人则纷纷以目而视,交换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意思。 没等多久新人就到了,那就开始敬茶吧。 第一杯茶依旧是竟给公公韩国公的,他起得太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就想着赶紧结束好吃早饭。 不过他还是很给小儿子两口子面子,接过茶喝了一大口,给了一个匣子。 金九音见那个匣子和跟她的是一样的,心里约莫就有数了。里头八成也是银票和地契,要么是一样的数量,要么就是比给她的少。 为什么这样猜测呢?因为自金九音嫁进来公公的行事就十分靠谱的,这样的人是不会越过长子多给次子的。 哪怕想要补贴次子,也只会私底下,而不会选择这样明面上来落她这个长媳的面子。虽然现在不知道匣子里装了些什么,但事后都是能打听出来的。 毕竟公公可不像婆婆,她拉着新媳妇的手已经说了好一会了,眉宇之间透着满意和喜欢,说的话也不像当初对她那么公式和敷衍,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喜欢小儿媳,就连给的匣子都比给她的大一倍。 金九音当初得的是两对宝石花簪,盛氏这个金九音猜可能是一套头面,巧了,她准备的见面礼也是一套头面。 其他人见状隐晦的交换了个眼神,就连韩靖越脸色都不大好看,悄悄握了握金九音的手,心里很是愧疚。 金九音却不在意,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她又不是银子,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又不是亲娘,亲娘要是不喜欢她,她可能还会伤心。魏氏不过是婆婆,她喜不喜欢自己一点都不重要。 她就是觉得二弟妹有点可怜,这都跪了半天了也不让起来,婆婆的这份喜欢不要也罢。她回握了韩靖越一下,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并不在意。 岂知她越这样大度,韩靖越越内疚,对母亲越加不满。 很快就敬到金九音和韩靖越了,韩靖越面无表情得喝了茶,道:“二弟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行事不要冲动,要三思而行。要学会甄别,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结交,被人三言两句吹捧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想起上次险些被算计的事他就来气,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是派人关注二弟不假,但也只关注他的学业,关注他有没有被人欺负。至于他的交友情况却是不好多管的。 你猜怎么着,二弟身边那些所谓的至交好友一多半是冲着他的身份去的,光是借出去的银子,从来就没有还回来过,他还觉得人家对他真心! 整一个冤大头好么? 韩靖远面带羞愧,“大哥,我知道了。” 魏氏却不高兴,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扫兴的话干什么?远哥儿怎么他了被他这样训斥? 她刚要开口,被韩国公抢在了前头,“你大哥说得对,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要担起为人夫为人夫的责任。” 魏氏再生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金九音替韩靖越描补了一句,“二弟,你大哥这个人性子直,说话也直,但心是好的。你们是亲兄弟,他盼着你好,你若觉得他说得对,你就听一听。若觉得他说得不对,你就当他没说,别放在心上。” 她才不讨人嫌呢,喝了茶就给礼物,“成家立业,成了家了,大嫂盼着你立业。祝你们早生贵子,白首到老。” “谢谢大嫂!”两人一起道谢。 就连魏氏都微微颔首,不错,林氏这两句话说得还蛮好听的。 半个多时辰就敬完茶了,金九音留意看了,二弟妹送出的礼物和她当初送出去的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这是事先就打听过的。送文房四宝和项圈也就罢了,但生肖金裸子却是她首创的。一般府里用的金银裸子多是花生元宝形状的,生肖形状的是她画了图让人打的。 韩氏族人心里也有一杆秤,别的不说,国公府这两房儿媳妇的嫁妆都是丰厚的。当初世子夫人敬茶时戴了个几千两的宝石项圈,今天盛国公府的这位小姐头上戴的花冠宝石也是七颗,又大又亮,也值不老少银子了。 这让他们都羡慕极了!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73章 戏精附身 昨晚没休息好,韩靖远一回他们的院子就补眠去了,二少夫人盛明月也想睡会,不过她看到摆在地上的礼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先让丫鬟把大嫂的礼物找出来。 丫鬟应声就递过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是一副头面,上头镶嵌着一圈珍珠,珍珠个个同样大小,圆润,散发出莹莹的光芒,煞是好看。 别说丫鬟了,就是盛明月也吃了一惊,这一副珍珠头面很难得了,要凑齐如此品相的珍珠很是不易。大嫂能拿出这样一幅见面礼,相当难得了。 “小姐,看来世子夫人能挣钱不是传言。”丫鬟道。 不知怎么的盛明月就不高兴了,把头面往匣子里一放,没了兴趣。能挣钱怎么了,满身铜臭。士农工商,商家是最下贱的了。 又想起之前敬茶时大嫂那张盛世美颜,她再不情愿也得承认,大嫂却是貌美。盛明月心头闪过嫉妒,还有不满。明明她才是新人,大嫂却盛装出面,生生压了她一头,这是几个意思? 娘还让她尊敬大嫂,妯娌间好好相处,头一天敬茶她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怎么好好相处? 随后她又想到大嫂头上那支俗气的金步摇,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品味这么差,怎么不把金子都戴头上?恶俗! 盛明月眼底闪过轻蔑,道:“把父亲和母亲的礼物找出来。” 至亲的礼物本来就是单放的,所以很快就找了出来,她先看婆婆的礼物,也是一副头面,不过是点翠的,丫鬟惊喜道:“小姐,是点翠哎,夫人这都舍得,看来是对您十分看重了。” “就你话多。”盛明月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翘了起来,心中十分得意,对这副头面亦是爱不释手。 点翠本就稀少,她母亲就有两副点翠头面,一副孝敬给了祖母,另一副给了大姐姐。轮到她出嫁,母亲本来也想弄一副给她压箱底的,却没寻到。 婆婆能给她这么珍贵的点翠头面,可谓是大手笔了。当初婆婆给大嫂的也不过两对宝石花簪,她顿时觉得有面子极了。 一旁的嬷嬷看了丫鬟一眼,道:“小姐都嫁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喊小姐了,得喊二少夫人才是。”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连声道:“对,对,奴婢们给二少夫人请安!” 盛明月嗔了她们一眼,“就会作怪。”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去看公公给的礼物。 一打开,所有人全都睁大了眼睛,居然是银票和地契!数了数,光是银票就足有五千两,国公爷好大手面!都说韩国公府疼幺儿,果然不假的。 嬷嬷喜气洋洋,“国公爷和夫人果然最疼您,给您找了这样一门婚事。”五千两银子啊,好多小官家的小姐所有嫁妆加起来也就这个数。“南大街的铺子,一年有几百两的收益呢。还有个城郊的庄子,以后咱院子里也设个小厨房,让庄子上送菜送鸡鸭,又方便又实惠。” 盛明月却没有嬷嬷这样高兴,因为公公给的这份见面礼除了银票和大嫂的一样,庄子和铺子都比她的少了一个,而且大嫂的铺子是在东大街上的,她的是在南大街上的,谁不知道东大街上是最繁华的? 给她的铺子不过是间杂货铺子,而给大嫂的却有间绸缎铺子,哪一个更挣钱不是一目了然吗? 即使婆婆给的礼重,也没让盛明月高兴起来,点翠头面再珍贵也是个物件,而铺子庄子却能源源不断的收益。 明明一样的儿子,为什么要厚此薄彼?盛明月很不开心。 魏氏也不开心,韩国公连吃饭都不安生,就听她数落这个,数落那个了,最后还问他给了远哥儿媳妇什么见面礼。 韩国公就如实说了,魏氏顿时就不乐意了,“国公爷,你这事就做得不妥当了。你当初给老大媳妇的可不止这点东西,同样是儿子,不说一碗水端平了,怎么也得大差不差吧!你给远哥儿媳妇的比老大媳妇的少了一半,你让远哥儿心里怎么想?” 韩国公头也不抬,“谁说少了一半?不都是五千两银票吗?” “庄子铺子不是少了一半吗?” “你前些日子不是从公中挪了两个铺子到远哥儿名下吗?”韩国公抬头看她,特意加重公中两个字,“我给的都是从私房里出的,你从公中挪铺子,说白了,不就是拿老大的东西给老二吗?” 他的眼神让魏氏难堪,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谁说公中的就是老大的?我怎么就拿他的了?”魏氏十分生气。 韩国公又看了她一眼,一点都不动怒,“他是世子,是嫡长子,整个府早晚都是他的。你动公中的不就是动他的吗?难不成以后他哥俩分家这俩铺子还算在内?” 见魏氏目光闪烁,他哼了一声,道:“这两个铺子就算了,公中的东西不许你再私底下补贴给远哥儿,不然,那些你给他多少就相当于提前给他了,以后分家就不分给他了。”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的私房,虽然说你爱给谁给谁,好歹也给老大留仨瓜俩枣,将来咱们是跟着老大两口子过日子,你什么都给了老二,就算老大还愿意孝顺你,你看外头人骂不骂你糊涂?” 他说完把碗一放就走了,都没给魏氏再开口的机会,把魏氏给气得呀,又摔了好多东西。 金九音听说从主院扫出好多的碎瓷片,不有感叹:夫妻俩吵架太浪费钱了,像她多好,再生气从来都不摔物件撒气,她都是往韩靖越身上撒气,反正皮糙肉厚也打不坏,撒完气哄好了还能多次使用。 多环保! 她这边刚幸灾乐祸完,那边婆婆的丫鬟就来请她了。得,婆婆这是摔东西不解气要往她身上撒了?那可不行,她又不是出气筒。 “哎呦,我这腰怎么疼了呢?秋露你扶着我一点,桃花你去瞧瞧世子爷在哪,跟他说我去母亲那替他尽孝去了,让他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担心我。”金九音瞬间戏精附身。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本来这一章想叫“我腰疼”的,一想不行,回头大家再想到和和身上了咋办 第374章 我会对你好的 “别走太快,哎呦喂,我这腰啊怎么疼得这么厉害?”金九音被秋露搀扶着,一手托着腰,走得那叫一个慢吞吞,一刻钟了才挪了那么一小段距离。 熙春嘴角抽了一下,“大少夫人,要不然奴婢找个轿子抬您过去?” 金九音停住脚步,摆手,“不行,我这腰是直起来弯不下,弯下去直不起来。轿子抬得再稳当,也没有自己脚踩在地上稳当不是?别再把我晃得更严重了。哎呦,疼呀!” 额头上汗都出来了,秋露拿着帕子仔细给她擦。 熙春反倒拿不准她是真腰疼还是假腰疼了,要说是真的吧,大少夫人是听她说完夫人有请,突然就腰疼了的。要说是假的吧,可这也未免太像了吧? 熙春也不敢催促,只能一边心里焦急,一边陪着慢吞吞地走。 半道上韩靖越就追上来了,“怎么了?”远远他就看到小媳妇被人搀扶着,走路姿势怪异,哪怕提前得知她腰伤着了,他还是很担心。 “腰疼!”金九音一边说一边对他眨了下眼睛,那顽皮的笑容一闪而过,快得韩靖越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又开始弄鬼。 “秋露,把少夫人扶好了。”韩靖越吩咐,眼睛紧盯在她身上,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摔着了。 唉,哪怕知道她是装的,可这装得也太像了一点吧?让他忍不住担心她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心里对母亲就更加不满起来,你说今儿是二弟敬茶的好日子,本该都高兴,就算要给儿媳妇下马威也该找二弟妹,折腾他媳妇干什么?这才消停几天? 到了婆婆的院子,魏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怎么这么久才到,我叫不动你是吧?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婆?” “没看见吗?腰伤着了,能走过来就不错了。”韩靖越没好气地道。 魏氏狐疑的打量金九音,“腰伤着了?敬茶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别是装的吧? “就是二弟妹敬茶的时候坐的时间久了,猛一起才伤着的。”韩靖越直接推到敬茶上头去。 魏氏狠狠等他一眼,“我问你媳妇呢,没问你。” 韩靖越脸色很不好看,“您没见她都疼得小脸煞白说不出话了吗?母亲,她都受伤了您找她干吗?有事您吩咐二弟妹做也是一样的,您现在有两个儿媳妇了,不能只使唤林氏一个。” 魏氏,“------”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林氏是长嫂,不该贤惠大度吗?不该给下面的弟妹做个样子吗------” 巴拉巴拉训斥了一通,从今天的穿着打扮到说话的语气,等等,全挑刺了一遍。 金九音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她是在念经了。今儿她是病号的人设,并不打算开口。她都被腰疼折磨得小脸煞白了,哪还有精力分辩?不哭出来都是她坚强。 韩靖越脸色越来越冷,“母亲,林氏生得好也是错吗?她是韩国公世子夫人,她的体面就是儿子我的体面,我只听说过卑要避让尊,可没听说过尊要让着卑的。总不能为了照顾二弟妹的面子就让林氏这个世子夫人灰头灰脸、破衣烂衫的。” 魏氏都要气死了,“谁卑谁尊?”林氏算个什么尊?“她是长嫂,让一下弟妹怎么了?妯娌之间要和睦友爱。” “不行!”韩靖越一口就给否定了,“我让也就罢了,我媳妇不能让。我娶她是让她过好日子的,不是来受气的。” “母亲,我是您生的,我能受气,她不行。”他很认真地道。 “好,很好,你这是对我不满是吧?”连受气都说出来,简直,简直大逆不道。魏氏指着韩靖越,恨不得能打他两巴掌。 “没有不满,我只是陈述事实。”韩靖越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道:“林氏是世子夫人,是长媳,她还是东陵郡主,她既是尊又是长,长嫂为母,母亲您让着我媳妇了吗?我媳妇凭什么要让着二弟妹?” “母亲也是长媳,我长这么大,也没见您让过二婶三婶。”韩靖越眼神淡漠,声音冷得如冰渣。 “滚!”魏氏的眼神跟淬了毒一般狠厉,她后悔了,当初生下来她就该把他掐死,省得养出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韩靖越转着轮椅就走,金九音赶紧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母亲,莫生气,相公就是脾气直不会说好听的话,明儿儿媳再来给您请安。”整个人蔫了吧唧的,小脸子雪白雪白的。 魏氏------ “想过好日子是吗?很好,我就让你过好日子!”许久,魏氏喃喃自语,眼底寒光闪过。 一路上韩靖越沉默不语,金九音悄悄看了他好几回,他都没有察觉,冷着脸子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回到石榴院后,金九音就让人送上新做的点心,“新研制出来的,咸口的,你尝尝!” 见他吃了一块就不动了,金九音眼神闪了闪,道:“小哥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我让人给你做夏天的衣裳。”迟疑了一下,“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做也行,就是用的时间要久一些。” 她的针线活是真的拿不出手,两辈子都没怎么拿过针,也就钉扣子的水平,让她做件衣裳确实是为难她。 可是韩靖越是个孝顺的人,哪怕不被亲娘待见,他也只是沉默不语。今天却为了她顶撞亲娘,婆婆气成那样,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忍不住就想对他好一点。 韩靖越看着百般讨好自己的小媳妇,眼里有了波动,他碰了碰她的脸,“好呀,我不嫌弃,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穿。” 小媳妇这样关心自己,他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不孝就不孝吧,自己的女人总得护住。 “以后我就只有你了。”他抱金九音入怀,搂得紧紧的,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好!”金九音回抱他,在心里道,我会对你好的。 第375章 查封抓人 “远哥儿媳妇,你坐下,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我的习惯,今儿这顿饭先让你大嫂服侍我,你仔细瞧着,等看熟了再上手。”魏氏和颜悦色地对二儿媳道。 装腰疼地金九音这下坐不住了,几个意思?婆婆坐着吃饭,她站着服侍,这没毛病,但二弟妹也坐着就不对了,合着就她一个做牛做马的? 心有不服,金九音就要说出来,“母亲,我昨儿伤着腰了,能坐着服侍不?” 魏氏瞅了她一眼,“你这一路不是自个走着来的吗?既然能走,怎么就不能站了?年纪轻轻就这样好逸恶劳可不好------”好一通大道理。 这是逼着她站了?金九音道:“行,儿媳听母亲的,要是做得不好还望您担待哈。”余光瞥见盛明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她笑了起来,“二弟妹,盛国公府上也是这样的规矩吗?你大嫂服侍你母亲用饭,你二嫂也是坐着的吗?” 虽然目前来说二弟妹没有得罪她,但金九音却是不能让她舒服坐着的,她才是长媳,这个规矩不能破,要不然以后再想立就难了。 盛明月哪里还敢再坐?若哪天大嫂当着众人的面问娘,她还要做人吗? “大嫂,你腰伤着了,还是我来服侍母亲吧!”她是笑着说的,到底没修炼到家,笑得非常僵硬。 “那就有劳弟妹了。”金九音麻利让开位置,“不清楚母亲的习惯不要紧,不是有我吗?我动嘴弟妹你动手,就算哪儿做得不好,母亲脾气可好了,她是不会训斥你的。”表情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多谢大嫂!”盛明月咬着牙道谢,心里快呕死了。她就说林氏是个奸猾的吧,这才两天就露馅了。 更呕的还是魏氏,她本想给长媳没脸的,结果被她三言两语就脱了身,偏她话还那么多,把远哥儿媳妇支使得团团转,吵得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却又不能不吃,要不然远哥儿媳妇还以为她不喜欢她呢。 金九音坐着指挥着盛明月夹菜,这一样母亲爱吃,那一样母亲不宜多吃,姿态闲适无比。她不着急,她一点都不着急,“二弟妹你莫着急,母亲用饭时间是长了点,但细嚼慢咽才是养生之道。时辰还早,不会耽误你回门的。”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魏氏和盛明月------ 从婆婆的院子出来,唯有金九音神清气爽。等她回到石榴院看到霜华摆在桌上的布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夫人,您不是要给世子爷做衣裳的吗?布料奴婢都找出来了,您瞧瞧用哪一匹合适?” 哪一匹都不合适!金九音恨不得让人赶紧都搬走。 让你嘴欠,提什么亲手做衣裳?她根本就没点亮这项技能,她不会做衣裳,她只会戳手指头!可自个说过的话又不好出尔反尔,韩靖越还等着穿她做得衣裳呢,怎么办? 戳烂手指头也得做出来! 丫鬟帮着裁剪,她只要把裁好的布片缝起来就行了,在拆了五遍之后,金九音默默让人收起来了。今儿不在状态,过几天再缝吧! 明日复明日,下一次再拿出来已经是十天后了,可想而知这件衣裳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主子,丽苑被禁骑司查封了,所有人都下了大狱。”二皇子府上的管家一脸紧张的跑来回禀。 丽苑便是那家私寮。 二皇子猛地坐直身子,“查封了?禁骑司干的?”他有些不敢相信,“什么罪名?” 管家白着脸,“窝藏朝廷要犯。” 二皇子倒不慌了,三皇弟上次在丽苑设局算计禁骑司指挥使韩靖越,结果功亏一篑,这算是韩靖越的报复? 窝藏朝廷要犯?呵呵,听着怪吓人,可丽苑就是个私寮,养了那么几个供人取乐的姑娘,怎么会窝藏朝廷要犯? 哼,他还以为韩靖越多么风光霁月正直忠心呢?不也滥用手中职权吗?栽赃?陷害?真该让父皇看看他最看重的臣子真实的嘴脸! 二皇子又坐了回去,“无妨,安排人喊冤就是了。”闹得远大越好。 管家的脸更白了,“主子,没冤可喊呀!当场抓获的。” “当场抓获?真的窝藏朝廷要犯?怎么可能?”二皇子的表情就变了,一把揪住管家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被二皇子甩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跪在地上,“那人受了重伤,不知怎的,被丽苑的姑娘藏在房间里------” “混账!”二皇子气得脸色铁青,现在已经不是丽苑被查封的事了,而是会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丽苑明面上是和他没有关系,可禁骑司必然能查到他的大管家身上。他是可以推说不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舍弃大管家,可这事对他到底会有影响。 想到这他忍不住埋怨起三皇弟来,谁不知道禁骑司是握在父皇手里的?韩指挥使就是父皇手里一把锋利的刀,只忠心父皇一个人。 只要他不偏向任何一方,三皇弟招惹他干什么?看吧,被禁骑司盯上能有什么好? 更怨他借他的地方设局,这不是把他给坑了吗? “去三皇子府。”二皇子迫切需要和三皇子商议,最好能和平解决。 三皇子看到二皇子登门还很高兴,“二皇兄来了?我这父皇新赏我的茶叶,你尝尝。”吩咐奴才沏茶。 二皇子都快急死了,“我哪有闲心品茶?出大事了,丽苑被禁骑司查封了,所有人下了大狱,罪名是窝藏朝廷要犯,谁能想到丽苑姑娘随便救个人就是朝廷要犯?可这也说不清楚------三皇弟,你快想想怎么办?”反正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皇子目光一凛,重重的把被子顿在桌上,“这个韩靖越,如此不识抬举。” “------”二皇子都急死了,现在是说姓韩的识不识抬举的时候吗?“三皇弟,你有何良策?最好能把人捞出来。”他没有母妃,父皇对他只是一般,也就只剩个皇子的名头了,府里拮据得很,丽苑是他的钱袋子,要是没了短时间内他上哪再找个来钱的进项? 三皇子眉头皱了一下,很看不上二皇子的做派,不就是丽苑被封了吗?至于慌成这样?好歹也是个皇子,姓韩的敢把他怎么样? 但他还需要二皇子的帮助,便宽慰他,“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干净的,绝对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的。” 再三保证,总算是把二皇子安抚住了。待他走后,三皇子的脸就拉了下来,“废物!”就这么点胆子,能成什么事?难怪被父皇扔鸿胪寺去。 三皇子沉吟了片刻,招幕僚议事。 韩靖越一直让人盯着丽苑,他就不信抓不到破绽?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寻到了机会。被朝廷通缉的一个要犯居然就藏身丽苑,真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韩靖越压根就没想过要动二皇子和三皇子,因为他知道动不了,仅凭这点事伤不到他的皮毛。他就是拿丽苑开刀,让背后的三皇子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不要再做小动作了。 但他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能使动这么多人,这已经是第四个跟他暗示的大臣了。韩靖越心中嘲讽,呵,当他禁骑司是什么地方?是讲情面的地方吗? 这么一来,韩靖越反倒改变了主义,就算我动不了你,切你几根手指头玩玩也不错。 韩靖越连夜审人,抓人,借着夜色,禁骑司的大牢里一晚上就多了二十多人,没有大鱼,全是小虾,三皇子的小虾米。 ------题外话------ 感谢輪回,抵不了你的挥霍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 今天一章,腰没好,却在学校拖了一下午地,更疼了----- 第376章约见 早朝之后,韩靖越随着朝臣从金銮殿出来,小太监帮他下了台阶,到了平坦的地方他就独自一人出宫。 “韩指挥使。”有人喊道。 韩靖越停住,转身,“三皇子。”见到三皇子他一点都意外。 三皇子几步走过来,打量了他几眼,道:“韩指挥使精神有些不佳。”然后像突然想起似的,“瞧我这记性,最近禁骑司这么忙,指挥使自然公务繁忙,只是繁忙之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为君分忧是臣下的本分,多谢三皇子挂念。”韩靖越面无表情。 挂念个屁!他一点都不挂念好么?这人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三皇子真想一拳捣他脸上。 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而笑,“说得好!本分二字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难怪父皇对韩指挥使另眼相看。” 韩靖越就像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似的,“您谬赞了!三皇子拦住下官可是有事?若是没事下官就先告辞了。”稍顿又加了一句,“毕竟禁骑司公务甚多。” 三皇子气得要死,偏面上还带着笑,“去吧,等你闲了本殿下再找你说话。” 韩靖越微一颔首就离开了,虽然坐着轮椅,却脊梁挺直,如那伟岸的高崖。 三皇子的表情瞬间狰狞,不识抬举的东西!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不就是一残废吗?有什么好看重的?等他------ 哼,走着瞧。三皇子恨恨地一甩袖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回到禁骑司韩靖越该干吗干吗,三皇子虽然是皇子,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但他也只是个皇子,圣上春秋鼎盛,离皇子继位还早着呢。 所以一个三皇子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就算他母妃祁妃是四妃之一,外家掌着西北军,韩靖越也不看好他,因为此人睚眦必报,心胸太过狭窄,还刚愎自用,他若登基为帝不是臣子之福。 说起几位已经开府的皇子,大皇子和三皇子最有实力,大皇子占了一个长,三皇子的外家更得力。二皇子就是个透明人,四皇子沉醉书画,六皇子最勇武,但两人都与五皇子交好,五皇子的外祖是礼部尚书裴大人,嫡庶六个舅舅,九个成年表兄弟,裴家是人才济济。 不过说这些还尚早,圣上身子骨强健着呢,再活个二十年是没问题,二十年后------呵,大皇子都四十多了,七八九小皇子也都长起来了,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小皇子出生呢。 谁知道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韩靖越是不准备站队的,无论他是禁骑司指挥使,还是韩国公世子,他忠心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上,谁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就忠于谁。 所以他并不忌讳得罪哪位皇子,说不定圣上还很高兴呢。 金九音在厨房亲自盯着厨娘做东坡肉,李大嘴坐镇金家私房菜后,她就另提拔了一个厨娘,但多数的时候她的饭菜还是李大嘴张罗,在外面做好之后使人送回来。 小厨房也就做做点心煲个汤,新提拔的厨娘性廖,长相忠厚,人却很有见地,知道自己厨艺不合主子的胃口,就抓紧一切机会练习。 金九音怎么有心情做东坡肉呢?因为这是做给韩靖越吃的,他这段时间太给力了,得奖励一下不是? 以前府里就金九音一个儿媳妇,魏氏让她立规矩就显得很突兀。现在府里有两个儿媳妇了,两人都立规矩,儿媳服侍婆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韩国公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魏氏心里有气,自然要可劲折腾金九音,而盛明月呢,好吧,她是被连累的。 韩靖越有一次撞见母亲罚他媳妇剥核桃,手都红了,他直接就找管家调了十个丫鬟过来,“母亲,这几个丫鬟是儿子我孝敬您的,专门给您剥核桃,至于林氏,身为府里的世子夫人,儿子觉得她该管家了。”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魏氏气得要死,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那长子跟个倔种一样,只要她让林氏立规矩,他就提让林氏管家。 她能怎么办?管家权是万万不能让的,只好把林氏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金九音高兴呀,韩靖越那么忙还能留意到府里的情况,这是把她放在心上。人活一世图个什么,除了享受不就是图个在意吗? 选的是上好的五花肉,足足五层,加了葱姜八角等十几样作料,肉被浸在黄酒中焖煮。煮一个时辰再上蒸笼蒸半个时辰,很快满院子都是诱人的香气了。 做活的奴才纷纷道:“大少夫人今儿又做好吃的了。” 金九音也觉得香,她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轻轻一抿肥肉便化开了,满嘴喷香,完全没有肥腻之感。就连那瘦肉也十分可口,一点都不硬,也没有渣。 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比不上李大嘴的手艺。 金九音细细地品了一番,放下筷子,“还成,你再练练吧,还有进步的空间。”转身看了一眼,“趁热装进保温桶,给世子爷送去。” 剩下的那一份便是她的午饭了,东坡肉配着胭脂米,她能吃两大碗呢。 午觉起来之后,桃花送进来帖子,“少夫人,定安候,哦不,是李小姐送了帖子过来。” 金九音知道她说的是谁,现在的李小姐,便是前定安候世子夫人。那一场热闹她看得可开心了,便问:“她还好吧?” 桃花道:“挺好的。送帖子过来的嬷嬷说,她家主子自打和离后,再也没有糟心事了,心情可好了。在定安侯府四年瘦成一把骨头,这才回将军府没多久就胖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嬷嬷眉开眼笑,话语中全是对定安侯府的不屑。 “那就好。”金九音很为李宝珠开心,她对她的印象特别好,瞧着柔弱,实则性刚,太对她的胃口了。 “定安候回到京城了吗?有没有把他儿子打死?哦对,那个女人生个啥?”金九音忙着应付婆婆,没来及关注事情的后续。 “奴婢也不知道,您要是想知道奴婢找人去打听。”反正定安侯府都成笑话了,他家的事一打听就能知道。 “行吧,快去!”金九音对对手指,还指着这口瓜下饭呢。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一章,明天再多写吧。 第377章 报应! 等定安候府母子俩回过神来,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院子,库房空了,正房空了,连奴才都少了一半。 定安候世子在气头上签了和离书,风一吹,他的理智又回来了,和他母亲一起,没几天就后悔了。 定安侯府虽然不至于是个空壳子,但也不宽裕,之所以奴仆成群,山珍海味,是有儿媳李宝珠的嫁妆撑着,绫罗绸缎铺子上每个月都往府里送,鸡鸭和整只的活羊,庄子上也是每个月都送,同时还有别的地里出产,都是成车成车的往府里拉。再加上为了讨婆婆欢心,李宝珠隔三差五的孝敬。 定安候夫人过惯了好日子,以至于都忘了是谁的功劳。现在没打回原形,常吃的燕窝没有了,喝惯的茶叶也没了,各处的管事拿着对牌找她支钱,弄得她焦头烂额。 定安候世子呢?以前每次出门李氏都会在他钱袋里放上足够的银子,是以他在外头出手十分阔绰。现在呢?他和朋友吃饭居然付不出银子,小厮回府许久才拿来银子,堪堪把账付了,走时朋友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有那个野心勃勃的张悦然,她运气不错,生了个儿子。定安候夫人和世子都很高兴,她心中暗喜,李氏和离走了,凭世子对她的情意,再加上这个儿子,她的世子夫人之位稳了。 呵呵,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她也没高兴多久,定安候回来了,回府之前他就让人打听了府里发生的事情,一回府就让人把张悦然给绑了,按在春凳上打了个半死,连夜送去了庄子上。 至于送哪个庄子,没有人知道。甚至是不是送庄子了也没人知道。 然后定安候又雷厉风行地发作了夫人和儿子,把夫人送去家庙反省,儿子则打了二十板子,直接撵出去,什么时候求得李氏的谅解,什么时候才许回府。 至于张悦然生的那个儿子,按理说也是自家的血脉,养着就是了。定安候不,他直接让人把孩子送走了,不过是个奸生子,邹家不要。 定安候不仅心硬手狠,还非常有谋略。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戳了李氏的肺管子。就是李氏不再回头,这个孩子也不能留,有这个孩子在,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进来?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要是定安候在府里坐镇,定安候夫人和儿子还真不能搞出这些事情,他就是哄着也会把李氏供起来,让她心甘情愿生下嫡长子,心甘情愿给侯府掏嫁妆。 李宝珠并没有登门拜访,也没请金九音去将军府,而是约在外面见面。 一见面她就面带歉意地道:“我早就想跟东陵郡主道谢了,奈何------”她是和离之人,这段时日又在风口浪尖上,虽然是定安侯府不仁不义,但她的名声也不大好。她思虑再三,还是不要带累东陵郡主了。 金九音也没矫情,摆手道:“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孙凌菲以前就遇到过一个,那女人的夫君都和她庶妹搅和到一起了,她不恨渣夫贱妹,反倒怪告诉她消息的人。 幸好李宝珠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她得能呕死。 “我没那么不知好歹。”李宝珠自嘲一笑,再次拜谢。她是真的感激金九音,要不是她点醒了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在定安侯府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和离之后,虽然伤心,但她心里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住在将军府,她觉得日子舒心多了。 金九音躲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见她虽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不由暗自点头,“不用谢我,种善意得善果,是你先帮的我,我就是还个人情罢了。” 李宝珠想起城郊初遇,对金九音的印象更好了,“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你对我却是活命之恩。”虽然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但保不住哪一天定安侯府那些人就对她起了杀心。 “我说,咱们就不用相互谢来谢去了吧?”金九音俏皮一笑。 李宝珠也笑了起来,“很是,若郡主不嫌弃,咱们以后以朋友相交。” 金九音道:“我们难道不是吗?” 李宝珠一怔,对上她清澈的眼神,心中一暖,“对,我们是朋友。” 两人相视而笑。 随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金九音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定安候世子那个渣男的事。当然李宝珠懒得提起他,都是她的丫鬟莺歌说的。 “郡主您是不知道,奴婢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他自个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还怎么有脸来求我们小姐复合的?” “日日到我们将军府外堵人,害得小姐都没法出门。要奴婢说他站在那都脏了我们将军府的地儿。” “您说这人模狗样的,老天爷怎么还让他活着,怎么没一道雷劈死他?” “奴婢要找人揍他一顿,小姐还拦着,奴婢真是忍不下这口气,祸害了我们小姐,杀千刀的,怎么出门没被车撞死。” 莺歌是恨得牙痒痒。 金九音插了一句,“老天爷打盹了呗!放心,公道有时会迟到,但绝不会不到。等着吧,那样的人报应还在后头了。” 莺歌一喜,“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奴婢就等着看他的报应了。” 李宝珠心里也盼着邹希行的报应,但她不希望他被天打雷劈,她希望他活着,如烂泥一般的活着,如此方才解她的心头之恨。 第378章他杀 盛明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院子里,连吃了两块点心才缓过来,她问:“二公子呢?” 丫鬟连忙道:“二公子在外院温书,奴婢才送过补汤,是添福接的,说二公子可用功了。” 盛明月顿时觉得手里的点心没了滋味,往盘子里一扔,表情也难看起来。 丫鬟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微垂着头惴惴不安,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盛明月为什么不高兴呢? 在娘家的时候娘就教导她了,“你初嫁过去,婆婆给你立规矩是难免的,天底下婆婆对儿媳妇都是这样的,只要你婆婆做得不过分,娘家也不好说什么。你别顶撞,咬咬牙撑过去就好了。当然,你若是很快有了身孕就更好了,你有了身孕你婆婆就不会再给你立规矩了。” 她嫁过来,婆婆面上对她和蔼,可该立的规矩一点都没少。立就立吧,反正和大嫂一起。可谁会知道就因为立规矩的事,大伯子能跟婆婆吵起来,护大嫂护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好了,大嫂请过安就走了,留在婆婆身边立规矩的只有她一个人,尤其是回到院子里连相公都见不到,盛明月心里能平衡吗? 大伯子公务那么繁忙,都能留意到大嫂在府里受了委屈。和大伯子相比,她相公就差远了,天天在府里,连问她一句都不曾。 太不体贴人了,盛明月能高兴吗?她不仅不高兴,还一肚子委屈。大伯子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却如此会疼媳妇。她相公瞧着温和脾气好,对她却一点都不上心。 想家,盛明月现在非常想家,想回盛国公府。 此刻盛明月眼里冷冰冰的韩靖越脸色冷得吓人,“查,两个时辰内我要知道是谁所为。” 刘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是,属下遵命!” 心里却暗暗叫苦,前几天从丽苑抓回来那个朝廷要犯死了,瞧着是自杀,刀片割破了脖子。其实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刀片从何而来?何人动得手? 堂堂禁骑司大牢,戒备森严,却被人混进去杀了人,韩靖越能不震怒吗?自从他接掌禁骑司一来,这还是头一回。 其实他心里隐约也清楚是何人所为,就因为知道他才更加震怒。那个朝廷要犯牵扯到海上的一桩要案,而三皇子却因为泄愤,因为要给他好看,直接把人弄死了,他查了一半的案子断了线索,这里头牵扯到多少人?如此公私不分,心胸狭窄,韩靖越都快气死了。 真要查,还少有禁骑司查不出的事情,尤其是指挥使震怒的情况下。因此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全身本领,两个时辰内还真把人找出来了。 是管着牢房的一个狱卒,被发现他死在自己的井里,是被杀死后扔进井里的,他被人灭了口。 之后又在城外六十里的一处悬崖下发现一辆摔坏的马车,和马车在一起的就是这个狱卒的家人,也是被杀后从上面推下来的,造成马车坠崖的假象。 证据和仵作验尸结果呈上来的时候,韩靖越一个人在公房坐了许久。 三皇子大发雷霆,“谁让你们动手的?不是说了到了外地再动手的吗?”蠢货,这是怕人不知道是他干的? “把人扔在井里,怎么不把人直接扔禁骑司呢?”灭个口都做不利索,那个狱卒,把他的尸体往荒郊野岭一扔,片刻就被野兽分食了,连骨头渣都不剩,禁骑司再能也找不到。 三皇子快气死了,只觉得手下没一个会办事的。 心腹被骂的狗血喷头,他心里也觉得冤呢。这事不是他办的,他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就找了个江湖人来办,谁知道对方如此不靠谱。 现在那人早拿了银子不知跑哪去了,想找也找不到人了。但这话他不敢说,只连连请罪,“小人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责罚,责罚,现在责罚你有个毛用?”三皇子暴戾地把茶杯扔了出去,把心腹的额头都砸破了,血流到脸上,他都不敢擦一下。 三皇子见状冷哼一声,“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办好了,将功赎罪。办不好,哼------”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那意思是个人都明白。心腹心中一凛,连忙表忠心,道:“主子尽管吩咐,小人定将功赎罪。” 三皇子又哼了一声,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明白了?” “明白了!”心腹虽疑惑他的意图,但仍老实点头。 “那去吧。” 第379章她有病 有些事来的猝不及防,金九音也没有想到继上次的流言之后她还能再遭遇流言。 是在长乐长公主府上,金九音接到了邀请的帖子,长乐长公主,圣上的亲姐姐,金九音自然得去了。有些邀请能够推脱,而有些邀请是不能推脱的,不然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因为她是异姓郡主,大部分的人还是都给面子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对她点头微笑。然而也有那么一小撮人,就是看金九音不顺眼。 说话阴阳怪气,盛气凌人也就罢了,以平郡王的嫡女为首的几位贵女当着众人念了几首诗,一边念还一边看向金九音,目光充满了讥诮。 “哎呀呀,今日这几首诗都名满京城了,我要是某人呀,怎么有脸出门的?早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咱们能跟人家比吗?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秋水为神玉为骨。”明明是赞誉的诗句,从她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宴席上一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金九音,嗡嗡声随之响起。 金九音来不及辨别这众多眼神的含义,但她知道这几个人对她充满了恶意,她明明并不认识她们,哪来这么大的恶意? 那几首诗她都听懂了,并不是什么正经诗词,确切的说是有些露骨的艳词诗句,里头有不少引人遐想的描写。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懂就问向来是金九音的优点,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她被含沙射影地讽刺挑衅了,她若是无动于衷,别人还以为她是软柿子呢。 绝对不能怂。 “这位小姐,你口中的某人指的是我?那我请问你一句,我是烧了你家府邸了,还是刨了你家祖坟了?我怎么就没脸出门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向另一人发难,“首先感谢你的咱们,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们跟我确实没法比,看着我这张脸,你心里嫉妒的要死吧?我就喜欢听你嫉妒说酸话的样子,丑极了!” 金九音笑意盈盈,红唇凛冽,温柔的语气说着恶毒无比的话。 全场又是一静,众人都震惊了,都说东陵郡主直爽,原来是这样的直爽------看向平郡王府小姐几人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那几个贵女气坏了,“你,你不要脸,你仗着美貌招蜂引蝶,就不是正经人。” “对,你明明已经成亲了,却不安于室,不然哪会有这么多艳词流出?韩指挥使大人真是瞎了眼了。” “吾等羞与你为伍。” 几个人瞪着眼睛大声指责着,其他人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均觉得她们过分了。可是主家不在场,她们身为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这几个人身份贵重,她们招惹不起。 “身为闺阁女子,一口一个不正经,一口一个不安于室,能说出这样的话,到底谁更不要脸?”金九音打嘴仗从来就没输过,“听诸位的意思,那几首艳词写的是我喽?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是从哪看出是写我的?还有,你们哪只眼看出我不安于室的?” “你们若有这般能耐,那以后谁家说亲也不用打听了,请你们去看一眼就行了。”金九音一脸讽刺地看着她们。 几人被金九音看得火大,怒视她,“看什么看?” “记住你们长相呀!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却无故讽刺我抹黑我,我记住你们的长相回头找人打听,然后登门拜访,问一问你们家的长辈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那么讨人厌呢?”金九音说得可理直气壮了。 有人扑哧就笑出声来,觉得这位东陵郡主果然有趣,怼人都怼得这样有意思。那几个也太蠢了吧?平郡王府的那位小姐嚣张惯了,怎么容首辅大人的嫡女也跟着起哄? 几人羞愤难当,脸上闪过难堪,“大胆,你胡说!” 金九音姿态优雅,高高在上地斜睨着她们,跟猫逗老鼠似的,“大胆的是你吧!好歹我也是郡主,跟令尊平起平坐,你一小辈对我口出恶言,这算以下犯上吧?” “你算什么郡主?我姓夏,是你能比的吗?” “妃萱,住口!”长乐长公主的幼女清瑶郡主匆匆赶来喝止了她,对着金九音有礼地道歉,“东陵郡主,抱歉------” “清瑶表妹,是她欺负我。”夏妃萱怂了一下,对这个明明比她小的表妹,她没来由地发憷。却又十分不服气,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 “住口!”清瑶郡主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来人,妃萱小姐身体不适,送她回府。” 她在她家闹事,还指望她给她面子吗?什么玩意! 平郡王舅舅也是,自个闺女不教好就放出门做客,不恶心人吗? 夏妃萱大惊,“清瑶表妹,我------”声音戛然而止,被孔武有力的嬷嬷掩住嘴裹挟走远。 清瑶郡主继续给金九音赔不是,“她有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哦,原来是有病呀!我说怎么逮谁咬谁,跟疯狗似的。”金九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事,没事,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清瑶郡主不必自责,贵府景好宴好招待好,我还是很开心的。” 抽空瞥了一眼对她有敌意的几位,此刻一个个涨红了脸,坐立不安。 清瑶郡主嘴角抽了一下,表情却一副真诚,“你玩得开心便好。”阿娘说了,不要得罪这位东陵郡主,她年纪尚幼,听阿娘的总是没错的。 回到府里,金九音的表情就淡了下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桃花和沉鱼等四个大丫鬟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少夫人,世子爷说他会处理,不要污了您的耳朵。” 第380章 我很生气 秋露和霜华下去之后桃花和沉鱼继续跪着,金九音也不看她们,只淡漠地问:“知道我为什么单单重罚你俩吗?” 桃花和沉鱼头垂得低低的,“奴婢愚钝。” 金九音道:“秋露和霜华是韩国公府的家生子,她们听世子爷的话也就罢了。你俩呢?你俩是我的人,却帮着世子爷一起瞒着我。” 她有些失望,但并不难过。说起来桃花和沉鱼只是半路上跟着她的,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是锦绣,她绝对不会瞒着她的。 桃花和沉鱼猛地抬头,看到主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俩顿时心慌,“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金九音看着她俩,“你们是觉得我和世子爷是夫妻,夫妻一体,他又待我极好,而且他瞒着也是为我好?”金九音说出她们的心思。 桃花和沉鱼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声如蚊呐,“是。”她们就是这样想的,她们也曾犹豫,但最终还是按世子爷的吩咐去做了,因为世子爷待主子太好了,如珠如玉。 桃花和沉鱼的想法不能说不对,或者说这样的想法才符合时下主流,然而这不符合金九音的主流。 “我和世子爷是夫妻不假,可还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说法呢。他现在待我是极好,但谁能保证以后也极好,这一辈子也极好?”金九音反问,“桃花,沉鱼,这话我以前也说过,你俩是我的人,只有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以前你俩做得很好,但自打进了韩国公府,我就发现你们忘了我的话。现在我重申一遍,你们只有我一个主子,就算是世子爷,一般的听,事关我的,一定不能瞒着我。若做不到,我只能换人了。” “姑娘!”两人脸色大变,险些摔在地上,哀求着,“奴婢知错,求姑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绝不再犯。” 两人是真的慌了,若离了主子身边她们什么都不是。她们之所以在府里这般被人尊重,是因为她们是主子的丫鬟,如今安定的日子和体面都是姑娘给的呀! 她们错了,真的错了。她们的主子是这国公府里的世子夫人,却只是她们的姑娘呀!她们不该,不该忘记了是谁把她们从泥潭里救出来! 尤其是桃花,她年龄虽然大了,但她长得好。无论是在庆宁侯府还是在韩国公府,她身上的目光总是最多的,光她知道的就有三家韩氏族人想求她为妾,是姑娘护住了她! 其实她们这一辈子能依靠的也只有姑娘啊! 桃花和沉鱼悔极了,“姑娘,奴婢错了,求您惩罚。”不觉间眼泪就布满一脸。 金九音面无表情,这让两人更害怕更慌乱也更后悔了,都恨不得能杀死自己。 许久,金九音才道:“既然知错,就罚你们三个月的月钱,以观后效,是不是真的知错------”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连连保证,“奴婢是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姑娘您瞧着,若以后奴婢再猪油蒙了心,不用您开口,奴婢就一头撞死。”沉鱼的情绪十分激动。 金九音缓缓摇头,“不用一头撞死,我只是不会再用你们便是了。” 被主子厌弃,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呢。桃花和沉鱼心中警醒,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再错了。主子待下人虽然宽厚,但一旦作出了决定是绝不会再更改的。 先出去的秋露正房张望了一眼,无比庆幸地道:“幸好咱们不是少夫人的陪嫁,桃花和沉鱼还跪着呢。” 霜华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真傻,人家才是少夫人的心腹呢,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她想跪还没机会呢。 韩靖越回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以往金九音会等他一起用晚饭,但今天,桌上干干净净的,他有些诧异,“怎么没吩咐摆饭?” “我吃过了。”金九音道。 “哦,那陪我再吃点。”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没饭!” 韩靖越一怔,金九音迎着他的目光,更清楚地说了一遍,“今儿没给你留饭。” 没给他留饭?韩靖越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小媳妇嘴里说出来的。自打成亲后,小媳妇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尤其是在吃上头,连他上早朝都给他备好饭让他在路上吃。怎么可能不给他留饭呢? “怎么了?”韩靖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生气了。”金九音淡淡地道。 生气?韩靖越心里飞快地检讨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不快,没有,遂放下心来,试探着问:“是不是母亲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除了这个他想不起别的。 金九音看着他,“今儿我去长乐长公主府上做客,出了好大一丑,被人当面念艳词、讽刺------” 韩靖越顿时明白了,见小媳妇冷着脸,便知道她气得不轻,心里咯噔一下,“抱歉,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听我解释------” 金九音不想听,无非是“我是为你好”。是不是为她好,他说了不算,得她说了才算。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 “没有,我没有欺骗你,我就是让人暂时瞒着你一下------” “我更讨厌别人瞒着我!”金九音声音如往日一样,韩靖越却没来由地觉得心慌,她这样不吵不闹冷静模样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好似一转身她就飞走了。 “你觉得是为我好,但好不好得我自个说了才算。我若知道外头那什么艳词,我可以装病不去长公主府,就算去了我提前心有准备,也不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金九音的眼珠黑黝黝的。 “谁?谁欺负你的?”韩靖越一听小媳妇受了委屈,心里就又内疚又心疼。 金九音本着脸,“我生气了,不想跟你说。”起身直接进了内室。 韩靖越追过去,“倾城,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人瞒着你。”他爽快认错。 金九音已经洗漱过了,脱了鞋上了床,扭头看他,“我很生气,不想跟你睡一起,你别上我的穿。” 完了,事情严重了! 第381章 已有对策 韩靖越没想到他小媳妇生起气来这般严重,不吵不闹,就拿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你。比上次她大发脾气还要吓人。 而且她说到做到,说了不让他上床就不让他上床,白生生的小脚一下子就把他给踹下来了。 韩靖越讪讪的,有生之前他哪里经历过这个?才开了窍的那点技能哪够哄媳妇的?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虽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但更多的还是心虚。自己的媳妇不宠着让着,难不成还能打一顿不成?他才舍不得呢? 不让上床那就去外院睡吧,等明儿小媳妇气消了一些他再过来继续赔礼道歉。可到了外院,明明床很大,被很暖,韩靖越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过来,翻过去,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小媳妇会不会悄悄垂泪,怎么都放心不下。 韩靖越又回了后院,自个搬了张软塌放在大床对面,在软塌上睡了一夜。 黑暗中金九音翻了个白眼,哼,爱睡就睡,我才不会心软呢。 第二天一早,金九音醒来韩靖越已经去衙门了,他睡觉的那张软塌也早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嘴角抽了一下,正常洗漱用饭请安,之后就拿出布料戳了一阵手指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屋里伺候的秋露纠结地看着主子手里捏着的针再一次戳在自个手指头上,真想把布料夺过来,少夫人您歇着吧,奴婢帮您做。 做个衣裳就这么难吗?半个多月过去了,少夫人连个正身都没缝好,一条边已经拆了八回了,再拆布料都没法用了。 少夫人,求求您了,咱别糟蹋布料了成吗?一匹百把两银子呢。求您出去赏赏花看看景吧! 奈何金九音听不到秋露的心声,她正想事情呢。 所谓的艳词诗句她仔细打听了,内容非常非常含蓄,要不是在长公主府上那几个人说写的是她,她压根就不会往自己身上想。她反复看了,也就有个音字能和她的名字搭上边,太含蓄了,跟现代的暧昧热搜没法比。 可外头却都说那艳词描写的女人是她,还替韩靖越惋惜,这样漂亮的女人就算娶回家怕也不安于室,暗戳戳的笑话他可能会戴有颜色的帽子。 要说这背后没人主导那是不可能的? 是谁呢?她最近挺乖的,也没得罪谁呀?京里不就一个廉郡王脑子有病能干出这事吗?她现在带着他挣钱,他讨好她还来不及呢,不可能会坑她! 而且廉郡王那人有病归有病,他要整谁一般都光明正大的来,还鲜有拿女子名节做文章的。她这事一瞧就是后宅妇人的手段,可她也没得罪哪位夫人或小姐呀! 金九音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整她,索性不想,转而思索怎么破解眼前这局。 正想着呢,外头有丫鬟通传,“少夫人,金小喜求见。” 他怎么来了?金九音一怔,然后道:“让他进来。” 随手把缝得歪歪斜斜的衣裳一放,“收起来吧,等我得空再做。” 秋露,“------”希望少夫人您一直没有空。 小喜很快就进来了,眼巴巴地望着金九音,脸上带着欢喜,“姑娘,朴叔让我过来给您传个话。” “朴叔说什么?”金九音有些急切地问。 金小喜道:“有人写诗词诋毁您的事咱都知道了,朴叔说让您别上火,别放在心上,他那里已经有了对策,最多两三天,这事就能过去了。” 金九音顿时来了兴趣,“哦,朴叔准备怎么做?” 小喜就嘿嘿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金九音点了点他,“还跟我保密?” 金小喜继续嘿嘿笑,傻兮兮的样子,“姑娘,不是不告诉您,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朴叔没跟我说。” 金九音哼了一声,斜睨他,“朴叔肯定是嫌你笨,你说说你,吃饭怎么光长个儿不长心眼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金小喜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姑娘,我还小呢,朴叔说过两年开窍就聪明了。况且有小风个他们在,我笨点有什么关系?” “你呀你!”金九音被他逗笑了,要说笨,金小喜还真的不笨,就是被上头的哥哥们护着,有些单纯罢了。 “行了,既然朴叔不想让我操心,那我就不问了。我就等着看你们的应对之策了。”既然有人帮她解决,她自然乐得轻松。 她等着瞧朴叔的手段就是了,自打到了京城,朴叔多是隐在幕后指点众人,很少出手,想想还挺激动的哈!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2章 谁指使的 韩靖越心里苦,他已经睡了三天软塌了,小媳妇一点原谅他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办呢?他犹豫来犹豫去,是不是该找人请教一下如何哄媳妇开心? 他倒是能拉下脸,和小媳妇高兴比起来,他的脸面算什么?以前脸面金贵,自打娶媳妇后,脸面是个什么东西?那玩意要不要有区别吗? 没有! 关键是向谁请教呢?他也就和容畅能说上两句,那家伙自个还是个光棍呢,他懂什么讨媳妇欢心? 韩靖越心情不好,最先倒霉的是禁骑司大牢里的犯人,刑讯逼供搞得他们恨不得当场死去才好,太受罪了!这位冷面指挥使还是人吗? 朴叔也真有能耐,查到了写艳词的那个人,还弄到了一张手稿。 那人是平安伯府上的清客,是个屡次落地的老秀才,性子阴毒,手段也不干净了,年纪大了,也没有雄心壮志了,凭着鸡鸣狗盗的手段在平安伯府里混日子。 平安伯此人能耐一般,但喜欢养清客,他府里像老秀才这样的人不少。老秀才凭着几分歪才替平安伯办成了好几件事,因为他在平安伯府上的日子过得不错,日日有酒有肉,俨然是拿这当个养老的地方了。 朴叔就不明白了,他家姑娘可没得罪平安伯府,就是和姑爷家也没一丁点恩怨,怎么就突然闹着出呢? 不过,朴叔也没过多纠结,无论是谁,他是不会坐视自家小主子受欺负的。 没过几天平安伯府那个老秀才就出了一本诗集,每首诗都带一个名门闺秀的名字,内容嘛跟之前诋毁金九音的是同类的,影射嘛,你懂得。 要说有不同,无非是含蓄的程度,败坏金九音的那个就比较含蓄,只出现了一个“音”字,颇为牵强。而现在诗集上的就不一样了,那名儿是清清楚楚的,不管内容贴切不贴切,但一读就知道是谁了。 至于选的是哪些贵女的名儿,嘿嘿,那当然是跟金九音有梁子的了。比如之前在长公主府上公然辱骂她的夏妃萱。 朴叔查得清清楚楚的,哪怕是背地里说小主子一句不是,他全都大方的给安排了一首诗,替她扬扬名。 不是都笑话他家姑娘吗?一人写一首,这样就很公平了,再见面谁也说不着谁。 金九音知道这事的时候,都忍不住对朴叔竖起大拇指了,还是朴叔最疼她,一把年纪了亲自捉刀写艳诗,这也就是朴叔了,旁的人谁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反正韩靖越是没做到,金九音可嫌弃了。 韩靖越表示很冤,媳妇,人家为了寻礼物讨你欢心都两天没合眼了。 金九音翻看着诗集,跟那老秀才的手稿对照,字迹是一样一样的,就算是老秀才本人看了也会以为是自己写的。 啧啧,太给力了! 别人许是以为朴叔是寻了擅长仿字的人写的,金九音却知道这是出自朴叔之手。朴叔有一项技能,擅长仿字,仿画,只有极个别亲近的人知道。 金九音也会,其实无论是朴叔还是她,都是师承九音外公。 开始的时候是觉得有趣,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但金九音现于人前的是馆阁体,她真正的字迹都少有人知道,她会仿字的事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朴叔能查到平安伯府清客身上,其他人自然也能,榜上有名的人家都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查到了平安伯府。 这么多人是多大的能量啊!各府的家丁就把平安伯府的大门给砸了,叫嚷着让平安伯交出老秀才,叫他给众人一个交代。 平安伯被各府家丁围困在自家厅堂讨要说法,那叫一个有嘴说不清,无论他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信。哪怕他把老秀才推出去,各府也不消停。 他撇清得了吗?老秀才是你平安伯府的清客,他一个小小清客,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得罪各大世家权贵,何况他一个落魄的老秀才哪里有机会见到各家的贵女,如何能把她们的音容相貌写清楚? 肯定是你平安伯的意思! 好你个平安伯,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我们府哪里碍着你了?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平安伯冤枉啊,他是真不知道这事,他也没让老秀才写过什么艳诗。但没人相信他,他又气又急,都快气死了。 老秀才也被押过来了,他吓得面色苍白,差点尿裤子了。尤其是混在人群里韩靖越派来的人,趁机踢一脚打一拳,很快他就鼻青脸肿了。 “你告诉他们,是不是我让你做那些事的?”平安伯费了大劲才把人抢出来,可不能让他被人打死了,要不然岂不死无对证了?他没指使就是没指使,凭什么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第383章 真相 吓破胆的老秀才心里更苦,他是写过东陵郡主的诗不假,可后面出现的诗集根本就不是他写的。可就算他说实话也没人信呀,那字迹明明是他的,他自己看了都怀疑是他喝醉了酒写的。 诗集一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逃,他要逃,逃出京城,逃得远远的,只要不被抓到躲到哪个穷乡僻壤都行。 怪就怪他太贪心了,虽然大多数他是住在平安伯府的,但他在外面悄悄置了个小院子。他舍不得小院子,想把小院子卖了再逃,如此身上也能多些银两,逃亡的路上也好过些。 这一耽误他就没逃成。 面对平安伯地问话,他能承认自己只写过东陵郡主的艳诗吗?韩指挥使还不得捏死他?索性一咬牙全都认了,“不是伯爷让小人写的,是二小姐让小人写的。” 听到前半句刚想松一口气的平安伯在听到后一句时脸色更难看了,“胡说八道,二小姐一个闺阁姑娘家,她让你写这干吗?” “小人也不知道二小姐是为了什么,但千真万确是二小姐让小人写的,小人房里窗台上的花瓶里有二小姐给的二百两银子,一搜便知。” 老秀才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写东陵郡主的艳诗确实是二小姐授意的,指使写一个人,还是指使写一百个人,有区别吗?这些都不重要,老秀才只求自己有个脱身的机会。 有人自告奋勇和平安伯府的下人一起去搜,果然搜到二百两银票,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气又急的平安伯被各家代表们拉到一旁讨要说法,都快被逼死了。 好不容易把人劝走,平安伯直接去了内宅。平安伯夫人忧心忡忡的迎上来,“伯爷,前院乱糟糟的,发生什么事了?” 她已经使人打听了,自然知道什么事,心里十分不安。 “什么事?都是你那个逆女干得好事?”平安伯恶狠狠地瞪着夫人。 平安伯夫人一惊,下意识地就分辩,“雅儿怎么了?关她什么事?她和她表姐约着出门玩了。” “玩?她还有心思玩?赶紧给我找回来。”平安伯本就不喜欢女儿和外家多接触,不因为别的,因为岳家男丁多在外镇守边关,府里只留下妇孺之辈,女人多了,小心思就多,他不想自己女儿学沾染那些腌臜手段。 想到老秀才的指控,他更气了,“我不是让你看着她不要老出门的吗?” “没有老出门,就是和她表姐一起玩玩,雅儿大了,姑娘家大了都喜欢打个首饰买个脂粉什么的。”平安伯夫人笑着解释。 “就是因为和她表姐------” 话才开个头平安伯夫人就炸了,“伯爷你什么意思?雅儿和她表姐一起玩怎么了?我们祁家就让你这么看不上吗?你可别忘了,你能顺利袭爵是多亏了我父兄的。现在好了,转过脸你不认人了。” 平安伯那个气呀,指着她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愚妇,愚妇!”骂下人,“再去看看,二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端起茶杯猛灌一大口,仍是压不下心底的邪火,看向夫人的眼神都透着凶狠。 平安伯夫人见他气成这样,也不敢再招惹他,坐在一旁做出生气的模样,其实心里快急死了。 二小姐很快被奴才找回来了,“爹,您找我。”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喊回来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不免就带了些出来。 平安伯看着她,“是你指使府上清客写东陵郡主和各府小姐艳诗的?” 爹知道了?二小姐顿时一慌,如何能承认?“我没有。” 平安伯看她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孽障!你做得好事!你这是要把全家害死呀!” “爹,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二小姐狡辩。 平安伯夫人也帮腔,“伯爷,是不是弄错了,雅儿这么乖,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平安伯看了她一眼,“老秀才都招了,说是你花银子买通他干的,整整二百两银子,你倒是大方!还有传话的丫鬟,他说的都能对上,是不是要我把你身边的人都抓起来审问?”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吓得二小姐一个哆嗦。 “说,给我说实话。” 二小姐吓坏了,“爹,我就只,只让他写了东陵郡主一个人的,其他各府小姐的,真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心疼的平安伯夫人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伯爷,雅儿还小,你别吓着她。” 平安伯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看着女儿那副蠢样,觉得肝都疼了,“你和东陵郡主无冤无仇,你招惹她干什么?” “是,是表姐,表姐说,东陵郡主落了大表姐的面子,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所以你就自告奋勇抢着出头了?”平安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死死盯着闺女,恨不得能一把掐死她。 二小姐吓得直往她娘怀里躲,平安伯夫人不高兴了,“你骂雅儿干什么?她不是为了她表姐吗?” 平安伯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平安伯夫人脸上,“东陵郡主落了三皇子妃的面子,祁家为什么不自己出头?凭什么蛊惑我闺女?蠢货,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从今往后,不许和去祁家,不然你就回娘家去吧。”连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了。 平安伯不用再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三皇子妃是他夫人的亲侄女。三皇子寻禁骑司那位指挥使晦气的事他隐约也知道一些,夫妻一体,三皇子妃把枪头指向东陵郡主这不奇怪,她找了娘家来做这件事也不奇怪,可恨的是,祁家自个不出头,反倒把她的傻闺女当枪使。 祁家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呀!好歹他也是个伯爷,在她们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文吗?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4章 主子您自求多福吧 金小喜绘声绘色地跟金九音讲述平安伯府发生的事,说到精彩处,他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金九音也很高兴,末了,她问:“真是那位二小姐的主意?”不是为谁背锅? 金小喜明白她的意思,道:“怎么说呢?的确是她吩咐人做的,但主意是别人出的,她是被人当枪使了。” 稍顿,又解释,“朴叔说这事真正的背后之人是三皇子府,三皇子妃是祁家的女儿,平安伯夫人的娘家亦是祁家,说起来,平安伯府二小姐和三皇子妃还是表姐妹呢。” 金九音秒懂了,三皇子妃让娘家帮着做事,娘家因为种种原因没出头,反而挑唆诓骗表妹来出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位平安伯府二小姐的名声算是坏了。”以后怕是没有谁家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吧? 金九音惋惜了一下,当然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既不会心软,也没那么大度。 “活该!”金小喜特别不屑,那个什么二小姐,居然把主意打到姑娘头上,还使用那么恶劣的手段,像她那样心思恶毒的人,他巴不得她更惨一些呢。 小喜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金九音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仍是说了,“姑娘,我在平安伯府似乎看见姑爷的人了。”眼神闪了闪,“我看到他趁乱照平安伯脸上打了一拳。”今儿他还特意拐到平安伯府外头,看到平安伯嘴角青了好大一片。 金九音一怔,随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他管着禁骑司,若连这点事都不知道,那圣上就该哭了。” 看向他,又问:“姑爷最近是不是得罪三皇子府上了?” 估计是的,三皇子那边应该是吃了亏,不然也不会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来对付她。金九音一点都没有得罪皇子的危机感,怎么说呢?就算三皇子是众多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但就凭他能使出这样恶心的手段,她就不看好他。 格局太小,眼光太差,圣上只要不傻,绝对不会挑这样的继承人的。 哦,别说什么这是三皇子妃干的三皇子不知道,夫妻一体,三皇子妃干的和三皇子干的有什么区别?若没有三皇子暗示,三皇子妃能知道外头的事? 所以谁都不冤! 哦不,还是有人冤的,那就是平安伯,自个赔上了一个闺女还落得满身腥。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果然,金小喜道:“是不是得罪我不知道,朴叔说是三皇子想拉拢姑爷,姑爷没从,三皇子恼羞成怒了,处处给姑爷添堵。”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哦,朴叔还说了,让您别担心,姑爷自有分寸。当然了,姑爷要是惹您不开心,您也别委屈自己,咱们金家还在呢。” 朴叔的原话是,外头的事有男人顶着呢,姑娘只管玩得开心就行了。若实在无聊也可以生个小主子玩玩。 还嘟囔了一句姑娘跟姑爷是不是置气了?男人都是属狗的,就不能太顺着他的脾气,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您的腰杆子就直着呢。 金九音乐了,抱着抱枕笑得可开心了,“行,我知道了,小喜,你勤快点,多学点,好好伺候朴叔,别让他累着了。” “哎,姑娘,我省得了。” 金小喜离开后,金九音托着腮想他描述的情景,越想越开心。但凡平安伯还有点血性,这口气他就忍不了。自个闺女再蠢,那也是自己的闺女,他就算不心疼闺女,锦衣玉食养这么大好歹也能联个姻吧? 现在闺女的名声坏了,白白损失一个联姻对象,还连累一族的姑娘都找不到好婆家,这损失就更大了。 俗话说刀扎在自己身上格外疼,更何况这刀子还来自他一向敬重的岳家。他肯定要迁怒的,怨恨祁家,真正的始作俑者三皇子他能不怨恨? 祁家这一招好啊,生生让平安伯对三皇子起了嫌隙,这猪队友,真是妥妥的。 韩靖越也在听属下汇报,听完之后他沉默许久,连严黑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流言这种事,瞧着没什么,实则是最难处理的,哪怕禁骑司,也不能一个个去堵百姓的嘴吧? 事儿正棘手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只一本诗集,不仅把世子夫人的流言给盖过去了,还让平安伯对三皇子心生不满,一箭双雕啊! 金家,这个金家------ 人家可一点也没有瞒着的意思呀!人家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们家的姑娘我们自个护得住!严黑心生钦佩,又有些同情自家主子,世子夫人不仅自个立得住,娘家也得力,主子您就自求多福吧。 ------题外话------ 感谢飘渺晨风小仙女送和和的守护骑士。 感谢weixin44d4a4fdf0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5章 使眼色 韩靖越的心情也是挺复杂的。 虽然小媳妇经常回的娘家是林府,但他知道她并不在意林姓,有时跟他闹着玩放狠话都是我金九音怎么怎么样,要么就是我金倾城怎么怎么样。 在她心里她是姓金的。 金家啊! 那位朴叔他是见过的,说是老仆,反正他是没见过这样的仆从。言行举止中透着从容和自在,一双眼睛亲切平和,却幽深得像看不透的深潭。 那时朴叔正和顾伯下棋,两位老人对他只说了一句,“姑娘喜欢就好。” 他们的眼里没有对他的审视和欣赏,当然也没有夸赞,只有一句淡淡的“姑娘喜欢就好”。 也许当时他没有在意,可现在他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管他这个人是什么出身,有什么样的家世,是读书的还是习武的,个人有没有本事能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姑娘喜欢就好! 姑娘喜欢了,他们就承认他是姑爷!姑娘不喜欢了,他这个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金家护得住姑娘!金家并不惧他这个禁骑司指挥使! 朴叔以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这个道理,韩靖越苦笑一下。这个认知他并不愤怒,也不觉得没打脸,就是有点郁闷。他以为自己很强了,其实还是不够,不然金家怎么突然就对他有意见了,以至于连朴叔都亲自出手给他个教训了? 想起府里还在跟他闹脾气的小媳妇,他很内疚,明明是他的事,却连累到她身上。 韩靖越深吸一口气,觉得提前下班回府继续哄人。 金九音整和盛明月说话,盛明月来之前她正靠在软塌上撸猫。是一只黑猫,通体乌黑,黑得发亮,没有一根杂色毛。这是朴叔使人送进来给她玩的。 金九音很喜欢,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金猫猫。 不过其他人包括盛明月都不大喜欢金猫猫,甚至很害怕。 “大嫂,哪有养黑猫的?都说黑猫不吉利。你若是喜欢猫,我娘家大嫂有一只白猫上个月生崽了,跟雪团子似的,十分可爱。我帮你要一只?”盛明月看了一眼乖乖趴在大嫂怀里的黑猫,老觉得那俩眼珠子阴仄仄的,非常渗人。 金九音笑着婉拒了,“谢谢二弟妹,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家金猫猫。你瞧它多好看多乖巧?” 盛明月嘴角一抽,哪里乖巧好看了?明明很丑很凶好么? 不过像是印证金九音话似的,金猫猫傲慢地看了盛明月一眼,转过去却对着金九音“喵”了一声,头在她手掌上蹭了蹭,无论是叫声还是样子都乖萌乖萌的,让人的心都化了。 金九音高兴得抚摸着它,“我们金猫猫就是乖崽崽。” 盛明月------- 半天才有弱弱地憋出一句,“可是,它有时候好凶。”昨儿她身边的丫鬟还说它险些把人抓伤。 “没事,凶一点才好,凶一点才不受欺负,我们金猫猫就是太乖了。”其实她更喜欢养有个性的猫,凶一点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别人惹它了?它对她怎么不凶呢?连小肚肚都亮出来让她随便摸,哪里凶了? 盛明月------ 到底是谁特么的眼瞎?她心里特别不舒服。艳诗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表面上安慰,痛骂不怀好意的人,其实心里可幸灾乐祸了。 长得好看怎么样?红颜祸水,不安于室,不是良家妇! 还没高兴两天,又出了好多艳诗,连她娘家都有姐妹卷入其中。这事如此劲爆,有这么多闺秀陪着,谁还记得之前大嫂的那事? 这肯定是大伯子做的,为了把大嫂摘出来,不惜拉京中这么多闺秀下水。盛明月嫉妒坏了,凭什么大嫂就能这么好命? 她一眼瞥见屋里摆着的两盆红珊瑚,就更嫉妒了,“大嫂,这红珊瑚可真好看。” 金九音抬头看了一眼,道:“是父亲给的,满京城就七盆,进宫四盆,圣上赏给容首辅一盆。剩下的两盆,世子爷差事办得好,圣上说父亲教子有方,就赏给父亲了。” 盛明月心里就不舒服了,这么好的珊瑚,怎么能只给大房,而不给二房呢?一房一盆不是很好吗? “大嫂,我还没见过这么好品相的红珊瑚呢,你割爱送我一盆呗。”她半真半假地讨要。 金九音露出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二弟妹,不是我小气,而是两盆珊瑚是一对,你见过谁只摆一盆的?” 名门高府是有讲究的,摆出来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单个的多不吉利?而且金九音也不想给她,当她没看到她眼里的嫉妒吗?有点好东西她就想要,呵,才不惯她这个臭毛病! 盛明月脸色瞬间难看,“大嫂舍不得就算了。” 金九音心里呵了一声,没有理会。她就是舍不得,怎么的吧? 盛明月脸色更难看了,垂下的眸子里怒气一闪而过,心不在焉地和金九音扯了半天,却趁机朝丫鬟使了个眼色。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6章 砸坏了 盛明月起身,装作没站稳,丫鬟赶紧去扶,“二少夫人——” 人没扶住,却反被带得朝一旁摔去,也是巧了,正好摔在一盆红珊瑚上。红珊瑚倒在地上,碎了好几块。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惹祸的丫鬟更是吓得要死,爬起来就跪在地上,“奴婢有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世子夫人饶命。”害怕得瑟瑟发抖。 盛明月的脸色瞬间难看极了,她的丫鬟跪求大嫂饶命,她还有什么脸面? 是,大嫂是长媳,她只是嫡次媳。可不就一盆珊瑚吗?大嫂就如此下她的面子,看来压根就瞧不起她这个妯娌呀! 心里再多的不满,此刻盛明月也不敢发作,毕竟是她的丫鬟砸坏了红珊瑚。至于丫鬟是为了扶她才砸到红珊瑚的,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大嫂,你看,我——”盛明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红袖也不是故意的,大嫂你就饶她一回吧。”看着地上摔成好几块的红珊瑚,她心头一阵畅快。 金九音啧了一声,“可惜了,上好的顶级的红珊瑚呢。” 盛明月的脸立刻就涨红了,她觉得大嫂是在讽刺她,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不就一盆红珊瑚吗?我赔给大嫂便是了。我的嫁妆里红珊瑚没有,别的摆件却有,我赔给大嫂一样。” “可以!”金九音立刻就答应了,看向盛明月清了清嗓子,“按说呢是不该让二弟妹陪的,可是这两盆红珊瑚毕竟是父亲给的,是长辈的一番心意。如今坏了一盆,父亲若哪天问起,有二弟妹赔的东西在,我也好跟父亲解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稍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好教父亲知道是二弟妹不小心砸坏的,不是我们故意损毁的。” 盛明月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什么叫她砸的?明明是丫鬟砸的!她连忙分辩,“大嫂,不是我砸坏的,是丫鬟------” 被金九音拦住话头,“坏都坏了,我又没怪你,那些细枝末节就不必说了。霜华,秋露——”她喊了一声。 “奴婢在。”两人恭敬出列,站到金九音前面。 “你俩跟二少夫人走一趟,挑一件跟红珊瑚价值一样的摆件。哦,都是一家人,也无需计较太甚,不用价值一样,差上一些也没关系。”还笑着看向盛明月,“是不是呀,二弟妹。” 盛明月银牙都快咬碎了,“是,多谢大嫂。”眼底冒火,却什么都不能做。这个哑巴亏再苦也得咽下。 所以离开的时候她的脚步都带着怒火。 她们一走,桃花和沉鱼赶紧去收拾坏掉的珊瑚,十分惋惜,“少夫人,奴婢试试能不能粘上。” 这才摆出来几天就坏了一盆,早知道就不摆出来了。 “费那个劲干吗?就算能粘上也不好看了,收库房里吧。” 桃花还是觉得可惜,嘴里嘟囔着,“怎么就摔红珊瑚上了?” 沉鱼皱了下眉头,她比桃花细心一点,而且她刚才站的位置刚好侧对着二少夫人,“少夫人,奴婢看到二少夫人刚才好像是故意的。” 见她表情迟疑,金九音挑了下眉,道:“对,你没有看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绊到丫鬟害得她砸坏红珊瑚。 这下连桃花都惊呆了,“什么?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谁知道这些高门闺女心里都是些什么弯弯绕?但可以笃定的是,盛明月没安好心。 桃花和沉鱼------ 秋露和霜华挑了一件玉葡萄摆件回来,金九音看了看,玉石色泽如羊脂玉一般,一整串葡萄挨挨挤挤盛放在盘子里,葡萄大而圆润,晶莹剔透,是一件上乘之物。 “不错,眼力挺好。”金九音夸奖两人。 秋露和霜华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喜悦的笑容。 盛明月可心疼坏了,大嫂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太鸡贼了吧?她以为她们没啥见识,谁能想到她俩一眼就把玉葡萄摆件给挑走了! 那件玉葡萄摆件虽不是她嫁妆中最好的,但也排在前几了,就这么被大嫂谋去了,她特别生气。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早知道会把玉葡萄赔出去,她就把使计把那盆红珊瑚砸坏了。 她只不过嘴上客气一下,谁能想到大嫂真就让她赔偿? 气死了! 韩靖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媳妇一边抱着猫撸着,一边欣赏着玉石摆件,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的神色也跟着松了一下。 “金猫猫今天有没有乖?”韩靖越真不明白,明明是只黑猫,为什么非要取名叫金猫猫?他也不大喜欢这只黑猫,因为它占了他的位置。以往他都是搂着小媳妇睡的,现在变成小媳妇搂着它睡了。他看它能顺眼吗? 金九音没说话,却看了他一眼。 韩靖越嘴角翘了翘,很好,比前两天看都不看他一眼强多了,看来小媳妇今天心情真的很好!韩靖越精神一震,大受鼓舞。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7章 和好 “这是什么?”金九音狐疑地看着韩靖越递给她的匣子。 说是匣子也不大确切,更像是个盒子,小小的,放在掌心就能握住。材质吗?可以肯定的不是木头,入手温润,应该是玉吧?又觉得不太像。 “礼物!”韩靖越眼神有些热切,很希望她能打开。 金九音又看了他一眼,明白了,这是赔礼的礼物。突然的她就有些好奇,这个直男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她漫不经心地打开,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眼神顿住了,“这是?”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戒指,一对,我也有。”韩靖越垂下眼睑,神情有些不自在,不过手却伸到了金九音眼前。 他的手很大,手形很好看,手指也长,并不像多数练武之人的粗壮和指节突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蓝宝石,跟盒子里这枚镶嵌红宝石的明显是一对。 韩靖越不仅送她戒指,自己还戴了同款! 这让金九音非常意外,要知道韩靖越可不是文臣,又在战场了滚了好几年,要不是有严黑跟着收拾,他骨子里就是个粗糙的武夫,腰上能挂一块玉佩就算是好的了,戒指?呵呵,那怎么可能? 而今他不仅送了,还戴了,可见诚意是有的。也挺敏锐,她也就在他跟前抱怨过一回成亲仪式里应该加一项互戴戒指,他就记住了,居然还蒙对了她的意思。 看在戒指,哦不,应该是看在他有这份心的份上,她是原谅呢?还是原谅呢?还是原谅呢? 其实金九音真没怎么生气,之所以声势闹得这么大,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也晾他好几天了,顺势就和解了吧! 想到这,金九音斜睨了他一眼,努嘴,“你不帮我戴上?” 一直留意着她表情的韩靖越眼睛都亮了,“好!”拿起戒指小心翼翼地帮她戴在手指上,无比期待地望着她,“你不生气了吧?”这应该是哄好了吧? 金九音下巴轻抬,一副矜贵的样子,“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的。”韩靖越飞快地道,嘴角怎么也压不住,“我今晚不用睡榻上了吧?”他紧盯着她,目光灼灼,幽深的眼眸能映出整片星河。 “行吧,今晚就批准你睡床上。”金九音被美色所惑,不过等到晚上她就后悔了。 还是人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才不要原谅,你还是继续睡你的软榻去吧! 韩靖越如那吃饱的猫精神焕发上衙门去了,路上遇到金猫猫,他居然还对它勾了一下嘴角,吓得金猫猫嗖的一下跑掉了。 金九音如伤残人士一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吩咐,“去夫人那帮我告个假!” 不想去请安,实在起不来! 桃花等人却很高兴,少夫人和世子爷终于和好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总算不用再战战兢兢了。 主院那里盛明月和韩靖远都在,见到大嫂的丫鬟来告假,还诧异了一下,昨儿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适了呢? “大嫂哪里不舒服?请大夫了吗?一会我去看看她去。”盛明月关心地问。 桃花一本正经地答谢,道:“谢谢二少夫人关心,我们少夫人头有些疼,应该是昨儿吹多了凉风。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那行,你去吧,好生伺候你主子,我服侍母亲用完饭就去看大嫂。” 说话间魏氏从内室出来了,“怎么又病了?这身子骨可不成。”皱着眉,很嫌弃地样子,“成亲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熙春,你领这丫头去拿些药材,既然病了,就让你们少夫人好生养着。” “谢夫人。”桃花谢恩,“不过我们少夫人不是病了,只是稍有不适。”可不能让夫人把“身子骨不好”的帽子扣在少夫人的头上。 魏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十分不喜。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丫鬟,林氏是个不讨喜的,这个丫鬟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连个恩都不会谢,白瞎了一张脸。 不过小儿子今儿陪她用饭,她也就懒得跟个丫鬟计较了。 魏氏并没有让儿媳服侍,“都是一家人,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开什么玩笑,她就算想给儿媳立规矩,也不会选儿子在的时候。 相反,她不仅不能给儿媳立规矩,待她还和颜悦色,慈爱得盛明月都受宠若惊,心里暗道:娘的话果然是对的,婆婆知道了她的孝心,这不就不让她立规矩了吗?不枉她咬牙撑下来了。 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再立规矩了,盛明月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对魏氏更加尊敬了,不停地帮她夹菜。 韩靖远见媳妇对娘如此孝顺,望向她的目光都满是柔情。 第388章 试探 韩靖远今天和媳妇一块过来请安是有事的,根据风俗,新婚夫妇成亲的头一个月不能空房。成亲之后韩靖远就没去书院,现在新婚月快结束了,他去书院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谁愿意分开?韩靖远本就没什么追求,自然希望留在府里陪着娇妻。 可他也知道这样不行,父亲肯定不同意,他一直希望他能考个功名,自然不允许他荒废了学业。 他不敢去找父亲商量,就先到母亲这探探口风。 听他说要去书院,魏氏下意识地就反对,“你去书院,明月一个人在府里,才成亲就分开,不妥,不妥!”她还想早日抱孙子呢。 盛明月也不想相公离开,那样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多孤单?可这事婆婆能说,她却不能说,她要是说了,不是阻拦男人上进吗?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 “娘,儿子已经请一个多月的假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儿子都担心要跟不上同窗的进度了。”韩靖远面带难色。 魏氏见状就十分心疼,埋怨道:“都怪你爹,咱家又不是没有人脉,当初进国子监多好,国子监的先生怎么就教的不好了?非要让你离家那么远去书院。”若是在国子监日日都能回府,在书院则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其实这真不是韩国公看不上国子监的教学水平,而是他深知小儿子被妻子宠坏了,娇惯的太厉害,就想送远一点的书院让他锻炼锻炼,别真的养出个纨绔来。他子嗣本就不丰,小儿子若真成了纨绔不是给长子添麻烦吗? 说来也是后悔,年轻的时候魏氏闹得厉害,他嫌烦也就顺了她的意。现在想想,哪怕多生几个庶子也好呀,也能帮长子一把。 现在后悔也晚了,马上就抱孙子了,再折腾个庶子出来也没意义了。 罢了,他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了,可得让儿子们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子嗣多家族才会兴旺。 没成亲之前,韩靖远觉得在哪读书都是一样,一个月回家一趟就一个月回一趟呗,他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离不开爹娘。现在嘛,他是真的不想去书院了,一个人睡学舍和怀抱媳妇入睡怎么能一样呢? “娘,要不您跟父亲说说,让我进国子监呗,反正都是一样读书,离家还近,儿子还能日日在您跟前尽孝。”韩靖远提议。 魏氏果然高兴,她的小儿子果然是个孝顺的!于是满口子答应,“行,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国子监再好不过了。回头我就和你爹说。” “谢谢娘,儿子以后就能多陪陪娘了。”韩靖远的嘴巴就是甜,把魏氏哄得可高兴了,早晨因长媳没来请安的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两口子从主院出来,两人对视一笑,柔情蜜意全在眼眸里。 “相公你不是还要温书吗?妾身就不打扰你了,我去瞧瞧大嫂,你先回吧。”盛明月轻声道。 “去吧!”韩靖远对媳妇的识大体特别满意,昨儿的事他都听说了,不过是不小心碰倒了个物件,大嫂都能使丫鬟过来索赔,也太不依不饶了。幸好明月大度,不跟她计较,换了别的小心眼的都能吵起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放心,“大嫂若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不要理会。她------”顿了一下,“她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在韩靖远看来,大嫂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就是太不会说话,太较真了,因为一句话都能跟娘争执半天,娘是长辈,顺着她就是了,争赢了又怎么样?太容易得罪人了。 盛明月娇嗔地斜了他一眼,“看相公说的,我有那么不懂事吗?大嫂是长,我是幼,就算她说我两句不好听的话,我听着便是了。只要相公能明白我,我就知足了。” 韩靖远果然十分感动,抓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大嫂若是过分,我也是不依的。” “哦,相公准备怎么帮我出气?”盛明月一副好奇的样子。 韩靖远道:“我会找大哥谈的,让他管教大嫂。” 盛明月一副小女儿般的娇态,“相公你真好!” 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心里十分不高兴。为什么是找大哥谈,而不是直接找上大嫂?婆婆给大嫂立规矩的时候,大哥都能为大嫂顶撞自个的亲娘,而相公却------她心里隐隐地失望。 “少夫人,二少夫人来了。”丫鬟通禀。 金九音从榻上抬起头,“她怎么来了?” 丫鬟,“说是来看看您。” “哦,那请进来吧。”昨儿见她挺生气,还以为她短时间内不会再踏进大房的地儿了呢? 几乎是瞬间,盛明月就进来了,“大嫂听说你身体不适,我看你来了。”见大嫂侧卧在软塌上,丫鬟轻轻垂着腰,眼底就带上了疑惑,“不是说头疼吗?这腰------” “转移了,这会腰疼。”金九音云淡风轻地道,“多谢二弟妹了,还劳累你跑一趟来看我。其实我没事,就是有些疲倦,觉得全身上下乏得很。”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还打了个哈欠。 能不疲倦吗?被个狗男人折腾了大半宿,她再好的体力也不济呀! 盛明月仔细瞧她的脸色,眼下乌青,的确一副疲倦不得了的样子,跟昨天精神十足的样子截然不同,心中更加狐疑了。 奈何她试探了半天也没试探出点什么来,直到回到自个院子还眉头紧锁。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89章 有孕? 盛明月离开后,金九音歪头问丫鬟们,“她什么意思?”她知道这位二弟妹有京中贵女的通病,说话总爱绕个弯。之前吧她也倒能猜个八八九九,但今天她的话尤其难懂,她居然一点都没明白她的意图。 总是问她是不是特别嗜睡,胃口好不好,是不是总感觉精神不济,多久了------比大夫问得还多。 难道盛国公府这位小姐还学过医术?不会吧?好好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学医呢?又不是她这样散养的野丫头。 桃花几人也不明白,对视了一眼,道:“大概二少夫人是关心您吧!”要不然怎么会问得这么详细? 金九音若有所思,“有可能。”心里却是不信的。 短短一个月,金九音对盛明月的性子虽说不上非常熟悉,但也摸得七七八八了。这位盛国公府娇养大的小姐,在她跟前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她才不会真的关心她呢。 金九音很快把这事抛开,春耕了,她要操心的事不少呢。虽说开铺子挣钱,但粮食才是根本,一场天灾人祸,你就是捧着大把的银子都买不到粮食。没有粮食人就活不了,你说粮食重要不重要?土地重要不重要?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知道哪年哪个地方就闹灾?应对的办法就是在不同的地方置办田地,把风险损失降低。 别看金九音一副神仙样貌,超凡除出尘,但要说种地,她还能给你说上五六七八九条来,不比老农差。这么多年发展下来,金家养出一大批种地能手,从选种到播种到后期的管理,都和寻常不一样,她家地里的收成比当下最肥沃土地的要高三成。 哦,这个三成是平均数,金家最好的土地的收成要是说出来,怕是圣上都要震惊。所以金九音才要低调,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还是暗戳戳地发财比较好。 至于献技术什么的想法她从来都没有,这可不是在现代,你要是鼓捣出个什么发明,能申请专利,除了专利费,还能获得一大笔奖金。 在大夏朝你献个试试?上位者立刻能想着法子把你的东西据为己有。外公生前都教过她,任何时候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底牌掀开,尤其是掀开皇家人。 皇家是最富有也是最贫穷的,是最大方也是最小气的。 盛明月回到自己院子里,坐在那沉默不语,丫鬟有些纳闷。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之前和大少夫人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唯有唐嬷嬷悄悄扯住红袖问,红袖也莫名其妙,老实道:“主子跟大少夫人有说有笑,并未置气。而且主子还主动询问大少夫人的身体状况,十分关心。” “都问了什么?” 红袖一一说了,唐嬷嬷若有所思,进了屋立在盛明月身旁,“您是不是猜测大少夫人有了身孕?” 盛明月被说中心思,一惊。见是奶大自己的嬷嬷,这才拍着胸口抱怨,“嬷嬷你吓死我了。” “都怪老奴,老奴有罪,您没事吧?”唐嬷嬷作势要跪下请罪。 盛明月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丫鬟就扶住了她,“不怪嬷嬷,是我想事情太出神了。”顿了一下,“嬷嬷,你看大嫂是不是有孕?” 她才嫁过来一个月,哪知道什么有孕不有孕的?就是以往在娘和嫂子们那里混听了几句,知道一些妇人有孕的状况。见大嫂精神不济的模样很像有孕之人,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老奴并未见大少夫人,倒也不好判断。不过听您说的状况却又有些像。”唐嬷嬷也拿不准,“要不老奴去打听一下?” “好呀!”盛明月眼睛一亮,随即眼神有暗淡下来,“还是算了吧,大嫂那院子严着呢。”别没打听出来,反倒被人抓了把柄,那就难看了。 盛明月最爱争强好胜了,以往在盛国公府,与一众姐妹比,对自个的大姐也是面上服心里不服。 她比大嫂晚进门大半年,之前她对嫡长孙的名分是没什么执着的,毕竟她晚进门嘛!可谁知大嫂嫁进来一直没有身孕,她都进门一个月了,大嫂那还是没动静。 她的心思不免就活络起来了,她是二房没关系,那就看谁先生下府里的嫡长孙。大嫂大半年都没有身孕,看样子是个不好生养的,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她捂住自己的小腹,成亲的时日太短,她也不知道自己怀上了没有。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过几天就悄悄请大夫诊脉,怀上最好,若是没有怀上,那母亲给的生子秘方就赶紧用上。 金九音突然“啊”的一声,“我想起来了,二弟妹怕是以为我有孕了------” 谁规定只有有孕才嗜睡疲惫?她明明是运动过度好吗? 第390章 跟踪 金九音的夫妻生活挺和谐的,但她早把生娃的事忘到脑勺后去了。想她上辈子三十多岁了都没折腾出一个娃来,都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个身体了,还以为自己不孕不育呢。 她对着小镜子照了照,摸着自己莹白如玉的脸,心道:她才十八,晚两年生娃也没关系的。 虽然没喝汤药避孕,但她也算着日期呢。她身体里的毒素虽清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一丝丝的残留?不完全代谢干净了怎么敢要孩子?在现代吃个感冒药都要推迟三个月才敢怀孕,更何况她是中了剧毒! 这个朝代大环境不行,对残缺的孩子太不友好,她还是别冒险的好。 “爷!”平安伯刚端起茶杯,心腹亲随打外头进来了,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他眼神陡然锐利,“什么,可看清楚了?” “回爷的话,小的看得一清二楚。”心腹亲随也理解伯爷的生气,任谁听到别人这样算计自个闺女都得炸,更何况算计之人还是他一向敬重的岳家。 “好,很好!一而再再而三,这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平安伯忍不住攥紧双拳,“备车。”他要亲眼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平安伯换了衣裳,悄无声息的出了府出了城。平安伯府外一个不起眼的汉子一直跟在他后面,直至看到他出城才回去禀报。 收到消息的韩靖越曲指敲着桌面,半晌才道:“通知咱们的人,必要的时候不妨替平安伯做个决断。” 那个平凡无奇的汉子应了一声是,转身下楼没入人流之中。 韩靖越盯着绣着仕女图的屏风出了一会神,突然道:“天儿暖起来了,现在有什么花可赏?” 他一直很忙,虽然小媳妇从来没抱怨,但他下意识觉得他应该带小媳妇去赏赏花看看景。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样小媳妇应该会很高兴。 严黑都被问懵了,是他幻听了,还是主子问错人了?他一男的,刀山火海里滚的糙汉子,哪知道赏花看景?那帮文人小白脸才有这种雅兴好不? “你不知道?”韩靖越直直地看着他。 严黑讪讪地笑,“要不属下去打听一下?” 在他看来所有的花都是红的,这样的直男能指望他什么?严黑努力想要补救,这个季节有什么花呢?桃花、杏花、梨花?不对,已经凋谢了。上个月少夫人的庄子上已经举办过桃花节了,他还帮着散发小传单呢。 一抬头看到外面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芍药,顿时高兴起来,“主子,属下想起来了,芍药花呀,这个时候芍药花开得正盛,您可以赏芍药。” 还自作聪明的加了一句,“您带着少夫人一起,少夫人肯定很高兴。” 说完期待地看着韩靖越,等着主子赞许的目光。 然而,韩靖越一点都不想看他,“去哪赏?”野外可没有大片大片的芍药花。 “这个属下知道,廉郡王最爱芍药花,府里栽种的都是芍药花,您可以------”兴冲冲的严黑笑容僵在脸上,这个还真不可以,他怎么忘了主子跟廉郡王不和的事了?就算主子能拉下那个脸,廉郡王那个脑子有病了也绝不会卖主子的面子。 他都不敢看主子的眼神,干笑着,“属下记错了,廉郡王府上栽种的不是芍药花,是谁家来着?陈大人府上还是赵大人府上?不,也不对------”这两位已经连着三天弹劾主子了,他们的府上主子肯定不会去的------ 严黑的脑子可乱了,他觉得主子看他的眼神很像死亡凝视,他还能再抢救一下吗?现在回府抱少夫人大腿还来得及吗? “属下无能!”严黑弱弱地道,可气可气了,当然气的是自己。亏他还自诩打探消息一把手,连主子想要赏个芍药花他都找不着地方,太------太失职了! “回吧!”韩靖越淡淡地收回目光,“你也带几个人去护国寺瞧瞧。”费那么大劲盯了那么久,他可不想关键时刻出纰漏。 “是,属下一定做好。”将功赎罪。 护国寺。 平安伯的脸色特别难看,“户部给事中秦大人的公子果真在寺内?” “是,小的问过小沙弥了,那位秦公子是在二小姐和表小姐之前到护国寺的。小的怕消息有误,还特意去看了一眼,的确是秦公子。”心腹亲随垂着头,“小的还在秦公子歇脚的厢房附近看见了表小姐的丫鬟兰川。” 平安伯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印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好好给我盯着,看看他们想做什么,盯紧了,莫要让二小姐出了事。” 亲随离开后,平安伯的表情瞬间狰狞,他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才更加心寒,更加愤怒!愤怒地想要冲到岳家,把桌子掀了,东西砸了。 闭了闭眼,他才恢复少许的冷静。 岳家给他闺女保媒,男方就是户部给事中秦大人的儿子,平安伯没有同意。 给事中虽是六品,但有实权。然而平安伯看不上,老话都说门当户对,他平安伯府再差也是个伯府,秦家底蕴太差。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毕竟他闺女名声坏了,他都准备把她低嫁给有才华有上进心的寒门子弟了。如此之下,父亲为户部给事中的秦公子倒也不算差了。 主要是他私下一打听,岳家口中样样都好的秦公子,不仅贪花好色,读书上也几位平庸,就连身上的秀才功名都是操作得来的。 这样的女婿如何能要?将来闺女过得不好,隔三差五回娘家哭诉,不还是他的罪吗?他再气闺女做错事,那也是他闺女,他还是盼着她将来能嫁良人,日子过得顺心。 明明他都回绝了,闺女也在禁足之中,为何她会和祁家表姐一起来护国寺上香?还恰好秦家公子也在? 这分明是设好的圈套,就等着他的傻闺女踏进来了。若不是有人给他送信,他还蒙在鼓里呢。他知道给他送信的人必有所图,然而他却不得不主动跳进来。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闺女跳火坑,也不允许别人把他平安伯府当软柿子捏!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91章 可惜了 “伯爷,二小姐刚进了那个厢房。”亲随指了指轻声道,“二小姐今儿就带了翠枝一个,被表小姐身边的兰川支走了。” 平安伯面无表情,“你盯着点,我过去。” 他刚要过去,亲随连忙道:“伯爷稍等,那边还有个望风的小丫头,小的去把她弄走。” “你快去。”平安伯背着手等着,心里的火气一股股往外冒。 亲随并没有回来,而是换个地方望风,他对着平安伯比了个手势,平安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朝那间厢房走去。 一推开门,平安伯的目光嗖的射向香炉,三支香正徐徐燃着。 “谁?爹?怎么是------”推门声惊动了屋里的邵宁雅,她猛地抬头,表情十分惊惧,爹怎么来了?不对,应该是她看花眼了。她眨眨眼睛,使劲摇摇头,却越发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了。 平安伯看着两颊绯红身形摇晃迷迷瞪瞪的闺女,瞬间表情狰狞得吓人。好呀,居然对他闺女使上下三滥的手段了! 他两三步迈到闺女跟前,一个手刀便把她打晕了,扛着她就往外头。 才出了门就遇到人了,平安伯瞳孔猛地一缩,都没来及反应,就听对面的人嘿嘿笑了两声,“伯爷,祁五小姐在这间厢房里歇歇您没意见吧?” 平安伯这才看到对面汉子肩上扛着的女子是和他闺女一起来护国寺的表姐,祁家的五小姐,他夫人亲二哥的嫡女。 他瞬间想到了很多,嘴上却道:“没意见。” 那人往旁边让了一步,“伯爷先请。” 平安伯扛着闺女机械地往前走,明明很短的路他却觉得走了很久。 到了之前说定的地方,心腹亲随忧心忡忡的迎上来,“伯爷,二小姐怎么了?刚才小的想提醒您,却被人拦住了。哦,那人还把翠枝也送过来了。” 亲随一直躲在隐蔽处盯着对面的厢房,看到有人过去,他刚要发出声音,一把匕首却悄无声息架在他的脖子上,勒令他不许吱声,不然杀死他。 他吓坏了,动都不敢动一下了,更不敢转头看了。好在那人似乎没有伤人的意思,半盏茶的功夫就收了匕首走了,等他哆哆嗦嗦转头的时候连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地上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翠枝。 平安伯想到给他送消息的人,心里有了数,对两人道:“走,回府。” “哎,哎,小的这就去赶马车。” 翠枝看着被伯爷扛在身上的二小姐,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走,心底却是满满的绝望。 二小姐是背着伯爷出门的,伯爷连亲闺女都打晕了,她这个丫鬟回府后怕是会没命。 平安伯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不管他是不是秦家的公子,不管祁五小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都一点不想关心。 今天他若没有及时赶到把他的傻闺女带出来,那么,祁五小姐的遭遇就是他闺女的遭遇,他闺女都经的,换成祁五小姐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既然他们祁家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那就留给祁家的姑娘吧,他闺女就不用她们操心了。 本以为这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更无耻的呢。 回去的途中,平安伯遇到了劫匪,不过他运气好,恰巧遇到禁骑司的人出城办差,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劫匪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还从树林里拎出了一位瞧热闹的锦衣公子,一审问,嘿,原来这位是等着英雄救美呢,却被禁骑司坏了好事。 禁骑司领头那位笑了,“邵伯爷,这位永宁侯世子我们禁骑司负责送回去,这伙劫匪您还审审不?” 平安伯脸色铁青,“不用了!劳烦你一起带回去吧。” 不用审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敢情祁家还做着两手准备,不是秦公子,就是永宁侯世子,对他闺女的亲事倒是上心得很呀! 祁家!平安伯恨不得一拳头砸在树上。 平安伯的马车离开后,禁骑司的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无比同情,“这位邵伯爷真是太倒霉了。”摊上这样的岳家,简直是倒了血霉了。 有人不解,“祁家打仗很有一手啊,怎么行事------”这般龌龊,登不上大雅之堂。 “祁家打仗是在行,但你们也知道,祁家几位爷都在西北军中,留下一位二爷在府里,这位是个软耳朵,府上当家作主的是女眷。” “难怪了!”众人恍然大悟,又感叹,“祁家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满门男丁在边关浴血奋战挣前程,后方女眷拼命扯后腿。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392章 两件事 京中出了两件轰动的大事,一件是三皇子妃娘家姐妹在护国寺与户部给事中秦大人的儿子私会,还巧得被去上香的大长公主的婆婆赵老封君给撞见了。 提起赵老封君,辈分是真高。大长公主是圣上的皇姑母,大长公主的婆婆都长圣上两辈了。她年纪很大了,都快八十了,足有二十年没出来走动了。 为何今日会来护国寺呢?这是因为赵老封君连着好几天做梦,都梦到她早夭的小儿子。京中人只知道赵老封君生有两个嫡子,长子曾官至一品,次子尚了公主。两个儿子都非常孝顺有出息,人人都羡慕赵老封君。 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赵老封君其实是生了三个儿子,她还有一个嫡幼子,与长子差了十四,与次子差了十一岁的嫡幼子。那幼子打小就生的玉雪可爱,聪慧机灵,赵老封君自然爱到骨子里。 然而,这个嫡幼子没有养住,七岁时夭折了。因他的夭折,赵老封君生生去了半条命,打那之后赵老封君就火速给长子聘了媳妇,把中馈交到长媳手中,自个吃斋念佛,不大管府里的事了。 连着几天做梦,梦里幼子一个劲的喊娘,喊得赵老封君心都碎了。幼子那么小就去了,在底下是不是日子过得不好?是不是受欺负了。幼子都未能长大成人,逢年过节连个烧纸的子嗣都没有。她活着的时候还好,等她不在了,等老大和老二也不在了,底下的小辈哪个还记得有个小叔叔?可怜她的幺儿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吗? 这便是赵老封君不顾儿孙劝阻,执意要去护国寺的原因,她要给幼子祈福,还要找方丈算一算她幺儿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谁知道会撞上这档子龌龊事,把赵老封君给恶心得呀脸色都黑了,居然跑到佛门圣地来行苟且之事,这不是触她幼儿的霉头吗? 陪着婆婆一起来的大长公主也很不高兴,婆婆都这么一把岁数了,若是气着了伤了身体如何是好? 别看她是公主之尊,但她对婆婆非常敬重。 从她和驸马成婚,婆婆明着暗着从没对她指手画脚,就算她和驸马偶有口角,婆婆训斥的永远都是驸马。虽说她是君,婆婆是臣,但这样拎得清的婆婆不值得她敬重吗?更何况她和驸马感情甚好,驸马又是孝子,就算是看在驸马的面子上,她也会顺着敬着婆婆三分。 当下她就说了一句,“祁家姑娘真是好规矩。”连带着对三皇子妃这个侄孙媳妇的印象都不好了。妹妹能与人私会,做姐姐的估计也好不哪去! 另一件事就是永宁侯世子被人揍了,伤势很重,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据说发现的时候是昏迷着躺在侯府门口的,太医说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 永宁侯府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传宗接代都指着他呢,若是人有个好歹,不就绝嗣了吗?永宁侯追着京兆尹缉拿凶手,可永宁侯世子是被敲得闷棍,上哪缉拿凶手去?永宁侯夫人哭哭啼啼,和永宁侯一起严刑逼问跟在儿子身边的人,最后审出儿子出事之前和祁家的小姐有过接触。 这下不得了了,永宁侯夫人直接就闹上了祁府,嚷嚷着是祁家的小姐把她儿子害成这样的,让祁家把罪魁祸首交出来。还扬言祁家小姐不规矩私下结交外男,要祁家小姐给她儿子做妾。 祁家------ 反正是焦头烂额。 与这两件事相比,平安伯封了其夫人的院子就不算什么了,只有府内和关系较近的几家知道。 说起来平安伯心里也很苦,他的嫡长子都马上要娶妻了,嫡次子也十二了,嫡长女连外孙子都生了,他还能休妻不成?他倒是想,可儿女怎么办?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别人不知道谁揍了永宁侯世子,金九音却是知道的,这是平安伯下得手。不过永宁侯世子也不冤,任哪个当父亲的知道有人如此算计自个闺女,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寻不了祁家的晦气,还不能找永宁侯世子出气吗? 说起这个祁家,金九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脑子有坑吗?想帮女婿三皇子笼络户部给事中秦大人,自家嫁个闺女过去呗,嫡出的舍不得,不是还有庶出的吗?凭啥非得算计别人?还是自个的亲表妹,祁五小姐这心思也真够毒辣的。 给表妹安排了一个秦公子还怕不保险,回来的道上还安排了永宁侯世子,这是生怕表妹嫁不出去了。就凭这手段,若是她能做官,还有男人什么事。 不过那位邵二小姐也真够蠢的,都被人当枪使过一次了,居然还对毒表姐那么信任。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石! 第393章 比我好看才行 三皇子妃送走了上门哭诉的娘家人,头都大了。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心腹丫鬟十分心疼,“二夫人也太过分了,明明是五小姐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让您出头解决?” 三皇子妃摆摆手,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祁字,我虽然嫁了,府里还有好几位妹妹呢,五妹妹是行事不妥,可我若是不管,祁家姑娘的名声可就坏了。”所以她不想管也得管。 “可五小姐的名声已经坏了,您又有什么办法?这不是为难您呢?”都瞧着主子风光,其实主子的日子过得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舒心。 主子嫁进三皇子府已经六年了,膝下只有两位小郡主,而徐侧妃和姜孺人生的却是男丁,尤其徐侧妃生的那个都四岁了,四岁的庶长子,就算主子现在立刻有孕生下嫡子,嫡庶之间也差了好几岁------只有她们这些主子身边的人才知道主子的处境是多么艰难。 三皇子妃苦笑一声,道:“行了,五妹妹也是为了我,你就少说两句吧。” 心腹丫鬟不吱声了,背地里却翻了个白眼,心里十分不平。人家娘家都是助力,五小姐倒好,净干扯后腿的事。 三皇子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奈,祖父和她说过,只要祁家还在西北,只要西北军的军权还在,其他的都是小事,她在三皇子府里地位就稳稳的,没有人能越得过她。 她气恼五妹妹也是真的,她并不气恼她算计了邵家表妹,而是恼她行事之前都没跟她露个口风。若事情成了还好,现在事情没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还得罪了邵家姑父。 若换成是别的堂妹,她可能就不管了。不是名声坏了吗?嫁给那位秦公子就是了。可五妹妹却不行,她心计手段都有,向来是她手中一把好用的刀,嫁到秦家太可惜了。 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盛明月有孕了,魏氏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声吩咐丫鬟,“快,快扶着二少夫人坐下,别站着了,小心!”那小心翼翼地架势就跟对待易碎品似的。 盛明月抿着唇羞涩地笑,“没事,母亲,我不累,这才刚一个月。” 魏氏却道:“不是累不累的事,刚上身的孩子是最娇气的了,你年轻,不懂,听我的准没错。”看了一下,“你这几个丫鬟也没经过事,对了,施嬷嬷,我让施嬷嬷去照看你一段时间。”不然她可不放心。 盛明月连忙道:“施嬷嬷是母亲您倚重的老人,儿媳可不敢跟您抢。不瞒母亲——”说到这儿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当初我娘就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特意把她身边的一个嬷嬷给了我,再加上我的奶嬷嬷,尽够了。” “既然这样,那施嬷嬷就不用过去了。”之所以让施嬷嬷过去,也是怕儿媳年轻没经过事,伤了腹中的胎儿就不好了。有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在一旁看着,她才能放心。不过既然盛家都备着了,施嬷嬷自然就用不上了。 亲昵的叮嘱了诸多的注意事项后,魏氏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长媳,“林氏,算一算你嫁进来也有一年了,比你晚许多的远哥儿媳妇都有孕了,你得加把劲了。” 金九音没想到自个会躺枪,“母亲,儿媳我是去年十一月嫁进来的,满打满算才半年多点而已,离一年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知道她算学最好吗?再说了,比怀孕干吗?比美多好!她妥妥的就是赢家。 她才说一句,她就有好几句顶撞她,又见她嘴巴蠕动着,魏氏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托生的?她怎么有心情吃的? “林氏,身为人妻为夫家开枝散叶才是最当紧的,世子都二十好几了,膝下还没有一子半女,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这怎么就成了她的不是了?金九音很不明白。她就算进门就有孕,现在孩子也没到生的月份,这绝对不是她的锅,都赖韩靖越成亲太晚。 金九音正琢磨着怎么委婉的表达一下她的无辜,就听魏氏话锋一转,“世子的子嗣是有些艰难,也是为难你了,这样吧?我指两个人你领回去,也帮你分担一下。” 呃,这是几个意思?韩靖越的子嗣怎么就为难了?也没听说他不孕不育呀!还有指两个人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又不是十年八年不孕,用得着让别人分担吗? 金九音眼睛闪了闪,爽快地同意,“行呀!做通房还是姨娘?”这可得问清楚了。 魏氏见她答应了,态度倒是好了一些,“你能想开是最好了,那就先做通房吧,若是有孕,再抬姨娘不迟,省得一开始就养大了她们的心思。” “都听母亲的,儿媳就一个要求。”金九音表情诚恳,“通房也好,姨娘也罢,相貌必须得比我好看才行,要不然世子爷也瞧不上眼呀,领回去了也不过是摆设。”多浪费粮食! “母亲,您寻好了人么?”金九音殷殷地问。 魏氏------ 她脸色铁青,真想一茶杯砸她脸上。 ------题外话------ 感谢飘渺晨风送和和的催更炸弹。感谢cg13081939送和和的鲜花!! 第394章 生不生? 金九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哦不,她今早在婆婆这一共吃了三个虾饺两个青团。回味一下,味道还挺不错的。 至于催生和塞人的事她回去就跟韩靖越说了,“------我替你应了,不过我这么好看,咱这一房的妾室在容貌上怎么也得胜过我才行。”看向他,“二弟妹有孕了,母亲着急了,你不急吧?” 韩靖越顿时警惕起来,他还记得小媳妇上一次这般语气跟他说话,之后他好几日没挨上床。 “我不急,子嗣之事急不得,要看缘分。”韩靖越违心道,“你急了?” 但凡男人,哪有不喜欢儿子的?没有成亲或许不想,但成了亲之后,总会忍不住盼着小媳妇给自己生几个孩儿,最好是儿子,也不需要多,三两个总成吧?不,不,其实一个也是可以的。不过他还没傻得把心里地想法说出来。 至于小妾什么的,他原本就没这心思。不过小媳妇这心眼也真够小的,容貌胜过她?呵呵,上哪找去?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但又拿不出证据。 “我也不急,女人生孩子就跟闯鬼门关似的,孩子奔生娘奔死。多少女人是因为难产而死的?虽说吧我不一定会那么倒霉,但想想还是挺害怕的。”金九音一边说一边瞧着韩靖越的脸色。 上辈子她想尽办法希望能怀个孩子,这辈子虽然身体还算康健,但生孩子的执念却不那么强烈了。想想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和生产条件,她就担忧。 就如她说的那样,要是一不小心难产了,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万贯家业便宜了别人,多亏!一尸两命亏,若是留下孩子------韩靖越还得再娶吧?那岂不是别的女人花着她的嫁妆,睡着她的男人,然后再虐待她的孩子?那就更亏了,说不定她会气得直接从棺材里蹦出来。 所以她若真的倒霉生孩子没了,临死之前她也得逼着韩靖越不许再娶,男人是她的,哪怕她死了,也决不许别的女人染指。 什么爱他就希望他过得好,屁!她可不是那样大度圣母的女人!她金九音就是个自私的人!我都没了,你还过得那么好,那我不就成一场笑话了吗?我还就希望你活在对我的怀念之中。 若说给你点银子,也许我肉疼一番,给了也就给了。但男人,那是绝对不能让给别人的! 韩靖越果然一脸忧心,“要不你就别生了?”他还真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那么危险,他是喜欢儿子不假,但若是和小媳妇比起来,其实还是媳妇更重要一些。 “让二弟妹多生几个,咱们过继一个。”反正都是韩家的血脉,一样的。 “不行。”金九音一口否定了,二弟妹现在就对她不服气,若是过继她的儿子,那将来她岂不是要爬到她头上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见韩靖越疑惑,金九音道:“我又不是不能生,过继别人的孩子干什么?”她才替别人养孩子呢,“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也不一定会那么倒霉。” 韩靖越看着她,那目光简直一言难尽。说害怕的是她,说要生的也是她,娘子,你到底是几个意思?您老能有个明确的指示吗? 金九音嘟嘴,“怀都没怀上,现在说生是不是太早?” 韩靖越,“------”他记得这个话题好像是她先提起的------ 祁家小姐和秦家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几天就走完了一系列流程,婚期定在下个月。外头人嘴上感叹这也太匆忙了,但心里都门儿清:祁家小姐做出如此丑事,快点嫁了还能堵一堵众人的嘴。肉要烂就烂在锅里嘛! 然而祁家自己人都知道,要嫁到秦家的不是祁五小姐,而是七小姐。 祁家嫡出不多,但庶出多,无论是庶子还是庶女都非常多。祁家的爷们都在西北军中,有今天没明天的,谁也说不好哪一场大战人就没了,所以特别注重子嗣。而且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人哪有亲父子来的信任?祁家的爷们的亲笔好多都是自己的庶子或庶出兄弟。 所以除了正妻生的嫡子,他们还有不少庶出的子女,有的是府里丫鬟生的,更多的是在边关纳的女子生的,庶子就留在边关养,庶女则送回京城府里。 祁六小姐是嫡出,七小姐是庶出,恰好年龄也够,所以就由她顶上了。 祁七自然不愿意,明明是五姐闯的祸,凭什么要她顶缸?她是庶出不假,但她是大房的人,五姐找人顶缸该找二房的人才是。何况她生得也不比谁差,靠着皇子妃这位嫡姐也能谋一门好亲事,她才不要嫁到秦家去呢? 祁七大闹,她性子烈,直接就撞了墙,撞得头破血流。却依然没让祁家当家人松口,反而惹怒了祁老夫人和祁二夫人,直接把人软禁在了房中。 第395章 危机 “姑娘!” 正染指甲的金九音从来没见过小唐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出什么事了?” “姑爷被圣上下了大狱!”小唐的脸色特别不好看,“具体情况不清楚,我只知道姑爷触怒了圣上,圣上一气之下就把人下了天牢,严侍卫现在国公爷那。” 金九音的表情顿时一变,“怎么会?”今儿一早出门还没一点征兆,韩靖越不是圣上的心腹重臣吗?怎么就下了天牢?韩靖越究竟做了什么触怒圣上的? “我去前院找国公爷。”当务之急得弄清楚韩靖越犯了什么事,刚走两步又顿住,“沉鱼,桃花,秋露,霜华,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要惊慌不要乱。你们四个守好石榴院,我一走立刻关闭院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乱传消息,直到我回来。尔雅,你跟我。”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府里不能乱,尤其是她的石榴院不能乱。 金九音急匆匆的走在去前院的路上,她沉着脸,脚步飞快,尔雅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父亲。”金九音不等通报就闯进了书房。 韩国公见她的表情就知她是知道了,并没怪罪她的失礼,“你知道了?!” 金九音点头,看向一旁的严黑,“小唐就说了一句,父亲,严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触怒圣上?是------差事上的事吗?” 韩靖越掌着禁骑司,干的不是得罪人的活儿,就是不能见光的事,难道是查到什么秘事犯了圣上的忌讳? “属下不知。”严黑摇头,“世子爷随圣上去御书房议事,属下如往常一样等在宫门口,没等来世子爷,倒是等来了一个小太监,悄悄给属下送了个口信,说世子爷触怒圣上,已经被下了天牢。属下本不相信,但属下认出了那个小太监,他是顺公公的徒孙,世子爷曾对他活命之恩。” “属下心里慌张,又人微言轻,亦不敢声张,就赶紧回府来回禀国公爷了。” 金九音连忙问:“那小太监有没有多透露一句?” 严黑仍然摇头,“那小太监到不了御前伺候,多半是顺公公送人情漏了一言半语。”世子爷经常出入御书房,和顺公公也算有几分香火情。 “也就是说除了知道世子爷被下了天牢,其他的一概不知?”金九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能打听到当时御书房还有谁吗?” “这?”严黑面露难色。 若是平时,打听倒是能打听。可现在圣上明显震怒的情况下,谁还敢打听? 韩国公见状,忙道:“老大媳妇你别着急,世子行事一向有分寸,圣上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圣上许是一时在气头上,你先回去,我这就进宫求见圣上去。” 也只能如此了,金九音面露感激,“累着父亲跟着劳累,儿媳十分惭愧。” 韩国公摆手,“无事。”顿了一下,很是担忧,“我怕这事很快传开,你帮着你母亲约束好府上的奴才,切莫自乱了针脚。” “儿媳省得。”金九音郑重应道。 从前院出来,金九音直接去了婆婆那里,先把韩靖越下了天牢的消息说了,又说了公公的意思。 魏氏真不愧是掌了二十多年家的宗妇,一开始的震撼惊慌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高声指派丫鬟召集府里的大小管事,约束府里的下人,连府里的护卫都安排上了。 金九音见没她什么事就告退了,回到石榴院,没得到具体的消息前,她一直坐立不安。心里祈祷着:但愿国公爷能顺利见到圣上。 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对于习惯掌控主权的金九音来说这煎熬尤其难熬,她真想冲进天牢问问韩靖越到底怎么回事,一边还担心着他的事会不会连累府里?会不会被抄家?是不是过一会金吾卫就要围府了? 她想让人去库房收拾东西,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一句话,若真要抄家,东西又能往哪送?还是先顾人吧。东西?她现在觉得哪怕把她的嫁妆都舍出去,换回韩靖越,她也是愿意的。 这一刻,她更加清晰的认识到,她嫁的男人是拿命搏富贵的,风光是真风光,就连阁臣见了她男人都要客气的拱手。可危险也是真危险,一个不慎,就是满门抄斩,万丈深渊。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金九音等不下去了,打发人道:“小唐,你去寻寻国公爷,看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朴叔------”说到这她停住了,她忘了,朴叔前几天出京了,说是访友去了。若他在,她还能有个商量的人,“国公爷那若是有消息最好,若是------就让小风哥也帮着打听吧。” 金家的消息网虽到不了宫里,但一些大臣的府里还是能搭上些关系的,说不定就能打听出点什么。 第396章 人情冷暖 “姑娘,圣上不见国公爷!”小唐回来回禀,“更糟的是,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半的朝臣都知道世子爷触怒了圣上被下了天牢,所以都避着国公爷。” 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金九音的心不住往下沉,不过尚没到最坏的时候,毕竟金吾卫没有围府不是? 这就表明韩靖越犯的不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还有转圜的余地。 金九音反倒冷静下来,她道:“我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她不仅是三品诰命夫人,还是东陵郡主,有资格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就算见不到圣上,总能从皇后娘娘那求得一点消息吧!还有姑母林妃娘娘那里,就算没什么感情,她也总是乐意有个禁骑司指挥使的侄女婿吧。不谈亲情,那就来谈谈利益如何? 要入宫也不是立刻就能进去的,得提前递帖子,皇后娘娘想见才会召见,要是不想见,那也进不了宫的。 所以还是要等。 韩国公府上人心惶惶,世子爷被下了天牢,国公府会不会被抄家?那他们这些奴才怎么办?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若是一家人在一起还好,若是骨肉分离------人人如惊弓之鸟,也无心当差。 被金九音连着发作了三个奴才之后,倒是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表面上,内心还是仓惶的。 金九音进宫的请求被驳回了,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深知,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越是要冷静,要稳住。她稳了,满府的奴才的心才能安稳。 “少夫人,亲家三位少爷来了。”桃花轻声回禀。 金九音抬头,她知道肯定是他们听到了消息,不放心自己。 果然,林东林一进来就问:“音妹妹,我听说妹夫被下了天牢,怎么回事?” 林东山也是一脸关心,“音妹妹别急,我和京兆尹大人的侄子有几分交情,已经托他帮忙打听消息。” 林嘉则道:“姐姐,你没事吧?”很是担忧的样子。 金九音心中一暖,安慰他们,“我没事,你们放心,国公爷已经出去打听消息了。”在平日里关系都不错的朝臣都避而不见的时候,她的兄弟却不怕被连累,第一时间登门来看他,就算他们帮不上忙,可他们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她了。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三人想到韩国公贵为国公爷,自然有门路有渠道有要好的朋友,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弛了一些,“对,有国公爷筹谋,妹夫一定会没事的,音妹妹你莫要着急。” “姐夫是好人,圣上是好圣上,肯定不会冤枉姐夫的。” 三人安慰着金九音,金九音勉强露出笑容,“对,世子爷肯定会没事的。”她并不像他们那般天真,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辩解,就让他们这般以为了。就算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除了跟着担忧,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她提着精神把三人送走,三人走时纷纷表示会拜托家中做官的同窗帮忙打听消息的。金九音郑重道谢,心里实则没抱有希望。国公爷都打听不到消息,东林哥他们能接触到的也只是小官们的孩子,就更不会知道什么了。 刚送走林家三兄弟,廉郡王夏沐离的小厮就来了,“世子夫人,王爷派小的给您传两句话,一是请您放心,铺子他照看着呢。二是他得了一块好玉,进宫与圣上一起鉴赏。” 金九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情有些复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好,替我谢谢你们王爷。” 金九音垂眸盯着桌案上的花纹,虽然韩靖越只是下了天牢,连罪名都没有定,然而仅凭一句“触怒圣上”,亲朋故交就避之不及,生怕受到连累。 短短两日,韩国公府门可罗雀,国公爷登门拜访,也多是吃了闭门羹,好些的打太极,更多的是托词不在府里,直接不见。 可见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她和夏沐离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和韩靖越还彼此看不顺眼。可这个时候他却愿意帮上一把,什么“得了一块古玉和圣上一块鉴赏”,圣上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古玉没见过?夏沐离分明是找借口去见圣上------ 金九音唇边露出苦笑,正想着呢,桃花悄悄进来,“少夫人,兴旺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有了消息?金九音精神一震,“快让他进来。” 兴旺很快进来了,“少夫人,有人给奴才递了一句话。” “什么话?”金九音连忙问。 兴旺道:“奴才本想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快到禁骑司的时候,有个人不小心撞了奴才,飞快地跟奴才说了一句‘那日世子爷在御书房好似提到了三皇子’,奴才认出那人是容大人的小厮来辛。” “奴才就赶紧跑回府了,国公爷不在府里,奴才怕误事,就来见您了。” 金九音眼睛一亮,“快,快去找国公爷回府。”有了方向就能拼凑出更多的线索。 至于消息的真假她一点都没怀疑,一是韩靖越这段时间的确得罪了三皇子,还你来我往过了不少招,互有输赢。二是消息来自容畅,他是韩靖越仅有的朋友,他爹又是首辅大人,自然能知道别人不知的消息。 第397章 成败在此一举 “三皇子?” 韩国公和幕僚商议了许久,也拿不准三皇子在这件事中起到什么作用。有人提议可以探探三皇子的口风,有人立刻就站出来反对了。总之是商议来商议去也没个主意。 屏风后面的金九音心情有些燥了,褪下手腕上的珠串无意识的撕扯着。 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圣上的态度非常不对劲。 韩靖越自那天之后就没了消息,一开始朝堂上也不是没有大臣求情,但大臣刚提个话头,圣上就撂脸,再提就直接让大臣回府思过。 没定罪名,提都不许提,连人也见不到,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说是下了天牢,但具体哪儿的天牢却不知道,是禁骑司,还是大理寺,抑或是宗人府?不,不会是宗人府!宗人府是关押宗室之人的,韩靖越是国公世子,也就是个勋贵,还没资格去那地。 金九音总觉得也不会在禁骑司和大理寺,韩靖越本身就是禁骑司指挥使,禁骑司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若被关进了禁骑司,多的是办法往外送消息。至于大理寺,那是容畅的主场,就算他不好明着违抗君命,暗戳戳递个消息还是可以的。 那会是关哪去了呢?难道是宫里?她要不要探一探? 不行,不行,那太冒险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冒这个危险。 还是等一等夏沐离吧。 夏沐离并没有让金九音等多久,不过却是一句抱歉。因为有心理准备,金九音并没有十分失望,“让你们王爷费心了,谢谢你们王爷。” 那小厮连道不敢,心里却苦笑。郡王爷因觉得没帮上忙,正在府里发脾气呢。幸好世子夫人通情达理,能够体谅王爷的苦心。 夏沐离火气很大,离老远都能听到他砸东西的声音,整个院子,包括贴身伺候的都不敢靠近,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夏沐离发火一是觉得自己没帮上忙,二是面子上下不来。哼,他才不管韩靖越死活呢,可林九音那女人对他胃口呀,他倒是想趁此机会把那女人夺了算了,却又觉得,凭那女人的脾气和狡诈,他怕是不能如愿。那女人似乎很喜欢韩靖越,她都不止一次的在他跟前夸赞韩靖越那张脸。 夏沐离嗤之以鼻,男人脸好看有何用?可谁让那个女人就是个看脸的呢?好吧,他承认韩靖越的脸是比他好看一丢丢。 说不清道不明那种微妙的心思,夏沐离既希望韩靖越死,又希望他活着。 他难得在她跟前夸了一回口,结果事情没办成,多没面子? 夏沐离气过之后反而更起了执拗,明儿他继续进宫,以后他天天进宫,就不信打听不出点消息来? 至于触怒圣上?呵呵,别人怕,他可不怕。整个廉郡王府就他一个,没有妻室没有子嗣,圣上就算怪罪能把他怎么样?就算看在他早死的爹的面子上,圣上也得容情三分。 金九音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最终提笔写了一封奏折,然后拿着信去外院找了国公爷。 国公爷很诧异,“你是说让我帮着把奏折送进宫里?”这有用吗?他都没办法,老大媳妇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办法? 金九音点点头,“父亲,您应该有办法送到御前。”顿了一下,又道:“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先看看,看看是否合适?” 韩国公看了看儿媳,又看了看奏折,更加狐疑了。想了想,他直接打开了奏折,然后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这,老大媳妇,你真的要------” 金九音郑重的点头,“是,儿媳愿意把金家的种田之法和多年积蓄的二十万担粮食一并进献给圣上。”只求能换韩靖越一命。 “老大媳妇!”韩国公心情异常复杂,也无比震惊,他以为儿媳的嫁妆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她的家底是如此豪富!他知道金家是儿媳的外家,本以为他们只是擅长商贾之道,没想到还懂种地。 二十万担粮食啊!这都能养活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了。 金九音垂下眼睑,“父亲,世子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时候她抽不了身,前期的投资都已经投进去了,只能想办法挽救了,把人捞出来她就才能翻盘。二十万担粮食,不要紧,后半辈子韩靖越为她做牛做马,反正她不能吃亏。 “好,好!”韩国公心情激动,看着金九音的眼神透着赞赏,“你是个好的,你放心,这事为父来安排,我们同心协力把越哥儿救出来。” 老大这媳妇当真娶得好!只有这样通透大气的闺秀才能担当起韩国公府的宗妇! 金九音福身一礼,“有劳父亲了。” 出来之后她呼出一口长气!韩靖越,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救你就在此一举了。 第398章 韩靖越在哪? 往宫里递个折子的渠道韩国公还是有的,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险些在内阁出了岔子。 今儿首辅大人和陈阁老两位不在,韩国公的折子是分到李阁老手中,他的手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因着韩世子的事韩国公四下求人,奈何圣上的态度摆在那儿,连首辅大人帮着说句话都被圣上斥责了,韩世子的事谁还敢沾? 奏折自然是不能往上呈了,要不然圣上看着生气岂不迁怒他身上? 旁边的张阁老听到他的叹气,问:“谁的折子?” 李阁老道:“韩国公的。” 张阁老了然,“难怪了。” 其他两位阁老便也跟着说了两句,真的只两句,不敢多说,能做到阁臣的,哪一个不是谨小慎微?就冲圣上那态度,多少年没发这么大火了,谁敢在这当头多嘴? 也是巧了,顺公公打门口经过,听了这么一嘴。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倒退回来,“各位大人,听说韩国公上了折子,老奴奉命过来拿一下。” 几位阁臣微微一怔,李阁老连忙道:“在这里,顺公公你拿好了。” 对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就算是阁臣也是十分客气的。 待顺公公离开后,几位阁臣相互看了看,至于心里想什么,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都是老狐狸了。 顺公公回了御书房,低眉顺眼往那一杵,“圣上,韩国公上了一道密折。” 正批阅奏折的建安帝执着朱笔的手一顿,看了一眼顺公公呈上的折子,然后放下朱笔拿起了折子,拆开漆口。 看罢,轮到建安帝心情复杂了。 小师妹啊小师妹,他是既骄傲又内疚。 他总担心小师妹没有依仗受人欺负,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一介女流之辈居然折腾出这么大一份家业,连增产的办法都实验出来了。 民以食为天,土地才是民之基本,国之基本,朝廷成天提倡民生民生,大夏朝那么多地方百姓食不果腹,也没见哪位官员想出办法让粮食增产。 而小师妹一闺阁女子却做到了,这是何等的宿慧。 难得是她居然毫无保留地把增产之法和所有的积粮都献给朝廷了,这是何等的大气!二十万担粮食啊,搁那贫瘠的县城,都是好几个城的赋税了。就是国库里,现在都不一定能有二十万担粮食。 小师妹真不愧是先生一手交出来的,不仅能干,而且忠君爱国。建安帝压根就忘了人家进献这么多东西是要换人的。 内疚的是,韩爱卿已经领密旨悄悄出京了,他收小师妹这么多东西,却交不出人,甚至连实情都不好透漏。 是的,韩靖越并不在天牢里,他也就去天牢打了个转,后脚就领着密旨。出了京城。 江南查抄了几十万两赃银,押解进京的途中沉了船,几十万两的赃银不翼而飞。要说和官场没有勾连谁也不信,所以韩靖越就是秘密的去查这桩案子的。 那天圣上震怒也是真震怒,几十万两银子说没就没了,如此胆大包天,这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他这个圣上每天殚精竭虑想让百姓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愁得头发都白了,朝臣倒好,一个沉船,几十万两的银子就到手,日子比他这个天子过得还滋润。 至于三皇子,也确实提到他了,是韩靖越跪呈禁骑司“一不小心”查到的一些事情,其中好几桩都有三皇子的影子。 朝臣是蛀虫,儿子也变着法子从朝廷掏银子,他一个皇子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都是皇家人,尤其是争储的最终胜利者,建安帝还能不明白儿子在想什么? 只是他这个老子还年富力强,儿子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他这个老子病逝了? 建安帝能不气吗?不仅消失的赃银要查,所有的皇子都要查。他就要看看他的儿子有多少盼着他死。 “你也看看吧。”建安帝瞥了一眼顺公公。 顺公公连连道:“这奏折哪是奴才能看的?” “让你看你就看,哪来这么多废话。看吧,看完了给朕想想主意。” “老奴遵命。”顺公公这才双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恭恭敬敬接过奏折。这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圣上,这------”简直不敢相信上头所书。 “你也吓了一跳是吧?”建安帝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朕的小师妹,自然不同常人。”就跟那是他亲闺女似的。 “东陵郡主这是心里想着圣上呢。”顺公公知道怎么说圣上高兴。 果然,听了他这句话建安帝更高兴了,兴致勃勃地道:“大顺,小师妹就是朕的福星!若真能增产三成粮食,那该多收多少粮食?有了这些粮食又能多活多少百姓啊!” 建安帝是明君,他心里想着的是江山基业黎明百姓。 “大顺,今夏就在皇庄上试行增产之法,然后向全国推广。”建安帝雄心勃勃,突然又想起金朴进京时给他送粮的事。 有这二十万担对比着,那十船粮食就是毛毛雨啦! “大顺,你说金朴也一把年纪了吧,怎么还跟年轻时一样小气吧啦?”小师妹多敞亮啊! 顺公公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跟在先生身边的沉默青年,也笑了,“圣上又不是不知道,先生手面大,若不是有金朴这个抠门的跟着,外出怕是连住客栈的银子都没了。” 所以圣上您就别抱怨了,金朴的抠门是在您这过了名路的,是奉旨抠门。 建安帝也笑了。 然后想到交不出人,建安帝那叫一个愁啊! 第399章 天牢一行 “东陵郡主,圣上口谕,允你探望指挥使大人。”到韩国公府传口谕的顺公公态度还和从前一样。 可无论是金九音,还是韩国公,均心中一紧。 终于可以见人了吗?看样子她送出去的东西圣上很满意。 韩国公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问:“顺公公,犬子可好?” 顺公公微微一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国公爷,圣上是明君!”转头催促,“东陵郡主,跟咱家走吧。” “还请公公稍等片刻。”金九音说罢便朝身后望去,沉鱼正发力往这边奔跑,“少夫人。”她把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金九音手中,里头装着的都是银票。 要去天牢,没有什么比银票更好的东西了。 “东陵郡主请!”顺公公就跟没看见这番动作一样。 金九音看了韩国公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提裙上了马车。 韩国公下意识地抬脚追了两步,他也想去探望儿子,然而圣上口谕中却只允许儿媳一个人去,他心里再焦急,也只能等着。 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圣上是明君”,心反而更乱了。 韩靖越果然被关在宫里,把守的都是金吾卫,铠甲森然,刀枪锃亮。 金九音跟在顺公公的身后,走在那阴暗透着腐败霉味的狭窄通道,看着左右牢房里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能被关押在这里的,应该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韩靖越,他是心黑手硬,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是无数,然而他能违心无愧地说一句,他对朝廷对圣上是忠诚的!他做的每一件是都基于朝廷的利益,而不是为自己谋私利。 金九音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忠臣! 然而这样的一个臣子,却被关押在重刑犯关押的地方,甚至连个确切的罪名都没有,圣上对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啊! 金九音垂下眼睑敛去嘲讽。 “东陵郡主!”顺公公停了下来,“指挥使大人就在尽头最里面的牢房。”顿了一下,又道:“圣上是明君,他只是在气头上,顶多也就关指挥使大人一段时日,不会真的对他用刑的。” “老奴就不陪您过去了,您自个去吧。”说完躬身让在一边。 “多谢!”金九音一边往里走,一边想顺公公的话。不是她爱多想,而是她察觉到了顺公公的不对劲,他对她一直都抱着善意,这也就罢了。 能做到圣上身边的大太监这一位置,那绝对是谨慎的。今天顺公公的话太多了,似乎是刻意在提点她,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他在提点她什么呢? 金九音没有时间去细想,她已经停住了脚步,“相——” 几乎是瞬间她就认出了这不是韩靖越! 即使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即使牢里的那个人也坐着轮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她的男人,他不是韩靖越。 既然不是韩靖越,那韩靖越又去了哪里?圣上又为什么------金九音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她轻声道:“公公婆婆都好,我会照顾好他们,府里也好,你放心。” 背对着她的人微微点了下头,金九音越发肯定他不是韩靖越了。 韩靖越不会让她看他的背影,就算命丧黄泉的前一刻,他也不会背对着她,他会转过身让她看他的脸,记住他的脸。 其实韩靖越也是个小心眼,就算死了,他也要让他的脸一辈子刻在她的心上。所以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才是夫妻。 金九音依旧给了狱卒千两银票,“给他吃干净的饭菜,每天给他换干净的衣裳,如果可以,最好每天都能沐浴。” 那狱卒都懵了,他是执行密令的,知道这里面的人不是禁骑司指挥使大人,东陵郡主这表现,是认出来还是没认出来呢? 顺公公就一点都不纠结,向圣上回禀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赞赏,“老奴瞧着,东陵郡主怕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却沉静不变,一直到登上马车都没多问老奴一句,怕是心里猜到了。” 这么年轻,不同于一般女眷的聪慧和镇定,谁不欣赏呢? 建安帝嘴角翘了一下,“心里有底便好!”又忍不住骄傲,那是朕的小师妹啊! 一路上金九音也想得差不多了,回到府里她就去了国公爷那,开口就道:“父亲,牢里的是个替身,不是相公。” “什么,不是?”韩国公震惊得手边的茶杯都打翻了,“那------”他紧盯着金九音。 “不是!”金九音又重复了一遍,“父亲莫要惊慌,儿媳想了一路,相公怕是领了什么密旨出京了。”圣上若真是把他砍了杀了,也不会这般遮遮掩掩让她走着一趟了。 韩国公若有所思,然后微微颔首,“难怪顺公公说圣上是明君了,老大没事就好。” 金九音也点头,这句话顺公公都说了好几遍了,她想不注意都难。是呀,只要人没事就好,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父亲,您看母亲那?”金九音看向韩国公。 “瞒着,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人多口杂,若是漏了风声坏了圣上的事谁也担待不起。想了想他又道:“有今天这一遭,明天肯定会有人登门试探口风。这样吧,明天我就上一道请罪的折子。”罪名都是现成的,子不教父之过,教子不严。 “然后闭门谢客。” “好,明儿儿媳就放出风声,就说病了,谁也不见。”金九音道。 韩国公很满意,“很好,此法可行,你看着办就是,最重要的是看紧门户。” 儿子还不知道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了,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了儿子后腿。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0章 真病假病? 国公夫人还等着呢,所以金九音还不能回石榴院。 到了主院,婆婆魏氏正扶门依盼,一起的还有二公子夫妻两个。 “如何,见到人了吗?世子可好。”魏氏一看到金九音就问,韩靖远两人也都期待地望着她。 金九音点了下,“见到了,相公很好,身上没有伤。” “谢天谢地,那就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魏氏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一点笑模样。 金九音眨了下眼睛,又是天又是地,又是佛祖又是菩萨,婆婆到底信奉哪个? 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一转,魏氏抓着她的手又问:“世子可说了什么?他因何事触怒圣上的?” 她的眼睛紧盯着金九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不知道。”金九音缓缓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见到世子了吗?”魏氏声音猛地扬高,抓着金九音的手也猛地用力。 金九音皱了一下眉头,不着痕迹地挣开,道:“真的不知道。我虽见到了相公,但并没有说上话,顺公公在一旁看着呢。” 没说上话是真,顺公公看着也是真,然并不是说不上话,而是她看出那是替身,自然就没必要说什么了呗。 不过婆婆可不知道,就让她自己脑补去吧。 果然,魏氏就想多了,她脸上表情变幻着,很失望的样子,却还不死心,“这一路上你就没探探顺公公的口风?” “我探了,顺公公口风紧,我哪里还敢多打听?”金九音谎话张嘴就来,她才不会说没探呢,那样婆婆肯定要嫌弃她没用。 不得不说金九音挺了解魏氏的,她还真就这么想的,不是被圣上封为异姓郡主了吗?连点消息都套不出来,也是没用。 “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怎么偏有这一劫?”魏氏伤心地捏着帕子。 虽然没有提韩靖越的名字,但金九音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有什么不满的,就算平日再不喜欢这个儿子,现在儿子进了天牢,就算看在这个儿子能给府里给她带来荣耀和地位的份上,她也该想着怎么救他,而不是不满呀! 婆婆就如此厌恶长子吗? 金九音心里很不高兴,道:“相公人没受罪就已经是万幸了!” 韩靖远似乎也觉得母亲那句话说得不妥,连忙道:“大嫂说得对,大哥人没事就好。母亲您也没担心,大哥向来得圣上看重,待圣上气消了就没事了。” 盛明月也跟着附和,两人一左一右搀着魏氏,那画面金九音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没来由地她心里有一股烦躁,很替韩靖越不值。 你在外头拼死拼活,谁把你当一回事了?也只有我愿意拿那么多的东西去救你,哼,你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母亲,父亲吩咐闭门谢客,儿媳有些累了,便先告退了。”金九音意兴阑珊地道,甚至不等魏氏应允,就转身走了。 魏氏眼睁睁地看着长媳大摇大摆地走了,气得呀险些喘不上气,“她,她这是什么意思?使脸子给谁看?” 捏紧帕子,脸色阴沉。 韩靖远和盛明月两个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得好好的大嫂就不高兴了,不过母亲生气还是得劝。 “娘,大哥身在天牢,大嫂担心大哥,这么些天跟着担惊受怕,您多担待一二。” 盛明月说得就更好听了,“母亲,大嫂不是故意的,她跑了天牢一趟,就是累着了,难免心情不好,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嘴上劝着别计较,话里话外却全是拱火。 魏氏更生气了,“她跑了天牢一趟就有功劳了?我这个做婆婆的是不是就得供着她?你大哥身陷囫囵就她一个人担心吗?我这个当娘的就不心疼吗?我恨不得以身代之啊------”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韩靖远能怎么办?硬着头皮继续劝呗! 金九音才不管婆婆高不高兴呢,她都卧病不起的人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知道韩靖越不是真的触怒圣上,她就放心了。她还是赶紧把粮食调进京送到圣上手里吧。 一想到这么多粮食要运进京城,这一路上的运费,金九音就不能去想这事。本来送出去二十万担粮食已经够心疼的了,现在还要再帖进去一大笔运费------不行了,不能呼吸了。 人手,运费,必须得让圣上出,哪怕分担一部分也好。 无数双眼睛盯着韩国公府,金九音去天牢的事自然被人看在眼里,不少人都在猜测,观望,想要打探一二时,却得知韩国公府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紧接着就传出韩国公世子夫人病了的消息,众人更加按捺不住了。若说是假的吧?宫里的太医都去了,说需静养。可要说是真病吧?哪有这么巧的?前脚从天牢见过韩指挥使,后脚回到府里就病了? 反正无论是真是假,他们也只能猜测,圣上都下旨让东陵郡主静养了,谁还敢登门探望?更何况人家韩国公府闭门谢客呢。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和suwin7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1章 换个世子? 金九音在石榴院静养,金家上下却忙坏了,连外出访友的朴叔都回来坐镇了。 金九音撒了一个小谎,二十万担的粮食并不是她全部的家底,但也占到六成了。这么多的粮食要运进京城是个浩大的工程,而且只能走水路,那装粮食的船必定铺满江面,怕是要绵延几十里去。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因为那场面太过震撼,也太过扎眼。所以她准备错开日期分批运粮。 西山大营傅将军便接到了这样一条密旨,令他领三千精兵护送运粮进京。这项秘密任务历时三个月,他由开始的疑惑不解,到震惊,到惊喜,再到最后的心如止水,颠覆了三十多年的人生观。 在看到这么多粮食装上穿的时候,任谁都会忍不住想知道这些粮食的来路,对于领兵的傅将军来说,更深知粮食的重要性。但无论是跟船的这些人,还是接洽的那些人,他们的口风太紧了,任他怎么旁敲侧击,甚至派出人去打探,都没有得到一丝消息,最后他能得到消息还是人家故意漏出来的。 那些自称是伙计的人也十分不简单,所有的人都识字,能写会算,有几个他都看不出深浅,总觉得比他家考中举人的三弟还有学问,说出的话让人听了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傅将军都羡慕死了,你说西山大营要是有几个这样的军师,他还愁政务吗?他也曾试图招揽,奈何人家不应,宁愿做个管事或是伙计,都不愿投靠到他西山大营,令他十分扼腕。 哦,这还不是傅将军最眼馋的,他最眼馋他们的武力值。 这些伙计大多都还有武艺在身。军中不讲究论资排辈,而是最重实力,这一路走下来,他手下这群桀骜不驯的将士却和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自然这融洽是打出来的,哦不,是切磋出来的。分开的时候还对人家恋恋不舍呢,让他这个做将军的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将军是圣上的心腹,他能在而立之年把西山大营几万人马掌控在手,自然不是浅薄之辈。他不仅武艺高超,弓马娴熟,而且十分有城府心计。他自然知道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嘴,这也是圣上选他西山大营护送粮食,而不选金吾卫的原因。 这一趟走下来他心里就一个想法,那位东陵郡主只能交好,不可得罪。还有那位禁骑司指挥使,不管有多少人参他,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去得罪的。 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粮食的,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能排前几了。有这样一位雄厚实力的妻子做后盾,韩指挥使只要不犯通敌谋反的大罪,圣上是舍不得杀他的。 别看他现在还被关押在天牢里,有这些粮食打底,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 哎,韩指挥使的命怎么就这般好呢?傅将军酸了。 金九音既然是养病,请安自然是不用了。魏氏心里虽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这让盛明月十分羡慕,她怀着身孕还要日日请安,大嫂一句病了的托词就不用来了。 虽然婆婆也说了她怀着身孕可以不用来请安,但她能真的不来吗?别看婆婆说的好听,她若真的不去请安了,婆婆怕是立刻就觉得她恃宠而骄,仗着怀了身孕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还能一辈子都怀孕吗?总有孩子生下的时候,到时婆婆秋后算账,还不得她自个受着。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韩靖越还是关在天牢里,没有一点点消息,朝臣也十分默契地无人提起。哦不,首辅容大人就禁骑司指挥使一职提了一句,建安帝瞅了他半天,才道了一句,“副使暂代便是。” 朝臣便有些明白了,副使暂代,而不是重新调派一人,禁骑司指挥使的位子圣上还为那位留着呢。 嘿,那位韩指挥使还简在帝心呢,没见圣上都舍不得治罪吗?之所以还关押着,怕是圣上的气还没消,或者说圣上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无论是哪一种,都充分证明了韩指挥使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打那之后,就更没有朝臣提起了。 韩国公府闭门谢客的日子,魏氏心底那个见不得人的心思不免活泛起来。都半个多月了,世子还被关押在天牢,这么久了,圣上都没消气,怕是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 魏氏不仅不伤心,心底还隐隐地有股兴奋。 世子犯了重罪,与其让他连累整个国公府,不如先发制人,主动与那逆子断绝关系,府里还有远哥儿。 以往世子掌着禁骑司,精明能干,她想让远哥儿继承爵位也没办法,国公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现在不一样了,世子触怒了圣上,还会连累府里,她就不信国公爷还不会放弃他? 魏氏越想越觉得可行,不过她也谨慎,没有马上就和国公爷说,而是想着再观望些日子,等那逆子再无脱罪的可能,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石。感谢! 第402章 准备去江南 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禁骑司指挥使还被关押在天牢里,韩国公府仍在闭门谢客,低调得像不存在一样。 日子一久,有人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触怒了圣上,都这么久了怎么会仍没发落呢?说是关进了天牢,但瞧着怎么更像是一种保护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可疑,有那警觉的老臣想得就更多了,他们怀疑韩靖越根本就不在天牢里,不在天牢能去哪呢?还不是明摆着吗?有些人便不大能沉得住气了。 大皇子还好,韩靖越也算是他的表妹夫,到底有这层亲戚关系在,而且他一向的主张是与他交好,无论韩靖越去做什么,他都不太担心。 三皇子就坐不住了,他跟韩靖越交恶,韩靖越被关入天牢之前在御书房还提到了他,他很怀疑若韩靖越真的领了秘密差事怕是跟他有关,一时间就有些慌了。 他府上的幕僚便献策,“是与不是,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弄清楚韩指挥使在不在天牢里。” 三皇子若有所思,的确,这是个办法。 “好,这事我来想办法。” 对常人来说难以靠近的天牢对三皇子来说并不算什么,他领着人大摇大摆就去了天牢。 看守天牢的侍卫赶紧行礼,“卑职见过三皇子,三皇子有何贵干?” 三皇子下巴轻抬,傲气地摇着折扇,“韩大人不是关在这了吗?本殿下来瞧瞧他,顺便给他送点吃的。”说着抬脚往里走,“你们也知道的,本殿下不喜欢韩大人,过来瞧瞧他的惨状,找找乐子,说不定本殿下能多吃两碗饭。” 摆出一副来落井下石的模样,看似鲁莽,其实一点都不鲁莽。本殿下就是跟韩大人不和,来嘲笑奚落看他笑话,不行吗?本殿下站得直行的正光明磊落! 就算别人知道他另有目的,也不好说什么的。 侍卫却挡在他身前,三皇子身边的人怒喝,“大胆,居然敢拦三皇子殿下,你一小小的侍卫,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三皇子眼睛一斜,“怎么,本殿下不能进?”虽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反倒给人一种阴森的危险。 侍卫面无表情,“三皇子,您就别为难卑职了,卑职奉旨看守天牢,没有圣上的手谕,卑职是不敢放行的。” 三皇子徐徐摇着折扇,“这么说你是不让本殿下进喽?” “卑职职责所在,还望三皇子见谅。”侍卫垂下眼睑,却笔直地站着,没有一丝妥协。 三皇子嗤笑了一声,盯着侍卫的脸瞧了许久,最后一收折扇,阴阳怪气地道:“好,很好,果真忠于职守,本殿下记住你了。” 阴沉着脸领着人走了。 侍卫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一脸担忧地围过来,“头儿,没事吧?”他们只是小小侍卫,得罪了三皇子,他要收拾他们,还不是很简单? 那侍卫心里也没底,却安慰他们道:“没事,咱们也是奉旨办事,三皇子殿下会理解的。”至于为难不为难------大不了回家种地去呗。 三皇子闹了这一出,半个时辰后圣上就知道了,他轻哼了一声,道:“他倒是学聪明了,这又是哪个给他出的主意?” 就是心太急了点,别人都不动,就他跳出来,不知道先出头的椽子先烂吗? 圣上这话自然没人敢接,不过他也没指望人接。 不过很快他就被打脸了,当天夜里,天牢便有异动,不过人没有抓到。 圣上气得脸色铁青,“孽子!” 几乎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三皇子所为,敢把手伸进天牢的也就他的几个儿子了,其他人要么没实力,要么没胆子。也只有老三既有实力又沉不住气。 帝王心思最是多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第二日圣上就寻了个由头发落了三皇子,令他卸了差事回府自省。 多数的朝臣莫名其妙,只有三皇子一系的官员和个别消息灵通的大臣心里清楚,圣上怕是为昨日的事情责罚三皇子呢,由此也可推测,韩指挥使怕是真的不在天牢里了。 既然不在天牢,那就是奉了密旨办差,什么差事需要圣上把朝臣都瞒在鼓里? 这下更多的人坐不住了,一时间京中暗潮涌动,不少势力都悄悄派人出京。 金九音一直留意着京中的形式,朴叔回来之后她的消息就更灵通了,朴叔甚至告诉她外公跟圣上有些渊源,还给了她一块玉佩,说是紧要关头能救一命。 这一日金九音接到朴叔送进来的消息,姑爷在江南。她就病不下去了。 江南有小桥流水人家,要不她去旅旅游度个假? 第403章 九大人 烟花三月下江南,那正是看景的好时节。可若六月去------金九音觉得自己挺难的。 石榴院留了个替身,沉鱼桃花秋露霜华,她一个都没带,就这样没和府里任何人打招呼,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江南啊!她上一次去江南还是顾伯领着她历练的时候。那个时候外公似乎察觉到自己大限已至,趁着他还活着便拜托顾伯领她走一回江湖的路。等她从江南回去的时候,外公是被人搀扶着迎接她的------ 金九音敛住思绪,极目远望。 近日,一则消息传遍整个江南武林:天极门重现江湖。 一出手便搅动了江南武林,武林盟的大长老被杀死在房间里,落花谷的谷主被挖去双目吊在谷口的大树上,还有好几个白道门派都遭到了重创。 一时间整个武林人人自危,要知道武林盟的大长老,那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武功虽比不上盟主,但在江湖上也排在前五之列。现在却被一掌毙命,可见凶手武功多高了。 还有落花谷的谷主,落花谷擅长的并不是武功,而是医术,尤其是现任谷主花倾川,一首医术出神入化,有神医之称。医毒不分家,他也是制毒的高手,所以整个武林没有人敢得罪他。 他却被人挖了双眼,神不知鬼不觉地吊在谷口。可见凶手的手段神鬼莫测了。 整个江南武林前所未有的团结,查来查去,便查到天极门上头。 和名门正派不同,天极门颇有争议,有人认为天极门亦正亦邪,但更多的人却称他们是魔教。 十多年前,武林正道齐心协力铲除魔教,两方都元气大伤,但正道稍占上风,天极门元气大伤,败走隐匿。没想到十多年后他们又重现江湖,且来势汹汹,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怕是要报当年之仇。 武林盟还查到,天极门的现任门主十分年轻,也就弱冠之龄,生得雌雄莫辨,无人知道是男是女,天极门上下都称这魔头为九大人。 魔头九大人坐在临街茶馆的二楼上,看着街上佩着长剑的江湖人来去匆匆,她端着茶杯的手不由顿了顿,呵呵一笑,“落雁,你瞧,下头左边第三个是不是春风楼的?春风楼的小杀手都混到名门正派里头喽,是不是很有意思?” 一个冷面青年往楼下瞥了一眼,道:“是!”烟波都没变一下。 “无趣!”金九音看了他一眼,脸色的笑容淡了些,“别老耷拉着一张死人脸,本大人有言在先,只要你打得过本大人,天极门的门主依然是你的。本大人只是借你天极门用一用,事情办完了自然奉还,何况本大人也不是白借,武林盟的大长老,落花谷的花谷主,本大人不都替你杀了吗?” “属下不敢!”冷面青年依旧面无表情。 “不敢最好。”金九音嘴角轻勾一下,“毕竟落雁你和天极门都挺好使的,本大人爱才,舍不得杀你。”手中的折扇拍了拍他的脸,像极了妖孽。 “是。”冷面青年都麻木了,打又打不过,死又不想死,他除了听命行事还能怎么办? 他林随风十七岁杀掉天极门的前任门主成为新门主,至今也有十年了,这十年中,门下弟子无人敢不臣服,而他也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 没想到有一天会跌到铁板上,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个女人,美得如那天上月,他都还没来及动心,就被她一剑挑翻。她没有杀他,只是拿走他的门主之位,他成了她的属下,还给他取了个“落雁”这样娘们兮兮的名字。 她说:“------本大人有个小侍女叫沉鱼,我瞅着你也挺俊美的,就叫落雁吧。” 她这是把他当成侍女了?这是何等的羞辱!林随风自然受不了,然几次反抗都被镇压了------他能怎么办?尤其是见识了她的心狠手辣之后,他能怎么办? “小唐,查到相公的下落了吗?”金九音问小唐。 此次出京,她就带了小唐一人,无其他原因,就小唐一个闲人。 小唐嘴角一抽,道:“尚未,属下失职,九大人恕罪,属下已经和琉璃阁联系上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姑爷的消息了。” 琉璃阁是专门贩卖消息的组织,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 金九音叹了口气,“那你抓紧了,相公也真是的,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往外跑,害得我还得来找他,外头的妖艳贱货就那么好吗?” 林随风眉心一紧,默默的消化听到的信息。这女魔头搅动江湖风雨就为了抓离家的相公? 而小唐嘴角又是一抽,姑娘,您又要干吗? 他本以为姑娘这番南下会低调,暗中寻人。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血雨腥疯,仇恨值拉得满满的。再过些时日,别说江南了,就是整个中原武林都得联合起来剿杀她。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4章 一触即发 韩靖越的腿其实已经好了,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个站起来的契机,此番奉旨出京秘密查案,恰好就是个契机,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痊愈了。 他暗中到了江南,乔装打扮成收生丝的商人。他并没有急于查探案情,而是专心打探生丝的行情。 严黑在京中,跟他出京的一部分是圣上给的人,一部分是禁骑司的暗人。当然这些人也都隐在暗中,明面上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人,叫秦忠。 “少东家,小人今儿从乡下收了两车生丝,价格比前儿还低了一些。”秦忠很高兴地回禀,随后压低声音,“大人,有些不对劲,近来这澜江城多了不少武林中人。”侠以武犯禁,怕不是好事。 “哦,可知是为何?” 秦忠皱眉,“属下马上就去打听。”顿了一下,又道:“属下就是担心大人的行踪泄露,那些人狗急跳墙,想要利用江湖中人来对付大人。” 韩靖越眼底眸光一闪,道:“就算京中有人猜到我到了江南,他们也不敢有大的动作,顶多也就借刀杀人罢了。无论是派人还是传递消息,这都需要时间。咱们圣上雄才大略,臣不信他连一个月都瞒不了。” “不过江湖异动也不得不防,你尽快打听清楚这澜江城出了何事。” “属下遵命。”秦忠面容一肃,随即扬声道:“是,少东家,再收五车生丝凑够船先运回去,小人这就去张罗。” 韩靖越一人坐在房间里喝茶,越喝越觉得没滋味,越喝眉头皱得越近。 他离京匆忙,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没机会也不敢向府里传个消息,父亲肯定担心了吧,小媳妇肯定急坏了吧?不过她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一二------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安,他媳妇那脾气,知道他触怒圣上进了天牢,可不会什么都不做。他现在就担心她做得太多,招了圣上的眼。 韩靖越还不知道他媳妇已经招了圣上的眼了。 越加心烦意乱,索性拿出江南道的地形图来,默默研究起来。 秦忠非常得力,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大人,是魔教天极门重现江湖,杀了白道不少重要人物,武林正道齐聚澜江城,要声讨围剿天极门大魔头。” “天极门?” 秦忠点头,“是,听说此门派行事乖张,滥杀无辜。尤其是天极门的门主,听说容貌特别出众,心肠却阴毒狠辣,动辄都挖人眼珠子,断人四肢。” 韩靖越缓缓点了点头,他掌禁骑司多年,什么样的阴私没见过?是以心中早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什么黑道白道,他就不信白道中全是好人?也不见得吧? 在黑与白之间还有一道灰呢。 “这样也好。”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江湖中人多了也好,把水搅混了他更有机可乘。 到时,澜江城中这么多外来之人,官府排查起来也不容易,他们随便往哪里一猫,就安全得很。 韩靖越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再弄个某个帮派的身份? 这些日子他也查到了不少消息,消失的赃银和江南道的总督大人脱不了关系。江南总督啊!从一品的封疆大吏,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赃银给劫了,连圣上派出的钦差都敢杀,难怪圣上要震怒了。 总督大人都有问题,那整个江南道的官员怕是也没几个清白的了。 等拿到了确切的证据他就密奏圣上,要想彻底清除江南道的毒瘤,怕是要让圣上派军队支援了。 武林盟不愧是澜江城的地头蛇,居然找到了金九音的落脚之处,联合了同在澜江城的所有武林白道一去前来声讨。 “魔头,你受死吧!”冲动的正义之士大吼着拔剑。 “放肆!”林随风一甩袖子,强劲的内力便把人震了出去,摔在墙上,口吐鲜血,居然晕过去了。 白道中人齐齐变色,也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一起拔剑怒视着金九音,“魔头,你居然如此滥杀无辜。” 金九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滥杀?无辜?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杀好么?何况也没死呀!尔等还不去给他疗伤,一会可就真死了。” “九大人觉得他一点都不无辜,九大人我在自个家里呆的好好的,是尔等闯进来喊打喊杀,九大人又不傻,难不成还站着不动任尔等斩杀?说起来尔等才是以多欺少,倚强凌弱之辈呀!” “巧言令色,魔头,休要狡辩!天极门人人得而诛之。” “对,我等是替天行道。” 金九音看着眼前这群义愤填膺的人,面露不屑,德行,还真将自己当老天爷,正义的使者了?天极门行事虽乖张,但要说滥杀无辜,还真算不上,他们杀的多是惹到他们的人。 武林正道之所以这般急切地给天极门扣上魔教的帽子,想要铲除他们,不过是惧怕和私心作祟罢了。 举凡门派,哪一家又有多清白呢?天极门可是掌握了他们不少把柄,都是道貌岸然相当当的人物,没有人愿意跌下神坛,他们能容得下天极门才怪。 在这一触即发的千钧之际,金九音依旧轻摇折扇,态度闲适,像是一点都不这些人放在眼里。 武林盟的盟主见状,心下不免狐疑,拦住众人道:“且慢,诸位听我一言。”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5章 不自量力 “萧盟主,天极门的魔头,跟他有什么话好说的!” “对,先把人留下再说。” 众人虽嘴上叫嚣着,但还是很给萧盟主面子的,纷纷按住兵器,但防守的姿态却不变。 金九音觉得有趣,正邪势不两立,不是应该冲上来就打打杀杀吗?她从电视剧中得到的经验,正派最喜欢聚众围攻了。瞎哔哔是几个意思?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哦,错了,现在她才是反派。 “哦,要打就打,不打就走人,萧盟主这是有何指教?”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冷冷淡淡地望过去,给人一种睥睨的姿态。 这番话又引得白道中人气愤不已,然而萧振海却沉得住气,他直视着金九音,义正辞严地道:“同为武林中人,萧某赏识门主的才华武功,然而你天极门一重现江湖就杀了我武林盟的大长老,落花谷的花谷主,犯下无数罪孽,是何道理?今日九门主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对,必须给个交代。” “跟魔头废话什么?我等要为被他残害的武林同道报仇。” 只听“唰”的一声,金九音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上书着九大人三个字。金九音脸色变冷,“交代?好呀,九大人现在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看似随意,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一点破绽。 “我为什么杀大长老和花谷主呢?因为他们该死!你们的那位大长老,表面上道貌岸然,对后辈和蔼可亲,事实上呢,他修炼邪功,每个月都要泡一次人血澡,每个月都要杀十八个人,一年就是二百多人,他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自己算算他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你们不是标榜锄奸惩恶吗?大长老这样的人不该死吗?我也是为民除害。”金九音嘴角微翘。 “你血口喷人!” “对,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其中有人知道。你们之中也有些人和那位大长老关系近,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此话一出,许多人不由相互对看。有人反应过来,怒道:“他这是挑拨离间,诸位不要上当。” 金九音见状也不生气,“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九大人再免费赠送你们一个消息。武林盟的后山上,有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头可就埋着不少尸骨。不信的就去挖挖看呗,保证惊喜连连。” “至于花谷主,那更是个畜生了。世人都知道落花谷以医术闻名江湖,谷里收了许多女弟子。这些女弟子呀都十分貌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都是花谷主的禁脔,他用药控制着她们------” “住口,魔头,你杀了花谷主,还往他身上泼脏水,败坏他的名声,我等容不得你,魔头,纳命来!”拿着剑就朝金九音刺去,此人应该是落花谷的人了。 金九音看都不看他一眼,待人快到眼前,才挥了挥衣袖,把人振出去,“落雁,你就是这样保护九大人的吗?” “属下之错,请大人责罚。”林随风请罪。 金九音哼了一声,冷淡道:“记着,起来吧。”这才抬眸看向其他人,“是不是泼脏水?九大人可记得杀花谷主那会,整个落花谷的女弟子都挺高兴的。” 眸光一闪,直视萧盟主,“武林盟下辖出现如此败类,身为以匡扶武林正义为己任的萧盟主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巧言令色罢了!”萧盟主一脸正气地大声指责。 “巧言令色?萧盟主这是不信了?也对,你们都是武林正道,怎么会相信我这个魔头的话呢?”金九音把一缕头发抚开,“听说冰雪门下有好几个女弟子被淫贼侵犯,你们把这屎盆子也扣在九大人的身上?呵呵呵,九大人是女儿身,如何冒犯女子呢?心有余也力不足呀!”慨叹着,好似很遗憾的样子。 “什么,天极门的魔头是女人?这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他怎么可能是女人,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 大部分的人是不信的,眼前这魔头哪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 然而萧盟主和几位眼光毒辣的掌门却是相信了,他们看着对面白衣胜雪的年轻人,心情十分复杂。 “不信就不信呗,九大人还能脱衣让你们验明正身不成?脸大吗?做梦!”金九音眸色转冷,身形动了。 萧盟主等人立刻握紧兵器,如临大敌。 大部分的人甚至都没看清金九音的动作,人就飞了出去,就连萧盟主都被她的内劲削断了一缕头发。 “一群乌合之众,还想寻九大人的晦气,哼,不自量力。”金九音足下一点,远遁而去。 小唐和林随风紧跟其后。 只留下满地哀嚎的武林正道人士和脸色铁青的武林盟盟主萧振海。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6章 两人见面啦 到了天极门另一处隐秘落脚点,林随风垂着眸子请示,“大人累了吧?此处许久没有打扫,属下去替大人打扫房间。” “站着!”金九音冷淡道。 “大人还有何吩咐?”林随风身子一僵,低眉顺眼,却暗自戒备起来。 金九音见状,嘴角闪过一抹讥诮,突然抬手。林随风连忙躲开,金九音哼了一声,长鞭随即而出,缠住林随风的腰,一拽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落雁,那些武林正道是你招来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林随风被掐得脸憋得通红,“大人------何出此------言?属下------听不明白。” 金九音笑了,“不明白?九大人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想借武林盟的力量杀了我?你也看到了,萧振海都不是九大人我的对手,你是不是挺失望?” “属下------属下------” 这双手纤长又柔软,却如一把铁钳死死扼住他的咽喉,林随风看着眼前这笑颜如花的女人,触及她眼底的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她手上的时候,她却放开了他。他往后踉跄了两步,剧烈地咳嗽起来。 金九音望着他,“落雁,九大人不杀你。不过你要记着,九大人不杀你不是因为不敢杀你,也不是因为你有用,而是九大人不怕你的背叛。” “把你的小动作给九大人收起来,再有下一次,哼!” 林随风哪还敢再有别的小心思,这个女人心思叵测,喜怒无常,她是真的轻易就要了他的命。 “属下知错,属下不敢。”他跪在地上请罪。 金九音不再看他,“去安排,九大人要沐浴,九大人饿了,还要吃饭。”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他,“在饭菜中下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九大人忘了告诉你了,九大人百毒不侵。” 尽管不是,但并不妨碍她说说大话震慑一下。 林随风心中一凛,头垂得更低了,“属下不敢。” “谅你也不敢。”金九音一甩袖子背着手走了。 小唐跟在她身后,经过林随风时,他停住了脚步,“落雁啊落雁,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可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你师父没告诉你,行走江湖最忌惮的便是单身的女人、老者和孩子,其中又以漂亮的女人为最?九大人敢单枪匹马夺了你天极门门主的位子,在你天极门机关重重之下如履平地,你居然还敢背叛她?”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同情,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 待他离开后,林随风的表情瞬间狰狞得可怕,但他转过身时却已恢复如初,只身侧垂着的手攥紧了拳头。 “姑娘,你明知道是他故意把消息泄露给武林盟的,为什么还留着他?”这么个隐患留在身边,小唐很担心。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小唐,咱们只是演戏,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魔头吧?”她可没有杀人的嗜好,光那个大长老和花谷主,就让她恶心许久了,老觉得手上的血没洗干净,黏答答的,难受。 “可是------”小唐还是不放心。 “不用担心,林随风是个聪明人,短时间之内他应该会安分得很,而我只不过用天极门使使。把他杀了,我还得再扶植个人,麻烦。就他吧,调教调教,勉强用一用。” “姑娘心里有数便好。”小唐道。心里想着,其实就算林随风不听话也没事,除了暗器,他现在的武功也精进多了,尤其姑娘帮他把唐门内功心法偷出来之后,那些他曾经没来及学的唐门绝学,现在他都学会了。 两人逃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晚,月亮躲进云层。 金九音房间的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有人跳了进来,刚落地,房间里的灯却亮了。 来人瞳孔猛地一缩,就见本该熟睡的人一手支着头凉凉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 韩靖越莫名地心虚,“我来给你暖床。” 金九音哂笑一声,“用不着!”又不是冬天谁稀罕他暖床,“呦,指挥使大人这腿是好了?真是要恭喜你了。只是我记得指挥使大人应该在天牢里,怎么就到了这千里之外?” “因为你在这儿。”小媳妇生气,韩靖越自然想到了,然而谁让他理亏呢? “这么说还成我的错了?”金九音真被他的不要脸给气笑了。 “不!”韩靖越一本正经地道:“是为夫的错。” “你谁的夫?别污我清白。”金九音眼睛一瞪,“站住,不许过来。”还没原谅他呢。 一看到他她就想起送出去的二十万担粮食,心底的那股气就上不来,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倒好,这是嫁了个败家玩意。 韩靖越才不会乖乖听话,“我来给人认错,在床上认错才更有诚意!” 那诚恳满满的样子真气得人牙痒痒。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7章 气得很 金九音裹着丝被都要怀疑人生了,韩靖越这是出门查案而不是在百花丛中滚了一圈?瞧那浮浪的模样倒是老练的很呀! 她只这么一想就气得很,抬脚就狠踹了他一下。韩靖越反应迅速,一伸手就把她的脚握在手里。 小巧柔软的脚丫,韩靖越的眼底闪过光芒,轻笑一声,“卿卿的脚疼了?为夫给你捏捏。” 一道酥麻的电流从脚底板泛起,金九音恼羞,“叫谁卿卿呢?你才卿卿,你全家都是卿卿。”猛地把脚挣开。 韩靖越脸上闪过遗憾,“娘子对这个爱称不满意?那娘子希望为夫怎么叫你?” “不要脸!”金九音啐了一口,“你不就仗着黑夜说这些暧昧的话撩我吗?”阴险小人,以为这样她就会把二十万担粮食的事给忘了?梦做得不要太美! “哦,那娘子有被为夫撩到吗?”韩靖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肩膀。 金九音气到失语,胳膊肘往后,“滚蛋!” “滚不了。”黑暗中韩靖越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近在咫尺的馨香让他心猿意马,不由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金九音挣扎,却哪里是韩靖越的对手,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她睁不开,索性随他去了,嘴上却不认输地道:“我现在可是天极门大魔头,看到澜江城那些武林白道了吧?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怕被他们给杀了?” “你是魔头,我是煞星,咱俩天生一对。”韩靖越轻嗅她的发香,“再说了,能和娘子死在一起,为夫甘之如饴。” 似陶醉一般感叹,“小倾城,我们做一对苦命鸳鸯可好?” 好,好你奶奶个腿。 金九音,“------”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拿二十万担粮食救他,就该让他在天牢里呆一辈子。 “乖,别闹了!”越收紧手臂,语气宠溺,“睡吧,为夫守着你。” 听他这么一说金九音还真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挪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心道:她要养足精神,明儿再跟他算账。 金九音房间里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林随风,他刚一推门出来就见小唐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不由一怔,“你也------” 小唐转过身,“今晚月色不错,落雁也睡不着出来赏月吗?” 林随风狐疑地抬头看天上,月初,月亮也就一条小边边,还时隐时现,他到底是从哪看出的月色不错?莫不是说梦话? “我听到门主房间似有声音,门主------” 小唐道:“无事,你听错了吧。九大人的武功你也领教过,武林中谁是她的对手?难道是你又把这处落脚点泄露了出去?”话中满是怀疑。 林随风表情一阴,“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小唐抱怨了一声,“我困了,回房睡了。你若不困就继续赏吧,只是九大人最厌别人扰了她休息,她那脾气------被罚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他打着哈欠回房了。 林随风阴沉着脸,盯着金九音的房门看了许久,最后转身回房了。他并没有睡觉,而是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耳朵留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天还没亮,韩靖越看着怀中娇妻的睡颜,眼神宠溺,在她红润的唇上了亲了一下,“小倾城,为夫走了,外面危险,你还是赶紧回京城去吧。” 金九音睡得正香,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不耐烦地嗯了两声,却没醒。 韩靖越看着她可爱的模样,轻笑一声,再不舍他也得离开了。 在门响的瞬间,林随风猛地睁开眼睛,等他追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 身形颀长,看背影应该是个男人吧! 男人!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望向那扇紧闭着的门,若有所思。 金九音醒来,看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若不是酸涩的身体,她都要以为昨晚做了一场绮丽的春梦。 “狗男人。”吃干抹净就跑,她辛辛苦苦跑出来找他,居然连点养家银子都不给,有这样做人家相公的吗? 金九音猛地想起昨夜那混蛋似乎说了什么,下意识地翻开枕头,一叠银票整齐地放在下面。金九音扬了扬眉,拿在手里粗略地数了数,足有五六千两,“哼,算他还有点良心。”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想:也不知道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哦对,昨晚都忘问他到底执行什么任务了,也忘问他的落脚点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同在澜江城,好找。 江湖和官府,她要不要把江湖的水再搅得浑一点,吸引官府的注意力?这样更方便韩靖越行事。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 第408章 水更浑了 澜江城里最近多了这么多的江湖中人,官府自然察觉到了,不过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毕竟武林盟总舵就在澜江,各家弟子切磋下武艺,或是给哪位前辈贺寿,这样的事以往也是有的。 不过官府和江湖中人素有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来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然而城里的江湖人越聚越多,官府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调查,这一调查可不就出事了吗? 总督府里顾云州脸色铁青,昨夜他府里来了好几拨人,要不是他府上侍卫戒备森严,他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儿都是两说。 昨夜人的来路他自然清楚,他才接到京中的密信,禁骑司的指挥使韩靖越可能秘密来了江南道。韩靖越是圣上手中一把锋利的剑,也是一只会咬人的疯狗,他来江南道只能是为了一件事,那件能要他命抄家灭族的大事。 所以韩靖越此人绝不能活着,必须得死在江南。好在江南道是他的地盘,任那韩靖越是虎是狼,也终将落他手里。 可是属下的回话却让他大惊失色,“什么,你说昨夜那些都是江湖人?他们来本官府上偷盗宝物?” 属下的头垂得低低的,“回大人话,属下打听到,武林中人齐聚澜江城是为了铲除魔教天极门。天极门的门主和手下两位副使现身澜江城,杀了白道好几位有名望的人物。至于天极门为何现身澜江城,听说是来寻冰玉珠。” “天极门的门主练功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急需用冰玉珠调理紊乱的真气。” “冰玉珠是武林至宝,用它来修炼武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而且不会走火入魔。” “属下打探到,外头都在传冰玉珠在总督大人您的府上。所以那些江湖人明着是铲除天极门妖孽,暗地里都是冲着冰玉珠来的。” “胡说八道。”顾云州气得把茶杯摔了,“本官何曾见过什么冰玉珠,阴谋,这是个阴谋。给本官查,这消息最先是从哪传出来的?” 属下垂下的眸中闪过为难,这事已经传得纷纷扬扬了,哪里还能查到消息的来源?不过除了遵命去查也没有别的办法,“是,属下这就去查。” 顾云州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一二,之后招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了。 他和武林盟的萧振海素有默契,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没跟自己打声招呼,可见那什么冰玉珠的诱惑是多大了。 他在江南道经营了七年,自然心有城府,这里头要是没有韩靖越的手笔他是不信的。一想到这人还没露面就搅合他府上不安,他就十分忌惮。 和别人不同,顾云州从不小看任何人,那韩靖越年轻是年轻,但他能被圣上如此器重,连残废了都依旧能坐镇禁骑司,可见此人的心性和手段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位韩指挥使十来岁就上了战场,真正的从千军万马,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不能轻视啊! 有这么一个人潜在暗处,潜在澜江城的某个角落,他如何能安眠? 顾云州攥紧拳头,眼底暗芒如炽。 其实顾云州还真冤枉了韩靖越,那什么冰玉珠的消息还真不是他鼓捣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东风。夜探总督府也有他一份,虽然没能靠近顾云州的书房,但也不算没有一点收获,至少知道了总督府戒备森严,由此可推断出,顾云州此人怕死,还有就是他要找的证据应该也在总督府里。 可算有了进展,韩靖越心情很好,就想起了小媳妇,不愧是他喜欢的人,鬼点子就是多。至于她怎么突然成了魔教大魔头,他倒是没有意外。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 小媳妇从没瞒着他她会武功的事,但在他跟前很少显露,就算显露也是些拳脚功夫。他从一些事情猜测出她的功夫应该很不错,但现在才知何止是很不错,是非常非常不错。 看到她轻而易举用内劲震开众人,他都有些傻眼了。这么深厚的内功,反正他是比不上。他倒不觉得媳妇比他厉害有什么不对,内心深处反而还隐隐觉得自豪,他喜欢的女人啊! 至此他才明白小媳妇说的“在她那只有丧夫”,本以为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她是认真地,她也有能力让自己丧夫。 唉,他怎么越来越喜欢小媳妇了呢?不行,他今晚还要去给她暖床。 第409章 打个赌 “九大人,小的为您暖床。”金九音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床边,长身玉立,往日满是碎冰的眼眸里水润潋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金九音缓步而入,“你不乖,不许你睡在这。” 自个去夜探总督府了,都没喊她一起。水还是她搅浑的呢,他自己摸鱼摸得欢快,都不带她一起玩。生气! “别呀!小的侍奉九大人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哪里有不乖?”韩靖越伏小做低,眸中水色更润,“要不小倾城再给为夫一次机会?” 低沉的声音,热切的目光,金九音险些没撑住。不过她想起那二十万担粮食,顿时清醒了,一手挑着他的下巴,勾唇道:“为夫?你不是本大人的男宠吗?你这记性可不太好,九大人的夫婿拐了妖女私奔,大人我就是出门来抓人的。九大人的眼光虽好,但也得凭着良心说一句,单看容色,还是男宠你更胜一筹。” “所以,九大人最喜欢你!”手指勾画着他的唇,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十二分的魅惑。 “九大人这般抬举小的,小的感动万分。”韩靖越做出感动的样子,“大人,小的无以为报,唯有以身侍寝。” 话音刚落,金九音就落入他怀里,再一个翻身,他就把人压在床上,“九大人,小的------” 金九音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笑,“本大人允许你冒犯。” 但凡运动,势均力敌才好,倘若有一方太弱,另一方就算是赢,也不会有太高的兴致。金九音窝在韩靖越怀里懒懒地想:像她和韩靖越这样就很好。 况且这几日白道中人跟那狗鼻子似的,总能找到她的行踪。虽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但苍蝇多了也十分令人讨厌。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让她败败火,何乐而不为呢? “证据找到了吗?”金九音问。 “尚未。”韩靖越道,“总督府的戒备太森严了,我没能接近顾云州的书房。” “你确定就在他书房里吗?”金九音的手画着圈圈。 “不确定,不过顾云州此人十分谨慎,他的院子除了侍卫,还有死士把守。我猜应该是在他府上。”韩靖越捉住她作乱的小手,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九大人可是不满小的服侍,小的还可以------” “闭嘴。”金九音瞪了他一眼,“你不可以。”刚洗完澡,她可不想再黏答答的。 韩靖越好脾气地一笑,继续道:“不过我猜他府上应该有密室之类的隐秘地方。” “这还用得着猜?”别说当官的了,就是普通老百姓,都还会挖个地窖什么的,把家里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眼神闪了一下,“我的想法跟你恰恰相反,我觉得东西不在总督府。” 韩靖越意外了一下,“不在总督府?那会在哪里?” “衙门。”金九音一挑眉道,“你也说了,顾云州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能做到江南道的总督大人,每年的考评还都为优,在江南道的风评也非常好,可见此人多么擅长伪装,城府多么深了。” “谁都能想到东西在总督府,我要是他,我就反其道而行之,用总督府当靶子吸引众人的目光,真正的藏东西之处另有地方。” “对顾云州来说,除了府里,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衙门了,而且为了看守牢房里的囚犯,衙门的守备武力也不差。所以我猜你要找的东西在衙门那边了。” 韩靖越若有所思,“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还是觉得总督府这边的希望更大。” 金九音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道:“要不咱们打个赌?你去总督府找,我去总督衙门找,看谁能找到。” 韩靖越想反对,但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答应了,“好呀,什么时候?现在吗?” “不着急。”金九音打了个哈欠,“我先做点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我通知你。” “好。”韩靖越一口答应了,心里其实很好奇她所谓的准备是什么。 金九音的准备并不新鲜,就是挑几个机灵的天极门弟子故意犯事,然后被关进总督衙门大牢。然后再指使人去要人,在衙门外大吵大闹。有这个为基础,好方便她晚上劫狱嘛! 朝廷钦差暗查和武林中人劫狱,无疑是前者更受关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知道总督府戒备森严,心有贪欲的武林中人还是拼死冒险。拿到冰玉珠,就能练成无上武功,就能统领整个江湖,何其诱惑?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不知是谁放起了火,总督府烧了起来。烧得是总督夫人小姐们住的后院,总不能不救火吧? 顾云州明知道有诈,却不得不黑着脸安排人救火,一边派出心腹出府搬兵。 守备大人和顾云州是姻亲,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顾云州若是栽了,他也绝对落不着好。所以他接到消息就领兵匆匆赶来了,很快就接手了整个总督府,把火势控制住了。 第410章 谁会赢呢? 相较于总督府的“热闹”,总督衙门就清净多了。 “没想到天极门的毒药还真好用。”金九音一边往里走一边感慨着,所过之处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昏迷不醒的人。仔细分辩下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有衙役,有仆役,居然还有穿着黑色衣裳分辨不出身份的人。 不过金九音看了看他们的手和太阳穴,啧了一声,“刚用的是什么毒药?”居然连内力深厚的高手都药翻了。 “回禀九大人,是无痕。”林随风道。 金九音微点了下头,盛放在玉盒中,一经打开就挥发在空气中,无色无味,令人防都没得防,可不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好东西,回头再弄点给大人我防身,九大人我一个娇弱女子,总要有点东西防身才好。”金九音很感兴趣,准备带回去给鬼医研究。 “是!”林随风嘴角一抽,一双冷漠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金九音一眼,是他对娇弱女子认知有误吗?眼前这位若称得上是娇弱,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娇弱的了。 整个总督衙门静悄悄的,直到行至顾云州办差的公房才遇到人,一个浑身上下都融合到夜色中的人,气息敛得金九音都没察觉,她便知道此人是绝顶高手,说不定还是跟那扫地僧一样的存在,是以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三人对一个,那人却不落下风,不过金九音没用全力就是了。她越打越兴奋,顾云州身边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若是把这人弄到她手底下来该多好。金九音眼馋了,起了爱才的心思。 “捉活的。”金九音说了一句手底下就变幻了招式,她试探得差不多了,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林随风和小唐紧紧缠住那人,金九音瞅准机会点了他的要穴,那人直直栽倒在地上。 “小唐,搜身。”这人是死士,好不容易捉住他,可不能让他死了。 小唐立刻端着烛台搜身,就着烛光,金九音看到了那人的脸,非常年轻,肤色白皙,不是那种孱弱的苍白,而是身在暗处久不见阳光的白。而且他的面部线条柔和,给人的感觉像个毫无威胁的读书人。 金九音看着小唐搜完身,又道:“落雁,给他用点没有危害但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毒药,比如软筋散什么的。” 林随风脸色闪过诧异,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给他服了沉醉,药量足够让他睡上三日的。” “很好!”金九音点了下头,然后道:“你俩搜一搜,找顾总督违法犯纪贪赃枉法的证据,不拘是书信还是账册,都找出来。” 眼神看向林随风,“落雁你对机关密道不陌生吧?”她闯天极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少机关陷阱,幸亏有小唐在,给她省了不少力气。 林随风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属下一定帮九大人找到您需要的东西。” 心里却转开了心思,找顾大人的罪证,难道这女人是朝廷的人?一点也不像呀! 有林随风和小唐在,顾云州引以为傲的暗室如同虚设。他放在暗室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同时还把他夹在《大夏律法》一书中的书信给搜了出来。 金九音高兴坏了,指挥林随风和小唐把罪证用包袱裹好背在身上,再背上那个昏迷不醒的死士,朝牢房走去。 整个大牢也是静悄悄的,牢头和狱卒全都趴在桌上熟睡,跟没有生命体征似的。早先被抓紧来的天极门弟子已经脱困,正围在一起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见金九音三人进来,连忙拜见,“九大人。” 其中一人兴奋地道:“九大人,属下等在牢房里发现了密室,您绝对想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声音低了下去,飞快地说了句什么。 银子?顾云州居然把赃银藏在大牢?靠,靠,靠,这思路也太有创意了吧! “前头带路!” 当金九音看到堆满整个密室黑漆箱子时,饶是见过世面的她还是震惊了! 白花花的银子啊,闪瞎人眼的银子呀!金九音陶醉了,她觉得吸一口气都带着银子的芬芳,太好闻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立刻召集天极门弟子过来搬银子。”这么多银子要运走可不容易,最怕的就是遇到人。他们现场加起来才十个人,一人搬一口箱子也才十万两银子,目测这得有好几十口箱子,得往返好几趟,更何况不仅要搬出去,还得运走藏起来。 衙门离总督府那么近,若是被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怕是会过来查看,到时------金九音很是着急。 ------题外话------ 感谢范影月123小仙女送和和的钻石石!!! 第411章 慢了一步 正听属下回禀事情的顾云州脸色突然一变,“不好,衙门------”府里又是走水又是刺客的,衙门离那么近,怎么就没有一个衙役过来? 他的心猛跳,大步朝外走去,“快,去衙门!”脚步飞快,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是他想多了。 本就离得近,顾云州又着急,所以也就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总督衙门。整个总督衙门笼罩在夜色里,静悄悄的,顾云州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身侧的手都忍不住握紧了。 “大人,小心,有血腥味。”属下警惕护在一旁。 顾云州哪还顾得上什么血腥味不血腥味,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办差的公房走。 门紧闭着,值夜的衙役倒在台阶上,火光中顾云州的脸色狰狞得吓人。他急切地推门而入,房里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他精准地抽出书架上摆在显眼位置的《大夏律法》,里面的东西果然没有,还有他装在画桶中的画也少了两幅。 他脚下一个趔趄,慌忙去按暗室机关,里面空空如也。 完了!顾云州脑子一懵,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人!” “大人!” 属下疾呼! 顾云州摆摆手,想说我没事,就听一道慌张的声音,“大人,不好了,整个衙门全都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牢房那边——” “牢房那边怎么了?”顾云州抢上前一步问。 “牢门被打开了,跑了好多囚犯------” 话还没说完,顾云州就越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大牢奔去。他冲进大牢,顾不上去看晕倒在地的狱卒,直直朝里走,当看到被动过的机关旋钮,他的瞳孔瞬间猛缩,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不甘心,颤抖着手打开了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那间密室,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他使劲咬紧牙关,咽下喉间的腥甜。 “总督府传家之宝被盗,立刻召集人手,全城搜查!城门紧闭,不可放出任何可疑之人。”顾云州果断下达命令,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冷静。 他拿不准今晚的事情是何人所为,但无论是谁都对他不利,撇去赃银,就光凭被盗走的书信和账册,就足以让他死个十回八回了。 几十口箱子的赃银目标太大,短短时间内要运出去可不容易,所以那伙人肯定还在城里,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人找出来,不然他半辈子的筹谋全都完了。 “码头,驿站,澜江城方圆百里所有的交通要道全都派人把守,一经查到可疑之人,立刻抓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顾云州低声嘶吼。 直到几十口箱子被搬进隐蔽的地窖,金九音才松了一口气,对众人道了一声“辛苦了”,一摆手,这么多的黑衣汉子便如鬼魅般一个个消失在夜色中了,真是训练有素啊!可见这样的事没少干,金九音心里感慨着。 她看向小唐和林随风,道:“你俩今晚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这人和东西?”小唐和林随风一个抖了抖肩上扛着的人,一个抖了抖手上提着的包袱。 “东西给我吧。”金九音伸手接过包袱,“至于这个人,随便找个地方扔着就是了。”反正他又不会醒。 金九音回房休息了,小唐耸了下肩膀也走了,只留下满腹疑问的林随风站在原地。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路?她居然和官府对上,天极门会不会葬送在她的手里? 金九音粗略地看了看找到的证据,哪怕她不非常懂,也知道凭着这些东西就能把顾云州的罪名订得死死的。关键是这些罪证必须得送到圣上那才行,江南道是顾云州的地盘,就算她手握他的罪证却走不出去,也是枉然。 今晚不仅收获巨大,还赢了韩靖越,金九音的心情很好,把包袱往床里一扔,她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想起昨夜的行动,都觉得不可思议,也太顺利了点吧?嘻嘻,她果然是连老天都眷恋的运气女王。 高兴了一会,她招来昨夜在大牢里发现密室的弟子,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发现有密室的。通常来说,谁能想到关押犯人的大牢里会有密室呢? 那弟子十分得意,“九大人,属下未入天极门之前家里干的是盗墓的营生------” 金九音懂了,盗墓的不精通机关可不行,像他这样家族都以盗墓为营生的,自然懂得更多的手段。 哎呦喂,她随便挑的天极门,没想到里头人才还真不少啊!不过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嗯,还是要想个办法引导他们干点正事才是。 成天打打杀杀的,纯碎是精力旺盛闲得慌,以后全都给九大人种地去。 第412章 等一等 韩靖越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搜查的力度也太大了吧!至于那什么传家之宝被盗,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难道顾云州真丢了重要的东西?可那晚他也在,明明没有人从总督府拿走任何东西呀! 难道------他心中一动,想起和小媳妇对打赌,是她哪里有了收获?也不对呀,没有半点风声啊,总督府都烧了三个院子,总督衙门可是连扇窗户都没破。若小媳妇得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不行,他得去看看。虽知道小媳妇机敏,但韩靖越还是不放心。 “大人,不可。”秦忠却阻拦,“外头到处都是搜查的衙役和暗探,大人,还是小心为上啊!” 韩靖越却道:“无妨,他们就算搜查注意力也是放在有腿疾坐轮椅之人。”他现在的身份和路引都是真的,就算查到也不怕的。 秦忠想要再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到了大街上,果然看到一队队的差役来去匆匆,当然,以韩靖越眼力,自然看出除了明面上的差役,街上和隐着不少暗探,比如那个正掏银子买梳子的女子,再比如那个蹲在地上卖东西的憨厚小贩------ 韩靖越越发笃定顾云州是丢了什么东西了,也越加担心小媳妇了,脚下闲适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一些。 韩靖越找到那座去了两次的小院,却发现人去屋空,小媳妇根本就不在,看屋里灰尘的痕迹,应该有两三日没住人了。这么一算,两三日前恰似他们打赌夜探总督府和总督衙门的日期。 小媳妇去哪了?怎么都没和自己说一声?难道是------被抓了?韩靖越心里慌了一下,随即又否定了这种可能。 不,不会的,小媳妇鬼精鬼精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落网了!她肯定是换了个住的地方,狡兔三窟,她比那狡兔还要狡黠三分。 此念一动,韩靖越当下就退了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在拐弯的胡同口却和一人撞到了一起,只听对方哎呦一声,不满地指责,“你撞疼我了,没带眼睛出什么门呀?” 韩靖越却是心中一喜,不敢置信地望去,“小------” “小什么小?谁是你小兄弟?少乱攀关系!”金九音穿了一身男装,嘴上不饶人,眼里却盛满了笑意,“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还想跑?快点送我去医馆。”小手拽住韩靖越的衣裳。 趾高气扬的神情,灵动的眼眸,韩靖越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公子所言极是,在下立刻带公子去医馆诊治。” “这还差不多。”金九音哼了一声,率先走在前头。看似随意,但韩靖越发现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巡察的衙役,不由多看了小媳妇一眼。 到了天极门另一处隐蔽的宅院,金九音说了句“稍等”就直接走了,把韩靖越一人晾在厅堂上。 “哦,给你。”就在韩靖越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包袱冲着他的面门呼啸而来,韩靖越身形未动,手一翻,牢牢接住,“是什么?” 金九音往椅子上一坐,“你要找的东西,瞧一瞧,应该都在这里。” 韩靖越一惊,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立刻解开,急切地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他越看越欣喜,也越看越吃惊,一抬头对上小媳妇得意的眼神,“这是你从总督衙门找到的?” 金九音爽快地点头,“对,如何?我赢了吧?”关键是兵不刃血就赢了。 “是,你赢了!”韩靖越盯着小媳妇看了许久,心情说不出地复杂。他把目标锁定在总督府,忙活了许久,却连顾云州书房的门都没摸到。 而小媳妇呢,不声不响就把顾云州诸多的罪证都拿到了,他这个暗使是假的,而她才是真的吧? “那赌注------”金九音想说那赌注就用找到的赃银吧,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妥。若韩靖越知道她还找到了那几十万两赃银,定不会准她动一丁点的。所以不能说,不能让他知道。 “算了,你还是先想想这些罪证怎么送出去吧。”金九音转了话题。 是呀,怎么送出去呢?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带着这些证据亲自进京面见圣上,然而------ 金九音自然知道现在要出澜江城很难,进京之路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呢,她眼珠一转,道:“其实罪证送不送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圣上的手谕在,你直接就可以宣布顾云州的罪状了抓人了,押着人和罪证一块进京呗。” 韩靖越若有所思,对呀,圣上允他便宜行事的。抓顾云州倒是个好办法,树倒猢狲散,只要顾云州倒了,下面的小鱼小虾就好办了。 只是还得等等,等圣上的旨意。 第413章 躺赢 金九音能想到的,顾云州自然也能想到,随着一天天的搜查他的脾气越加火爆,开始在外头还能装一装,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若下面那些人知道书信和账册等东西丢了,肯定会引起慌乱,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然而已经三天了,他几乎都把澜江城翻过来了,人抓了不少,却没一个是他要找的。饶是深沉如他,也不免着急了。 哼,就算大家知道账册丢了又怎么样?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跑不了,那谁都没想好。他逼着依附他的官员一起找人,同时暗中把他的一个才出生的儿子悄悄送走,一同送走的还有孩子的生母,他貌美如花的小妾。 很可惜,孩子前脚送走,后脚就落金九音手里了。 “颜色不错,可惜了!”金九音捏着瑟瑟发抖的小妾的下巴,很想同情她一下,可惜挤吧了半天也没挤出一点良心来。 她若是同情这个小妾,那被顾云州放弃了的正室夫人怎么办? “落雁,把人给顾夫人送去。”金九音微侧着头吩咐,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记着,要悄悄的哦。” 她可不想打草惊蛇,她只是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一个女人,一个身为母亲的女人,面对抉择的时候,到底是男人重要,还是儿女重要一些呢? 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选择题,她很想知道顾夫人的答案。 身为封疆大吏的夫人,顾夫人算是很厉害的了,她给顾云州生了两子一女,长子已经十四了,聪慧好学。长女也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幼子今年八岁,生得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 即便这样也没挡住夫君纳妾的心,总督府后院除了主母,还有五个姨娘,庶出子女好几个。不是顾夫人心宽,而是顾云州十分重视子嗣,他家大业大,多几个儿子怎么了?儿子多了才好守业。 有他这个一家之主看着,顾夫人自然没机会折腾。不过随着长子的出息,她渐渐也看开了。哼,她的儿子才是嫡出,任他庶孽生的再多也比不上她儿子。 然而现在她看着跪在她脚边的这个女人,她恨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觉。身为枕边人,夫君做的事情她也不是全然不知的,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都这个时候了他心里想着的还是这个狐狸精以及她生的孽子,她的儿女呢?她聪慧的长子眼瞅着就要考功名了,她花骨朵一般的大姐儿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幼子------ 顾夫人如何能不恨?结发为妻子,她陪他死也就死了,可她的儿女何其无辜? 不,不行,她不能让她的孩子枉死。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来人递给的药包,转过身脸上满是决绝。 事实证明,女人若狠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连韩靖越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拿下了总督府抓捕了顾云州,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因为全府上下全被药倒了,包括顾云州本人,韩靖越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他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满头珠钗的妇人,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地上的顾云州。见韩靖越进来还对他福身行了个礼,然后才低着头匆匆而出。 韩靖越怔了怔,回过神来立刻挥手让人绑人,全府上下主子奴才一百余口全都被关进了大牢。 直到这个时候韩靖越都还有些恍惚,就这么解决了?结束了?没有流血,没有逃亡,甚至没有唇枪舌剑。这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小媳妇------好吧,他这应该算是躺赢吧?这感觉可真好! 入夜,从总督府的角门驶出一辆普通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车里大小四个人,正脸色苍白紧紧挨在一起。 马车行了一段路,突然停了,车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眼底流露出绝望。 帘子被撩了起来,从车窗递进去一个包袱,“这是你们的路引,还有五百两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顾夫人咬着唇,没有血色的脸透着憔悴,她接了包袱,低声道:“多谢。” 金九音扯了下嘴角,“不用,公平交易罢了。”到底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的人会送你们出城,江南道会乱一阵子,所以我不建议你们往南去。顾夫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忘却前尘旧事,毕竟,活着最重要。” “妾身谢大人提点。”顾夫人垂着眼睑道。要说恨,她肯定恨,任谁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沦落成需要隐姓埋名的平头百姓都会恨。可是比起能保全儿女的性命,那恨就不算什么了? 是呀,儿女能活着最重要。 第414章 我不走 顾云州犯得是死罪,抄家灭罪都不在话下,身为他的家眷和儿女自然也是逃脱不了的。不过金九音既然敢放了他们,自然是想好了善后之策。 也就一把火的事,从死牢里挑几具相仿的尸体替代了便是。远在江南道,就算有人怀疑又怎么样? 至于说顾云州的儿子以后会不会报仇,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等他从乡野走到朝堂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再说了,就算他有报仇之心,顾夫人也会想尽办法打消的,毕竟她付出那么多可不是让儿子去送死的。 金九音回到总督府,韩靖越正一个人坐在厅堂等她,从门口看他身姿挺拔,半边脸隐在光影里,更显得面部线条刀削斧凿。 走近了金九音鼻子耸动了一下,“你喝酒了!”随即看到桌上的酒壶和酒杯。 韩靖越嗯了一声,抬眸望过来,“送走了。” 这回是金九音嗯了,“祸不及妻儿。”古代这一点最操蛋,一人犯罪,全族受牵连。尤其是那什么灭九族,关系都已经很远很远了,却还得受连累。 “怎么喝酒了?”金九音很好奇,在她眼里韩靖越是个自律到极致的人,他几乎没有什么喜好,除了某些特殊的时刻,他从来没有失控过。 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在总督府喝起了酒,这是心情不好了?不是吧,顾云州都抓了,明天就能公布他的罪证,他这趟暗差算是完成了一半,不是该高兴的吗? “压力大。”韩靖越看了金九音一眼,一本正经地道。 金九音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少来,你是搞笑的吗?”压力大是什么鬼?之前没找到罪证一筹莫展的时候他说压力大还有点可能度,现在顾云州都下了大狱,他直接接手了总督衙门,还有个屁的压力? 韩靖越笑了一下,没有辩解,而是道:“此间的事情快结束了,我要留在这收尾,你先回京城可好?” 他说的压力大并不算假,顾云州落马了,江南道很快就会乱起来,或者说整个江南道的官场会变得丧心病狂,刺杀他的,刺杀顾云州的,怕是会层出不穷。 江南太危险了,小媳妇留在这他不放心,也顾不上,还是哄她先回京城吧! 金九音拒绝了,“不!”好不容易出来的,她才不要回去呢。“你不觉得江湖势力太大了吗?光一个天极门就有数万弟子,听说鼎盛的时候都达到十万人,更不用说白道大的帮派了。” “这么多人,不事生产,成天打打杀杀的,多影响社会安定!”那么多的所谓大侠,打着行侠仗义的幌子,还不知道做下了多说恶心事呢?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是对手?就算被抢被欺负了也不敢怒不敢言。 江南势必动荡,江湖势力再跟着浑水摸鱼,金九音敏锐的意识到这样绝对不妥。江湖势力太众对朝廷可是一大威胁啊! 韩靖越意外地看了金九音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的不信。他家小媳妇那么懒得一个人,会主动帮着做事?那是不可能的。怕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不信?你太伤我的心了!”金九音假意委屈,“好吧,好吧,其实人家是为了亲亲相公你,你还在我自然得留下来帮你!看看,我对你好吧?你以后要加倍对我好啊!” 心里却吐舌头,才不是呢,她就是看上了这边的劳动力市场了。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做大侠有什么意思?常穷得连客栈都住不起还得露宿荒郊野外,想喝点好酒还得用兵器抵押。 开镖局搞物流不好吗?种地不香吗?形单影只地刀口舔血,哪里及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和和美美? 我们要的是社会稳定和谐,不要瞎搞事情。 韩靖越看金九音的表情,知道她不会乖乖回京城,便道:“那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知道,我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虽然她就带了小唐一个人,但这些日子过得可不比在京城差。“你还是自个多小心吧!我先走了,你也别喝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儿事情还多着呢。 她一扭身消失在夜色里,还想再交代几句的韩靖越不由苦笑,这丫头,这是心野了? 金九音之所以跑得这么快,她是有些心虚的。顾云州被下了大狱,以韩靖越的脾气,怕是已经在审了,就算不审,也会查问。只要一问,那几十万两的赃银怕是就要露馅了。 都已经被她吃进去了,再要吐出来,她可舍不得。 所以她还是躲着点的好! ------题外话------ 感谢看到好的就打赏不爱留言小仙女送和和的财财狗。 第415章 韩靖越头疼 “九大人怎么了?”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半个时辰了,林随风忍不住好奇,“她在想什么呢?” 这些日子被迫跟在她身边,对于她的身份他也猜出了一些,当然她似乎也没想瞒着什么。 江湖和官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天极门最鼎盛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跟官府作对。江南道的总督大人,整个江南官职最高的官员,就算林随风是江湖中人,也听过他的名号。 知道顾云州顾总督是个极有手段之人,没想到这般轻易就栽了。而且这里头还有九大人的身影,哦不,确切地说九大人主导了顾云州的覆灭! 女人,跺一脚江南都要抖三抖的顾大总督居然败在女人身上!林随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哦,还有那位年轻的钦差大人,似乎和九大人关系匪浅啊! “既然好奇你去问呗。”小唐看了他一眼,反正他是不会去的。 林随风,“------” 好气哦,他若是能问早就问了。 小唐又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怂恿,“问呗,九大人很好说话的。” 林随风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好说话?她那叫好说话?上一刻还笑语晏晏,下一刻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问他想怎么死,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可不去触霉头。 两人的这番交谈虽隐晦,但金九音还是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林随风,“没什么。” 小唐,“哦,落雁好奇大人在想什么。”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林随风脸色一变,连忙分辩,“属下没有,九大人莫要听他胡说。”心里有些忐忑,这个女人比上一任门主还要喜怒无常,察觉到他揣测她的心思,怕是不会放过他吧? 身侧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金九音哦了一声,道:“落雁,天极门几万弟子,都靠什么为生。” 林随风一怔,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仍老实答道:“回禀九大人,除了弟子主动贡献,天极门也有自己的产业。” “什么产业?” “天极门山下几千亩良田都属天极门所有,平日有农人耕种,按季交租子便是。”林随风顿了一下,又道:“天极门在城里也开了些铺子,就是收益一般。” 金九音皱眉,“几千亩地要养活数万人?怕是不行吧?”大夏朝生产力落后,一亩地也就能收个二三百斤粮食,哪里够吃的?就算有铺子,没听他说收益一般吗?难怪她看到天极门的弟子衣着都很简朴,除了一袭黑衣,身上连多余的点缀都没有,头上簪的也是木头簪子。 像那个什么西沙派的,同样是普通弟子,他们腰间都挂着玉佩,身着锦衣,连手中的宝剑都煞是好看。 林随风表情恨不自在,“养活倒是能养活起,就是------” 就是仅能温饱,想要喝点小酒吃点好的就不行了。金九音心中了然,道:“山下的地为什么要寻农人耕种?为何不让门下弟子自己耕种?” “他们哪会种地?”林随风表情怪异。 金九音不以为然,“不会可以学呀,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自己耕种收的粮食就不用分给别人了,多好!” 见他皱眉,金九音便知道他怕是从没这样想过,不过这不要紧,现在她是天极门的门主了,今后她说了算。 “天极门太穷了,穷得九大人我都看不下去。”金九音感慨,“你说说你们天极门这么大个帮派,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难怪被白道打压。不过——” 她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谁让九大人我人美心善呢,有本大人在,一定会让天极门弟子过上有肉吃的好日子。” 林随风心中一动,立刻想起那晚从总督衙门大牢运出来的几十箱金子,难道她------ 和林随风一样想起那几十万两赃银的还有韩靖越,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知道了总督府走水那晚,顾云州被偷走的不仅是罪证,还有那批赃银。 把秦忠打发走之后,他就苦笑起来。不用问了,那几十万两赃银肯定被小媳妇藏起来了,她把罪证丢给了自己,赃银的事却只字不提,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心知肚明。 若银子是他的,或者他能做主的,给她就给她了。可是现在不行,那是赃银,是在圣上跟前挂了号的,他就是奉旨来查这批赃银的,所以这几十万两赃银是必须得运回京城的。 可,怎么才能让小媳妇心甘情愿把赃银交出来呢?韩靖越想着小媳妇财迷的性子,十分头疼! 第416章 好自为之 “什么赃银?我没见过。”金九音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无辜。 韩靖越见状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他道:“顾云州藏在暗室中的赃银,是用黑漆箱子装着的,好几十口,这么大的黑漆箱子------”他比划着。 金九音摇头,一口咬定,“没见过什么黑漆箱子。” 表情无辜而坚定。 韩靖越唯有苦笑,耐心道:“倾城,那些银子真不能给你,我是奉密旨来追查这笔赃银的,顾云州都伏法了,赃银却离奇消失,这没法跟圣上交代。” 金九音还是摇头,“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拿。”换了副表情,“啊,在圣上跟前挂了号的?那你可得好好找找。”很关心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哈。”金九音想开溜。 却被韩靖越拉住了手,“倾城,这笔赃银是必须运进京里的,你来江南,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明明那么看重钱财,可为了他,却能眼都不眨地送出去那么多东西。 想到这,韩靖越的心更软了,“倾城,银子------我从别处补给你好不好?” “嗯?”金九音歪着头,眼里透着询问。 韩靖越表情越加柔和,声音也无比温柔,“江南道最是富庶,顾云州倒了,他一系的官员自然也都跟着倒霉,他们盘踞在江南多年,没一个是干净的,待抄了他们的家,你瞧中什么我可以悄悄先让你挑,可好?” 金九音眸光微动,心里飞快地合计着。 韩靖越笑了一下,又道:“银子算什么,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而今大夏朝四海安定,一副名家字画就值千金万金,抵得上好几箱银子,还不占地方。若是那价值连城的古董------” “那好吧!”金九音飞快地道,仔细想一想,几十箱银子确实笨重了一些,哪里有字画古董轻巧值钱? “娘子真好!”韩靖越深情地望着她真心实意地赞,摸着她的脸,把人带进怀里。 他家小媳妇其实还是很识大体的。 识大体的金九音已经开始做美梦,发财的美梦。 京城。 韩国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魏氏,“什么?另立世子?” 魏氏是这个意思吧? “你疯了吗?世子又无过错,为什么要另立?远哥儿,这是你的意思?”韩国公看向一旁的二儿子。 韩靖远窘迫极了,“父亲,儿子绝无此念。” “真的?”韩国公却不大相信了,若真没有这个心思,为何魏氏会当着他的面提出这事?又想起魏氏一向偏疼这个幼子,以往也曾流露过要是幼子承爵就好了的心思。 以前他觉得这个幼子纯良,现在却不敢相信他全然无辜了。 父亲怀疑的目光让韩靖远如针扎一般,失落又难过,“父亲,世子之位是大哥的,儿子从来不敢有这个心思。儿子------”他垂下眼眸,只觉得又难堪又痛彻心扉。 魏氏心疼坏了,拦在他身前,“国公爷你为难远哥儿干什么?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 她说得又急又快,“我也是为了整个家好,老大被关了这么久也没放出来,圣上怕是对他失望至极,就算能勉强保全性命,盛宠怕是没有了。唉,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遭难我能不心疼吗?可是为了咱们韩国公府,国公爷也要早做打算啊!” 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韩国公定定地望着她,额上青筋暴起,“谁跟你说圣上厌了老大?” “若不是厌了怎么会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魏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妥,想要描补,但看到韩国公的表情,心生不满,索性垂下眼睑,不再做声。 在她看来,国公爷不仅偏心,而且老糊涂了。老大有能耐是不假,他做世子她不也没吱声吗?现在他都被圣上所厌恶,还会连累府里,怎么就不能废了他另立世子?她也是为了国公府好呀! 韩国公眼里满是怒火,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恨不得能一把掐死这个愚蠢短视的妇人才好。怒过之后心中只剩失望,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妇人,值得他动气吗? 不值得的。 整个京城,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老大根本就不在天牢里,圣上也不是厌了老大,不过是一出戏,一出障眼法的戏。 随着京中的异动,就连他这个日日关在府里的人都能猜去长子是去了江南,这分明是圣上对儿子的器重,这个无知夫人却怂恿他另立世子。 可笑,可笑至极! 一时间韩国公只觉得荒唐无比,无知愚蠢的内宅妇人,他和她浪费什么唇舌? “远哥儿还不回去读书,在这呆着干什么?”韩国公严厉地看向二儿子。 韩靖远心头一怂,连忙告退,“是,儿子这就回去读书。”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韩国公眼底闪过失望,这般没担当,就算他把韩国公府交给他,他担得起吗? 转向魏氏,他的眼神就淡了,“老二媳妇的身子也重了,你就安生照顾她吧。老大媳妇身子骨也不好,不过她向来稳重,身边的人也得力,就不用你费心了。” 顿了下,“至于你心底的想法,还是赶紧打消了吧。嫡长子继承爵位本就是礼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大都是我韩国公府上的世子,未来的韩国公。” “你好自为之吧!” 第417章 要回去了 “好自为之?你让我好自为之?”魏氏死死盯着韩国公的背影,表情瞬间狰狞。 老大那个孽障都被圣上厌弃了国公爷还一意孤行把国公府交到他手上,为什么?他不是最在意国公府的利益和前程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什么了?她不就是想让远哥儿做世子吗?就算她有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国公府的将来。 远哥儿媳妇已经有孕,她找相熟的大师算过了,是个男丁,这是府里的嫡长孙啊!相较于不能有孩子的老大,即将有子嗣的远哥儿继承国公府更好。 现在又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国公爷为何就不听她的呢?难道------她想到了些什么,眼底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不,她绝不为他人作嫁衣裳,继承国公府的必须是她最疼爱的远哥儿。 韩靖越在江南呆了大半年,把整个江南道跟犁地似的犁了一遍。去的时候是暗访,到了后面行事越发高调起来。有圣上派过来的军队做底气,整整半年每天都有贪官污吏掉脑袋。 江南道的官场重新洗牌,抄出来的黄金白银,珠宝古董,成船成车地往京城运,圣上的私库和国库都丰盈起来了。 圣上那叫一个高兴啊!不止一次地当着朝臣的面夸韩靖越能干,是忠臣,是贤臣,是能臣。 哦,对了,朝臣现在都知道禁骑司指挥使韩大人并不是触怒圣上被关押进了天牢,而是身受重用被圣上秘密派出去查案了。 随着江南道的消息传入京城,大臣们无比震惊,天哪,听说江南道的官员都快被指挥使大人给杀完了,他怎么敢的?这行事也太狠厉了吧? 也有人惊慌失措,恨得牙痒痒,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圣上不仅派了军队给韩靖越做臂膀,允他“便宜行事”的圣旨都下了两道,谁还敢插手江南道的事情? 江南道的事终于结束了,韩靖越要回京城交旨了,一起的还有要押解进京的顾云州,他虽是罪臣,到底也是封疆大吏,就算定罪也该由圣上下旨。 韩靖越都要回京了,金九音自然也得回去。说心里话,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她都乐不思蜀了。 这半年她忙着带领天极门弟子发展经济,又是做生意又是训练,还要做思想建设,忙得是不亦乐乎。眼瞅着初见成效,她哪舍得走? 可不走又不行,她是打着养病的幌子偷溜出来的,韩靖越都回去了,她这个做夫人的病自然也该好了,不露面可不行。 虽然有替身,但也只是替身,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识破了。 金九音舍不得离开江南,林随风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居然也舍不得她离开,他从一开始的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到现在的心悦诚服地臣服,这其中转变其实也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 是她说,“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打造一个富裕和谐友爱向上的天极门不更有意义吗?” 是她说,“杀人是最拙劣的手段,什么魔教正道,天极门不就是行事不羁了一些吗?打今儿起,咱们不跟他们玩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她还说:“世人都是健忘的,想要洗白天极门的名声其实只需要三五年,等咱们挣了钱,就去修桥铺路,施粥义诊扶老奶奶过马路,造福乡邻。” ------ 她说了很多,林随风虽然不太懂,但每一句他都记着了。从一开始的被逼迫,现在他是心甘情愿喊她九大人! 第418章 兵分两路 再多的不舍金九音还是要回京的,和来时的轻车简装不同,回程可谓是满载而归。值钱的东西装了好几辆马车,大部分是韩靖越补偿给她的,小部分是她悄咪咪挣的。 不过东西和人是分开走的,天极门的弟子护送着东西单行,金九音和小唐,哦,还有金大三人一行,乔装打扮悄悄坠在韩靖越队伍的后面,也算是一个后手吧。毕竟队伍里还押解着顾云州呢。 金大便是金九音瞧上的那个武功高强的死士,她费了好大劲收为己用了,给他起名金大。金大的存在感极低,要是不问他一整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除了面瘫没有其他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金九音却很满意,她就喜欢话少的。男人嘛,有能耐就行了,话那么多干什么? 林随风倒是也想进京,被金九音按住了,“杀鸡焉用牛刀?就那么点东西,随便点几个弟子护送就行了。你呢,还继续做你的天极门门主。”她直接把门主令牌扔给了他。 林随风恭恭敬敬接了,又双手奉上,“不,不,九大人永远是天极门的门主,属下愿意辅佐大人一生一世。” 他可不傻,九大人明显身份显贵,好像还是什么郡主,那可是皇家中人。她做天极门的门主,那天极门就和朝廷和皇家扯上了关系,有这样的靠山,谁还敢说天极门是魔教? 退一步讲,光是九大人自身的驭下手段和格局,也足以领导天极门走向昌盛了。他是心甘情愿奉她为尊。 金九音没推脱掉,想了想便算了,“行吧,这个门主我就先当着,不过我怕是没时间来江南了,门内的事务就劳烦落雁你多费心了。”她当起了甩手掌柜,“遇到棘手的事情可以给大人我递个消息,小唐,你跟落雁说说咱们的联络方式。” 她虽然不一定非要这个天极门,但天极门自愿撞上来她也不会硬往外推,用天极门的人手铺设江南道的商路也是极好的,她要把物流公司开遍整个大夏朝,也好方便她吃个时鲜的水果什么的。 金九音还是穿着男装,三人扮成书生模样,倒也像模像样。 和金九音这一路的闲适自在不同,韩靖越这一路可谓是走得艰难,路程才走了一半,已经遇到五次袭击了,平均两天左右一次。 幸亏有军队随行,就算是这样,有一次那刺客都到了顾云州跟前,只差一点点那淬了毒的剑就刺进他的心脏。 顾云州是江南道最重要的罪犯,若死在半道上,韩靖越这趟差事可就功亏一篑,算不上全功了。 越近京城,刺杀也就越加密集,甚至连军中的弩箭都出现了,可见背后之人是多么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 韩靖越握着手中的弩箭,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能使动军中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将兵,乃国之利器,怎能沦为上位者争斗的牺牲品?从军多年的韩靖越最有体会,此刻他内心不仅愤怒,还十分失望,甚至寒心。 都是铮铮铁汉男儿,没有死在异族人手上,却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上,这是对将士最大的侮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韩靖越和秦忠商量,“有奸细,必须更改进京路线。”他们的路线肯定被人泄露出去了,不然那些刺客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的? 秦忠也有所察觉,郑重道:“大人您说。” 韩靖越早就在心里合计了,“先不要声张,在下一个城镇兵分两路,秦大人领着军队你押运着赃银和囚车改道这里。”他的手在地图上一指,“我带着顾云州走水路。” “大人,您多带着人手吧。”秦忠十分不放心。 韩靖越却不赞同,“五个人足够了,再多就打眼了。”他就不信五个人还看不住一个顾云州? 秦忠见他执意如此,也只好同意,在心里安慰自己,有暗卫暗中随行,应该是没事的。 果然,分兵之后就消停了许多。韩靖越还扮成行商之人,顾云州是生了重病的老管家,病得连路都走不了让人搀扶着。其余四人则扮成家丁护院。 因为他们行事低调,一路上倒也不惹人注目,走了三天半了,也没遇见一个刺客。韩靖越心里越发笃定之前他们的路线是泄露了。 秦忠那一路也消停了两天,但在第三日的黎明却遇到了敌袭,秦忠一看这足有上百的黑衣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第419章 帮不帮? “护住囚车!”秦忠只来及喊这一句就被一把剑迫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囚车里的人是假的,也要尽最大可能拖住这些刺客。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他们的人里有奸细,只是------他猛一抬头,脸色顿时变了,忙舍下对手飞身朝那辆黑色马车而去。 一个穿着金吾卫衣裳的侍卫正站在马车前,手中紧握着长剑,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兴奋却又带着些许顾忌。就是这一丝顾忌让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试探着道:“指挥使大人,您还好吗?” 三天前指挥使大人旧疾复发,自进了马车就再没露面,一应事情都是秦忠大人出面,连吃饭都是秦大人亲自送进去。他怀疑马车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怕是已经从别的路进京了。 马车里没人回答。 外面战况激烈,身为最高长官的指挥使大人却连面都不露,他越发觉得车里的人有问题了。 “大人,为了您的安全,属下得罪了。”这人伸手就要去掀车帘。 尚未赶过来的秦忠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的手还没碰到车帘就朝后倒去,手捂着胸口,满眼的不敢置信,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你------” 秦忠也到了,利索地一剑插入那人心口,喝道:“此人是奸细,居然想对指挥使大人不利,罪该万死。” 手握着剑一拧一抽,带出一蓬血雨,那人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啊! 秦忠松了一口气,立在马车边,“大人您没事吧?属下来迟,万望恕罪。” 马车里响起几声咳嗽,“无事,应敌要紧。”声音低沉,好似重病在身。 “是!”秦忠应道,然后点了两个人,“好好保护指挥使大人。” 被点的两人倒没有怀疑什么,手握兵器警惕地守在马车旁,谁也不许靠近。没听秦忠大人说吗?自己人里混进了奸细,指挥使大人又旧疾复发,秦大人把保护指挥使大人的差事交给他们,这是对他们的信任。他们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许任何人靠近马车半分。 刺客不仅人多,还个个武艺高强,兵器也精良。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秦忠地心也不断往下沉,他挥舞着长剑,都杀红眼了,只进攻不防守,身上无数的伤口他全然不在乎。 “跟他们拼了。”秦忠强压着喉间的腥甜,更加悍不畏死,心里却十分悲愤,难道今天真就折在这了吗? 在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伙人已观望了好久。 “头儿,帮不帮?” “再看看。” “再看那些人可就凉了。” “九大人有令,让咱们安安分分把东西送进京里,不要多管闲事。” “这不算是闲事吧?那一位跟九大人关系匪浅,而且咱们这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可蹭了不少方便。” “对,那是朝廷的人,咱们天极门不是过去的天极门了,好歹也算半个朝廷人,若是不帮,回头那位真有个三长两短,九大人怪罪下来------” “行了,你们不用说了,拿好兵器,给老子上!” 有了天极门这帮人的突然加入,场上的双方都有些懵,是敌是友?均戒备起来。 秦忠这方很快大喜,他虽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人,但有共同的敌人就好。战况很快发生了变化,朝一边倾倒。 刺客见状还想再拼一把,却被天极门的好手牢牢压住,他们冲了几次都没有得逞,反而累得自己人越来越少,最后实在无法,只好遁逃。 秦忠看着满地的尸体,手中提着滴血的长剑,正准备过来道谢,却见那伙帮手打了个一声呼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秦忠都没反应过来。 “大人,这?”属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忠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口气,道:“算了,只要不是敌人就好。当务之急还是清理战场准备启程吧!” 他看了一眼四周,死伤颇重啊!如何上路?顿时头疼起来。 京城,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烦躁地在室内走来走去,除了他,屋里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嘴唇上留着两撇老鼠胡子,看上去有些滑稽。此刻他却坐在一旁喝茶,微垂着眸子,气定神闲。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室内,“主子。”恭恭敬敬递上一张字条。 三皇子急切地展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失手了?这怎么可能?”他派去的可是精锐,怎么可能失手呢? “殿下莫急。”老鼠胡子轻咳一声。 三皇子如何能不急?“先生可有良策?”望过去的眼神充满希望,“父皇------江南道------”想到他的损失,心疼得霍霍的,只瞬间他就顾不上心疼了,“先生,顾云州绝不能活着进京。”他的眼里闪过狠厉。 “既然殿下不想让他活着进京,那就让他死呗。”老鼠胡子摸了下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先生教我!”三皇子的眼里顿时迸发出希望。 第420章 谁允许你露头的 剩下的路程路线改变了好几回,秦忠几乎连眼都不敢合,战战兢兢,生怕再生变故。 韩靖越背手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眼神淡漠。从此处下船,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到京城了。这后半路走得还算顺畅,可越是如此,越是接近京城他的心中就越是警惕。 秦忠那边怕是瞒不了太久,狗急跳墙,换位思考,若自己是他们,肯定会在京郊布下天罗地网。 下了船,韩靖越一行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投宿。半夜的时候,窗户响动了一下,几乎是瞬间,韩靖越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 他刚要翻身下床,就听得一声轻笑,然后是一语抱怨,“靖越哥哥,你也不接我一下。” 韩靖越顿住了,暗夜里,那双深邃的眸子染上笑意,从里面打开窗户,接进一个大美人进来。 “你怎么来了?”借着月光,韩靖越看着金九音的脸。 金九音忙着整理翻窗弄乱的衣裳,嘴上道:“我怎么不能来?难不成你这里还藏着美娇娘?”抬头作势寻找。 韩靖越按住她的手,“别闹。”点着她的鼻子,“美娇娘没有,醋坛子倒有一个。” 金九音不乐意了,“我不美吗?”什么眼神?哼!金九音鄙夷。 韩靖越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状似无奈地道:“美,你最美!” “这还差不多。”金九音皱了下鼻子,又道:“我都跟了你一路了,为什么?我保护你呀!是不是很感动?哎呀,不用太感动啦,谁让你是我相公呢,我不得罩着你点吗?” 斜眼睨着他,一副看吧我多好的样子。 韩靖越------ 突然的就接不上话了。 金九音在房里转了一圈,坐在他身边,道:“还有一天多的行程,你心里有谱没?”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别功亏一篑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韩靖越沉默,谱肯定是有的,可不到最后一刻,没把顾云州押进禁骑司天牢,谁都不敢说万无一失。 金九音见状,又道:“傍晚之前,这个镇上来了两批人马,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吧?应该很快就盯上你了,你这张脸虽做了伪装,也不过骗骗一般人罢了,越往京城------靖越哥哥,你想好对策了没有?”金九音摸着他的脸,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像个无骨兽一样。 韩靖越顺势揽住她的腰,“你有办法?” “那当然。”金九音一下就笑了,星河璀璨,趴在他耳边道:“我是这样想的,你带着顾云州多不方便,交给我带走呗。就算你被截住了,没有顾云州的拖累,打不过逃还不简单吗?至于我,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给你弄进京里。” 自信满满,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所有人都盯着你了,谁能想到顾云州在我手上?” 韩靖越眼睛一亮,此法可行,他还真心动。 若是别的女子跟他说这话,他肯定嗤之以鼻。但他小媳妇说这话,他是千信万信的。他小媳妇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他都想挖走收归麾下。那什么风崖颂,反正他手底下是无人能及。尤其那个金小颂,瞧着文文弱弱的,却给他一种几十岁老狐狸的感觉。后来一问,果然,十六岁就掌管一方商路,四大掌柜之一,智谋出众。 “你这是答应了?好,我立刻把顾云州带走。”金九音走到窗边轻敲了两下,刚要敲第三下时,被韩靖越拽回怀里,“也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急?你这一行好几人,其中还有病人,本就打眼好么?你也不想现在就被盯上吧?”金九音推韩靖越,“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女子,就算带着个病人,谁会注意?” “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天亮之前走便是了。”韩靖越越发把人搂得紧了,暖香在怀,总得让他抱抱亲亲吧? 金九音看着韩靖越压过来的脸,伸手推开,“怎么的?你还有闲心耳鬓厮磨?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知不知道?” 看着她急赤白脸的样子,韩靖越觉得好笑,心道:什么时候?夜深人静,偷香窃玉呗!离火烧眉毛还差老远一大截呢。之间见不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现在见着了,怎么就舍不得放开手呢? 金九音推不开,有些急了,喊了一声韩靖越,就听得窗外有人轻声喊:“姑娘!” 两人一齐转头,只见窗户那冒出一个人头。 金九音大囧,气急败坏地叱道:“谁允许你露头的,我暗号还没敲完呢,退回去,给我退回去!” 久等不见完整暗号的小唐------ 韩靖越------ 第421章 城门检查 韩靖越的脸皮到底是厚了,在知道外头蹲着个人的情况下还是把金九音搂了半个多时辰,这样那样虽不至于,亲亲却是亲了个够。把金九音给气得呀,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 什么人这是?人家为了你都绞尽脑汁险些白了头发,你倒好,脑子里装的全是啥有颜色的东西? 真怀疑他是怎么坐上禁骑司指挥使的位子的! 望着气呼呼的小媳妇消失在夜色里,韩靖越嘴角微翘,舔了舔嘴唇显示他心情很好。瞬间,他的神色一变,幽深的眼眸更加深邃,在暗夜里划过嗜血的光芒。 没有了碍事的顾云州,他准备好好跟他们玩一玩。他倒要看看这背后有多少路人马,不管前路上等着他的是谁,他都不准备轻易放过,就算是咬,他也要撕下一块肉下来。 金九音先一步启程,她搞了一辆马车,金大赶车,金九音扮作丫鬟,坐在车辕上。马车里除了顾云州,还有扮作女子的小唐。他样貌清秀,扮作女子还真似模似样。 不过此刻他的脸臭臭的,冷若冰霜。要不是------哼,他才不会扮作女人呢。 呵呵,为了让他扮作女子,金九音威逼利诱可谓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小唐你就别生气了,你这模样不是挺好的吗?”金九音也是嘴贱,见小唐妥协就忍不住想撩拨几句。 “是吗?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这是小唐咬牙切齿的声音。 金九音眼里浮上笑意,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牺牲形象了,我不是都答应你这事绝不往外说,除了我和金大京里的那帮人谁都不会知道吗?”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你就不要这么小气啦!” 小唐翻了翻白眼,懒得理她。 金九音也不介意,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擦了擦汗,对金大道:“再赶快一点。” 她想尽快进京,确切的说她在打时间差,金小风和金小崖会来接应她,她早一些把顾云州交接出去,小风小崖才能腾出手去帮韩靖越。 其实吧,帮忙还是其次的,这是一次多好的历练机会呀!金家的儿郎趁机历练一番多好? 许是看金九音是女子,这一路他们还真走得平平顺顺,很快就到了城门外。 金九音一看城门检查的情形,心里就咯噔一下,糟糕,这也太严格了吧?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调转车头,加之她又看到扮作挑菜老农的金小风对她点头,便按下心中的焦躁排在队里等待进城。 轮到金九音了,“哪里人士?马车里是何人?下来检查。” 金九音连忙堆着笑脸,殷勤地道:“小将军们辛苦了,我们是京城本地人,车里是我们家老夫人和二姑娘,走亲戚回来的,我们大姑娘出嫁五年才得了一个小哥儿------” 女子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多会遭嫌弃,五年才有孕,还是个哥儿,娘家可不得登门贺喜吗?贺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撑腰,表明娘家的看重。 “我们老夫人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当时没事,回来的路上却遭了病,见不得风。军爷,我们都是良民,奴婢把车帘挑起,您看一眼罢了,就不用下来了吧?”金九音一脸为难,“我们二姑娘桃李之年,正准备说亲事,不好抛头露面。老夫人年纪大了,又病着,腿脚也不好,确实不便下车,军爷,您通融一二。” 一边示意金大,假意骂道:“你个榆木疙瘩,还不快把咱们的路引凭证拿给军爷看。” 检查的兵士看了路引,又看了看金九音和金大,然后伸头朝车里瞅了瞅,见的确是个年轻女子和个年老的妇人。那老妇人一脸病容靠在孙女身上,确实像是生了重病。 年轻女子低垂着头,虽只看到了半个侧脸,但已经能看出容貌姣好,身上的衣裳也是好料子,说不定还有些身份呢。便准备放行。 金九音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多谢军爷,多谢军爷体恤。天气这么热,些许心意,军爷喝杯茶吧。”递上几块碎银子。 那兵士的脸色就更好了,却不妨斜刺里过来一个人,冷冷地道:“沈二,你搞什么鬼?不行,必须下车检查!谁知道车上有没有私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金九音的手一顿,瞬间恢复了自然,“军爷,瞧您说的,咱们是普通老百姓,车上真的只我们老夫人和二姑娘两个人,刚才那位军爷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之前那个兵士连忙道:“陈哥,我都看过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看清楚了吗?你仔细搜查了吗?”斜睨着他,一副倨傲的样子,“你不就是瞧这小丫鬟长得俏丽吗?老子可不吃这一套,下车,检查!” 冷冷地打量着金九音,那眼神阴沉沉的。 金九音好似被吓住了,“这,这------”她不安地看向之前那个兵士。 那个兵士脸色很不好看,却又碍着官职低位,不敢顶撞,只好歉意地看了金九音一眼,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样子。 金九音能怎么办?不下车是不行了,可下车------ 小唐是没问题,顾云州被她装扮成老妇人,咋一看倒是能糊弄过去,就怕------ “老夫人,奴婢扶您。”金九音瞬间打定主意,一会就把顾云州弄晕,让他们看一眼,再借口看病,他们总不会拦着吧?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呦,这不是陈三爷吗?好大的威风!” 第422章 禁骑司不能去了 这声音很熟悉,散漫中带着三分轻佻,还有三分的讥诮。 金九音转头,首先入眼的便是红色,她没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是一身红色衣裳,细算来他也二十好几了,搁现在还是小鲜肉,但在古代确实大龄青年了。还穿这么招摇的红色,夏沐离果然够张扬,够嚣张啊! 但不可否认的金九音心里一松,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怎么认出她来的。 而那位陈三爷脸色都变了,又惊又惧,“小人不敢!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小人罪该万死。”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找个地方死去,别污了本郡王的眼。”马鞭直接就抽了过去,连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好似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陈三被抽了鞭子,咬牙忍着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位可是疯子,一个不顺眼直接能要人命。 许是觉得没意思,夏沐离道了一声,“晦气。”便看向金九音,他端坐在马上,伸着马鞭挑着她的脸,“小妞长得不错,爷喜欢,带回府。” 金九音都没来及说话就被塞进马车抢走了,当然,一起抢走的还有金大,小唐和顾云洲。 待他走远,跪在地上的陈三才心神一松,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满心都是逃过一劫的庆幸。 至于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那位廉郡王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今儿捡回一命已经是万幸,就是可怜了那位姑娘。他们心中充满怜悯。 “去禁骑司。”金九音拉开车帘露出半张脸。 夏沐离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妞儿说什么?爷怎么听不懂?” 金九音瞪了他一眼,“夏沐离,廉郡王,合伙人,过了哈!” “没意思。”夏沐离瞬间收了笑容,却歪过头来打量她,毫不客气地道:“啧啧,瞧这脸儿黑的,你是怎么把自己混得这么惨的?你男人呢?” 他伸着马鞭就想把车帘挑开,金九音一下抓住他的马鞭,推开,“要你管!”附赠一个大白眼。 夏沐离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让你一个女人出头,这样没用的男人要来何用?杀了吧!我帮你。” 热切的望着金九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去禁骑司。”金九音懒得跟疯子说话。 “你确定要去禁骑司?你有多久没在京里了?这禁骑司呀------啧啧!”夏沐离摇着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见金九音沉脸,又连忙道:“算了,我好事做到底,就帮你一把吧。那个老太婆是吧?爷给你找个稳妥的地方送了。” 金九音眼神闪了闪,最终没吱声,放下车帘坐回车里。 禁骑司已经不安全了吗?金九音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她还没来及和金小风说上话,还真不知道京里的情形,若是------此刻她倒生出几分庆幸来,幸亏遇到夏沐离这厮了,别的不说,他的消息是一等一的灵通。 既然他说不能去禁骑司,那就不去吧。 半道上金九音就脱身走了,夏沐离继续回府,说了抢人回府,就算是做戏总也得做全套吧? 至于夏沐离会把顾云洲送往何处?金九音是不担心他出尔反尔的,不说金大和小唐跟着,金小风和金小崖也暗中跟着呢。她只要等着消息便好。 金九音并没有直接回韩国公府,而是去了金家宅子,总得先修整一番再回去吧。 自那日与韩国公争执之后,这些天来魏氏的心情就没好过,她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怒火中烧。她嫁到韩家二十多年,恪守妇道,打理中馈,自认没有一处疏忽,怎么就不能为远哥儿谋国公爷的爵位了?远哥儿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和依靠,她不为他打算还为哪个打算? 都半年,老大那个孽子谁知道是死是活? 还有林氏,都躲在石榴院半年了,身为儿媳居然不侍奉婆婆。国公爷居然也惯着,还说是病了,什么样的病半年还养不好? 怕是绝症吧! 魏氏心头闪过痛快,下一刻眼睛却一寒。 病了是吧?不能来请安是吧?那好,我这个做婆婆的去关心儿媳一番总行吧? 主意打定,魏氏就吩咐了下来,“走,去石榴院瞧瞧大少夫人。” 魏氏这一举动可把沉鱼桃花吓坏了,别人不知道,她俩可是知道的,少夫人根本就不在府里,屋里的那位是假的,虽说很像,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呀,这一见还不得露馅了? 可夫人是少夫人的婆婆,她亲自来探病,总不能拦着不让见吧? “怎么办?怎么办?桃花姐你快想想办法呀。”沉鱼揪着帕子急得直转圈。 桃花也着急,“我有什么办法?”她既不敢拦着不让见,又不能把少夫人变出来。 第423章 有惊无险 魏氏气得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霜华和秋露,“大胆!” 简直是翻了天了,居然敢拦她这个当家夫人?这俩还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就更让魏氏生气了。 别说一个小小的石榴院了,就是整个国公府也没有她这个当家主母不能去的地方。 “夫人体恤,来看望世子夫人,你俩还不快去通报,太没规矩了。”扶着魏氏的熙春沉着脸呵斥,一边对她俩使眼色,心里很着急,这俩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呢? 秋露和霜华脸色苍白,“夫人,少夫人刚刚喝了药歇下------” 两人很绝望,若说一开始不知道,但这都半年了,身为少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就算是不甚聪明的秋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打少夫人宣布病了,就没有出过房门,日常也都是沉鱼和桃花伺候着,她俩都没近过身。虽也能远远看到少夫人的身影,但她们还是越来越不安,尤其是今天夫人过来探望少夫人,桃花和沉鱼的脸色都变了。 少夫人------身为奴才,她们也知道拦着夫人的下场,可不拦着能行吗?若被夫人发现里头的那位不是少夫人,别说她俩了,就是整个石榴院都别想留个活口。 深知夫人是拦不住的,两人心中暗暗叫苦,祈求拖这么一会儿沉鱼桃花能想起办法应对了过去。 魏氏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拖下去!” 跟在后面的婆子立刻上前拖人,秋露和霜华吓得都瘫了,求饶的话都忘记说了。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秋露,霜华,夫人来了不知道请进来奉茶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丢人现眼,滚到院子里跪着去。”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十分严厉。 而霜华和秋露却惊喜万分,“是,是,奴婢知罪,奴婢这就去受罚。”也不瘫了,立刻就有劲了,甩开婆子的手麻利地爬起来去院子里跪着了。 耀武扬威的粗使婆子被甩开,讪讪的望向魏氏。 金九音见状,连忙给魏氏赔不是,“都怪儿媳管教不力,让母亲看笑话了。儿媳这身子骨实在不争气,日日昏昏沉沉,不能替母亲分忧也就罢了,还要累得母亲过来看我,实在是不孝啊!” 魏氏看着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的金九音,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确实病得不轻的样子。满心的火发不出来,也十分嫌弃,不是说乡下长大的身体好吗?怎么跟纸糊的似的? “病了就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外人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刻薄你呢。”魏氏审视着金九音,到底出身不行,平时看着还好,一遇上事就现了原形吧?老大被关了半年,这林氏就病了半年,就这样一点都撑不住事的哪配做韩家的宗妇? 眼底的瞧不上不免就带出了三分。 金九音就跟没看到一样,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瞧母亲说的,您就不是刻薄的人,您待儿媳的好儿媳都知道的。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儿媳都知道的。” 顿了一下,觉得再恶心她一把,“母亲快请进,儿媳亲自给您奉茶赔罪。”很殷勤的样子。 亲自奉茶?病成这个样子能端住茶杯吗?要是泼她身上怎么办?再说了,这林氏病病歪歪的,她还嫌过了病气呢。 “算了,既然还病着就好生养着吧。”魏氏一副慈善了样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人扬长而去,压根就忘了她是过来找事的。 不过林氏的确病得很厉害这件事,足够让她愉悦的了。她甚至想,病得再厉害些,病死了才好呢。老大那孽子背上克妻天煞孤星的名声,看国公爷还怎么向着他? 魏氏一走,搀扶着金九音的沉鱼和桃花松开了手,肩膀同时垮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吓死奴婢了。” 金九音好笑,“至于吗?” “少夫人!”桃花不满地指控,“您是不知道,奴婢刚才整个人都懵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豁出去了,幸好少夫人回来了,万幸啊! 沉鱼也不满的看着金九音。 “好,好,我的错。”金九音抬手安抚,其实她也很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只差那么一点就穿帮了,不过她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呀! “回头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不过在后头还没送进来。”金九音一边说着一边端详脸上的粉,这也擦得太多了点吧?不过不擦不行,她这一趟出门脸都黑了,不用粉遮盖怎么营造出病容? 哎呀,会不会堵塞毛孔?金九音很嫌弃。 好在韩靖越马上就回来了,她的病也该好了。 “让秋露和霜华起来,真是的,人都走了还跪着,也太实诚了吧?”顿了下,“本夫人病了这么久,所有人伺候得力,当赏!” 第424章 树林埋伏 “少夫人,您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桃花看着把筷子用得快飞起来的金九音,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金九音嘴里吃着东西,也没空说话,呜呜了两声,对着桃花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再说。 “您慢一点,先喝口汤。”沉鱼连忙端汤递到金九音嘴边,一脸担忧的样子。 饿成这样,指不定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呢。 金九音就着沉鱼地手喝了几大口汤,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腾出空来,道:“也没多久,午时才吃过。” 不过这都过两个时辰了,吃的东西早消化完了。再说了,她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快乐的事情呀! 沉鱼和桃花一脸的不信,若午时才吃过怎么会饿成这样?少夫人肯定是在外头吃了许多苦头了。于是两人的服侍更加体贴了。 金九音一口气喝完一整碗汤,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摸了摸肚子站起来,终于吃饱了。很好,开始干活去。 “沉鱼,桃花,你俩守着屋子,我歇息了。没我的允许不得放任何人进来。”金九音一边说着一边朝内室走。 桃花连忙跟上去服侍,却见说要歇息的少夫人正在换衣裳,不由一惊,“您------”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道:“我出去一趟。” 桃花不由傻眼,这才刚回来就要出去?上一次少夫人也是说出去一趟,可一去就是半年,现在又要出去------ 她连忙问:“您要去哪?去多久?” 金九音飞快地换着衣裳,头也不抬地安慰,“放心,顺利的话半夜就能回来。” “若是------”桃花追过去,只来及看到她的一片衣角,金九音就如之前突然出现一般地消失了。 桃花咽下没来及说出的话,满眼担忧的望着金九音消失的方向,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出了内室她搬张凳子坐在门边,低垂着眉眼安详地打起了络子。 有金小风和金小崖接应,金九音悄无声息就出了韩国公府,一行人朝城门而去。 刚出了城就遇上笑得一脸欠揍的夏沐离,“呦,少夫人,好巧呀!”好似专门等着她似的。 金九音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怎么哪哪都有他?这人是怎么知道她会出城的?难不成他猜到了她的计划?望过去的目光不由带上三分警惕,“是挺巧的,这么晚了郡王还出城------” 夏沐离似笑非笑,“这么晚了少夫人不也出城吗?”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哦,本王突然心血来潮想打猎,这不,府里的好手都带出来了。” 打猎?能找个靠谱点的借口吗?谁信呀? 金九音假假地笑,“那就先预祝郡王满载而归了。”心里却腹诽:这妖孽,最好让野兽给吃了才好呢。 “多谢少夫人吉言了。”夏沐离也假假地拱手,“就是不知少夫人出城是为了哪般?” “散步!”金九音挑衅地看着他,扬起马鞭朝马屁股抽了一下,“走!”带头冲了出去。 夏沐离望着一行人的背影,不怒反笑,“有趣!”他摸着下巴,眸色加深,低声笑,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参一脚呢? “姑娘,那廉郡王怕是冲着咱们来的。”金小风追上金九音,很是担心。 金九音也觉得夏沐离那厮目的不纯,不过她还是安慰金小风,“没事,就算他是冲着咱们来的,现在咱们和他是合作的关系,他应该不会突然翻脸,就算翻脸------”她的脸色变冷,“荒郊野外的,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吗?” 金小风一想也是,虽然他们明面上就三个人,但暗处早就布置好了不少人手,弄死一个郡王还是可以的。廉郡王在京里风评那么差,人缘更差,他若是死了,说不定众人还拍手叫好呢。 残阳如血,韩靖越的马车进了树林。 树林里出奇的安静,没有一声鸟叫,只能听到车轮辗在落叶上的声音。 韩靖越几人的脸色却充满了警惕,一只手紧扣着腰间的兵器。 马车向前行了十几丈,突然响起箭矢破空的声音,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想要把韩靖越几人射成刺猬。 “快,保护指挥使!”侍卫挥刀打落箭矢,把马车围在中间。 箭雨又密又急,侍卫有些相形见绌,好几支箭穿过保护圈射到马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侍卫们心中无比庆幸,还好换了马车。又感叹指挥使大人的朋友真厉害,居然能弄来这种箭矢都穿不透的马车。 “冲过去!”韩靖越在车里下命令。 从箭雨的密集度来看,埋伏的人不少,又是在暗处以逸待劳,时间一长他们肯定坚持不住,必须得冲出去。 马本来就受惊了,赶车的侍卫费了好大劲才拉住了,为了保护它自己的胳膊上都中了一箭,这时听到命令立刻就一拉缰绳大喊一声,“驾!”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埋伏的人怎么会让他们逃脱,纷纷收了弓箭从林中跳出来,连人带车一起截住。 韩靖越冲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跳下马,在马屁股上使劲一拍,逃命去吧。就连拉车的那匹马也被解开放走了。 韩靖越从马车里跳出来和埋伏的黑衣人战在一起,黑衣人人多势众,更衬托得韩靖越这边人单力薄。 然而,能让韩靖越带着上路的能有弱的吗?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再加上韩靖越这么一个悍将,一杆黑杆长枪一出手就挑翻两个人,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命丧他手的就十多人。 黑衣人都有些胆寒了,靠,不是说这位不良于行的吗?谁他妈的给的消息?这哪是什么残废?分明是个杀神。 不行了,得请求支援! 一个黑衣人口中立刻响起了尖锐得啸声,传出老远。 “不好,他在传递消息。”韩靖越这边也不是傻瓜,立刻意识到他们还有后援,应付眼前这伙人已经十分吃力了,若再来人,他们肯定对付不了。就是不知秦大人能不能及时赶到,若是不能及时赶到,那他们今天------ 想到这,众人手下得招式更加凌厉了,简直是不要命得打法。 第425章 面圣 即便今天陷在这里,也要狠狠咬下对方一大块肉。韩靖越的星眸越加幽深,一杆长枪如出水蛟龙一般,越战越勇。 与之相反的是,黑衣人心里越来越慌,消息已经传递出去,援军怎么还没到?难道是出了意外?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倒下,黑衣人首领就越急躁。 这块骨头可真难啃,以眼下的形式来看,就算最终能胜也是惨胜,牺牲那么多兄弟,代价太大了。 主子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但他却不能不在乎,这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呀!其中不少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共患难的兄弟呀! 前方有马蹄声传来,无论是韩靖越这边还是黑衣人那边,神情均是一变。黑衣人那边是惊喜,好了,援军终于等到了。 韩靖越的心则是一沉,除了秦忠的大部队他还安排了一支奇兵,难道是严黑没接到消息?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马蹄声如此密集,可见来人不少,严黑可动用不了这么多人。 “已经打起来了?看样子我来晚了。”金九音一手勒马,反手一鞭抽飞一个挡道的黑衣人,虽然天色已晚,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央的韩靖越,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靖越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直不敢置信,他一转头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心头不由一热,“你怎么来了?”挑开攻到身前的敌人就想过来。 “我来接你。”金九音提着鞭子从马上跳下来,不用她开口跟随她来的人就自动加入战圈。 不是援军而是敌人?黑衣人首领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地往金九音他们身后看。 金九音见状,耸耸肩道:“你看什么?等你们的援军吗?不好意思,他们好像来不了了。”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若是实在想见他们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放下兵器原地抱头蹲下,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靠,不同意就不同意,这么凶残干什么?”金九音躲开偷袭,“买卖不成仁义在,恼羞成怒就不必了吧?”她故意激怒他们,手底下却一点都不含糊,专往人脸上抽。 之所以来这么晚是因为他们去肃清埋伏去了,入京这一路上适合设伏的地方金小风早就摸了个遍,所以一堵一个准,解决那些人花了点时间。不过也多亏了有夏沐离帮忙,要不然他们还得再晚些时候到。 黑衣人------到底谁更凶残?心里没点逼数吗? 长鞭一抽一卷,几下便清出一条路来,韩靖越很顺利的来到金九音身边,“没受伤吧?”金九音上下打量着他。 “还好。”韩靖越想笑一下,又觉得不合时宜,因此表情有些怪异。 “那就好。”金九音挽住他的胳膊和他站在一起,扬声道:“撸起袖子加油干,最多半个时辰打扫完战场,晚了没饭吃了哈!” “东家放心,保证耽误不了吃饭。” 金九音和韩靖越就站在边上看着,指指点点说着这个人功夫什么路子,那个人可能是个死士,遇到想要逃跑的,一鞭子给他抽回去。 想跑?门都没有。 “东家,完事了。”金小风过来回禀。 死的把尸体拖到一边,活的和半活的全绑起来。 “行了,把活口押着,回城!”金九音手一挥,一行人训练有序地行动起来。 天已经黑了,城门早就关上了,不过有夏沐离在,他们很顺利地进了城。 对京中的许多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本该关押在天牢的禁骑司指挥使韩靖越韩大人却突然奇迹般地从城外而来,连夜进宫求见圣上。 护送着他进京的好似是圣上最信任的亲卫,杀气腾腾,据说那囚车行过滴了一路的鲜血。 得了消息的大臣们书房的灯火彻夜明亮,三司六院,多少人惊慌失措,多少人辗转难眠,多少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一入城金九音就和韩靖越分开了,她自然是回韩国公府,洗漱用饭好好的睡上一觉。 至于韩靖越,他今晚怕是回不来,就算出了宫,他应该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哈,好可怜的娃,同情他一下。 在金九音愉快地进入梦乡时,韩靖越正在宫里面见圣上。 建安帝看着明显清减许多的韩靖越,目光滑过他垂在轮椅上的双腿时,不由一顿,“不是说好了吗?” “回圣上,本来是好了的,回京的路上,旧伤又复发了。”韩靖越淡淡地道。 建安帝用手捏了一下眉心,他自然知道回京这一路的艰险,不由道:“辛苦爱卿了。” “为圣上分忧是臣的本分,臣不辛苦。” 第426章 待她好 韩靖越退下之后,建安帝坐在龙案前久久不语,眼底幽光明灭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他猜到了江南官场的腐败,却没有想到整个江南官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这是他的大夏,在他想为自己修皇陵都没有银子,连御膳都消减了的时候,江南却养出了一大批蠹虫。 这让他如何不怒? 尤其这里头还牵扯到他的皇子,甚至不止一个。 身为帝王,建安帝对夺嫡非常熟悉,也十分敏感。他心寒的是,他自觉对自己的皇子非常好了,至少比先帝要宽容十倍百倍。尽心尽力教导他们成才,派能臣去教导他们政务,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是耐心教导,鲜少责罚。若是换成先帝熬鹰般的方式,他们能平安长到成年? 现在好了,他们大了,倒是惦记起他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了。一想到孽子用他的银子拉拢他的大臣,建安帝的怒火就止不住。 后又叹气,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他怎么偏觉得儿子是别人的好呢?韩靖越,和前头几个皇子都是相仿的年纪,却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以一人之力涤荡了整个江南道官场,有勇有谋,杀伐果断,就算他是帝王,也不得不羡慕韩国公那老家伙呀! 有儿如此,夫复何求? 从宫里出来,韩靖越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禁骑司。 禁骑司是他的大本营,他必须得保证任何时候它都握在他手里才行。这半年他不在,听说有不少异动,他得先清一清杂鱼。 这一夜,禁骑司灯火通明。 韩靖越是第三日傍晚才回府的。 韩国公早就得知儿子回来了,却在两天后才见到儿子的人。半年不见,儿子又是去做那么危险的差事,他自然是恨不得立刻见到儿子,哪怕儿子使人往家里传了消息,说一切都好,但哪里比得上他亲眼看一看? 好几次他都按捺不住想起禁骑司见一见儿子,最终却又沉住了气。现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众人的目光不仅盯着他儿子,也盯着他呢。他帮不上忙,至少能做到不给自己添麻烦拖后腿。 “国公爷,世子回府了!” 正喝茶的韩国公险些把杯子摔了,“真的?到哪里?”他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想要往外走去迎接,走到门口才意识到不妥,忙又站住,却正好和进来的韩靖越对了个正着。 他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回来了啊!” 竭力端着,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往韩靖越身上瞧。 “是,父亲,儿子回来了。”韩靖越把父亲神情看在眼里,态度越发恭敬,“儿子久未在您跟前尽孝,真是不孝。”他请罪。 “你是替圣上办事,哪里有什么不孝?”韩国公的嘴角忍不住上翘,看吧,儿子一回来第一个就给他请安,可见心里是有他这个爹的。这般想着,他关心地询问,“这一趟还顺利吧?你的腿没事吧?” 韩国公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腿上,很是心疼。儿子多不容易,拖着两条残腿为圣上办差,儿子能干受器重是一方面,从另一方面来说何尝不是国公府无人?整个韩国公府都得指着儿子一个人,为了国公府得前程儿子不得不拿命去拼。 “唉,累了你了。”韩国公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又愧疚又心疼,心情十分复杂。 韩靖越眸子微暖,扯了下嘴角,“父亲放心,儿子的身体撑得住。”他并没有说没事,这一趟差事的凶险,就算是妇孺都明白的,他又何必粉饰太平呢? 接下来父子俩关在书房密谈,韩靖越捡能说的和父亲说了,至于不能说的,自然一句没提。 韩国公心知肚明,最后道:“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看着长子的目光都是骄傲,“不过为父身体看似强健,实则年轻时亏损了不少,为父决定在府里再多修养些时日。” 省得那些人找他打探消息,他还是继续养病为好。当然了,至于朝堂上的动向,嘿嘿,他好歹也经营了几十年,手底下还能没几个可用的人? 韩国公主动催儿子回石榴院,“去看看你媳妇吧,你这一走就是半年,你媳妇可担足了心,都病了。她为了你------她为了你------”想到儿媳妇给出去的那些东西,韩国公心疼之余也为儿子高兴,儿媳到底也是为了儿子,于是不免多说了两句,“你以后待她好一些吧。” 至于魏氏,韩国公故意撇开没提。 按理说儿子归家要先拜见长辈,见过了他这个父亲,自然该回后院拜见母亲。可是前几天魏氏才在他耳边嘀咕儿子不孝什么的,现在过去拜见能得什么好脸色?儿子千辛万苦才回来,他才舍不得让他去挨骂坏了心情呢。 想到小媳妇韩靖越眼底闪过柔情,“是,儿子会待她好的。” 一直一直待她好的。 第427章 假世子?! 虽然国公爷心疼儿子让他回后院见媳妇,但韩靖越却不能真这样做,孝道大于天,他身为朝廷命官更不能落人口实,留下给别人攻讦的把柄。 所以,母亲还是要拜见的。 魏氏见到长子大吃一惊,“回,回来了!” 半年不见,这个儿子身上的气势更重了,虽然瞧着黑了瘦了,但整个人像一把出了鞘的刀,杀气四溢。 这让魏氏十分心惊,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没控制好,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平安回来就好,这半年为娘真是为你担足了心。” 轻柔的语调,心疼的目光,韩靖越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他曾经多么盼望这个女人的疼爱和温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曾经的那些不甘和委屈,全都没有了。 他心静如水,就好像这个女人是陌生人一样,哪怕她是他的生身之母。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以她的全部身家交换他的安危,那个等在他院落的女人。 韩靖越现在只想快一点见到他的小媳妇,压根就没有看到魏氏脸上表情的变化。 “倾城。”被韩靖越紧紧抱在怀里的金九音有点懵。 “怎么,挨骂了?”金九音知道他是从魏氏那边来的,以为他在他娘那边没得好脸,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 就没见过这样的娘,儿子在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不好好疼爱关怀,反倒不给好脸色,忒狠心了。 “不是。”韩靖越摇头,反倒把金九音抱得更紧了,心也安定了。 “那你矫情什么?” 韩靖越深嗅她发上的馨香,没有说话。 金九音推他,没推动。却听他道:“就是想你了,很想!” 一句很想,金九音整个人都不动了,突然就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这半年,这个男人砍了许多江南道的贪官污吏,历经了无数次的刺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清。 身体和心理上的压力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而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放在九音前世,不过是大学毕业刚踏入社会而已。 金九音垂下眼眸,紧紧的回抱住他劲瘦的腰。 当晚,金九音陪着韩靖越一遍遍沉沦,任由他攫取,用欢愉纾解他的战后心理障碍。 顾云洲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建安帝令三司会审此案。为了保证此案顺利审理,顾云洲所在的牢房被重兵把守着,三司全部在场才能提审犯人,任何人都不得探监。 真可谓是围得苍蝇都飞不进一只,最大限度的保障了顾云洲的人身安全,也让暗戳戳想要伸手的人铩羽而归。 顾云洲也是个硬骨头,无论怎么用刑都不吭声,即使搜到不少证据,但此案背后牵涉的官员仍是无法甄别。 这让一些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迫切得想要弄死顾云洲。只要顾云洲死了,他们就安全了。 就在这当口,韩国公府却爆出了一桩秘事。 有个自称是韩国公府旧仆的老嬷嬷到京兆府投案,说自己当年曾被人收买,趁韩国公夫人生产昏迷之际把孩子给调换了,也就是说现在韩国公府世子是个假世子,不是韩国公夫人的亲子。 老嬷嬷身患绝症,饱受良心的折磨,深感自己对不起旧主,她时日不多,便决定把这个本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说出来,不求得到谅解,只求到了阴间能少受了罪责。 满京哗然! 京兆尹倒是想把消息捂住悄悄去请韩国公,但那个老嬷嬷是在大庭广众下说的,想捂也捂不住。 韩国公世子,那不是禁骑司的指挥使大人韩靖越吗?刚从江南立了大功回来,炙手可热的宠臣!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冒牌货! 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都不妨碍众人吃瓜,实在是韩靖越此人风头太劲了,太遭人恨了! 有人巴不得这是真的,你韩靖越不是能吗?原来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失去了韩国公府的庇护,看你还怎么能? 却不想想人家韩靖越就算不是世子爷,人家还是神武小将军和禁骑司指挥使,这都是人家真枪实刀打拼出来的。 理智的人更多,那老嬷嬷口口声声说被人收买调换孩子,那是被谁收买的?真正的韩国公世子爷又哪去了? 即是调换,那就是一进一出,一个人可完成不了,接头的是谁? 最最重要的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生孩子,丫鬟、嬷嬷一堆,光是产婆就不止请一个,身边怎么可能没人?怎么可能会被个奴婢寻到机会把孩子换了? 而且就凭韩靖越的长相才能,怎么可能不是韩国公的亲子? 所以真正相信这事的人并不多,但并不妨碍他们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毕竟韩靖越多讨厌呀! 于是流言越演越烈,出现了许多版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其中一个版本最为让人认同。说是换孩子的是韩国公本人,要不然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主子给调换了?自然是韩国公这个男主子把产房的下人都给支开了。 顺着这个思路一扒,还真让人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据说当年韩国公在外头有个心爱的姑娘,和韩国公夫人同时有孕,韩国公为了爱人,可不就把孩子给换了吗?反正都是他的儿子。 就是苦了韩国公夫人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亲生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 顺便还感叹一句韩国公的心真狠,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不想亏待了外头那个,谎称夫人生了双胎不就得了,为何还非要调换?那可是自己的嫡长子,忒无情了。 第428章 你还我儿子 果然,压下一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制造出另一件更具有爆炸性的事件。随着韩国公世子爷非亲生事件的传播,现在谁还关注天牢里的顾云洲?目光全都转移到韩靖越身上了。 金九音一边吃瓜一边感叹,背后操纵此事的人手段高明。 吃瓜归吃瓜,关心还是要关心一下的,“有头绪了吗?”金九音问韩靖越,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胆肥,居然敢编排禁骑司指挥使,还是在他立了大功在圣上跟前正得宠的时候。 韩靖越摇了摇头,眉头微微锁着。 “没查到?”不至于吧?禁骑司的能量她是清楚的,鲜少有禁骑司查不到的事。连禁骑司都查不到的事,难道------ 金九音一抬头,看到韩靖越脸上的凝重,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怎么,很棘手吗?” 不是吧?不就是一则绯闻吗? 难不成绯闻是真的?不,不,不,这不可能!金九音都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吓了一大跳。 韩靖越看了金九音一眼,面上迟疑,才道:“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真不是亲生的?” “你说什么?”这下金九音是真的惊了,“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样想?” 韩靖越也不想这样猜测,在那些年少被母亲忽略的日子里他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而他的母亲确实不喜欢他,在看到二弟被母亲抱在怀里夸奖的时候,他羡慕极了,便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 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明白过往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他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他若不是亲生的,怎么会牢牢占据韩国公府嫡长子的位子?父亲那么疼爱器重他,把韩家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他的身上。母亲对他虽不喜,也不过是冷淡些,并没做过有损他的事情。 他不过是母子缘分浅了一些吧! “父亲去见了那个老嬷嬷,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韩靖越有些艰难地说道。 “不是说那个老嬷嬷是府上的旧仆吗?”父亲能认出来也没毛病呀! 韩靖越深吸一口气,道:“父亲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瞬的慌乱。“这才是他在意的,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他的身世可能真的有问题。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金九音安慰他,见他仍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便道:“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你还不如直接问父亲,你问父亲了吗?” 韩靖越点点头。 “父亲怎么说的?” “他让我不要乱想,说我就是他的亲儿子。” “这不就得了。”金九音一摊手,“父亲都说你亲生的,你肯定就是亲生的。” 韩靖越抬眸,“父亲是亲生的?母亲呢?也许母亲不是亲生的呢?” 金九音被他的话弄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合着你怀疑你不是你娘亲生的啊!她想了想,胳膊压在他的肩上,“我觉得现在你最该考虑的是怎么审顾云洲,怎么把他背后的人给挖出来。” 至于是不是亲生的,其实并不重要。 就算不是母亲亲生的,韩靖越的羽翼也丰了,嫡长子是他,世子爷是他,手上掌着禁骑司,身上还有战功,为了韩氏一脉的利益,韩国公也不允许别人动摇他的地位。 韩靖越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说的是。”只是脸色却有些难看。 前院,韩国公两口子正在吵架。 “国公爷,你好狠的心!你告诉我,我的儿子呢?你把我的儿子送到哪里去了?那可是你的嫡长子,你还是人吗?”魏氏咬着牙控诉。 “胡闹!你疯了吗?不过是些流言你便当真了?”韩国公也是一脸怒气,“你怀疑世子不是亲生的?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多伤孩子的心?” 韩国公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指着魏氏骂,“我说从小到大你怎么就不待见他,合着你是这种想法。好,很好!”气狠了,嘴唇都哆嗦了。 魏氏的手在都,事实上她全身都在抖,却不退缩地紧紧盯着韩国公,“我没说他不是国公爷亲生的,是,他是你亲生的,是你和外头的贱女人生的野种。我为什么要待一个野种好?我没弄死他都算是善良了。” “你,不可理喻。”韩国公又气又怒,“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还有没有一点国公夫人的样子。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越哥儿就是咱们的亲儿子,你有没有脑子,居然去信些捕风捉影的话?” 魏氏眼泪流了满脸,心很冷,紧抿的嘴唇吐出三个字,“徐红樱。” 见韩国公眼里闪过的愕然,她的脸上浮上嘲讽,“我知道你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叫徐红樱,我偷偷去看过她,她看到她身怀六甲,她那肚子甚至比我的都大,我还看到她摸着肚子对你温柔的笑。我忍了,我什么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还要那么狠心?你还我的儿子!二十多年了,你还我的儿子!” 魏氏情绪失控,扑上去撕扯捶打着韩国公,“你还我儿子,你还我的嫡长子,我的儿呀!” 韩国公一边躲闪,一边分辩,“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徐氏不是我的女人,她是我一个袍泽的遗孀,她夫君是为救我而死的,死前托付给我,我能不管吗?” “到现在你还在狡辩,那我问你,我身边伺候的张嬷嬷和翠柳翠烟呢?当初在产房里伺候的是她们三个吧?” “张嬷嬷不是被他儿子接出府荣养了吗?我记得翠烟是赎身出去嫁人了,翠柳是配给了绸缎铺子的二掌柜。” “国公爷这倒记得清楚,”魏氏冷笑,“张嬷嬷是被儿子接出府不假,可我使人去查了,他们根本就没回家乡。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翠烟赎身被她老子娘嫁给个行脚的商人,至今没有音信。还有翠柳,早在生第一个孩子时就难产没了。” “还有当初给我接生的两个稳婆,一个家里失火烧死了,一个举家迁走去投奔外地的亲戚。一个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人都出事,难道还能说是巧合吗?” “我记得我还在月子里,国公爷发落了我身边一批奴才,理由是没伺候好主子。当时我还感动来着,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现在想来国公爷不过是怕哪里走漏了风声,借故把当时在院子里的奴才全换了。” “同样是你的孩子,国公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娘俩?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呀,你说呀!” 随着魏氏的控诉,韩国公脸上表情复杂,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哑着嗓子吼道:“来人,送夫人回去。” 男女主子吵架,尤其还是关于世子爷身世的秘密,奴才们都恨不得离得远远,把耳朵捂得死死的。有命听,也得有命活呀!小命只有一条,谁不珍惜? 现在听到国公爷喊,无论是熙春还是韩海,全都跑过来了,“国公爷,夫人。” “送夫人回去。”顿了顿,韩国公又吩咐了一句,“夫人身体不适,打今儿起就在院子里好生养病。” 什么养病,这是要封了她的院子呀! 养病?哈哈,她嫁入韩家二十多年,为这个男人掌管中馈,生儿育女,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这个男人的心怎么这么硬?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魏氏眼底的恨意更甚。 不,她不能认命,她还有远哥儿。她若是认了命,远哥儿怎么办?她不能让个野种占了远哥儿的位子。 还有她那苦命的大儿,究竟被他那无情的爹送哪去了? 第429章 又反转 魏氏病了,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两颊深陷进去,显得颧骨更高了,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色,“那个野种呢?不是都说他孝顺吗?让那个野种来给我侍疾。” 魏氏嘴里吐出刻薄的话,丝毫没有平日贵妇人的风范。 “夫人!”屋里伺候的熙春等丫鬟大惊失色,若不是顾忌着身份真想上前捂住她的嘴,“您哪儿不适奴婢这就让人请大夫。”一边给个丫鬟使眼色示意她出去,一边不动声色朝门口张望了一下。 魏氏猛地坐起,眼神狠厉,“是不是我这个夫人失了势说话不管用了?耳朵都聋了吗?快去把那个野种叫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全拉出去发卖。” 屋里顿时跪下一堆,“夫人饶命!”脸上惶恐,却无一人敢听命。 自从前日夫人用茶盏砸伤了世子爷的额头,国公爷大发雷霆,不仅责令夫人在屋里养病,还拿走了夫人的管家对牌。 从此她们的苦日子就来了,不仅不能随意外出了,还要时刻担心主子的打骂。夫人自从得了这失心疯,半句不合心意就发脾气,骂都是轻的,不拘捞个什么就砸,没见世子爷都被砸伤了吗?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丫头,哪个身上不带着伤?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当初多得意能进夫人的院子当差,现在就有多后悔。你说好好的夫人怎么就疯了呢?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请世子爷,您先喝了药奴婢就去。这会世子爷也该回府了,奴婢这就去。”熙春一边轻声劝说着,一边接过药碗。 魏氏审视了熙春一会这才愿意喝药。 “夫人你歇一会,奴婢去了。”熙春细心地给魏氏掖好被退了出去,一直到出了门才长出一口气。 “熙春姐姐。”安澜跟在她身后。 熙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昨儿熬了一宿,去睡会吧。” 安澜却迟疑,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才小声道:“夫人醒了若是责罚------”脸上满是担忧。 刚才的药里放了安神的药材,夫人这会是睡了,可一会醒了怎么办呢? “没事!”熙春安慰她,“回头夫人若是醒了,咱们就说世子爷来过了,见她睡着还陪了好一会呢。” 也这能如此了。 安澜离去后,熙春站在廊下怔愣了好一会才又折身回去。既然要撒这样的谎,自然所有人要统一口径。 这几日不仅魏氏瘦了,熙春也是憔悴了许多,若要仔细看,她的额角还有一小块淤青,倒不是魏氏打的,是她掀饭桌飞起的勺子误伤的。 别的有门路的丫鬟还能想想法子调离主院,而她身为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就是有门路也只能陪在夫人身边。 熙春摸了摸发疼的额头,脸上现出苦笑。 没有人留意到有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悄悄出了主院。 三皇子看了新呈上的密信,一扫多日的郁气,“太好了,天助我也!”一边把信递给幕僚,“先生也瞧瞧。” 幕僚看后胡子翘了翘,“主公,这是个好机会。不妨把水搅得更混些。”声音便低了下去。 三皇子一边点头一边赞道:“高,实在是高!还是先生足智多谋,就按先生的意思行事。” 哼哼,韩靖越,本殿看你这次怎么翻身。等着吧,本殿定将你钉在奸生子的耻辱柱上。 京城又起风云。 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进了大理寺,口口声声要寻子。一问,大惊,原来此妇人要寻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京中的话题人物——禁骑司指挥使韩靖越。 据此妇人诉说,她本是乡绅之女,因缘巧合之下救了受伤的韩国公,两人日久生情。韩国公承诺回京后便派人来接她,谁知久等不见人来,而她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为了孩子她只好千里寻夫。 到了京城,韩国公并没纳她进门,而是另置宅子安置她。她一个乡野女子,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见宅子阔气,摆设奢华,还暗生欢喜,以为男人心疼她,不忍让她去正室夫人跟前委曲求全。 后来她便生了儿子,生得有些艰难,只来及看了一眼就昏死过去。当她醒过来时却被告诉孩子没保住,她大受打击,伤心之下更是病得昏昏沉沉。 直到出了月子才将将有些精神,就在这时韩国公却把她送走了,走时她是昏迷着的,一路上也昏昏沉沉,只记得走了很多天很多天的路。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她被困在宅子里不得出门,宅子里的下人名义上是伺候她的,实则是监视她的。 一个弱女子,就算逃了出去她能干什么?她开始渐渐认命,每天如行尸走兽般活着。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一年前她无意中偷听到下人的谈话,才知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抱去韩国公府充当嫡子养了,现在的韩国公府世子爷便是她的儿子。 对忘恩负义男人的恨和对儿子的极度思念,让她萌发出要逃出去找儿子的决心。老天有眼,终于让她逃了出去,哪怕这一路她扮乞丐乞讨也终于来到了京城。 她要揭露韩国公的虚伪面目,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她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大理寺卿和左右对视了一眼,好家伙,这哪是寻儿子,这分明是要搞死韩国公父子俩。不然一个无知妇人怎么就直奔大理寺来了呢?谁不知道大理寺少卿容畅和韩世子关系好?这是先下手为强啊! 即便大家心里有诸多想法,也不能把人赶出去。这妇人虽然衣衫破烂,一张脸却十分干净,这张脸和韩世子足足像了七八分。 大理寺这些大佬若不是一个个见多识广,就凭这两张如此相似的脸,敢说两人没点关系?谁信? 看来,这回韩世子要脱身难喽! 就在一些人洋洋得意,一些人暗自担忧,一些人等着瞧好戏之时,事情反转了,还反转了两回。 金九音知道的时候都傻眼了,这剧情曲折的,狗血剧编辑都不敢这么写。 只是,韩靖越到底是韩国公兄长之子,还是圣上的龙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430章 真相 “你说什么?”三皇子震惊地站了起来,忍不住揪住前来送消息的太监的衣领,“此事可真?” 被揪住的太监苦不堪言,垮着脸道:“回禀殿下,千真万确,奴才亲耳所听。” 见三皇子脸色铁青,那太监小心道:“谁能想到梅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居然没死,还悄无声息用死胎把皇子换了出去------” 他入宫晚,只听师傅偶尔提到过这么个人物,说是盛宠一时的梅妃娘娘身边有个极其厉害的大太监,是和圣上身边顺公公一般的存在。就是可惜死得早,在梅妃娘娘被赐死时殉主了。 说到梅妃,毕竟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也就宫里的老人知道。有一回师傅说漏了嘴,说曾经的梅妃那才叫得宠呢,连当初的皇后娘娘都要礼让三分,还曾生下圣上的第一个皇子,比现在的大皇子还要大上几天,就是生下来就是死胎,随后梅妃也被赐死了。 至于梅妃因何罪名被赐死,师傅一句没提,还警告他就当不知道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许提半句,这是要死人的。 看着师傅严肃的表情他自然知道轻重,在宫里生存,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只有瞎子聋子才能活得长久。 谁能想到那位不仅没死,还就潜伏在宫里,专门负责倒夜香。从风光无限的宠妃身边的红人,到人人避之不及的倒夜香老太监,不说这中间的落差了,这位可真是个狠人,不愧为是与顺公公齐名的人物。 更令人的钦佩的是,这位不仅瞒天过海把皇子偷出了皇宫,还就明目张胆地养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关键是连韩国公都不知道真相,还以为自己养的是韩家地孩子呢。 厉害,厉害啊! “这么说那姓韩的是龙子了?”龙子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地。 “十------十有八九------”太监胆战心惊。 “皇家血脉何其重要,怎能任由个阉货胡说八道。”三皇子极其不愿意承认,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韩靖越的脑袋拧下来。 “------说是生下来两脚脚心各有一颗黑痣,极其对称------那人偷换皇子,自感罪孽深重,当场就一头撞死在了御前------“ 哦,对了,那位在撞死之前一把撕了那个进京寻子妇人的脸。连大理寺诸位办案老手都没发现,那位一眼就看出那妇人脸上贴着假皮。假皮之下是另一张脸,与韩世子无一处相似。 能人啊! “啊------“三皇子满身邪火,抬脚一踹,生生把桌案踹出老远。 “韩靖越!“他咬牙切齿。 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韩靖越!身为臣子已经十分难对付了,若真让他成了皇子------ 不行,绝对不行!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眼底眸光闪烁,越来越危险。底下跪着的太监头几乎贴到了地上。 从宫里出来韩国公就一路沉默,看一眼身边的儿子,心情十分复杂。 就在他跪在圣上面前请罪,准备说出深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时,没想到晴天霹雳,他却听闻了另一桩秘事。 他一手养大的儿子,不仅不是韩家的血脉,居然还是皇子。 他年轻有为的长子居然不是韩家人!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韩国公并不是没有嫡亲的兄弟的,他有一个双胎兄长,像他们勋贵之家涉及到爵位,自然不能放在一起养。 于是韩家瞒下了双胎的消息,把其中的一个孩子,也就是韩国公的兄长悄悄送出去抚养。 韩国公的兄长虽是先出生的,身子骨却不大强健,虽精心喂养大了,仍病病歪歪。能读些书就不错了,更不用说习武练功了。 当时韩国公府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再有一个病弱不中用的继承人,那韩家真就完蛋了。韩家双亲十分庆幸送出去的是那个病弱的长子。 韩国公是在能独当一面后才知道兄长的存在的,他也曾悄悄去看过兄长,那时他为了重振韩家殚精竭虑着,忙得连愧疚的时间都没有,偶尔夜深人静时想的也是:就这样吧,就算兄长做世子他也承担不起这份责任,以后他多看顾兄长就是了。 魏氏生子,韩国公是喜悦的,初为人父,他不顾规矩亲自守在产房外,因为这个孩子对他对韩家太重要了。 然后还是出了岔子,魏氏难产,生下的男婴半个时辰就没了呼吸。 韩国公心头悲痛,怎么办?他要出征,他不能没有一个嫡子。有这个嫡子在,哪怕他在战场上出了意外,国公府还能延续下去。若没有这个嫡子在,国公府嫡脉可就断了。 思索再三,他把兄长的遗腹子换到了自己膝下。就算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韩国公仍是精心教养,随着这个孩子越发出色,韩国公想:就当是把曾经亏欠兄长的还回去了,侄子不一样是韩家的血脉吗?只要利于家族的发展,他甘愿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 可谁能想到他以为的侄子居然不是侄子,而是圣上的皇子! 但凡换一家,他都能咬死口不认,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韩家的血脉其实也不重要了,关键是他能撑起韩国公府的门楣。 靖远是他的亲儿子,可国公府若是交到他手上,呵,哪怕有他这个老父亲看着,也得被败落。 不是他看扁幼子,而是幼子实在提不上手,锦衣玉食,各种资源供着,弱冠了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能指望他继承家业?被那些老狐狸吃了还差不多。 还不如由老大顶上,有他在,国公府不仅不会败落,还会更上一层楼,老二跟着也有好日子过。 再则,从老二的子嗣中择优培养也来得及。 可偏偏老大是圣上的孩子,身为臣子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圣上抢孩子呀! “你------“韩国公心中无味参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父亲!“韩靖越恭敬唤道。 韩靖越的心情也很复杂,不过他面瘫,看不出来。从宫里出来这一路上,他脑子就回旋着三个字“我是谁“,不过现在他冷静下来了。 “父亲,不管我是什么身世,您都是我的父亲,只要您愿意人,我永远是您的儿子。“生恩哪有养恩大?在韩靖越心里,韩国公一直都是他尊敬孺慕的父亲。 “好,好!“韩国公眼眶一热,心头十分安慰,”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这个孩子有良心,没白养。 只是孩子虽孝顺,可他哪里敢应?皇子的父亲只能是圣上,从来都不会是臣子的。 “这事------“韩国公顿了顿,才道:”还得看圣上的旨意。“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还是得看圣上得意思,圣上若认,那老大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子,圣上若不发话,谁也不敢明着喊一声皇子殿下。 韩靖越垂下眸子,点了点头。 他倒是盼着圣上不认呢。 皇子?没见都快打成狗脑袋了,有什么意思?哪有他做世子自在? 第431章 朕没想到 御书房里干干净净,别说地上的血迹了,就连空气中都闻不到一丝的血腥味,就好像之前的触柱是一场幻觉。 若仔细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身着龙袍的建安帝面无表情,那侧脸冷得跟大理石一样。就连跟随他多年的顺公公都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跟朕------像吗?” 虽然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顺公公却瞬间懂了,想了想,道:“回禀圣上,其实是像的。”难怪他总觉得韩指挥使面善,仔细想想,他的下215+巴生得和圣上一模一样。 其实韩世子更像梅妃娘娘,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连他都忘了。 建安帝抬了抬眼眸,语气有些复杂,“大顺,朕------没想到。”没想到他与梅妃的儿子还活着,更没想到他的儿子就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他却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建安帝就有些烦躁,袖内的拳都忍不住握紧。梅妃,那个女人,他的眼前又浮现梅妃那讥诮的眼神。 该死,这个女人居然骗了他这么多年。 大顺:圣上,老奴也没想到, 同样从宫里出来的几位大人心情也很复杂,在宫门口相互看了看,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心中无比唏嘘,唏嘘之余不免羡慕嫉妒恨。你说这位韩世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年纪轻轻就立了战功,还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手里还掌着禁骑司,弱冠之龄就做到了别人努力一辈子的成绩。 之前见他被各位皇子,尤其是三皇子各种针对刁难的时候,他们心里不是不幸灾乐祸的,都等着看他的下场。 没想到人家摇身一变成皇子了! 就算圣上不明着认回皇家,谁还敢欺辱?就是各位皇子都得掂量掂量,毕竟这一位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得,回府先告诫约束家中的小辈,千万可别得罪了这一位。 金九音一口茶喷了出去,若不是韩靖越躲得快一准要喷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你,真实的身世是皇子?别开玩笑了好吗?”她敷衍地拍拍他的衣裳,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 韩靖越捉住她作乱的孝顺,无奈,“我没开玩笑。” 金九音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也不笑了,“你,真的是皇子?” 韩靖越点头,“应该是。” 金九音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道:“那我岂不是和林淑颖成妯娌了?” 一想到她那张虚假的脸,金九音心里就哀嚎一声,不要啊!她一点都不想和那个做作的女人来往。 韩靖越一脑门子黑线,这女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她不是更该关注他成皇子这件事吗? 金九音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成了皇子,我不就是皇子妃?和林淑颖是妯娌,没毛病啊!难不成你还准备换------” 至于换什么她倒是没说,不过看她一副“只要你敢我就立刻翻脸”的表情,韩靖越还能不明白? 当下他的脸更黑了,当下拂开她,“换什么换?你少气我。” “好,好,好,我的错。”金九音连忙安抚,拽着他的袖子跟在他后面,“我哪有气你?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好了,好了,你是怎么想的。” 韩靖越瞪着金九音。 金九音睁圆眼睛作无辜状,一只玉手在他胸口顺呀顺,跟撸猫似的,还讨好地对他笑,弄得韩靖越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我怎么想没用,得看圣上的意思。” 金九音想了想,点头,“也是。” 顿了一下,又道:“这个皇子能不当吗?” “嗯?”韩靖越看向她。 金九音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吗?皇子,呵,听上去风光,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没见那几位都争得打破头了吗?这浑水我可不想趟。” “真不想?你就不想------” 金九音又甩给他一个白眼,斜睨着他道:“咱可没有那个雄心壮志,咱最大得愿望也不过是做个吃喝不愁得地主。” 韩靖越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你这个地主有点谦虚。”就她存的那些粮食都够养活大夏朝一半的军队了。 幸亏她主动上交了那么多粮食,若不然以后被圣上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你一个国公府,存那么多粮食想干什么?造反吗? 金九音也笑了,笑完之后难免多想一些,“这个皇子能不当就不当,就算要当,咱也不能搅合进浑水里。” 不过谁上位对他们最有利却得盘算盘算。 “老三肯定是不行的,他上去咱们就没好日子过。老二是跟他一伙儿的,他那个身份有点低,不大能上去。老四,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头游山玩水,看那样子志不在此。老五和老六一文一武,行倒是行,就是吧,有点稚嫩了,老五身子骨也不行,而且跟咱家也没什么交情。至于剩下的几个,年岁还小。” 十皇子才几个月的大,可不是还小吗? 韩靖越看着专心掰手指头的金九音,问道:“你怎么把老大给漏了?” 金九音叹了一口气,“老大,人是不错,脑子也够,就是心有点狠了。”为了权势连发妻都能说舍就舍,“好吧,对帝王来说心狠也算不上缺点,我主要是烦林淑颖,老大要是上位了,她不就是皇后了?” 到时那个女人还不定怎么抖威风呢? 见她一副心塞的样子,韩靖越觉得好可笑,“你想的未免也太长远了点,圣上现在正春秋鼎盛呢。” 怎么也得能再活个一二十年,到那时什么局面谁能说得准? “也是!”金九音一想还真是,只要圣上活得久,这些皇子蹦跶再高都没用。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圣上再活个三十年,说不定都能熬死前头几个皇子呢。 那就祈祷圣上活得长长久久吧,越长久就越好。 隔日的早朝有些热闹,有的臣子认为韩世子真正的身份既然是梅妃娘娘所出的皇子,就应该认祖归宗,毕竟不能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 有的大臣则反对,他们认为韩世子这个皇子身份还有待商榷,不能只凭着一个老太监说是就是,若混淆了皇家血脉,那才是大罪呢。 当然还有在旁观望的。 第432章 拂袖而去 一连吵了好几天,圣上都没开口,既没有制止各位大人奏议此事,但对此事也不发表任何意见,每天就高高端坐在上头,然后在朝臣吵成一锅粥时退朝走人。 那些城府深的大臣心里头便有些明白了,圣上没有态度,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于是,争吵的朝臣便有人把矛头一致对准了韩靖越,他们怎么能让当事人置身于外呢? 韩靖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重新坐回轮椅上的他面色更加冷峻了,黑黝黝的星眸瞅着人,都能把人瞅得直冒寒气。 “本官若生而有记忆,诸位大人还用着在此争论吗?忒聒噪,有污圣耳!” 一句话把人噎得脸色大变,却又无从反驳。 怎么反驳?话虽然难听,但说的是事实。他又不是生而知之,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世?脑子傻缺了才会针对他,不知道这位指挥使大人一向心黑手狠话毒吗? 若说之前大臣们对韩靖越是绕道走,现在更是避之如蛇蝎。开什么玩笑,指挥使大人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帮着圣上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现在他真实身份一揭开,皇子,谁还敢惹?没见那几位皇子在他跟前都和颜悦色多了吗? 韩靖越倒是没有丝毫改变,一如既往的上朝当差,下了衙就回府,对韩国公更是恭敬如往昔。 可谓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啊! 韩国公是又开心又忧伤,孩子教养得太好,老父亲心怀大尉。可一想到这么孝顺出色的孩子自己留不住,韩国公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喝闷酒,越喝越上头。 正在这时,韩海进来禀事,“国公爷,夫人------” 话才提了个开头就被韩国公打断了,“她又出什么幺蛾子?算了,我过去看看。”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 “国公爷,您慢点,奴才扶着您。”韩海紧跟在后头一叠声地道。 韩国公甩开他,“用不着,我没醉。” 韩海只好退后,一边不错眼的盯着,一边心里担忧。 身为国公爷的亲随,他理解国公爷的心情,辛辛苦苦把人抚养大,眼见着有出息了,能放心地把担子卸下来了,啪叽,有人出来摘桃子了,国公爷连拒绝都不敢拒绝。 别说是国公爷了,就是他这个奴才也难受啊!夫人还上赶着闹,这不是戳国公爷的心吗? “人呢?那个贱种呢?不是说回府了吗?” 还没走近就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韩海见国公爷连喘气声都变了,脸色顿时大变,“国公爷,您------” 息怒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韩国公一阵风似的旋进了屋,他连忙拔腿就走。 屋里一片狼藉,魏氏睚眦目裂,脸上扭曲得可怕,正伸手在拧一个丫头,那丫头疼得浑身颤抖,泪珠簌簌往下落,却不敢哭出一声。 脚边的地上还跪着几个。 “住手!”韩国公见状大怒,“你这毒妇!” “国公爷这是心疼上了?那个贱——啊——”魏氏捂着脸,不敢置信,“你打我?你为了个贱人打我?”一副歇斯底里地癫狂模样。 “我就是打你怎么了?”韩国公看着眼前这个疯婆子,眼底闪过失望和懊悔,当初他本该是与魏家大姑娘议亲的,是他被二姑娘的美貌和温柔小意迷了眼,悔不当初啊! 韩国公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滚出去!” 屋里跪着的丫鬟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如逃命一般。 站在门口的韩海犹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关上,自己退后一段站在院子里守着。 韩国公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如你所愿,老大的确不是你的儿子。” 魏氏的瞳孔猛地一缩,“你终于承认了!我的儿子呢?他在哪里?”她扑过去紧紧揪住他的衣裳。 韩国公挣了挣,居然没挣开,便不动了。 “死了。”本以为会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没想到现在说出来他却十分平静,“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地方还是疼的,隐隐地疼。 “不,不可能,你骗我!我的儿子不会死的,他肯定还活着,你骗我。”魏氏不信,她摇晃着韩国公,“你骗我的对不对?” 眼神希冀,带着期盼。 韩国公却丝毫不为所动,缓缓摇头,“我没有骗你,那个孩子确实没有活下来。” “不!”魏氏哀嚎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揪住前襟,似乎要把心脏扯出来。 韩国公的身子又晃了一下,他赶紧扶住桌案,眼底酸涩。 “老大不是你的儿子,他,也不是我的儿子。” “那他是谁的儿子?” 韩国公的那句话说得很轻,魏氏却清楚地听见了,锐利地目光射向韩国公。 那股熟悉地酸楚又浮上心头,“他的圣上的儿子!” “什么?”魏氏不敢置信,“他怎么会是圣上的儿子?” “他就是圣上的儿子,是梅妃娘娘生得那位皇子殿下。”韩国公看向魏氏,目光逼人,“不用你再闹了,你不是想让远哥儿继承国公府吗?你马上就要如愿了。” 韩国公的声音没来由的哽咽了一下,就算老大没回皇家,依他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要这个爵位了。他那么骄傲。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远哥儿能不能撑起国公府的门楣。”韩国公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嘲讽,“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你还心心念念让他继承爵位,我韩家有多大的家业够他败的?” “远哥儿只是比不上世子而已,国公爷又何必如此贬低他呢?”魏氏很不平,她的远哥儿孝顺懂事,只是缺少了一些历练,等入了朝,有了阅历,肯定也不会差的。 韩国公脸上的嘲讽更浓了,“三岁启蒙,二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你让我怎么高看他?”顿了一下,“还有他那个媳妇,又蠢又毒,月子里也不消停,居然敢把手伸向大伯子的院子,当我国公府是她盛家?这等不贤妇人,就该——” “国公爷!”魏氏脸色大变,急忙打断他的话。想要分辩,可对上韩国公冰冷的眼神,她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韩国公冷笑一声,“你该庆幸这是撞在我手里,若是撞老大手里,你现在哭都没有眼泪。” 冷冷地又瞥了她一眼,“以后就不要让老二媳妇出门了,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出门,盛家若有意见,你让他们来找我。” 拂袖而去。 第433章 落下帷幕 刚出院子就和二儿子撞个正着。 “父亲!”韩靖远有些意外,连忙上前请安。 韩国公冷冷地看他一眼,脚步都没停一下。 韩靖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向来怕爹,自然也不敢追上去问。 诚如韩国公所想,韩靖越正与金九音商量,想要搬出国公府。 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哪怕明知母亲偏心二弟,想要把爵位给二弟,韩靖越都没想过搬出去,更没想过要让爵位。 他是嫡长子,继承家业是理所当然的,他若愚孝,那才是真的害了二弟呢。 可现在不行了,他不是韩家的人,再占着这个爵位就不合适了。 “行呀!”金九音爽快地同意了,她对国公府没什么留恋,“要不搬祖母那边去?” 她瞬间来了兴趣,越想越觉得可行,“什么时候搬?现在吗?那我让人收拾东西去。”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小林智快两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她这次从江南回来带了不少小玩意,都带回去给那小子玩吧。 韩靖越连忙拉住她,“你怎么听风就是雨?还得再等一等。” 等?几个意思?金九音回望着他。 “我还没和父亲说。”韩靖越抿了抿唇道,其实他是没想好怎么样跟父亲说,可以想见父亲一定会不高兴,而他却又不得不------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就是父亲的儿子,而不是什么梅妃娘娘生的皇子。 这两日他也稍微去查了一些旧事,那位据说是他生母的梅妃娘娘出自尧城世家,梅父曾任京城府尹,不过二十多年前随着梅妃的被赐死而贬出京城,现在是偏远地方的一个小县令。 奇怪的是怎么也查不到梅妃因何获罪,他启用了宫里的一个内线,也只是模糊知道似乎是触怒了圣上。 据那宫人回忆,梅妃娘娘出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天还欢欢喜喜地和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一起游花园,当天夜里梅妃就被软禁在了院子里。当时梅妃娘娘已经身怀六甲,眼见就要临盆了。 谁也没觉得梅妃娘娘会有事,毕竟后院一众女人中她最得宠,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宫里的太医已经诊出了十有八九是个皇孙。 就是有再大的罪过,看在未出生的小皇孙的份上也得轻饶一二。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只短短三天梅妃人就没了,小皇孙也没了。随后梅家便被贬出了京城,偌大的一个梅家不到俩月就迅速没落了。 以韩靖越的敏锐,他直觉当年的事情定有蹊跷。只是他并不关心,就好像他压根就不关心他能不能认回皇家一样。 和姓夏相比,他更乐意姓韩。 “至于搬哪?圣上应该会给我赏个宅子吧!”语气有点不太肯定。 “什么意思?圣上说要认你了?”金九音十分关心。 韩靖越摇了摇头,“圣上倒是提了一句,我回他,教养之恩比天大。” 说赏宅子还是去江南道之前的事情,建安帝的原话是这样说的,“韩爱卿莫要让朕失望啊,此次江南之行,关乎江山社稷,爱卿若能全功,朕就再赏你韩家一个爵位。” 爵位都赏了,自然少不了宅子。 不过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圣上似乎有点不大高兴,那爵位和宅子还有吗? 金九音同样关心爵位和宅子还有没有,看着韩靖越的俊颜,她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不是面瘫吗?不是寡言吗?你把沉默进行到底不香吗?再不济你说一句“一切都听圣上的”不行吗? “你就作吧,这么大的功劳要是被你作没了,你------”金九音指着他,气呼呼的,“只你一个人的功劳吗?还有我的!我的!” 姐姐在江南道辛辛苦苦爬模滚打了小半年,白生生的小脸造得跟黄脸婆似的,容易吗? “我不管!”金九音噘嘴,“要是作没了宅子你就跟我回林家住,不想吃软饭也得吃。” 被金九音这么一闹,韩靖越的心情反而好了,握着她据说黑了好几个度而他看着依然很白很嫩的小手,“听你的。自打成亲后,我不就是专职吃软饭的吗?” 金九音的嘴巴噘得更高了,“你还挺自豪的是吧?讨厌,嘤嘤嘤——”到最后自个都没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滚在韩靖越怀里,小脸通红。 韩靖越佳人在怀,心,异常安宁。 无论他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世,将要面对何种命运,只要身边有这个小女子陪伴,他都能坦然接受。 心塞塞的还有建安帝,都已经长吁短叹的一整天了,连大臣求见都不见。 “大顺,你说那孩子心里是不是怨恨朕?”要不然怎么会特意点出教养之恩呢? 顺公公能怎么说?只能委婉地道:“圣上,韩大人是孝顺之人。” 建安帝更酸了,他是孝顺,可孝顺的对象却不是自己。 他承认韩国公对这个儿子好,几岁大就挪到外院亲自教养,延请名师,亲自指点武艺,为他铺路更是不遗余力。 可他也不差呀!赏识他,提拔他,栽培他,要不然他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掌禁骑司了? 这份知遇之恩也不比教养之恩差吧?更何况还有生身之恩呢? 教养之恩比天大,那意思不就是觉得姓韩比姓夏好吗?他可是自己的亲生子,还是自己的头一个孩子。虽然他并不缺皇子公主,可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和长子是有特殊感情的。 建安帝也不例外,感情上他很想他喊自己一声父皇,可理智上------ 建安帝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谁也没料到变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夺嫡之战以十皇子和八皇子的夭折拉开了帷幕,迅速席卷整个京城,最后以三皇子逼宫失败而落下帷幕。 三皇子被擒,二皇子想捡漏,站出来大义凛然地斥责他。二皇子万念俱灰,被刺激得拔下簪子刺过去,好巧不巧扎在心脏上,人很快就没了。 建安帝龙颜大怒,当即把三皇子废为庶人流放大西北。 第434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随着三皇子的倒台,一大帮朝臣被清算,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 而天牢中的顾云洲也紧跟着自杀身亡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自杀,反正明面上看是这样。 这事被回禀到建安帝跟前,他难免又大动了一回肝火,拍着龙椅直斥逆子。 建安帝病了,说重吧,除了人瘦得厉害,精神气色倒是还不错。说不重吧,这都罢朝好几日了,除了几位阁老还能得召见,别的朝臣已经小半月没见圣颜了。 圣上的龙体安康关乎江山社稷,所以时间一长大臣们就开始担心,私下里暗自嘀咕着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当然哪个也不傻,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提立太子的事,毕竟宫门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呢。 不仅不敢提立太子的事,一个个的还特别遵纪守法,生怕哪一点出了纰漏戳了圣上的肺管子。 就连圣上封韩靖远为安王都没人吱声了,若是在平时,就算他们深知圣意已决,也得找出各种反驳的理由给圣上添堵个三五日。圣上颁布的哪一项举措不都是吵出来的?所以这会群臣的静悄悄连韩靖远都诧异。 其实大臣们对韩靖远封王的事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吧这步子迈得大了一点,但既然圣上有心认回皇子,封王不是早晚的事吗?所以大臣们不仅接受良好,还都松了一口气,就好像等着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这对韩国公府来说算是一桩喜事,但上到韩国公下到石榴院的奴才们没一个高兴得起来的。 面对着前来恭贺的好友同僚,韩国公打起精神硬堆起笑脸回应,“同喜,同喜。”回到院子里就摔了酒杯,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没了,继承人也没了,何喜之有? 韩靖远和金九音也高兴不起来,回归皇家就意味着要卷入是非窝,就算他们没有那个野心,也被迫着入了局, 自打知道三皇子被流放大西北,连金九音都罕见地沉默了。三皇子的岳家就是掌着西北军的,此次三皇子谋逆,圣上英明并没有牵连到祁家,当然祁家也是真的没有跟三皇子合谋。相反,祁家还积极自救,不仅朝京中递了消息,还把三皇子妃那一房给除了族,这魄力也是杠杠的。 圣上偏偏把三皇子流放西北,这是压根就没想让他活着到地方。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是孤家寡人! 金九音能想到韩靖远想不到吗?更何况祁家来人还是他亲自接洽的。这件事就如一盆冷水朝他泼来,还没酝酿起来的一点孺慕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榴院的奴才们又喜又忧。喜的是主子摇身一变成王爷了,大夏朝的王爷总共才几个?更何况主子年轻有为,还是圣上的亲生皇子。忧的是主子成了王爷势必要搬到王府去,他们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主子走时能带着他们吗? 要说高兴的那无疑就是魏氏和韩靖远夫妻了,魏氏盼了多年眼见就要心愿达成,能不开心吗?一高兴自然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还大方地使丫鬟往石榴院送过好几回东西,对着韩靖远居然也能和颜悦色说出关怀的话来,那表情丝毫都不作伪。 金九音险些吓坏了,若不是了解前情,她真真就要以为魏氏是慈母呢。 魏氏高兴,还能做到不动声色,相比之下盛氏就轻狂多了。她本就自诩出身好模样好本事好,奈何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内心百般瞧不上金九音,觉得她处处不如自己却压了她一头,心里早就跟吃了多少柠檬似的。 现在好了,她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好吧,她承认她心底还是酸,你说一个外室之女怎么这么好命呢?世子妇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成了王妃,就她那样的,哪里配当王妃?老天真不长眼! 韩靖远的高兴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别的心情。 以前吧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夸赞他哥,他在外行走也没少占他哥的光。对这个哥哥他是又尊敬又崇拜,还有一点点的害怕。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他一次次的落榜,随着母亲的一声声念叨“国公府的爵位就该是你的”,他的心态就慢慢变了。 再听到别人夸赞哥哥,他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 他与哥哥一文一武,走的路子都不一样,怎么能放在一起比呢?同是一母所生,他又能比哥哥差多少?不过是一时时运不好罢了。 甚至忍不住埋怨,哥哥若真的对他好,为什么不能把爵位让出来?反正哥哥有能力自己再挣。 当哥哥的身世暴出,韩靖远的第一个念头是:好了,国公府是他的了。 国公府终于是他的了,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有一丝羞愧,但很快就被狂喜压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有一股扬眉吐气的畅快,连腰板都比以往挺拔了。 西北和漠北别看都有一个北字,其实是两个地方,距离不算近,但和别处比倒也算不上远。至少两方驻军还能心照不宣地互通个消息。 金九音现在看着的信是李瑾的,说是西北军出现了生面孔,金九音心下了然,肯定是圣上的人了,别看他表现得十分信任祁家,其实还是不放心啊! 金九音一边感慨一边把信收起来,心里盘算着,李瑾年底回京成亲,算算也没多少日子了。两人也算是老朋友了,她要不要去给帮个忙?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跟李瑾熟,跟他爹也熟,但跟京里这边的将军府不大熟悉,且她现在又是这样尴尬的身份,贸然上门也不大好。 还是等李瑾回来再说吧。 趁着王府没建好,先回林家看看祖母吧。 本来二皇子没了,三皇子流放了,他俩的府邸都空了出来,按理说选一处定为安王府也不是不行。 然而,礼部,甚至满朝大臣没一个敢如此谏言的。 这两位皇子落得如此下场,他们住过的府邸能吉利吗? 韩靖越何许人?光明正大帮着圣上处理见不得光的事,谁敢被他惦记上? 就算户部抱怨没钱,礼部和户部还是重新选地方建造安王府。 对此金九音很满意! 第435章 和祖母一起八卦 “祖母,我回来啦!”下了车金九音就甩下一众丫鬟疾步朝里走,迎面而来的下人都还没来及请安,就见她如一阵风般刮过去了。 祖母葛氏正坐在床边逗智哥儿玩,“是不是音姐儿回来了?我怎么恍惚听到音姐儿的声音呢?” 这些时日又是腥风又是血雨的,一桩桩一件件还都和音姐儿姑爷有关,可把葛氏担心坏了。虽然音姐儿使了人递话说没事,她好着呢,但没见到孙女的人,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喊声更加清晰了,葛氏激动坏了,“快,快,是音姐儿回来了。”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丫鬟赶紧上前搀扶,“老太太唉,您慢点。您若是磕着碰着,姑娘还不得心疼死?” “不用你们扶,我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哪会那么容易就磕着碰着了。”葛氏还嫌弃丫鬟碍事呢,心道:就你们这样的小身板,还没我利索呢。 “行了,你们看好智哥儿吧。” 小老太太三两步就出了屋,丫鬟们果然没追上她。 “音姐儿!”葛氏看到飞奔而来的孙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祖母,我回来啦!”金九音的声音脆生生的,紧走几步抱住葛氏,笑得如天上的朝阳,“我就知道祖母肯定想我了。” “想!祖母最想我们音姐儿了。”葛氏更加乐得合不拢嘴,“瘦了,音姐儿瘦了。”她端详着孙女,一想到这些日子孙女指不定多么担惊受怕,可怜连饭都吃不下,就心疼坏了。 “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脸上的肉肉都没有了。 金九音摸了摸脸,道:“没瘦!我就是长个了,婴儿肥没了。” 瘦也许是瘦了那么一点点,毕竟出门在外吃不好睡不好挺费心神的,但绝对没有祖母说的这么夸张。 葛氏坚定自己的看法,“我说瘦了就瘦了,我可怜的大孙女,遭大罪了。”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金九音可不敢再招她了,连忙转移话题,“是,是,是,您老火眼金睛!祖母咱快进屋吧,今儿我就不走了,您做好吃的给我补补。” “对,对,进屋,外头冷,可别把我大孙女冻坏了。”葛氏连忙拉着孙女进屋,摸着她的手是热的才放下心。 进了屋就看到站在床上的智哥儿,穿一身大红色带兔毛滚边儿的衣裳,脸儿白生生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黝黑水汪。 看到金九音进来也不怕生,还咧开嘴对着她笑,把手里拿着的拨浪鼓递了过去。 “智哥儿这是给我的吗?”金九音别提多惊喜了,把软萌团子抱在怀里,“哎呀,我们智哥儿还流口水呀!”拿过帕子帮他擦。 被金九音抱着智哥儿并不挣扎,只是很执着地把手里地玩具递给她,“给,给,姐,姐。”牙没长全,口水流得更凶了。 “祖母,他记得我呢。”金九音更惊喜了,都半年多没见了,这么小得孩子居然还记得她,这简直是奇迹好吗? “要不怎么说是亲姐弟呢?”葛氏也很开心,接过智哥儿,在他身上请拍一下,笑着嗔道:“你这个小坏蛋,口水都把姐姐得衣裳弄脏了。” 智哥儿还以为跟他玩呢,笑得更欢了,“姐,姐!” “智哥儿真聪明,还知道把好东西给姐姐。”金九音捏着他的小手,“谢谢智哥儿。” 真的好乖好萌,哎呦喂,不行了,小心肝都软了。 葛氏在一旁道:“是嘉哥儿,成日教他喊姐姐,跟他说长的最好看的就是姐姐。这小东西长大了也定是个喜好颜色的,这么点点大就知道谁最好看。别看他这会大方,平时他手里的东西谁也要不去。” “那说明我们聪明有眼光,是不是呀智哥儿?”谁不喜欢长大好看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嫁给韩靖远呀! 逗了会孩子,葛氏便让人把智哥儿抱下去了,问金九音,“音姐儿,孙女婿真是圣上亲生的?要是,要是弄错了------” 她想说若是圣上弄错了还能换回来不?会不会治孙女婿的罪?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惊得魂儿都快没了,别人都羡慕音姐儿命好,唯有她担心。虽然她自个瞧着音姐儿哪哪都好,可心里也知道音姐儿嫁到韩国公府是高攀了。 一个国公府都是高攀了,更何况是皇子呢?皇家啊,她做梦都不敢想。 音姐儿若是受了委屈怎么办?她愁的呀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金九音点头,“那还能有假?圣上都下旨封你孙女婿为安王了,等王府建好了我们就搬进去。”见祖母仍旧担忧,“皇家最看重血脉,肯定不会弄错的,您就放心吧。” 直了直身子,轻咳一声,得意地笑,“以后我就是王妃娘娘啦!祖母您就是王妃的祖母啦!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看着笑颜如花的孙女,葛氏终于展开了眉头,“高兴,开心。”她自然乐意看到孙女有个好前程,可是------ 算啦,算啦,反正她乡下老太婆也不懂什么,只要大孙女和孙女婿两个人过得好就行了。大孙女是个聪明通透的,孙女婿瞧着也不像是个没良心的,她还是别跟着瞎操心了吧。 转而八卦起来,“音姐儿说说,孙女婿怎么成了圣上的儿子了呢?”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听你孙女婿提了这么一嘴。 “梅妃娘娘,就是你孙女婿的生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获罪了,当时都快临盆了,于是受了刺激难产了。 “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其实不是的,是梅妃娘娘身边一个伺候的人用个死胎把孩子给换出去。 “恰逢我婆婆也难产孩子没活成,韩家又急需有个继承人,我公爹就想着从外头寻个孩子冒充一下。阴差阳错的你孙女婿就进了韩国公府,成了我公爹的儿子。” 葛氏听得唏嘘无比,“那个梅妃娘娘呢?” “死了呗!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说起来这才是她的亲婆婆呢,有时金九音还忍不住庆幸,幸亏人不在了,要不然头上压着宫妃婆婆,肯定不如魏氏好糊弄。 “你说梅妃娘娘知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换了?” “那谁知道呢?她都死那么多年了,换孩子的人前些日子也死了,当初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还真没人能说清了呢。”金九音啧了啧嘴。 “我觉得梅妃娘娘可能不知道,就算她有天大的过错,孩子可是圣上的亲骨肉,圣上还能苛待自己的孩子?送到外边去,这不是让圣上骨肉分离吗?这个换孩子的人也不是个好的。” 葛氏的想法很简单,别看智哥儿不是她亲孙子,她也才养了一年多,但谁若是把智哥儿给偷走了,她能上手撕碎了他。就算她只是个乡下婆子,她也知道皇子的地位比国公府世子高多了,孙女婿生下来就是凤子龙孙,却流落在外,这不都是那个换孩子的人造的孽吗? 金九音却不这样认为。 圣上是不会苛待自己的孩子,可皇宫是什么地方?没有生母护着的皇子能平安长大吗?就算长大了,那也是一路被欺负大的小可怜。 还真不好说韩靖远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本来金九音是要住一晚的,可庆宁侯府那边来人请,说什么静王妃娘娘也回娘家了,请她过去说说话。 哦,静王妃娘娘便是林淑颖。 圣上不仅给韩靖越封了王,同时把成年的皇子全都封了王。大皇子是静王,四皇子是贤王,五皇子是文王,六皇子是勇王。 第436章 办砸了 葛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她虽然不懂高门大户里头的这些弯弯绕绕,但她有乡下人最朴素的想法:你想和音姐儿说话那就过来呗,你让音姐儿过去见你是什么意思?拿乔摆架子?而且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她也不能放心。 于是这老太太把脸一撂就不乐意了,“真不巧,我家音姐儿赶着回去。这不圣上隆恩,封了孙女婿个王爷,家里一大摊子事,迎来送往哪一样能离得了她?也是这孩子孝顺,偷个空闲还想着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有的吃有的穿有人伺候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葛老太太也不是以前的葛老太太啦,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漂亮?不仅点出了金九音也是王妃的身份,最后还暗讽那边要知足,不要没事找事。 庆宁侯府的管事婆子很为难,“这------”她为难地看向金九音,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祖母都是为了她好,金九音当然不能拆台,她扬了扬眉,淡淡地道:“祖母说的是,家里确实是忙。这次是真不凑巧,你回去好生跟静王妃娘娘说,就说下次的吧。” “四------”金九音眼一斜,那婆子顿时就改了口,“王妃娘娘。” 金九音这才满意,漫不经心地赏着自己新做地指甲,道:“看来庆宁侯府的奴才还是懂规矩的。” 林淑颖是静王妃娘娘,轮到她就是四,四什么?四小姐?四姑奶奶?可笑之极! 婆子脸儿一白,想起这位姑奶奶以往的厉害,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接了这么要命的差事?要是人请不回去,她丢脸也就罢了,关键是主子那里还得落埋怨。 “静王妃娘娘回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您看------”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柿子捡软的捏是吧?本王妃看你这个婆子胆儿倒是大,想替本王妃做主?” 那婆子吓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金九音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怎么回话了?”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头伏在地上,冷汗都湿了后背。 桃花也很生气,“那还不赶紧滚!”什么玩意,上赶着给人添堵。 “是,是,奴婢这就滚!”婆子慌忙爬起来,忙不迭地往后退,只庆幸捡回了一条命。一路上都在咒骂许嬷嬷,这个天杀的货,心眼就是多,可坑死她了。 “欺人太甚!”桃花气得直跺脚,“论起来咱们王爷才是长兄,她一个做弟妹的倒是想在您跟前充大瓣蒜,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她不是没充起来吗?”金九音看了桃花一眼,她又不傻,明知道林淑颖不怀好意,她才不会让她得逞呢? “奴婢气的是他们太欺负人了,要是真心实意来请您,怎么也得过来一位主子,使个奴才过来算什么?给谁没脸呢?” 金九音却不生气,“那边不是一贯这样行事吗?” 不过她前脚才回来,林淑颖后脚就回了娘家,有这么巧吗? 葛氏十分利索,已经开始指挥丫鬟收拾东西了,“那边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孙女婿正是紧要的时候,闹起来不好。赶紧的,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吧。回去好生跟你女婿过日子,我好着呢,你甭成天惦记着我。” “不是,祖母------我------” “回吧,回吧,你走了我也安生。” 金九音傻眼了。 不是吧,她原本是打算住一晚的,现在连中午饭都没吃上就被祖母撵走了? 哼,都怪林淑颖,怎么哪哪都有她呢?府里的那个小表妹还不够她忙活的?以至于都有精力给她添堵了。 没请到人林淑颖自然不高兴,搁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指节泛白。 ”四妹妹是真的与咱们生分了,我本想着怎么也是自家姐妹,她才------我好歹做了几年的皇家媳妇,多少能提点她一些。谁知她------唉,倒是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江氏忙宽慰她,“你还不知道她,向来不着四六不懂规矩,咱们都知道你是好心,她不领情那就算了。等今后闹了笑话摔了跟头,就知道还是亲人最可靠了。” 大夫人三夫人也赶紧好话奉承,林淑颖只垂着眸子不说话,一副被伤到了的模样。 其实林淑颖一点都不想见金九音,自从韩靖越封了王金九音跟着成了王妃,她心里就十分不自在。 她讨厌金九音,以往她还能凭着身份压她一头,现在两人都成了皇家媳妇,甚至韩靖越比她家王爷还要年长一些,就算只是几天,那也为长。 林淑颖的优越感没有了,甚至还要转过头称金九音一声长嫂,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她才不要去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呢。 之所以有这么一出其实完全是原大皇子现在的静王爷的意思。 说起来静王爷才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老三太蠢,他都还没出手呢,老三就自个把自个给作死了,顺带着还帮他解决了几个潜在的威胁。 他还没高兴两日,突然天降惊雷,他不仅多了个兄弟,连皇长子的位置都摇摇欲坠。虽然父皇没有明着发旨,可谁不知道安王是生在他前头的? 就是封王,都好似父皇想要认回儿子,顺带着想起了他,于是随手也给了他一个。他很不想承认,却又忍不住地想:他这是沾了安王的光? 还有封号。韩靖越是安王,是平安的安,还是安天下的安?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静王眼里一片寒凉。 不,不会的,父皇不会的,应该是他想多了。 随即又想到他与安王不仅是兄弟,他们的妻子还是亲姐妹,若安王能帮着他,那他将来荣登大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仅他这样想,他府里的一众幕僚也是这个意思。他们觉得安王是最没希望的一位了,圣上又不傻,放着打小培养的不选,反而挑个流落在外的,那不可能! 所以他们也是希望能和安王交好,毕竟这是个强有力的帮手。 静王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安王示好,就让人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这不,金九音一出府,他就知道了,赶紧让王妃也回娘家,吩咐她好生与妹妹联络感情。 若是他知道他的好王妃把事情办砸了,会不会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第437章 她就是骂我 “怎么了?”马车怎么停了?金九音诧异地问了一句,难不成庆宁侯府的人追过来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个府里行事挺让人无语的。 那她还急赤白脸地往回赶什么?金九音就有些不淡定了,抬手就把帘子掀开了。 看到拦车的人金九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主子真够闲得慌。” 嘴上抱怨着,人却下了车。 前来请人的侍卫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地行礼,“小的给王妃娘娘请安。”他家主子向来随心所欲,他哪敢多问半句? “行了,行了,前头带路吧。”金九音摆摆手,朝客似云来走去。边走心里还嘀咕,不会吧,这都盯上她了? 进了雅间金九音就大刺刺地坐下来了,“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菜呢?倒是上呀!”别这么小气好吧! 自从城门匆匆一别,夏沐离这还是头一回见金九音,见她一副不客气的样子,不由笑了,调侃道:“回了娘家连顿饭都没混上,不是说你家祖母待你甚好吗?还是我得到的消息有误?” 金九音睨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原因。” 他肯定派人盯着她了,不然怎么这般清楚她的行踪。 夏沐离摸摸鼻子,倒是没有否认,一边扬声让人上菜,一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觉有趣,不由起来三分逗弄的心思。 “你那位静王妃姐姐------” 才提了个头就被金九音打断了,“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我是独生女,请把姐姐二字去掉,谢谢!”什么姐姐妹妹的,最讨厌了。 “看来你们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差。”夏沐离戏谑道,更来了兴趣。 他为什么对金九音另眼相看呢?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有趣,她不怕他,何止是不怕,她都敢找上门揍他一顿,他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 他见多了女人看他的眼神,无论是惧怕还是强装出来的柔情,内里都隐藏着贪婪。 唯独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是没有感情的,就好像他是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 就好比现在,她明明白白表达着对娘家姐姐的厌恶,一丝丝都不带作伪的,跟他真像呀! “想不想知道静王妃找你何事?你是聪明人,肯定能想到吧?呵呵,你这个姐姐倒是有几分机敏------” 巴拉巴拉惹得金九音心烦。 “在我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提这个人?影响胃口。谢谢!”金九音低着头吃饭,连个眼神都欠奉。 夏沐离,“------” 这么嫌弃他,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他看着大口朵颐的女人,皱眉,就这么好吃?不知怎的他居然觉得有些饿了,要不他再吃点? 夏沐离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金九音吃的最多的鱼,味道,嗯,他品了品,也就一般吧。顿时又觉得索然无味,放下了筷子。 “你说我是叫你世子夫人还是王妃娘娘,抑或是皇嫂?”夏沐离突然道。 金九音送了他俩白眼,夏沐离不以为忤,反而更来了劲,“还是皇嫂吧,这样显得亲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人笑得特猥琐。 “你男人封了王,静王府肯定是想拉拢你们。啧啧,安王那个人吧心眼就是多,不过我却瞧不上,想拉拢自己上,让个女人冲在前头干什么? “哦,我忘了,安王就是以女人起家的。当初他若不是娶了苗城的闺女他能入朝历练?可怜苗家小姐,年纪轻轻人就没了,到死都没混个王妃当当,倒是你这个姐姐——“ 见金九音瞪他,忙改了口,“倒是庆宁侯府的这位小姐命不错,不到二十就是王妃娘娘了,就是在子嗣上头运气不好,静王后院那个侧妃所出的庶子都两岁了吧?“ 夏沐离说个不停,金九音不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终于吃饱了,她满意地站起来,道:“好了,我吃饱了,多谢你请我吃饭,谢谢啦!我走了,你留步,不用送了。以后少找我,瓜田李下,影响不好,还是多避避嫌吧。“ 在夏沐离惊愕的目光中走了两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皇嫂,长嫂如母,我不得不多嘱咐你几句。“ 语重心长地拍了下夏沐离的肩膀,“大男人,碎嘴子,不好,真不好!有空多看看书,多充实自己,做个有内涵的男人。“ “加油,看好你哟!“金九音眨了下眼睛,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火速撤退了。 “她什么意思?“夏沐离是真没反应过来,金九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但合在一起他却有些懵了,”她骂我是草包长舌妇?“她是这个意思吧?她怎么敢? 侍卫一脸为难,险些要哭出来了,“回郡王,属下驽钝,听不太懂安王妃的意思。不过属下思忖着,应该是夸您的吧!安王妃肯定是知道您知道她没吃饭,特意请她——“ “狗屁!本郡王没想请她吃饭。“夏沐离脸一沉,骂道。 侍卫立刻垂下了头,心里暗暗后悔,本想拍郡王个马屁,没想到拍马腿上去了。 “这个女人,她就是骂我。“夏沐离沉着脸。 他压根就没想请她吃饭,他想干什么来着?对了,他是想嘲笑她一番的,哼,又被那个该死的女人带进了沟里,狡猾的女人! 亏他帮她那么多,她就这般回报他的? 夏沐离一会咬牙,一会切齿,瞧着十分生气的样子。侍卫吓得连呼吸都轻了,生怕喘气大了点惹得主子心烦继而遭殃。 夏沐离怒着怒着,骂着骂着,突然就笑了,还笑得很大声。 侍卫都习以为常了,他家主子就是这般喜怒无常,不然外边人能骂他是疯子吗?跟着这样的主子,待遇是很好,就是心累! “姑娘,这样好吗?“桃花始终有些怕廉郡王。 她本来是准备改口的,毕竟主子都成王妃了,该有的规矩必须得有。 金九音让缓缓,旨意才刚下就喊娘娘,没得让人觉得轻狂,还是等搬进王府再喊吧。 “有什么不好的?“金九音没放在心上,她跟他在翻脸的边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的是事实,他不就是碎嘴子吗?“话那么多,她都怕他口水溅菜里了,没看见他跟前的她一样都没吃吗? 第438章 磨刀石 金九音觉得夏沐离当个合作伙伴还是很合格的,他阴晴不定放诞不羁,却是她在古代遇到的最自我的另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像她现代的损友,在他跟前她就忍不住吐槽和毒舌。 之前,韩靖越是国公府世子,他们两人互掐各有输赢。现在韩靖越摇身一变成了王爷,还是皇家血脉的那种,两人再掐起来,呵呵,很让人期待啊! 不能怪金九音心大,她只是希望把水搅得混些,她和韩靖越两人才好摸鱼。 嗷嗷嗷,皇家什么的最讨厌啦!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韩靖越跪在地上,建安帝背对着他站着,除了顺公公,别的太监都站得远远得。 没有人开口说话,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许久,建安帝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幽幽道:“你还是怨恨朕。”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韩靖越盯着身前的地面。 建安帝的郁气堵在胸口,吐不出,顺不下,“你怨朕让你流落在外。” “臣并未曾受苦。”韩靖越实事求是。 建安帝更心塞了,“那你为何不愿去六部历练?” “臣在禁骑司挺好。”韩靖越道。 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若底下跪着的是他别的儿子,建安帝早就发了火。奈何是这个他亏欠的儿子。 禁骑司是建安帝一手缔造,是他的眼睛,是握在他手里最锋利的刀,他不能说禁骑司不好。 禁骑司几任指挥使,韩靖越是他最满意的一个,年轻上进有能力还能吃苦,多么棘手的案子他都能让他满意。 可表面的风光不代表内里没有龌龊,禁骑司干的什么事建安帝能不知道吗?多是些见不得光的,朝臣哪个不怕?危险也多,可谓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 若韩靖越只是国公府世子,他掌着禁骑司,这无疑是建安帝对他的信任和栽培。因为信任才把这把锋利的刀交到他的手上。 然而韩靖越身世大白了,他是建安帝的亲子,一个皇子,哦,现在是王爷了,再掌着禁骑司就不合适了。 建安帝也没有那么多的慈父之心,他只是希望他的儿子能站在阳光下,而不是阴暗里。 他也没打算让这个儿子继承皇位,他只是想给他安排一条相对光明平坦的路。这个儿子能力不错,历练出来倒是太子的一个帮手。 奈何他一片好意,人家却不领情。 “认准了?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建安帝的声音有些冷。 韩靖越斩钉截铁,“臣定不后悔!” 建安帝深吸一口气,微喘,“滚出去!” “臣告退。” 韩靖越一退出去,建安帝就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顺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圣上,您喝口参茶。” 建安帝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仍是咳嗽,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慢慢平息。他微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喘息很急,眼角还带着些水润。 顺公公非常担心,轻声劝,“圣上,太医吩咐过了,让您少动气,多保养。” 自从三皇子谋逆,建安帝的龙体就不好了,谁能想到十皇子的寝宫里会有毒花?那种毒偏又和圣上吃的药药性相克。 十皇子生病的那些日子,圣上日日过去探望,每次都要呆上半个时辰,时间一长,可不就中毒了吗? 好在是慢性毒,但清了毒之后圣上的龙体是垮了,再加上两位小皇子的夭折,气怒忧伤之下圣上连病了好几场,身子骨是再也没有以前强健了。 建安帝摆手,“不省心!大顺啊,这也是个不省心的。” 顺公公,“------” 圣上骂儿子,顺公公能说什么呢? 出了宫门韩靖越回头看了看巍峨的皇城,眼底飞快地闪过嘲讽。 圣上这是觉得亏欠他想要补偿他?那也得看他想不想要。之前在御书房他并没有说谎,从小到大,虽然母亲不待见他,但父亲却待他极好。哪怕母亲不待见他,吃穿上头他也没受过任何委屈。 他要补偿他就得感恩戴德顺当地接着吗?何况这是补偿吗?六部历练,呵呵,这哪里是补偿,分明是拉他进入局。 这是见他能力不错,想让他给谁当磨刀石呢?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哪个磨刀石有好下场的? 这就是皇家亲情!韩靖越不由心寒。 再看一眼高大沉寂的皇城,韩靖越走得毫无留恋。 黄昏,没有风,天气干冷干冷的。 冷宫的偏僻之处。 “茹安,要下雪了,你把我那几盆花搬进屋来。”坐在窗户边的女人开口说道。 这女人身上的衣裳半旧,头上只有一根银簪子。人很消瘦,因为冷,面色很苍白。法令纹很深,眼角处的皱纹也不浅了,然而仍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奴婢这就去。”屋里很暗,茹安就着窗边的光亮绣荷包。 女人看了一眼半成品的荷包,面无表情,“都说了让你不要绣这劳什子,眼都瞅瞎了。” 茹安好脾气地笑笑,“奴婢也是闲着没事。” 廊下摆着几盆花,说是花,还不如说是草,根茎细细的,叶片也少,连颜色都是那种黄绿色,处处透着跟这冷宫一样的营养不良。 其中一盆前天开出了一朵,小小的,单瓣的,也不知被那个手欠的给摘走了。因这,主子心疼得一天没吃饭。 茹安把花一盆盆小心搬进屋里,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主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打进了冷宫,主子的心气就没了,成日成日的发呆,也只有那几盆花能让主子还像个活人,她可不得要精心照顾着吗? 冷宫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们进来的时候也没带进来值钱的东西,口信更是送不出去,也无人可送。 就连送饭的小太监都逢高踩低,她一个奴婢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是苦了主子,挨饿受冻,还要看小人的嘴脸。她若不做点绣活补贴一二,主子病了连药都吃不上,当初主子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啊! 茹安想着,不由悲从心来。 正想着,突然察觉有人来,茹安抬头,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慌忙跪在地上,“圣上隆安。” 第439章 狠多了 建安帝背着手进屋,窗边的女人脸色大变,“你来干什么?” “娘娘。”茹安很着急,生怕主子说出什么触怒圣上的话。 建安帝面无表情的看了茹安一眼,冷冷地道:“出去。” 茹安左右为难,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担忧,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临去前还不忘朝主子使眼色。 “看来爱妃在这里过得很好。”建安帝打量着简陋的屋子,最后把视线定在女人脸上,袖子里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她苍老了,全没有年轻时的飞扬和艳丽。他得有十多年没见她了吧,可不知为什么,哪怕对着如今憔悴的脸,他也能清晰地想起她曾经鲜活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女人的眼里满是防备。 建安帝看着她,心底有一种愤怒,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心? “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建安帝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朕的长子——”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一下,很满意地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果然知道!说,是不是你早就筹谋好的?是不是连早产都是有预谋的?”建安帝脸色难看。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女人垂下眸子,甚至转过身去。 “不,你听得懂,你知道朕在说什么。”建安帝声音更冷了,“朕来告诉你,朕的长子还活着,对,朕真正的长子,就是你给朕生的那个儿子。”最后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人没动。 “朕把他找回来了,朕给他封了王爷,知道他的封号吗?安,安王。朕要他一辈子安心当好这个王爷。 “哦,说起来朕这个长子倒是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是四品的禁骑司指挥使,哦,他还立过战功,虽然没在宫里长大,却并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真给朕长脸。” 女人还是无动于衷。 “既然孩子争气,朕自然要给他机会,朕还要好好补偿他呢,所以朕准备让他进六部历练------“ “你敢!“女人猛地转身,美目圆睁,里面的火焰丝毫能溢出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她生气,建安帝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快感,“朕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皇子去六部历练是皇室规矩,朕的皇长子就更得去了。“ “不,不可以。“女人身形摇晃,似是不敢置信,”你为什么要把他认回来?你又不缺皇子,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在外头过安生的日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他,这不公平。“ 女人嘶喊着,脸儿气得通红。 “你问我为什么要把他送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明知道没有母妃护着的孩子有多可怜,我宁愿他是个普通人,一辈子过着普通的日子,总好过没命。“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建安帝冷笑,”你想过朕没?朕盼了那么久的长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你想过朕的心痛吗?二十多年的父子分离,你想过朕多难过吗?“ “朕的皇长子,本该多么尊贵耀眼,他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却因为你,只能在臣子家长大,拼命去挣前程,年纪轻轻就一身伤痛,还曾险些残了。就算现在回了皇家也是尴尬的存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梅琳,你亲手毁了你儿子的前程,你毁了他一辈子。“建安帝大声指责,”梅琳,承认吧,你就是自私!你心里想着的永远是你自己。“ “我不是!“女人大声反驳,”我不是,我是为了他好。他既然已经在外头长大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卷进皇家的是非里?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能这样对他?求求你,你不能啊“ 她情绪激动地扑上去哀求。 建安帝闪过身半分都不动容,“你也说了他是朕的儿子,朕想这样对他就怎样对他。现在才想起来求朕,晚了。” 建安帝拂袖而去。 茹安冲进屋里,就看见主子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痕。 “娘娘,您怎么了?地上冷,快起来。”连忙把人扶起来,摸着她的手,冰凉,又慌张拿了件袄子裹在她身上。 心下担忧:这么冷的天,主子若是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女人如失了魂一般,“茹安,皇儿,皇儿被他找到了。“ “是咱们皇子吗?被圣上找回来了?这是好事呀!娘娘,当初奴婢就觉得不妥,您想啊,咱们皇子是什么身份,送到外面算什么?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咱们皇子果然是个运道好的。“ “可是圣上说要皇儿到六部去历练。“女人的情绪激动起来,”茹安,我好怕啊!“ 茹安的手被抓得生疼,此刻她也顾不上疼了,不住安抚,“不怕,不怕,奴婢在呢。只要有奴婢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的。“ 那年大雪,她倒在路边,若不是娘娘救了她,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她茹安这个人了。她的命是娘娘给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挡在娘娘身前。 “去六部历练是好事呀,说明圣上看重咱们皇子。“ “什么好事?圣上的心狠着呢。“女人又激动起来,”茹安,他早就把皇儿排除在外,如此安排不过是让皇儿做储君的磨刀石罢了。刀磨锋利,石头也就废了。茹安,茹安,他这是在报复我,我可怜的皇儿。“她哭倒在茹安怀里。 “不会的,娘娘,那是圣上的亲骨肉,肯定是您想多了。“茹安嘴上安慰着,心里也不由跟着担忧起来。 她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落了雪,小小的,细细的,随风飘扬。 她就是一个奴婢,担心再多也没用。这冷宫,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在这里,她只能与主子相依为命。 建安帝的心比韩靖越以为的要狠多了。隔了几日的朝会上,圣上就提出了让韩靖越去户部观摩学习。 这口谕一下,有人惊讶,有人嫉妒,有人失色,还有人目露同情。韩靖越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沉稳谢恩,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440章 我回来了 “为什么是户部?我觉得刑部更适合你,再不然兵部也行呀。“禁骑司本就干着刑部的活儿,韩靖越若去刑部,业务肯定熟练。他早年从军,兵部那一套他也不陌生。 偏偏不是刑部和兵部,而是户部,钱呀粮呀赋税什么的,韩靖越也不懂呀!金九音前几天才听人说,翰林院的庶吉士想去户部还得考试,考的全是算学。 算学?金九音默默看了韩靖越一眼,这位仁兄的算学能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吗?真不是她贬低他,实在是没见过他在这上头有天赋。 金九音猜不透圣上的心思,韩靖越也猜不透,“圣意难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金九音心里不太踏实,“不行,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怎么觉得圣上不怀好意呢?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献粮的事?听说国库挺穷的,圣上不会是打我的主意吧?“ 两人对视一眼,韩靖越迟疑,“不能吧?“ “什么不能?我看就很可能!“金九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气得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她喜欢往自己兜里扒拉东西不假,但她最见不得别人扒拉她的东西,就算是韩靖越,那也是她自个愿意给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金九音对建安帝的印象顿时降到谷底,她才看了外公留给她的书信,本以为能抱根粗大腿呢,没想到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难怪外公告诫她,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以敬畏但不要相信帝王。 “韩靖越,你到了户部,多看少说,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但凡有一点点哭穷的意思,你就装傻,装傻懂吗?你别笑,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听到没有?” 金九音火大地捶了他一下,“为了你,我的家底全没了,十年内都缓不过气,你要是再害我有什么损失,我跟你急!我告诉你,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会和你翻脸的。” 想起来就心疼得很,她攒了好几年的家底,虽说从江南道弄回来几十箱白银,但谁会嫌银子多咬手?这压根就不能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好,好,好!都听娘子的,到了户部夫君我就是那据嘴的葫芦,谁跟我提钱粮,我就跟谁急。”握住她的小手,“打疼了吧?为夫吹吹。” “德行!”金九音睨了他一眼,抽手,没抽动,又白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过了年就让小风他们赶紧走,全都给她干活去,得把损失追回来。 突然想起一事,“搬家的事你有章程了没?”真是心烦,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 韩靖越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搬吧。”早搬晚搬都得搬,那还不如早搬早了事,“过两天我休沐就搬。” 安王府虽然没建好,但圣上赏了座宅子,不算特别大,但离皇宫很近,而且修建得十分精致,亭台楼榭很有江南的风韵。 圣上虽然没明着说让他们搬家,但他这意思还不明摆着吗?不就是不想他们留在国公府过年吗?人家韩国公好歹也帮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连个年都不让人过,这心眼也够小的了。 金九音心里吐槽着,十分不开心。 谁乐意大冷的天折腾搬家? 说是等休沐日,金九音哪里真敢等?提前就让人开始整理库房了,主要是她的嫁妆,得先送过去。一想到等王府建好了还得再搬一次,她就觉得造孽! 她本来是不打算搬嫁妆的,嫁妆先搁在国公府里,回头王府建好了直接搬过去,多省事! 前日皇后娘娘召她进宫,说她的嫁妆多,好心地提出要使人帮她搬家。 虽然吧皇后娘娘待她不错,但金九音可不信以皇后娘娘的聪明会连她搬家的事都管,肯定是圣上的意思,这是生怕他们不搬。 得,就折腾吧,搬干净了圣上好放心。 光是东西就搬了两三天,小厮们来来回回的引得不少人观看。于是金九音和韩靖越两口子又出了一次风头。 “就是圣上养在韩国公府的那位皇子?这是往哪搬呢?” “自然是往宫里搬,人家是圣上的儿子,自然要跟圣上住在一起。” “什么皇子?现在人家是王爷了,安王!我就说那位瞧着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人家是圣上的儿子!” “你可拉到吧,你以前还说二狗子机灵,长大了肯定有出息呢。吃喝嫖赌打老婆,可不是好大的出息!” “林家的这位小姐倒是好大的福气,本来就是高嫁,现在更是成了王妃娘娘,这运道满京城独一份的。” “你怎么不说人家旺夫呢?可别忘了当初人家嫁过来的时候,那位世子爷是坐着轮椅戴着面具的。我记得没过多久吧,世子爷就腿好了脸也好了。现在更是一举成了王爷,这不都是媳妇旺夫吗?”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初他们成亲时可热闹了,林家送嫁的排场可大了,十里红妆啊,那嫁妆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也不能说是高嫁吧?人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 整个国公府最不舍的就是韩国公了,却强作出笑脸,拍着儿子的肩膀,只觉得有好多话要说,最终只化为简短的一句,“你好好的跟你媳妇过日子。” 打今儿起这个儿子就不是他的了,心酸! 韩靖越点点头,“您好好保重——”他还想说过两日儿子就回来看您,余光中瞥见站在一旁的内侍,到底没说出来。 转向韩靖远,“你现在身上的担子重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你要撑起国公府,好好孝顺父亲。” 韩靖远郑重点头,“大哥,放心吧,我会的。”激动的心情中还夹杂着一丝离别的伤感。 韩靖越搬离国公府的这一日,城门外远远驶来几匹快马,马上的人精炼彪悍,目光炯炯。风尘仆仆却不见一丝疲态。 打头的是个年轻人,他仰头看着高大的城门,心潮澎湃,金姑娘,我回来了。 第441章 终究错过 翌日,韩靖越去户部报到。许是他这人太有名了,整个户部的人都出来迎接,连尚书大人也罕见的露了面。 要知道尚书大人的年纪颇大了,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一般没有什么大事他都是在家里歇着。 年纪颇大的尚书大人和颜悦色的与韩靖越交谈了几句便施施然地回家了,剩下的官员早就习以为常,各自忙着各自的差事,却总忍不住地走神,想要看看那位杀神在干什么。 尚书大人走了,韩靖越的差事便由侍郎大人安排。 侍郎大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这个年纪能做到三品高官,就不仅仅是本人出色了,所在的家族应该也很有能量。 像韩靖越这样的妖孽除外,满朝升迁这么快的也就他一个。 侍郎大人也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并没有给韩靖越安排具体的差事,而是先把户部介绍了一番,然后就让他自己先看看,转转,看对哪一方面的差事有兴趣。 韩靖越没有看,也没有转,该知道的侍郎大人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是再转再看也没用,况且他也没想知道。 韩靖越第一天在户部上班就是坐在屋里喝了一上午的茶,面对一众明着暗着窥视的目光岿然不动。时间一到就下班,下午再去禁骑司上班。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韩靖越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他的主业是禁骑司,户部他就是个打酱油的。若是禁骑司来了大案,他忙起来顾不上户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圣上不是让他观摩学习吗?他去了呀,至于观摩学习的怎么样,嗯,相信户部的各位大人也不会说他的坏话吧? 韩靖越不急,其他人,好吧其他人也不着急,急得是侍郎大人,他坐不住了,经过一番斟酌,他给韩靖越派了差事。 年底了,国库要封存了,还有不少账目没收上来,韩靖越就领到了去要账的差事。 “这就有劳王爷费心了。”侍郎大人笑眯眯的。 这副笑面虎的模样让韩靖越微微不适,略带寒意的星眸直瞅得侍郎大人不自在,脸上的笑都险些挂不住。 “应该的。”韩靖越没有拒绝。 这反倒让侍郎大人意外了。 “这支簪子是送给嫂子的吗?好精致!”李小妹来寻兄长,一看就看到兄长手里的木簪,又惊又喜。 只见簪身通体光滑泛着乌木的光泽,簪头刻着玉簪花,造型非常好看,“大哥,嫂子一定会喜欢的。”她伸着头看,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李瑾下意识地把簪子攥紧,敛入袖内,不自在地问妹妹,“何事呀?” “大哥还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笑话你的。”李小妹取笑,“我告诉你哦,大嫂又贤惠又温柔,而且还很漂亮,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大嫂娘家是书香门第,父兄都是进士,大嫂自然也读了很多书,她也很喜欢能有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嫂。 李瑾更不自在了,轻斥:“胡说八道,姑娘家家的跟谁学的这般碎嘴?” “嘻嘻,大哥就是害羞了。”李小妹十分活泼,依旧笑嘻嘻的,丝毫不把兄长的训斥放在心思。 见兄长抬手,立刻夸张地把手挡在头顶,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我不笑话你还不行吗?我告诉娘和姐姐去。“ 笑声未落人已跑远。 李瑾也哑然失笑,笑罢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簪子,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为了雕刻这根簪子,他前前后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先是用寻常的木头练手,光是雕废的木头就不计其数。那时军师还笑话他是不是要改行当木匠了。 改行是不会改行的,他只是想亲手给心爱的姑娘雕刻一根簪子,哪怕只是木簪。 簪子雕刻好了,还没来及送出去,他心爱的姑娘就走了,后来------他就再也没有了送出这根簪子的机会。 李瑾摩挲着簪子,动作轻柔,像抚摸情人的脸。他把簪子小心地放进匣子里,再把匣子放在箱子的最底下。 他心爱的姑娘已经嫁为人妻,而他也将成亲为人夫,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 在漠北的时候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再见,可现在近在咫尺,他却失去了相见的勇气。 他和那姑娘终究是错过了。 韩靖越从户部抽调了四个人组成讨账小队,拿着欠账名单一家家登门告知,而他自己依旧日日坐在户部喝茶。 户部同僚直了眼------ 好吧,居然还能这般操作,学到了。 韩靖越本打算想用禁骑司的人的,无其他原因,就是禁骑司的人他使着顺手。 被金九音喷了一通,“你给加俸禄不?有好处费没有?禁骑司的人就是劳碌命吗?各司其职,你这样越界是不行的。“ 禁骑司的人不满,户部的人也不会领你人情的。 韩靖越一想也是,于是就换成户部的人了。使着不顺手就不顺手呗,反正他不贪功,也不着急。 被抽调出来的讨账小队倒是挺听话,一家一家登门告知,宣读安王制定的最新出炉的讨账细则。末了还好心地提醒,今年负责要账差事的是安王爷。 就算他们不提醒大家也都知道,自从圣上点了安王去户部,谁不盯着呢? 于是,官职小的,胆儿小的,早早就把欠银交了。还有一小撮观望了几日,见还账的越来越多了,心里就沉不住气了,就赶紧筹款把账也还了。 安王若只是个王爷他们还敢有胆子撑一撑,可谁让安王还兼着禁骑司指挥使?号称除了一张脸哪哪都黑,谁敢跟他作对? 最后剩下四家,韩靖越拿过单子一看,嚯,好家伙,有宗室,有勋贵,还有老牌世家。 送单子过来的小官战战兢兢,生怕他发火。 韩靖越没有生气,这已经比他预想的情况好多了。不就是这四家吗?他亲自走一趟就是了。 韩靖越依旧喝茶,只是换了个地方。他先去的公主府,这位老公主比建安帝长两辈,比韩靖越长三辈,耄耋老人了。 韩靖越日日去人家府里报到,先去给公主姑奶奶请安,礼数做足。然后就啥也不干,就坐在人家府里喝茶,不时还有户部和禁骑司的官员去请示汇报公务,一副把这里当衙门常驻的架势。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朝臣都傻眼了。 公主府不堪其忧,连圣上都问了句府里是不是遇到难处了,问得公主府的人支支吾吾,回去就赶紧提银子把户部的欠账平了,客客气气地把韩靖越这尊杀神送走。 剩下的三家见状,也不等韩靖越去喝茶了,直接麻利地把账还了。 第442章 掐架 在韩靖越讨账的时候金九音也没闲着,她忙着各处赴宴,然后一不小心又跟人掐了一架。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去年宫宴上她救了不少人,但许多人还是瞧不上她的,觉得她出身太低,不配与她们为伍。 金九音也不喜欢出门应酬,感谢韩靖越让她沾光成了王妃,有了挑拣的权利。然而,再是挑拣,有些宴请她还是需要去的。 比如诚王府的。 出门之前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还跟沉鱼桃花开玩笑,说要换一身衣裳,毕竟身上的这身她十分喜欢,若是宴席上被弄脏了多可惜。 谁能想到一语成畿,到诚王府还没一刻钟,就有个丫鬟不小心撞她身上去了,茶水浇了她一身。 看着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丫鬟和匆匆赶来的诚王妃,金九音险些气笑了。 瞧诚王妃那张假脸,怒声呵斥丫鬟,口口声声把丫鬟交给她处置。金九音十分肯定这是故意针对她的下马威,那丫鬟虽瑟瑟发抖,但眼里却没多少害怕。 金九音没想到诚王妃的心眼这么小,也没想到她这般迫不及待,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王妃的人了,手段这么粗糙。 抑或是人家压根就没怎么把她当一回事。 交给她处置?以为她不敢吗?这个哑巴亏她可不吃。不过还是先换过衣裳再说。 “感谢诚王妃主持公道,不过这个丫鬟就先跪在这儿吧,待本郡主换过衣裳再行处置。”按辈分金九音还得称诚王妃一声皇婶,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干脆直接称诚王妃得了,还故意以郡主自称,便是告诉诚王妃,她不仅是皇家媳妇,还是圣上亲封的郡主。 诚王妃眼底寒芒一闪而过,要笑不笑地道:“去吧,去吧,这大冷天湿衣裳穿身上可不舒服,别风寒了才好。” 老妖婆,居然咒她得风寒。你才风寒呢,你全家都得风寒。 金九音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着,面上却一副关心的样子,“本郡主年轻,打小边关长大的,身子骨好。倒是诚王妃该多注意,穿暖点,毕竟上了年岁了。” 全给还回去了,还略胜一筹。赶在诚王妃变脸之前她赶紧溜,走了两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诚王妃,不会有人趁本郡主换衣裳的时候把房门从外头给锁上了吧?” 诚王妃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脸色不由难看,可面对着金九音那双透亮的眸子,只得忍气道:“不会。” “哦!”金九音按着胸口,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诚王妃恨得牙痒痒。 金九音转身走,没走两步又转回来,“诚王妃,本郡主衣裳换到一半不会有外男闯进来吧?”小心翼翼又天真无邪。 “不会!”这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诚王妃只觉得额头的青筋跳跳地疼。 “哦,那我就放心了!” 金九音拍着胸脯,又娇俏又可爱。可落在诚王妃的眼里却无比可恨。 “诚王妃!”在诚王妃以为金九音终于走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她喊。 “还有什么事?”诚王妃再也忍不住,若目光能够把人杀死,金九音此刻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金九音装模作样地瑟缩了一下,眼里却是笑意,“本郡主就是想问,贵府的客房不会点奇奇怪怪的香吧?比如,让人闻了头晕想睡觉的。”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什么让人闻了头疼想睡觉,不就是想说迷香的吗? 诚王妃气极了,刚要发作,金九音赶在她前头了,“当然不会有了!本郡主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堂堂诚王府,自然是干净又清白,怎么可能藏污纳垢呢?是不是呀诚王妃?” “安王媳妇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诚王妃险些把指甲折断。 “哦,不好笑就不好笑吧。”金九音不在意的耸耸肩,这回是真的走了。 就是不回头她也能想象到诚王妃气到扭曲的脸,不由心情大好,悄悄对桃花比了个剪刀手。 耶,最好气死那个老妖婆! 叫你惹我,气死你! 诚王妃气冲冲地走了,还不忘踹了跪着的丫鬟一脚,“没用的东西。” 丫鬟可吓坏了,“王妃,王妃救命啊!”王妃这是要舍弃她了呀! 本想给人难堪,却反被人看了笑话,尤其是刚才场上还有其他的客人。她之所以没有清场也是为了让大家看金九音出丑,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出丑的人反而成了她自己。这让诚王妃如何能不恨? 要说恨,诚王妃是真恨。 说起来诚王妃并不知道嘉荣郡主死在金九音手里,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迁怒。 韩靖越,这是嘉荣的意中人,生前她心心念念要嫁给他。那时诚王妃并不同意,可女儿死了,她就无比介意起来,后悔没有满足女儿的心愿。 他怎么能娶妻呢?既然她的嘉荣喜欢他,那他就不能娶任何人。哪怕韩靖越的身世大白,同是皇室中人,两人还是堂兄妹,嘉荣就算还活着也嫁不了他。 就算这样,诚王妃依然觉得他该一辈子为女儿守着。嫁给了韩靖越的金九音可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嘉荣郡主生前和金九音发生过冲突,还动了手,诚王妃就更恨了。 “这个小贱人!”诚王妃气得胸口疼,“往日本王妃便听说她没有规矩,果然是个刁钻粗鄙的。” “王妃息怒,依老奴看,您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她一小辈,不懂规矩自然有人教她,您是长辈,与她计较不是自降身份?” “你是说皇后娘娘?”能教那个小贱人规矩的不就是皇后娘娘吗?可皇后娘娘待她很好呀! “王妃您这般就想岔了,您想想,您和皇后娘娘多少年的情分?她?不过是个外室女,皇后娘娘不过是看她有些许功劳的份上宽待一二罢了。若论亲疏,自然还是您与皇后娘娘的感情深厚。” 把救命之恩说成是些许功劳,这老刁奴简直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诚王妃觉得有理,她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看来她得多往皇后娘娘那里跑几趟了。 老刁奴趁机又出主意,“您根本就不用脏了自个的手,在咱们府上,您一个眼神,自然会有人替您把事儿办好。” “还是你这个老货想的明白,本王妃都被气晕了头了。”诚王妃冷静下来,也后悔自己沉不住气,反倒让那个小贱人钻了空子。 她眼波一转,低声道:“去瞧瞧文王媳妇和勇王媳妇到了没有?” 第443章 我谢谢你了 “姑娘您是这个!”桃花忍不住对金九音竖起大拇指。 金九音一边换衣裳一边道:“刚才是不是很解气?” “嗯!”桃花大力点头,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随即又有些担忧,“不知道那些人又该怎么编排您了。” “左右不过不懂规矩这些话,都陈词滥调了。”金九音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又没人不长眼到我跟前来说,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扯了扯衣裳,道:“走吧,打起精神来,看看咱们的诚王妃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这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倒让桃花有些想笑,哎呀,也不知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她家姑娘怼人的样子。 金九音还真没多想,刚到暖阁坐下,就见四五六三位皇子的王妃过来了。 “安王嫂,原来你在这呀,可让我们好找。”这位快人快语的是六皇子勇王的王妃。 勇王喜好武艺,挑媳妇的时候就跟父皇说了,说自己是粗人,就喜欢舞刀弄棒,千万别给他找文臣家的闺女,娇滴滴的声音大点就哭,他可没耐性哄。 所以圣上就给他找了个武将家的闺女,听说马骑得很好。他们成亲的时候金九音正好不在京里,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见,正确的说这仨她都是头一回见。 虽然没见过,但金九音事先做过功课了,这三人还是分得清的。 清脆的声音,飒爽的姿态,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金九音本来是想站起来迎一下的,然后她就看到了后面被人提在手里的丫鬟,眼神一闪,又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勇王弟妹,你寻我有事?贤王和文王弟妹也一起来了。”金九音淡淡地打招呼。 “安王嫂!”贤王妃和文王妃回应,只是金九音注意到文王妃的眉头皱了一下。 “安王嫂,听说你要处置这个丫鬟,这不,我们顺手就帮你送过来了。安王嫂,这个丫鬟怎么得罪你了?” 勇王妃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险些把金九音逗笑了。 哎呦喂,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都特意把人给她送过来了,还装什么天真无邪?若论装天真无邪她才是祖宗好吧。 “勇王弟妹真是个热心人!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处置这个丫鬟呢,勇王弟妹听谁说的?”金九音反问,也是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 之前她和诚王妃交锋的时候是说过要处置这个丫鬟不假,可诚王妃都吃瘪了,她又何必再不依不饶的拿个丫鬟撒气?跟个丫鬟一般见识不是降低她的格调吗? 现在勇王妃三人又把人给弄过来,这是准备挑事?可她们也无冤无仇呀! “这丫鬟在哪里当差的?”金九音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我压根就没见过。” 三人,“------” 都被金九音的不要脸给惊呆了。 “不是说这个丫鬟弄湿了安王嫂的衣裳吗?”贤王妃弱弱地道。 她是文臣家的闺女,自身也是个才女,与贤王倒是有共同语言。奈何贤王醉心书画,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外头游历,寻访名师大家,扔她一个人守着王府,因此她向来低调。 贤王半个月前才从外头回来,在府里没呆几天就跑京郊寺庙找大和尚探讨佛画,已经去三天了。贤王妃本不打算出门做客的,她是被勇王妃硬拉过来的。 “对呀,是这个丫鬟自己说的。我们路过看到这个丫鬟要撞墙寻死,说是得罪了安王嫂。”勇王妃飞快地补充。 文王妃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不过是没端稳茶,也不是什么大错,安王嫂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她一回吧。” 那丫鬟趁机就哀求,“安王妃,奴婢该死,您就饶奴婢一命吧。” 瞧她这意思好像金九音多狠毒似的。 “有意思,”金九音笑了起来, 熟悉她的桃花忍不住激动起来,主子越是笑得开心杀伤力就越强,好期待主子放大招。 果然,金九音微抬头,“原来三位弟妹知道呀!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装模做样地来问我?我自问没有得罪三位弟妹吧,为何如此算计我?” 三人又傻了眼,她们平日与人交锋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绵里藏针,何时见过说话如此直白之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好在勇王妃还有几分机智,“安王嫂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我们就是瞧着这个丫鬟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若惹得安王嫂不快,就当我们多事,你兀自把这个丫鬟打杀了便是。” “我们也是为了安王嫂你好,身为皇家媳妇,一言一行要恪守规矩,宽厚待人。”文王妃倒是说教上了,真不愧是礼部尚书家的闺女。 贤王妃动了动嘴,不小心对上金九音似笑非笑的眼神,很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最终没说什么。 “说得好!”金九音拍拍手,“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三位弟妹了?” “本来就是。”勇王妃一副委屈的样子,正要抱怨,被金九音打断了,“你们可拉到吧。这个丫鬟弄湿了本王妃的衣裳,有没有错?该不该罚?” “是有错,也该罚,可是------” “跪是她自己跪的,罚也是诚王妃说交给本王妃处罚的,跟本王妃何干?用得着你们急着给本王妃扣罪名吗?” “话不能这么说,王婶也是------” “本王妃压根就没打算处置这个丫鬟,这是诚王府的奴才,本王妃没兴趣替别人管教奴才。反倒是三位弟妹急吼吼地把人押来,是什么意思?彰显你们的善良本王妃的狠毒不体恤?”金九音质问。 “我们不是------” “算了。”文王妃拉住要分辩的勇王妃,“既然安王嫂不领情那就算了,走吧,咱们也别在这碍眼了。” 勇王妃愤愤,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在文王妃和贤王妃的劝说下偃旗息鼓了,只对金九音没什么好脸色。 “那我可谢谢你们了。”金九音扬声道,眼珠一转,坏心道:“三位善良大度的弟妹,我回去一定让我家王爷好好跟你们王爷道谢。” 然后她就看到三人脚下一慌,险些把自己别倒。 金九音不由笑了起来。 第444章 滚吧 出了诚王府的大门桃花就忙不迭的上了车,想到诚王妃那能吃人的眼神,仍心有余悸。 金九音斜了她一眼,“有那么可怕吗?” 桃花很实诚的点头,“非常可怕。”她曾是花魁,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像诚王妃这等级别的贵人她是接触不到的,那威仪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抵挡住的。 “姑娘,这诚王府咱们以后不来了吧?”虽然没明着撕破脸,但也差不到了。 “为什么不来?”金九音反问,“只要人家下帖子,我自然要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怕了,认怂了呢。” 登门做客,咱不主动挑事,但咱也不怕事。 今天吃亏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躲避呢? 金九音觉得诚王妃才是那个憋屈的,以后诚王府上但凡再办宴会,给不给她下帖子都膈应。 回去后金九音就主动把事和韩靖越说了,“小哥哥,我好像又给你惹事了,你能不能兜得住呀?”她嗲着声音,飞着媚眼。 韩靖越的嘴角抽了抽,这女人,惹了事,还挺高兴,故意的吧? 不过他没敢说,而是道:“债多了不愁。”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再多几个。 金九音很开心,表扬,“小哥哥,我就喜欢你霸气侧漏的模样,帅气!”支着下巴,眉眼飞扬,“四五六那三个怎么回事?你得罪过他们吗?” 韩靖越摇头,“老四很少在京里,老五和老六入朝没多久,我跟他们没打过交道。” 这就奇怪了,金九音蹙眉凝思,难不成------ 靠,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四五六不知道,今儿的事压根就是他们媳妇自个的主意。难怪她说要找她们王爷她们慌张,原来是自作主张啊! 除了女人的嫉妒心金九音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哼,她们自持身份,觉得自己出身高贵,是名门闺秀。就瞧不上她,觉得她不配与她们成为妯娌,所以就想捏捏她这颗软柿子。 呵,真是自以为是! 她们的身份能有多高?贤王妃虽出身书香门第,但她爹也就是个五品。文王妃说的好听是礼部尚书家的闺女,但她只是礼部尚书的孙女,她爹虽然官居四品,但却是个清水衙门,品级虽高却没有实权。这还是圣上为了儿子面子好看给他升的。 至于勇王妃,她家倒是还成,父亲是二品将军,两个哥哥也都是军中小将,年轻有为。可是五年前她爹就伤重退下来了,全家就都盼着她两个哥哥能重拾父辈的荣光,谈何容易? 就这还瞧不起她,金九音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贵女心里怎么想的。 还想把她当软柿子捏,膈掉牙了吧! “不过,”韩靖越的眼神闪了一下,“他们三个一向交好,其中又隐隐以老五为首。别看老四一副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模样,实则借着游山玩水在外头没少替老五拉拢人。” 金九音顿时想起了康熙的几个儿子,老八老九老十和十四不就是一伙的吗? “这么说这仨也想争一争?可你也没碍着他们呀!” “那谁知道呢?”韩靖越眼神微冷,他一点都不想卷入他们的争斗,但若真的有人想拿他开刀,他也是不惧的。 金九音忽然想起来,“咦,今儿林淑颖没来,她若是也在,我得罪的就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了。” 奇怪,她怎么没去呢?难不成府里有什么变故? “无事。”韩靖越看了看靠在他身上的女人,安抚道。他嘴上虽没说,心里还是决定要帮她出口气。 于是皇家演武场上韩靖越打着切磋的旗号把四五六三人收拾了一顿,场上那么多的侍卫和奴才,愣是没拦住。 韩靖越下手可黑了,哪儿疼往哪儿招呼,末了还皱着眉头颇瞧不上,“这也太弱了的吧?” 四五六三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真的这么弱吗?险些连自己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 三人不仅鼻青脸肿的,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还又羞又难堪。 连建安帝都惊动了,他看着三个猪头一般的儿子,气得险些没晕过去。再看看一旁不管己事的那个,就更气了。 很心塞地打发三人出去,独留下韩靖越一人。 “说说吧,你这又是发什么疯?他们惹你了?” “倒是没惹臣,惹着臣媳妇了。”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他们媳妇惹着臣的媳妇了。” “合着你是替你媳妇出气来着!”建安帝气笑了,“朕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情种呢?” 韩靖越抬头,“臣二十多年了就遇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不得宠着?” “你还来劲了是吧?”建安帝指着韩靖越的鼻子骂,“掺和妇人之间的官司,你好大的出息------” 猛地想起这逆子的媳妇不就是他小师妹吗?骂声戛然而止。 深吸一口气,他问:“你媳妇没事吧?” 韩靖越看着他不作声。 建安帝清了清嗓子,“朕的意思是没吃亏吧?” 同是自己的儿媳妇,小师妹还多了一层关系,他多关心一句不是应该的吗? 韩靖越依旧不作声,建安帝懂了,声音高了起来,“没吃亏你下这样的狠手?老六也就罢了,老四和老五------你就不怕把他们拍散了?” 兄弟相残,这不是让大臣看笑话吗?皇家颜面何在? “臣只有一个人。”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只有一个人,对方三个人,三个打他一个还输了,怪谁? 建安帝能怪谁?他只能怪他自个,怪他自个把这个气人的玩意认回来干什么?若他还是国公府世子,敢对皇子出手? “滚吧,滚吧。”越看越心烦,干脆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了建安帝还是气,皱着眉对顺公公道:“大顺,你去查查怎么回事。” 顺公公自然明白圣上的意思,出去对人吩咐了一声。他手底下颇有几个能干的小太监,倒是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建安帝一听这里头还有诚王妃的事,脸就更黑了,“诚王呢?去跟他说,让他不要上朝了,什么时候府里那摊子事整明白了再说。” 他待诚王府不薄吧?可诚王府怎么回报他的,又是贪墨又是养面首,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第445章 别想好过 本来诚王府的那番闹剧只是在女眷中小范围的传播,咋舌金九音胆子大的同时内心里更瞧不上她了,这般能惹祸的媳妇谁家要得起?都替韩靖越惋惜呢。 四五六三位被安王收拾了这事可瞒不住,毕竟那脸上的伤是明晃晃的。谁敢打皇子?还一下打了三个,大臣们可不得好奇打听吗? 这一打听不仅可不就连安王出手的原因都清楚了?哦,原来是妇人惹的祸。不过这位安王是不是有点拎不清,怎么就掺和进妇人的事里了? 反正是众说纷纭,看法不一。 但碍于圣上的态度,谁也没敢把话说到韩靖越跟前去。不过难免要在心里嘀咕:圣上对安王宠得也太过了吧?为了妇人间的几句口角就把兄弟打了,出手还那么狠。关键是还没受责罚,可见圣上对之的纵容了。 原大皇子静王的心情格外复杂。 一开始他是庆幸。诚王府的宴会他家王妃没去,这不就免受了池鱼之殃吗?安王极宠安王妃,老四老五老六的王妃得罪了安王妃,不就等于老四老五老六得罪了安王吗? 紧接着安王就把四五六给打了,静王是先接到的消息,往宫里赶的时候正好遇到出宫的四五六。 这一瞧可把他惊坏了,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下手可真不轻。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其实他心中是暗爽的。巴不得更多的人看到他们脸上的伤,多丢脸啊!同时也让朝臣们瞧瞧,安王行事是多么的嚣张跋扈。 在内心深处静王是没怎么把底下的几个小兄弟放在眼里的,但对这个才回归的安王,他是忌惮的。 待遇到安王的时候他的这种忌惮就更深了。瞧安王的神情没有一丝颓靡,且和四五六也就前后脚出来,显然是没受什么责罚的。 静王就酸了,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皇长子,父皇对他也是看重的,可再看重,该罚的时候父皇也没手软过。 不仅静王酸,四五六三个更酸,连带着后宫有孩子的嫔妃都跟着心里不平衡了。 这人哪就怕比较,以前圣上除了最宠瑞安公主之外,对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差不多,也没见特别的宠哪位皇子,所以大家除了偶尔酸一下瑞安公主外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瑞安是公主,再得宠也继承不了皇位。 现在圣上这般宠着安王,嘴上虽骂得厉害,但谁不知道安王没得一点惩罚,连做做样子的罚俸禄都没有,所以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圣上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立安王做储君? 静王和四五六三个到底是受过多年的皇家教导,并不是没脑子,恼火之后冷静下来也知不好有什么动作。再加上底下的智囊团分析,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圣上若真有心立安王做储君就不会把他抬得这般高了,多还是补偿的心理。说白了就跟宠爱瑞安公主一个意思。 对于不能继承皇位的公主,多宠一宠怎么了?对于不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多宠一宠也碍不着什么吧? 这些想法韩靖越未必不清楚,只是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算是看透了,说是恩宠,圣上待他也就那么回事,补偿有之,但其实很少,更多的还是在利用他,比韩国公这个爹差远了。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肆无忌惮,他得让圣上知道,他这块磨刀石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当心崩了牙。 谁都靠不住! 韩靖越更坚定了把禁骑司牢牢抓在手里的决心,将来不管谁登基,都不敢轻易动他才行。 韩靖越把四五六给揍了金九音自然高兴,还有一点担心,“一下得罪三个,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 “若将来三个里头有一个登基了呢?” “那就不让他们登基好了。” 韩靖越说得云淡风轻,金九音却很诧异,这般自信?这是有了决断? 韩靖越见她不住拿眼神打量自己,又说了一句,“就算那三个中的谁上位,能奈我何?” 皇帝也分很多类的好么,傀儡自古以来就有之,亦不少。 说句实话,只要手中有权柄,对于谁当皇帝韩靖越真不在乎。 金九音真是开了眼了,自她认识韩靖越以来,他就是低调的,内敛的,极少说这样高调的话。这是受刺激了,还是想开了? 她的眼神闪了闪,最终笑了起来,“好呀,我就等着小哥哥带我走上人生巅峰了。” 韩靖越心中一动,他抚摸着金九音细嫩的肌肤,眼底若有所思。 巅峰,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诚王一回到王府就冲诚王妃发了一顿火,他新得了一个美人,挺忙的。以至于圣上召他他才知道诚王妃做的蠢事,害他丢了大脸。 蠢妇愚妇骂了一通,诚王拂袖而去。 他并不在意诚王妃做了什么,也不在乎她算计谁,但他嫌弃诚王妃手段低劣,没算计到别人反把自己搭进去了,还害得他被圣上训斥。 “王妃息怒!”屋内跪了一地。 诚王妃能息怒吗?听听王爷都说了些什么?责骂她也就算了,还让她把府里的中馈交给世子妃,这就让她接受不了了。 他成日在外头眠花宿柳,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府里抬,偌大个王府还不是她替他打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更何况她还给他生儿育女,到头来居然要夺她的管家权,这无疑是要她的命。 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她若是失了管家权,这府里的奴才虽不敢轻慢她,但到底是不一样的,掌了几十年中馈的诚王妃最有体会了。 更何况世子妃早就在一旁盯着管家权了,这些年为了压下世子妃,她也没少借用婆婆的身份给她添堵,世子妃若是掌了权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 诚王妃越想越心塞,更加恨起始作俑者金九音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是失了管家权,安王妃那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将军府张灯结彩,少将军李瑾要迎娶新妇了,金九音是礼到人未到,明面上她和将军府是没什么关系的,现在京里都盯着她,觉得她是个祸水,她还是别再出风头了。更多的她是考虑别连累了人将军府。 第446章 怀上了 儿子成亲也算是大事了,身为父亲的李正阳却没能在场,每到年底边关总有异动,身为将军的李正阳哪里走得开? 虽然李将军缺席,但将军府的这场婚事还是办得很热闹的,在京的所有武官都到场了。与文臣相比武官闹腾多了,所以新郎官李瑾被灌了不少酒。 推开婚房,李瑾便看到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蒙着盖头坐在床边。他怔怔地望着,出了神。 这一刻,不管是喧闹的鼓乐声,还是身旁的催促取笑声,好像都变得无比遥远。他的世界是安静的,他的眼里只有床边坐着的那个红衣身影。这个身影与漠北戈壁上跑马的红影重合起来。 这一刻他甚至心底生出期待,挑开盖头会是他魂牵梦绕的姑娘吗? “新郎官都看愣神了,快挑盖头吧!“ 不知是谁推了李瑾一把,他醒转过来,见一屋的人都在等着他挑盖头。 李瑾的眼神闪了一下,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秤杆去挑盖头。 红盖头挑开,新娘子微微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李瑾一眼,又羞涩地垂下头去。 新娘子容貌俏丽,眼神温柔,如他小妹所说是个好姑娘,可微笑着的李瑾心里却一片怅然,就像------就像漠北落满雪的荒漠,让人心生绝望。 坤宁宫,皇后娘娘歪在凤座上。 掌事姑姑怡真从外头进来,皇后娘娘眉眼未抬,只懒洋洋地问了句,“送走了?“ “回娘娘话,奴婢亲自送出去的,还给找了顶小轿。“怡真回话,顿了一下忍不住道:”娘娘,诚王妃太过分了,您待她不薄,她却总想着拿您当枪使。“ 皇后娘娘扑哧笑了出来,“你呀,就是太较真。“诚王妃什么心思她还能不明白吗? “娘娘,奴婢说真的,您还笑!“怡真很心疼自家主子。 她家娘娘哪哪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以至于惯的那些人没了分寸。别人只看到娘娘贵为皇后,一国之母,无限荣光。可她却心疼自家主子,主子至今膝下荒凉,再多的荣光也是虚的。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答应吗?“皇后娘娘也知道怡真是为自己好。诚王妃------ 想到诚王妃,皇后娘娘的眼里满是讥诮。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拎不清,难怪把嘉荣教成那个样子。又蠢又毒,还想拿她当枪使,呵呵,她就是那么蠢吗? 她虽是众皇子的嫡母,但安王后院空虚不空虚,膝下荒凉不荒凉,关她何事?她又不是安王的生母,手伸那么长做什么?上赶着得罪人吗?愚蠢! 还什么教安王妃规矩,更是胡扯!且不说安王妃对她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有,人家安王妃的规矩也挺好的。 不就是想借她的手收拾安王妃吗?还说得这般清新脱俗,这心可真够脏的。 皇后娘娘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嘲讽。 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尤其是安王府的闲事,没见圣上都对安王纵容有加吗?她一个膝下没有子嗣的皇后还是少惹人嫌吧。 皇后娘娘没想到的是,诚王妃在她这没达成目的,半道上就拐去了林妃那里。 宫宴如期而至,金九音自然要去。不过去年她是以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去的,今年却是以安王妃的身份去的,光是座位就要往前挪不少。 一进宫门一杆长枪就拦在她面前,金九音抬眸,这才看清拦她的侍卫是夏沐离,懒洋洋地靠在宫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金九音瞅瞅他,“怎么,不让过?“ 这货怎么跑这来守宫门?是不是要搞事情? “对,不让过!”夏沐离理直气壮地道,一双眼睛斜睨着金九音,这女人今儿打扮得挺漂亮,更招人了。“留下买路财。” 这可真新鲜,居然有人问她要买路财。 金九音笑了起来,“廉郡王府吃不上饭了吗?还得郡王你亲自上阵在这打劫。” “那倒不是,爷纯粹是瞧王妃长得好看,想要一亲芳泽。“夏沐离倒没说假话,有些日子没见了,京里都说这女人是祸水,今儿猛一见,恍如天上的仙子,婷婷袅袅走过来,心神都被她勾走了,可不就是祸水吗? 女人他也见过不少,唯独这一个能让他上心。 丫的,居然调戏她! 金九音翻了个白眼,,“想找死就直说,我不介意成全你。”不知何时头上的簪子已到了她的手中,直直向夏沐离的咽喉刺去。 逼得夏沐离不得不闪躲避,谁知金九音只是做个样子,趁机拨开拦路的长枪往里走,“胆小鬼!”扬长而去。 “狡猾的女人。”夏沐离看着远去的那道倩影,并不气恼,眼底还闪烁着兴味的光芒。他抓着枪又靠回了宫墙上,依旧吊儿郎当。 金九音压根就没把刚才的闹剧放在心上,夏沐离就是那副贱样,你越理睬他越来劲,你若不理睬他,他自个反倒无趣了。 今年的宫宴和去年不一样,朝臣和女眷们是分开的。 金九音和韩靖越也没一起进宫,她是从府里出发的,而韩靖越则直接从禁骑司过来。 招待女眷的地方在柔芷殿,金九音到的不算早,已经有一群人在那坐着了。皇后娘娘也在,宫里有些脸面的妃嫔也到的差不多了。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给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请安。”圣上只是封了韩靖越为安王,并没有下旨昭告天下韩靖越就是他的皇长子,是以金九音仍自称臣妇,而不是儿媳。 皇后娘娘一直挺喜欢金九音的,很快叫了起。金九音打眼一扫,看到林淑颖上首有个空位,便径直走过去坐下来了。 坐下之后再环视周围,金九音发现左右除了林淑颖几个新任王妃很年轻,剩下的全是上了年纪的,四五十的有之,六七十的也有。 “静王妃瞧着脸色不大好,这是有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一位年纪颇大的诰命夫人开口。 “多谢康宁侯夫人关心,是有了,将将两个月,前些日子折腾了些,这几日倒是好了许多。” “这孩子倒是个心疼娘的,静王妃好福气。” 金九音看向林淑颖的肚子,这是怀上了?难怪上次诚王府的宴会上没见她,原来是怀孕了。 也该怀上了,毕竟都嫁过去三年了,再不怀上得疯了吧! 金九音完全忘记了她也出嫁两年了,至今没有身孕。 第447章 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女人到了一起能聊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其中又以身孕孩子最为,这一群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如此。 金九音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听有人提她的名字,不由抬眼望去,正对上便宜姑母林妃娘娘的目光。 “安王妃你出嫁也有两年了,还没消息吗?” 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金九音一时也分辩不出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道:“让娘娘失望了,还真没有。臣妇年纪还小,不着急。” “我记得安王妃是十七出嫁的吧,那今年就是十九了,哪里还小?在座的各位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两个了。” 林妃娘娘还没说话,诚王妃就抢过了话头。 金九音看过去,诚王妃回望她,眼里是赤裸裸的恶意,整张脸更显得刻薄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安王妃就算不通事理,也该为安王多考虑考虑,毕竟他都二十好几了,京中与他同龄的孩子都启蒙了。 “安王妃怎么不说话?这是不高兴了?唉,安王妃也别嫌我多事,毕竟我也是为你好,身为人妻当以子嗣为先。各位夫人说是不是啊?” 一边说一边挑眉,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样“的模样。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各位诰命夫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诧异:诚王妃今儿是怎么了?说话这般难听。安王妃是皇后娘娘十分看重的晚辈,也是林妃娘娘的侄女,诚王妃这般诘问到脸上,这不是给皇后娘娘和林妃娘娘没脸吗? 有人悄悄去看皇后娘娘和林妃娘娘的脸色。皇后娘娘微垂着眸子,看不出丝毫表情。而林妃娘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诚王妃往日也是八面玲珑的,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 有人想起前些日子的传闻,看向诚王妃的目光就变了。 身为长辈,这样不宽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小辈发难,真让人瞧不上。 金九音可不是被人说到脸上不啃声的性子,她笑了一声。说句公道话,哪怕是各位见惯美人的老诰命,也不得不承认金九音的美貌。她是真的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透着美感。这一笑,老诰命们险些看愣了眼。 “诚王妃倒是挺关心我们王府的子嗣问题,怎么你是能帮上忙还是咋的?“金九音的反击一点都不客气。 “你——“诚王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金九音还没说完呢,“我们王爷都不着急呢,诚王妃这关心貌似有点多余。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毕竟贵府上的姑娘好生养,一成婚就有孕了。“ 诚王妃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异彩纷呈。 谁不知道诚王府有个庶女,与人私相授受,被发现时都珠胎暗结了。男方的身份还有些复杂,是京里一家没落的勋贵,人不仅纨绔,还是块滚刀肉。嚷嚷着要是敢把他的儿子给打掉,他就一头撞死在诚王府门前。 按又按不死,只好捏鼻子把那庶女嫁过去。 为了好听,可不就宣扬那庶女好生养一嫁过去就有了身孕吗?只不过哄一哄不知情的人罢了。 “好了,好了,子嗣也是讲究缘分的,安王妃这样约莫就是缘分没到,好饭不怕晚。诚王妃您是长辈,耐心等待便是,总有您抱小侄孙的时候。“ 厚道的老诰命夫人见状赶紧打圆场,皇后娘娘还在呢,真闹起来多难看!到时谁也得不到好。 金九音也不是不知好歹,对开口说话的这位老夫人笑了笑,并未再开口。 诚王妃气到面目狰狞,怎肯善罢甘休。还是皇后娘娘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辈一般见识?“ 又说金九音,“安王妃也是,你是小辈,要敬重长辈,别的先不说了,与诚王府赔个不是吧。“ 金九音秒懂,她眨了眨眼睛,“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转向诚王妃,一副诚恳的表情,”诚王妃一片关心,是我失礼了。诚王妃大人有大量,莫要气恼。“ 明明是赔不是的话,但从金九音嘴里说出来,诚王妃就觉得异常刺耳。上头还端坐着皇后娘娘,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金九音并不在意,端起茶杯默默地喝茶。在座的这些人再看她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这位安王妃呀,人长得这般娇媚,却不是个善茬。关键皇后娘娘还有相护的意思,不可惹啊! 很快皇后娘娘便率先离开了,几位娘娘紧跟着也走了。林妃娘娘走的时候看了金九音一眼,金九音假装没懂,兀自坐着没动。 林妃娘娘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殿内待的气闷,金九音就想出去走走。宫里是非多,她也没想走远,就站在廊下瞧瞧挂着的红灯笼。 “安王妃!“ 金九音转身,一位宫装美人正站在她身后,雪白的狐狸毛披风衬得美人面如芙蓉,她笑意盈盈,一双眸子透暖意和温柔。 金九音心底微微诧异,她认得,这位是姜嫔,同样怀有身孕,金九音刚才吃过的瓜。 “姜嫔娘娘。“ 其实金九音更想直接离开的,因为她并不觉得这位姜嫔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这位还怀着身孕。 听说才一个多月,金九音心里忍不住腹诽:不是说圣上病了好一段时间吗?还能造小人,看样子是病得不重。 “安王妃好像不大欢迎我。“她一开口金九音就忍不住头疼,宫里果然没有简单的女人。 “没,姜嫔娘娘看错了吧。“ 姜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倒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请安王妃帮忙给安王捎句话。“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下看金九音的表情,金九音能让她看出来才怪呢。 “就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姜嫔眼不眨地看着金九音,很遗憾她注定要失望了。 金九音抬了抬眉,“抱歉,帮不上忙,娘娘还是另请别人吧。“ 用余光看她,这女人和韩靖越是旧识?还当初的承诺,几个意思? 姜嫔没想到金九音拒绝的这么干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道:“安王妃是在害怕吗?害怕知道些什么。“ 她说得意味深长,还向前走了一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害怕,没兴趣。“金九音翻翻白眼,”娘娘还是好生保重身体吧,外头冷,我就不陪你站了。“ 说完直接离开了。 一个嫔而已,哪怕怀了身孕,她也是不怕的。 第448章 不认识 从宫里回去的时候金九音是和韩靖越一起的,不过一个坐轿一个骑马。 韩靖越被金九音的一个眼神看得很是莫名其妙,一路上都在想难不成宫宴上又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府里,还是那般幽深的眼神,韩靖越有些坐不住了,试探着问:“夫人——” “叫娘子也没用。”金九音一抬手,继而勾了勾手指。 待韩靖越走近,她拽着她的衣裳一路向上,最后挑着他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脸,吐气如兰,“静王妃有孕了。”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人问,我嫁你也有两年,为何还没有身孕?”金九音的声音很轻,隐约还带着笑意。 韩靖越望着她,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金九音的手停在他的喉结处,“我就在想,到底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呢?” 话一出口,金九音就知道要完蛋,也晚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韩靖越看她的目光变了,好笑,又好气。 冷淡中藏着一点热意,恼怒当中隐藏着几许宠溺,像是想要骂她,但最终又慢慢忍住了。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你很快就知道我行不行。”韩靖越咬着牙。 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消失了,消失在剥落的衣裳间,消失在压抑的喘息间,也消失在彼此接触的滚烫肌肤间------ 烈火将冷空点燃,炸响这暗夜里无声的情浓。 金九音只是想撩拨一下,没想到这一整夜她都为自己的那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当然她是痛并快乐着。 只是她没想到,韩靖越居然如此的小心眼,她不就随口说了一句吗?他竟然问了她一个晚上,“夫人哪,你说为夫是行还是不行呢?” 金九音想哭。 韩靖越喝过酒,应该喝过不少酒。动作间温柔而猛烈,窗外的风都无法吹散他身上那浓烈的味道。 金九音的手忍不住攀附,却摸到那一道道疤痕,狰狞的突起,忽然之间就柔肠百结了。 许久,许久,金九音才平静下来,她缩在他的怀里,慵懒而又妩媚。 她心里想:韩靖越此人,表面看着禁欲而又寡淡,实则浓烈而迅疾,犹如一团冰包裹着火,像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剑。 他有锋芒,但内敛。 他也有野心,但深藏于内。 这个人,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前世今生她独爱这样的男人。 正闭目养神的韩靖越忽然眉心一紧,“又怎么了?” 金九音拧着他腰间的软肉,哼哼了两声,然后用酸酸的语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姜嫔还有一腿?” 这女人在说什么?每一个字他都懂,但合在一起他一点都不明白。 “姜嫔?不认识!”见金九音的脸色要变,“我只和你有一腿。” “不要以为你说好听的话我就会放过你。”但不可否认,她手上的劲儿小了些,“你若不认识她,她怎么会托我给你捎话?还说什么‘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你老实交代,你对人家承诺了什么?” 金九音盯着他,跟颗柠檬一样。 韩靖越意识到他媳妇不是在逗他,这么说真有姜嫔这么个人?这人还真跑他媳妇跟前说了这么句话? 可他真不认识什么姜嫔呀!他对女人向来不假辞色,也就怀里的这个让他上心。 “圣上的姜嫔,闺名姜如雪,你真不认识?”金九音提醒。 韩靖越心中一动,“难不成------”又是他哪个前未婚妻?不可能,除了国公夫人主导的闹剧,他绝对没有订过谁。 金九音见他一副实在想不起来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是姜嫔说谎?可她的动机是什么呢?撒这样一个一下就被戳穿的谎也没意义呀! “我想起来了。”韩靖越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扒出一点姜嫔的信息,赶在小媳妇动手之前抓住了她的手,“应该是我外祖父隔壁的邻居,我并不认识姜嫔,我认识的是他哥哥。我回京时她哥哥拜托我,说他妹妹会嫁到京城去,央求我看顾几分。” 也怪不得他想不起,他还是从姜如雪这个名字想起她哥姜如松,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姜如松说,他妹妹和京城的人家订有婚约,将来嫁到京里去请他多看顾一二。 可现在姜如松的妹妹进了宫,他就不用看顾了吧。 “难怪人家说什么曾经的承诺。”金九音撇嘴。 韩靖越,“------” 你还是闭嘴吧! 滚热的唇落下,韩靖越身体力行,金九音果然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醒来,床上只剩金九音一个了,不用说韩靖越肯定去练武了。想起昨晚的种种,她气恼地狠捶枕头。 真要说吃醋,那倒没有。她相信韩靖越,更相信自己的直觉,韩靖越对她的感情是热烈而深沉的。若真有这么一个能让韩靖越许承诺的女人,还有她金九音什么事? 不过姜嫔找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膈应是真的,这个女人,真是讨厌,居然拿似是而非的话误导她,什么居心?想让她跟韩靖越闹吗?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她记住她了,一会就把这个名字写到小本本上去,她就等着看她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隔了一日金九音才知道夏沐离为何会去守宫门,原来是被圣上罚的,罪名是调戏某个颇得脸的宫妃的大宫女。 金九音不大相信,夏沐离那个人乖张跋扈是有,但要说他调戏宫女,那不能够。那厮压根就瞧不上好么,他曾吐槽圣上的后宫太丑,没一个好看的。 宫妃他都嫌丑,更何况是宫女? 还是韩靖越说了此事的内幕。压根就不是夏沐离调戏宫女,而是那个大宫女企图勾引夏沐离,不成,反而还诬陷他。 夏沐离是什么脾气?你不是说我调戏吗?那我总不能白担个虚名吧,他就把那个宫女的衣裳给撕了,那宫女不堪羞辱就上吊了。 圣上这才生气罚他去守宫门,谁知这家伙死性不改,拦了好多的朝臣和女眷,不让进宫。又被告到圣上那里去了,听说圣上非常生气,也不知道会怎么罚他。 正在金九音暗自猜测的时候,传来夏沐离被圣上罚去守皇陵的消息,这下可把她惊坏了。 第449章 自个作的 守皇陵?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 “他到底干什么了?”金九音问韩靖越。 “也没干什么,就是把三皇子给揍了一顿。” 金九音。“-------” 这还叫没干什么吗?她忍不住白了韩靖越一眼。 三皇子被定了流放西北,但当时不是到年底了吗?所以就把人先关在宗人府里了。也不知道夏沐离这疯子哪根神经搭错了,跑宗人府里把三皇子揍了一顿,听说肋骨都打断了两根。 三皇子犯了最大的错,建安帝再恨,这也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事一出,可以想见建安帝的震怒了,不然能把人扔去守皇陵吗? “自个作的。”金九音一点都不同情他,她现在想的是三皇子,按说年过了,也该上路了,现在肋骨断了是不是又得往后推了? 金九音品着,她怎么觉得三皇子是故意的呢?故意不想离京。可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还有什么翻盘的后手吗?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元宵,金家老宅那边的人该走的也都陆续出京了,朴叔在京里过个年又访友去了。金九音怀疑他访友是假,游山玩水才是真的。毕竟这些年因为她这个拖油瓶朴叔很是操劳,现在把她嫁出去了可不就一身轻松可劲儿的浪吗? “姑娘。”沉鱼进来回事,“杨庄的庄头来了,说是光过年前后庄上就捡了七个女婴。” 说捡还算是客气的,有那无良的父母是卖。推着个面黄肌瘦的丫头直接找上门来,“我这个丫头能换多少肉?”简直不拿丫头当人看。 金九音皱眉,“怎么这么多?” 黑瘦的庄稼汉子有些不安,“回主子,自从您让好生养着那两个女娃子,这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说是咱庄上开了善堂,专收养不起的丫头小子。就有附近家里穷养不起孩子的偷偷把孩子丢咱庄子门口。” 顿了一下,搓搓手,“这还算是疼孩子的,家里实在太穷,想要给孩子找条活路。有那狠心的,直接就要拿孩子换钱。上回有个汉子领着个四岁大的闺女来,正好碰上庄子上杀羊,他愣是要用孩子换羊肉,小人哪能同意?那汉子也是个不讲理的,扔下小闺女就跑了,当时没在意,小人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只鸡,指定就是被那贼汉子给偷走了。” 说起这事杨庄头就恨得不得了,一整只大肥鸡呢,炖了多少能分块肉,就这么没了。 金九音听他一说也很头疼,她不就顺手捡了两个女孩吗?当时离杨庄最近,也没多想就放在庄上让人养着了。 两个女孩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爹死了,跟着娘投亲,结果娘也死了。两个如乞丐一般的女孩扑在妇人尸体上哭,瞧着也挺可怜的。 金九音遇到上总不能当没看见吧?反正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养上两年学点本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没想到这头一开,好多人都把养不活的孩子往庄上送,且还多是女孩。她那是庄子,又不是善堂,养一两个三四个还行,这都快十个了,庄上还得种地,哪有那么多人手?何况其中好几个都还是婴儿,更不好照顾。 瞧着眼巴巴等着的杨庄头,金九音沉吟片刻,才道:“庄上还能抽出人手吗?” 杨庄头一脸为难,“主子,怕是不行,转眼就是春耕了,您又给咱们找了养羊养兔子种果树的活计,本来人手就不大够,等到忙起来的时候怕是得连半大孩子都要使唤起来。”实在分不出人手去照顾这些孩子啊! 自家孩子都养不过来了,谁愿意去养别人的孩子?年岁大些能自个吃饭的还好,那几个还得喝奶的娃子,若不是他许诺了好处,谁家也不愿意沾手。 金九音想了半天,道:“人搁在庄子上也不是办法,你先回去,我这边准备一下,明后天就让人去把孩子都接回来。” 买个宅子办个善堂得了,反正她又不差钱,这样的金家也没少养,全当是积德做好事了。她总觉得她能穿越再活一世跟她上辈子砸钱做慈善是分不开的。 那一世她被渣男伤透了心,只想睡几个优质小鲜肉,不想再结婚。与家里人也不亲,又不能再生,守着一堆的钱可不就只有做慈善吗? 杨庄头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地问:“若再有人送孩子过来呢?” “全都要,给我送过来。”既然都开善堂了,多几个少几个有区别吗? “主子您真是菩萨心肠,这些孩子遇到您是他们的造化。”杨庄头虽不知主子要这些孩子干什么,但他十分高兴,一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二便是跟了个善心的主子。 杨庄头走后,金九音心里到底不大舒服。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扔孩子,究其原因还是老百姓的日子苦呀,连饭都吃不上,上哪养得起那么多张嘴?男孩能传宗接代,首先被舍弃的可不就是女婴?性别为女的金九音觉得大夏朝这一点最操蛋。 金九音喜欢巡查庄子,她庄子上的佃农日子过得不错,至少能吃饱穿暖,十天半个月的能见点荤腥。但她没想到就算是京城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这样艰难。 民以食为天,谁能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老天爷,劈下一个农学家吧! 老天爷没搭理金九音,倒是建安帝又放了惊雷,继户部之后他把韩靖越支兵部去了。 兵部啊!这可是一块大肥肉。 金九音一点都不乐观,这跟在户部不一样,韩靖越在户部也就喝喝茶走个过场。 兵部,本身行伍出身的韩靖越,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别人能相信吗?多少人的奶酪哪是那么好动的? 第450章 静静心 无动于衷并不代表宽容,而是没有触及到利益。真若是触及到了利益看,哪怕是皇帝朝臣也会联合起来抵制,更何况韩靖越还不是皇帝,他只是个身世不太能搬到台面上来的皇子。 添堵的,使绊子的,弹劾的,还真不少。 甚至连他的身世都拿出来说事,明知道圣上会不高兴,朝臣依然这样做了,可见对韩靖越进兵部多么忌惮了。 如果韩靖越是在皇家长大的皇子,哪怕不如现在出众能干,身边也会聚集一群拥趸。没见倒霉催的小透明二皇子都有人支持吗? 事实是韩靖越是在外头长大的皇子,到底不那么名正言顺。朝臣多是读书人出身,以维护正统为己任,自然就有志一同的把韩靖越排斥在外了。 这也就是建安帝的儿子多,大臣们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建安帝膝下荒凉,只有韩靖越这一个从外头找回来的皇子,就算他愚笨如猪,你看大臣敢挑不?不得激动涕零把韩靖越捧上天才怪。 毕竟在大臣们看来,圣上后继有人江山社稷才稳定。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究其根本原因,还是韩靖越太能干了。一个能领兵打仗又有手段的帝王,大臣还有什么玩头? 韩靖越也不是束手挨打的性子。兵部是静王经营多年的地方,他不许别人染指这可以理解,但他不该一边拉拢一边背后插刀子。 虽然明面上那些人和静王没关系,甚至还分属于不同的势力,但别忘了韩靖越是干什么的,他的手里甚至有一批圣上都不知道的暗探,自然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贴身伺候了文王十多年的宫女便是他的人。再比如那位成天追着他弹劾的徐姓御史,其实也是他的人。 兵部掌管武官的选用,韩靖越就在这上头做起了文章。他并不安插自己的亲信,而是直接去了京郊大营住了十天,日日操练,美名其曰选拔。 面对朝臣的弹劾,韩靖越从容又无辜,不操练怎么知道谁适合担任什么职位?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他可是一片忠心哪! 怼的朝臣瞠目结舌,心里纷纷想:安王的嘴皮子何时这般厉害了?比文臣也不差什么呀! 关键是圣上不吱声,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有一些自觉揣摩透圣上心思的大臣就闭了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御史还能落个名声。他们又不是御史,何必去惹圣上不快呢? 韩靖越折腾完了京郊大营就去折腾九门提督巡捕营,甚至连禁卫军都没放过,折腾得整个京城的武官胃疼,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他们发现这位安王殿下并不是泄愤,他是很认真的在选拔武官。一些自身有能力但没后台背景的都被他提拔了起来,而那些靠着家里权势升上的草包则被降职甚至撤职,这倒赢得了普通将士的赞誉。 而静王则愤怒的发现,他多年的经营,安插在各个地方的武官被清了十之七八,这下他可坐不住了。 “父皇,不是儿臣要告状,实在是安王兄太多了,折腾得人心惶惶,他们不敢惊扰您,就找上了儿臣,想要儿子做个和事佬给安王兄赔罪。您说这如何是好?静王一脸坦然。 建安帝看着手上的奏折,头都没抬,只淡淡地道:“都有哪家?” 静王连迟疑都不带迟疑的,张嘴就道:“有康定伯府------还有宗室里的两家,尤其是元洲叔家,他就一个老来子,娇惯是娇惯了一些,但还是知道上进的,武艺也很好,就是一时好奇去赌坊玩了一把,就被安王兄撸成普通侍卫了。他虽有不对,但少年人嘛,有点好奇心也是难免的,又是宗室,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安王兄这出手也太严苛了。元洲叔就这一点指望,现在一家子正愁着呢。“ 建安帝哦了一声,依旧没有抬手。 静王倒是摸不准他的意思了,想了想又道:”儿臣也是担心安王兄,本身人就惧怕他,现在他这么一搞,就更没有好名声了。听说元洲婶都病了。“ ”那也是被不孝子气的。“建安帝抬起头,淡淡地看着静王。 静王被他看的心中一突,父皇知道些什么?还是话中有话? 他心中飞快地思忖着,他不能让父皇厌了他,“父皇,儿臣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建安帝抬手打断了,朝桌上一示意,“拿给他!” 静王有些莫名,就见顺公公恭敬地拿过桌案上的一叠纸递给他,“静王请看。“ 静王下意识的接过,低头看了起来,大惊,连看了几张,脸色越发难堪。 建安帝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元洲叔家的那个老来子都二十有一了吧?“ 这让刚才说他是少年的静王更难堪了,二十一,都弱冠了,谁特么的还是少年? “儿臣,儿臣------“静王结结巴巴,脑门上都沁出了汗。 建安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元洲婶是病了,你元洲叔家本就过得不宽裕,不孝子短短几个月就输了一万两银子,把你元洲婶的嫁妆都赔干净了,如何能不病?“ 静王也看到了这一张,这上头清楚的记录着撤职的缘由,十分详尽,某月某日点卯未到,某月某日当值酗酒,甚至连哪一天进赌坊输了多少银两都清晰在案。 ”父皇,儿臣不知,元洲叔骗儿臣------“ 静王自然知道那位宗弟犯的错误不是元洲叔说的那般简单,不过他需要的也只是个名头罢了,元洲叔一家在宗室中并不显眼,父皇又向来不怎么管宗室中事,要不是这张纸,要不是这张纸------ 静王捏着一叠纸似有千斤重,除了安王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垂着眸子的静王眼中闪过狰狞。 建安帝越加失望,”安王闹腾地动静是大了些,但他一心为公,并未冤枉任何一个人。“关键是这事他做得坦荡,连他都无法说什么。”倒是你,人都浮躁了,是不是差事太忙了?“ 不等静王分辩就直接下了结论,”这样吧,你去礼部跟着读一阵子书,静静心。“ 第451章 好手段 “儿臣------遵旨。”静王艰难而苦涩地道,按在地上的手几乎要抠进地板里。 “退吧!”建安帝的声音没有起伏,只顺公公听出来其中的疲惫,不由十分担心。 金九音从城外回来,赶车的是小唐,”姑娘,我觉得咱们最后看的这块地好,正好在山脚下,平坦,种点青菜什么的,就省下了买菜的钱。边上还有一条河,抓个鱼洗个衣裳也方便。“ 小唐跟在金九音身边好几年了,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少主变成了如今的会过日子,也算是非常大的蜕变了。 金九音也最满意最后看的这块地,除了小唐说的这些理由,她还想把后面的山头也买下来,种点果树砍个柴捡点蘑菇菌子什么的也方便。 自从决定要开个善堂,金九音就叫人在城里买了个宅子,准备安置从庄子上接过来的孩子。前后才两天,庄子上就又多了四个孩子。九音买的宅子不算小,但照这样下去是肯定不够住的。 她想来想去决定在城外找个地方自己建一个大的善堂,跟现代的福利院似的。所以这几天她就忙着看地方选址。 此外,她还想着开个善堂要不要办什么手续,这是京城,和漠北不一样,别招了谁的眼。她的善堂主要是收留没人要的女孩和无家可归的女人,人少还好,人若是多了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光往里头贴钱也不行,而且金九音也不想把她们养成米虫,那就得给她们找些挣钱的路子。小的学点本领,大的做点针线活什么的,善堂不能住一辈子,将来出去的时候总得能养活自己吧。 这么一想,一大堆的事。 唉,她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就没个闲着的时候。 一进城就看到了韩靖越,今儿他下衙早就来接媳妇了。 两人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骑马跟在车旁,身后是炫目的残阳。 路过私房菜的时候金九音掀起帘子朝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静王。 静王也看到了韩靖越,他自然知道私房菜是廉郡王和安王媳妇的生意,平日他是不会来的,奈何他今儿宴请的客人十分推崇私房菜厢房里的字画孤本,为了投其所好,他只好忍着厌恶把宴客的地点定在这里。 本来就不高兴,现在看到罪魁祸首,静王心底的那股火气一下被勾了起来。 “安王兄好手段!“静王阴阳怪气。 “比不得静王。“韩靖越面无表情。 “大表哥。“金九音从马车里伸出头来。 静王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鸟,什么话都不好再说了。他使劲运气,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四表妹也在呀!“ 金九音点了点头。 静王看了韩靖越一眼,轻哼一声带着随从离开了。 金九音看着他的背影,很诧异,“他怎么了?“她虽然和这位便宜表哥见的不多,但仅有的几次他给她的印象是挺亲切清雅的一个人,刚才他的脸色可难看了。 韩靖越,“被圣上罚了,心情不好。“ “被圣上罚的找你的麻烦干什么?“金九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哦,懂了,是你跟他掐起来,他没掐过你。“难怪心情不好了。 韩靖越看着金九音很无奈,这女人,能换个词吗?掐,显得他跟个娘们似的。 “我怎么闻到一股深深的阴谋味道呢?圣上不安好心啊!“ 两人掐架只罚一个,被罚的那个不恨死对方才怪!圣上把人捧得这么高,是想干什么?想看韩靖越摔下来有多响吗? 这可不行,她跟韩靖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呸,口误了。她才不是蚂蚱呢。她跟韩靖越是一伙的,韩靖越摔了能有她的好? 韩靖越一眼就看懂她的意思,勾了勾嘴角,道:“没事,前头还顶着四五六呢。“ 继静王被罚到礼部读书,圣上把贤王文王勇王三人也委以重用,派了要紧的差事。这几天三人可春风得意了,走路都带风呢。 “那就好!“金九音拍拍小心肝,”走,回家。“ 荣华富贵她还没享受够呢,可不想倒霉。 静王回到府里依旧十分生气,他不是没被父皇罚过,但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般丢脸。他都二十好几了,从上书房出来都快十年了,还被罚读书,朝臣怎么看他?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臣父皇认为他不行吗? 抬起一个安王也就罢了,他还能安慰自己这是父皇对他的磨练。被父皇罚后他也反思了,是他心急了些,行事不周全,但谁能想到安王那么奸诈,提前在父皇那里备案。 连老四老五老六都起来了,尤其是老六,打小就不学无术,一上课就睡觉,把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能把论语背下来吗?就这样的父皇还让他去审案子,他能看懂案宗吗? 父皇到底想干什么? 静王越想越感到焦躁,他的人被安王清了不少,他现在又被父皇罚了,投靠他的那些人大概要心生异心了。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招惹安王了,他就是一条疯狗,胡乱咬人。 关键安王的疯还跟廉郡王不一样,廉郡王手段粗暴,但没什么心机,打呀砸呀出完气就好了。安王却不一样,不动声色就给他玩场大的,破坏力太强了。 他娘的,这个人当初怎么就没真死了呢? “娘娘,王爷回来了。“丫鬟回禀,”就是听外头的小子说脸色不大好。“ 静王妃林淑颖的身子便是一顿,自从有孕以来她就没舒坦过,好不容易熬过了头三个月孕吐也没好转,整个人都老了好多。 这一胎怀的不易,林淑颖可上心了。既然王爷心情不好,那她就不过去了,吩咐丫鬟,“你去瞧瞧参汤好了没?王爷读书费脑子,得好生补补。“ “是,奴婢这就去。“ “去吧,仔细瞧瞧王爷心情怎么样。“林淑颖又小心翼翼地歪了回去。 她能理解王爷,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圣上罚去读书,多伤脸面!王爷又是个要强的,唉,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安王,四妹妹不通人性,他还不明事理吗?两家多亲近的关系了,不帮着王爷一把,反倒坑王爷,没见过这样的。现在嚣张吧,等王爷登上大位,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林淑颖咬牙切齿地把安王两口子骂了一顿。 第452章 真怀了 被罚去守皇陵的夏沐离可不会安生地在那守着,他要是个听话的就不会被罚了。这个主儿到皇陵的第一天就带着人上山了,说是要打猎。 这么冷的天,到处还都是积雪,哪里会有什么猎物?偶尔遇到只出来觅食的山鸡,他还瞧不上眼。一连在山里转悠了两天,硬是两手空空,反倒是侍卫们喝了一肚子的冷风。谁让摊上这样的主子呢,也不敢吱声。 第三天,终于抓到了几只野兔,夏沐离这才高兴,指挥着侍卫们砍柴烤兔子吃。 侍卫们很为难,“郡王,属下去那边砍柴吧。“ 这里是皇陵,安眠在此的是大夏朝的各位皇帝。郡王让砍的那棵松树正好是在先帝爷的陵前,这是一个吉树,如何能随便砍了? “就这棵,赶紧的,爷就要这棵树,松枝烤出来的兔肉香,先帝爷陵前的吉树烤出来的兔肉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夏沐离还就认定了。 侍卫们,“-------“ 郡王啊,原来您知道那是先帝爷的吉树! 但他们有什么法子呢?只好苦着脸去砍树,一边砍一边心虚,先帝爷,您老人家在天有灵莫要怪罪,实在要怪罪可要找准了人,这不是小人的主意啊! 松树砍了,野兔拷上了,夏沐离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侍卫们十分牙疼,说好的别有一番风味呢?然而他们不敢抱怨,默默的另寻了一棵松树栽在砍掉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沐离在皇陵折腾的时候,金九音正和小唐李大嘴在院子里过招,自打入冬她就懈怠了,对练了半个多时辰才顺畅。 练完金九音出了一身的汗,沐浴就觉得特别倦,“我再睡会,早饭等我睡醒了再吃。“ 这一睡可把沉鱼和桃花吓坏了,何止是早饭,午饭的点过了她都没有醒。想喊吧又舍不得,毕竟这几天主子的忙碌她们是看在眼里的。 还是细心的霜华说了一句,“王妃这个月还没换洗,迟了有七日了。“ 沉鱼和桃花一脸茫然,家中有嫂子的秋露心中一动,激动地道:“娘娘该不会是怀了吧?“ 怀了?也难怪沉鱼和桃花茫然,她俩一个很小就被家人卖了,一个在青楼讨生活,都是无人教导这方面的事情。 秋露和霜华虽然也未出嫁,但她们有老娘有嫂子,韩国公府还有那么多的嬷嬷婆子,光是听她们说也懂个大概了。 一想到主子可能是有孕了,几个人都是又惊又喜,“真的?那赶紧请大夫。“ “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找小唐。“沉鱼折身就往外跑,一点也看不出平日的稳重。 “要不要给老太太报信呀?老太太不定得多高兴呢!“ “你傻了吧,得等确定了再报信。“ “对对,我这不是高兴坏了忘了吗?还有宫里,也得预备着。“ 桃花几个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就见金九音打着哈欠从内室出来,“报什么信,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您慢点。“几人同时上前,小心的搀扶她。 这倒弄得金九音一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人全是一脸喜意,“捡到钱了?“ 秋露笑嘻嘻的,“回王妃话,比捡到钱还高兴。“ 桃花附和,“对,姑娘,您可能有孕啦!霜华,你去厨房瞧瞧,先弄点清淡的过来,然后让李大嘴炖鸡汤,给姑娘补补。“ 霜华哎了一声,喜气洋洋地出去了。 金九音有点懵,眨眨眼睛还是有点懵,她不就睡了一觉吗?怎么就怀孕了? “不可能!”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不可能?您的小日子都迟了七日了。也怪奴婢,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姑娘您这几日就比往日疲倦。奴婢还以为您是累着了呢,原来是有孕了。您身边没有有经验的老嬷嬷,奴婢几个也不太懂,还是得寻个嬷嬷在边上照顾您为好。” 金九音心道:我就是累着了好么!不过见桃花几个这么高兴,到嘴边的话便没有说。 刚吃完沉鱼就领着大夫进来了,金九音看了几个丫鬟一眼,还真当她怀孕了呀?诊吧诊吧,早确定早安心。 大夫眯着眼睛耐心地诊脉,滑脉很好确认,因着金九音的身份,谨慎起见,大夫诊了好一会才道:“给安王妃道喜了,确是滑脉。” 几个丫鬟高兴得险些跳起来,“看吧,果真是有了。” “快,快,拿个大红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哎,王妃您别动,您想干什么?奴婢来。” 送走了大夫金九音还像踩在云朵里,她真的怀孕了?!上辈子折腾了好几年都没怀上,这一世才十九就怀上了?她摸摸小腹,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接到家里报信的韩靖越都傻了,丢下手里的兵器就大步往外走。演武场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老大何时这般失态过! “你听清那小厮说的什么吗?我怎么听着是谁有孕了?咱王妃吗?” 另一人白了他一眼,“你傻呀,要是别人有孕咱老大能这副模样吗?” “这下好了,咱老大后继有人了!大喜事,走,喝一杯去!” “大喜事也是老大的喜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替老大高兴吗?” 一群人勾肩搭背着朝外走去。 “真怀了?!”韩靖越从外头大步进来,盯着金九音的肚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除了成亲那晚,金九音还没见过他这样高兴呢。 果然,男人吧,嘴上说得多好听,其实心里还是渴望子嗣的。 金九音拍拍肚子,“怀了。” 韩靖越脸都吓白了,“别,你别打着孩子了。”大步过来抓住她的手。 金九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哥哥,咱有点常识好不?才刚刚一个多月,还没蚂蚁大呢。” “那也不能打。”韩靖越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金九音又白了他一眼,“能别大惊小怪吗?”早上她还和小唐李大嘴一起过招呢,不也没事吗? “你上哪去?要拿什么?坐这等着,我去给你拿过来。”韩靖越扶住要离开的金九音。 金九音道:“我去算账。”京里几间铺子的账册昨天送过来了,她得看看。 “不行,你现在不能劳累。” “我一点都不累。” “那也不行,沉鱼,把账本收一收送小唐那去,让小唐算。以后无论是庄子上还是铺子上的事都回到小唐那,您们主子现在不能操心劳累。” “哎,奴婢这就去。”沉鱼应得可爽快了。 金九音伸着手都没来及阻拦她就走远了,气得她狠狠地瞪了韩靖越一眼,气呼呼地道:“霜华,我要吃草莓。”大棚里的草莓熟了,一早送进府的。但不多,瞧着也就四五斤的样子。 霜华下意识地就朝男主子看去,金九音那个气呀,“是我要吃,你看他干吗?” 韩靖越拍拍她的头,“去吧,在开水里烫一下再送过来了。” 金九音看着围着她打转的韩靖越,忽然就十分沮丧,她已经能预见接下来的日子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她会疯的。 她真的会疯的! 第453章 作天作地 自从怀孕后金九音就过上了坐牢一般的日子,韩靖越把人盯得可紧了,恨不得连饭都喂她吃。本以为他上衙门了她就松快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沉鱼桃花吩咐的,这四个也是不错眼的盯着她,即便她们都有事/,还有尔雅呢,这丫头简直成了她的小尾巴,她睡觉她就坐在边上盯着。 还有小唐,她还没刚拿起账本呢他就出现了,“放着,我来!” 金九音都要崩溃了,以前在网上刷到女人怀孕各种矫情,她觉得作。现在她总算是理解了,身体不舒服,还被人各种管着,能不作吗? “你嫌弃我,以前你都是搂着我睡觉,现在你恨不得离我八丈远,说,你是不是厌倦我了,还想纳小妾是吧?” 韩靖越只觉得无比冤枉,“我那不是怕不小心压着你的肚子吗?”还纳小妾呢,这一个他就伺候不过来了,再多一个?杀了他吧! “你就是嫌弃我了,现在肚子根本就没显,你就算是压着了也没事。我都不漂亮啦,我成黄脸婆了,天下男人一般黑,你也不例外。色衰而爱弛,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金九音的泪珠子是说来就来。 韩靖越看着她哭得都噎住了,是又心疼又好笑。 以前这女人多嚣张,脚丫子踩着他的脸还嫌他脸不干净,动不动就嫌弃他,威胁他敢有异心就丧夫。 现在呢------怀个孕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谁让这是自个选的呢,跪着也得宠下去。 ”你哪有不漂亮?天底下你最美,倾国倾城,盛世美颜,出水芙蓉,风华绝代。“好么,媳妇怀个孕他的文学水平噌噌噌上涨。 ”你就会骗人,你以前从没夸过我,一看你就不是真心的,你现在都会敷衍我了。“ 韩靖越,”------“ 要个孩子容易吗?韩靖越下定决心只要这一个,第二个------打死他也不想再经历一回。 ”你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弄吃的去,你想吃什么?“ 韩靖越不提还不觉着,他这一提金九音就觉得饿了,”我想吃烤肉,放多多的辣椒粉和孜然。” “烤肉太硬,不好消化,味儿又辛辣,咱不吃行吗?” “不行,我就要吃烤肉。” 眼见洪水又要泛滥,韩靖越立马投降,“行行行,小祖宗,我让李大嘴给你烤肉去。“ ”我要果木柴烤的。“金九音又提要求。 ”行!“除了满足韩靖越还有什么办法? 金九音吃烤肉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吃饱了满足地扭了扭身子,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之前恨不得一天三顿给她喝养生汤,喝的她见汤就想吐。 韩靖越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祖宗总算是消停了,他把她吃剩下的烤肉收拾了,发愁,未来还有八九个月,怎么熬? 金九音在府里作天作地的时候,她有孕的消息也传开了。倒也没刻意往外说,连老祖母那里都打算等满了三个月再报喜讯。至于宫里,韩靖越压根就没想起来。 消息是从禁骑司传出去的,他们老大二十好几了才盼来头一个子嗣,禁骑司上下都为他高兴,在外头喝酒庆祝的时候难免念叨几句,被边上的人听到了。 安王风头正健,别说是安王妃有孕,就算是他府上多进了个奴才都能引人注目了。这一传十十传百可不传开了吗? 最先上门的是韩国公,拍着韩靖越的肩膀很是欣慰,”你就要为人父了,要更有担当才是。“ 他有满腹的话想说,却最终只化为了这一句。他望着他坚毅的脸,心里无数次的想,这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呢? 这些日子韩国公并不好过,韩靖越一走国公府没了继承人,他只好把小儿子带在身边教导,然后------ 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可他两个儿子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安王还是他儿子的时候,他万事不用操心,满京城谁不羡慕他日子过得清闲自在? 现在换成小儿子,他净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了,烂泥扶不上墙上去。若不是有他在府里镇着,小儿子能被下头的管事给吃了。 就这样的当初还跟他哥争爵位!国公府交到他手上早晚也是败了。韩国公是又气又怒,也懒得上请封的折子了。 他这把老骨头尽力撑着吧,希望能撑到孙子长起来。 对小儿子有多失望,对安王就有多惋惜,这要是他儿子多好。虽然安王对他依旧恭敬如昔,但到底尊卑有别,好多吩咐儿子的话他也不好说,想了想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你媳妇娘家长辈去得早,打小没人教,你自己要多上心一些。“ 妇人有孕的事他一个男人也不懂,说起来魏氏是最合适的人选,韩国公也想过让魏氏过来坐镇,一来帮帮忙,二来也是联络两方的感情。他老了,等他去后但凡安王能看顾靖远一些,国公府就不会败得太快。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奈何魏氏------他哪里敢让魏氏来?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 再多的懊悔也迟了。 韩国公不仅亲自过府探望,还送了不少东西,包括给未出世孩子的小玩意,林林总总有好几箱。光是孩子戴的项圈就能戴到十岁,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备下的,只这份心意就令人动容了。“ ”你这个爹对你真好!“金九音都要羡慕嫉妒恨了。 韩靖越虽然没说话,上翘的嘴角却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第二个登门的是祖母葛老太太,她听到消息就想来了,奈何没有韩国公速度快。 葛老太太是带着林嘉一起来的,林智则被她放下了家里。 金九音也为能见到智哥儿呢,见他没来还有些失望。葛老太太轻拍了她一下,”那个皮小子一刻都不闲着,要是撞着你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纸糊的。“一点点大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力气? 葛老太太见她不当一回事,恨不得耳提面命,“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事关子嗣可不能不当心,尤其是头三个月------“巴拉巴拉念叨了一大堆,念得金九音脑仁疼,而桃花沉鱼几个却听得异常认真,恨不得能拿笔记下来。 当葛氏得知孙女身边没有知事的老嬷嬷,立刻就急了,”这怎么行呢?不行,祖母不回去了,祖母留下来照顾你。“ 以前无论金九音怎么撒娇痴缠葛老太太都不愿住下,还说什么哪有出嫁的孙女带着祖母的,现在却主动要住下来,可见疼孙女的心了。 金九音可不能让她住下来,她现在已经被管的死死的了,若再加上一个祖母,她怕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费劲了无数口水,作出了无数保证,才打消了葛老太太住下照顾她的念头。 把祖母送走之后,金九音无比心累,她不就怀了个孩子吗?怎么一个个都当她是瓷娃娃了? 第454章 恨 庆宁侯府也送了东西,是管家送过来的。依庆宁侯的意思是让侯夫人江氏跑一趟的,再怎么闹腾他也是她爹,这里是她的娘家,女儿有孕了,身为娘家人不得登门看看? 他想的很好,奈何江氏与他分析了一番利弊,“侯爷,咱们与安王府不宜走得太近,不然你让静王怎么想?” 同样都是女儿,静王还是他的嫡亲外甥。虽然静王和安王同为王爷,但庆宁侯还是更看好静王。而且就两个女儿而言,也是大女儿更听话懂事。 九音------那就是个翻脸了连亲爹都骂的主儿。 算了,算了,略表心意便是了,至于她能不能理解他这个爹,他已经不强求了。 庆宁侯一走江氏的脸就拉下来了,“她倒是好运道。” 丫鬟们看着她冷着的脸自觉的垂下了头,别说屋里服侍的这几个,整个院子的奴才谁不知道夫人最不待见四姑奶奶?现在四姑奶奶有孕,还是和二姑奶奶前后脚有孕的,夫人能高兴吗? 江氏正在心里算着日子,两人也就差个把月,若是出点意外说不定安王府那个还能生在颖姐儿头了。平常人家无所谓,可在皇家哪怕晚一刻钟名分就定了。 自从女儿出嫁她就求神拜佛希望女儿能早日诞下皇孙,可女儿的肚子不争气,整整三年才有孕,而且怀相还不好,她在府里整天提心吊胆着生怕有点什么意外。 她还怕女儿生的不是皇孙,不得不承认,那小贱人的身子骨的确比颖姐儿好,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宜男相。 到时要是颖姐儿生的是小郡主,而那小贱人生的是皇孙------江氏都不敢想下去。 阿弥陀佛,保佑我可怜的颖姐儿一举得男,那小贱人最好什么都没生下来。佛祖啊,只要满足信女所求,信女愿三年吃素日日诵经。 江氏闭着眼睛转着手里的念珠,转头想起安王府那两口子,恨得是咬牙切齿。那小贱人出身不正,自她入京颖姐儿就没顺利过,一定是被她克的,不然金家上下怎么只剩她一个了呢?还有跟静王别苗条的安王,也是个出身不正的,两个天煞孤星,合该是一家人,相互克去吧,总归能克死一个。 无论死的是哪个,她都请戏班子唱三天三夜的大戏。 世子夫人王氏得知婆婆就使个管家往安王府送了点东西,眼皮子都没抬,嘴角是浓浓的讽刺。 真蠢! 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儿,王氏的脸上浮上温柔之色,这是她挣命生下的孩子,虽然是个女儿,但她一样疼爱。也是有了这个女儿,她才觉得日子有了点盼头。 庆宁侯府送来的东西金九音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被人检查然后收库房去了。那个管家她也没见,被小唐随口就打发了。 钱小康坐镇私房菜,李大嘴接手府里的大厨房,小唐就成了金九音的管家。他人文雅,生得又俊朗,引得府里一众丫鬟都想往他跟前凑。 小唐都抱怨好几回了,想他堂堂唐门少主,竟沦落到给人当管家,纵横漠北的东家姑娘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金扒皮。要不是看她怀了身孕,他非撂挑子不可。 宫里建安帝是最后一个知道金九音怀孕的,他气得骂了好几声不孝子。 真不怪韩靖越,他脑子里就没有这根神经,他媳妇有孕,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至于其他人,能到建安帝跟前说一嘴的,都冷眼瞧着,谁又去多那个嘴? 建安帝骂完了就赐下了大批的东西,如流水一般送到安王府,哦不,是别院,他们的府邸还没竣工呢。 皇后娘娘紧跟着也赐下不少东西,当然她是聪明人,赏赐的东西都不是入口的和贴身用的,就是怕被人钻了空子。 消息传到林妃娘娘那里,她当时正和蕴锦郡主说话,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蕴锦郡主的手被她握的生疼。 “这可是大喜事,慧心,开库房,捡那好用的东西挑上一些给安王妃送去。本妃记得前儿才进上的什么棉,那布料柔软,最适合给孕妇和孩子用了,有八匹是吧?给安王妃和静王妃各送四匹过去。“林妃娘娘高兴的吩咐。 “娘娘,奴婢还想用那布料给您做几身里衣呢。“ “本妃还能缺了里衣穿?先紧了安王妃吧,毕竟她有孕了,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您真是一片慈爱之心啊!”慧心退下去办事了, 林妃娘娘虽然脸上仍带着笑,但蕴锦郡主明显能感觉到不一样,她忍着疼乖巧天真地道:“蕴锦想要个弟弟,母妃一定会给蕴锦添个小弟弟。” 蕴锦郡主已经九岁多了,脸上带着婴儿肥,显得更加娇憨。 林妃娘娘看着这个孙女,眼里有了温度,柔声道:“一晃眼蕴锦都长这般大了,一定会是个好姐姐。” “我肯定是好姐姐的。”蕴锦郡主用力点头,更可爱了。惹得林妃娘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回到偏殿蕴锦郡主呆呆地望着窗外,打小伺候她的素姑姑在一旁看着十分心疼,想说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的小郡主命苦啊!别人看着她住在宫里风光,实则其中滋味也只有她们几个亲近伺候的才知道。 她的小郡主本该是天之娇女,现在却跟个孤女一样,有家回不得。 那个女人有孕了,素姑姑说有三个多月了。终于要有嫡子了,父王是不是很高兴?反正她是一点都不高兴,那个女人占了母妃的位置,为了给她腾位置父王不惜让母妃去死,母妃死时也有了身孕,母妃当时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有孕了。 就因为太医说了句“十有八九是个小郡主”,父王便狠心地送母妃去死。 除了母妃没有人知道她生来早慧,过目不忘,记忆力也超强。父王和太医说话的时候她正贪玩躲在书房里,把那些话听个正着。后来父王还试探了她好几回,她都说自己睡着了。她告诉母妃的时候,母妃紧紧的搂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她那事谁都不能说,要藏拙,不要留在皇子府里------ 当时还小并不明白太医的话,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恨那个女人,因为她母妃才会枉死,她更恨父王,是他让她没了母亲的疼爱。 第455章 会流放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春寒依旧料峭。往年金九音已经脱下厚重的棉衣了,今年却不行,被几个丫鬟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心,每天看着裹成球一样的自己,金九音是欲哭无泪啊! 晚上捏着腰上的肥肉,她狠狠地作了一回,作得韩靖越绞尽脑汁想词儿夸她,夸了半宿才乐意睡觉。 韩靖越本打算从宫里挑个底子干净的嬷嬷来伺候她的,金九音没同意,“已经往漠北去信了,钱婶会来照顾我。”用人还是要用自己人才放心。 外公早有遗言,让她嫁人的时候把钱婶带着,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算算日子,钱婶下个月就能到了,也不知道锦绣会不会跟着来,九音已经五年没见她了,只听说她已经生了两个闺女了。 韩靖越最近回府越来越晚,有一回晚上金九音都睡醒一觉了,身边还是空的。问他,只说是兵部事多。 金九音撇撇嘴,哄谁呢?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都没这么忙,突然之间事情就多了?不过朝堂上的事情他自有分寸,她就懒得操心了。 这一天,韩靖越领着两个丫鬟回来,“这个红枫和红叶,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她俩都会武,红枫在暗,红叶在明。” 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你的人?哪挑的?”金九音一惊,“发生什么事了吗?” “暗卫。”韩靖越扶着她的腰,道:“山雨欲来,你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身边没个得用的人我不放心。我知道你武艺好,但你到底有了身子,桃花沉鱼几个没一个会武的,关键时刻顶不上用。“ 金九音想说就算我坐着不动谁也近不了我的身,当她的暗器是吃素的吗?转念一想韩靖越也是关心她,为了让他放心就同意了他的安排。 ”行,以后她俩就属于我了。你俩谁是红叶,谁是红枫?“ 圆脸的姑娘上前,”属下,啊不,奴婢是红叶。“ 个子高一点瞧着很稳重的道:”属,奴婢是红枫。“ 不愧是暗卫中出来的,金九音摆摆手并不计较,”以后慢慢改吧。“ ”是。“两人齐声应道。 一人站到了金九音的边上,一人身子一拧,人不见了。 金九音抬头朝上一看,红枫正缩在房梁的凹处,衣裳的颜色和房梁融为一体,一般人很难发现。 ”能换个地方呆着吗?“她可不想在屋里也没点隐私。 话音刚落就见红枫飘然落下,飞快地朝外掠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轻功。“金九音赞道,没个十年时间是练不成的。 “好叫王妃知道,红枫姐姐的轻功在咱们当中是最好的。”红叶说道。 “你呢?”金九音来了兴趣,“你的功夫怎么样?最擅长用什么兵器?” 红叶笑嘻嘻的,一看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回王妃,奴婢的功夫不太行,只能排到第九,要不是主子只要女的,奴婢还没资格来服侍您呢。奴婢使剑。”她拍了拍腰上。 金九音定睛一看,发现红叶的腰带里正藏着一把软件,只是不如她的精巧,便道:”回头我送你一把更好的。“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出自唐门少主之手。“ 红叶果然识货,眼睛都亮了,欢喜道:”谢谢王妃,您真是人美心善,是个大好人。不过奴婢最擅长的是刀,那玩意太重太大,不方便携带。” “等有空咱俩比划比划。”这么一个俏生生的甜妹子居然擅长用刀,反差萌啊!金九音更有兴趣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怀孕的事了。 “你就消停点吧!”韩靖越十分无奈,别的女人有了身孕恨不得卧床不起,她倒好,一眼看不见就想出去蹦跶。 “我又没说现在,等卸了货还不行吗?” 金九音拍了拍肚子,那动作豪迈得韩靖越心惊肉跳,“祖宗,能轻点不?” 还卸货,她肚子里难不成怀得不是孩子? 这一天天的,操碎心了。韩靖越也盼着日子过得快一点,早点生下来安心。 红叶都看愣眼了,主子在媳妇面前原来是这样呀,难怪老大知道她和红枫姐姐被挑到王妃身边十分羡慕,说主子是个疼媳妇的,把王妃伺候好了就什么都有了。 她之前还不信,主子历来冷冰冰的,怎么可能会疼人。 原来主子疼媳妇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把王妃保护好了。 韩靖越迟疑了一下,又道:“若是庆宁侯府的人求上门来,你不要见。” 金九音一怔,“他们犯事了?不对呀,要说求也该去求静王,怎么会求到咱们府上来?“那边的人一贯看不上她的。 ”犯事的是你大伯。“ ”他管着府里的庶务,能犯什么事?“ 韩靖越哼了一声,”他的胆子大着呢,帮着静王截了十多万两的军需款银。“ ”他一个人干的?他有这本事?“金九音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要是有这本事还留在府里管庶务,说着好听,其实也就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的管家,每天无数钱财从手上过,但都不是自己的。 金九音觉得她那个大伯顶多也就养个外室,肖想肖想弟妹。 “自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兵部的官员,他从中牵线搭桥,反正最后一大半的款银落到静王手里。这都好多年前的事了,差不多有小十年了。“ ”什么,那么久?谁翻出来的?十年前静王才十五六吧,就有这么大的胆子?“金九音都要惊掉下巴了。 十多万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得多少钱?那得多少个零呀,金九音都眼晕了。 韩靖越轻哧一声,“皇子嘛,就没有胆小的。知道这事是谁翻出来的吗?“ 金九音看看他的表情,心中一动,”四五六。“ ”聪明。“韩靖越眼里带着赞赏,”十多万两虽然不至于动了静王的根基,但也得伤些元气。你大伯却是别想脱身了,怕是会流放,至于会不会牵连到候府也不好说。“ ”只流放吗?我以为会被砍头呢。“牵连不牵连候府金九音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祖母会不会受池鱼之殃,”那我祖母那边?“ 韩靖越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到底是林妃的娘家,圣上还是会给些颜面的。“ ”那就好。“金九音放下心来。 第456章 儿臣冤枉 “你太让朕失望了。”建安帝望着跪在下面的静王,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 多日的焦头烂额让静王显得十分狼狈,“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不知。您想想,那时儿臣才多大?都是下头的人背着儿臣做的。” 建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是,那时你才多大!” 还没入朝学政就敢把手伸向军需款银,要说冤枉建安帝是不信的,没有皇子的首肯,下头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成这事,更何况银子最终不落到他手里了吗? 一个皇子,一个还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就揽这么多银子,是想干什么?收买他的大臣吗?继而是不是要抢他屁股底下这把椅子了? 建安帝一想到这就无比心寒,他自认对皇子们很好,给他们精心挑选太傅,想学文的就学文,想练武的就练武,他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出了老三那个弑君的孽子之后又出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老大。他给了他们骨血和荣华富贵,他们不想着感恩,反而却想着夺位,这让他情何以堪? 身为父亲,他能够包容儿子一切过错。身为君王,他也能包容儿子犯错,但谋逆除外。 静王自然听出父皇的嘲讽,“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儿臣承认儿臣刚才说了谎,儿臣是知道不假,但儿臣是事后才知道的呀!是大舅舅,都是大舅舅先斩后奏,儿臣知道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儿臣能有什么办法?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责罚儿臣吧!” 静王头重重地触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副后悔不已又真心悔过的模样。 可惜建安帝一点都不动容,静王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般拙劣的表演,是把他当傻子吗?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长进,平时看着也还行,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就这样的还敢肖想皇位? 他还怕他败了祖宗的基业呢!大夏的万里江山啊,先祖整整征战了三十年才挣下的,若是败在孽子的手里,他就是死了也得气得掀开棺材板。 建安帝闭上眼睛,心里十分疲惫。 建安帝是气,气静王把手伸向军需款银,将兵乃国之利器,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如何戍守边关?如何保卫大夏朝的万里山河?静王的行为无异于是挖大夏朝的根基,这不肖子孙,气煞他也。 建安帝更气静王手段不足,你既然敢伸手,那就要有本事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他倒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足以让他抹去痕迹了吧?现在却被人轻易翻出,还是才入朝不久的老五。 老五怕是没有这个本事,他的身后------建安帝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全都是不省心的。 建安帝还气静王没有担当,他若是直接认了他反倒对他另眼相看,摘出自己推出个替罪羊,那也要挑个合适的人选。大舅舅?谁不知道庆宁侯府是他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他自个的主意? 蠢啊! “你退下吧。”建安帝想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静王慌了,“父皇,儿臣知错,就那一回,儿臣保证真的就那一回,儿臣聆听您的教诲,这么些年真是兢兢业业,您就宽恕儿臣一回吧!父皇,父皇!” “退下!”建安帝有气无力地摆手。 静王试图上前抱他的大腿,没顺公公拦下了,“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圣上正在气头上,等圣上消了气您再来。” 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下。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有罪,求您保重龙体。”静王重重的磕了个头,见父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失望地退下了。 殿内安静极了,只有龙案上那盏热茶正升腾着热气。 “大顺,朕头疼!”建安帝闭着眼喊。 顺公公连忙上前,“圣上,老奴这就宣太医。” 建安帝摆摆手,“不用,朕没病,朕就是被气的。你给朕按按。” 顺公公给建安帝按头,见他一年前还乌黑的头发现在都白了一半了,不由心酸起来。 建安帝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轻笑一声,“朕的白发又多了是吧?朕老了!” 他虽笑着,顺公公却跟心里塞了什么似的难受。他道:“圣上哪里老了?老奴才是真的老了,您看老奴的头发,整个全白了,您才几根白发呀?您呀,正年富力强春秋鼎盛呢。” “你个老货,就会哄朕。”建安帝被他的话逗乐了。 “这您可冤枉老奴了,您是知道的,老奴是实诚人,从不说谎。”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建安帝,他感叹道:“大顺啊,朕能信任的也就你了。” “老奴打小就伺候您,转眼大半辈子就过去了,将来啊------老奴也跟着您,就是到了地下老奴也还伺候您。” “好,将来朕的陵宫必定有你一方位置。”建安帝拍拍顺公公,眼眶有些热。 一时间殿内温情脉脉。 就在这时,有个太监朝里伸了伸头。顺公公狠狠地瞪过去,没眼色的东西。 那太监瑟缩了一下,想要退回去,却被建安帝看见了,不高兴地问:“什么事?” 那太监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还是顺公公斜了他一眼,“没听到圣上问话?还不赶紧回话?” 那太监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跪地回禀,“回禀圣上,外头林妃娘娘求见。” 建安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不见!” “是。”太监战战兢兢地退出大殿。 “公公,圣上怎么说?”林妃娘娘柔声问,被她抓住胳膊的慧心却察觉到了她的紧绷。 林妃是四妃之一,太监自然不敢轻慢,他打着千儿,道:”娘娘,圣上这会正忙,让您回去。要不您明儿再来?” 好家伙,一竿子支到明天去了,可见不是圣上正忙,而是圣上不想见她。 她今天无论如何得见到圣上,于是她耐着性子跟太监道:“劳烦公公再通传一次。”一边示意慧心。 太监一边推拒慧心往他手里塞的荷包,一边苦着脸,“圣上真的没空,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林妃位份高,有育有皇子,就算不给打赏,太监也得恭敬着。 可现在,圣上明显不想见,他哪里敢收荷包? 林妃娘娘见太监死活不收,心里便有些不乐,狗奴才,连她的颜面都不给。想了想她一咬牙跪在了地上,“劳烦公公再通传一次。” 太监吓坏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娘娘您就饶了奴才吧!” 真是不识抬举!林妃娘娘心中怒骂,铁青着脸直挺挺地跪着。 就在太监默念无命休矣时,顺公公从殿内出来了,一看那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小跑过来,朝着太监狠踢一脚,“你个不顶用的东西,让你传个话都不会,怎么惹林妃娘娘不高兴了?还不滚去找你师傅重新学规矩去?” 太监如蒙大赦,磕着头逃也似地滚了。心道: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能混到圣上跟前,哪个不是有点根基的?谁不知道林妃娘娘的性子?他今儿拂了她的脸面,怕是难以善终。所以他得躲着点,让林妃娘娘想不起他来才好。 顺公公转向林妃娘娘,“娘娘快快请起,都是底下的小子不懂事。今儿真不巧,圣上没空,您先回去,等回头圣上闲下来了老奴帮您递个话,您看这样可好?” 林妃娘娘不把那个太监看在眼里,但不能不给顺公公面子。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圣上了,她就是再心急也没用,索性借着台阶下了,“那就劳烦顺公公了。” 领着人走了。 顺公公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怅然。 第457章 求情 林妃娘娘刚走了有一刻钟,贤王文王勇王三人联袂而来。 顺公公险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这都是什么事?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呢?他下意识看向圣上。 建安帝的眉头皱得铁紧,就在顺公公以为他会发怒时,他却道:“宣。” 三王一齐进殿,“儿臣叩见父皇。” “起吧。”建安帝淡淡地喊了起。 三人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父皇的脸色,贤王最长,他开口道:“父皇,儿臣瞧着您气色很好,定是龙体安康,儿臣真高兴。”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建安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还没被你们气死。” 三人颇为意外,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勇王站了出来,“父皇,几位皇兄都文武双全,唯独儿臣最没出息,实在不懂文人那一套。儿臣现今都长大了,想去边关历练一番,也好为您分忧解愁。” 建安帝看了他一眼,“你有这志向是好事,说吧,你想去哪?” 勇王大喜,连忙道:“回禀父皇,儿臣想去西北。”祁家不成气候了,他早就肖想祁家手里的兵权了。 “可以。”建安帝笑了笑,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勇王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什么时候打得过安王,就什么时候启程去西北。” “父皇!”勇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没信心?”建安帝平静地望着他,“无论是武艺还是兵法,只要你能胜过安王,你想建功立业,朕不拦着你。你是朕的儿子,你人上进,朕很高兴。” “不是,儿臣,安王,儿臣怎么可能胜得了安王兄呢?”他才被安王按在地上摩擦过,那手段,那狠劲,现在他想起来还尾椎疼呢。 “那你就安生呆在京里吧。” “父皇——”勇王傻眼了,也有些不服气。 “不然呢?安王各方面都胜过你,他都没有去边关领兵,怎么反倒你去了?这也不能服众,朝臣也不能答应。” 勇王还想分辩,被建安帝抬手拦住了,“行了,此事你不必再说。真有心建功立业,就好生习武练功研读兵法吧。” “是,儿臣遵旨。”勇王有气无力地道。来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沮丧。他不敢埋怨建安帝,倒是把安王怨恨上了。 建安帝看向唯一没有开口的儿子,“你有何事?” “儿臣无事。”文王上前应答,“儿臣就是想给大皇兄求个情。” 这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更顺畅了,“父皇,儿臣相信大皇兄是被下头的人给蒙蔽了,他肯定不会做出损毁自家江山基业的蠢事的。” 他一脸诚恳,建安帝看他的表情却变得玩味起来,“你给他求情?朕听说他贪军需款银的案子还是你查出来的,你还相信他是无辜的吗?” “儿臣信!”文王态度坚定,“儿臣信大皇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不察才犯了错误,父皇您宽宏大量,就原谅大皇兄一次吧。” 贤王和勇王也跟着求情,“对,父皇您就宽恕大皇兄一回吧。” 建安帝没说话,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慢慢滑过。勇王漫不经心,好似只是走个过场。贤王倒是有几分真心,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几分真心的下头是什么。 至于文王,他最镇定,然而他也最有心机。口口声声给老大求情,却又清楚的指出老大干得是损毁自家江山基业的蠢事,又是被下头人蒙蔽,又是一时不察,好像老大伸手捞银子时他在场似的。 好一个真心兄弟! 表面上风光霁月的模样,背地里小动作也不少哇! 建安帝忽然就觉得兴味索然,盯着文王看了半晌,道:“退下吧。” 三人微微闪神,有点摸不着头脑,正说的好好的父皇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即便心有不甘,碍于父皇的威严也只得退下。 到了外面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回了各自母妃那里。 三王均已娶妻封王,其生母自然母凭子贵,在宫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了。就算是贤王的生母位份差了点,但也没人敢轻看。 她们自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林妃娘娘求见圣上被拒并不是多隐秘的事,三人自是收到了消息的。 三王便想不明白了,父皇是个什么态度?但有一点他们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尽可能从老大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肉,就算不死,也得让他疼,最好伤筋动骨。 不过出头的却不能是他们,毕竟兄友弟恭还是要演一演的,谁让父皇爱看呢? 庆宁侯府一片混乱。 大老爷林崇康已经被下了大狱,其夫人孙氏简直塌了天。她不懂什么罪名,她只知道她男人是替静王做事才被下大狱的。 她男人是庶出,与静王的关系哪有侯爷亲近?她男人又不是多有本事的,静王能放着嫡出的舅舅不找,反而找个庶出的舅舅? 所以她男人肯定是被候府舍弃了,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孙氏是又气又怒又着急,或许别人看不上她男人,但他却是自家的顶梁柱,是她两个闺女和儿子的依靠,她的儿子才将将十五,连亲都没定。她男人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一房的日子还怎么过? 婆婆中风躺床上两年了,跟个废人一样。二弟妹虽是侯夫人,但她也不懂外头的事。这个府里能挡事的也就是侯爷和四弟了,孙氏顾不得男女有别,死死哀求。 “侯爷,四弟,就当我这个做嫂子的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夫君吧,不看别的,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庆宁侯又怒又急,任谁被个妇人扯着心情都好不了,“成何体统!” 边上的奴才见状赶紧上前,劝的劝,拉的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孙氏隔开。 四老爷林崇渊忙好言安慰,“大嫂莫急,都是一家兄弟,大哥受苦我们自然也心疼,只是此事重大,须得从长计议。” 孙氏的心都凉了,一个府里生活了几十年,谁还不知道谁?她男人与侯爷和四弟本就不是嫡亲兄弟,能有多深的感情? 别看四弟嘴上说得好听,可一句要救人的话都不提。 “侯爷,四弟,你们大哥也是为了整个候府才抗下的罪名,你们可不能这般不仁义。”孙氏哭喊。 庆宁侯险些气炸,“谁跟你说大哥是为候府抗下的罪名?” “还用别人说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这下别说庆宁侯了,连林崇渊的脸都黑了,可大嫂一个妇道人家,他们能和她一般见识吗? 冲奴才摆摆手,赶紧把人弄走。 第458章 多事之春 庆宁侯窝火极了,他是真不知道大哥帮着静王截了军需款银。他若是知道,他肯定是要阻拦的。 他被自己这位外甥兼女婿给吓到了,当时他才多大,就敢把手伸向军需款银? 大哥也是,静王年纪小考虑不周全,他也年纪小吗?怎么就不劝着一些?这可是抄家掉脑袋的祸事! 庆宁侯也能想到大哥这样做的原因,候府被他这个嫡出的继承了,大哥虽是长子,却是庶出,本身又文不成武不就,想要进入官场,甚至有所作为,太难了。自父亲去后又经历了一回抄家流放,庆宁侯府就大不如前了,哪怕娘娘在宫里勉力支撑,候府还是一日日走向没落。 家里的资源他一个人都不够用,又怎能惠及大哥?大哥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早早的站了队,把赌注压在静王身上,期望将来能搏个出身。 可再有野心也不能肆意妄为,把一大家子性命扔到刀尖上,这也太自私了。 四老爷林崇渊也没想到大哥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若不是现在出了事,他压根就不知道大哥那么早就帮着静王办事了。一个府里住着他都没有觉察,大哥城府也太深了吧? “二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凉拌!”庆宁侯气呼呼地道。 “那也不能不管吧。”林崇渊皱眉,大嫂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哥和候府是整体,不把他捞出来牵连的是整个候府。 “怎么管?“庆宁侯瞪着眼睛反问。 林崇渊迟疑了一下,道:“求求静王,再不济还有宫里娘娘呢,别的不求,只求能把人弄出来。“ 庆宁侯看着这个弟弟,觉得他有些天真了,会读书未必能做好官。 “静王都自身难保了,他能把自己摘清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胡乱插手?“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里大哥是主犯之一,证据确凿,不然也不能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人下了大狱。至于宫里的娘娘,就算要求情她也是替静王求,她虽是咱们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说句难听的,人家才是亲母子,咱们还隔着一层呢。“ “依你这么说是没法子了?“ 庆宁侯不甘心地点头,“这事最好的结局就是到大哥为止不牵连到府里。“ “可咱们并不知道大哥做下的事情啊!“ “是,咱们是不知道。可外头人信吗?一个府里住着,又是兄弟,咱们能一点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圣上信不信。现在就看圣上的意思了,只希望圣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能不迁怒府里。“ 林崇渊此时也想到此节,这几年他一直在翰林院,环境相对单纯,历练便少了一些,不像庆宁侯在衙门混了多年,虽说没什么建树,看问题的眼力倒是有几分。 于是他也忧心起来,“我去岳父那一趟,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岳父的门生多,消息渠道自然也多。 现在他已经不想着怎么救大哥出来了,而是操心怎样才能不被大哥连累。这几年他为何一直呆在翰林院? 谁都知道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每月就那几两的俸禄,都不够他赏奴才的。但翰林院也是真贵,院里的好几位大人都非常受人尊敬,走出来谁都高看一眼。林崇渊想入内阁,所以就得在翰林院熬资历。因为本朝向来是非翰林不入内阁。 他的青云路可不能让大哥给毁了。 看吧,在权势利益跟前,骨肉亲情算什么? 静王妃更瘦了,气色也非常差。她怀相本就不好,她也想安心养胎,奈何府里的事情层出不穷,后院的几个女人今儿你争风明儿她吃醋,隔三岔五就要闹腾一回。眉侧妃仗着生了个儿子,没少含沙射影挤兑她。还有那个前大皇子妃表妹,在府里都住几年了------ 林淑颖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中馈权,可不就得操心着吗? 现在王爷又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还牵扯到娘家大伯,她是既要担心夫君,又要担心娘家,唉,忧心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不见,不见,赶紧把人打发走。“林淑颖一听娘家大伯母在王府门口闹着要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大伯母还跟着裹乱! “等一下。“回话的丫鬟刚要退下被她喊住了,”派两个婆子好生把人送回去,跟侯夫人说,把人看好了。“ 这一刻她是怨娘家的,不能帮她一把还拖后腿。就因为大伯父,她连面对王爷都底气不足。大伯父也真是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把罪名揽了,就说事情是他瞒着王爷做下的不就行了吗? 只要王爷没事,候府就没事。候府没事,他那几个儿子的前途就有了,这么合算的事哪找去? 建安十九年春注定是一个多事之春。 静王贪墨军需款银一案还没有落幕,早该踏上流放之路的三皇子却死在了宗人府里。其实他的命运已经注定,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但这并不妨碍圣上的震怒。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抓起镇石就扔了下去,险些砸到站在最前面的老臣了,落在地上把地面都砸裂了,可见圣上用了多大的力气。若真砸脑袋瓜子上了,那老臣怕是当场毙命。 “人都混进了宗人府,还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了皇子,朕养你们何用?息怒,息怒,就会叫朕息怒,是不是哪一天朕被人弄死在龙床上你们也不知道?“ 满朝堂跪着的大臣噤若寒蝉,连“圣上息怒“也不敢喊了。 “内阁呢?首辅呢?御史呢?大理寺呢?平时不是一个个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成哑巴了?“建安帝一个个点着,怒不可遏。 “安王呢?你不是能干的吗?你来告诉朕,三皇子是怎么死的?“建安帝忽然点了韩靖越的名。 韩靖越上前应答,“回圣上,这事不归臣管。“ 建安帝被他噎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咬着后槽牙,厉声喝道:“去查,给朕往死里查,少拿有的没的来糊弄朕,朕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臣,遵旨。“韩靖越稳稳道。 第458章 姜嫔有请 身为大夏最大的情报机关头子,韩靖越的能力是非常强的,只用了一天他就把一些线索送到了建安帝的龙案上。 建安帝看着半天,久久不语。他的脸一半隐在光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顺公公虽然不知道圣上看到了什么,却察觉到了他心情的低落。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悄悄来回话,说是姜嫔娘娘刚才在御花园滑了一跤,虽没摔倒却动了胎气。 顺公公想到姜嫔是目前宫里唯一怀有身孕的宫妃,圣上对她这一胎看得颇为上紧,便上前把这事禀了。 建安帝这才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皱了皱眉头,道:“摆驾。“ 五更天,庆宁侯书房的烛火还亮着,火苗跳跃着,偶尔爆出一个灯花,在寂静的夜里更加清晰。 突然眼前一花,书房里出现了一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附在庆宁侯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什么?“庆宁侯震惊地险些带翻椅子,”静王,他,果真------“那般大逆不道的话哪敢出口? “静王与心腹的密谈,属下听得真真的。主子还是早做准备吧。“迟疑了一下,又道:”属下在静王府里还发现了另一拨人,似乎是------“他朝禁骑司衙门指了指。 庆宁侯跌坐在椅子上,二十年了,他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来人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脸上闪过一抹忧色,不过到底不习惯出现在人前,很快便消失了。 庆宁侯独自坐在书房,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满脑子都是静王要谋反候府怎么办? 候府与静王的关系太近了,撕都撕不开。庆宁侯心颤的是,都到这份上了,静王都还瞒着他,这是不给他退缩的机会,硬逼着他上船啊! 他的好外甥,好女婿,果然不愧是皇家人!一样的手段狠辣。 若不是父亲留下来的暗卫,怕是静王起兵的那一刻他才会知道吧。 想起暗卫,庆宁侯的心头就闪过遗憾,若父亲还在,庆宁侯府也不会是今天这般败落的样子,他也不必为了重拾候府荣光而把长女嫁给静王。 父亲给他留下一队暗卫,当初被流放时他都没有动用,就是为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今天果然就用上了。 父亲留下的暗卫果然是最强的,就是人太少了。而他也不懂训练暗卫的方法,遗憾啊! 该怎么办? 庆宁侯并不看好静王,和圣上比静王无疑稚嫩多了。何况他府里还有禁骑司的人,那可是圣上的探子。 明知道不会成功还跟着作死,庆宁侯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傻子。 要告发吗?庆宁侯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还是因为候府和静王的关系太近了,他们和祁家不同,祁家宫里没有娘娘,只是嫁了一个闺女给皇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不了断绝关系当没这个闺女,不会受太大牵连,至少不会是抄家灭族这样的牵拉。 就算是这样,祁家也没落什么好,当西北军里那几个人是白派的吗?还不是圣上恼了他们告发三皇子?明面上圣上不会动他们,暗地里的手段多着呢。 候府若是告发静王,也只是获得一息喘息之机,等圣上腾出手来候府会被祁家惨无数倍。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是天要亡他吗? 对,还有安王! 九音是他的闺女,安王若能对候府伸一把手,那候府就还有一线生机。可想到九音和安王两人的性子,他又迟疑了。 许久,庆宁侯面露挣扎,最后还是狰狞占了上风。 娘,对不起了,儿子实在是没法子了。为了候府的基业和传承,只有牺牲您了。待将来候府走出困境,儿子亲自到您坟前请罪。 “什么,你说谁没了?“金九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最近最爱吃的小酥果也放下了。 小唐,“庆宁侯府的那个老太君,昨儿夜里没的,庆宁侯身边的林春动的手,庆宁侯亲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当初因为那老妖婆给姑娘下药,他们气不过,便想了个法子让那老妖婆摔断腿,至于中风那是意外之喜。之所以没弄死她,是为了让她活受罪。 他们也留了人在那,就是盯着人别死了,罪还没受够呢。 “弑母?!他想干什么?“金九音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直都觉得他爹那人是个色厉内荏的,没想到狠起来连亲娘都敢弄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只是为什么呢?她看向小唐。 小唐摇头,他一个江湖出身的,顶多也就关心关心和东家姑娘有关的事,谁知道那些权贵心里都有什么弯弯绕? 金九音正思索着呢,桃花急匆匆而来,“姑娘,宫里来了内侍,说是请您入宫。” 这下连小唐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能去。” 金九音还没来及说话,内侍就进来了。是一个面生的内侍,虽然脸上带着笑,却让人觉得不舒服。 “安王妃,姜嫔娘娘请您进宫说话,请吧!” 不是林妃?金九音微感意外,她还以为是她那个便宜姑母呢,毕竟静王的处境不太妙,林妃娘娘隐晦地示个好也是有可能的。 姜嫔?金九音蹙了下眉,她还没死心吗? “姜嫔娘娘正等着呢,安王妃快些跟咱家走吧。”内侍催促。 金九音见不去是不行了,便道:“容我换件衣裳。” 内侍拦住了,“咱家瞧着安王妃身上这件衣裳就不错。”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丫鬟也不必带了。” “王妃!”红叶一急。主子调她到王妃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怎么能不跟着呢?宫里那么危险,还有这个来意不明的什么姜嫔,王妃若是出点事,主子还不得剥了她? “好了,红叶你就留在府里吧。”金九音拍了拍她的手,趁机在她手心点了点,然后跟着内侍上了马车。 一路上金九音都在想姜嫔的目的,也怪她,自从怀孕就没怎么关注外头的事,知道的也都是韩靖越说的一星半点。他那么忙,陪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腻歪都嫌不够,怎么可能去说别的事。 现在金九音就后悔了。 她并不知道皇宫里正上演着血雨腥风。 第460章 结束 “逆子,你真要如此大逆不道吗?”建安帝怒斥,望着带人逼宫的静王,眼里是深深的刺痛。 曾经有多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如果可以,没有一个父亲想面对这样的局面,哪怕这个父亲是建安帝。 静王眼底闪过挣扎,但也只是一瞬。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他带人闯进皇宫的那一刻便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成功便成仁,何况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父皇,您写退位诏书吧!” “休想!”建安帝直接拒绝了,“有种你就杀了朕,朕是不会写退位诏书的。” “父皇,您何必如此倔强呢?儿臣自问在诸位兄弟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儿臣又是长子,皇位理应传给儿臣,儿臣不过是提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静王有些得意。 父皇是深谋远虑,但他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自己手里的底牌。父皇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到他最信任的心腹金吾卫指挥使是他的人吧? 哈哈,刚才父皇看到他时的脸色真是精彩极了。 “你这是拿吗?你这是谋逆!”建安帝险些被他无耻的话气晕了,“你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朕,朕------” 建安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地脸都憋得通红。顺公公连忙上前帮他拍背,“圣上,息怒,您息怒,龙体为重。”一边转过头不满地看向静王,“静王殿下,圣上待你不薄呀,您怎如此不敬不孝呢?” 静王静静地欣赏着,看着往日威严高大的父皇如此孱弱的模样,心底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畅快。 他睨了一眼顺公公,“你这个老家伙,往日本王给你几分颜色你倒开起了染坊。”一使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对着顺公公就是一脚,把他踢出去老远,“你个老家伙再多嘴老子剁了你。” “大顺!”建安帝脸色巨变,忍不住站了起来,却碍于身前的刀剑,只好又坐了回去。 “圣上,”顺公公费了好大劲才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老奴没事。”很快又趴回了地上,但他没有放弃,使出吃奶的劲朝建安帝爬去。 建安帝只觉得血气直往脑门冲,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静王,“逆子,你以为你真能成功吗?只不过徒留骂名得了。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罢手,朕可以网开一面。” 静王徐徐摇头,“父皇,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您就不要拖延时间了,您就是再拖延,也不会有援军来的。您听,外头多安静呀,现在整个皇宫都在儿臣的掌握之中。您还是赶紧写退位诏书吧,儿臣保证让您颐养晚年。” “冥顽不灵,那你就动手吧!朕要看看你有没有胆子弑君。”建安帝冷哼一声,稳稳地端坐在龙椅上。 静王的脸色很不好看,“父皇,您不要逼儿臣。儿臣只想要皇位,儿臣并不想弑父,但您别逼儿臣。”他拨出匕首往前踏了一步,脸上满是挣扎和疯狂。 “哼!”建安帝嘲讽地看着他。 静王又超前迈了一步,“父皇您别逼儿臣,儿臣也不愿的。”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有时近,有时远。 静王阵营的人赶紧提醒,“殿下,莫要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弑君这种事只能由静王来干,反正他们是没这个胆子。说得再好听也是弑君,就算是静王登基,就算他们是替静王出力,那也是死罪。等静王坐稳了朝堂,回过头来清算那可是一死一户口本。 能混到跟着静王逼宫的人哪个没点算计?就算他们再心急,也不会替静王代劳的。 静王满脸狰狞,一双眼睛血红,“父皇,都是您逼儿子的。”高高举起匕首眼看就要落下,只听一声惨叫,静王跌坐在地上,手上的匕首也掉了。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只有建安帝神情未变,淡淡地道:“你来了。” “是,臣来救驾。”殿门口韩靖越正徐徐走来,一身黑衣,老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静王脸色大变,大吼道:“杀了他!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杀了他!赶快杀了他!“ 然而没有人动,不仅没人动,反而随着韩靖越的逼近不断后退。 静王大怒,”没听到本王的话吗?陈喆,本王让你杀了他。快杀了他!“ 被点名的陈喆,也就是金吾卫指挥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静王,眼神冰冷,就像看一个死人。 韩靖越开口了,”静王殿下,闹剧结束了。拿下!“ 陈喆动了,刷刷几剑,身边的人就倒了下大半。 到了这时静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死死盯着陈喆,“你,你是安王的人?!“ 陈喆的表情依旧没有波动,”不,确切地说臣是圣上的人。臣忠于圣上,始终未变。“ ”所以这是一场阴谋!“静王的脸都扭曲了,什么救命之恩,全都是假的!他怎么这么蠢!怎么会相信陈喆会背叛父皇呢?哈哈哈,他果然蠢! 静王仰天大笑。 ”朕提醒过你。“建安帝看着大笑的静王,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是你一意孤行。“ ”是,是儿臣一意孤行,是儿臣大逆不道,是儿臣不忠不孝。可是父皇,儿臣这么多年的努力您没看在眼里吗?为了得到您的一句肯定,儿臣是刀山火海都愿意去闯。可您呢?您是怎么对儿臣的? “安王,他到现在都不姓夏,可您待他比待儿臣好上十倍百倍,一个王爷,手里还掌着禁骑司,您让儿臣怎么想?你怕是压根没想过把皇位传给儿臣吧?儿臣是皇长子,您越过儿臣传位,您让儿臣如何自处?” 声声质问如锤子一般砸在建安帝心上,也让他怒不可遏,“逆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你还有不满了!” “儿臣是人,儿臣为什么不能有不满?”静王嘶喊着,状似疯癫,就在陈喆等人担心他伤了圣上想要上前时,就听建安帝一声惊呼,“老大!” 静王徐徐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父皇,您有没有,有没有疼过儿臣------” 第461章 我没事 “太医,快宣太医!”建安帝抱着静王大吼,双目充血。 他的手摸着静王的脸,眼里是深深的不敢置信,“皇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静王却笑了,抓着建安帝的手,“父皇,儿臣,没想伤您,您,您要相信,儿臣真下不去,手。” “相信,父皇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 静王逼宫,建安帝是生气,气得恨不得掐死这个逆子才好。可现在静王自戕了,建安帝的心里除了痛还是痛,再如何他也没想着让静王死,顶多是圈禁一辈子不见。 这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要他的命呢? 静王啊静王,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呢?你这是在扎朕的心呀! “父皇,对,对不起,让,让您失望了。可是,儿臣真的,真的不想,一辈子像,像猪狗一样,活着。父皇——”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静王就没想着活。 “父皇知道,你别说话,父皇都知道。太医,太医怎么还不到?”建安帝无比哀恸。 身体很疼,可心里却无比平静,“没用的,父,皇,儿臣不孝,来生儿臣,再,在报答您的,恩情吧。”静王艰难地说完这句话手便垂了下去。 那把匕首上抹有剧毒,见血封喉,静王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想的很清楚,与其被圈禁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没有尊严地活着,他宁愿轰轰烈烈地死。 他是天之骄子,宁愿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静王,静王!皇儿啊——”整个大殿都是建安帝悲怆地嘶喊。 可是静王那双漂亮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迟到的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圣上,静王殿下已经-----去了。“ 声音颤抖,身子也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落叶。今儿怎么就他当值呢?他若是今天告假了该多好! 静王殿下救不回来了,他还能活成吗?他死也就死了,千万别牵连到家里的人。 韩靖越也没想到静王会自戕,不过他觉得他还是太天真了,身在皇家,奢望什么父子亲情?死了看似壮烈,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也才有翻盘的可能。 韩靖越想:如果他处在静王的位置上,反正他是不会主动求死的。 一队侍卫进殿,其中一人悄悄朝韩靖越比了个手势,他微一点头,然后对着陈喆使了个眼色,人便出了大殿。 金九音跟着内侍进了姜嫔娘娘的宫殿,她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西边的天空,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姜嫔娘娘在殿里站着,一袭大红色襦裙,脸上上了精致的妆容,与宫宴那日相比无端多了几分凌厉。 “安王妃来了。”姜嫔注视着金九音。 “姜嫔娘娘相请,臣妇如何能不来?“金九音缓步走近。 算你识相,姜嫔心里暗哼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想要抓花的冲动。 “臣妇来了,娘娘有何指教?”金九音道。 “指教倒谈不上,就是本宫挺喜欢安王妃的,忍不住想要亲近,就请安王妃来喝一杯茶。”姜嫔娘娘漫不经心地道。 金九音眼底闪过讥诮,这些话姜嫔自个信吗?骗人也不是这个骗法。 “让姜嫔娘娘失望了,臣妇不渴。” “哦,安王妃这是不给本宫面子,还是担心茶水里有毒?”姜嫔娘娘逼近。 金九音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娘娘以为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姜嫔娘娘被她的软钉子噎得脸色一变,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安王妃伶牙俐齿不要紧,安王妃怕是不知道,安王也在宫里,这天,要变了。” “也该变了,都三月了,春暖花开,该变暖了。”金九音闲闲道。 “你倒是会装傻。”姜嫔哼了一声,“本宫倒要看你能装到几时。” 就在这时有个小太监匆匆而来,附在姜嫔娘娘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见她脸色大变,提起裙子就往外奔。 金九音赶紧喊:“姜嫔娘娘这是去哪?没有把客人晾在这里的道理吧?臣妇府上琐事不少,娘娘若是没事臣妇该出宫了。” 姜嫔理都没理。 什么人这是!金九音撇撇嘴,站起来也往外走。 还没走一步,宫女和太监就围上来了,“安王妃要去哪?姜嫔娘娘一会就回,还请安王妃静候。” 金九音看了看围着她的七八个宫女太监,说真的,别看她怀了孕,这几个真不够她打的。不过这毕竟是宫里,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吧。谁知道暗地里有没有隐藏着大佬? 谨慎为上。 姜嫔很快到了宫门口,果然见两列侍卫并立于宫门外,手持刀戟,神情冷肃。 一见她出来,最近的两人便直接横了兵刃往前一拦,“圣上有令,皇宫禁严,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刀剑无眼,还请娘娘您自回宫中,莫让小人等为难。” “什么,圣上还没——”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妥赶紧止住,脸色难看地喝道:“让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本宫,本宫要见圣上,你们赶紧滚开。“ ”娘娘怕是见不到了。“ 一道沉静地声音突然从一旁的宫道上响起。韩靖越带着人从那头走过来,满脸寒霜,行走间风吹动衣摆,送来阵阵血腥味。 姜嫔忍不住浑身一震,有一种想要往后逃的冲动。 “本王的王妃呢?”韩靖越死死盯着姜嫔,”静王已经伏诛,圣上安然无恙,娘娘是不是很失望?“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把手伸向他的王妃,狗胆真大! 姜嫔娘娘满脸惊骇,“不,不可能!不,不要过来。”她挥舞着双手不住后退。 “怎么不可能?娘娘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不然也不会把本王的王妃请进宫,是要拿王妃威胁本王吗?” 慌乱的姜嫔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对,安王妃在本宫手里,识相的你就赶紧站住,退后。” 韩靖越果然站住,脸色变得很难看,恨不得能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还没等姜嫔脸上浮上得色,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你们是在找我吗?” 高台上金九音笑吟吟地站着,在韩靖越眼里,这是全世界最浓重的一抹色彩。 “王妃!”韩靖越伸手。 金九音把手递过去,“我没事。” 韩靖越不错眼的看着她,直至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放心,“走,回家。”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金九音地腰,丝毫不理会其他。 跟着韩靖越的人看了看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的姜嫔娘娘,相互使了个颜色,“娘娘,得罪了。”一左一右把人弄回了殿内。 到了里头不由嘴角一抽,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安王妃如此神威,安王根本就不用担心。 第462章 人美心善 无论金九音怎么说她没事,韩靖越还是让人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诊完了这才放心。 “给你说了我没事,你还不信,我又不是纸糊的。大夫的话总该信了吧?结实着呢。”金九音白了韩靖越一眼,抬手就想去拍肚子。 韩靖越就知道会这样,一把抓住她的手,“是,是,娘子说得对,娘子全都对。” 金九音又白了他一眼,就会哄她! “宫里?” 韩靖越朝左右挥了一下,丫鬟们鱼贯而出,他这才低声道:“静王自戕了。” “什么?”金九音吃了一惊,她能猜到静王可能会逼宫,毕竟每一个上进的皇子都做过这样的梦,只是有的付诸于行动,有的只是做做梦。 “那他可坑死人了。”他这一死不要紧,跟他有点牵扯的全都得倒霉。 还有庆宁侯府,老太君白死了。 金九音现在能猜到便宜爹的心思了,他是想借着守孝丁忧避开这桩祸事,现在老太君的死讯怕是都没传开,祸事却已经发生了。 真想知道便宜爹此时的心情。 “姜嫔也是静王一伙的?”金九音眼神一闪就想到了这一点。 韩靖越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金九音很不满。 ”姜嫔早就投靠了林妃娘娘,不然她一个县令之女怎么会这么快升到嫔,还怀有身孕。但她也有自己的盘算,不然她干吗要请你入宫,就是想着万一圣上和静王两败俱伤她捡个漏。利用你威胁我帮她。“ ”她也太敢想了吧?“金九音都傻眼了,”就算圣上和静王两败俱伤,也轮不到她捡漏,还有四五六呢?而且她哪来的自信你一定会帮她,你也是皇子,扶持个傀儡还不如自己上。” 韩靖越唇角勾了一下,“权势迷人眼罢了。” “哦,那小哥哥说心里话,你想不想呢?“金九音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其实说起来圣上的这几个皇子,论能力韩靖越是最出众的,他若是想上位也未尝不可呀! 韩靖越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女人,缓缓摇了摇头,”不想。“揉了揉她的头,”瞎想什么,你好生歇着,我还得去宫里瞧瞧。“ ”行吧。“金九音也知道宫里形势严峻,他能抽空把自己送回府已经很难得了。 转身往外走的韩靖越表情格外冷峻,他刚才说了谎,他想要那个位子,他想当皇帝。 若说以前他是真没想法,谁上位他都无所谓。可是这一刻他无比强烈地想要得到那个位子,他不希望再有人威胁他的女人,他不想看到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去向别人卑躬屈膝。 她应该是骄傲的,是高高在上的,没有人可以让她低头弯腰。 为了她,他想去争那个位置。 建安十九年春天的这场谋逆更像是一场闹剧,部分朝臣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幕了。建安帝到底念着父子之情,没有宣布静王的罪行,他仍是以王爵下葬的,只是没入皇陵。 静王生母林妃娘娘带着蕴锦小郡主迁入冷宫,静王后院的女人包括静王妃,以及他其他的儿女,那就圈禁在王府里终老吧。 至于追随静王的那些大臣则没有这般幸运了,成功地成为了圣上的出气筒,光是四品上的官员就处死了近二十人,京城的空气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整个朝堂安静如鸡,就连最没眼色的御史都三缄其口。大臣们都是精明的,死谏那是因为知道圣上没动杀心,现在只要他们敢多说一句,圣上真敢让他们去死。 人都死了,邀那个名有什么用? 哦,对了,庆宁侯府也没落着好,虽然没抄家,但被除爵撵回祖籍了。听说圣上这还是看在安王妃的面子上,到底是她的娘家,不然还得罚他家三代不得科举。 圣旨下到庆宁侯府时,侯夫人江氏顿时晕了过去,庆宁侯和其他两位老爷都是老了十岁的模样,整个候府人心惶惶。 宣旨的内侍前脚走,世子夫人王氏后脚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第二天就递了和离书。 砍头的加上流放的,朝堂上的官员整整少了三分之一,金九音的堂兄林东林以二甲吊车尾的名次补了一个工部主事的缺,正六品。 好家伙,状元也不过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林东林比状元的起点还高,可谓是一步登天,当然这里头少不了韩靖越帮着运作。 好在工部也是个清水衙门,安王安插的也并不是主要位置,大佬们都盯着肥缺呢,所以林东林并不打眼。 别人看不上,林东林哥俩可高兴坏了。 在林东林最初的想法里,他顶好的也就是能中个秀才,然后在家乡开一家私塾,不用下田干活也能养家糊口。 正六品的京官,他做梦都不敢想! 惊喜过后,哥俩也深知这一切都要感谢堂妹,要是没有堂妹,他们现在还在老家种田呢。就算他们天赋惊人,可没有王爷帮着运作,还不知何年何月能补上缺呢。 而王爷凭什么帮他们?还不是看堂妹的面子吗? 这一刻哥俩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当官,努力往上升,将来好给堂妹撑腰。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他们还是要去做的。 金九音的孕期终于过了头三个月,她跟解放了似的嚷嚷着要出门,韩靖越哪里能放心,却又拗不过她的痴缠,只好亲自陪她。 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金九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哪怕一丛草她也觉得好看极了。 善堂已经在建了,按照金九音搬过来的设计,有大大的操场,有一排排的宿舍,宿舍里摆放着架子床,还得有食堂------反正这个朝代的地皮便宜,照大了建呗。 金九音看过之后就上山了,半山腰有一家庵堂,她上次去过,里头的斋饭很好吃,不知怎么的她就很想吃了。还不让人去拿下来,非得自个亲自去。 其实金九音就是想踏个春,一路山花相迎,溪水作伴,多美!春天么,还是不要辜负了这美好的春光。 山并不高,一路走走停停,金九音也没感到累。吃过了心心念念的素斋之后她便在庵里逛了起来,看到有一个小门是半掩着的,不由好奇走了过去。 原来里头有人在画壁画,一个个很鲜活的佛家小故事,跟现代的连环画似的,还挺有意思。最让她意外的是用色非常大胆,她不由朝画师多看了两眼,挺年轻,书生模样。她还跟人家请教其中一种蓝色怎么配出来的。 金九音并不知道她和韩靖越离开后,那画师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收工结算完工钱画师在庵里给她点了一盏长明灯。 刚才画师就认出了那位年轻的安王,自然知道安王身边那位美如天仙的女子是安王妃。去年冬天靠着安王妃施舍的药材他的父亲熬过了寒冬,他抄书卖画,挣得钱越来越多,有能力给父亲请好大夫用好药,现在父亲已经痊愈,重新开起了蒙馆,他们父子俩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他也得以重拾课业,准备科举。 虽然安王妃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感激安王妃。 听说山下正在盖的善堂便是她出钱建的,果然人美心善啊! 第463章 别打了,自己人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一百多年前它还不叫护国寺,叫白云寺,因云雾缭绕整个寺院而得名。 听说大夏朝曾有位帝王不爱江山爱红颜,心爱的妃子去世后他便在白云寺出了家,从那时起白云寺便更名为护国寺。 本朝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到护国寺烧个香拜个佛,每年为抢头炷香各位权贵没少别苗头。 金九音现在便在护国寺里住着,倒不是她有事要拜托佛祖,而是为躲个清净。 庆宁侯府被除爵了,连京里都不让住了。那些人过惯了富贵日子,怎肯甘心去乡下?静王没了,静王妃怀着孕被圈禁在王府里,便宜爹无人可求,可不就得盯上她吗? 别说金九音不想管,就算她愿意管也没办法呀!旨意是圣上下的,她有本事让圣上收回去吗?显然没有。 为了避免便宜爹找上门来闹得难看,她只好躲出来了,等那一大家子出京了她再回去吧。 不过这正对她的心思,大好春光出来旅个游也是很好的。随着肚子的隆起,她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出门了,趁着这次的机会可不得撒欢地浪。 韩靖越把金九音送到护国寺便回京了,他倒是想留在这陪她,奈何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但他留了一队侍卫,把金九音住的院子团团围住。 “王妃,您瞧,这花多好看!”红叶不知从哪采了一大捧野花,杂乱地插在花瓶里。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蓝的------还真有几分野趣。 “是挺好看。”金九音从里头拿起一枝,“这是野山杏吧?” 红叶点头,很好奇,“王妃您还认识野山杏的花?”大家闺秀熟悉的不该是牡丹芙蓉这样名贵的花吗? 金九音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在漠北长大,山野里长大的丫头。我们漠北比京城有意思多了,一眼望去天广地阔,那草绿得让人心醉,那山一座连着一座,蜿蜒百十里都是寻常,那花美得似少女脸上的红晕------” 红叶听入迷了,桃花和沉鱼几个也被吸引过来了,她俩虽是最早跟在九音身边的,但却是第一次听她说漠北。 这样的漠北让人向往啊! 面对一双双亮晶晶的眸子,金九音情不自禁说了许多,说她儿时称王称霸的牛家村,说她家全漠北独一无二的客栈,说她绑在树枝上的风筝,以及埋在树下的那个陶罐。 金九音从没有想现在这一刻清醒的意识到她想家了,她想漠北了,想漠北的山,想漠北的水,想漠北的人和那里的一草一木。 她何时才能再回漠北呢? 不知不觉她的泪已经湿了睫毛。 心情不好,金九音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她拿着毛笔画了许久还是不满意,因为她发现她好像画不出曾经的那种神韵了。 心情就更不好了,折腾到很晚她才睡着。 红叶十分内疚,她觉得都怪她,都是她弄得破花才招得王妃心情不好。 金九音是被兵器相撞的声音惊醒的,她下意识就朝枕头下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护国寺。她又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这才有些安心。 “王妃别怕,奴婢会保护您。”红叶也早醒了。 “外头怎么回事?”金九音小声问。 红叶也小声道:“不清楚,不过您放心,王爷安排的侍卫大哥们身手都非常好,红枫姐姐和小唐哥也在外面,不管是谁他都闯不进来的,何况还有奴婢呢。” 金九音倒不怎么担心自身安危,就算外面的侍卫拦不住,这天下能伤到她的人也不多。比较费解的是她才到护国寺两天,刺客就上门了,这里头的事细思恐极啊! 打斗了好一会也没见分晓,金九音倒是听出来了,刺客只有一个,倒是艺高人胆大。 “出去瞧瞧。”金九音下床穿鞋。 “王妃不可。”红叶连忙拦着,刀剑无眼,王妃还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以死谢罪也晚了。 “没事,我又不靠近。”来人武功如此之高,还真勾起了她几分好奇。 红叶无奈,只好紧紧护在她身侧。 金九音站在廊下望去,虽是夜晚,她的目力也极好。只见院子里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一个人,小唐也加入了战场,倒是没看见红枫,估计在某个地方窝着。 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坚持了这么久还不落下风,这武功相当高了。金九音回想着江湖上那些排得上名号的人物,试图从他的武功路数上看出一二来。 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武功路数,倒是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金九音心中一动,扬声喊道:“酒鬼大叔。” 就见那人动作一滞,“倾城丫头?!”声音里带着疑惑和惊喜。 果然是酒鬼大叔! 金九音可开心了,“停手,停手,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提着裙子就往下跑,红叶伸手抓了个空,只好紧跟在后头,“王妃您慢点。” 还没靠近就被王府侍卫围住了,“王妃,不可。” “没事,熟人,这是我大叔。”金九音倒也没生气,毕竟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王妃,小心为上。”其中一个侍卫低声道,他们仍旧成拱卫状,并不退开。 金九音自然不好为难他们,在他们的保护下和酒鬼大叔说起话来,“酒鬼大叔,你怎么当刺客了?” “没当刺客,就是接了桩生意,来护国寺杀个王妃。“ 他这话一出不要紧,王府的侍卫连带着红叶顿时进入警戒状态,手里的兵器也直指对方。 “酒鬼大叔!“金九音不满地娇嗔。 酒鬼大叔负手而立,“倒是没想到小倾城成了王妃。“ “这事说来话长,要不咱进屋说去?“ 金九音提议,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红叶甚至道:“王妃,天已经很晚了,您还怀着身孕,不能熬夜。“ 连小唐都劝她,“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们——他真不是坏人。我跟他熟着呢。“金九音也很无奈,奈何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她只好妥协,”算了,算了,酒鬼大叔,我这院子里空房间多,你随便找一间歇着吧,咱们明天再说话。“ 酒鬼大叔戏谑一笑,“我若留在这他们睡得着觉吗?小倾城,大叔走了,明儿来看你。“ 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远去。 第464章 亡妻的旧物 一直到现在桃花沉鱼她们都没有出来,金九音便猜到肯定是中了迷烟。进她们房里一看,果然是的。一个个呼吸正常,却怎么也叫不醒。 “这个酒鬼大叔,什么时候学了鸡鸣狗盗这一套?“金九音小声抱怨,却忘记了若论玩这些小手段她才是翘楚。 想当年她纵横漠北七城十八山三十六寨时,向来是迷烟毒药开道的。 再回到房间金九音辗转了好一会才睡着,睡前还在想,上一次见酒鬼大叔还是在她进京的路上,那时他好像在找个什么人,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一晃四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都在哪窝着的。 虽然睡得晚,但金九音还是早早就醒了,一想到要见到酒鬼大叔,她就忙不迭地穿衣下床。 从内室出来就见韩靖越端坐在外间,不由一怔,随即明白过了。 她笑了下,道:“什么时候到的?”他一定起的很早,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鬓角上还带着晨露呢。 韩靖越没说话,而是先看她,直至确认她气色很好,没有任何不妥,才开口,“也没多早。“ 金九音心里微甜,嘴上却道:“他们也真是的,你这么忙,这么点小事还要惊动你,真不应该。” “小事?”韩靖越双眉一挑,把人往怀里一揽,“娘子,为夫觉得有必要和你讨论一下何为大事,何为小事,你觉得呢?” 对上韩靖越幽深的眸子,金九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识时务地秒怂了,“不是都说一孕傻三年吗?咱家大事也好,小事也罢,都听夫君的。” 露出傻白甜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韩靖越斜睨着她,这个狡猾的女人,倒是会拿身孕当挡箭牌。不过他这回可不会让她轻易过关,不然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么热闹都敢凑。 “刺客都到门口了你不躲着点,我听说昨晚你还往跟前凑?” 金九音有些气短,“这不是熟人吗?我小时候就认识的一个大叔,对我很好的。” “熟人就能往跟前凑了吗?熟人?熟人能来刺杀你吗?”昨晚他一接到消息,知道有人来护国寺刺杀她,他吓得心跳都险些停了。 他根本就不是早上来的,他昨儿半夜接到消息就出城了,只不过怕吵醒她没去看她罢了。他都担心死了,她还跟他捻轻避重。 真是该打! 金九音分辩,“他不知道我是安王妃。” “他知道就不会了吗?谁能保证他不会伤害你?” 金九音很想说“我能保证”,但对上他冒火的眼神,撇了撇嘴,忍了,“你怎么这般胡搅蛮缠?” 韩靖越被她气笑了,“是我胡搅蛮缠,还是你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倾城,我知道你自持武艺高强,可你现在什么情况?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是能跳得高还是能跑得快?小祖宗,你冒险的时候想过我没?就算是为了我,咱能小心点不?” 在国公府的时候他好歹还有个爹娘,现在他除了媳妇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有什么?他实在承受不起失去啊!那样他会发疯的。 “知道了!”金九音拖着音调,她也不是真的不明白,就是觉得酒鬼大叔是熟人,有什么危险呢?可站在韩靖越的角度上,他又不知道她与酒鬼大叔多亲近,他担心她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快也没了,“好了,这事是我错了。一会酒鬼大叔来的时候,你陪着我见总行了吧?” 又转移话题,“哎呀,人家都饿了,早饭没还用呢。” 韩靖越能怎么办?自己的女人,宠着呗。点了点她的额头,“早给你准备好了。” 酒鬼大叔如约而至,看到陪在金九音身边的韩靖越,他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是挑了挑眉,“小倾城倒是会挑夫婿。” 金九音笑,“谢谢大叔夸奖,我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的。” 韩靖越也在观察对面的男人,他看不出他的年龄。说他年轻吧,他又满脸胡茬一副落拓的样子。说他老吧,偏身姿挺拔眼神清亮。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曾经,他见过的这样的人,哪一个提起来都鼎鼎有名。然而,对面的男人却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没等发问酒鬼大叔就如实交代了,“我是在云雨楼接的这桩生意,我不知道是小倾城你,我若知道是你,就不接了。” 云雨楼是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金九音只是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听说他们楼里的杀手分好几个档次的,训练杀手也很有一手。 金九音好奇,“大叔你缺银子了?” 酒鬼大叔轻轻摇头,笑了笑,“我接这桩生意不要银子,而是跟云雨楼楼主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金九音更好奇了。 酒鬼大叔又笑了笑,柔和的目光笼罩在金九音身上。 就在金九音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轻道:“一件亡妻的旧物。” 他的声音透着怀念和缱绻,金九音想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原来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了,难怪他总是一副四处漂泊的样子。 也许她眼底的惋惜太明显,酒鬼大叔的表情更加柔和了,这个小倾城还是那个浑身冒着精光却又带着天生带着悲天悯人的纯真的小姑娘。他若有女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吧! “小倾城,这桩生意我不会再接,至于别的大叔就无能为力了。这桩生意在风雨楼属最高等级的,有能力接的满江湖不足十人,然,每一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小倾城你要当心了。” 他看了一眼韩靖越,“你应该能护得住她吧?”虽是疑问的语气却透着肯定。 “当然!”韩靖越应得斩钉截铁,“就算我倒在她前面,我也会保护好她。” “那就好。”酒鬼大叔把目光转向金九音,视线滑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带着了然,“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小倾城就要当娘亲了。大叔走了,你好好保重吧。” “等等!”金九音连忙喊,“大叔你要去哪里?” 酒鬼大叔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金九音心中一动,忙道:“大叔,是什么旧物?我会帮你找回来,你给我留个地址吧。” 酒鬼大叔转头,“不用了,小倾城你安心养胎吧。” 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屋宇之间。 第465章 送你一朵花 “云雨楼,云雨楼——”金九音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韩靖越的胳膊。 他乡遇故知本该是高兴的事,然而相聚却那么短暂。金九音一直觉得酒鬼大叔是个有故事的人,现在她更是脑补了很多,把自己都感动了。 虽然与酒鬼大叔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到底也指点过她的武功,算不上是她的师傅,也该尊一声老师。 金九音还是想帮他把亡妻的旧物给拿回来,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酒鬼大叔也不说,真是的。 不过不要紧,她有的是办法。 “小唐,给小风传个消息,让他帮我去查点东西。”金九音对小唐说道。 小唐看了韩靖越一眼,点点头出去了。 韩靖越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金九音,很无奈。他倒不介意她帮酒鬼大叔,只要她不亲身上场他都随她去,反正他也阻止不了。 他在意的是她的安危。 想起酒鬼大叔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韩靖越的眼里寒光闪过。他才刚刚部署了一点点,就有人察觉到了吗?这个人倒是精明,知道他软肋所在。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气。 护国寺虽然不安全了,但府里更不安全,他得先回去把府里再梳理一遍。当初搬进去的时候他就查了一遍,谁知道水底下还有没有鱼?这个时候他不敢冒一丁点的险。 护国寺到底是有皇家底蕴的古刹,不提鲜为人知的机关密道了,护住一个人还是能行的。不过此事他要亲自和方丈大师商谈。“ 也不知他是怎样和方丈大师谈的,金九音当天就换了个院子住。 换就换呗,住哪不都一样?金九音郁闷的是她不能随意出门了,之前还能去后山转一转,现在只能在院子附近走一走了,连大殿那边都不让她去了。 郁闷归郁闷,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再说了,等回了京她连眼前这一点风景也看不到了,所以还是珍惜当下吧。 但她心里还是把那个刺杀她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诅咒他生个儿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生个女儿高大威猛,恋爱脑,还嫁不出去。 祸害死他!祸害死他!祸害死他!! “王妃,这棵银杏树真粗,该有上百年了吧?“红叶拍着院子外面的一棵银杏树的树干,仰头往上看,”枝丫真多。“ “差不多吧。“金九音伸手从低处摘了一片叶子,小小的,绿绿的。 “何止百年,这棵银杏树足足有三百年的树龄了。“ 金九音和红叶回头,就看到一身雪白僧衣的方丈大师站在那里,“阿弥陀佛,施主有礼。倒是贫僧的不是,打扰了施主观景。“ 金九音赶忙学着他的样子回礼,“不打扰,不打扰,大师有礼了。“ 看了看他身后的禅院,哦,原来方丈大师就住在她隔壁,韩靖越面子真大! “大师说这树有三百年了,那岂不是说护国寺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了?“红叶好奇地问。 方丈大师笑了笑,道:“护国寺也就一百多年的历史,但这座寺庙的历史却可以追溯到前朝,改过三回寺名,算起来这座古刹建成得有八百多年了。“ “哇,这么久!“红叶非常吃惊,连金九音都有些意外。 方丈大师徐徐点头,“跟寺院相比,这棵银杏树不算什么,寺院外头还有一棵槐树,也比它活得久,快有五百年了吧。“他指着后山的方向。 “那它岂不是成精了?“金九音脱口而出。 不怪她如此想,槐树是阴树,亦有鬼树之称。普通的槐树也就活个十五到二十年,能活上几百年的极为少见,可不就是成精了吗? 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朝方丈大师歉意的笑笑,“抱歉,大师您别介意,我胡说八道呢。“ 方丈大师眉眼都透着包容和慈悲,宣了一声佛号,道:“万物有灵。“然后就坐到旁边的蒲团上打坐去了。 金九音和红叶面面相觑,她就不爱和老和尚说话,净打禅语。咱也听不懂,咱也不敢问。算啦,算啦,到那边去赏赏花吧,别打扰了人家打坐修行。 “起风了,王妃您在这稍等,奴婢去给您拿件衣裳。“红叶不放心地说道。 金九音摆摆手,真是的,她哪也不去还不行吗?这还在方丈大师的眼皮子底下呢,能有什么事? 红叶刚走,金九音便听到一个女童的声音,“豆豆,别跑,你等等我,别跑。“ 那边的道上一个小姑娘正在追一只小狗,小狗的脖子上系着一只铃铛,随着它的跑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看穿戴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应该是跟随家里大人来上香的。 小姑娘往前一扑,一下子把小狗抱在怀里,点着它的鼻子像模像样地训斥,“你个小坏蛋,告诉你不要乱跑,你偏不听话,这庙里这么大,跑丢了怎么办?可累死我了,再不听话就打你了哦。“ 扬着小巴掌吓唬它,天真烂漫地模样让金九音禁不住笑了一声。 小姑娘受惊似的抬头,看到金九音不由眼睛一亮,“姐姐,你长得好美!“ 她也不怕生,好奇地朝金九音走过来,“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肯定是了,你这么好看。“ “你说是就是吧。“金九音很开心,幼崽最让人心情愉悦了。 小姑娘长了一双杏眼,大大的,很可爱。九音很久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了,笑意爬上脸颊。 “姐姐,这朵花送给你,你和这朵花一样好看。“小姑娘开心地把手里的花送给金九音。 金九音蹲下身,“谢谢你,姐姐不要,你自个留着吧。“ “不,好看的花要送给好看的人。“小姑娘坚持。 金九音还是笑着拒绝,“你也很好看呀!“ “姐姐最好看。“小姑娘执意要把花送给她,语气透着认真。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金九音笑得很开心,面对她递过来的花却没接。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上一刻还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下一刻就变得邪恶凶狠,抱着小狗的那只手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朝金九音的心口刺来。表情得意无比。 金九音没有躲开,她甚至都没有动,只是轻轻转了转手腕。 倒下的是那个小姑娘,匕首掉在石板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她眼里带着困惑,许是再想:她怎么就死了? 小狗受惊跑开了,铃铛声渐渐远了。 而金九音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变过,她笑着,现在仍在笑着,笑得那么好看。 目睹了一切的方丈大师低声念了声“阿弥陀佛”,审视的目光落在金九音身上,若有所思。 第466章 青衫客 红叶吓得魂飞魄散,她刚出院门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拿着匕首刺向王妃,匕首上蓝光一闪而过,显然是淬了毒的。 她想飞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句“王妃小心”还没出口,那边已经反转了。 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姑娘和一脸笑意的王妃,红叶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她也没看到王妃动手,这个刺客自己把自己扎死了? “王妃您没事吧?”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地上的那个好不? 红叶还不放心,盯着金九音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放心。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她蹲下身去看地上的刺客,很疑惑,“现在的杀手年龄都这么小了?” “瞎摸什么,也不怕有毒?戴上手套再摸。”金九音扔给她一副羊皮手套,一副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道:“她年纪可不小,不过是天生如此罢了。” 红叶心中一动,“侏儒?”可她左看右看,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呀。 方丈大师也走了过来,“阿弥陀佛,施主一早就看出此人的不妥了吧!” 从这一人一狗出现就被他看在眼里,包括安王妃的一举一动。他自诩一把年纪也没有看出刺客的破绽,就是现在,地上的刺客依然是小姑娘的模样,没有因为死亡而有任何变化,以他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她脸上没有人皮面具,安王妃是如何看出来的? 迎上两人的目光,金九音淡淡地道:“无他,见过而已。” 原来如此!两人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金九音嘴角一抽,知道他们想岔了。她所谓的见过并不是指见过这个小姑娘,而是这样的小矮人她上辈子见过不少。 她的公司就赞助了一家小矮人表演团,她还曾去慰问过。要让她说也说不出什么,这是一种直觉。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人到了跟前时她就知道了,这是个小矮人,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虽笑着,但心里早就提防上了。 她手上的镯子就是改版的暴雨梨花针,可不就轻松把刺客毙命了吗?这暗器果然好用,得给小唐记一功。 不过这种玄之又玄的直觉不大好说,就让他们误会了吧。 这已经是第二回刺杀了,金九音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风雨楼的消息可真灵通,不愧是江湖第一杀手楼。 金九音不知道云雨楼的老楼主正在训斥儿子,“胡闹,谁让你擅自安排的人手?” 能成为独掌风云楼二十年的楼主,自然不是吃素的,早就在血雨腥风中锻炼出野兽般的直觉。青衫客退生意的时候就让他意识到了这事的不寻常。 青衫客何许人也? 他曾是威震武林的大盗,虽人称侠盗,但仍改变不了他盗贼的本质。 此人轻功极好,他曾盗取少林一本金经,少林寺出动三十六罗汉对他围追堵截,愣是被他逃了。 偏偏此人年轻时极爱穿一袭青衫,手里摇着折扇,人又生得好,风流倜傥的模样,因此江湖上人多称他青衫客。当年多少江湖女侠对他心生爱慕,争风吃醋。 不过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今江湖极少见他的踪迹。老楼主也不过仗着手里有他亡妻的旧物,放了消息出去,也就是试一试,并没把十足的把握把人钓出来。 幸运的是青衫客还真找上门来了。 人是老了,但武功更加精进了。江湖传闻,说他在少林闭关,十有八九不是假的。 青衫客都退缩的任务,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老楼主立刻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正让人去查目标人物还有什么隐秘的身份,却得知自个儿子已经安排了第二次刺杀,且还失败了。 老楼主可不得大发雷霆?偏儿子还不服气,压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认为自己做得对,他这个当爹的老了,胆小了,没有进取心了。 虽然儿子没有直说出口,但老楼主还是从儿子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抱怨。 “从今天起你就呆在楼里,哪也不许去!司一司二,看好少楼主,他若是踏出去半步,你俩提头来见。”老楼主干脆把儿子软禁起来。 出去后他立刻发出通令,取消这桩生意,哪怕为此赔上五倍的偿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一个月后当他得知另一个杀手组织被团灭的消息时,他就无比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要知道那伙杀手组织势力也就仅次于云雨搂,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被灭的就是他的云雨楼了。 “事不过三,这都两回了,应该不会再有第三回了。”金九音看着如临大敌的红叶等人,觉得她们完全没必要,她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再说了,红叶也就罢了,桃花沉鱼几个,一点武功都不会,担心也是白担心。 这都两天了,也没见第三个刺客的影子,以云雨楼的急性子来看,应该是不会派人来了。毕竟云雨楼这个杀手组织能传承近百年,是有它的生存之道的。都连着失败两回了,还不断派出人来,那就是愚蠢了。 金九音不信云雨楼是蠢货。 然而,这话才说过没一个时辰,金九音就被打脸了。 在从护国寺回京的路上,金九音遇到了第三回刺杀。 韩靖越原打算来接她的,临出发前被请进了宫,只好多派了侍卫。 杀手来的不少,现身的就有十几个,暗地里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残忍而又血腥地朝王府侍卫发起进攻。 侍卫们把金九音的马车围在中间,背靠着背抵御杀手。 金九音坐在车里,只听得外面全是厮杀声和惨叫声。她有些担心,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 侍卫到底比不上杀手的训练有素,虽然人比杀手多,却被杀得七零八落,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这样下去不行,金九音意识到。 “小唐,红叶,去帮忙。” 小唐看了红叶一眼,立刻从车辕上跳下来加入了战斗。 红叶却没动,小唐已经去帮忙了,她得留下来保护王妃,王妃身边不能一个人都不留。 金九音眼睛盯着外面,“去,现在不去,等他们杀光侍卫冲上来你能拦住几个?” 红叶脸上闪过为难,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一咬牙下了马车。 王妃说得对,趁现在还有实力,她得帮着侍卫大哥们多杀几个刺客,至少得撑到王爷的到来。 第467章 拧断脖子 杀手明显技高一筹,侍卫胜在人多,一时半会杀手还真冲不进来。 隐在暗处的杀手就有些着急了,这次刺杀行动之所以出动这么多人,就是为了速战速决,一击即中。 之所以选在回京的路上动手,是因为任务目标一旦进了京,他们便很难再寻到下手的机会了。在路上动手到底张扬了些,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经过,他们亦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一个个也跳了出来加入战圈。 侍卫这边顿时压力倍增,金九音也感到棘手。 不行,不能让侍卫们作无谓牺牲。 她伸手朝外面打了个响指,命令暗处的红枫赶紧现身。 红枫真不愧是暗卫营排名第一的女暗卫,她刚一加入就解决了三个杀手。她身形极快,如鬼魅一般掠过,所过之处带起一蓬蓬血花。 几乎所有的杀手都注意到了她,面色十分忌惮。 头目一见不妙,立刻就变换了战略,“不要怕,她只有一个人,黄字队和玄字队的兄弟围住她,困死她。地字队策应,天字队冲过去,马车上只有一个人。” 这些杀手也是很聪明的,死死缠住武功高强的红枫小唐等人,剩下的侍卫便不足为惧了。 连红枫都派出来了,王妃身边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了。小唐红叶他们顿时就急了,手中兵器挥舞得更凌厉了,奈何被死死缠住,这些杀手跟不知道疼似的,刀剑砍在身上眼都不带眨的,更无人退缩,他们压根就脱不了身。 不停的有人倒下,战圈在缩小。终于有个杀手靠近了马车,他一剑刺穿拦在他身前的侍卫,反手一带便把人甩了出去。 马车的门被打开了,杀手看到马车里的金九音,明显愣了一下,这么漂亮的美人,可惜了!不过想到随之而来的钱财和地位,他又热血沸腾,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下一刻却脖子一歪,整个人朝旁边倒去。最后的意识里他想起了刚才的一丝违和感,这个女人没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她太镇定了! “你来了!”金九音目光平静,哪怕亲眼目睹鲜活的人被拧断脖子。 金大嗯了一声,就跟脑后长眼似的往旁边一闪,快速转身一拉一拧,一个偷袭的杀手就被拧断了脖子,奔赴了黄泉。 手段之凌厉让围上来的几个杀手都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目光中充满忌惮。相互对视了一眼,才又硬着头皮提剑上前。 金大手中并没有武器,或者说他的双手便是武器,几个回合他就拧断了七个杀手的脖子。金九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顾云洲从哪扒拉出来的人?怎么这么喜欢拧人脖子?连拧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充满了艺术美感,是不是有强迫症? 这还真是冤枉了金大,人家以前根本就没这毛病。当初金九音把人从江南道弄回来,就放到了金家老宅。金小风金小崖他们对其洗脑,说姑娘最喜欢活儿干得漂亮的。 金大就自个琢磨了,他是死士,干得就是杀人的活儿,怎么才能把人杀漂亮呢? 哦,明白了,主子是个姑娘家,姑娘家一般都不喜欢看到鲜血,更不喜欢看到断肢。于是他就开始练习新的杀人技巧,拧断脖子,整个人还完完整整,一点血都不见,主子肯定喜欢。 金大真不愧是拧脖子狂魔,死在他手上的杀手越来越多,还都是级别高的。他一个人就牢牢守住了马车,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唐等人见状,信心大增,浑身增添了力气。 反观杀手那边,颓势越来越明显,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想拼命挽回,到了后头都杀麻木了,只想着,还能活吗?还是活着吧! 人一心生了怯意,支撑着的那股劲就散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杀手环视了一下战场,麻利地撤退了。 反正厉害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他们这些小喽啰,回去了顶多受顿鞭打,不会要他们命的。 鞭打而已,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总比丢了命强。 “王妃,您没事吧?”红叶第一时间拎着滴血的剑冲过来,脸上还溅着几点血迹。 金九音都忍不住要叹气了,这几日红叶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王妃您没事吧”,她都亲眼见过她射杀刺客了,怎么还当她是个柔弱美人呢? “我好着呢。”九音朝金大看了看,有这么个大杀器在,她想有事都难。 后头马车里的沉鱼桃花也忍着不适跑过来,“姑娘,您没吓着吧?” 刚才她俩是又害怕又担心,想要过来又怕拖了后腿,不过来吧又担心姑娘,都快为难死了。 金九音,“------” 她真的无话可说了,跟了她这么久,她是能被吓着的人吗? 不过是怀个孕而已,她就成小白花了? 侍卫们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打扫战场,看到金大,都朝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男人嘛,都是慕强的生物。刚才金大大杀四方,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也因为有他,他们才护住了王妃,杀退了刺客,因此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 金大却十分不自在,他在暗处呆习惯了,很不适应现身人前。 金九音注意到了他的不适,对他摆了摆手,他如蒙大赦般隐到暗处去了。 最后一统计,侍卫死了七人,重伤的有十二人,至于轻伤,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伤。 那还耽搁什么?赶紧进城找大夫治伤吧。 一行人匆匆往城门赶,进城门时还被拦了下来,侍卫长拿出安王府的令牌才被放行。 韩靖越到了宫里才知道建安帝昏迷不醒了,他晕倒的时候只有顺公公一个人在身边。 顺公公一边使人去请太医,一边悄悄给韩靖越送了信,半个时辰后他又使人去请内阁的几位大臣。 所以韩靖越是最先到了。 太医还在诊断,脑门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 建安帝躺在龙床上,面色安详,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昏迷,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呢。 韩靖越眼神微闪,转身出去了,飞快地下达了几个指令,禁骑司和金吾卫迅速行动起来,把整个皇宫护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第46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内阁的几位大臣和贤王文王勇王相继进了皇宫,一踏进宫门,他们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今日的皇宫戒备格外森严。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互相看看,虽没有交谈,但心里都开始没底,这是又有什么事发生? 也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他们被左一出右一出的逼宫给弄怕了。 能入内阁,这官也算是做到顶了,与钱财相比,他们更在意名声,青史留名。 所以这几位阁老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会掺和到皇子的夺嫡里。 三皇子和静王的谋逆他们虽然没受到大的波及,但小的波及还是有的。谁没有几个亲戚朋友同窗什么的?阁老们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亲戚朋友同窗都是清白了。 就是首辅容大人也有个徒孙掺和进了静王的谋逆案,被判了个斩立决,险些都要牵连到他了。 且这小一年来,京城的官员都换了一多半了,一眼望去多是生面孔,他们用起来也不大顺手。 到了大殿门口,最先看到的便是金吾卫指挥使陈喆,几个老狐狸眼睛一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指挥使亲自带兵把手,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几人不敢想下去。 “陈大人,这是?” 陈喆冲他们点了下头,神情肃穆,“几位阁老进去就知道了。” 他们面面相觑,罢了,罢了,都一把老骨头了,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了,最坏的情况不过一死,何惧之有? 容首辅带头往里走。 “圣,圣上怎么了?” 他们猜测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往这上头想。昨儿早朝时圣上还龙虎精神,怎么突然之间就—— “本王也很想知道圣上怎么了?” 容首辅等人循声望去,就见安王盘腿坐在地上。他们一进来心神就全在建安帝身上,以至于安王这么大一人都被忽略了。不过这安王殿下也太不讲究了吧? 有心思转得快的已经在想:安王是最先到了,他是不是------ 韩靖越还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眼底闪过讥诮,“不用看本王,本王也就比你们早到一会,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太医,本王顺便也跟着听听。” 果然是安王,说话一如既往的刚。几位阁老觉得脸有些方。 容首辅打圆场,“安王也是着紧圣上。许院判,圣上龙体如何了?” 许院判抹了下脑门子上的汗,很是为难,“回首辅大人话,下官与几位太医共诊,圣上的症状像是中了毒,下官等却认不出是哪一种毒,实在是惭愧啊!” 有人不满了,“光惭愧有什么用?你身为太医院院判,医术最高明之人,连你都看不出,如此推诿责任,你们太医院就是这般行事的吗?” “下官无能。”许院判脑门子上的汗更多了,心里暗暗叫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是院判,但他在解毒一道上并不精通,他比较拿手的妇科,尤其是保胎,所以深得后宫各位娘娘的厚爱,这才坐上了院判的位子。 韩靖越突然很烦,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怎么救醒圣上吗?指责个太医算什么?人老事多,什么股肱之臣,要他看不过是群贪恋权势舍不得放手的老糊涂罢了。 “圣上晕倒的时候顺公公在身边,陈阁老想知道什么,不妨问问顺公公。”看向他的目光便不善起来。 陈阁老虽不高兴,但他也不敢得罪安王,借着这句话便向顺公公问询起来。 顺公公,“好叫各位大人知道,圣上是突然之间晕倒的,没有一点征兆。”随后又说了圣上早膳用了些什么。 其实这些话他刚才已经跟太医说过一次了,太医并没有从中找到不妥。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些连医术都不懂的阁老能有什么办法?若说国家大事,他们有的是办法,可现在事关圣上能不能醒来,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几个人都朝容首辅看去,容首辅-----只好看向韩靖越,“安王有何良策?” “没有。”韩靖越回答得特别干脆,他又不会解毒,能有什么良策? 安王殿下您这般耿直真的好吗?容首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金吾卫副使进殿禀事,“见过安王殿下和几位阁老大人,下官奉命领着几位太医查看了圣上的寝宫和御书房等圣上常去的处所,均未发现不妥。” 奉命?圣上昏迷着,这里就安王最大,也是最先进宫的,只能是奉他的命了。 容首辅不由朝安王看去,就听安王沉声道:“边边角角都查仔细了?” “查仔细了,能抬的都抬出去了,能拆的都拆了,三位太医一组,一共查了两遍。” 韩靖越微微颔首,转向顺公公,“公公可还记得最近半年圣上都去过哪些娘娘宫里?“除了经常呆的寝宫和御书房等地,圣上去的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后宫了。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全都看向顺公公。 顺公公,“各位娘娘侍寝,敬事房那边会有记录,倒是好查。就是有时圣上心情好去哪位娘娘宫里坐坐,老奴得好好想想,毕竟时间太久,老奴也怕记不全了。“ 韩靖越道:“那就先从敬事房那边查吧。“ 副使领命出去,正好迎着贤王三人,忙道:“见过三位殿下。” 三人停住脚步,文王问:“里头什么情况?”外头戒备那么森严,他们险些没敢进来,第一反应就是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惹父皇生气的事。 副使恭敬应对,“三位殿下进去就知道了,安王和几位阁老都在。” 原本三人对副使还心有不满,一听说安王也在,顿时顾不上和他计较了,忙不迭地往里走。心里寻思着:安王也在,内阁大臣也在,在什么情形下父皇会同时召这两拨人? 难不成是要立太子了?立的还是安王? 不,不,不,肯定是他们想错了。 心里跟着了火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朝里走。 一进去傻眼了,父皇怎么躺在龙床上?还有这么多太医,边上安王虎视眈眈,难不成父皇已经—— “父皇!”三人扑过去了。 勇王甚至朝韩靖越怒斥,“大胆安王,居然敢谋害父皇!”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脸都黑了,看向勇王的目光透着一言难尽,这是哪来的大傻子?得亏圣上昏迷了,他要是醒着,非得气晕了不可。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能有。”韩靖越森然看向勇王。 勇王顿时脊梁骨发凉,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很没出息地想要躲到二位皇兄身后。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做到一半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又移回原地。 阁老们更没眼看了,就这?他们以前怎么就觉得勇王勇武? 第469章 醒了 “既然三位殿下都在,那本王就回府了。”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亲儿子,他这个没名没份的算什么? 这一会那三个的眼刀子都快把他射穿了,关键是你瞪就瞪呗,偏还不敢光明正大,悄摸地算什么?当他稀罕呆在这? 他家王妃今儿回府,要没有这档子事他早接王妃去了。 韩靖越看了龙床上的建安帝一眼,果断撤退。 “安王爷!” 内阁大臣下意识地喊,韩靖越摆摆手,连头也不回。 “对着我等嚣张也就罢了,连容老的面子都不给,真是的。”勇王不满地抱怨。 这样粗糙的挑拨容首辅还不看在眼里,只是心里更瞧不上他了。其他几位阁老也是,有人甚至心里腹诽:你这么能怎么不当着安王的面抱怨? 韩靖越回到府里先去了侍卫处,见他们人人身上带伤,有的甚至躺在床上。不用听他们说他就能想到这一路的凶险了。 尤其是知道死了七个人之后,韩靖越的脸就黑了下来,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王府的侍卫是他一手挑出来的,有部分甚至是跟着他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单拉出去战斗力比装备最精良的金吾卫都强, 这一次就折损了七个,不光心疼,他更后怕。若不是金大及时赶到------他不敢去想那种后果。 现在他是真的埋怨建安帝了,坑人!什么时候昏迷不行,非得选今天?太他娘的坑人。 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里的情绪敛得干干净净。 “王妃呢?”韩靖越大步进了屋。 红叶连忙回道:“王妃累了,在里头歇息。” 韩靖越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掀开帘子进了内室。 金九音正在床上熟睡,一头青丝铺在枕头上,衬得小脸更白了。小眉头紧紧地拧着,好像梦里正经历不好的事情。 亲眼目睹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刺客,他又不在她身边,她肯定是吓坏了。 韩靖越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心疼坏了,不由得又把建安帝怨上一回。 金九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韩靖越,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你回来了,宫里没事吧?” 殊不知韩靖越更心疼了,他把人抱进怀里,“抱歉,我该去接你的。”她肯定害怕极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戒备。 不管是谁,敢对他的王妃下手,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金九音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哑然失笑。 夫君总觉得她是朵娇花怎么破? 她能说今天的这场刺杀对她来说只是毛毛雨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啦,算啦,女人娇弱点不是坏事。嗯,其实吧,她就是一朵娇滴滴的人间富贵花。 不过韩靖越这样心疼她,她还是很受用的。 反手回抱住他,这个男人的怀抱真暖,也可靠。 “圣上今早突然晕倒了,到我出宫前人还没醒。” “可能是中毒,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韩靖越本来是不想说的,转念一想,接下来他肯定会很忙,京里的形势肯定会很紧张,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晕倒?中毒?昏迷不醒?金九音的眼睛越睁越大,“又是谁搞事情?“ 韩靖越脸上神情淡淡的,“不一定。“四五六那三个有点蠢,就算不蠢他们也没能力给圣上下毒。 至于后宫的妃嫔,她们更希望圣上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我猜他应该是之前就中毒了,不过是现在才发作罢了。“ 金九音若有所思,“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范围就缩小了不少,查查二皇子、三皇子和静王的势力,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顿了下她的眉头蹙起,“太医查不出来吗?要不联系下鬼医,请他帮忙看看?“ 虽然建安帝坑了她家王爷好几回,但到底是外公的学生,能救还是救吧,至少他在位的时候政治还是清明的,老百姓的日子也算好过。 鬼医虽说标榜不为权势折腰,但这要银子到位,他还是愿意折一下腰的。皇宫里有那么多珍稀药材,他肯定愿意走这一趟的。 金九音甚至在想,她要不要跟鬼医要点介绍费。 韩靖越亲了亲她的脸颊,“先预备着,看情况,内阁还要商量。“ 他嘴角微嘲,还有四五六三个呢,他们怕是更希望圣上一睡不起,现在就看内阁能不能顶住压力了。 反正他是不会主动提起的,万一有个不慎,不落好还反沾一身腥。 “行,我这就让人去找鬼医。“那老头是个闲不住的,谁知道他现在哪个山头窝着。 建安帝是当晚半夜醒来的,就如他突然晕倒一样,醒来也是毫无征兆,就像他只是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睡得稍微有点长。 太医遍遍地诊脉查看,浑身解数全都用上了,依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建安帝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脉搏跳动有力,太医们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昏迷不醒,都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建安帝却不怀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中毒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以前他会感觉到累,现在哪怕整晚不睡,他却没有累的感觉,精神亢奋地不得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身为帝王就没有不怕死的,既然太医院解不了毒,那就张榜寻找名医,天下这么大,总有那么几个有本事的人吧! 哪怕建安帝醒了,韩靖越也没主动提鬼医的事。他没提,建安帝却主动找上了他。 “朕记得你曾中毒,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轮椅,后来找了个什么神医才治好的。“ 韩靖越心底哂笑,不愧是帝王,向他打探神医的下落,还不忘警告他别忘了他的知遇之恩,毕竟本朝可没有残疾的官员,是他力排众议支持他以残躯坐稳禁骑司指挥使的位子。 “是鬼医。“再次抬头的时候韩靖越眼里干干净净,”臣的腿是鬼医治好的,臣的王妃与他有几分旧情,他亦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出手帮臣的。只是鬼医行踪不定,在得知您晕倒的那天,王妃就已经让人去找他了。等人一找到,臣立刻请他进宫。“ 建安帝心情大悦,“好!好!安王妃的忠心朕知道了。“ 要不怎么说是自家师妹呢?建安帝已经在想:该赏安王妃点什么呢? 第470章 劝你少管闲事 韩靖越不关心鬼医什么时候进京,他关心的是谁在对他的王妃下手,他派去查云雨楼的人已经传回消息了,说云雨楼已经退回了刺杀他王妃的生意,但并不清楚委托人是谁,不过他们拿回了酒鬼大叔亡妻的旧物。 好吧,看在云雨楼识时务的份上就暂且放他一马。韩靖越眼底锋芒闪过,“继续查。“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一群江湖草莽而已,朝廷不过懒得理他们,要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禁骑司的探子派出去大半,别人可能察觉不到,却没瞒过远在皇陵受罚的夏沐离。 这厮虽疯,手底下却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要不然他早被人砍死了。 “姓韩的动作不小,东陵郡主是不是出事了?“夏沐离才不承认韩靖越是皇室中人呢。 以前他是国公府世子,他觊觎他女人也就罢了。现在他和他成了一个祖宗的兄弟,他再觊觎他的女人,靠,他也是要节操的好不? 手下好奇,“主子您怎么知道东陵郡主出事了?“ 夏沐离嗤笑一声,“韩靖越那人,瞧着铁面无私正直的很,其实骨子里本质跟爷也没差多少,一样冷漠无情。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也就他女人了,能让他如此大手笔派出禁骑司一大半的探子,肯定是他女人出事了。“ 随即脸色一变,“靠,她真出事了?“ 手下回道:“被刺杀了。“见主子一副马上要跳起来的样子,连忙补充说道:”不过人没事。“ “爷就说嘛,那女人那么凶,能出什么事?“夏沐离顺势又躺回湘妃椅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手下嘴角一抽,都没好意思拆穿他。自从东陵郡主把主子揍了一顿,主子对她就更另眼相待了,这不是受虐吗? “属下去看了出事现场,那血把地上的泥都染红了。属下还特意去看了尸体,那个惨呀,有一小半全都死于——”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比划了一下,“东陵郡主身边能人不少啊!” “拧断脖子?!”夏沐离顿时来了兴趣,眼里闪着惊人的光芒,“靠,不愧是爷欣赏的女人,身边的人也这么凶残。拧断脖子,一招毙命,这也太血腥了吧,不过爷喜欢,爷太喜欢了。” 夏沐离兴奋地要整个人都要飞起,“走,回京,爷要去凑凑热闹。” “主子您,您还不能回去。”主子您忘了您是被圣上罚来守皇陵的吗? “笨,悄悄的,懂不懂?”夏沐离跳起来给了手下一脚,“赶紧通知下去,带几个好手,我们悄悄回京。其余人还留在这,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爷还在的样子,哪个给爷走漏了风声,哼,爷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手下都快哭了,缩着脖子苦着脸,一瘸一拐出去了。一出了门,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兔崽子!”夏沐离骂骂咧咧。 “好一个暗夜堂。”韩靖越冷笑着把手上的纸条凑近烛火,快燃尽时丢进茶杯里,“从今晚起,我要这世上再无暗夜堂。” “是!”严黑神情肃穆,出去了约一刻钟又回来,“王爷,人手全部齐了。” “好!”韩靖越抬步往外走,严黑跟在他身后。 很快到了众人聚集之地,约有百人,身板挺拔,站姿如松,与普通的侍卫明显不同。 见到韩靖越,齐齐行礼,动作整齐,却未发出任何嘈杂的声音。 韩靖越一抬手,这些人立刻恢复刚才的站姿,连呼吸声都极轻极浅。 若金九音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是现代的特种兵吗? “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韩靖越只说了这句话。 “是!”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的声音。 “好,出发。”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等一下。” 韩靖越皱眉,“廉郡王回京,圣上知不知道?” “你若想知道圣上知不知道,问圣上去呀!”夏沐离满不在乎的走出来,“这么多人,安王这是要去做违法犯纪的事吧?” 韩靖越脸色一寒,“本王劝廉郡王还是少管些闲事的好,不然哪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哎呦,我好怕怕哦。”夏沐离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行了,爷知道你去干什么,算爷一个,爷去凑个热闹,怎么说东陵郡主也是爷的合伙人。” 见韩靖越盯着他不语,夏沐离特嚣张地一笑,“你若不同意,爷立刻就去大理寺告你去。聚众闹事,暗杀,私闯民宅,哪一个都不是小罪。”他一脸不怀好意。 严黑等人怒了,“王爷,让属下宰了他。” “对,弄死他!他是偷跑回京了,弄死了他也没人知道。” 一时间义愤填膺,哼,这个廉郡王时不时地就跳出来给王爷添堵,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行呀,来呀,弄死爷是吧?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夏沐离还火上浇油。 众人更怒了,连不动如松的那百人都不由握紧手中的兵器,双目如电朝夏沐离射去。只等着他们王爷一发话,他们立刻就扑上去杀人。 韩靖越抬手拦住严黑等人,冷冷的目光打量着夏沐离,然后一挑眉,道:“让他们跟着一起去。” “王爷。”严黑不满。 这个廉郡王一肚子坏水,他跟去要是使坏怎么办。 “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那区区几个人?要是敢坏事,立刻剁了他。”韩靖越安抚地看了严黑一眼,这话是说给自己人听的,也是说给夏沐离听的。 夏沐离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就是,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使坏?”立刻意识到不对,“啊呸,什么使坏?爷是那样的人吗?姓韩的,你少败坏爷名声。” 他跳得再高,叫嚣得再厉害,都没有人理他。众人撇嘴,还败坏他名声,那玩意他有吗?他也配说名声这两个字? 韩靖越低声对严黑道:“没遇到硬点子便罢,若遇上了,让他的人上。”站在廉郡王身后的那几个有点眼熟,跟前儿送到他手里的画像上很像,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严黑大喜,“好!” 他就说嘛,王爷不会平白无故同意的。 第472章 小哥哥 抱一抱 百十多人乘着夜色直奔暗夜堂在京城的驻地,这只是开始,从今夜开始,整个大夏朝将再也没有暗夜堂的立锥之地。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韩靖越看着金九音睡着,一个人去了书房。没有点灯,他独自坐在黑暗里,安静得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在等待,等待他的人给他带回来好消息。 此刻,他是耐心最好的猎人。 当东方亮起第一束曙光时,严黑回来了,整个人杀气腾腾,却也兴奋异常,“王爷,属下幸不辱使命。” 韩靖越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很好!“ 又问:“我们的人——“ 他才提了个开头,严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咧着嘴高兴地笑,“都好着呢,没有折损,连太重的伤都没有。这回多亏了廉郡王,他安排人冒充杀手,直接叫破咱们的身份,顿时全都喊着‘朝廷的人来啦,快逃吧’,倒是省了咱很多事。他带过去的那几个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暗夜堂几个难缠的头目大多都是他们解决的。“ 严黑虽然不喜欢廉郡王,但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今夜廉郡王确实帮了大忙,减少了无谓的牺牲,这份情他是承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好生歇息吧。跟兄弟们说,放他们一天假,都好生休整一下。“韩靖越再次拍拍严黑的肩膀。 严黑点头,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我们活抓了暗夜堂的堂主,被廉郡王弄去审问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韩靖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严黑这才退出去。 一夜未眠,韩靖越的精神却很好,他望着渐渐亮起来的东方,嘴角微翘。 一夜之间暗夜堂在京的总舵被覆灭,陆续半个月,暗夜堂分布在各地的所有堂口都没能逃过团灭的下场。 堂口捣毁,成员诛杀,甚至还有当地官府过去贴封条。奇怪的是,逃出去的杀手并没有被追杀,他们好似只为了覆灭暗夜堂这个组织。 暗夜堂,江湖上仅次于风云楼的第二大杀手组织,里头高手如云。短短时日内就被覆灭了,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了,纷纷都在猜测是哪股势力干的。 别人还在猜测,风云楼的老楼主却心里明白,亦十分庆幸。幸亏他退的早,要不然覆灭的就是风云楼了。 别看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黑道白道都给他几分面子,可要跟朝廷对上,呵呵,这么说吧,朝廷要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任你武功再高,官兵围困你就插翅难飞了。 暗夜堂也太想不开了,怎么傻的去得罪手掌着无数密探的当朝王爷呢? 自那之后,风云楼接生意就更加谨慎了,只要沾上朝廷官员,价格给的再高他们也不接。 “小哥哥,抱一抱。“韩靖越下差回府,就见他家王妃在门口迎他,老远便伸开双臂,笑得跟朵娇花一样。 这殷勤献得有点眼熟啊! 韩靖越顾不得多想,紧走几步,生怕那不知轻重的女人从台阶上直接扑过来。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金九音如乳燕投林般扑进韩靖越怀里。 “胡闹!“韩靖越轻斥。 金九音丝毫不介意,瞅着韩靖越笑得可开心了,“小哥哥,你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呢?百看不厌。“好话不要钱似的。 韩靖越静静地看着她作妖,嘴角微翘,他就喜欢看她这样欢欢喜喜地样子。 “知道了?“ “嗯!“金九音重重地点头,”你为了我灭了暗夜堂,小哥哥你对我真好,太让我感动了。“ 虽然吧,这事她也能自己做,但是别人做和自己做怎么能一样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的感情特别充沛,小唐跟她汇报这事的时候,她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果然还是我的眼光好,会挑男人。“金九音喜滋滋地表扬自己。 这个男人虽然不会说好听的话,哪怕被她逼着,言辞也匮乏得很。但他会做呀!男人嘛,有实际行动就行啦! 人不能十全十美的,要什么都占全了,老天爷都会嫉妒的。 韩靖越这样的就行啦,她很满意。 看着双眼放光的小女人,韩靖越的面部表情越加柔和,眼神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这一刻,他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什么朝堂权势,远不及眼前女人的如花笑颜。 “小哥哥,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回了酒鬼大叔亡妻的旧物。“说到这个金九音就更窝心了,她本来已经给金小风传了消息的,只是她家小哥哥的动作更快,可见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哎呀,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她遇到了呢?命真好! 金九音捂着脸,笑嘻嘻。开心,很开心! “你能别蹦跶少吓我两回就是谢我了。“韩靖越有些无奈地揽住她的腰,能好好走路吗? “好,保证!“金九音连忙举手做发誓状,可下一刻路过小花园又忍不住踢了一下石子,嘴上偏还狡辩,”人家高兴嘛!“ 韩靖越,“------“ 心累,但甘之如饴,甜蜜的负担。 回到屋里金九音拿出韩靖越给她的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只珠钗,华美是华美,就是有些年头了。 “原来酒鬼大叔亡妻的旧物是这支珠钗,他这么上心,说不准还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呢。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我觉得他们的故事一定十分浪漫传奇。“金九音念叨着。 韩靖越不搭话,她一个人也能说得很欢,“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孩子?应该是没有,要不然酒鬼大叔也不会独自一人四处漂泊。我就说嘛,难怪酒鬼大叔第一次见我就那么喜欢我,他肯定希望能有一个我这么好看的女儿------“ 这么不要脸,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金倾城。怕她兴奋得睡不着觉,韩靖越只好打断她的话,“你准备怎么把东西送给你的那位大叔?“ 金九音满不在乎地道:“我哪知道他在哪?先让人找着呗,找不着就先放我这,什么时候遇到人了再给他呗。反正他亡妻已经不在很多年了,睹物思人也不差这一会两会的。“ 韩靖越不吱声。 你高兴就好。 第472章 活死人 “若草民没有弄错的话,圣上中的乃是‘活死人’。”鬼医给建安帝检查了一番才道。 在场的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透着迷茫。“活死人”是一种毒吗?他们怎么从没听说? 唯有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太医突然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方开口,“可是陈朝中宗后宫的那种秘药?” “活死人”是陈朝后宫的一位妃子所创,据说那位妃子因爱生恨,把“活死人”用在了自己皇帝中宗身上。 此毒无痕无迹,中此毒者看着跟常人一样,精力充沛,脉搏有力,连大夫都查不出丝毫不妥。事实上从他中毒的那天起,他就是一个活死人了,直到他生命的结束,这个过程至多也就半年。 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中毒者在两个时辰内全身血肉脱落,顷刻间只剩下一架白骨。要不然谁能想到中宗是中毒?之前都以为他是突然暴毙。 因为此毒无比歹毒,后来登基的皇帝在宫里大肆清洗了一番,凡是与那位妃子有关系的人全被屠杀,确保此毒不会流传出去。 据记载“活死人”已经几百年没有现世了,就连鬼医也只在师门传下来的手札里看到过,没想到宫里还有人知道,不由朝这位太医望去。 老太医解释道:“圣上,臣祖上曾出了位擅毒的先辈,臣也是无意间看到这位先祖传下的手记,但上面也只记载了这么一句,只说此毒十分歹毒。” “的确。”鬼医点点头,不过他人老成精,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描述毒发时死者的惨状。不过当殿内只剩下他和建安帝两个人时,他还是如实地说了。 建安帝的脸色很难看,“此毒真的无药可解?你也没有办法?”他不甘心地追问。 “草民惭愧。”鬼医面带愧色,“草民资质只算寻常,草民师门亦有惊才绝艳的先辈,均对此毒束手无策。” 建安帝半晌没有说话,任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情都好不了,更何况是帝王,尝过权柄的滋味都恨不得能活得长长久久的才好。。 鬼医能够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谁知道被死亡威胁的帝王为了活命能做出什么事情?他已经在想该如何脱身了。 都是小倾城那个丫头多事,可把老头子坑苦了,若老头子真倒在这个坎上了,做鬼也要天天去吓唬她。 建安帝倒是没有为难鬼医,只道:“朕的身体便劳累老先生多费心了。” 鬼医,“草民遵旨。” 出了宫门他回头望,宫门高大,屋宇众多。鬼医心道:溜还是要溜的,不过得先应付一阵子。要不然连累到小倾城,待将来到了底下她外公那个护短的老头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韩靖越难得和夏沐离坐在一起,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夏沐离就原形毕露了,“怎么样,你准备怎么感谢爷?” 翘着腿,那嚣张的模样很欠揍。 “你能确定就是庸王?”韩靖越斜睨着他,目光在他抖着的腿上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夏沐离得瑟道:“你居然怀疑爷的手段?只要爷愿意,就是死人爷也能让他开口说话。不过是个小杀手,爷还审不出来吗?”他伸手做了个紧握的动作。 见韩靖越不语,夏沐离不乐意了,翻脸跟翻书似的,“你若不相信,爷自个查去,爷把证据往东陵郡主跟前一递------” 他想起那女人漂亮的眸子,表情还没来及荡漾就直接跳了起来,怪叫道:“姓韩的,老子可没招你。” 韩靖越又是一脚踹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老子不介意帮你封上。” “你他妈的是谁老子?爷就说怎么了,怎么了?”他故意挑衅,“爷现在就去告诉东陵郡主,背后策划想要她命的人是庸王,你惧怕他的势力不敢帮她出气,你不敢,爷敢!爷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男人,别瞎了眼------靠,打人不打脸你有无没有武德?” 夏沐离舔了下嘴角的血丝,跳着脚怒骂。 韩靖越的脸色铁青,“谁告诉你老子不敢的?”一想到这只花孔雀要去他王妃面前卖弄,韩靖越就气不打一处来,此刻他幼稚地像个孩子,“老子有的是法子弄死他。” “切,你先跟东陵郡主说去。哈,爷知道了,庸王之所以对东陵郡主下手,是因为你。你是怕东陵郡主怪你连累她吧?哈哈!”夏沐离像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笑得十分招摇。 “你想死老子不介意成全你!”韩靖越语气森严,危险极了。 不等夏沐离反应过来,他右手如电朝他脖子锁去。 夏沐离狼狈一滚,堪堪避开,顺势出了屋子。见韩靖越真动了杀心,果断地溜了,“姓韩的,爷跟你势不两立。” 东陵郡主哪都好,唯独眼瞎,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遇不到东陵郡主这么有趣的女人呢? 贼老天太不公平了! 夏沐离一路骂骂咧咧着。 韩靖越深吸一口气,脸色依然不好看。夏沐离虽然讨厌,但他有句话是说对了。知道背后主谋是庸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王妃说。 庸王此人,韩靖越也是想了一会才想起他是谁。他是嘉诚帝最小的儿子,嘉诚帝驾崩的时候他才将将两岁,现在也就比当今圣上年长十岁,却足足高了两个辈分。 他在宫里长到十二岁就去封地了,封地在西边,与边陲接壤,不毛之地,荒凉得很。 自他去封地就没了消息,连先帝驾崩他都没有回京奔丧。一个小透明王爷,谁也没放在心上。若不是这次刺杀,韩靖越也想不起来西面边陲还有个辈分极高的王爷。 连庸王都对皇位起了野心,可见那把龙椅多诱人。蛰伏了几十年,这是觉得有一争之力了? 韩靖越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西边的情况了。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庸王也是皇室之人,他起了这个野心,也属正常。但他不该对他的王妃下手。 这也让韩靖越警惕,庸王这般清楚京里的形势,实力不弱啊! 这位庸王怕是早就今非昔比了。 第473章 立储君 虽然前头三位皇子相继不在了,但建安帝还是有好几个儿子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庸王登基。说句实在的,就连韩靖越都比他有资格。 韩靖越仔细想了想,庸王上位的难度很大。所以他是打算先扶持傀儡上位再谋其他? 就是不知道他挑中的人是谁? 反正不是他!相反,他还是庸王首先要除去的威胁。 韩靖越一个人在书房想了很久,他决定,主谋的事王妃要是问起,他不会瞒着。王妃要是不问,那他就不说了。 鬼医进京了,王妃正跟他一起研究往暗器上抹哪种毒威力更大,应该没心思关心别的。 然而很快韩靖越的小算盘就落空了,他刚从外院回去,他家王妃就问他了,“主谋查出来了?听说还是个什么王爷?” 韩靖越看了看她的脸色,以为是小唐跟她说的。小唐现在不仅是她的大管家,还负责所有的消息往来。 “你已经知道了?”韩靖越没有多想,便把事情如实说了,末了眼含愧色,“是我连累了你,都是因为我,你才成为庸王的目标的,他想乱我心神。” 金九音意外,“刺杀我的主谋是庸王?” 韩靖越一怔,“小唐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小唐?说什么?”金九音也是一愣,抬头看他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了,“小唐没跟我说呀!是尔雅打外院路过,听到廉郡王喊什么主谋王爷的,回来学给我听,我就这么随口问你一句,我哪知道真是刺杀我的那事?”表情还很无辜。 韩靖越无语了,原来她不知道呀,他还上赶着全交代了。不过说了就说了吧,庸王来意不善,王妃知道了也好有个防备。 “不对呀。”金九音皱眉,“那个什么庸王既然有心谋事,肯定十分谨慎,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底子露了?” 韩靖越嘴角抽了一下,“他是很谨慎,转了两道弯呢,奈何底下的人不行。出了暗夜堂也不细察尾巴有没有扫清就直奔青楼找相好的姑娘了。这桩生意是风云楼退出去的,暗夜堂主自然多留个心眼,可不就被他手底下的杀手查到了吗?” 其实没直接查到庸王身上,查到他长史身上不就等于查到他身上吗? 金九音点点头,看向他,“你让人去查这个庸王了吧!”很肯定的语气,“回头别忘了资源共享。” “你想做什么?”韩靖越顿时紧张起来,“倾城,你现在——” “停!”金九音柔嫩的玉手捂在他嘴上,“我什么都不想做,怎么可能?”她眼神一冷,整张俏脸都挂上了冰霜,“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谁敢让我吃亏,我就刨了他家祖坟。” 庸王是皇室中人,他家祖坟亦是韩靖越家的祖坟。 这狠话放得有点偏了,金九音有些尴尬。但她脸皮厚呀,愣是一点不露,“你担什么心,我又不自己动手?我就让人天天去给他找找乐子。” 不是喜欢玩刺杀吗?她一天三顿饭地派人去跟他玩,“难不成你还要护着你这位祖宗?”瞪着他,眼神不善。 先帝爷的小叔叔,足足高了韩靖越三辈,可不就是祖宗吗? “倾城。”他不过是担心她,怎么会护着庸王呢?他恨不得立刻弄死他。 金九音撇撇嘴,低头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要是没怀孕,她早就带人杀到西疆庸王府去了,亲自跟他玩才有意思。 见她仍是气得不轻,韩靖越更愧疚了,“倾城,抱歉,是我——” 话还没说完又被金九音堵嘴了,“管你什么事?你也不想的,我还不至于连这一点事都不懂。” 连累什么的她压根就不在意的,谁让他们是夫妻呢?连累一下又怎么了?若不是她马甲披得多,他早被她连累惨了,毕竟她的仇家更多。 行走江湖的保命秘诀是什么?自然是多披马甲了! 金九音十分得意。 韩靖越搂着妻子的芊芊细腰,还是愧疚。没能给她荣光,却因他而遭遇危险,韩靖越的心里很不舒服。更坚定了手握权柄的决心,他定要让全天下的都不敢动她。 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但内阁的那些人还是猜出圣上的身体怕是不好了,没见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不许出宫了吗? 圣上身体不好,储君还未立,若圣上一旦有个不好,那不得乱了套? 容首辅都忍不住皱眉头,就算知道圣上不高兴,也得顶着压力上本请立太子。至于立谁?他也很光棍,圣上好几个皇子,想立谁就立谁呗! 建安帝确实不高兴,可再不高兴他也得忍着。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国不可无储君。 立谁呢? 看着文王贤王勇王那三个日日花样作死,连他们的母妃小动作都多了起来,他真恨不得把他们塞进娘胎里去。 几个小的倒是招人喜爱,奈何年纪太小,资质也没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后继无人啊! “大顺,朕苦啊!”建安帝向顺公公倒苦水。 顺公公提醒,“圣上,您是不是忘了安王?” 他倒不是向着韩靖越,他都是为了建安帝。建安帝是他的主子,他伺候了他几十年,他见不得他发愁。 就是上一回建安帝晕倒他先给安王送信,也不过是因为安王镇得住场子罢了。换了文王贤王勇王中的任意一个,圣上怕是再无醒来的机会了。 现在也是,几位皇子中,安王无疑是最出色的,大夏朝交给他不会乱,圣上也能放心。 “安王?”建安帝皱眉,他从没想过。 “圣上,安王也是皇家血脉,您的亲子。”顺公公轻声道。 建安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安王,安王,真要选他吗? 想到冷宫里的那个女人,一时间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靖越老觉得圣上在观察他,大朝会的时候目光好几回都落在他的身上,似乎还透着不善。 他仔细回想了,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招了他的眼? 第474章 臣堪当太子 早朝结束后,韩靖越顺着人流往外走,有个內侍小跑过来喊住他,“安王爷请留步,圣上召见。” 周围的大臣顿时一静,全都看向他,然后三三俩俩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起来。正议立太子的当口,圣上召见安王干什么?难不成------ 于是他们看向安王的目光都变得多了些内容。 韩靖越倒是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圣上从来没考虑过选他当继承人,看似对他委以重任悉心栽培,其实不过是捧他起来给储君当磨刀石。 他虽也纳闷圣上为何召见他,脸上却一丝不显,对众多窥视的目光也是视而不见。 到了御书房,建安帝端坐在龙椅上喝茶,龙案上的奏折摆了一尺多高,他却没心情去看。 “来了,坐吧。”建安帝的声音淡淡的。 韩靖越却是一挑眉,今儿是怎么了,居然还赏他坐? 倒不是说他以前没这待遇,他是韩国公之子的时候,每次任务完成得漂亮,圣上开心也赏他坐过。 自从他成了安王,就再也没这待遇了。不得不说建安帝对臣子可比对儿子大方多了。 今儿倒是破天荒地赏坐,又要坑他什么? 韩靖越一边谢过恩坐下,一边心中暗自警惕。 “朕的身体你知道吧?”建安帝突然道。 韩靖越微垂眼眸,“圣上龙虎精神,定能长命百岁。” 面无表情,话却说得坚定,就好像他真这般认为一样。 建安帝审视了他半天也没看出半点端倪,不由冷笑一声,“朕也就有半年好活,长命?哼!”装得跟真不知道一样,他就不信鬼医没跟他说? 这还真冤枉了鬼医,他还真没跟韩靖越说。就算他没说,韩靖越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是有鬼医吗?”韩靖越装听不懂。 建安帝,“------” 就好比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憋屈得建安帝很想让他滚出去。 深吸了几口气才把火气压下去,“大臣奏立太子,你怎么看?” 韩靖越不动声色,“圣上想让臣怎么看?” 滴水不漏,狡猾得如一只刺猬,让人无从下手。逼得建安帝不得不直白,“你觉得谁堪当太子?” “臣觉得臣就堪当太子。” “你,你说什么?”建安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靖越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清晰无比地又说了一遍,“圣上问臣谁堪当太子,臣举荐自己。” “你——”建安帝果然大怒,“大胆!”他可以给,但臣子生出妄念却不行。哪怕这个臣子是他的儿子。 韩靖越坚定地迎上建安帝的目光,没有躲闪,没有退缩,“臣的胆子若不大,也掌不住禁骑司。何况——”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臣的胆大也是圣上纵出来的。”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建安帝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再对上韩靖越平静的目光,他突然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心情异常复杂。 安王,他实际的皇长子,在诸位皇子中他无疑是最出色的。没在皇家长大他就以弱冠之龄爬到四品高官之位,更何况他十多岁就去战场上拼杀了。 他是天空翱翔的雄鹰,与风刀霜剑为伴。而在皇宫长大的他的兄弟们却更像养在笼子里的鸟,乖巧好看,却抵不上大用。 他捧了他起来磨练诸位皇子,没想到反倒让他更加耀眼,这个儿子出色得让他都忍不住嫉妒啊! 现在他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他是否还能掌控住他? 建安帝紧紧盯着韩靖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注定要失望了,韩靖越的那双眼眸深得如千年的古井,里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是身为帝王的基本素养,这个儿子已成长如斯了吗? 一时间,建安帝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建安帝要是没有中毒,他怕是容不下这样优秀的儿子。可现在,他甚至有些庆幸他还有这个儿子,大夏的祖宗基业不能败在他的手上,他不能成为夏家的罪人。 “能者居之,圣上既然召见臣,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吧?”韩靖越一语道破建安帝的心思。 建安帝恼羞成怒,顿时一句话不想和这个逆子说了。就算他是他不得不作的选择,他还是不待见他。 这个没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子太桀骜不逊了,太不讨人喜欢了。 看吧,人类多虚伪,多双标,建安帝怕是已经忘了韩靖越还不是他儿子时他多么欣赏他了吧? 韩靖越灰头灰脸被撵出了御书房,这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文王等人很快就知道了,不由大喜,当下就去串联支持自己的大臣了。 立太子的当口,父皇厌弃了安王才好呢。 建安帝当晚就悄悄召了容首辅进宫,直截了当问他,“爱卿看安王如何?” 容首辅十分意外,安王的出色他不是没看在眼里,要他选他也属意安王做太子,他已经是首辅了,又不想做佞臣,扶持个傀儡有什么意思? 但圣上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圣上从没考虑过安王。所以哪怕安王再出众,他也没往他身上想。 现在圣上主动提起安王,这是?他不由朝建安帝望去。 “臣年,朕不想成为大夏的千古罪人啊!”建安帝的表情晦涩极了。 臣年是容首辅的字,君臣二人相得几十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容首辅不由道:“圣上,何至于艰难如此?” 建安帝靠在椅背上摆摆手,“朕的身体朕知道,臣年,朕的日子不多了,朕没有时间去挑选教导一个合心意的太子了,朕等不到了。”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伤感,“三个大的也就贤王还好点,奈何他扮猪吃老虎上了瘾,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若是放庸王回了京,朕怕朕一去,这江山落入谁手还不好说呢。几个小的还未长起来,臣年,朕难啊!” “不会的,圣上!还有臣呢,臣等帮您守住大夏河山。有什么话您就吩咐吧,臣就是死也会替您完成。”容首辅动容,当下许下诺言。 “好,好!”建安帝拍着他的手,“臣年啊,幸得有你!有你这番话,朕心甚慰。” 顿了下他又道:“就安王了,但他要上位还有番波折,朕不想再有内耗了,你得帮帮安王,帮帮朕!”他的目光里透着恳切。 “臣遵旨!”容首辅沉声应下。 第475章 你想不想当太子 早朝上,很快到了奏立太子的环节,越来越多的朝臣站出来举荐文王,慷慨激昂地列举了他的诸多优点。 站在前头的文王虽面上一副谦虚的模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端坐在上头的建安帝还是不声不响,就在这时,一向滑头的京兆府尹站了出来,“臣举荐安王为太子,众所周知,安王气宇轩昂,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至纯至孝,实乃太子的不二人选。”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眼角的余光瞥到众人怔楞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 娘的,都说老子是墙头草,今天老子非放一大雷惊死你们。 他抹了下额头上压根就不存在的汗水,嘴角微翘着退回了行列。 吏部侍郎马上站了出来,“臣也举荐安王殿下,臣与安王共事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和才能,臣觉得他为太子,乃大夏之幸,百姓之福。” 朝臣都震惊了,看着这两人,脸都疼了。 气宇轩昂?智勇双全?至纯至孝?这也就罢了,文韬武略是几个意思?谁不知道安王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四书念完了吗?哪里来的文韬? 京兆府尹是个老滑头,擅长拍马屁也就罢了。吏部侍郎怎么回事?他在吏部,安王掌禁骑司,他何时与安王共事过?若说同殿为臣,那在场的所有人都与他是同僚了。还什么大夏之幸,百姓之福,这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了?这还是正直不阿的王铁头吗? 王侍郎面无表情地退回行列里,面对诸多打探的目光他镇定自若。心里有个小人却在狂喊:尔等凡夫俗子懂什么?本官是奉旨行事。圣上有意安王,做臣子的自然要分忧解难。 再说了,要不是安王妃,他闺女肯定被庆宁侯府坑惨了,他还个顺水人情怎么了? 喊了那么久的文王,圣上吱声了吗?一个个的连圣上的意思都领会不了,难怪官升不上去。 “臣也举荐安王,臣十分赞同两位大人的话。”御史中丞蒋大人十分麻溜地说完一句话就退了回去。 回过神来的朝臣心思各异,看看三位举荐安王的大臣,又看看上面的圣上,最后目光落在安王身上。 身为当事人的安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连身体都不曾动一下。就好像三位大臣的举荐跟他没关系一样。 举荐安王的大臣一个比一个有分量,要说这里头没有点什么谁都不信,安王不声不响的,已经经营出这么大的势力了吗?这还只是露出来的,没露出来的------还有谁是他的人? 于是连文王一系的官员都拿不定主意了,文王再心急,奈何也没人愿做这个出头鸟。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建安帝目光微冷,把这些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他最后看向安王,“三位爱卿举荐你为太子,安王你的意思呢?是否担得起储君之责?” “父皇!”文王顿时急了,连忙抢在韩靖越前头,“立储是大事,儿臣觉得不该如此草率。” 他算是看出来了,父皇偏心安王呢,他不能让安王开口,安王若开了口还有他什么事?他既气又急,“父皇,安王他,他——” “闭嘴!”建安帝一个眼刀子射过去,“朕问安王呢,没问你,你先一边站着去。” 文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地站在一边,紧盯着韩靖越,誓用目光把他杀死。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韩靖越身上,他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既然诸位大人抬爱,那臣就却之不恭了。臣虽驽钝,却有碧血丹心,定不叫圣上失望,不辜负大人们的厚爱,不负天下黎民百姓。” 话说得铿锵有力,大臣们却目瞪口呆,就连暗中操纵的容首辅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就三位大臣举荐他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跟所有人都支持他似的,这不要脸是皇家专有的吗? 建安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微微颔首,“好!你有此上进心朕心甚慰。” “圣上,臣有话说。”礼部尚书连忙站出来。他是文王妃的祖父,为了家族的利益,他自然希望文王能够成为太子,这样他的孙女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操作得当的话,他家能富贵好几十年。 这诱惑不可谓 “爱卿有什么话要讲?”建安帝倒是给老臣子面子。 礼部尚书道:“臣不否认安王的出色,然太子之位关乎国家社稷,理当慎之又慎。安王不大。 的出身——” “你什么意思?安王殿下的出身哪里有问题了?”他的话没说完就有人跳出来质问了,“安王殿下也是皇家血脉,这是连圣上都承认的,难不成你觉得圣上错了?” 礼部尚书敢说圣上错了吗?没见圣上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善吗? “你!本官何曾说圣上错了,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礼部尚书大声指责。 “你说安王殿下的出身有问题,不就等于说圣上认错了------”儿子两个字虽没说出口,但那意思大家都明白。 文王一系的官员见礼部尚书吵不过,赶紧跳出来帮忙,你一言我一语,你支持,他又反对。一时间好好的朝会变成了菜市场,闹哄哄的。 建安帝眼中闪过不耐,“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等所有人都静下来,他直接看向文王,“你刚才不服气?” 文王赶紧道:“儿臣不是不服气,而是觉得立太子是大事,不该如此草率。” 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奈何建安帝不买账,“你也想当太子?” “不是,儿臣只是——” “朕不想知道你怎么想。”建安帝不耐烦地摆手,“你就直接告诉朕,想还是不想?” 这般直接粗暴,根本就不是文王熟悉的套路,他本来是想展示他的谦虚美德,现在只好咬着牙道:“想!父皇,儿臣想当太子。儿臣自觉并不比——” 他想说他并不比安王差,建安帝没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大臣们表态吧。支持文王当太子的站在这边,支持安王的站在那边。开始吧!” 第476章 不会让你守寡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圣上让他们当场站队,是这样的吧?是吧?是吧? 他们眼里是深深的怀疑和震惊,没有一个人动。 容首辅见状站了出来,“老夫带个头。”他走到韩靖越身后,“老夫支持安王殿下。” 文王和他一系的官员脸色就是一变。 内阁首辅,朝中第一人,更何况容首辅还做过几任主考官,学生门徒遍天下,现在殿上站着的就有不少他的门生。 他公开支持安王,影响力得多大? 果然,自容首辅一动,大臣们慢慢都动了起来。有人站到安王这边,也有人站到文王那边。但更多的人还是站到安王这边,甚至连文王一系外围的官员也动摇了,纷纷想着:容首辅这样的定海神针都支持安王,他们就算眼光不行,也该跟着聪明的人走。 于是,越来越多的文臣站到了安王这边。 至于武将,有一大半都是支持安王的,毕竟韩靖越是以战功崛起的,武将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 大殿上泾渭分明的两伙人,安王这边无疑要多一些。 文王一系的官员黑着脸,有的脸上还带着怒气,死死盯着倒戈安王这边的人。若不是还有理智在,他们非冲过来把人揪住狠狠打一顿。 建安帝对这结果很满意,“安王胜出,朕宣布,安王是太子。行了,太子也选出来了,你们也不用再吵了,都给朕专心政务,退朝。” 建安帝甩手走了,留下满殿大臣都要怀疑人生了。吵了那么久的立太子,本以为还要再吵上三五个月,就被圣上这样儿戏般定下了? 这?这?这怎么跟做梦一样? 还是容首辅先动了,“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他带头,其他大臣也跟着行礼,就连支持文王的官员也不例外。唯独文王一人站着未动,一张脸黑得能滴墨汁。 “容大人快快请起。”韩靖越亲手扶起容首辅,“诸位大臣也都请起,孤以后劳烦诸位大人的时候还多着呢。” “殿下客气了,说什么劳烦,都是臣子们应尽的本分。” “臣之荣幸。” ------ 一时间奉承声不绝。 文王的脸色更难看了,也更气愤了。这些人中不乏有之前向他讨好溜须之人,现在见他失势了,转头就拍起来别人的马屁,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让他向安王低头,这无疑比要他的命还难受。文王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文王能任性走人,他一系的官员却不行。不仅不能走,还得帮着他描补,“太子殿下,文王殿下他——”心里飞快地想着措词。 新走马上任的太子殿下特别善解人意,“孤知道,文王弟只是心情不好,孤能理解。” 作为胜利者,还不许人家失败者发发脾气吗?这点涵养他还是有的。 在府里养胎的金九音都惊呆了,她家小哥哥只不过去上了早朝,怎么就成太子了?这也太玄幻了吧? 红叶等人高兴坏了,“王爷成太子了,那咱们王妃岂不就是太子妃了?改口,赶紧改口,以后不要喊王妃了,都得喊太子妃娘娘。听见了没?记住了,千万别喊错了。” “错不了,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哎呀,妈呀,果然比王妃娘娘更有气势。”桃花欢喜得眼都眯成了一道缝。 秋露,“奴婢成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了?这不是做梦吧?” “哎呦,你掐我干什么?”霜华胳膊一疼,不过她并没恼,反而还笑嘻嘻的,抬手在秋露胳膊上掐了一把,“想知道是不是做梦,掐你自己不就知道了?疼吗?” 秋露很老实地点头,“疼!” “疼就对了,不是做梦。” “太好了,奴婢真成了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了!奴婢,奴婢要去告诉老子娘。”秋露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就往外跑。 “奴婢也回家告诉老子娘这桩大喜事。”一向稳重的霜华也跑了。 不过此时的金九音注意力压根不在她们身上,她在想:世子夫人,王妃,太子妃,还没到三年呢,她这职位跟坐了火箭似的,升得也太快了吧! 她现在是太子妃了,离皇后也不远了,皇后再往上就是太后。本以为王妃也就到顶了,没想到她的升职空间还是挺大的。 正感慨着呢,突然她僵住了。 等会,韩靖越不是说对皇位不感兴趣的吗?怎么就成太子了?她可不信他是被逼上位的,他若无心谁逼他都没用。 哼,臭男人肯定瞒了她什么! 忙碌了一天的韩靖越回到府里,迎接他的便是一脸怒容的小媳妇,他不由心中一紧,这又是闹哪般幺蛾子呢? “呦,太子殿下回来啦!臣妾迎接来迟,还望殿下恕罪。”金九音阴阳怪气的。 韩靖越这下更肯定了,“这是谁惹我们王妃不高兴了?” “不是太子妃吗?”金九音斜睨着他。 韩靖越改口,“对,对,是太子妃。谁惹我们太子妃不高兴了?”一副要给她撑腰做主的样子。 金九音拍开他的手,狠瞪他,“除了你还有谁?” 韩靖越很冤,他没做什么呀。 “你不是说对皇位没兴趣的吗?”金九音气鼓鼓地指责,“怎么就成太子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韩靖越松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就感兴趣了。”见她仍然撅着嘴,便道:“你不喜欢我当皇帝吗?” “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金九音依旧瞪他,“大家都喜欢位高权重,可位高权重代表着的是责任。一国之君可不是说说那么好听,你要把天下苍生扛在肩上,不得累死?我,我还不想守寡呢。” 望着眼前愤愤的女人,韩靖越笑了。他成了太子,身边的人都异常兴奋,这代表着他能给他们更多的权势和地位。 唯有眼前这个女人跟他发脾气,她不在乎他的权势地位,哪怕皇位她都没看在眼里,她在乎的是他会不会累,她不希望他扛起那么沉重的责任。 全天下也唯有这一人全心全意想着他了,这让他如何不爱她? “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韩靖越贴着她的耳边呢喃,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这个女人是长在他心上的!韩靖越再一次确定。 第477章 九音的报复1 “老李,你说咱们王府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才几天就烧了八回了。” “都烧了八回了,自然是得罪了火神爷。” “明明每天查了又查,可这火还是照样烧,说来也真奇怪,每回走水,火势都非常大,却没伤着一个人。”就是好好的院子给烧没了。 “更怪的是那火用水怎么泼都泼不灭。”其中一人小声神秘地说道。 “所以我才说是得罪了火神爷,他老人家的神火那是咱凡间的水能泼灭的?他先降下警示,自然不会伤人。你们等着瞧吧,后头还有呢。” “哎,你们说咱们王府是哪里惹到火神爷了?” “我哪知道?都是仙家的事,咱们凡人能知道吗?不过我瞧着这阵势,怕是错儿不小。这几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不行,晚上我得弄几样贡品敬敬火神爷。” “被你这么一说我眼皮怎么一个劲跳呢?快别说了,回头火神爷怪罪。这事邪门着呢,咱们赶紧干活,管事一会该过来了。” 八卦的几个人赶紧埋头干活,把被大火烧过的东西扒拉出来,先搁在一边,回头再运出去。 王府烧了好几个院子,都得清理出来再重建,活多人手紧,回头管事要是看到他们聊天偷懒,肯定会扣月钱的。 这座王府的主人庸王爷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功亏一篑,“猖狂!太猖狂了!” 几十年了,他早不是皇宫里的那个小可怜了。在他的努力经营下,在西疆的地头上他就是土皇帝,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谁能想到近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贼,居然胆大包天来行刺他!虽然没伤着他,却把他留了许多年的胡子给断了。 这不是一个小贼,而是一伙小贼,还颇懂兵法。先放火制造混乱,再趁乱行刺。 这伙小贼还不讲武德,一击就走,走了还来,一天三五回地来。他身边虽高手众多,奈何小贼轻功极好,愣是抓不住他。跟附骨之疽似的,让人生厌。 到底是哪个在太岁头上动土?庸王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安王。此子他早前就颇为欣赏,想着等将来收为己用。后来安王身世大白成了皇家之人,此子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他通往至高权力路上的绊脚石。 和建安帝不同,庸王一眼就看出安王的野心,此子绝不是肯甘居人下的性子,所以在韩靖越都还没生出野心的时候庸王就已经盯上他了。 有心算无心,可不就被庸王占了先机吗? 之所以对安王妃下手,那是庸王没十足的把握除去安王,担心打草惊蛇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势力,才退而求其次作出的选择,给他增添点麻烦罢了。 庸王倒没觉得安王妃对安王多重要,一个女人而已,哪怕是正妃,死了便死了,再娶就是。 安王一怒为红颜灭了暗夜堂的事庸王是知道的,他还曾嘲笑他儿女情长。不过儿女情长好呀,安王妃就是他妥妥的弱点。 他就谋划着怎么把这个弱点利用到极致,刺客上门了。他怀疑是安王的报复,可他的情报网中安王并未调动人手。庸王对自己的实力是有信心的,他不信安王能查到他身上。 可到底是谁呢? 圣上?不,不,不,圣上怕是压根就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庸王百思不得其解。 要去西疆必过狼山,狼山下的树林里正趴着一伙人,其中一人正站在书上拿着千里眼往远处望,望了一会他敏捷滑下树,“快,快,要过来了。都准备好,支棱起来。这回是个大生意,我数了,足足有二十七辆车,每辆车都装得这么高,肯定不少好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眼里透着兴奋。 “大头哥,你,你别兴奋过,过头了,咱,咱早就不是,不是山贼了。别忘了,咱们,咱们的规矩,不,不伤,人命,只取,只取一半财物。大头哥你,你要心里,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二胖你快闭嘴吧,听你说话都费劲。”大头照头给了二胖一下子。 二胖很委屈地捂着头,“你,你又打,我。还,还有,不许喊我,二胖。我,我叫,王志远。我娘说,这个,这个名字,取得好。让我,我跟着,军师念书,以,以后考,考秀才,当官。”脸上现出得意地笑容。 大头嘲笑他,“你话都说不清楚能念个屁的书?你见过说话结巴的官儿吗?别做白日梦了。” 二胖不服气,瞪他,“就,就算我,当不了,官,不还有,我,我儿子吗?我学,学会了,教儿子。” “儿子?哈,媳妇都还没有你就想儿子,你是不是傻?” 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边上的人连忙道:“别吵吵,人到跟前了。”一个两个的都不靠谱。 两人顿时不吱声了,相互瞪一眼,然后朝行驶而来的商队看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山贼们跳出去把商队团团围住。 商队都懵了,他们每年走这条路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每回都顺畅无比,什么时候狼山上多了一伙山贼? 一个个手握大刀,凶神恶煞。商队的护卫才三个,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怎么办?唯有舍财了。 可舍了财也不让过。 大头叉着腰挥舞着大刀,“回去吧,此路不通了,大爷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们一半的钱财。趁大爷这会好说话你们赶紧滚蛋,到别处做生意去吧,以后再让大爷看见你们,哼,大爷这刀可是不长眼的。” 对着路旁碗口粗的树砍去,只听咔吧一声,大树应声而倒。 这得多大的力气?商队的人吓得面如土色,仓惶而跑。 “大爷我就是神武。”大头得意地笑。 二胖撇撇嘴,不就是事先把树锯一半吗?十岁的小子都能砍断,他还次次玩这样的把戏,不嫌丢脸。 一伙人扛着战利品满载而归。 到了山上临时搭建的山寨,把战利品清点入库,“搁在这不安全,得赶紧运回咱们漠北。”到了漠北那才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是出来做任务的,大当家派他们到这狼山上当山贼,走亲访友的他们不管,但凡商队,一律不许通过。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这来当山贼,但大当家的话肯定要听的。他们虽早就是正经老百姓了,但劫道的老本行还是没丢的。 这不,这个月已经做成了十桩生意,一个商队都没放过去。 而庸王接到手下送上来的消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478章 九音的报复2 “本王怎么不知道狼山上多了一伙山贼?有山贼你们剿匪便是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两大商家退出了西疆,早干什么去了?早为什么不来禀报?是不是所有的商家都退出西疆你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庸王猛拍桌子。 庸王能从只有个王爷名头此外什么都没有的少年,到在西疆经营出一方势力,说实话他的脾气是真的好,百忍成金嘛! 可最近他发火的次数比他过去十年还多。 也不怪他动怒,行刺虽然烦人,但并不曾真正伤着他。可狼山上的这伙山贼,直接断了通往西疆的路,各地的商人过不来,西疆的经济还怎么发展? 我们东家姑娘的手段就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从根子上断了庸王的发展。从商队那劫得的钱财并不会全部运回漠北,其中的一半会悄悄捐给各地善堂,一半会送到军中用于抚养战争孤儿,他们只取少少一些作为跑这么远路干活儿的辛苦费。 “剿匪,去剿匪,赶紧点人去剿匪!把狼山给本王平了。”庸王怒吼,“给本王把人活捉了,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跟本王作对。” 狼山极大,地处两县交界处,连绵上百里,把狼山平了这无疑是不现实的。很快庸王就会发现,他不仅平不了狼山,出动了两千士兵也没把那伙山贼给捉住。别说活捉,就连人影都没看到。 后来增兵至五千,依旧是无功而返,不然能怎么办?在偌大的狼山里瞎转悠?猛兽倒不怕,怕的是毒蛇毒虫,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所以领队的庸王小儿子只好命人撤了出来。 庸王府的人一走,那伙人立刻就从山林中钻了出来,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跟咱们比钻山林子,还差得远呢。” 就这样,庸王府的军队一来,他们就躲进茫茫狼山深处,庸王府的军队一走,他们就立刻下山继续干活。 庸王府被逼得实在没法,只好出动军队在狼山下接应过往的商队。然而庸王府的军队也不能天天干这个,有资格被护送的只有大商队,那些中小商队是没有这份荣幸的。 来西疆发展的商人走了许多,多是些中小商人,庸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西疆的经济是由几大商人共同支撑起来的。小商人走了便走了吧,再扶持一些本地人就行了。 然而庸王放心地太早了,很快又有两家大商家退出了西疆,加上一开始退出去的两家,这已经快占到西疆的半壁江山了。 千里跑商只为求财,就算有王府军队接应,可总有消息不及时的时候呀,在哪不都一样做生意?当钱财和生命都受到威胁时,他们自然要换个地方。 庸王气得呀,不说吐血三升,一小口还是有的。他发了狠,直接从边关拉来几万精兵,对狼山进行搜山。 连搜了半个多月,还是连人影也不见。 人哪去了?早就跑回漠北了,商队都被祸害得差不多了,他们还留在这干什么?当然时跑路了,难不成还等着官府收拾他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他们刚刚躲过庸王府的第一次剿杀。 安王成了太子,大臣们都觉得像做梦,一点都不真实。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圣上已领着他完成了册封仪式,一切都成定局了。 不少人想起当时的情形,慢慢回过味来。原来圣上早就属意安王,难怪京兆府尹、吏部侍郎和御史中丞,甚至容首辅,都纷纷站出来帮他背书。 既然是圣上的意思,那他们就是再不满再反对也没用呀!更何况除了文王的铁杆,其他人也不是很反对安王当这个太子,他们眼又不瞎,自然看得出安王比文王更有能力,也更加公正。 之前因为安王身世的缘故,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他。早知道他们就支持安王了,也好捞个从龙之功。 更妙的是安王没有岳家,在他们看来被除爵贬回老家的原庆宁侯府压根就不算什么,留在京里的那个老太太领着两个孙子,最大的才十岁出头,安王无人可提拨,他们的机会不就多了吗? 还有,安王后院就一个正妃,安王妃出身不高,娘家又不得力,他们的女儿不就有机会了吗? 待将来做个贵妃什么的,也不比皇后差。再生下个皇子------最后谁有造化还说不好呢。 还是安王当太子好啊! 心思各异的朝臣们欣然接受了安王做太子,建安帝原本担心的众人反对,压根就没出现。 好吧,利益真是个好东西。 成为了太子的韩靖越更加忙碌了,虽然东宫已经收拾出来了,但韩靖越一天都没有住过,无论多累他都出宫回府,一天不见九音他都不放心。 金九音身为太子妃,自然该搬进东宫的。她自个不想搬,好不容易这宅子住熟悉了,又要换新地方,她懒得折腾。 韩靖越也不想让她搬,宫里人多眼杂,各方势力更加复杂,东宫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别人的眼线,他才不会让她去冒险呢。 圣上中得那种毒还没有查出源头,他更不会让她进宫涉险了。他宁愿自己累,也不想她有一丁点的危险。 “师傅!”顺公公的徒弟大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顺公公当下就拉下脸了,斥道:“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师傅,出大事了,冷宫------姜嫔------“因为太震惊了,大梁连比带划依然把话说得颠三倒四。 顺公公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一把拽住大梁,”你跟我进去见圣上。“ 走了一步又停下,“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 大梁道:“除了伺候姜嫔娘娘的宫女,还有我的一个老乡,他是给冷宫送饭的,也是他发现的这事,他也是个机灵的,觉得这事蹊跷,没敢惊动任何人,先跑来跟我说了。我就让他守在那边,自己来跟您老人家禀报了。” 顺公公这才微微颔首,脸色好看了一些。 第479章 中毒的真相 这事太大了,饶是见惯风云的顺公公,往殿里去的时候都觉得头重脚轻。 建安帝正在批阅奏折,见两人一起进来,还有些意外,问道:”什么事呀?“ 顺公公谨慎地看了看殿内,一挥手让人全出去了。 建安帝见状,表情也郑重起来了。 ”圣上,活死人那毒有线索了。“顺公公低声回禀,”就在刚刚,冷宫里的姜嫔娘娘毒发身亡了,那症状跟鬼医说的一模一样。“ ”当真?“建安帝瞳孔猛地一缩,慑人的目光直逼大梁,“你真的亲眼看到姜嫔的尸体变成一具白骨?” 大梁虽然是顺公公的徒弟,但他并不在御前当差,见建安帝的次数寥寥无几。因此在建安帝的威压之下他是两股战战,但心里也明白这是他的一次机遇,硬逼着自己镇定,“回圣上,奴才亲眼瞧见的。” “奴才有个小老乡是管给冷宫送饭的,今儿早上他去冷宫送饭,听到姜嫔娘娘的屋子里传来惊呼,就进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姜嫔娘娘的宫女见她久未起来,去唤她,却发现姜嫔娘娘已经没了气。 “奴才那小老乡也吓坏了,他是个胆小的,害怕这事连累到自己身上,就跑来告诉了奴才。奴才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冷宫,正好看到,看到姜嫔娘娘她------”大梁的手微颤,都不敢去回想刚到的那一幕。 “姜嫔娘娘的尸身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一具白骨和身下的一滩水了。”大梁咬着牙说道,”奴才们险些吓死了,好在奴才还记得师傅的教导,这事不寻常,一定得禀报圣上,奴才就跑过来找师傅了。“ 建安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地吓人了,”好一个姜嫔!“他怀疑过很多人,甚至连皇后都怀疑过,没想到会是不起眼的姜嫔。 静王谋逆清算的时候,他看在她怀了龙种的份上还想放她一马,是当时还是安王的太子坚持把她弄进冷宫。就算这样,他还吩咐皇后不要短了她的东西。 他待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吧?没想到她却不声不响干出如此惊天大事,倒是他小瞧了她。 ”去冷宫!“建安帝冷着脸往外走。 顺公公赶紧跟上,还不忘吩咐徒弟,”快去找太子。“ 圣上中毒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姜嫔的事得有人处理,太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韩靖越此时就在偏殿,他的动作也很快,建安帝前脚刚到冷宫,他后脚就让人把冷宫整个围住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梁的老乡守在门外,见圣上过来,远远就跪下了,哆哆嗦嗦也说不出话。 建安帝径直往屋里走,目光触到床上的骷颅头时心都漏跳了一拍,冷吸一口凉气,赶紧别开视线,愣是没敢看第二眼。 只一眼就够他终生难忘了,余光瞥见缩在角落里的宫女,她目光呆滞,整个人一个劲地哆嗦,显然已经吓傻了。 姜嫔死后惨状如此难看,建安帝想到自己和她中的是同一种毒,心情就更加糟糕,人也冷静了下来。 姜嫔给他下毒,不可能连自己也毒了,所以她应该也是被人利用了。这个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林妃!”建安帝额上青筋暴出,肌肉扭曲着。 除了林妃还能有谁呢? 紧跟而来的韩靖越也想到了林妃,既借姜嫔的手给圣上下毒,又能除去姜嫔,连她肚子里的龙种都一并解决了。这个女人倒是狠。 “林妃在哪?”几十年的荣宠,倒是没捂热她的心。他要去问问她心是石头做的吗? “圣上您随老奴来。”林妃是顺公公亲自捧着圣旨送进冷宫的,他自然知道她住哪。 韩靖越微一挑眉,再次看了眼床上的“姜嫔”,吩咐心腹把现场处理了。至于知情的人,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 大梁是顺公公的徒弟,这个面子他得给,不用他多说,顺公公自个就会令他守口。至于这个宫女和小太监——他迟疑了一下,先关着吧。 倒不是他变得心慈手软了,而是想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在孩子出生之前他是能不造杀孽就不造杀孽了,给孩子积德。 “你来了!”对于建安帝的到来林妃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她端坐着,连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表情甚至还透着兴奋,“可惜你来晚了!” 她脸上挂着笑,“臣妾刚饮了毒酒,喏,酒杯还搁那儿呢。” 建安帝看到旁边的桌上果然摆放着一只酒杯,脸色就是一黑。 “哈哈哈!”林妃的心情似乎好极了,朝着建安帝挑衅地大笑,“圣上想问什么?那就赶紧问吧,趁着臣妾还有口气,一会臣妾毒发身亡了,可就无人解答你的疑惑了。” 这种有恃无恐让建安帝无比气愤,“你,好你个林妃!” 林妃根本就不在乎,“哦,是问活死人的解药是吧?没有解药。这毒是臣妾祖上传下来的,至于从哪得来的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只知道没有解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笑得更开心了。 ”为什么?“建安帝无比痛心,”朕自问没有亏待你。“ 地位,宠爱,他全都给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林妃呵呵笑,”臣妾待圣上也不差呀,几十年如一日地侍奉你,还给你生了皇子。“说到这她脸上的笑容没了,”臣妾唯一的皇儿,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你却杀了他!你毁了臣妾所有的希望。” “他也是朕的皇儿,你以为朕愿意吗?静王他,他大逆不道。”建安帝委屈着呢。 林妃冷笑,“他不过是跟自己父皇要点东西,怎么就大逆不道了?就算他大逆不道,你也不能杀了他呀!” 建安帝被她的无耻惊呆了,静王要的是点东西吗?他要的是皇位,他是逼宫! “朕没有杀他,他是自戕!”建安帝深吸一口气。 “那也是被你逼的。”林妃冷着脸迎上他的目光,忽而诡异地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皇儿不在了,臣妾也要死了,圣上,臣妾在底下等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聚的。哈哈哈!” 她癫狂地笑着,笑着笑着,嘴角便流出了血,笑着笑着,头便向一边歪去,“圣,上,臣妾,等着,您!” 眼睛圆睁,头猛地垂下。 顺公公伸手探了一下,“圣上,没气了。” 跪在地上的蕴锦小郡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瘦弱的双肩更显单薄了。 建安帝对着林妃的尸身,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出不来,气得当天就病得起不来了。 第480章 朕怕是看不到了 建安帝虚弱得靠在床头,顺公公端了药碗过来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了半碗他就摆手不喝了,顺公公便把药碗搁在桌上,帮他把薄被拉了拉,“圣上您先靠一会,老奴一会便来守着您。” 建安帝轻轻嗯了一声,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顺公公端着药碗出去了,就看到他徒弟大梁正在外头伸头缩脑往里望,不由眉头就是一紧。 大梁看到师傅出来眼睛就是一亮,小跑着过来,“师傅,圣上睡了?”他注意到师傅手里的药碗。 “禁言。”顺公公眼睛一瞪,低声喝斥,“圣上的事是你能窥探的吗?你想死了吗?” 大梁吓得脖子一缩,脸儿都白了。顺公公见状不由叹气,当初收这个徒弟就是看他人老实,可老实人在这宫里------算啦,算啦,他活着的时候便多看顾着点吧,至于以后,他都闭眼了还管得了谁呢? “说吧,你跑这来找我什么事?” 大梁连忙道:“师傅,我那小老乡——”目光透着哀求。 顺公公又想叹气了,“大梁,你在这宫里也不少年了,该知道昨儿那事的有多要命,所以我才一再告知你要闭紧嘴。你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都是圣上和太子给为师面子,你觉得就凭为师能保下那么多人吗?你那个小老乡------唉,都是命,你就别多想了。” “师傅。”大梁的脸儿更白了。 顺公公见他那副可怜的样子,有些心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放心吧,你那小老乡,连同那个吓傻的宫女都关起来了,暂时没事。” 顿了一下又轻声道:“太子妃有孕,我估摸着太子怕是不想造杀孽,你那小老乡十有八九能保住小命。”要想杀昨儿就杀了,何必多此一举关起来? 大梁一喜,顺公公忍不住再次告诫,“管好你的嘴,最好烂在肚子里,就算是说梦话都不许往外吐露一个字。回去好生当差,不要再往这边跑了。” “哎,师傅,徒儿记下了。” 建安帝病了,好在已经定了太子,大臣们不至于太过慌乱。 容首辅见过圣上后,整个内阁便协助起太子处理起国家大事。但每天傍晚,韩靖越仍抱着奏折到建安帝床前,一本本念给他听,连他的处理结果也一并念出。 建安帝听了三天便摆手了,“你处理得很好。”看着这个儿子目光有些复杂,成长得太快了,他都没来及怎么教,他就已经峥嵘初现了。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做帝王的,他这个儿子恐怕就是。 “多听听内阁诸位老臣的意见,有他们帮你,朕很放心。以后政务你和内阁商量着处理吧,便不用给朕看了,你也早些回去陪陪太子妃。” 说到太子妃,有些疲惫的建安帝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太子妃的肚子也该好几个月了吧?” 韩靖越点头,“满五个月了。” 肚子已经很显了,然太子妃就跟没事人一样,领着一群丫鬟婆子照样风风火火。每每看到她挺着个孕肚走得飞快,他就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留言磕着碰着。 这个女人胆子大着呢。 灭了暗夜堂之后他便忙着宫里宫外的事,没腾出手去给庸王添堵。前几天看了下头送上来的消息才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太子妃已经把庸王收拾得灰头灰脸了。 他以为她只是放放狠话,没想到还真派人去行刺庸王了。庸王府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她的人却能来去自如,虽没行刺成功,但她的人也没有损伤,可见身手之好了。 听说她还给分了组,排了五组,一组两人,也就是说这样的高手她手底下至少有十人。十个人啊!他都眼馋。 不仅派人行刺,她还派人劫道直接断了通往西疆的路。这一招更狠,听说西疆的商人少了四成,连府城都萧条了许多。 这般聪明,真不愧是他的太子妃。 受太子妃的启发,他也派人进了西疆。她的人走了,他的人正好接上。不把庸王逼疯誓不罢休。 “真快!”已经五个月了啊,建安帝很是感慨,“朕怕是看不到他出生了。” 目光在韩靖越脸上转了一圈,建安帝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的相貌极为出色。太子妃也是少有的人间绝色,他俩的孩子定差不了,他看不到了,想想还真遗憾。 韩靖越拿着奏折的手一顿,脸上却无甚表情,“您好生养病,少想着有的没的就能看到了,臣的长子还等着您赐名呢。” 建安帝闻言脸上现出欣慰之色,这个一向冷心冷肺的儿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算是变相地服软了吧。 前日,建安帝要诛林妃三族,太子硬拦着不让。建安帝十分生气,指着太子大骂不孝,“林妃谋杀君王,朕没诛她九族已经是开恩了。” 在场的还有容首辅,一听此言心中腹诽:圣上哎,九族中可包括夫家,您能连自个家族都诛了吗? “臣不是护着林家,臣是为了太子妃,您诛了林家全族,您让太子妃如何自处?朝臣又该怎么看太子妃?” 林家那个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可谓是太子妃的逆鳞。太子妃正怀着身孕,圣上真把林家全族诛杀了,太子妃------反正那后果绝不是韩靖越想看到的。 建安帝也想到了这一点,太子妃不仅是他的儿媳,还是他的小师妹,他的先生唯一的后人。打了老鼠伤玉瓶,肯定是不行的。 韩靖越见他不说话,又道:“林妃已经死了,林家也被您除爵撵出京城了,您放心,臣保证永生永世林家都不许踏进京城半步。”顿了一下,他轻声道:“静王也不在了。” 之前还气愤填膺的建安帝顿时萎靡地倒在床头,静王,这个儿子亦是他心中的痛啊! 虽然默许了,但建安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瞅着太子也不大顺眼。不过现在太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建安帝再次把目光停在太子的脸上,他这个儿子倒是个情种,待太子妃是真的好,难怪太子妃才愿意陪他出生入死,愿意用全部身家只为换取他的安危。 身为帝王,建安帝是羡慕这种纯粹的情感的。他后宫女人虽多,却无一人能像太子妃对太子这般对他的,尤其是经历了林妃姜嫔的事之后,他就更不敢想了。 第481章 臣惧内 建安帝想到太子的后院还只有太子妃一人,身为太子,后院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太子妃这一胎生的是皇孙还罢,若是小郡主,不利社稷稳定啊! 建安帝想提醒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啦,他还是别惹人嫌啦。等将来朝臣逼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厉害了。 金九音也没闲着,她现在虽没搬进东宫,但早晚有一天还是要搬的。就她身边的这些人,放在外头也算能干,但真到了宫里头,就成了一只只小绵羊了。 既然不想换人,那就找人教吧,小绵羊教成大老虎、大狐狸,她才能放心。 还有钱婶,早该到了,现在还没见着人,路上出什么事了?金九音就坐不住了,“去把小康给我找来。” 钱小康现在是私房菜的掌柜,每天迎来送往忙得很,但因为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整个人的见识涨了一大截,越发能干了。 听说太子妃找他,钱小康麻溜地就跑回来了,“小的给太子妃请安了。”他笑呵呵的模样。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胖了不少,脸都圆了,显得眼睛更小了,一笑起来快能跟弥勒佛比了,更符合玲珑八面的掌柜形象了。 九音嘴角抽了一下,目光下移,幸好他还没有将军肚,不然就真不能看了。 “小康啊,你这是胖了多少?年纪轻轻也不注意个人形象,回头媳妇都找不着。” “太子妃您可说错了,小的这不叫胖,这叫富态,一瞧就知道家里的日子过得好。想嫁小人的姑娘多着呢,前些日子还有个六品的官儿想把闺女许配给小的,让小的给婉拒了。小的还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哪里是看中小的,不过是看中小的身后的太子妃您罢了。” 他一副得意的样子,“朴叔早就教过咱们了,您现在是太子妃了,咱们更不能给您惹祸。” 金九音有些意外,道:“也无须这般草木皆兵,你本身也不比谁差,怎么就不配娶个当官的闺女了?” 钱小康更开心了,做了太子妃的姑娘还和以前一样护短,对他们的好也是一点都没变。 “小康,你比我还大两岁,也该成亲了。”进京那年小康十六,一晃他现在都二十一了。要搁现代,二十一岁还是鲜嫩的大学生,而在这个十五六岁就成亲的朝代,小康这样的都是剩男了。入乡随俗,她可不得帮着操持起来。 “小康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一向直爽的钱小康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着头,有些憨厚,“具体的小的也说不上来,反正不能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咱就是个粗人,实在欣赏不来。” 他爹娘都是普通老百姓,他要是娶了个官家小姐,是她伺候他爹娘,还是他爹娘伺候她呀?爹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可不能这样不孝。 “长相不重要了,一般化就行,得性格好,品行好,孝顺。太子妃,不是说京城的姑娘不好,可小的还是喜欢咱们漠北的姑娘,爽利大气,能持家。”像他娘,他和妹妹小时候,他爹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他娘一个人操持着。 金九音懂了,笑着道:“原来你喜欢漠北的姑娘,也不是不行。回头钱婶来了让她给你寻摸一个吧。对了小康,钱婶早该到了,你有没有接到什么消息?” 钱小康诧异道:“太子妃没收到消息吗?小的娘水土不服,在路上病了一场,耽误了大半个月的行程。怕咱们着急,还特意传了消息,那小子没往这边送消息?糟了,他肯定是以为小的知道了会告诉您,就没往这边来。” 而他却以为送消息的小子先去他那边,然后再来这边,弄了半天太子妃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看这事弄得。 钱小康十分不好意思。 金九音也很无语,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忙了,出城去迎钱婶去吧。”老娘都病了,做儿子的也不去尽尽孝,这要是她儿子,得挨揍。 “钱婶没事吧?”金九音关切地问。这个朝代可不像现代,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医院药店,只要不是大毛病,随便找家药店买点药就解决了,严重点的也可以去医院,非常方便。 古代可不行,要是病在路上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怕只是个头疼脑热,都能要了人的小命。 钱小康赶紧道:“全好了,小的爹送她来的,出门带着药材呢,小的娘身子骨本来就好,后来又找了医馆的大夫看了,说是痊愈了。小的娘急着赶路,小的爹怕她路上再病了,硬压着她多歇了几天。” “那就好。”金九音放心了,想起锦绣,问他,“锦绣怎么没跟着来?”她若是也进京了,钱婶一家四口就能团聚了。 钱小康挠了挠头,道:“本来是要来的,好几年没见,她可想您了。临出发前却又查出有孕了,马家本就不情愿,这下爹娘也不敢让她来了。”小康撇嘴,他当初就没看上马家,他妹也不知道怎么了硬是瞧着马家那小子好。 好个屁!锦绣和太子妃是一般大的,太子妃现在才怀第一胎,锦绣这都第三胎了。他以前就听朴叔念叨过,女人家不要太早有孕,伤身体。 小小年纪就一胎接一胎地生,马家能是什么好人家? 因为锦绣,又勾起了金九音的乡思。她十分怀念以前和锦绣在一起的时光,怀念锦绣的泼辣和唠叨。想她在漠北的时候,想上山就上山,想出去跑马就跑马,心血来潮还能到边境上溜达一圈,无忧无忧的,像天上飞翔的鸟。 现在呢?被圈在高高的院墙里,哪儿都不能去,什么都做不了,快憋闷死她了。 太子妃不开心,遭殃的是太子爷。 当晚,太子爷的后背被太子妃挠了好几道血痕。哦,脸上也有一道。 第二日一早,太子爷顶着脸上的血痕去上朝,众臣侧目,这是家里的葡萄架倒了?偏太子爷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朝臣再好奇,也不好盯着他的脸看了。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不就是这道理吗? 到圣上寝宫,建安帝看到他脸上的血痕,不等他问,太子爷就甩了一句,“臣惧内。” 建安帝嘴角一抽,瞧他那理直气壮的样,惧内还是啥好事不成? 第482章 为夫不介意辛苦 韩靖越一早就上朝去了,金九音一改往日的赖床习惯,很早就起来了,一起来就去了书房,也不让人进去服侍。 桃花等人面面相觑,太子妃今儿是怎么了?和太子吵架了?虽然昨晚没听到争吵声,但太子一早顶着一张抓破了的脸出门她们都是瞧见的。 “太子妃不会想不开吧?”书房外红叶趴在门上从门缝往里看,只看到太子妃的背影。 “你进去看看呗。”桃花怂恿。 红叶反问:“你怎么不进去?” 桃花道:“你不是新来的吗?太子妃最宠你。”心里话却是:谁不知道太子妃的规矩大?她们哪里敢? 红叶也不傻,当下就撇了嘴,“要说进也该你和沉鱼进去,你俩是最先跟着太子妃的,都是老人了,太子妃对你俩最信任。” 哼,当她不知道太子妃的脾气?连太子妃在前庆宁侯府的事她都打听清楚了,还想诓她进去?她又不傻。 两人一齐看向秋露霜华,她俩后退了一大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可不敢。”当初太子妃是怎么惩治她们的,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正当她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书房里的金九音发话了,“沉鱼和桃花进来。” “进去吧!”红叶一摊手,看吧,太子妃最喜欢的还是你俩。 沉鱼和桃花瞪了她一眼,推开门进了书房,“太子妃您有什么吩咐?” 金九音动了动肩,捶了捶自个的腰,往桌案上一努嘴,“拿去每人抄一份,回头一份贴在太子爷书房,一份贴我寝房里。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 桃花和沉鱼两人,一个扶着她往外走,“您想用点什么?奴婢这就让人去做,厨房还有大嘴熬好的高汤。” 一个去收拾桌案上的东西,定睛一瞧,沉鱼的嘴角抽搐了。只见上头写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待肚子里的小东西出来了,姐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南国的红豆北国的雪,东边的日出西边的------”这俩字有些眼生,沉鱼没认出来。 下面列着的全是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一共有,嗯,沉鱼快速地数了一下,有二十七条之多。最后一句话是:姐很忙,莫打扰! “我想吃鸡丝面,让大嘴给我做点。”金九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忽然回头,“多抄几份,你们太子爷是个眼大的,我怕他瞧不见,回头多贴几份。” 桃花没看到,她不知道贴什么,还非得多贴,眼里带着疑惑。 沉鱼知道啊,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奴婢马上就抄。”太子妃您高兴就好,反正您再怎么折腾太子都会拍着手夸您折腾得好。 傍晚,韩靖越回来,“你看到了?”金九音特意让人在外院等着,知道他先回过书房了。 韩靖越脸有点疼,“看到了。”糊满了整整一面墙,他又不瞎,怎么能看不见。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金九音跟老佛爷似的歪在湘妃椅上,抬着手欣赏自己才染的指甲。 韩靖越的脸更疼了,不光脸疼,他还背疼。 “你现在跟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吗?”金九音的表情幽怨起来。 韩靖越赶紧说道:“不大现实。” “怎么不现实了?”金九音不满。 “你若想看日出,京城的日出才是最美的,没必要非要跑到东边去。还有红豆,你若喜欢我让人快马加鞭送进京,何必车马劳顿自己去摘,太累了。你想去东海游泳也不是不行,但我觉得玉泉宫的温泉水比东海更舒服。”韩靖越觉得她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了,压根就不现实,也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子怎么想出来的。 “哼,你就是想困住我。”金九音不乐意了,气鼓鼓的,“我现在就是那被你剪了翅膀的鸟,想飞却怎么也飞不高。” 韩靖越幽幽地看着她,表情迟疑了,“要不你再等十五年?” “为什么还要再等十五年?”她一刻都不想等了好吗? 韩靖越看了看她的肚子,“等你肚子里的这个满十五岁,我便把皇位传给他,陪你去游山玩水。” 金九音顿时炸了,“好你个韩靖越,你自个把江山责任扛在身上也就罢了,我肚子里的这个还没出生,你就把他的路安排好了?我们才不要那么辛苦呢。” “你不是想去游山玩水吗?”韩靖越显得很无辜。 “我去游山玩水关你什么事?我是没长脚还是没长眼?你在京城呆着,我自个带着孩子出门不行?”还十五年,谁有闲工夫等他十五年。 “不行!”韩靖越一口否定,“没有我陪着你哪也不能去。”这一点他很坚定的,就凭她这张脸,放出门到哪都是个祸害,他不跟着,他还怕她把天给戳破了呢。 “凭什么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吗?”金九音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白嫩嫩的小爪子也伸出来了。 韩靖越由着她掐,反正他皮糙肉厚,她那两下压根不能把他怎么样。 金九音气苦,“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 “必须是。”他只打算让她生这一个,所以最好是男孩。 “要是个姑娘呢?”金九音跟他抬杠。 韩靖越表情纠结,“要不,你再辛苦一下?”他又不想让别人生,只能她再生一个了。 “你想得美!”这一个她都哪也去不了了,再生一个?哼,她得疯,“你自个辛苦去吧。”起身就要走。 韩靖越动作快,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笑着道:“为夫自然不介意辛苦,要不,今晚为夫就多辛苦辛苦?” 低沉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在她耳朵边漾开,酥酥麻麻的。 金九音很没出息地觉得腿有些软,“滚蛋!” 落在韩靖越的耳中更像撒娇,手臂收紧,紧贴她的后背,“不滚。”声音磁性而透着愉悦。 “滚开,滚蛋,赶紧起开。”金九音嚷嚷着,俏脸绯红,有些口不对心。 “不!”韩靖越嘴角上扬,拥着她,进了内室。 第483章 最后的仁慈 “狗男人。”金九音瞪着已经起床穿衣的韩靖越骂,声音沙哑,可以想见昨夜她经历了什么。 韩靖越神清气爽,闻言俯下身,“你不是很喜欢?” 眼里的戏谑让金九音脸儿都红了,气的,“滚!” 韩靖越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金九音躺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嘤嘤嘤,真不怪她,是怀孕后身体太敏感,她也控制不了的,姐的一世英名啊!全没了。 说来说去始作俑者还是韩靖越! 皇宫里,建安帝看了眼无精打采的文王,心里直叹气,再一次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教导? 自立太子那日之后,文王就告了假,说是病了。病了只不过是借口,建安帝知道他不过是在发泄不满。 身为堂堂亲王,皇室子弟,居然如此任性,他是不是太惯着点他了? 不满,不服气,不甘心,可以争呀,抢呀,夺呀!就算他事事针对太子,给太子使绊子添堵,建安帝都能高看他一眼。 躲在府里生闷气算什么?像个要不到糖果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小孩,这格局委实不够啊! 建安帝一阵心灰意冷,真不想管他。他都是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人,清清静静过几天拉倒。转念又一想,算上夭折的,他已经失去四个儿子了,再不好也是自己的骨血,总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把自己作死了吧? 得,还是得教一教。 建安帝觉得自己是最悲催的帝王了,都要死了还不得安宁。 “朕若不召见你,你都不知道来看朕是吧?”建安帝开口。 “儿臣也想进宫给父皇侍疾,这不是刚好病了吗?儿臣怕给父皇过了病气。” 建安帝险些被他气笑了,“这么说你还挺孝顺的?” 文王低着头没吱声,建安帝最见不得他这副死样子,猛地提高了声音,“你病没病朕还不知道?老五,这一两年你被朝臣捧得太高了,都不知道自个是谁了? “是,身为皇子你想做太子,甚至问鼎帝位,这没有错。可现在太子已定,你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朕对你很失望。” 文王猛地抬起头,想要分辩,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建安帝接着道:“你闹脾气给谁看?朕活着的时候太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等将来朕不在了,太子登基为帝,他还会容忍你吗?” 可谓是把道理掰开揉碎说给他听,建安帝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父皇!”文王惊呼。 建安帝看了他一眼,“还不服气?你自个说说,你哪一点比太子强?” 文王先是呐呐,最后鼓起勇气,道:“太子生母乃罪妃,光凭出身这一点,儿臣就比他强。” 这般幼稚,建安帝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言语十分残忍,“你只看到太子生母是罪妃,别忘了他和你一样也是朕的皇子。天家是最讲规矩的地方,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老五,不是朕偏袒太子,但凡你有太子一半的城府和手段,朕也愿意给你机会。你压不住朝臣,朕不能拿祖宗基业去冒险。” 文王的脸一白,“父,父皇!”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在父皇心里他就这样不堪吗? 建安帝就跟没看见一样,“老五,朕言尽如此,至于听不听就随你了,你回府好生想想吧。”挥手让文王退下。 文王如失了魂一般退下了,贤王也跟着一起退下,却被建安帝喊住了,“老四你留一下。” 贤王停住脚步,恭敬问道:“父皇您有何吩咐?” 刚才建安帝的那番话不仅对文王是当头棒喝,对他也是。他不知道父皇留他是干什么,心里十分忐忑。 建安帝接过顺公公递过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才道:“你跟庸王接触有几年了吧?是他找上的你?” 贤王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掀起滔天波澜,父皇是怎么知道的?不,他行事如此隐秘,父皇不会知道的,父皇肯定是在诈他。 想到这他镇定了一些,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庸王?儿臣不认识呀,父皇您是不是弄错了?” 建安帝定定的看着他,贤王的心跳得可快了,眼神也有些飘。 就这点道行还在他跟前演戏,建安帝眼里闪过嘲讽,直直地望住他,“你很聪明,也很能忍,你比老五还强上一些。这些年你打着帮老五的幌子在外头没少为自己谋私利吧?但你不该与庸王合作,现在的你还不是那只老狐狸的对手。”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贤王分辩。他是借着在外游历的机会与庸王见面的,他甚至连随从都没有带。知道庸王存在的只有他身边两个心腹,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建安帝压根就不理他,“朕是天子,大夏的主人,这天下的事只要朕想,就没有朕不知道的事。” 他的眼神有些冷了,“让朕想想你给庸王什么许诺?立他外孙女为皇后?你准备拿你的王妃怎么办?降位还是干脆暴毙了?” 真是天真!庸王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区区一个皇后之位岂能满足他的胃口? 父皇知道,父皇真的知道。贤王都傻眼了,也惊恐极了。父皇会怎么对他?像前头几位皇兄那样吗? 不,不能承认!又没有证据,他绝对不能承认! “欲加之罪,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勾结庸王,您这是要儿臣的命啊!儿臣冤枉!”贤王痛哭流涕。 建安帝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相反,他心里有种深深的失望,这个儿子怕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 “朕是帝王,亦是父亲,身为父亲,朕要提醒你,朕能知道的事情,太子早晚也能知道,你现在收手还不晚。身为帝王,你这般吃里扒外,朕难能容你。你也回去反省,想明白之前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贤王抹着眼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儿臣知道您病了,儿臣------儿臣不在意,等明儿您心情好儿臣再来给您侍疾。” 这意思不就是说他病糊涂了吗? 建安帝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他难得的一点仁慈,老四却不领情。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第484章 强买强卖 皇宫外,金九音的堂兄林东林夫妻俩难得的一起登门拜访。 九音有些诧异,虽然同在京城,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还多是九音回娘家的时候。林东林两口子都是本分人,天生对高门大户就有畏惧感,而且也十分不自在,还怕被人说攀附权贵。 夫妻两个一同登门还是头一回。 除了一开始的问候,林东林都是陪坐在一旁,多是堂嫂卢氏在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金九音总觉得堂兄神情有些蔫,不由多看了两眼,他就更不自在了。 金九音这下肯定了,堂兄定是有事,于是她眼睛一闪,问道:“我瞧着东林哥的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工部的差事太累了?” “不,不是。”林东林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工部不忙,各位大人也很好相处。” 他本来就是踏实的人,进了工部也是上锋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干,上锋虽不知道他是太子的大舅哥,但也知道他是走了太子的门路进来的,因此也并不为难他。相反,对他还颇多照顾。 “东林哥这是?”金九音有些不解。 林东林的脸刷的一下就涨红了,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无措,金九音这下更纳闷了。 还是卢氏瞧不下去了,道:“太子妃,都是自家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哥是个老实的,这不遇上点事就六神无主,在家里愁得连觉都睡不着,要不然咱们也不能来麻烦妹妹。” 金九音懂了,这是遇上事了。连忙问:“遇到什么事了?” “这个------就是------唉------”林东林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 卢氏瞪了他一眼接过话头,“太子妃,是这么回事。” 随着她的诉说,金九音听明白了,就是她堂兄好心送了个扭伤脚的姑娘去医馆,结果被赖上了。 “她不知道东林哥已经成了亲吗?”金九音问。 卢氏很无奈,“知道的,她家父兄一开始嚷嚷相公坏了那姑娘的清誉,逼着相公负责。后来知道相公有妻有子,倒是退了一步,说做妾也成。可太子妃您是知道的,咱家都是本分人,脚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哪是纳妾的人家?也养不起。 “托太子的福,相公进了工部,可若不是有您帮衬着,咱家在京里真住不起。”光是租宅子就得花相公一半的俸禄,更不用说吃喝穿戴人情往来了。 林东林脸涨得更红了,“祖父说纳妾乱家,我们兄弟谁敢起花花肠子就打断谁的腿。” 卢氏接着说道:“咱都好生跟她家解释了,可她家就是说不通,一口咬定闺女失了清白,就得相公负责。天地良心,相公碰都没碰她一下,就连陪着她去医馆的路上也离她老远。那姑娘也不是个好的,问她话,什么都不说,就一直哭,倒像是相公把她怎么着了。” “没,没有。”林东林连连摆手,“祖父交代过,京城人都精,要多留个心眼,莫管闲事。我就是瞧着那姑娘可怜,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你就是烂好心!”卢氏指责。 林东林也很后悔,更加憋屈,明明自己是好心帮人,却反被人讹上了。若是要点钱财也就罢了,他咬咬牙也就给了。偏要给他做妾,这哪成?他媳妇贤惠又体贴,孝顺公婆长辈,还给他生了儿子,他怎么能对不起她呢? 再说了,他才刚刚做了官就弄个妾摆在家里,别人对他还有什么好印象?他又不傻,没见太子爷都只他九音妹妹一个吗? 要是早知道那姑娘父兄难缠又不讲理,她就是再可怜,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也绕着道走,有多远躲多远。 “这姑娘家是干什么的?”若是一般的泼皮无赖,怕是没胆子讹诈上朝廷命官。别看林东林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在老百姓的眼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这话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林东林夫妻俩对视一眼,还是卢氏开口,“那家人说他家是皇族,跟当今圣上是一个祖宗的。咱家能得他家姑娘为妾,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还威胁咱们,要是不答应纳他家姑娘,就让相公丢官,丢命。可我瞧着吧,他家的衣着穿戴都寻常,甚至比一般的富户还差一些。可他既然敢这样嚷嚷出来,可见也是有所依仗的。” 这也是夫妻俩来找金九音的原因,京城到处是权贵,你出门散个步碰到个老头,说不定就是高官呢。真要是皇族,他们可得罪不起。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东林哥是个要脸面的,也不敢找同僚打听他家的消息。还怕他家听到什么风声再闹幺蛾子。” 林东林夫妻俩不懂,但金九音懂。 皇族?皇族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个个都是王爷郡王之类的,也有很多是空有个名头却穷得吃不上饭的皇族。 若他们没有说谎的话,那就是这后一种皇族。 前有想把闺女许配给钱小康的官员,这又出了要把闺女硬塞给堂兄为妾的皇族,金九音不得不多想一些,这是阴谋呢,还是只想借个力? 见金九音不说话,林东林夫妻俩十分不安,“太子妃,实在不行就让相公纳了吧,大不了,大不了我当祖宗供着。”卢氏一咬牙道。 “这倒不至于。”金九音摆手,“这事我知道,我让人查查,你们别担心,就算他家真是皇族也不怕,天子脚下是讲道理的,这事东林哥又没有理亏。” 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卢氏十分感激,“让太子妃费心了。” 金九音不在意,“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说不定东林哥还是被她连累的呢。 林东林却很愧疚,“不能帮上太子妃,反倒让太子妃操劳,为兄实在是惭愧啊!” 金九音笑了笑,“谁说没帮忙?东林哥不是帮我照看祖母和嘉哥儿、智哥儿吗?” 送走堂兄夫妻俩,金九音就使人去查这件事了,还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家就是瞧中了堂兄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有这层关系在,他家姑娘嫁过去,就算是妾,怎么也比正室那个农妇强吧?只要笼络住男人,可不就间接攀上了太子? 第485章 还能回漠北吗? “真是好盘算!”金九音冷笑,若你情我愿也就罢了,像这般强买强卖,金九音能高兴吗? “他们家什么情况?”金九音问小唐。 小唐道:“那一家虽是宗室,但和圣上的关系已经很远了,那家老的是个混不吝,文不成武不就,也没个正当营生,还自诩皇族拉不下脸,全靠着宗室每月发的那点银钱度日。两个儿子三个闺女。 “大儿子是跟他爹一样的人,成日在外头跟人混着,吹嘘自己出身皇家什么的。遇上不明底细又有所求的人,倒是能哄些银子。有了银子他也不往家里拿,全拿去跟狐朋狗友喝酒吃肉了。 “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十四了,跟他父兄不一样,倒是个懂事上进的。看不惯父兄的混账,请不起师傅,就自个找了个镖局跟着学武艺,也帮着做点杂事,领了工钱就送回家去。镖局上下都说他孝顺,对他印象不错,也愿意多教他一些。有时短途不重要的镖也会带上他一起。”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小唐,“巧了,他去的镖局不是别家,正是咱家的龙门镖局。”可不知道得清楚吗? “哦?”金九音有些意外,“这么说这个小儿子倒是个好的?” 小唐点头,“目前看是这样的。” 金九音沉吟了一会,又道:“他家三个闺女呢?” 小唐接着回禀,“前头的两个已经出嫁了,那家女人生得好,三个闺女倒都出落得十分貌美。大姐嫁给了个六品官儿做填房,那人整整比她大两轮。二姐比大姐还不如,嫁了个商户,两年前跟着夫君回老家了。讹上林家大爷的是最小的这个闺女,年方一十七了。” “真够落魄的。”金九音啧了一下嘴。 如花似玉的闺女居然嫁给人做填房,做填房也不是不行,好歹找个位高权重的,六品小官算什么?恐怕他们不是不想让闺女高嫁,而是够不着,要不然最小的这个闺女怎么会留到十七了还没嫁? 京城稍微讲究的人家,闺女到了十三四岁,家里就开始给相看婚事了,相看个一年半载的,定亲,再加上各种走礼,十五六岁就该出嫁了。 这姑娘都已经十七了还没定好人家,怕是也着急了,不然也不能赖上林东林。同样是六品的官儿,林东林至少年轻呀,相貌虽不说多出众,但也算得上周正了。 “太子妃,这事您打算怎么办?”小唐询问,并帮着出主意,“要我说,这事简单得很,直接让人去他家警告一番便是了,我就不信他们敢不听?” 金九音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上赶着做妾不就是想和太子扯上关系吗?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他们,太子不高兴,不乐意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他们应该自己就会放弃了吧? “行,去吧,不过态度稍微好点,咱不仗势欺人。” 小唐不满了,“咱什么时候仗势欺人过?都是别人欺负咱们的好吧!自从来了京城,太子妃您就一直被人欺负,今儿她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您几句,明儿她又嘲讽您几句。您在漠北,跺一跺脚地都得抖三抖,谁敢在您跟前放肆?”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他就是替太子妃憋屈。 “这能一样吗?在漠北我最大,我说了算。在京城行吗?在京城我算老几?”金九音翻白眼。 小唐表情一滞,“那咱就回漠北去!” 漠北多好呀,没有这么多的破规矩,潇洒恣意,连风都是香的。 “你以为我不想?可我走得了吗?”金九音朝小腹拍了拍。 小唐的表情又是一滞,“怎么就走不了?咱那边一摊子家业也不小,连个孩子还养不起吗?”心动一动,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兴奋得怂恿,“咱们回漠北吧?不做这劳什子的太子妃了,咱们继续做东家姑娘,做漠北的暗王。”连继承人都是现成的了。 他越说越快,“我亲自给您建造一座行宫,让您住着安全又舒心,行吗?”他期待地望着金九音。 金九音斜睨着他,眉挑得高高的,“这些话你敢跟太子爷说吗?”不打死你才怪?“你若敢跟他说,我就立刻收拾行李回漠北,怎么样?” 小唐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哪有那个胆?太子爷若知道他怂恿太子妃回漠北,不得追杀他到天边才怪? 金九音见状便安慰他道:“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别说漠北了,现阶段我就是连京城都出不了。”跟韩靖越闹闹,他也顶多同意她在京里转转,还是在他陪着的情况下。 “你若是想回漠北了,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了,给你放半年假你回去瞧瞧。现在,打起精神来,好生做你的管家吧!” 金九音拍拍小唐的肩膀,“去吧,让大嘴给你做几道漠北的菜,喝点小酒,好生睡一觉,梦里就到漠北了。” “太子妃!”小唐顿时什么愁思都没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做了太子妃,东家姑娘还是那么气人。 小唐离开后,一个人呆着的金九音远没有她刚才表现出来的洒脱。她在想小唐的话,小唐觉得她变了,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变了,只是这一点她不敢去深想罢了。 她的锐气没有了,她变得不那么勇敢了,她变得会妥协了------她总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给自己开脱。 她不再是漠北那个一身红衣策马扬鞭的明媚少女,不再是说干就干敢把天捅个窟窿的金倾城,那些飞扬肆意的日子好像都留在了梦里,渐渐模糊了,有时她都要恍惚那到底是她的一个梦还是现实。 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回漠北,可她还回得去吗?当初她其实是不应该来京城的吧?一入京城误终身,误终身啊! 小唐说的对,在漠北她是王,真正的漠北王。 在京城她算什么?就算是太子妃,哪怕以后成了皇后,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的楼阁罢了。 韩靖越爱着她的时候,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当韩靖越厌倦她的时候,她还有什么?太子妃也好,皇后也罢,只不过名头好听罢了,她没有权,没有势力,一身荣宠都寄托于他人身上。 男人的承诺和情话是天底下最不可信的东西,唯有银子和实力才能让她安心,她怎么就被小情小爱迷了眼?她怎么就没想到?她,太蠢了! 真到了那一天------金九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不,她不能混得那么惨! 现在染指权力还来得及吗? 韩靖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眼里冒着冷光的太子妃。 第486章 不会背叛太子妃 眼里的陌生和审视让韩靖越没来由地心慌,紧走几步把人抱在怀里,“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金九音黑黝黝的眼珠看着他,“我还能回漠北吗?” 原来是想漠北了!韩靖越松了一口气,十分肯定地道:“能,等我闲下来就陪你回漠北,你现在身子重了,可不能多思多想。” “骗人!”金九音不信,“你什么时候能闲下来?你只会越来越忙,不会有闲下来的时候。” 圣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奏折都是韩靖越批阅的。他现在虽然是太子,其实已经行皇帝之责了。 等将来他登基为帝,更不会有闲着的时候,就算有,皇帝能随意离开皇宫吗? “你骗我,当初成亲的时候你就说过每年都会陪我回漠北的,现在成亲都两年多了,还一次都没回去过。你这个大骗子!天下第一大骗子!”金九音捶他。 韩靖越被翻了旧账,有些尴尬。成亲那会他不过是个国公府世子,虽然掌着禁骑司,但谁知道圣上什么时候就换人了?他有的是大把的空闲,陪媳妇回个娘家算什么? 现在------情况不是变了吗? “你就是个大骗子,把人家骗到手之后就说话不算数了。”金九音委屈地眼泪都流下来了,梨花带雨一般。 韩靖越可慌了,“你别哭呀,我错了还不行吗?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我是大骗子。” “你本来就是大骗子。”金九音哽咽着,眼泪跟水似的,怎么也停不住。 “祖宗,别哭了行吗?”哭得他心都拧起来了,“不就是想回漠北吗?我跟你保证,两年,哦不,等了生了孩子,一年之内我肯定陪你回去一次,好不好?”快别哭了,这比拿刀扎他心窝子还疼。 “真的?”金九音泪眼朦胧。 “我保证,要是做不到就,就让我食言而肥。”韩靖越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不行,你肥了就丑了,不好看了,我就不喜欢了。”金九音反对,“你若是食言就让你变成小狗,永远都变不回人。”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韩靖越只求金九音不哭,别说变成小狗,就是现在让他学狗叫,他也能立刻就汪汪汪。 金九音这才抽抽噎噎不哭,脸贴着他的胸膛,人却格外冷静。 金九音睡着之后,韩靖越就把她身边伺候的人叫过来了,“今天有谁来了府里?” 沉鱼桃花等人不解,“回太子爷话,没有人来过府里。” 不对呀,没有谁来过府里,太子妃怎么就想起了漠北呢?“那今天太子妃都做了些什么?” “用过早饭之后太子妃嫌热,就靠在软榻上听桃花读话本子,又指点了尔雅那丫头描画。歇过午觉后奴婢陪着打了一会麻将,然后去小花园转了一圈。哦对了,还有小唐管家来回事,陪太子妃说了好一会话,太子妃心情很好。” 小唐?难怪了! “都说了些什么?”韩靖越问。 红叶摇头,“小唐管家过来的时候太子妃派奴婢去库房找件东西。” 韩靖越心里更起疑了,红叶是他弄进府里保护太子妃的,虽然做着大丫鬟,但却什么都不管,要去库房找东西不是该沉鱼和桃花去吗?再不济还有秋露和霜华呢?怎么也轮不到红叶去,这明摆着是要支开她。 韩靖越看向沉鱼四人,“小唐管家都跟太子妃说了些什么?” 四人都不傻,意识到了小唐管家跟太子妃说的话定有不妥之处,一个个全白了脸。 秋露,“回太子爷,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在屋里绣荷包。” 霜华赶忙道:“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想喝点酸汤,奴婢去了厨房。” 现在只剩下沉鱼和桃花,韩靖越的目光看过来。 沉鱼和桃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头垂得低低的,一句话都不说。 “大胆!”怒气染上星眸,“孤再问一遍,小唐管家和太子妃说了什么?” 沉鱼和桃花一个劲的摇头,身子抖得跟秋风里枝头的树叶,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韩靖越气笑了,嘲讽,“果然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胆子就是大,你们就不怕孤把你们发卖了吗?” 秋露三人吓得站不住,也跪在了地上。 红叶甚至焦急地推沉鱼桃花,”小唐管家到底说了什么?你们快说呀!“ 她虽然是后来到太子妃身边的,和桃花几个人相处得却很好,自然不忍看到她们被发落。太子爷的手段她是最清楚的,沉鱼和桃花这般公然顶撞,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桃花还是摇头,“太子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就算您把奴婢两个打杀了,奴婢们也不会背叛太子妃的。” 从她决定跟着太子妃的那天起,她的主子就只有太子妃一个。哪怕太子和太子妃是夫妻,不该说的她也不能说。 红叶更急了,低声劝,“哪有那么严重?不就几句话的事?何谈背叛不背叛?你傻呀,太子是太子妃什么人?他对太子妃有多好你没看见吗?快说呀!” 沉鱼依旧坚定地摇头,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神却十分坚定,“除非太子妃发话,否则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两边讨好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她说了,太子也不会看重她的,相反,他还会觉得她不忠,那才会把她发卖出去呢。 “好!很好!”韩靖越的声音冷得像冬天的冰凌,“你俩倒是忠心。” 再次看了看两人,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他一走,沉鱼和桃花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两条缺水的鱼。 韩靖越什么都没问出来,气是真气,真想把那两个丫头抓过来严刑逼供。冷静下来却知道不妥,那俩是太子妃的人,他若真动了她们,太子妃那里他交代不过去。想想太子妃的眼泪,再大的气也消了大半。 问不出来不要紧,他只要知道让太子妃不开心的人是小唐就行了。 韩靖越望着小唐所在的院落,眼底冒着凛冽的寒光。 第487章 悲催的小唐 正在算账的小唐连打好几个喷嚏,有些莫名,“谁这么惦记我?”肯定是漠北的客栈的那些客人,没法从他这里交换东西,他们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无趣。 压根不知道太子爷已经惦记上他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小唐就被敲门声吵醒了,“谁呀?” 外头没人答话,有的只是敲门声再次响起。小唐一边打着哈欠来开门,一边嘟囔着抱怨,“谁呀?大清早的搅人睡觉,太不讲究了。” 房门被用力地拉开,严黑站在他面前,小唐刚要抱怨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不知道他昨晚盘账到很晚? 那些个数字看得他头晕眼花,以前见太子妃盘账跟玩了似的,他以为很简单来着,真他来做才知道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早知道这样他就跟小康换换了,唉,小康那活计也得盘账,还是大嘴舒服呀,每天只需要给太子妃做做饭就行了,果然有门手艺到哪都吃香。 等看清严黑身后站着的太子,睡眼惺忪的小唐顿时清醒了,“太,太子殿下您也在?”人虽清醒了,脑子里却是懵的,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忙得两头不见太阳,别看他现在是太子妃的管家,还真没在府里见过太子几面。 现在太子爷屈尊降贵来找他这个小喽啰,瞧着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他没犯什么事吧? 韩靖越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小唐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背着手看着小唐,道:“听太子妃说,小唐管家武艺卓越,孤特来探讨几招,还往小唐管家不吝赐教。” 小唐皱着脸,都快哭了,他能说不行吗?屁的武艺卓越,什么时候卓越这个词这般不值钱了?他也就机关暗器一道上比较卓越好吗?武艺------他也就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点啦!太子妃你可坑苦小的了。 “赐教谈不上,共同切磋,切磋,哈哈。”小唐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 这一天早上小唐果然被虐得很惨,他躺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左边是一脸同情的严黑,右边是一脸关切的太子殿下,“小唐管家,你没事吧?” 小唐还得谢恩,“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小的,没事。”只是说没事的时候他别呲牙咧嘴就更可信了。 “没事就好。”韩靖越嘴角翘了翘,余光瞥见严黑,“还不快把小唐管家拉起来,没点眼力劲。” “来,兄弟。”严黑弯腰把手伸给小唐,小唐拽着他的手从地上起来,不知道是扯到哪里了,疼得他脸都皱成一团了。 “没事吧小唐管家?”韩靖越见状又问。 “没事,没事。”小唐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连连摆手。笑话,跟太子殿下切磋,他敢说有事吗? “那就好,孤该上朝去了,小唐管家也赶紧回去洗漱用饭吧。”韩靖越拍了拍小唐的肩膀,关切的目光注视在他脸上,然后潇洒而去。 小唐疼得暗自吸气,也不知是不是疼得出现了幻觉,他总觉得太子爷脸上的表情有些作伪,像是不怀好意。 正怔愣着呢,严黑照他肩膀给了一下子,疼得小唐当下就嗷的一嗓子,“还是人吗?什么仇什么怨?”他不满地抱怨。 严黑嘴角抽了一下,“兄弟,好自为之吧!”再次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什么意思?他做什么了就好自为之?把话说清楚再走行吗?还是不是兄弟了?他那些好酒难不成都喂了狗? 小唐管家困惑极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疼得直吸冷气,他这张俊朗的脸怕是毁了。 尚未走远的韩靖越听到小唐的惨叫声,嘴角高高翘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回房后小唐就照了镜子,那张脸------好吧,他自己都不忍再看第二眼,太惨了。简单地换了身衣裳他就拎着药包去找李大嘴帮着上药了。 李大嘴正在厨房里煲汤,一见小唐大吃一惊,“你这是撞墙上了?”撞得这般惨也是少见。啧啧,好好的一张脸这破一块那肿一块,太惨了! 小唐很幽怨,“撞能撞成这样?你撞一个给我看看?我这是被人打的好么?”他算是明白了,什么赐教,太子殿下就是找个借口揍他,看把他揍的。 “你别开玩笑了,在这府里谁敢打你?”李大嘴不信。 “太子爷就敢!”小唐十分憋屈,一五一十地把早上地事说了。 你说他好好的睡个觉,招谁惹谁了?却被拎起来揍了这么一顿,他冤不冤?找谁说理去? “太子?”李大嘴一愣,“你惹着他了?” 小唐更憋屈了,“惹着他不就说了,关键是没有,我都半个多月没跟他碰面了。”想惹也没机会。 李大嘴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眼神闪了闪,“你肯定是惹着他了。”他十分肯定地说道,不然以太子那性子都懒得看你,更何况是兴师动众地揍你一顿? “别是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惹着他了吧?”李大嘴提醒。 小唐的表情郑重起来,“不是没这种可能,赶紧帮我把药上了,我查查去。” 小唐风风火火地走了,昨儿太子爷喊了太子妃身边的丫鬟问话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连沉鱼和桃花跪了半宿也有不少人知道,小唐一查就查出来了。 结合今早太子爷看他的眼神,小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靠,这张嘴惹的祸。”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刚好打在伤口上,疼得他又是一阵跳脚。 随后忍不住腹诽,太子殿下也太小心眼了,他不就怂恿了太子妃几句吗?至于天不亮就把他弄起来揍一顿的吗?胸怀太不宽广了! 不过自这之后小唐就躲着太子爷了,本来就不大能碰上,现在小唐有心躲,就更碰不上了。 躲太子爷的同时小唐也没忘了正事,只是还没等他派人登门警告,就传出那家姑娘上吊寻死的消息, 金九音知道后,连忙让人去了解情况,她是不喜欢这家人的做法,但也没想着让人家姑娘死,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死了多可惜? 第488章 从内部瓦解 一座破旧的二进宅子里,夏父正在训斥小闺女,“你翅膀硬了,主意大了,敢寻死了。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寻死的?” 夏母抱着怀里垂泪的闺女,瞪他,“你就少说两句吧,还不都是你这个老东西,非要闺女去给人做妾,我好好的闺女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闺女会想不开全是你逼的。” 又低头安稳闺女,“芳儿,你可别再做傻事了,你吓死娘了,你放心,娘不逼你。”一想到推开门看到挂在房梁上的闺女她就还心有余悸。 她一共就三个闺女,前头两个已经出嫁了,大闺女嫁给了个小官做填房,二闺女更是嫁入了商户。大闺女的继子女都跟她差不多大了,人家防着她,她在夫家的日子自然过得不好。二闺女更是跟着女婿回了老家,她连见都见不着。身边只剩下这一个小闺女,可不能再出点事情了。 “芳儿呀,娘不逼你了,你可得好好的,别撇下娘。” 夏父骂,“头发长见识短,你个老娘们懂什么?芳儿也是我闺女,我还能害了她不成?你只看到是做妾,怎么不看看给谁做妾呢?那林东林可是太子妃的娘家兄长。” 夏母不以为然,“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还不是太子妃的亲兄弟。”只是个堂兄,关系到底远了一层。 夏父瞪她,“六品小官怎么了?大女婿都四十多了不也一样六品?林东林至少年轻吧?我瞧着那林东林长得也挺周正,脾气也不差,你个死丫头有什么不满意的?” 转头又骂夏母,“都是你惯的她,太子妃的堂兄怎么了?我找人打听了,林东林的差事就是太子给走得路子。你想想,状元和榜眼才几品?他一个二甲最后一名就能补了工部六品的主事,太子对他看不看重?背靠太子爷,他还愁前程吗?芳儿你嫁过去,将来不定就是诰命夫人呢。” “你可拉倒吧,芳儿是做妾,就算有诰命,那也是正室的,哪有咱芳儿什么事?” 夏父不赞同,“你懂什么?林东林的原配就是个乡下妇人,愚昧无知没有见识,哪里上得了台面?芳儿你就不一样了,你生得貌美,又有才情见识,能帮着他和同僚夫人们结交应酬,何愁他不看重你?男人宠爱,就算没有诰命你的日子也好过。你个傻丫头,这才叫实惠。何况这事当初你不是答应的吗?” 夏寻芳满腹委屈,她是答应了不错,可她也不知道林东林有妻有子呀!她爹只说看好一个六品的寒门小官,她还怕她爹骗她,特意悄悄去看了人,人确实年轻,长得也不差,她这才忍着羞耻配合她爹讹上人家的。 谁知她爹还是骗了她,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上赶着给人做妾,人家还不要,一想起来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就恨不得能死了才好呢。 她想到大姐二姐的婚事,她爹压根就不管她们的死活的。人家林东林的原配哪有她爹说的那么不堪?就算相貌不如她,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何况人家还有儿子傍身。 她拿什么去跟人争?除了生在京城她哪一点比人强?才情?她也就识几个字,算什么才情?见识?一个八九岁就开始做绣活补贴家用的丫头能有什么见识?说不定她还比不上人家知道的多呢? 夏寻芳越想越是绝望。 夏父还在说,“你嫁过去,咱家就能借上力。不说你爹我能找个差事,就是你哥你弟的前程全都有着落了。你不想着爹娘,总该为你兄弟着想吧?” 一牵扯到两个儿子,夏母也犹豫了,“芳儿呀,我听着你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娘知道你委屈,可你兄弟有了前程不就能帮你撑腰了?女人啊,出嫁了还是得靠兄弟。”她感叹着。 夏寻芳的心彻底凉了,整个人都麻木了。只觉得无比讽刺,刚才娘还口口声声说不逼她,可一听儿子能有个好前程,立刻就改口了。 和爹比娘是疼她,可跟她哥她弟比,她什么都不是。 小弟也就罢了,大哥那样的,十九了还没寻到媳妇,成日在外头鬼混不归家,从没往家里拿过一文钱,她哪里指望得上? 夏荣茂快气死了,他就半个月没回家,他爹他娘就搞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要不是邻居偷偷跑来告诉他,他三姐寻死了,他还被瞒在鼓里呢。 要不是爹娘想着攀附权贵,何至于三姐到十七了还没定好人家?三姐人生得美,又有刺绣的手艺,早两年上他家打探三姐婚事的人家可多了,都是爹娘挑肥拣瘦,不是嫌弃人家穷,就是嫌弃人家不是当官的。 时间长了人家都知道爹娘嫌贫爱富,再也没人给三姐说亲事了。 可夏荣茂也没想到爹娘能干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家里又不是遇到天灾人祸了,哪有逼着闺女给人做妾的?还是讹诈上人家的。 夏荣茂跟爹娘吵了一架,奈何爹娘都不听他的,他只好气鼓鼓地回了镖局。走前悄悄跟他三姐说了,“三姐你别听爹娘的,镖局多的是未婚的好后生,我回去就求师傅帮忙,给你找一个。” 小唐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金九音一点都不意外,虽然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奇葩的父母,不爱孩子的父母,吸血的父母,多了去了。这一对也不算啥。 “那小子不是要在镖局找个姐夫吗?咱们就帮他一把呗,镖局不那么多没媳妇的吗?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金九音改变了主意,警告什么?直接从内部瓦解。 歹竹出好笋,这个叫夏荣茂的小子有些可惜了,她还要再看看,若是可以,她并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夏荣茂一回到镖局就看到他师傅笑容满面地朝他招手,“小茂,快过来,有好事。” “师傅,什么好事?”夏荣茂紧走几步。 “我不是有个兄弟在金吾卫当差吗?他跟我透露,金吾卫要招人了。你小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师傅拍拍夏荣茂的肩膀,“你小子识文断字的,武艺上头也有几分天赋,你去考,肯定能考上。” 夏荣茂险些没这个消息砸晕了。 第489章 没考上吗? 夏荣茂狂喜,眼睛里的光芒亮得惊人,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了,“人家都是有门路的,我肯定选不上。”他既没有门路,也没有钱财去贿赂考官,肯定是没戏的。 “怎么选不上?”师傅颇看不上他还没试就退缩的样子,“你家不是宗室吗?你要是没资格还有谁更有资格?” 夏荣茂脸红了,“我家说是宗室,其实您也知道的,就是一旁支的旁支,跟圣上的关系更是远得不能再远了,也就沾了个国姓。”其实跟寻常百姓差不多。 师傅摆手,“别管落魄不落魄,那你家也是皇族,你就有资格去选这个金吾卫。小茂,我都替你问清楚了,你这种情况没问题,我托了我那兄弟,只要你武艺过关,绝对没问题。” “真的?师傅,那太好了!师傅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我给你磕几个头吧!”高兴坏了的夏荣茂立刻跪在地上咣咣咣磕头。 师傅都没来及拦他就磕完了,顶着脑门上的红印子,咧着嘴对着师傅正笑得欢呢。他从小就羡慕金吾卫的威风,做梦都想进金吾卫。 这实诚孩子!师傅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疼。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师傅不求你什么报答,以后你在金吾卫混出了个人样,多回来看看师傅就行了。” 夏荣茂是知道好歹的人,别看他家说是皇族,其实他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自己厚着脸皮求着进了镖局,师傅没嫌弃他,指点他武艺,还处处关照他,比他爹对他都好。 “师傅您放心,不管将来我怎么样,肯定会常来看您,看镖局的师傅兄弟们,我还要给您打酒喝呢。”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是个好小子!”师傅哈哈大笑,很欣慰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师傅我记下了。哦对了,刚才我看你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目含关心。 夏荣茂脸上的笑容淡了,家丑不可外扬,可师傅对他那么好,也不算外人了。何况他还想拜托师傅帮他三姐寻个好夫君,于是他只顿了一下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无比羞愧。 “真是难为你了。”师傅叹了一口气,“你家里实在是------好在你自个争气,要不然------” 虽然师傅顾忌他的面子没说出来,但那意思夏荣茂是明白的,就因为明白,所以他更加难为情。 心里甚至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呢?他怎么就生在这样的家里呢?哪怕是个乡下小子,只要爹娘堂堂正正通情达理,他也愿意。 “好了,别垂头丧气了,你好好干,以后出人头地了比什么都好。”师傅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三姐的事,师傅也帮你留意着。咱们镖局的好后生是不少,只是你也知道你爹娘的要求高,咱们镖局的人怕是难入他们的眼。” 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他家爹娘不同意,他就是给挑好了人也没有用。 夏荣茂也想到了爹娘的性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师傅意味深长地道:“你要是进了金吾卫,在家里说话是不是就有分量了?小茂,你三姐能不能幸福,就看你的了。” 夏荣茂若有所思,“师傅,我懂了!” 我一定要进金吾卫,一定要拼了命地出人头地。他双拳攥得紧紧的,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对权力生出了渴望。 “你知道就好,去吧,回去好生准备,明天我就领你去找我兄弟报名。”师傅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走开了。 金九音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她觉得自己在韩靖越跟前露的底太多了,若韩靖越一直是个臣子,这倒没什么。可韩靖越是太子了,以后会是帝王,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龙门镖局还得继续开,现代人都知道,干物流的才是消息最灵通的。还有漠北山头上的那些人,不能浪费了,小打小闹的不行,她想要一支军队,一支关键时刻能顶上大用的军队。 枪杆子里出政权,她得给自己准备一张底牌,就算用不上,也能让她觉得安心。 谁能帮她练兵呢?金九音沉吟着,目光在金小崖的名字上停留很久。论忠心和武艺,小崖都不差,可他不是行伍出身,怎么办?要不让他去李瑾那偷个师? 金九音在纸上奋笔疾书,列了一条又一条计划,修修改改再誊写,然后烧掉。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金九音的心比以往安定多了。 沉鱼和桃花等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好了,太子妃终于恢复正常了,她们不用再跟着提心吊胆了。 金吾卫招人不仅考校武艺,还考了试卷。 夏荣茂的武艺是没问题,他虽然不是打小习武的,但镖局的师傅教的都是实用的,没有一点花架子。他与人对打的时候,边上站着的考官频频点头。 他比较担心的是试卷,他家里是没钱送他念书的,幸好族学是免费的,他跟着念了几年,在这上头实在没什么天赋,也就将将把四书过了一遍,背诵是背不下来的,大半的意思也是稀里糊涂,能考过去吗? 拿到试卷他就松了一口气,不考四书五经,考的都是金吾卫要遵守的职责,如何时点卯呀,训练偷懒怎么罚呀,还有几道律法题。 这些内容只要稍有门路就能弄到,他师傅托兄弟也给他弄了一份。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上头的题他全会,他的字虽然算不上好,但胜在工整。他静下心来全给填满了,还检查了两遍,没有疏漏才交卷。 “呦,还是个文武双全的。”考官多瞅了他一眼。 夏荣茂兴奋极了,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沉住气,不能喜形于色。出了考场他就忍不住朝空中挥舞了两拳。 好了,稳了,他对自己极有信心。 五天后,夏荣茂去看成绩。走时高高兴兴的,回来却沉着脸。 师傅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没过?这有什么,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我跟你------” “过了。” 师傅一愣,“过了你该高兴呀,怎么拉着个脸?” “刚刚有个人被金吾卫给除名了。”夏荣茂道。 师傅更纳闷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的父亲好赌,在外头欠了好多赌债,跟别人借了印子钱,还跟别人炫耀他儿子在金吾卫当差,谁敢动他就让儿子把谁抓起来。” 第490章 小唐太可怜了 师傅听懂了,看着夏荣茂的眼神都复杂起来。这倒霉孩子,自个是上进,却注定要被家里拖累。 今天看到的一幕无疑让夏荣茂震撼,只一个父亲好赌就被除名了,他家里不仅有个不着调的爹,不省心的娘,还有个成天在外头鬼混的大哥,谁知道他们会在外头借着他的名头干出什么事?以他多年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会的。 “进了金吾卫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会被赶出来?那样更丢人。”夏荣茂整个人都沮丧极了,跟那晒蔫的花一般,失去了活力。 这下连师傅都无计可施了,只能先安慰他,“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你爹娘见你有出息了就改了呢,你呀,也别太杞人忧天了。” 夏荣茂能信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爹娘那样的要是能为了儿子作出改变,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大姐和二姐不就是例子吗?还有大哥,大哥虽然人不正干,但生得高高大大,长相也端正。当初也有人给他说亲,女方那边对大哥很满意,都快要定亲了,爹娘都不知道收敛一点,女方的亲戚看到娘在外头跟人吵架,还打起来了。当天女方那边就托媒人过来悔婚了。 看徒弟这个样子,师傅心里也不舒服,绞尽脑汁帮着想办法,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小茂,你家里可还有能管住你爹娘的长辈?”没听徒弟提过祖父母,他也拿不准他的祖父母还在不在? “师傅,您是说?”小茂的眼睛也是一亮,“我祖父很早就不在了,是我祖母一个人把我爹拉扯大的,我爹不学好,祖母没少生气,还曾气得大病一场过。”那是他六岁的时候,都能记事了。他记得祖母病得很重,家里连后事都置办起来了。 “我还有个姑母,嫁到外地去了,回来探望,硬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我祖母给接走了。师傅,我祖母还在。我爹虽然混账,但对祖母还是挺孝顺的。”那一回大病主要是被他娘气的。 “那还说什么?把你祖母接回来,让她管住你爹娘,先把你三姐的婚事定下来。不过你祖母到底年纪大了,未免再被你爹娘气出个好歹来,师傅觉得你得娶个厉害的媳妇。” 夏荣茂没想到他师傅一下子说到他娶媳妇上去,到底是少年人,脸皮薄,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师傅您说这个干什么?就我这条件,谁家好姑娘愿意嫁?” 师傅却不这样看,“你祖母一个人怕是管不住你爹娘,你娶个厉害媳妇,让她看住你爹娘,省得他们在后头给你惹事。” 夏荣茂还真有些心动,“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家里虽不行,但你个人条件好呀,现在还进了金吾卫,只要踏实干,以后前程是有的。好好寻摸总有相中你这个人的姑娘。远的不说,就说咱镖局里,你那些师姐师妹就能把你爹娘制得服服帖帖的,我就怕你瞧不上她们,觉得不是大家闺秀,一身江湖习气。” 夏荣茂连忙摆手,“不嫌,不嫌。”人家姑娘不嫌弃他就算好了,他哪敢嫌弃人家?再说了,他小门小户的上哪娶大家闺秀去?大家闺秀能降住他爹娘吗? 他想了想经常和大家一起习武练功的师姐师妹们,一个个相貌都不差,而且为人爽利性格也好,以前他哪敢肖想。 “师傅!师傅!”他眼睛亮亮,十分期待的样子。 “真不嫌弃?以后发达了也不嫌弃?”师傅再次确认,“以后你若嫌弃人家了,师傅很难做的。再说了,咱龙门镖局虽然都是些江湖草莽,但也不是没有靠山的,太子妃知道吧?”他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自个体会吧。 师傅本想提点徒弟一下,奈何夏荣茂压根就没当真,他以为师傅吹牛皮呢。太子妃和镖局,根本就联系不到一块好吗? “师傅,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夏荣茂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若将来我行事有差,师傅您就一刀劈了我。”夏荣茂郑重承诺。 “好,但愿你说到做到。”师傅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赞赏。心里却想:若将来他真敢做陈世美,不用他劈他,他媳妇就能劈了他了。 夏荣茂再有习武天分,也不过练了短短三年。他老伙计们的闺女,哪个不是打小练的童子功?打一个夏荣茂还不跟捉小鸡仔似的,要不然他也不敢提这茬,不是惹老伙计怨恨他吗? “上头给了我们十天假,让我们把家里安顿好。我明天就亲自去接祖母去。”夏荣茂整个人都飞扬起来,跟之前的垂头丧气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都想好了,等把祖母接过来,先把三姐的婚事给定了。三姐已经十七了,实在不能再耽误了。他才十四,按理说婚事不急,可他不想让祖母再回姑母家了。家里有男丁,哪有让老人跟着闺女过日子的?也就他爹娘脸皮厚,族里都要戳他家脊梁骨了。 他爹娘不好,那就由他来奉养祖母。所以他也得赶紧说个媳妇,帮他一起照顾祖母。 越想越觉得日子有盼头,望向师傅的眼神透着孺慕,以后他会把师傅当亲爹一样奉养。 事情到这儿差不多就解决完了,金九音就没再关注。 “太子妃,救命啊!”小唐顶着一脸的伤,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告状,“我不就跟您多提了几句漠北吗?太子殿下揍我一回也就罢了,这都第三次了!” 他伸着手指头,十分悲愤,“我上回的伤才好,他又给我整成这样,我还有脸见人吗?再这么着管家我也不干了,我回漠北去,哪怕回唐门,被人乱剑砍死得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太子如此阴险呢? 金九音本来挺生气的,小唐是她的人,韩靖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收拾他,什么意思?知道的是你看他不顺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这个太子妃有意见呢。 可看到小唐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她又十分想笑。以前小唐多高冷啊,这都被逼成啥样了! 偏还不能笑,只好忍着,安慰他:“是太子不对,你放心,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真是的,打人不打脸,怎么净往脸上招呼?” 小唐脸一黑,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别,不敢!”他就多几句嘴,太子就收拾了他三回。他敢让太子给他赔礼道歉吗?他嫌命长啊? “您也别跟他吵,回头又算在我头上。”小唐十分委屈,“您好好跟他说,只要太子殿下以后别为难小的就行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还是少掺和为妙。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行,行,行,我保证再没下一回了。管家你安心坐着哈,我给你涨月钱。”金九音连连保证,她可不能放小唐走,有这么个暗器大师在身边,她安心。 小唐十分幽怨地看着她,他唐小唐是缺银子的人吗?他虽然是唐门落败的前少主,但光是他娘留给他的东西就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了。 “再有下一回我肯定走。”小唐狠狠地放话。 “嗯,嗯。”金九音险些忍俊不禁。 韩靖越回府,金九音斜睨着他“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 “多谢太子妃娘娘夸奖,孤心甚慰。”韩靖越棺材脸。 “慰你个头!”金九音直接把抱枕扔过去了,没打算跟他绕弯子,“今天小唐来找我了,他脸上的伤------” 韩靖越立刻道:“没有下一次了。” 金九音,“------”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气人的韩靖越还是她原来认识的那个吗? 第491章 驾崩 建安帝到底没熬到金九音生孩子,九月,天气还很热的时候,建安帝不行了。 比鬼医预料的半年时间整整多了一个月,这都是鬼医的功劳。他到底没偷溜成功,主要是太子殿下的眼神太好使了,日日盯着他,一刻都不放松。 气得鬼医他老人家在太医院跳着脚骂他祖宗,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低头装作忙活,没一个出来阻拦的。他们又不是眼瞎,没见太子殿下都对人礼遇有加吗?再说了,有本事的人狂傲点怎么了? 建安帝临去前是太子和容首辅在跟前,哦,还有顺公公。传位的圣旨已经写好了,就在容首辅手上捧着。 韩靖越跪在龙床前,对上建安帝期待的目光,他的唇抿了抿,开口道:“父皇放心,大夏的江山社稷交到儿臣手中,儿臣定不负所托。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夏的基业儿臣会传承下去的。” 建安帝的神情变得欣慰,“好------很------好!”临去之前还能听到这个儿子喊他一声父皇,也算是无憾了。 二十年的励精图治,大夏在他手上虽没有败落,但也没有呈现出高宗时的盛世。四边小国虎视眈眈,他本想等国库丰盈他便御驾亲征,只要有一块土地并入大夏的版图,他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遗憾啊! 他未完成的功业只能交给下一代帝王了,建安帝再次看向太子,他这个儿子行伍出身,胸有韬略,定能明白他的谋划。 当初提拔他入禁骑司,也是爱他领兵打仗的本领。只想着等他御驾亲征时,他便是他的前锋将军。 造化弄人,这个他十分赏识的小将居然是他的皇儿。这样也好,大夏后继有人了。大夏在他皇儿的手上再现盛世,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朕去------后,你要------要在两个------两个时辰内------封------封棺。切------记!”建安帝交代着,他中的毒是“活死人”,死后尸身会化成白骨,不说会引起恐慌,这对一代帝王来说也是毫无尊严。 “是,儿臣记下了,一定早早封棺。”韩靖越答应道。 一旁跪着的容首辅虽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也意识到了圣上中的毒怕是有不妥。 建安帝笑了一下,才笑到一半眉头便是一紧,想起一事来,“你母妃------还------活着,在------在冷宫,你------你定要------”他使劲抓住韩靖越的手,费劲地想把话说清楚。 韩靖越回握住他的手,“父皇,不着急,您慢慢说,您撑住,太子妃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您不是还想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你撑住。” “太-----子------妃,孩子------你好------好好------待她。”建安帝的眼里又浮上期待,下一刻神情却很焦急,“你-----母妃,冷------冷宫,你------你要------”抓着韩靖越的手更紧了,“你要------” 容首辅虽意外太子生母还活着,但见他说得那么费劲,连忙贴心道:“圣上放心,臣一定会好生恭迎娘娘回宫。” 他以为圣上是放心不下太子生母,可不是吗?本以为死了二十多年的梅妃娘娘居然还好生得活着,肯定是圣上把人藏在冷宫的,是真爱了,难怪连死都放心不下。 建安帝眼睛睁得老大,脖子上的筋看得清清楚楚的,上半身都抬了起来,“你要------你要------” 最终话也没说出来,整个人倒回床上,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唯独一双眼睛瞪着,好像虚空里有什么东西。 顺公公哽咽地道:“圣上已经去了!” 韩靖越抬手合上建安帝的眼睛,合了三回才合上,然后他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建安帝到底没有等到太子妃,此刻金九音正坐在马车里往宫里赶,车行得很快,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 她从缝隙朝车外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公公,我上次进宫好像走得不是这条路。” 跟在车旁的人神情特别自然,“回太子妃娘娘,那边的路禁严了。” “原来是这样呀!”金九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对红叶比划了个手势。 红叶神情一凛,郑重地点了下头,手放在腰间,蓄势待发。 “小唐!”金九音突然大声喊。 本来好生赶车的小唐立刻转身,跟在车边的那人也乖觉,扭身就想跑,被小唐的暗器射中。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裳,从他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太子妃,这人果然是假冒的。” 宣旨的时候,金九音太过吃惊,以至于没有多想。后来发现走的不是惯常走的那条路她就起疑了,顺公公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圣上弥留之际,他肯定要守在身边,怎么可能来接她? 她一试探,果然露出破绽。 虽然那人给出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她身为太子妃,又是奉旨进宫,再是禁严,那路她也走得。 其他人一见顺公公是假冒的,都慌乱了。 金九音见状,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不要慌,赶紧退回去。”这条路上肯定不安全。 车头还没掉转好,就见几支劲弩向着马车呼啸而来,携着千钧之势。 “太子妃小心!”小唐失声大喊,挥剑去挡,却哪里挡得住? 更多的劲弩和箭羽射过来,对方在高处,隐在街道两旁的屋宇之上。金九音这群人简直就是待宰羔羊。 行人乱成了一锅粥,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躲避,阻拦了马车的退路。不停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连连。 更糟糕的是,今天乘坐的马车不是金九音从漠北带来的那一辆,也不知能撑多久? 红枫已经飞身上了房顶,和刺客打斗起来。小唐想上去帮她都分身乏术,他被漫天箭雨逼得连发信号都没机会。他得保护太子妃,敌人太凶悍,这些侍卫压根就不行。 敌人居高临下,小唐这群人简直被人压着打,他的暗器根本就施展不开,小唐憋屈极了,“太子妃,金大什么时候能到?” 金九音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大声喊:“快了,撑住!” 她要下车,红叶拦着硬是不让,“不行,太子妃,外头全是箭,出不去的。” “那也得出去,总比被人困死在马车里强,这马车撑不住多久的。”话音刚落,马车就被射穿了。 第492章 长街刺杀 “太子妃!”红叶重重地撞在马车车厢上,眼睁睁地看着穿透的箭朝太子妃而去,吓得魂飞魄散。 躲无可躲,还要顾忌着肚子,金九音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侧身躺下才算避过。她一看泛着寒光的箭头,便知道是来自军中最精锐的武器,不由心中一凛,对这次刺杀更加重视起来。 “太子妃,您没事吧?”红叶忙不迭地扑过来,眼睛里还残余着惊恐。 金九音顾不上安慰她,直接道:“出去!” 必须得出去,劲弩能够射穿马车,她再呆在马车里,定是被射死的下场。 红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特别难看,但仍是一咬牙点头道:“好,奴婢先出去,您躲在奴婢身后。” “不用。”金九音按住了红叶的肩膀,在她的目瞪口呆里直接掀开马车底座,从里头摸出一把模样有些怪的刀,然后小心地跳了下去。 “从这下去,快点!”金九音一矮身不见了。 红叶顾不上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原来从马车底座就能下了车,这机关设计得真巧妙。 从马车里出来,红叶眼睛一亮,“太子妃,您躲在马车底下。”这样就不用暴露在箭雨里了。 金九音指了指肚子摇头,红叶有些懊恼,太子妃那么大的肚子,马车底下压根就躲不住,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从马车底下钻出来,刺客立刻就发现了金九音,漫天箭雨袭来。 红叶把金九音护在身后,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大喊:“保护太子妃!” 苦苦抵抗的侍卫们立刻往这边奔来,高处的刺客见状,只听一声呼哨,跳下来好几个,与侍卫们缠斗在一起。 侍卫过不来,小唐也过不来,金九音的匆匆一瞥中,看到小唐的左臂都红了,那是血。金九音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只见她纤手飞快地动作着,手中的刀霎时变成了一把长刀。 长刀在手,几乎是瞬间,金九音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手起刀落,先解决掉了一个偷袭红叶的刺客,血溅了她一脸,她的眼神连变都没变一下。 “太子妃!”红叶想要转头,被金九音喝止了,“不要回头,专心对敌。” 红叶忍着担心,继续与迎面而来的刺客打斗。 金九音和红叶两人以马车为掩体,背靠着背。刺客被红叶挡下了大半,就算这样金九音也觉得吃力,主要是肚子太拖后腿了。为了节省体力她力求一刀毙命,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挥刀,刀法异常刁钻,很快她脚边便倒下了好几具尸体。 屋宇上蒙面的某个刺客眼底寒光一闪,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呼哨又是一变,金九音也留意到了此人,喊了声,“金大,上去,给我弄死他。” 刚刚赶到发完信号弹的金大立刻一掌拍开交手的刺客,飞身上了屋顶,直扑发出呼哨的那个刺客。 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金家和林家铺子的伙计们脸色大变,连店铺门都没关,拔腿就朝信号弹炸开的方向狂奔。 红色信号弹,最紧急的求援,肯定是他们的东家遇到危险了。 李大嘴和钱小康是骑着马来的,他俩的马一个是从马厩里牵的,一个是抢了私房菜客人的,所以他俩最先赶到。 入目的便是一支箭擦着太子妃的脸飞过,他俩吓得瞳孔猛缩,骑着马就冲到跟前。 “太子妃,您歇会,小的来了。”钱小康和李大嘴看着满身血迹,从来没这般狼狈过的太子妃,眼睛都红了。 满腔的愤怒化作凌厉的招式,两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杀光这些人,杀光欺负太子妃的这些人。 他们的太子妃啊,就是九天上的神女,何时这样一身血污过? 有了两人的接替,红叶也能抽出身,“太子妃您还好吧?”她扶住金九音,手在她身上摸着,“您伤着哪儿了?肚子疼不疼?孩子没事吧?” 金九音靠在马车上,急喘了几口气,摇了两下头,“没事。” 其实有事,她的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可她不能说,连一点痕迹都不能露出来。 金家的伙计们也赶到了,一看现场顿时抽了口凉气,目光下意识地便搜寻起那熟悉的身影。当他们看到满脸满身是血的金九音时,跟小康大嘴的反应一样,红了眼,愤怒异常。 他奶奶的,欺负我们东家是吧? 当下抽刀的抽刀,亮剑的亮剑,还有一部分人上了屋顶。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压力顿时大减。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不留活口。” 这些人的底细她看出来了,一部分是死士,就算抓到了也审不出什么,何必费劲?还有一部分应该来自军中。 这让金九音无比气愤,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他们的武器对着的应该是异族。而不应该被人公器私用,大好的男人应该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是荣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阴沟里的老鼠,死了都见不得天日。 宫里与争吵了一番的韩靖越出来透气,刚迈出殿门就看到空中炸开的信号弹,他脸色顿时一变,“太子妃!” 太子妃现在还没到,他怎么就疏忽了呢? “陈喆!”韩靖越转身大吼了一声,“太子妃遇到危险了,点人,速速去救太子妃。” 陈喆一怔,随即想到刚才看到的求援信号,再一听太子妃遇到危险了,太子妃可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这当头------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臣遵旨。”立刻就带着金吾卫中的精锐出发了。 “带上鬼医!”韩靖越又喊。 对,得带上鬼医,一个鬼医不保险,还得带俩太医,精通孕妇保胎的。 韩靖越冷着脸,转身进了大殿,“封棺!” 之前他就坚持即刻封棺,不少大臣反对,就算是容首辅站出来说这是圣上的遗旨,他们还是反对,坚持要停灵多久多久什么的,尤以贤王文王勇王反对得最厉害。 “太子不可------” 又有大臣跳出来反对,韩靖越二话没说,一脚把他踹出老远,撞到柱子上,吐了老大一口血。 全场一静,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出手这般暴虐。唯有容首辅若有所思,之前太子殿下虽然不耐烦,但也没发这么大的火,到外头转了一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妃?太子妃还没到,是不是太子妃遇到危险了? “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独行专断!你——”文王嚷嚷。 韩靖越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文王顿时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没了声音。 “现在可以封棺了?”韩靖越冷冷的目光环视一圈,大有谁敢反对就弄死谁的架势。 前车之鉴在那儿,谁还敢? 韩靖越亲手把棺材盖封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孤的太子妃,你要等着孤! 第493章 狠人太子妃 金吾卫赶到的时候这场刺杀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们的到来更加快这场刺杀的结束。 这一次刺杀刺客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派出了大量的死士,还从军中调了好几个神箭手,为的便是一击得手。 这是在京中,拖延的时间长了对他们不利。第二批援军赶到的时候,刺客便意识到了此次行动的失败,只是不甘心就此撤退而已。 等看到金吾卫的身影,他们便知道再不走便走不了了,就是现在撤,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 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刺客迅速撤退。 金九音眼睛微眯,道:“给我弓箭。” 了解她的李大嘴立刻递上弓箭,金九音迅速开弓,弓几乎拉至满月,瞄准那一个她早就注意的身影。 只听“嗖”的一声,箭携着风雷之势朝前飞去,牢牢地插在那人后背。那人脚下一乱,险些跌倒,后面的人迅速搀扶着他朝远处逃去。 所有的金吾卫,包括指挥使陈喆都惊呆了。他们刚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太子妃挥刀,刀锋掠过,人头飞起,血溅了一身眼都不带眨的。偏人又生得极美,犹如血海中走出的罗刹。现在又见识了太子妃的箭法,这力气,这准头,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孕妇。 再看看她脚边堆着的死尸,和太子简直是天生一对,夫妻两个都是狠人。 “关闭城门,全城搜捕。陈指挥使,这事不用我教你吧?”金九音看向陈喆。 “臣这就去办。”许是金九音表现得太彪悍了,陈喆根本就没想起来问问她的身体状况。“太子妃,下官让人送您回府。” 话音刚落,韩靖越赶到了,他翻身滚下马,“太子妃!”脸上布满担忧。 金九音循声望去,她眼里的冷漠刺疼了韩靖越的心,“伤哪儿了?疼不疼?让我看看。”眼神焦急,也不顾她一身血污就抱住了她。 金九音的眼神这才有了焦距,“韩靖越,我肚子疼!”她想对他笑一下,下一刻却身子一软倒在他怀抱里。 “太子妃!倾城!”韩靖越抱着眼睛紧闭的金九音肝胆俱裂,“鬼医,鬼医呢?她晕倒了,她肚子疼。” 有生之年,韩靖越从来没这样慌乱过,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圣上驾崩就驾崩,他为什么要让她进宫呢? “来了,来了,你鬼嚎个什么?”嘴上抱怨着,可鬼医小老头跑得可快了,“快让我老人家瞧瞧。” 手指迅速搭在金九音的手腕上,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韩靖越都担心死了,“怎么样?” “你闭嘴。”鬼医喝斥,一手仍搭在她的手腕上,一手飞快施针,嘴上还不闲着,“你催什么催?还不都怨你?自从嫁给了你,倾城丫头多少次涉险了?” 鬼医是真的生气,别看他总是想方设法从金九音这坑银子坑药材,但也是真把她当孙女疼。往日精灵古怪的丫头现在脸色苍白地躺在这里,谁不心疼? 韩靖越面色一寒,冰冷的星眸望过去。 “怎么,还不让人说吗?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要治我小老儿一个大不敬?”鬼医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不会。”韩靖越垂下眸子,难得的忍气吞声。 鬼医哼了一声,“还在这等什么?还不赶紧带丫头回府?”忒没眼力劲了。 金九音身上插满金针,韩靖越抱着她上了马车,鬼医跟在一旁照看着。至于刺杀现场,自然有人清理。 金九音一直到夜里亥时才醒,几乎是她一动,桃花和沉鱼就扑了过来,十分惊喜,“太子妃您醒啦!” 太子妃浑身是血被太子抱回来的时候,她们险些吓死了。虽然鬼医一再保证太子妃已经没事了,可她们却不信。 太子妃一直昏迷不醒,怎么会没事呢?她俩连饭都没心思吃,就守在床前眼不错地盯着。 金九音只觉得浑身乏力,“我怎么了?” 沉鱼连忙按住了她,“您动了胎气,鬼医交代了,让您静养,您别动,想要什么跟奴婢说。” 桃花连连点头,“对,您跟沉鱼说,奴婢去请鬼医老先生。” 金九音想要喊住她,还没来及开口她就跑出去了,跑得太急了,脚还绊到了桌子腿上,她都没停一下。 “什么时辰了?”金九音看到外面一片漆黑。 沉鱼答道:“已经亥时了,太子殿下一直守着您,一个时辰前才被请进宫的。钱婶也守着您的,被奴婢劝下去歇着了,她年纪大了,奴婢怕她熬坏了,您身边一大摊子事还指着她呢。您饿了吗?您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原来都亥时了,难怪她觉得这么饿。 “沉鱼你扶我起来。“ “起什么起,你老实躺着吧。”鬼医一脸不高兴地进来,一边给她把脉,一边数落,“你这个小丫头,就不能让老头子省点心?老头子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你这样吓。” 金九音弱弱地辩解,“刺客行刺,我也不想的。” 鬼医瞪她,“刺客行刺,有的是人挡在你前面,你充什么能?你是个快生了的孕妇,还能舞刀弄棒?”别以为他老头子不知道,他都从红叶那问得清清楚楚的。这个丫头,就是不安分,一点孕妇的自觉都没有。 “刺客占据有利位置,我若是不出手帮忙,怕是顶不住。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 鬼医眼睛又是一瞪,“谁说你没事的?” 金九音一愣,“我肚子不疼了。” 鬼医都气笑了,“肚子不疼不代表没事了,你脱力了,动了胎气,刚晕倒那会连脉搏都快摸不着了。也就我老头子医术好,换个人你早去见你外公了。你个小丫头气死我了,除了喝药你还得卧床静养半个月。我给你熬最苦的药,不苦你都不长记性。” “半个月?这么久?”金九音果然皱眉。 “半个月都是少的,也就是你身子骨好,换了别人,哼!”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看着鬼医的脸色,金九音能怎么办?躺平任嘲吧。 “对了,红叶和小唐他们呢?”金九音问。 沉鱼和桃花都没吱声,金九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伤得很重?” 沉鱼和桃花还是不吱声,鬼医翻了个白眼,“重是重了点,不过不是有我老头子在吗?还能让他们出事不成?” 想了想,不跟她说她还得惦记,便道:“都伤得不轻,最重的是小唐,被砍了好几刀,估计得养上一年半载的。其他人三俩月足矣。” “这么重?我去看看?”金九音吃了一惊,小唐跟着她风里来雨里去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这一次是刺客选的地方对他们太不利了,居高临下,简直压根他们打。而且她身边顶得上用的也就小唐几个,要不然小唐怎么会伤得这样重? 金九音很难过。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鬼医把她按下,“你过去了小唐还得担心你,听话,等好了再去看他。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这些外伤不算啥。” 几个人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金九音一再强调着,“用好药,我这也没什么事,让他们都安心养伤。” “我还用你交代?”鬼医又翻了个白眼,“行了,这胎保住了,你俩丫头给她弄点清淡的,让她吃点,我去熬药。” 桃花很想说她去熬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太子妃的药这般重要,她要是掌握不好火候熬坏了怎么办? 还是辛苦鬼医老人家吧,大不了她多给他做些好吃的。 第494章 相爱相杀? 韩靖越一进宫便有人来回禀,“属下在钟粹宫后院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弄上来一看正是孙洪。脖子上有明显伤痕,是被人一刀毙命的。” 钟粹宫便是林妃娘娘曾住过的宫殿,她被打入冷宫之后便空了下来,大家都忌讳着,寻常没人过来,倒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而孙洪便是韩靖越派去接金九音的人,是他在宫里用得颇为顺手的一个内侍。了解到有人假扮顺公公,他就料到孙洪怕是凶多吉少了,果然。 可孙洪那么稳重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人钻了空子丢了命? 韩靖越眉头一皱,“熟人作案?” “殿下英明!孙洪的前襟都是血,属下觉得要不招人眼把尸体扔钟粹宫枯井里,此人对钟粹宫一定十分熟悉,而且作案的地点肯定也离钟粹宫不远。仔细排查后,钟粹宫果然少了一个叫小酒儿的洒扫太监。据与他相熟的太监交代,他为人憨厚,有点傻乎乎的。前些日子他帮了孙洪一个什么忙,孙洪要给他安排一个好差事,他都没要。因为这个,其他人背地里没少骂他是大傻子。” 这便能对上了。 本来不用这般费事的,直接让人去认假扮顺公公的那人的尸体就行了,谁知金吾卫打扫战场的时候遍寻不到此人的尸身。 韩靖越就是想不通的是,他假冒孙洪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偏要去假冒顺公公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像他们这些被送入宫的暗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而此人因为身形与顺公公有点相似,所以他的任务便是模仿顺公公,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金九音一开始没有察觉的原因,太像了。 “你去找顺公公,把这皇宫上上下下给孤清一遍,宁错杀不放过。记住,孤要最终留在皇宫里的人每一个底子都是干净的。”韩靖越背着的手握着紧紧的。 宫里不干净,他根本就不敢接太子妃来。 “是,属下遵命。” 身为太子,建安帝驾崩后韩靖越就能顺理成章地即位了。在建安帝灵前容首辅当着众臣的面宣读了遗旨,也以“国不可一日无主”的理由领头跪求他登基。 韩靖越拒绝了,反正皇帝之位已经是他的了,他的心没那么急,他想着把圣上送入皇陵后再登基称帝。 现在太子妃长街遇刺,他就改变了主意,毕竟太子下的命令和帝王下的命令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要早日登基,把国家大权握在手中。 远在皇陵的夏沐离正炸毛,“什么,圣上驾崩了?安王登基为帝?他还要爷回京------”他切了一声,冷笑。 “主子,是太子登基为帝。”手下提醒。 “太子不就是安王吗?他何时成的太子?你们可真行,这都好几个月了吧?你们硬是瞒着爷。”夏沐离是真发了火,不拘捞着什么就往手下身上砸。 手下被砸得头都破了,也不敢躲闪一下。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但他们并不后悔,反正主子只要知道安王成了太子是要发火的,早晚有这一遭,他们宁愿晚些。 “属下也不是有意瞒着您的,这不是,不是怕您生气吗?”声音越来越低。 “现在就不怕了是吧?”夏沐离上脚就踹,“一个个的,猪脑袋啊!” 手下缩着脖子,任打任骂。其中一个还冒着傻气呢,“就是,就是一不小心忘跟您说了。” 夏沐离气笑了,重点关照了一下这个傻小伙,“忘了?你他娘的脑子里装的稻草?怎么不把你自个忘了呢?” 打累了骂累了,夏沐离坐在桌案上,望着这些人眼里直冒寒气。想起韩靖越手底下那些人,再对比一下自己手底下的,他的人简直就是酒囊饭袋。 “哼,好事想不到爷,脏的臭的倒是找上爷了。禁骑司?哼,当爷稀罕吗?爷才不去他跟前低三下四,爷在皇陵挺好。” 那个讨厌的人做了皇帝,能给他好脸色看?他长这么大还没瞧过谁的脸色呢?就算让他掌禁骑司,他也不稀罕。皇陵这里虽然荒凉,可也没耽误他享受。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看看你,十分无奈。 主子犯倔,做人属下的能怎么办?只能劝! “主子,新帝令人来请您回去呢,可见对您还是十分看重的。” “太子妃在进宫的路上被行刺,离皇宫只隔了两条街,这得多嚣张?封城搜查这事您不是最拿手吗?您想想猫抓老鼠的游戏是不是很有意思?您要是真能把刺客给拿住了,满朝文武大臣谁不得服您三分?” “新帝这会正忙着先帝爷的丧事,您若是在此时帮新帝分忧,朝堂之上您的位置可就稳了。那什么文王贤王啦都比不上您。”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算是看清楚了,他们主子这么些年虽说和新帝不对付,倒也并不是说就恨不得弄死彼此,更多的吧,反倒有点惺惺相惜。 有一个词叫啥?相爱相杀?应该是这个吧?反正他们大老粗也不会形容。 “切,爷不稀罕!”嘴上说着不稀罕,面上却有些意动。 属下再接再厉,“爷,新帝许给您的是禁骑司哎,掌了禁骑司,以后整个大夏您都能横着走了。” “听说刺客用的是军中最精锐的劲弩,太子妃都动了胎气,险险捡回来一条命,您不回京看看吗?” 夏沐离顿时气不到一处来,一脚踹翻最后说话的这个,“太子妃是你能说的吗?想死爷成全你!” “主子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啦!”抱头求饶,真是说时很英勇,此刻却怂得如狗熊。 “废什么话?还不赶紧给爷收拾行李回京。”夏沐离瞪眼。 “是,属下遵命!”这一回声音又响又整齐,一个个喜形于色,他们早就习惯主子日常暴跳如雷了。只要不背叛,主子从不把人往死里整。 气得夏沐离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属下? 心累! 禁骑司确实是个好地方,难得新帝愿意放权,那他就不好意思的笑纳了。 夏沐离志得意满。 第495章 造反才有意思 大夏朝历来的规矩便是帝王大行后要在奉天殿停灵一个月,然后再葬入皇陵。 停灵的这一个月,身为新帝的韩靖越要守在灵前,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还得进宫哭灵。 身为太子妃的金九音原本是逃不掉的,就算她的身孕已经七八个月了,但谁让她是太子妃呢?这便是孝道,要想不被朝臣指摘,她就得日日进宫哭灵。 九月的天气还是很热,为了保护遗体不腐烂,奉天殿里摆放了大量的冰盆。不,冰盆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应该是冰山。一进去凉飕飕的,就是身体健康的人呆久了也不舒服,更何况是个孕妇呢? 可现在出了行刺这档子事,新帝跟疯狗似的,就差逮谁咬谁了,朝臣哪还敢提半个字?听说太子妃这一胎险些不保,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小太子,真要因哭灵出了点岔子,新帝还不得杀他满门? 何况这些大臣的家里也有病了的,年纪大了的长辈,他们若挑刺太子妃,新帝一怒,让所有人都来给先帝哭灵,一个都不许告病告假,那等先帝爷下了葬,好多大臣家里就得办丧事。 现在京中最瞩目的两个人便是新帝和廉郡王了,新帝那自不用说,廉郡王------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带着禁骑司的人都快把京城给掘地三尺了,客栈、药铺、医馆、民宅,甚至连朝中大臣的府邸都没错过。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家多大的权势,他照搜无误。 夏沐离还不是只下命令自个坐镇,他亲自带队,挨家挨户不分昼夜地搜查。你以为只搜查一遍就放心了? 大错特错,只要稍有可疑之处,当时他不露声色,等你庆幸的时候他就来了第二遍,甚至是第三遍。他的一双眼睛跟猎犬似的,恨不得老鼠洞都掘开看看。 大臣们苦不堪言,却也只能憋着。有些人已经开始心生担忧了,廉郡王此人本来就是个人形大杀器,现在新帝居然把禁骑司交给了他,这以后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可再忧心他们也不敢出声,人家廉郡王是有新帝支持的。以往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你死我活,现在却又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也不像啊! 看不懂,看不懂,大臣都被弄糊涂了。 城南一座普通的小院里,一个病弱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捂着胸口咳嗽,一旁是面带忧色端着药碗的小厮。 “放那里吧,我一会就喝。”青年缓过气来。 “一会药就凉了,您现在喝吧。”小厮心道:他一走,公子转身就把药给倒了,窗台下的那几盆海棠花都快被浇死了。 “太苦,喝不下。” 小厮很无奈,“不喝药您的病何时能好?公子,小的求您了,您就喝了吧。” 青年眼神微凉,神情说不出的嘲讽,“我这病喝药能好?”灌了那么多的苦药汁子,不还是这破败身子吗?何必再多受一份折磨? 小厮闻言十分难过,他家公子天生聪慧,却命运多舛。小时候被府里的公子推下池塘,数九寒天啊,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病根,十分惧冷。别人都换单衣了,公子穿着夹衣手脚还冰凉,稍微受一点风就能大病一场。 他打小伺候在公子身边,亲眼瞧着他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幸得上天怜悯,都救回来了。 “公子,咱们走吧。以您的本事去哪不成?明知道京城危险,为何只您一个人在这冒险?”小厮很为自家公子不平,要论智谋才能,公子是所有公子中最出众的,却因为出身不被看重,做的一直是最危险的差事。 “搜查太严了,小的现在一听到拍门声就心惊肉跳,昨儿商统领也被抓住了。公子,小的实在害怕,咱还是早早离开吧。”小厮哀求着。 “商战也被抓了?倒是可惜了。”嘴上说着可惜,表情却冷漠的很,那些人任务失败本就该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了一眼小厮,难得的多说了一句,“你怕什么?公子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既然敢进京,身份自然是没有破绽的,“再说了,现在城都封了,往哪走?” 小厮垂头丧气地下去了,青年独自在屋里坐了良久,瞥见桌上的药碗,眉梢一挑,起身端起药碗倒到了窗外,盯着几盆蔫头巴脑的海棠,自语:“便宜你们了。” 就他这样的身体,危险对他来说重要吗?不重要!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做点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谋反之类的。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月,金九音才被允许下床。这个月除了如厕,她全都呆在床上,可以想象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以前桃花沉鱼管不住她,韩靖越一走她就想干什么干什么。现在可不行了,她还没抬个身,钱婶就如临大敌,吧啦吧啦念叨一大堆,中心意思就一个:不许下床。 她要是再坚持,钱婶就开始抹眼泪,什么对不起老主子呀,对不起小姐呀------明知道这是她的策略,金九音还是不得不妥协。 失策,她怎么就请了尊大佛回来管着她呢? 就算金九音能下床了,韩靖越依然不放心,叮嘱钱婶等人时刻看着她,更没有提一句进宫哭灵的事。 韩靖越是真的辛苦,宫里府里两头跑,既要处理国事,还得给建安帝守灵,短短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那脸给刀刻似的,好看是好看,但金九音心疼坏了。 “你就这么实诚,不会偷个懒吗?你现在是皇帝,谁还敢说你什么?”金九音摸着他的脸。 韩靖越眸色一暖,握住她的手,“听娘子的。”嘴上答应着,回到宫里他依旧大半的时间守在奉天殿,甚至把奏折都搬到了奉天殿,他要腾出时间清理皇宫,他该迎他的皇后入宫了。 建安帝下葬那天金九音倒是露面了,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的。 朝臣和诰命夫人们恍然意识到,她们的许久也没见太子妃了,哦不,应该是皇后娘娘了,虽然新帝还没下旨册封,但谁不知道新帝看重发妻? 金九音坐在轮椅上,肚子隆起得老高,脸色还是苍白。再一想到她刚逃过鬼门关,就算众臣心里有些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世人重子嗣,皇家尤为最,能够理解。 第496章 皇后,我来接你 韩靖越扶棺走在最前头,在他的身后是满朝文武大臣,漫天飞舞的纸钱一路延伸着,向那路的尽头。 这纸钱也是一种昭示,昭示着建安帝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将要启开的则是韩靖越的时代。 哦,不对,应该是夏靖越,神武帝。 虽然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但新的年号已经定好,曰:神武。 夏靖越乃神武帝。鉴于今年快要结束,新的年号从明年开始。 既要忙先帝的丧事,又要筹备新帝的登基大典,礼部和内务府的官员忙得都快脱层皮了。钦天监也跟着忙,光是登基的日期就择了好几个了,每一个测了不下百八十遍,可见工作量之大了。 好不容易登基的日子定下了,新帝又要求登基大典和皇后的册封大典放在一起,朝臣嘴角抽搐,新帝这是多爱重发妻? 上头一句话,下头忙断腿。圣上都发话了,朝臣还能怎么办?遵旨办事呗! 又忙了半个月,拿出了一套方案,新帝嫌弃太过繁琐了,提了朱笔删去了好多,给出的理由倒是堂皇:先帝新丧,一切从简。 让人感叹新帝的孝心还说不出什么,只是朝臣私底下嘀咕:不就是舍不得皇后娘娘受累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也是如此,身为先帝的遗孀初太后娘娘之外,其他人只能迁居宫中一隅,直至老死不见天日。 若新帝开恩,育有皇子的太妃可以被接出去奉养。若新帝不同意,她们的待遇也只是比其他人好一些。 因为坤宁宫要腾出来给新皇后住,所以原皇后娘娘便迁到了慈宁宫。哦,她是新帝的嫡母,被奉为母后皇太后。新帝的生母梅妃娘娘也被从冷宫里迎回了,被奉为圣母皇太后,入住长春宫。 圣母皇太后看着气宇轩昂已经成为帝王的儿子,百感交集,抱着新帝失声痛哭,一声声地喊皇儿皇儿。 新帝只是稍微动容,更多的是尴尬。虽是母子,却从未相见,他早就不是几岁的孩童,哪里来的孺慕之情? 圣母皇太后哭过之后却对长春宫有些不满,慈宁宫在东,长春宫在西,以东为尊,她身在圣上的生母,应该是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才是。 而且慈宁宫才是历代太后的居所,她住长春宫算什么,不更显得底气不足吗? 不过她也知道才母子相认,一些话不大好说,就只好先压在心底。 她对金九音这个儿媳妇也不大满意,身为儿媳,哪有不来拜见婆婆的?不就是怀了身孕吗?就这般娇气了?看在她怀着皇家子嗣的份上,她就不跟她计较了。 至于被行刺的事就被她自动忽略了。 见新帝宫里宫外两头跑,她就更不满意了,觉得金九音这个儿媳妇不体恤男人,不识大体。再一想到她让人查的她的出身,心口都疼了。 这出身未免也太低了吧,还不大光彩,哪里配得上她的皇儿?若不是见皇儿对这个媳妇挺看重,她非怂恿他换个皇后。 就是可怜她的皇儿了,身为帝王,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都没有。一想起来她就心酸。 唉,登基大典之后,一定得赶紧选秀充盈后宫,堂堂帝王,后宫怎么能只一个女人? 钱婶等人也在犯愁,原本好好的小夫妻,姑爷摇身一变成皇帝了。皇帝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么多的女人,姑娘的日子怎么过呀? 当着金九音的面,她们还什么也不敢说,生怕刺了她的心,好不容易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再出点什么岔子,如何是好? 还有那宫里,两个太后呢。原本就一个太后还好,不是亲婆婆,敬着便是了。这又来了一个什么圣母皇太后,姑爷的亲娘,轻不得重不得,姑娘岂不是要为难死?就算姑爷拎得清,他能拿亲娘怎么着?还有孝道这那摆着呢。 进宫成为皇后娘娘的喜悦也掩盖不了钱婶的担忧呀!她都快愁死了。 金九音却一点不愁,她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姐就开一条。 不过想着要换地图开启新版块了,还有些小激动哈! 很快便到了登基大典这一日,因为一些仪式,头天晚上新帝是住在宫里的。一早他便登上御辇出宫去接金九音。 “圣上驾到!”这是內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 从大门向里延伸,这座府邸的每一个人全都恭敬跪倒在地,齐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每一个都无比激动,他们的主子成圣上了,不说鸡犬升天吧,能够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他们就觉得此生无憾了。 “娘娘,快,圣上接您来了。”秋露和霜华激动地声音都变了,再看其他人,也是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金九音却没动,只淡淡地道:“把我的座儿挪正中间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她的意思,但仍然照办了。 几人合力把她平时坐的椅子搬到外间正中的位置,对着门,外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金九音走过去坐下,脊背挺直,大马金刀的模样,特有气势,特有女王范儿。 几个丫鬟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并不妨碍她们的崇拜。不愧是她们的主子,就是有范儿。不由自主走到她身后,站定。如她们主子一般脊背挺直,下巴微扬,竭力拿出最好的姿态,不给主子丢脸。 尤其是钱婶,神情无比骄傲,我的姑娘啊,注定是九天上的凤凰! 新帝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不由会心一笑,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你站住!”新帝走到台阶下的时候,金九音开口了。 跟着的宫女內侍乃至朝臣,都面露不赞同,皇后娘娘怎么这般跟圣上说话?这也太逾越了吧?圣上是爱重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也不能恃宠而骄。 新帝却没有生气,只是眉梢微扬,十分听话地站住了,“倾城,我来接你了。” 他说的是我,金九音自然注意到了,但她没动,看着他,问道:“成亲那会你作出的承诺还算数吗?” 新帝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笑里都透着畅快。笑得众人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圣上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爱重皇后娘娘。 新帝眼含笑意望着这个挺着肚子的他的女人,道:“算!算数!”真是个醋坛子,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宠着。 “既然算数那你一定不介意再给我点保证吧?” “我能说不吗?”新帝的眼神是他未曾察觉的宠溺。 金九音俏脸一扬,“不能!” 新帝也十分干脆,“那就不介意。” “桃花沉鱼,笔墨伺候。”金九音提高声音喊。 桃花和沉鱼一个激灵,“是!”片刻后捧着纸笔砚台过来了,“娘娘。” 金九音嘴一努,“给圣上。” 桃花和沉鱼立刻朝外走来,跪在地上双手上托。新帝身后的內侍也十分机灵,连忙上前弯腰当案板。 新帝提笔蘸墨,就着內侍的后背在纸上写下:朕承诺此生绝不染二色。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看了看还有些遗憾,“没带玉玺。” 朝臣都惊呆了,圣上这是答应皇后娘娘什么了,还得用玉玺? 金九音一笑,“倒也不用,私章就够了。”手一伸,一方小印出现在她掌心,正是他的私章。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新帝哑然失笑,准备得倒是周全!拿起私章盖在他名字下方。 桃花把纸张捧给金九音,金九音瞧了瞧,十分开心,递给沉鱼,“收好了。” “皇后娘娘,我来接你进宫了。”新帝深情地对她伸出了手。 金九音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那就走吧。” 还等什么呢?进宫! 第497 江山与你共享 新帝携着金九音的手一起登上御辇,前后有宫女内侍,左右有金吾卫护持。进宫的路那么长,够他们走一辈子的,从青丝到白发。进宫的路又那么短,很快就到了。 新帝携着皇后娘娘一起祭祀了天、地和宗社,新帝穿戴衮冕礼服,皇后娘娘头戴凤冠身穿朝服,两个人并肩走在宫道上。鼓乐声中,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他的手一直紧握住她的,最后一个台阶,新帝先迈上去,然后转身对她伸出了手,心中默念:我的皇后娘娘,这便是朕许给你的最大荣光!此后,朕的江山和子民与你共享。 两人端坐在御殿之上,接受文武百官拜贺行礼。彼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以后他们就是大夏朝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了,金九音觉得也不枉她穿越一场。 文武百官齐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河山都在我脚下,这样的场面很让人心潮澎湃。一股豪情油然而起,新帝朗声道:“众卿平身!” 金九音则想到一个特别好笑的事,千年王八万年龟,她和韩靖越一个千岁一个万岁,岂不是成了王八和龟了吗? 百官谢恩之后,新帝便宣布改元为神武,然后封赏大臣,同时大赦天下,加开恩科。 从这一刻起便开启了大夏朝的新篇章,属于神武帝的新篇章。 登基大典简了又简还是折腾了一整天,金九音是真的累了,神武帝见状便把她送回坤宁宫,自己在宫宴上也只是露了个面,很快就走了。 神武帝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回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累着了吧?” 神武帝到的时候金九音正在用膳,是清淡的小菜和米粥。她倒是想吃肉,鬼医不让,下个月就要生了的人,吃这些不好克化的东西干什么? 钱婶早把鬼医的话奉为律令,有她盯着,金九音还真别想吃上肉。倒也不是说一点都不让吃,吃还是能吃点的,比如吃点肉丝吃点瘦肉粥什么的。 金九音能满足吗?她喜欢的是大块的红烧肉,入口就化的水晶肘子。 “还行!”说了还行俩字突然人就有气无力了,“要是能给点肉吃就更好了。” 她馋肉的事神武帝也知道,此刻看着她那馋样他忍不住地笑了。 金九音十分不满,瞪他,“说吧,到底能不能给吃?” “就那么想吃?”神武帝觉得可好笑了。 “嗯!”金九音忙不迭地点头,小表情又委屈又爱娇,“真的想吃,我跟你说啊,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这个想吃。” “让御膳房给你做点?”神武帝试探着问。 “嗯!”金九音的眼睛都亮了。 “做盘红烧肉?” “嗯嗯!”金九音的眼睛更亮了,怕钱婶反对,抢先道:“今儿这么盛大的日子,肯定得给加餐。”她连理由都找好了。 “那就做。”神武帝手一挥,同意了,“顺公公,让——”他刚想说让人去御膳房传个口谕,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顺公公劳你亲跑一趟御膳房传个口谕,让给皇后娘娘做个红烧肉。” “臣妾谢恩。”金九音娇滴滴地看着神武帝,那个欢喜呦,藏都藏不住。还装模作样地去行礼,吓得神武帝赶紧扶住她,“免礼,免礼,你老实坐着吧。” 能在御膳房混出头的,除了手艺好,还得是人精子。见是顺公公亲自过来传达口谕,还以为是圣上想吃什么呢,没想到是皇后娘娘。为了让皇后娘娘吃上一口可心的菜,连顺公公都派出来了,皇后娘娘在圣上心里分量不轻啊!以后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而殿外跟着神武帝过来的内侍们听着殿内传出的神武帝的笑声,一个个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盘算,他们多是神武帝为太子时就在他身边当差了,何时见他笑过?别说笑了,那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今天一天圣上笑过多少次了?这位皇后娘娘不简单啊! 红烧肉最终是送上来了,一整盘,可金九音就吃了两块,其他的都进了神武帝的肚子。金九音那个气呀,为了吃口肉,她容易吗? 当晚神武帝就宿在了坤宁宫,他的皇后头一天进宫,他怎么能不留下镇场子? 长春宫的梅太后都等得不耐烦了,“茹安,去看看宫宴结束了吗?”圣上和皇后怎么还没过来呢? 茹安有些迟疑,都这个时辰了,宫宴肯定散了,圣上没过来就代表着今晚不会过来了。只是这话她要怎么说?她知道太后娘娘等着圣上和皇后娘娘来给她请安,若知道圣上不过来了,岂不是要不开心? 虽然迟疑着她还是出去打听了,很快就返了回来,“回禀太后娘娘,宫宴已经结束了------” “圣上呢?”梅太后打断她的话。 茹安顿了一下,方如实说道:“圣上去了坤宁宫。”窥见太后娘娘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连忙描补道:“皇后娘娘怀着身孕,圣上多关心一些是应该的。明儿一早保准会来给您请安。” 梅太后拉着个脸,“请不请安倒是无所谓,说起来虽名为婆媳,哀家还没见过皇后呢。” 茹安能怎么说?能说“您明儿就见着了”吗?这不是上赶着戳娘娘心窝子吗?她又不傻。 长春宫的这点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李太后好歹也是掌了十多年凤印的人,这点动静岂能瞒过她? 她眼底闪过讥诮,也不看看皇后那肚子多大了,都折腾一天了,指不定累成什么样了。还等着人来给你请安,架子端得可真高。 慈宁宫的人对那边也颇看不上,“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这可是亲儿媳,怀着身孕的亲儿媳,也不怕夜黑路上磕绊着。 李太后瞅了她一眼,“禁言吧!人家可是亲母子。”不像她,跟新帝也就是个面子情。不过她想得开,只要安分地当着太后,新帝也不敢薄待了她。 “那又怎么样?咱们圣上是个拎得清的,皇后娘娘也是个讲理的性子。”自从这个圣上生母冒出来,已经跟这边别过好几回苗头了,娘娘心胸宽广不与她计较,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却为娘娘不平。 “她不能拿我怎么样,还不好收拾一个你吗?”李太后提醒。 怡真心中一凛,不敢再说了。 第498章 慈宁宫请安 长春宫的原班人马都被李太后带去慈宁宫了,金九音身边的人也经过紧急培训,倒是迅速接管了坤宁宫。 钱婶,现在得称钱嬷嬷了,她依然是金九音身边的第一人,贴身伺候着她。剩下的沉鱼、桃花、秋露和霜华各自分管一样,连尔雅都被人称一声姐姐。 进宫的头一晚,尔雅兴奋得在床上翻了半宿的跟头,她就是一个家里穷得吃不上饭被卖的女家丫头,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能吃饱穿暖,哪里想到还能有进宫的一天?瞧瞧分给她住的房间,瞧瞧这床,瞧瞧这铺的盖的,简直像做梦。 秋露和霜华虽然不像尔雅这样夸张,但也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她们能跟着皇后娘娘进宫,从前韩国公府的那些姐妹羡慕的眼都红了,她们娘也一叠声地夸她好命,就连家里的嫂子见了都笑脸相迎,殷勤得很。 至于沉鱼和桃花,她俩是最先跟着金九音的,沉鱼甚至还管着她的私账,都是见识过富贵的。然而这里是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皇宫,虽竭力端着不给主子丢脸,但暗地里心情还是激动的。 和丫鬟们的激动欣喜相比,金九音就心大多了,无非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罢了。什么,你说这是皇宫?皇宫怎么了?当初她上大学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导游,三天两头就往故宫跑,每一座殿每一个门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实在没啥神秘感。 神武帝照例很早就起来上朝去了,他起的时候金九音醒了一小会,嘟囔了一句“刚登基就做牛做马,连个假期也没有”就睡过去了。 神武帝没听清她嘟囔什么,俯下身来想听清楚,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在她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摸了一把才出去。 下朝之后,神武帝就来接金九音了,他们要去给太后请安。 先去的慈宁宫,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殿门口迎着。帝后一走进,全都欢喜行礼,“奴婢给圣上和皇后娘娘请安。” 金九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头的怡真,连忙道:“怡真姑姑,怎么还劳你来迎我,快快起来,我大着肚子可不好拉你。桃花,快把怡真姑姑扶起来。怡真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能干着呢,你以后跟着要多学点。”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高兴,尤其是怡真姑姑,听着她话里透出来的亲近,松了一口气。很好,东陵郡主还是原来的性子,没有因为成了皇后就瞧不起人,也没有因为太后娘娘的尴尬处境就疏远慈宁宫。 脸上的笑容不觉就亲切了几分,“您就别寒碜奴婢了,奴婢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还敢劳您大驾?您这身子重,还是奴婢扶着您吧。”亲昵地扶住金九音,“进殿吧,太后娘娘一早就等着您呢。” 金九音面带关心,“母后身子骨还挺好吧?睡眠也好吧?早膳用的怎么样?” 见皇后娘娘神情不作伪,怡真姑姑就开心,“好,好,都好着呢。” 说说笑笑着就到了里头,李太后本来是坐着的,看到人来了就站了起来,还往前迎了两步,“圣上和皇后来啦!” 神武帝微微颔首,喊了声,“母后。” “儿媳给母后请安来了。”金九音福身,清清脆脆的声音,欢喜的眼神,一副喜气洋洋的小模样,特别招人喜欢。 小腿还没弯下,就被李太后拽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虎?还怀着身孕呢,几个月了?我记得快生了吧?来来来,坐母后身边,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李太后一辈子没个儿女,娘家侄子侄女也不能经常进宫,宫里又是个是非之地,她也不爱接他们进宫小住。以至于这么些年养成了淡漠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金九音,就喜欢看她神采飞扬欢欢喜喜的模样。 “母后记得真清楚,下个月就该生了。” 现在都下旬了,“下个月?那算算也没几天了,接生嬷嬷和奶娘都备好了吗?”李太后关心地问。 金九音点头,“都备好了,接生嬷嬷备了四个,奶娘找了两个,到时还有鬼医坐镇,母后放心吧。” 她朝神武帝看了一眼,神情有一点点尴尬,为何呢?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起来准备接生嬷嬷和奶娘,都是神武帝操心的。 再看人家神武帝,垂着眸子喝茶,跟个没事人一样。 李太后也知道鬼医的医术,便道:“那就好。”她想说“我这里也有个手艺极好的接生嬷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说道:“咱们娘俩可真有缘分,当初我就说要认你当闺女,先帝爷拦着,说别给你招了祸,我就只好作罢了。你看,现在你成了皇家的媳妇,可见咱们注定要做娘俩的。” “那可不一样,闺女和儿媳怎么能一样呢?”金九音一本正经的样子,“闺女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儿媳却可以一直在母后身边服侍。闺女不定是谁家的小宝贝,我呀才是母后的小宝贝。对吧?” 又风趣又亲昵,还带着三分小无赖,逗得李太后笑得嘴都合不上,“对,对,对,你是母后的小宝贝。” 想着她的话,越想越忍俊不禁。满殿的宫女内侍也跟着开心,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神武帝嘴角也翘了起来。 李太后没有留他们太久,估摸着时辰就催他们走了。 “母后,儿媳明儿再来给您请安。”金九音转头。 李太后嗔她,“可别,你安心在坤宁宫养胎,请安就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怕她不听,又交代神武帝,“皇后年轻,圣上你多看着她点。” 从慈宁宫出来就往长春宫去了,金九音看了看太阳,也就八点多的样子吧。算一算,其实在慈宁宫也就呆了不到两刻钟,金九音打算在长春宫也留这么长时间,然后打道回坤宁宫。 孰不知长春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昨晚没来,今儿一早又来这么晚,皇后是不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第499章 长春宫请安 因为不满,所以看到金九音的时候不免就带出了点情绪来,当然这只限于对金九音,人家对亲儿子还是很好的。嘘寒问暖,样样关心。 金九音见亲婆婆拿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糟糕,这个亲婆婆不大好相处啊!怕倒是不怕,就是烦。 心里这样想着,金九音仍是恭敬行礼,“儿媳给母后请安。”当着面两边都叫母后,私底下再以李母后和梅母后加以区别。 “哎,快起来,你身子重,要当心。”梅太后嘴上脸上关心着,却等金九音行完了礼才喊人,“茹安,快把皇后扶起来。” 不等茹安上前,边上的神武帝已经把金九音扶起来了。 茹安尴尬地收回手,就是梅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的僵硬。等看到神武帝搀扶着皇后坐下,她就更不开心了。堂堂太子,怎么能服侍女人呢?皇后这妇德不行啊!到底出身太低,如何担起皇后的重任?她都开始替儿子发愁了。 孰不知神武帝心里还不满着呢,这长春宫的奴才太没眼力劲了,皇后那么大的肚子能行礼吗?还不及早搀扶?皇后能喝茶吗?不知道上点甜汤什么的?要不找内务府给换一批? 梅太后也很关心金九音的肚子,围绕着她的肚子事无巨细地问了好多,但金九音总觉得有一种尬聊感,气氛没有在慈宁宫的轻松亲切。 就连神武帝都察觉到了,他看着皇后投过来的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决定救她一回。 “母后,儿子还有朝政要处理,今儿陪您到这儿了,待儿子闲了再来看您。”神武帝起身。 梅太后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知道你忙,但也要注意身体。你去吧,皇后留在这陪哀家说话就行,我们娘俩还是头一次见面,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金九音的眉毛顿时耷拉下来了,不停地朝神武帝望去。他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对梅太后道:“出来的早,皇后也该累了,让她回去歇着吧。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来陪您说话,那时有精力,别像现在说着说着她就打瞌睡了。” 好么,一竿子给支到两月后了。金九音看着神武帝的眼神都透着欢喜,神武帝暗自挑了下眉,他早不是当初的新手小白,婆媳之间的这点事他还是能看懂一些的,当初对着韩国公夫人他都没妥协,现在换成没有感情的所谓生母,他能让皇后受了委屈? 梅太后连笑都是硬挤出了的,“皇后既然累了就回去吧,你也真是的,累了就直说,哀家还能硬留着你?” 金九音腼腆地笑,“原来母后这般亲切,儿媳下回就知道了。” 梅太后,“------” 反正她看着金九音的这张脸就不大舒服,太好看了,未免不庄重,显得妖妖娆娆的。当年她的容貌在宫里算得上是艳压群芳,可皇后比她年轻那会还要美上两分。怀着孕呢,那脸儿白生生的,眼儿水润润的,眉毛不浓不淡,整张脸跟用笔画出来的一样。 一上了御辇,金九音就凑到神武帝跟前,也不说话,就嘤嘤嘤,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使劲眨巴。 神武帝只觉得好笑,把她的脸推开一些,她瞬间又靠回来,嗲着声音撒娇,“陛下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朕不觉得这世上还有能欺负得了你的人。”在韩国公府的时候这女人就蔫坏蔫坏的,国公夫人没少吃暗亏。 金九音顿时神采飞扬,“那倒是!”话锋一转,“前提是你不能拉偏架。” “你个小没良心的。”神武帝气得捏了一下她的耳朵,他什么时候拉过偏架?不都是向着她吗? “去,疼!”金九音打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的,咱们先说好,我进宫来不是受委屈的,你若是------哼哼,别怨老娘撂挑子不干。”她冷笑两声。 这女人,以前是姐姐,现在成老娘了,这还长辈了?不占他点便宜不好受? “两边一样,都敬着点。” 这好办!她最大的优点便是人不犯我,我绝对不先犯人。 “要是有人故意找我麻烦给我添堵呢?”金九音追问。 神武帝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倾城,你要知道,在后宫权力最大的女人其实是皇后,凤印在手,你怕什么?谁惹你,你抽回去便是了,有夫君给你撑腰。” 这简直是金九音听到的最霸气侧漏的情话,“圣母皇太后那也是如此吗?” “你说呢?”神武帝回了她一个眼神,金九音连忙道:“懂了,懂了!”一双小手摸上他的肩膀,讨好地捏呀捏,“陛下哥哥辛苦啦!臣妾帮您按按,辛苦您挣银子养家养孩子。” 神武帝瞥了一眼她的肚子,都还没出生呢,这女人,就这个时候嘴最甜。 快到坤宁宫的时候金九音先下来了,“坐了半上午了,我下去走走。” 神武帝见没多点路了就同意了。 桃花把手中抱着的狐裘给金九音披上,扶着她慢慢朝前走,身后跟着一群人。还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见她东瞧瞧西瞧瞧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便上前帮着介绍,这是什么宫,那是什么殿------声音清亮,说话也有趣,金九音听着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嗯,是个机灵的,培养看看。 正走着,远远瞧见前面柱子后面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从衣着上看是一男一女。金九音听力佳,隐约听到那女的在不住哀求,好像是谁病了。 就算有苦衷,也不能这般拉拉扯扯吧,影响多不好! 跟着的人见皇后娘娘皱眉,连忙站出来喝道:“哪个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没看到皇后娘娘吗?” 柱子后的两人一惊,慌忙跪下求饶,“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金九音已到跟前,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道:“把头抬起来。” 跪着的两人更是面如土色,心道完了。 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视线低垂,压根就不敢看皇后娘娘一眼。 金九音却“咦”了一声,瞧着那宫女有点眼熟,她记忆力一向很好,仔细想了想,还真给她想起来了,“你不是蕴锦小郡主身边的素花吗?”想到她之前的哀求,“小郡主病了?” 素花见皇后娘娘还记得她,瞬间生出无限希望,“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小郡主病了,已经病了两天了,高热不退,奴婢实在没办法,求求您救救小郡主吧!”磕头如捣蒜。 “小郡主现在哪?”金九音只知道她跟着林妃一起进了冷宫,至于林妃死后她去了哪里还真不知道,难不成还在冷宫? 果然,素花道:“小郡主在冷宫里。”吃都吃不饱,哪里来的药?至于请太医,墙倒众人推,哪个太医会去冷宫?她只能去求以前认识的一个太医院的药童,可谁又愿意冒险? 只是个孩子,何至于如此? 金九音道:“行了,你起来吧,本宫让——”她的视线在刚才的小太监脸上顿了顿,这小太监是真机灵,连忙上前道:“皇后娘娘,奴才小章子。” “本宫让小章子去太医院给小郡主请个太医,一直到她病好。” 素花大喜,不住地磕头谢恩,“谢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谢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小郡主这下有救了,真好,真好啊! 金九音都走得看不见人影了,素花才从地上爬起来,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十分庆幸皇后娘娘居然还记得她,更庆幸在宫里少有的几次遇见她都恭恭敬敬。 第500章 金九音的滋润日子 回到坤宁宫金九音很是唏嘘了一番,蕴锦小郡主是天家贵女,一朝落难竟艰难至此。这也让金九音警醒,她一定要谨言慎行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绝不让自己有落入泥泞的一天,不能让她的孩子落到蕴锦小郡主这般处境。就算真有这一天,也要提前把孩子的后路安排好。 长春宫里自帝后二人离开后,气氛就冷凝得厉害,梅太后沉着脸不说一句话,其他人相互看看,也不敢上前。实在是她们伺候这位太后也没多长时间,还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要是说错了话被罚,可就得不偿失了。 别人能不上前,茹安却不能,“今儿天好,奴婢扶您出去转转?” 梅太后抚着额头,“不去,没心情。” 她怎么会有心情呢?本以为皇儿登基为帝,她从冷宫出来就该是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了,谁能知道慈宁宫那边生生压了她一头。 从礼法上来讲,圣上是该先去慈宁宫,毕竟那边才是嫡母。可梅太后心里就是不舒服,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皇儿,凭什么要先孝敬别人? 偏这话她还不好明着说,她不能说,谁替她说呢?茹安忠心是忠心,却是个嘴笨的。梅太后的目光滑过殿内站着的人,更心塞了,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不行,她在宫里孤立无援,连个得用的奴才都没有。得让娘家进京,反正她皇儿现在是皇帝,本来就要加封外家。 对,让爹和大哥他们尽快进京! 梅太后不满的还有一事,皇后快生了,自然没有精力管理宫务,她本想把宫务抓在自己手里,刚跟皇儿提了个头,皇儿却说宫务已经拜托给慈宁宫那边了。 把梅太后气得呀,她才是圣上生母呀,名义上低慈宁宫那边一头也就罢了,暗地里她连一点实惠都没捞着。 这怎么行呢?好不容易熬死了先帝,她可不想在这长春宫当个无用的摆设。 不用管着宫务,金九音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皇宫可比她原来住的地方大多了,光是一个坤宁宫就够她逛的了。 最让她高兴的是宫里有大大的暖房,不同于她在林府里的小打小闹,是真的大,里头种了各种各样珍稀的花草。金九音去赏过两回,深秋时节了,还能看到这么绿的叶子,这么多颜色鲜艳的花朵,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金九音去了两回后就让人腾出部分地方种青菜,她嘴馋了。而且她也不想她坐月子的时候膳食全是肉。 慈宁宫李太后虽仍管着宫务,但人也没有想要霸着权力不放的意思,还主动让金九音挑人过去跟着学,力争等她做完月子就把宫务还回去。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金九音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向沉得住的神武帝也有些焦躁了,正上着朝冷不丁就宣布退朝了。一开始朝臣是面面相觑,后来知道圣上回后宫看皇后娘娘去了,便一个个了然了。 皇后娘娘快生了,这又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难免看得重些。 朝臣也在默默关注了皇后娘娘生育的事情,暗自猜测着是皇子还是公主,以及对自身的利弊。 当然,更多的大臣还是希望皇后娘娘这一胎是个小皇子,一是圣上都二十好几了还膝下荒凉。二是有了皇子便代表着有了继承人,利于国家安定。 坤宁宫倒是先来了蕴锦小郡主,她病好了过来谢恩的。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蕴锦谢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她早就想来谢恩了,奈何没有完全痊愈,皇后娘娘又怀着身孕,她怕过了病气给她。 尖尖的下巴,脸儿还没有巴掌大,倒是衬得眼睛格外大了,身形也很单薄。金九音心情很复杂啊!她还记得头一回见她的情形,玉雪可爱的粉团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透着股机灵劲儿。和眼前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完全判若两人。 金九音只比蕴锦大十岁,她现在顶多也就十岁,搁现代就是个小学四五年级的孩子。可眼前这孩子却命运多舛经历良多。 许是要做母亲了,金九音格外心软,叹了一口气,道:“跪什么?赶紧起来吧!你该喊我伯母的,喊姑姑也行。” 喊伯母是从皇家这边论,神武帝跟静王到底是兄弟。喊姑姑则是从林家那边论,静王也算她表哥。 不过金九音想起一事,笑着道:“你以前是喊我姐姐的。”头一回见面,她就喊她漂亮姐姐。 蕴锦小郡主一怔,也想起了这事,抿嘴羞涩地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可不年纪小吗?才四五岁大就失去了母亲。不过那时静王和林妃都在,她这个小郡主颇受宠的。 金九音又想叹气了,“以后喊我伯母或姑姑吧。” 出嫁从夫,其实该喊伯母的。但金九音绝对伯母不好听,把她都喊老了,她二十岁生日都还没到好吧? “姑姑。”许是感受到了金九音的善意,蕴锦张口喊道。 金九音果然很高兴,“好吧,以后你就安心在宫里住着吧。哦对了,是我给你拨座宫殿你自个住,还是跟着我住在坤宁宫?” 这孩子安安静静的,招人喜欢,金九音忍不住多照顾了一些。 “蕴锦想跟着姑姑住。”蕴锦小郡主连思考都没思考一下。 “那行,秋露,你带几个人收拾个偏殿给小郡主住。霜华,你领人去帮小郡主搬东西。”金九音吩咐。 蕴锦小郡主连忙道:“不用,不用,没有多少东西,我和素花姑姑两个人回去拿就行。” “怎么能让你动手?让她们去就行。”金九音不赞同。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家血脉,自己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人践踏。 “真的不用,姑姑,真的不用。”蕴锦连连摆手。 金九音见她神情窘迫,叹了一口气,妥协,“那行吧,东西你自个收拾,但得让霜华送你过去。”许是小姑娘有些什么不好言说的小秘密吧。 “好!”蕴锦接受了。 到了冷宫的住处,素花就很焦急地开口,“小郡主,您怎么选和皇后娘娘一起住?自个住一座宫殿多好!” 蕴锦小郡主看了她一眼,道:“自己单独住固然好,可离了皇后娘娘的眼,也不过是从冷宫换到另一座冷宫罢了。我住在坤宁宫,皇后娘娘心善,她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素花一怔,险些落下泪来,“小郡主长大了!” 蕴锦小郡主嘴角翘了一下,很快便不见了,“素姑姑,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她的运气不会一直差的。 第501章 发动了 暖房里的小青菜都能吃了,金九音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这下连她自己都沉不住了,“我这怀的莫不是哪吒吧?” 她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喂,小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净胡说。”钱嬷嬷嗔怪地按住她的手,哪有说自己孩子是东西的?“女人生孩子的事,早几天晚几天,谁也说不准。鬼医不是说胎儿情况很好吗?放心等着就是了。” 嘴上虽这样说着,其实钱嬷嬷她也急。可再急有什么用?皇后娘娘身边就她一个老人,她再不稳住,沉鱼桃花那些丫头还不得成慌脚鸡? “这肯定是个懒的。”金九音鉴定完毕。 惹得钱嬷嬷又嗔了她一眼,“我们这是沉稳,有大将之风。” 暖房里的小青菜长得特别快,自发了芽之后简直一天一个样,不过几天就能吃了。金九音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往两宫太后那里送,还是有剩余。小青菜这玩意,也就吃个鲜嫩,长老了口感就差了。 于是各宫的娘娘都收到了皇后娘娘送的小青菜,有多有少,按照份位分呗。就连一些大臣也收到了皇后娘娘的关心。 在别的季节小青菜不算什么,几文钱就能买一筐了。可在这连干菜都少有的冬季,小青菜就很难得了,绿油油的,看着就有食欲。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对皇后娘娘都是感激的。 李太后吃了几天小青菜,就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一高兴就往坤宁宫送了好多东西。她出身世家,又做了多年的皇后,好东西攒了不少,还没个儿女,所以手松得很。 坤宁宫人人喜气洋洋,与慈宁宫的关系更好了。 长春宫呢?梅太后是亲婆婆,慈宁宫都赏了东西,她这个亲婆婆自然不好不赏。不仅要赏,还不能太差,不然不是被比下去了吗? 梅太后挑挑拣拣,把自己心疼坏了,心里嘀咕着:不过是些烂青菜,倒换了她的好东西,亏大了。 倒不是她眼皮子浅,梅太后出身也不差,但别忘了,她在冷宫住了二十多年,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越是没有,越是渴望。虽有神武帝这个亲儿,但神武帝到底是男人,哪会想到这些细枝末节?梅太后又不好张嘴问儿子要,内务府倒是送来了一些,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李太后的财大气粗。所以梅太后能不心疼吗? 金九音生产的这一天,前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早天气很好,金九音颇有心情地在外头散步,才走了一圈就感觉到肚子疼了。一开始是隐隐约约,她就没在意。又转悠了半圈,就觉得疼得明显了。 这段时间她被灌输了一脑子的生产经,知道这是要生的预兆,连忙抓住沉鱼的手,“我的肚子开始疼了,怕是要生了。” 沉鱼顿时慌了,“要生了?怎,怎么办?”扶着金九音都不敢动了。 其他人没一个经历过生产的,也是慌手慌脚。幸好钱嬷嬷找过来了,见状立刻指挥开了,“沉鱼你娘娘进产房,采薇你跑得快,去跟接生嬷嬷说娘娘发动了,让她们赶紧准备。轻言你去请鬼医老先生,轻语去烧热水。都别慌,给我稳住了。” 有人发号施令就是不一样,众人立刻各司其职,飞快地行动起来。 钱嬷嬷扶住金九音的另一边胳膊,“娘娘别怕,这才刚开始发动,离生还早着呢。你饿不饿?要不要先用点东西。” 金九音两辈子都没生过孩子,怕倒是不怕,但就是心里没底。钱嬷嬷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放松不少,“我不饿。”才用过早膳呢。 “不饿也让人备着,回头饿了再吃,娘娘您想吃什么?”不等金九音回答,她钱嬷嬷自个就道:“老奴觉得给您用鸡汤下碗面条再窝俩荷包蛋就很好,软和还长力气。” 金九音刚要点头说好,眉头就皱了起来。钱嬷嬷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她是疼的,搀着她的手不由更用力了。 很快就进了产房,四位接生嬷嬷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准备工作也做好了,就等着产妇就位了。 钱嬷嬷不放心,自个也在产房里盯着。她家娘娘这是头一胎,她不陪着能行吗?以至于压根没想到派人去跟圣上说一声。 还是鬼医来到之后问了句,“圣上知道了吗?” 一群人这才想到圣上还不知道,连忙喊人,“小章子,快去,去跟圣上回禀,娘娘发动了。” “小的这就去。”小章子一溜烟跑得可快了。 神武帝正和大臣议事,一件大事。庸王反了。这个奸诈的老狐狸,悄摸地拿下了两座城池才发檄文举反旗。 庸王打着“诛奸邪正朝纲”的旗号,檄文言辞激烈。上面指明先帝死得蹊跷,责问为何先帝一崩就封棺?为何不敢让朝臣见先帝的遗容?是否先帝不是死于疾病而是中毒?下毒之人又是谁?甚至扬言要开棺验尸为先帝报仇。 檄文的后面还拿神武帝的出身做了文章,就差没明着说他就是奸邪了。 神武帝并不意外庸王的造反,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提前收到任何消息,他是派了探子入西疆的,看来这些人是折进去了。 这只老狐狸,还是低估了他。 庸王造反,朝廷自然要派兵镇压。派谁去?派多少兵?他们商议的是这个。 派兵之前还得弄清楚庸王的兵力,手下都有哪些大将,被他占了的两座城池现在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支持庸王------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就派兵吧? 大臣们争论不休,小章子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顺公公附在神武帝耳边轻声道:“圣上,坤宁宫的小章子来报,说皇后娘娘发动了。” 神武帝腾地就站起来了,“众卿先议着,朕去去就回。”大步朝外走去,那背影说不出地急切。 众臣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道:“圣上这是去哪?” 有离神武帝近的,听到了顺公公提到了坤宁宫,便道:“去坤宁宫呗。” “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要生了?”毕竟坤宁宫就这一件大事,而且能让圣上扔下诸位大臣的也唯有这一件事了。 “十有八九是。” “行了,诸位便不要猜测了。”容首辅站了出来,“都先回去吧,回去想一想,每人拿出个条陈来。” 圣上这一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好在这里干等着。 第502章 生女 “皇后呢?”神武帝匆匆拉住一个宫女问。 那宫女手里正端着盆热水,急忙行礼。 神武帝等不及了,“免礼,直接说。” “回圣上话,皇后娘娘在产房里呢。” 神武帝立刻大步朝产房走去,到了门口被拦住了,“娘娘正在里头生产,圣上您不宜进去。” 神武帝没看到金九音,哪里能放心?“朕就进去看一眼。” 谁敢让圣上进产房?可又不敢硬拦,一个接生嬷嬷堵在门口,为难极了。 两宫太后也到了,梅太后看到神武帝站在产房门口,眼底就闪过一丝不悦,“产房污秽,女人生孩子,圣上你凑什么热闹?你又帮不上忙,该忙就忙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她看了李太后一眼。 李太后笑了一下,“对,圣上放心,皇后身子骨好,肯定很好生。” 金九音听到外头的动静,知道神武帝到了,转头冲外头喊,“我没事,你在外头等着,不许进来啊!”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生产的样子。 神武帝的心顿时安了,对里头道:“你安心生孩子,我在外头等你。”转身对两位太后施礼,郑重道:“皇后生产就有劳两位母后看顾了。” 两人一起点头,“都是哀家该做的,圣上只管放心。” 神武帝并没有离开,产房里他的皇后正在生孩子,都说妇人生孩子好比闯鬼门关,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走呢? 一瞥眼看到鬼医坐在偏房里,他也走了进去,还没坐半刻钟,他就急了,“皇后进去多久了?” 鬼医瞥了他一眼,“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神武帝皱眉。 鬼医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妇人生孩子容易吗?这才多会你就嫌久?有的妇人生上三天三夜呢。” 神武帝大惊失色,“皇后不会也要生这么久吧?”听说生孩子很疼,要疼上三天三夜还不得疼死?想到这他顿时坐不住了。 “老头子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神武帝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围着桌子走来走去,“皇后怎么不叫?怎么没有声?” 鬼医扶额,“圣上您能不能坐下?您转得我老头子眼晕。”关键是绕着他转,跟圆坟似的,这不是咒他老头子吗? “不行,朕得去看看。”神武帝不放心了。 鬼医拦住了他,“圣上就别去添乱了。” “朕怎么是添乱?朕就看看皇后。”神武帝不服气,“不是说妇人生孩子会叫得很大声吗?她怎么没点声?是不是——” “啊呸,你少乌鸦嘴。”鬼医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小倾城好着呢,那丫头肯定是怕你担心,自个忍着呢。”又瞪了他一眼,很不满的样子。 神武帝的一怔,一颗心软得呦,眼底全是疼惜,根本就没注意到鬼医瞪他。 他刚要抬脚,就听鬼医说道:“你进去了不得把接生嬷嬷吓死?手都抖了还能好好接生吗?” 神武帝顿在了原地,脸上神情纠结了。 鬼医压根就不去管他,眯着眼睛喝茶,等待着。他的药箱就放在手边,而他惯常用的金针则放在最上面一层。 金九音知道生孩子疼,但她没想到会这样疼。还不是刀伤剑伤的那种疼,刀伤剑伤的疼能忍,可生孩子的疼很难忍,就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金九音咬着嘴里的软木,泪眼朦胧,汗水都把头发打湿了。 钱嬷嬷心疼坏了,跪在床头给她擦汗擦眼泪,不停地安慰打气,嘴上心肝肉地喊着,“乖啊,很快就好了。再忍一小会哈,您想想一会就能见到香喷喷的孩子了------” 金九音很想笑,头一回听说用香喷喷来形容孩子,又不是吃的。可她疼呀,笑不出来。 接生的嬷嬷十分钦佩,“都到这会了娘娘还能忍住,有大毅力啊!” 钱嬷嬷轻柔地拂开金九音脸上的乱发,叹道:“什么大毅力?还不是不想让圣上担心?” 难怪圣上这般宠爱皇后娘娘,不是没有原因的,接生的几位嬷嬷就更加肃然起敬了。 金九音到底身子骨好,后期活动得也多,生产的时间不算长,上午辰时末发动,到下午申时初就生了,前后整三个时辰。 一声新生儿的啼哭,伴随着惊喜的喊声,“生了!” 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齐齐朝产房门口奔去。 “是皇子还是公主?”梅太后急切地问,同时伸出手去接孩子。 李太后见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接生嬷嬷喜气洋洋地行礼,“恭喜圣母皇太后娘娘,是位小公主。” 梅太后伸出的手顿时往后缩,脸上的笑容也有瞬间的停滞。接生嬷嬷托着襁褓,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等梅太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想要去接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到了李太后的怀里,“是个小公主呀,哀家看看。呀,这头发可真黑,鼻梁也高,长大了定如她母后一样,也是个美人。”她爱怜地看着这个初生的婴孩,眼里是她自己不知道的温柔。 梅太后也凑过来,“鼻子像圣上,有福相。” 初生的婴儿不能见风,李太后只抱了一会就递给了接生嬷嬷,“送进去吧,皇后怎么样?”一边示意怡真打赏。 接生嬷嬷一下得了两个大红封,高兴极了,“回太后娘娘话,皇后娘娘很好,就是累着了,人有些倦。” 生孩子有轻松的吗?李太后能理解,点点头。 鬼医等得不耐烦了,朝里面喊:“收拾好了没有?老头子要进去给皇后娘娘把脉。”至于孩子,鬼医瞥了一眼,嗯,眼线挺长的,这丫头眼睛小不了。这就够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孩子娘。 神武帝已经进去了,“皇后!”他看到金九音紧闭着双眼,苍白着脸头发凌乱得躺在床上,顿时心慌,“你怎么样了?” 金九音睁开眼睛,对神武帝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累了。” 这个笑落在神武帝眼里是那么虚弱,他哪里肯信?“真没事?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呢?是不是失血过多?鬼医,你快给她看看。”想起那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他就更急了。 鬼医二话没说就上前,没好气地道:“圣上您倒是给老头子让点位置。”他杵在床前,他怎么把脉? 神武帝赶紧让开一些,眼睛仍紧紧盯着她的脸。 鬼医给金九音把了脉,放心了,“行了,身体挺好,多歇息,我开个方子,你先喝几天药。” “怎么还要喝药?”神武帝皱眉。 鬼医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固本的。”生孩子不伤元气?不得调理身体? 神武帝懂了,也不介意鬼医的态度,柔声对金九音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在这看着你。” 金九音是真的累了,微点下头就闭上的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503章 你是不是很失望 神武帝看着金九音的睡颜,爱怜地把她脸上的青丝拂向一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前所未有的安心。 “圣上。”钱嬷嬷抱着孩子过来,“皇后娘娘睡了?奴婢把小公主抱到侧殿去吧。”怕孩子哭了扰了她休息。 神武帝刚要点头,又改变了主意,“先不用,把她放皇后身边。” 钱嬷嬷一怔,随即脸上恍然,圣上这是想看看小公主。圣上喜欢小公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她轻轻把孩子放到金九音身旁,悄悄地退了出去。 神武帝这才看到孩子,她躺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小脸。说实话,新生婴儿少有好看的,但在神武帝眼里,他的小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小鼻子那么秀气,小嘴翕合着跟朵花一样。 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小公主,是他和倾城骨血的延续。 神武帝的胸口涨涨的,拥着床上的母女俩,就像拥有了全天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婴儿的一声啼哭打破了这份温馨。 金九音也醒了,一转头就看到身边的孩子,眉头皱了起来,“她就长这样?”语气里满满地嫌弃。 神武帝笑了,“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长长就好看了。你这个娘这么美,怎么会生下丑孩子呢?”这些都是鬼医念叨给他听的。 鬼医那老头医术是好,就是人不大讲理。老早就在他跟前嘀咕了,说什么小倾城生得貌美,生的孩子肯定好看。要是不好看就是他的罪过,好似他多拿不出手似的。 “这倒也是。”金九音瞬间就接受了,凭她和神武帝的基因,想生下丑孩子都难。眉头刚舒展又蹙了起来,“她哭什么?是不是饿了?我要不要给她喂奶?” “不是有奶娘吗?”神武帝刚要喊人,便见钱嬷嬷领着两个奶娘过来了,“小公主该是饿了,奴婢抱她去侧殿喂奶。” 两个奶娘给帝后二人请了安,便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金九音瞧了瞧,模样清秀,白白净净的,瞧着挺顺眼。 钱嬷嬷领着奶娘去侧殿给孩子喂奶了,金九音又倒回了床上,她问神武帝,“初为人父,什么感觉?” “肩头的责任更重了。”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这母女俩跟前。 金九音撇嘴,“那么点个小婴孩能有多少重量?说人话哈。” 神武帝看了她一眼,反问她:“初为人母,你什么感觉?” 金九音顿时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摆了个咏叹调的姿势,“轻松!”卸货了,浑身轻松! 下一刻就觉得身下一股热流,金九音啊的一声,颓然倒在床上。 “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神武帝神情一紧。 金九音白了他一眼,“女人的事不懂就别乱问啦!”哎呦,丢死个人了。 神武帝见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了心,“你该饿了吧?问问钱嬷嬷你能吃点什么,让御膳房做。” “这还用你操心?钱嬷嬷和鬼医早就给我定好月子餐了,大嘴亲自掌勺。”金九音懒懒地道,忽然想起一事,就不停地看着神武帝,却不说话。 不愧是夫妻,神武帝非常了解她的套路了,“又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个时候你就是要天生的星星我也给你架梯子。” “倒不用那么麻烦。”金九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嗯?”神武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很失望不是小皇子?”得知是小公主的时候金九音也有一点点的失望,倒不是不爱她,而是这个朝代女孩比男孩的处境难多了,金九音不希望她的孩子过得艰难。 而且这个孩子是顶着无数瞩目出生的,满朝都盼着她这一胎能生下个小皇子,毕竟这是神武帝初登基的头一个孩子,生下皇子,才是吉兆。 神武帝多瞅了她几眼,这女人正殷殷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若说失望,你还能把孩子塞回去不成?” 金九音瞬间就变脸了,跟那川剧似的,“你脸可真大!给你生就不错了,还挑拣上了?惯的你!”一副爬起来就要跟他拼命的样子。 神武帝赶紧把人抱住,“这不就得了吗?生都生了,一样是我的孩子,我还能不疼?”不都说只孕妇情绪多变吗?她这都生了,怎么还一出接一出的。 “这还差不多。”金九音哼了一声,“你朝政不忙吗?忙你的去吧。回头御史该弹劾本宫恃宠而骄魅惑帝王了。” 这女人!神武帝牙有些痒痒,不过他确实忙,今天也就她生孩子,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坤宁宫留这么久。 “行,我去前朝了,你好好歇着。”神武帝给金九音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去。 权势就是好,身为皇后的金九音连孩子都不用亲自喂。奶娘喂饱放在她身边,哭了有人抱,拉了尿了有人清理,根本不用她伸一下手。 她只要负责吃好睡好,每天瞅几眼孩子就行了。除了排恶露很尴尬,金九音的月子做得是很舒服的。 朝臣得知皇后娘娘诞下小公主,果然十分失望。一些老臣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要给圣上选秀了,圣上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怎么行?得多选些秀女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要不是有庸王造反这事,大臣们已经在早朝上提了。 林家祖母葛老太太得知皇后平安生女的消息后,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随即又忍不住替孙女担心起来。 别说是皇家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家,要是生下女孩,夫家都不高兴。更何况孙女还有两个婆婆,能不给她气受? 葛老太太担心得不得了,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祈求圣上是个好的,多护着孙女一些。 庸王反了的事,神武帝是瞒着金九音的。他想让她安心坐月子,不想让她跟着担心上火。 金九音还是知道了,月子做了一半的时候知道的。因为有一天神武帝的脸色特别难看,被她察觉了,问了鬼医,才知道庸王反了。 第504章 御驾亲征 “庸王反了?”金九音直接问神武帝。 “你知道了?”神武帝也没想瞒着她,他想着等她出了月子再跟她说,没想到还是没瞒住。“不用担心,尚能控制。” 金九音又不是傻白甜,若真能控制,神武帝就不会黑脸了。她听说早朝的时候他发了很大的火。 “现在,什么情况?”金九音还是没忍住地问。 神武帝看了她一眼,迎着她认真的眸光,他还是如实说了,“庸王突飞猛进,已经连下四城了。此人唇舌十分了得,煽动了不少沿途的官员依附与他。朝廷的平叛大军已经出发,领兵的平宁侯,他是老将了,十分有经验。” 然而,十日后的战报却让神武帝气得想杀人。他嘴里颇有经验的老将,与庸王的叛军刚一相接就折了足有两万人马,而平宁侯本人也受了重伤。 朝中吵开了,有人提出再派将领,有人要求追责平宁侯,甚至有人质疑平宁侯是不是也反了------其中以文王贤王等人蹦跶得最高,喊声最大。 神武帝望着他们的眼神都冒着幽幽绿光,把另一份战报扔在他们脸上,“追责平宁侯?朕看最该砍的是勇王,你们不是一力给他作保吗?朕给他这个机会了,他是怎么回报朕的?” 要不是勇王不听调令,何至于损失两万人马?平宁侯也不会因为救他而身受重伤。 神武帝有些后悔。 点将的时候,文王贤王一系联手推出勇王。给出的理由也十分有理有据,勇王是皇家人,身份贵重。他又一向勇武,还熟读兵法策略,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神武帝属意的是老将平宁侯,力排众议点了他做主将。勇王一系退而求其次要了副将一职,他本不想同意的,奈何支持勇王的朝臣不少,连容首辅都劝他,有平宁侯看着,出不了什么事,权当多个供着的吉祥物。 谁能想到勇王出了京便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这,这上头的消息可属实?”文王贤王等人面面相觑后提出了疑问。 “你的意思是朕说谎?”神武帝目光不善地看过去,“朕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回后宫陪陪小公主?” 发问的臣子脖子一缩,呐呐不敢再言了。 神武帝冷冷地扫过刚才蹦跶最欢的一小撮人,“众位爱卿倒是拿出个良策。”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里打鼓,他们能有什么良策?没见连老将都栽了吗?虽说是被勇王坑的,但落个晚节不保是事实。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站了出来,“圣上,虽说阵前换将是兵家大忌,但平宁侯身受重伤是事实,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将,当务之急只能换将了。” “换谁?” “------”并不尚书沉吟了,“臣觉得此事需要商议。” 众臣,“------”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不同? 神武帝把众臣的举动尽收眼底,开口道:“你们没有人选,朕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去。 只听神武帝道:“朕要御驾亲征。” 整个金銮殿安静极了,所有的大臣都神情恍惚,圣上说了什么?御驾亲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目瞪口呆啊! 圣上登基没满三个月,怎么可能会御驾亲征?肯定是他们听错了。 “你们没有听错,朕就是要御驾亲征。”神武帝好似看穿他们的想法,“朕亲自领兵去平叛。” “圣上,不可!” “圣上,万万不可!” “对,圣上您贵为天子,万不可以身涉险啊!” “求您为江山社稷着想,收回成命吧。”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神武帝一拍龙椅,“朕意已决,众卿不用再劝。六部,朕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后朕要领兵出征。退朝!” 一甩袖子,神武帝走了。 留在金銮殿的诸位大臣还在争论,中心内容就一个:圣上怎么能御驾亲征呢?这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你说圣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夏朝不就乱了吗?圣上膝下连个皇子都没有,朝臣想扶持幼主都没人。 不行,圣上绝不能御驾亲征! 许多人看向了内阁,“首辅大人,您劝劝圣上吧,切不可意气行事。” “对,对,几位阁老是圣上倚重之臣,定要好好劝说圣上,一切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容首辅也不赞成圣上御驾亲征,奈何他和内阁众臣一起也没把神武帝劝得改变心意,反倒被说服了。 神武帝道:“朕要御驾亲征,不仅是朕的意思,也是先帝的遗愿。” 容首辅一怔,“先帝?” 神武帝点头,背对着容首辅,“先帝是胸有丘壑之君,他励精图治多年,便是希望大夏盛世再现,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朕不过是继承他的遗志。” 容首辅不吱声了,他也想起了先帝,想起君臣相得的那些岁月。建安帝算得上是位明君,奈何死得太早。再给他二十年,说不定他真能开创出一个盛世来。 容首辅叹了一口气,“圣上,您有没有想过,若您有个不测——” “不会的。”神武帝打断他的话,十分坚定地说道:“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朕亦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若论领兵作战,朝中比朕强的不超过三人。若论逃命的本事,没有一个能与朕相比的。” 容首辅想起他十多岁就上了战场,眼神有些复杂,“那朝中?” “有容首辅和内阁大臣们,朕很放心。再不济还有皇后呢。”他的皇后虽说娇气了些,关键时刻还是能镇住场子的。 但他希望轮不上她出手才好。 容首辅还能说什么?“圣上,臣在京中等您凯旋而归,京城臣会给您守住。”他一点都不想换个皇帝,他的儿子和圣上少年相交,他一家其实早就上了圣上的这条船。 神武帝御驾亲征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继承皇位虽然名正言顺,但朝中不服的大臣还有不少,尤其是文王贤王一系,他又不好明着拿他们开刀。 这次亲征便是一个机会,一个立威的机会,一个树立他铁血帝王形象的机会。 他相信待他凯旋归来,朝中不会再有反对的声音,他的政令也能更顺利地实施下去。 再则,他从雁门关外回来已有八年了,他要试试他的枪是不是钝了?他的雄心还在不在?他渴望鲜血和厮杀! 第505章 夏小胖 圣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到后宫,梅太后先炸了,“什么,圣上要御驾亲征?你没听错吗?” 茹安一脸慌乱,“娘娘,奴婢听的真真的,就是圣上要御驾亲征,听说六部已经准备起来了。” 梅太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大臣呢?大臣没拦着?” “拦了,没拦住。” “荒唐!”梅太后沉着脸一拍桌子,“圣上是天子,满朝的文武百官就没有喘气的了?让圣上亲征?要他们何用?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圣上怎么办?圣上呢?去请圣上,哀家要见他。” 她一身荣宠都在圣上身上,圣上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奴婢这就去。”茹安折身就往外跑。她和梅太后一样,害怕了冷宫里的日子,自然不想回到从前。 神武帝忙着呢,哪里有空去后宫?就算回后宫也是去看他的皇后和小公主,至于生母,又没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茹安跑了几趟都被挡在外面,梅太后怒了,“哀家亲自去见圣上!” “圣上,太后来了。”顺公公小声回禀。 神武帝的眉头就是一皱,到底是生母,不能不见,只好道:“请进来。”他知道太后所来为了何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在他想来,太后嘛,在后宫荣养着便是了,掺和前朝政事干什么?像慈宁宫那样就很好。 梅太后一进来就忙不迭地问:“皇儿,哀家怎么听说你要御驾亲征,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母后,您不用说了。此事已经定下来了,您请回吧。”神武帝想干脆利索把人请走。 梅太后岂会善罢甘休,“皇儿,你好糊涂!千金之子还坐不垂堂呢,更何况你是帝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得神武帝脸都黑了,“母后可还曾记得,后宫不得干政?” 一句话把梅太后气得手都哆嗦了,“好,很好!果然是哀家的好皇儿,你这是拿着刀子戳哀家的心哪!”掩面垂泪而去。 “圣上,这?”顺公公看着梅太后离去的背影,有些为难。 神武帝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他现在是帝王,岂能被个妇人左右,就算是他生母也不行。 金九音倒是没吵没闹,只定定地看着他,“决定了?” 神武帝点头,“决定了。” “那好,小唐你带走,他的伤还没好,但双手和脑子能用就行了。你带着他,让他给你改良兵器。”金九音指派开了,“鬼医你也带着,不行,他年纪大了,怕是经不住折腾,你把鬼二带着吧。他的医术虽然比不上他师兄,但比寻常太医能好点。我再给你一队人------” 看着喋喋不休的金九音,神武帝眼神越发柔软,心里也暖了起来。 “不用,我身边有能用的人。”神武帝的手指缠绕住她的一缕青丝。 “你的人在明,我的人在暗,互相策应着。”金九音坚持,“有些事你的人做起来未必方便。” “好,听娘子的。”何其有幸,他娶了她。一想到她月子还没出他就不能陪在她身边,神武帝就觉得愧疚,“倾城,我很抱歉。”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得怪庸王。”金九音看得很明白,“你放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夏小胖的,我们娘俩在京里等你凯旋归来。” 听她这样说神武帝更愧疚了,“我一定给我们的小公主取个最好的名字。”因为庸王造反,神武帝连小公主的名字都没顾上取,因为她长得胖嘟嘟的,便有了“夏小胖”这个接地气的小名,当然这是来自她亲爱的娘亲。 金九音想说“大可不必”,夏小胖这名儿挺好的,大俗即大雅嘛,民间还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呢。她一个月子里的婴儿知道个啥?等她大了能念书了再起大名也不晚。 但见神武帝想要补偿,她就改了说法,“行,那你得好好想,要是不好,等小公主长大了怨你别怪我哈。” 神武帝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都有些想扶额了,夏小胖是什么鬼?小公主长大了会怨谁不明摆着吗?不过这话他现在不敢说。 圣上御驾亲征这事板上钉钉了,大臣们的心思就转开了。他们意识到这是一次多难得的立功机会,跟着圣上没有危险不说,还能在圣上跟前露脸,若是再立了功入了圣上的眼,那以后的前程就不愁了。 于是,一个个都找门路把家里的子弟往亲征队伍里塞。 神武帝是来者不拒,当然最好是嫡子,受家族看重,当继承人培养的那种。他把这些人都带着,多好的人质呀!就看朝中哪个敢给他拖后腿?谁敢出幺蛾子,他就拿谁家儿子祭旗。 再说了,这些小崽子以后也是他的臣子,提前历练历练也挺好。 神武帝决定要好好看看,挑几个机灵资质好又忠心的,回去重点栽培,以后还担心无人可用吗? 哼,那些大臣以后再敢跟他叽歪,他就让他们儿子跟他们斗去。 金九音也没闲着,催着鬼医配各种药丸子,尤其是那止血的和解毒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有人喜欢往箭头上抹剧毒,不都多防备着吗? 气得鬼医直跳脚,骂她“女生外向,胳膊肘子往外拐”。 庸王和朝中的人肯定有联系,圣上御驾亲征一走,京里定不会平静。金九音给夏小胖配了个贴身照顾的宫女,什么活都不用干,就负责看着夏小胖,一天到晚不离她的视线。还把金大也派到了她身边,一明一暗金九音才能放心。 坤宁宫她也换了不少人,洒扫的宫女,干杂活的小太监,连经常在宫里巡逻走动的侍卫都有她的人。总之是把坤宁宫经营得连只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金九音已经制定好计划了,等出了月子她就把体能捡起来,争取早日恢复到巅峰时期。 哦,她还悄悄往漠北送了一封信。京城太大了,人心太复杂了,她需要人,需要势力,最好金小崖能过来。 第506章 征战沙场打天下 很快就到了五天后,金九音正好出了月子。 神武帝要御驾亲征了,连年都没有过,连小公主的满月酒都没有摆,就领兵出征了。 这次亲政神武帝抽调了京城一半的兵力,十万大军此刻正驻扎在城外,早已整装待发。军容严整,铁甲凛冽。 神武帝的御辇走在中间,不过坐在上头的是皇后娘娘金九音,神武帝身穿铠甲骑在马上,被塞进队伍的那些官二代们全都目光热切地盯着一身戎装的圣上,目露崇拜,热血沸腾。有些已经忍不住吟唱起来: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后头官二代们的爹看着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自家小崽子,也是倍感自豪,忍不住跟着吟唱: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霜,欲上青天揽明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 神武帝回头,满眼赞赏,这些少年郎便是大夏朝的希望。 出了城又行十里,群臣拜别神武帝。神武帝大步行至金九音跟前,“娘子可有话要交代为夫。” 生了孩子的金九音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风情和妩媚,今天又特意收拾了一番,整个人明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金九音嘴角微翘,眉梢一挑,“还真有两句话要跟相公说。”她故意顿了一下。 金九音很少喊神武帝夫君,以前是小哥哥,现在是陛下哥哥,再不然就是直呼其名,当然这是生气的时候。 神武帝听到她喊夫君,眼睛亮了一下,心生期待。 金九音定定地看着神武帝,“征战沙场打天下,夫君死了我登基。夫君啊,你要是回不来了,老娘就窃了老夏家的江山。”她笑得张扬,挑衅一般地望着他。 这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神武帝抽了一口气,咬牙道:“你放心,有你这句话,为夫就是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回来。”这女人,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最好是这样。”金九音寸步不退。 神武帝那个气呀,甩下大氅把人整个包裹在内,低头噙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小嘴,好半天才把人放开,低声道:“等着,等着为夫回来收拾你。” 金九音被亲得险些站不住,嘴上却不肯示弱,“等就等,谁怕谁?” 而送行的大臣却被神武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这?这------帝后感情真好! 他们感叹着,一个个扭转头别开视线,装作看天看云看脚下的地。孰不知心里十分暴躁,圣上都要亲征了,他们还被强塞了一嘴口粮,难啊! 神武帝看着金九音殷红的唇,满意地笑了,笑声肆意,大手一挥,道:“出发!”纵马朝前奔去。 金九音没动,静静地站在原处望着。她不动,大臣们也不敢动。 直至大军走远再也望不见了,容首辅才过来,“皇后娘娘,该回了。风寒,您要保重身体。” 金九音才回过神来,“回吧。”转身上了凤辇,群臣跟在一起回了京城。 少了皇帝的前朝,不知道大臣适不适应,反正金九音是不适应。神武帝就是再忙,每天都会抽空来坤宁宫,或陪她说一会话,或陪她用一顿饭。晚上只要能回他肯定是宿在坤宁宫的,自己的寝宫倒没住过。 天天见倒不觉得,现在冷不丁见不着了,金九音觉得生活里缺了一大块,极为不适。她在坤宁宫建了一个演武场,每天起得极早,挥刀千次,射箭千次,隔一天就到皇家的演武场上去骑马,连马术最好的师傅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金九音的体能恢复得很快,她现在已经能和金大过招了,不用内力,金大也只是险胜她罢了。 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毕竟男女在体能上的悬殊是很大的。当然射箭除外,射箭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慈宁宫那边已经把宫务交还回来了,金九音也没有假意推辞,欣然接受了。虽然李太后并不贪权,但金九音只相信自己,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而且神武帝不在朝中,她得保证把整个后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金九音接了宫务的第一个大动作便是迁宫。 在后宫划定一片地方,把先帝的妃子们全迁过去。神武帝即位时已经迁过去一部分了,是那些位份低的,甚至连先帝面都没见过的。 现在迁的是那些位份高的膝下育有皇子公主的,包括文王等人的生母。 文王等人也想接生母出宫奉养,神武帝没同意。他又不傻,这些人明摆着不服,他不留着人质加以牵制,难不成还放出去? 这些人自然不愿意迁,现在的宫殿住着多舒服,又大又宽敞。心情好了还能去御花园暖房各处逛逛,多自在!迁过去虽然也是一人住一座宫殿,但宫殿跟宫殿能一样吗?那边逼仄多了! 而且皇后娘娘在那边围了一道墙,宫门一关,想出也出不来,巴掌大的地方能把人逼疯。就算能出来,那地方极偏,想要逛个御花园都得穿过大半个后宫,谁乐意走那么远的路? 因为金九音的态度十分强硬,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所以这些人不敢找她哭闹,就找太后哭诉去了。 跟长春宫她们不熟,倒是都找上了慈宁宫,弄得李太后烦不胜烦。李太后压根就不想管,“哀家又不是圣上的生母,说句不好听的话,哀家跟你们一样也是瞧人脸色过活的。比起你们哀家还多有不如,毕竟你们膝下都有皇子公主。” 说到这儿她用帕子按住眼角,“也就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孝顺,敬着哀家,你们觉得哀家能上赶着讨人嫌弃吗?” 倒把几人问得面面相觑,李太后话锋一转,继续道:“都是一辈子的姐妹,哀家能体会到你们的苦楚,可咱们到底是长辈,也该为皇后娘娘想想。咱们到底是先帝的遗孀,住在圣上的后宫算什么?可没这规矩。” “吃穿用度又不少一点,皇后娘娘对诸位已经很宽容大方了,还给你们专门派了太医,还有什么不满的?” 总之意思就一个:她管不了,她也不想管。 太后娘娘不管,还有谁能管住皇后娘娘? 第507章 金九音立威 金九音冷眼瞧着她们上蹿下跳,蹦跶呗,随便蹦,反正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时间一到,不想搬?她不介意找人帮她们搬。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是现在这样好说话了。想挑宫殿?想挑太医?告诉你,门都没有。 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怪谁? 当文王贤王拉着诚王和大臣找上她的时候,金九音一点都不意外。 金九音端着姿态,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着茶叶沫子,抿上一口,递给边上服侍的沉鱼,这才开了口,“诸位好大的阵势,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今天来本宫这坤宁宫所为何事呀?” 尤其这个“呀”,音拖得可长了。金九音心中暗自得意,咱这演技一点都没落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就知道了皇后娘娘不是个好说话的。也是,要真是个宽厚的,会把先帝的遗孀撵出去吗? 其他人瞄了瞄文王贤王,他们都是被这两位拉过来的。助阵可以,出头?呵呵,谁也不是傻子。 就连诚王,虽面色不快,也没有先开口。他生母已经过世了,皇后在后宫再怎么折腾,关他屁事? 文王拱拱手,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了吧?不就是迁宫那事吗?”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迁宫怎么了?王太妃不想迁?”王太妃是文王的生母。 文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这倒不是,而是------而是------”想好的说词都被打乱了。 “既然不是不想迁宫,那是什么?”金九音好整以暇的样子。 文王被打乱了节奏,又不能承认是不想迁宫,一时真找不到好的借口。 贤王见状,连忙接口道:“皇嫂,臣弟的意思是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二?您也知道,太妃们都在这住了半辈子,住惯了,也住出感情了,要是换个地方,难免会不适应。”还朝金九音示好地笑了笑。 “哦,贤王弟说了这么多,本宫理了一下,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各位太妃太嫔们不想搬。本宫没领会错吧?”金九音一副笑模样。 贤王也傻眼了,这位皇后娘娘怎么和常人不一样呢?她从他的话中就听出了这一个意思? “要说住出了感情,谁又不是呢?像这坤宁宫,太后娘娘也住了十几年。”人不也麻利地搬家了吗?太后都搬了,你一个太妃太嫔,比谁又高贵? “规矩搁在这呢,各位太妃太嫔迁宫也不是打本宫这开的先河,本宫也是照规矩办事。本宫明白两位皇弟的意思,但两位皇弟也得多想想本宫的难处。这是本宫接掌宫务办得头一件事,圣上刚御驾亲征离开京城,诸位不会让本宫自扇巴掌吧?” 皇后娘娘连圣上都搬出来了,只差明着说“圣上才离京你们就欺负本宫”。本来还想开口的大臣,这下没法张嘴了。 要是再张嘴,不就坐实他们欺负皇后吗?这罪名他们可担不起。都有些后悔跟着文王贤王来这一趟了。 诚王早就不满,“说那么多干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让规矩束缚住?皇后娘娘你到底年轻,就不知道变通一二?后宫地方那么大,让她们住一住怎么了?” 这话就有些不好听了,金九音能惯着他? “本宫瞧着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也挺宽敞的,诚王叔是不是也想上去跟圣上挤一挤?” “你!你——”诚王脸都变颜色了,他哪敢上去跟圣上挤?这岂不是说他有不臣之心?“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张了半天的嘴也就想起这么两个词,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轻。 金九音眼底闪过轻蔑,就这口才还想教训她? “并不是本宫容不下她们,本宫在后宫住着,几位王爷隔三差五地来看望母妃,皇嫂小叔子的,是不是得避嫌?现在宫里就本宫一个还好,以后姐妹多了,王爷们再进来走动,成什么样子了?本宫也为难着呢。众所周知,后宫乃圣上妃嫔居所,为了少些是非,也为了维护皇家规矩,本宫把后宫一分为二有何不可?本宫又不曾少了各位太妃太嫔的吃穿用度,荣养着她们,还有何不满的?”惹急了她,让她们全都出家去给先帝念经去。 文王心中嗤笑,说的好听,还一分为二,太妃太嫔们住的地方偏居一隅,才占了后宫的一角好吗?边角的角。 说白了皇后就是看先帝的妃嫔不顺眼,想要折腾她们,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贤王脸黑黑,这不是骂他们与圣上的后宫有染吗?他们成什么人了? “她们都是先帝的人。”诚王试图跟皇后讲道理。 金九音很莫名,“本宫也没说她们不是呀!” “她们是服侍过先帝的人,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多给她们一些尊荣也未尝不可。”诚王强调。 “是,她们是服侍过先帝,可先帝也没亏待过她们呀,荣华富贵不也享受了吗?娘家的父兄子侄也跟着升官发财了吧?还不够吗?她们若感念君恩,就该主动搬去庙里,日日抄经诵经,给先帝祈福。尤其是诞下子嗣的,更该感恩。”金九音的目光从文王贤王脸上滑过。 文王贤王均紧皱眉头,面露不快。 这女人,怎么这般冥顽不灵?诚王深吸一口气,“本王的意思是,她们也算是圣上的长辈——” 这句话可惹着了金九音,冷冷的目光射向他,“长辈?她们是圣上的长辈,诚王叔你这是把两位太后置于何地?文王弟贤王弟,你们也觉得王太妃张太妃是圣上的长辈吗?” “不敢!不敢!”两人连忙道,心里埋怨诚王叔不会说话。他们的母妃说的好听是庶母,说的难听点就是妾,谁家把妾当一回事?先帝在时,圣上可能还会尊敬她们三分,现在先帝都不在了,圣上能把她们放在眼里? “长辈?哈,诚王叔开什么玩笑?”金九音面上不屑,又学着他的口吻,道:“既然先帝的旧人都成圣上的长辈了,那岂不是也成诚王叔的皇嫂了吗?身为小叔子,接寡嫂回王府奉养也是应该的吧?” 气得诚王黑着脸拂袖而去。 那几个大臣全都低下头,心都颤了。果然啊,能得圣上爱重的皇后娘娘能是什么省油的灯?连诚王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虾米? 不该来,不该来,他们这是被文王贤王给坑了呀。 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告退,“皇后娘娘,臣想起来衙门还有事要忙,臣等就先告退了。” 金九音斜睨着他们,不冷不热地道:“退下吧。” 这些人如蒙大赦,一个个跑得可快了。心里就一个念头:皇后娘娘是个狠人,不能惹! 金九音这才转向文王贤王,“两位皇弟还等着本宫管饭的?” 两人一怔,慌忙也告退,“臣弟府上还有事------” “臣弟府里也有事------” 两人一个走得比一个快,生怕金九音反悔留他们似的。 金九音坏心眼一起,扬声喊道:“两位皇弟给太妃们捎个话,本宫明天帮她们搬家。” 肉眼可见的,他们的背影更匆忙了。 第508章 母女日常 金九音一个人干翻一群人,仍觉得不大满意。 “小章子,你去通知各宫的太妃太嫔们,明天本宫派侍卫帮她们搬家。”可不是吓唬文王贤王,她是真准备这么干。 “哎,奴才遵命。”小章子应得可大声了。他一定替皇后娘娘把事办好,也不枉娘娘抬举他一场。 他以前就是个杂役太监,谁把他放在眼里过?可自从遇到皇后娘娘,他就时来运转翻身了。哈哈,皇后娘娘就是他小章子的贵人,他这一辈子都要抱紧娘娘的腿,忠诚不二。 消息传到慈宁宫,“你说什么?”李太后有些诧异。 怡真姑姑回道:“说是有人看到诚王爷和文王贤王黑着脸从坤宁宫出来。诚王爷是先出来的,文王贤王兄弟俩是一起出来的。哦对了,还有好几个大臣,听说跑得可快了。” 李太后笑了起来,这下轮到怡真姑姑诧异了,“娘娘您笑什么?” “哀家笑诚王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个的觉得皇后出身低,瞧不上皇后,被蹶回去了吧?该! “您说的是迁宫?” 李太后徐徐点头,“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能找上皇后?要哀家说,也是她们自讨没趣,早不是先帝在的时候了,还想着要压皇后一头,谁给的勇气?就算先帝在时,她们就敢真对太子妃不敬?不过时想试探一下,可惜呀,咱们这位皇后可不是软和性子。” 她感叹着,眼里闪过羡慕。 前朝后宫都赞她脾气好,可她又没有皇子傍身,自身底气不足,能不脾气好吗?谁又想把委屈都忍着?谁不想肆意妄为?或家世,或子嗣,总得有所依仗吧? 现在看来是她想差了,论出身,皇后不能和她比。要说子嗣,皇后膝下也不过有个小公主,却敢不给皇叔脸面,可见是性格使然。 其实呀,皇后最大的依仗是圣上,圣上看重,比家世和子嗣加在一起的分量都重。 “还真看不出来。”怡真道,“奴婢瞧着皇后娘娘人跟朵娇花一样,谁能想到性子这样刚?” 李太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才是刚开始,后头你等着瞧吧。”一个个仗着诞下了皇子,张扬得不像样子,这下总有人治她们了! 怡真也巴不得那些人倒霉,这些年她们可没少给娘娘添堵,“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跟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能让几位王爷带着怒容出宫,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再一次感叹皇后娘娘的强硬,“坤宁宫上下嘴巴可严实了,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这一点连李太后都十分钦佩了,皇后进宫才多久就把坤宁宫经营得水泄不通?她当初要是有这手段,也不至于------算啦,算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与圣上结盟,她在宫里的日子未必就不如先帝在时。 瞧瞧皇后送来的这些好东西,那什么火锅可真过瘾,还有那个什么麻辣烫,又麻又辣,刺激着你的味蕾,一边吸溜着一边还忍不住地想吃。 还有那什么面膜,在脸上倒腾着,还真就白了、嫩了、光滑了,连眼角的皱纹都浅了。不光有面膜,还有护理头发的,往脸上擦的,往身上擦的,甚至往脚上擦的都有。跟面膜一样,效果特别好。这才小半个月,慈宁宫上下都说她至少年轻了十岁。 除了这些,还有玩的,麻将呀,纸牌呀------都可有趣了。 李太后哪承想日子还能这样过?前半辈子简直都白活了,还是皇后会享受啊! 对了,皇后还约她明儿一起泡温泉,然后再做个什么“斯帕”,想想还挺期待的哈。 皇后娘娘连王爷们的面子都不给,后宫这些旧人顿时乖顺多了,金九音又一副铁了心地要立威,还真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就一天,先帝后宫的所有旧人全部搬迁完毕,这效率让金九音啧嘴了半天。 这一巴掌打完了,金九音决定给颗甜枣吃吃。女人在世本就艰难,何必互相为难呢?这些人虽说是先帝旧人,其中却有很多一辈子没见过圣颜,也有不少非常年轻的,这样守寡一辈子也确实残忍了点。 金九音不能做主放她们出宫,但可以让她们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得好好想想,看怎样调动起她们对生活的热爱。 “小公主想娘娘了。”钱嬷嬷抱着孩子进来,边上跟着个宫女,叫红萝,眉眼十分普通,属于那种丢在大街上都不惹人注意的。 金九音嘴角一抽,才出月的娃子,能有这想法?钱嬷嬷这是嫌她跟娃相处时间太少了。 “行,放在吧。”金九音朝摇篮一努嘴。 “瞧,咱们的小公主多可爱。”钱嬷嬷弯腰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脸上是满满地疼爱。 金九音也凑过来,没看出哪里可爱,不就一胖娃娃吗?能有她可爱? “夏小胖,你该减减肥了。”金九音很嫌弃地戳她的脸。 “小娃儿的脸可不能戳。”钱嬷嬷一把抓住她的手,“看,都戳个红印儿吧。” 金九音心虚,“我也没用劲,怪她脸儿太嫩。” 钱嬷嬷也是无语了,就没见过这样当娘的,把孩子当成了玩具,不是捏一下就是戳一下的,要不就是嫌弃孩子胖。 “我们小公主哪里胖了?这是奶膘,小娃儿还是胖乎乎的好看。娘娘,您也别小胖小胖地喊,孩子听了该不高兴了。”钱嬷嬷絮叨着。 金九音振振有词,“不喊小胖喊什么?怪我喽?只能怪她爹没给她起名。要不然,夏小华,夏小草,她听了就能高兴?” 还孩子听了不高兴,就是喊她小狗她也不懂好吗? 钱嬷嬷急了,也顾不得尊卑了,抬手在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多大的人了?都当娘了还没点正形。” 金九音想说“我怎么没正形了”,恰好小公主哼唧了,钱嬷嬷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哄着,“乖啊,小公主肯定是饿了,咱们吃奶去。” 金九音,“------” 不是说小公主想娘了吗?就这个想法? 第509章 林家的报应 林家自从被除爵贬回老家后,日子过得就不好。当然这是相比他们以前来说的,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就算他们是被贬出来的,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大宅子住着,奴仆使着,不用下地干活还有吃有穿。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林家是除爵了,但并未抄家,除了住的府邸,其他的金银细软,包括女眷的嫁妆都让带走了,所以林家人手里是有钱的。 林家人嫌弃乡下太脏,老宅又小又破,多少年都没正儿八经修葺了,根本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就搬到了镇上。 镇上没有能够住下四房的大宅子,现盖也来不及,怎么办呢?那就分家呗。老太君也不在了,趁着孝期把家分了得了。 二房三房和四房都同意分家,二房和四房是嫡出,手中自然不缺银子。三房虽然是庶出,但三夫人夏氏商户出身,娘家陪嫁特别多,她手里也不缺银子。 以前不想分家是因为住在候府能跟着沾光,儿女的婚事都容易些。现在爵位没有了,什么好处都沾不上了,谁还乐意去看别人的脸色?自己当家作主不香吗? 唯独大房不同意分家,大房的当家男人获罪流放了,孙氏一个女人带着嫡庶四个子女,手里又没多少钱财,如何生活? 孙氏亲生的两个闺女早已出嫁,现在她身边就一个嫡出的儿子,叫林逸禹,今年十六了,尚未娶亲。剩下的两个庶子,大的林逸平,十八了,两年前娶的亲,生下了一个儿子,才几个月大。小的叫林逸善,才十一。还有个庶女,叫林淑晴,才十岁。 孙氏自然有自己的私心,男人靠不上,她后半辈子只能靠儿子,庶出的那两个她根本就不指望,也指望不上,他们都有自己的姨娘,对她也不过是面子情。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嫁妆养活他们? 孙氏撒了泼地闹,林崇庭到底还是要脸面的,最终三房四房分出去单过,大房还跟着二房一起。 江氏气得日日指桑骂槐,可现在的孙氏早不是候府时的孙氏了,现在的她生生被逼成了泼妇模样,她还有庶子儿媳妇帮忙,江氏居然不是她的对手。 这般日日吵吵也不是办法,还是林崇庭看不下去了,把新买的宅子一分为二,大房住一边,二房住一边,墙上开一道门,除了吃穿用度从二房这边走,门一关,两家各过各的。 其实呢,就是二房养着大房呗。 孙氏满意了,她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她男人是为了府里才流放的,小叔子养着嫂子和侄子有什么不对。 江氏则气得胸口疼了好几天,凭什么?哪有兄弟养着庶兄一家子的?奈何男人一听她提这话茬就烦,两个庶女唯唯诺诺,儿子------自从儿媳跟儿媳和离后,儿子整个人就消沉起来,到了老家后,不是日日喝的醉醺醺的,就是在后院和女人厮混。 她,她连个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一想起来她就悲从心来,想她的颖姐儿,想她的彤姐儿。她的颖姐儿怎么这般命苦,她那个外孙子自生下来她都没见过一面。还有她可怜的彤姐儿,嫁得那般匆忙,也不知道在夫家会不会受气。 尝过权力得滋味,一朝落难,这种落差简直比死还难受。 自被撵出京城后,林崇庭也是过得浑浑噩噩,虽不像儿子那般酗酒,但也日日不离酒。 当神武帝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出来后,林崇庭的眼里迸出无限惊喜,猛地把酒坛子摔在地上,哈哈大笑,“老天不亡我!” 他的亲闺女成皇后了,他成皇帝的老丈人了,哈哈哈,看吧,连老天爷都见不得他受磨难。九音,果然是尊贵的命格,他的好闺女啊! 他要进京,他要回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不同于林崇庭的高兴,江氏恨得险些把牙咬碎了,那个小贱蹄子怎么有这么好的命?是了,一定是她抢了颖姐儿的运道,她的颖姐儿才是凤凰命! 江氏日日拿着针扎小人,嘴里咒骂着,整个人跟魔怔了似的。 自家闺女做了皇后这么大的喜事,林崇庭自然要跟族人说,不仅要说,他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宣布他家又要进京了。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当初他一家落难回来,别以为他没听见他们背地里的嘀咕。哈,他家时来运转了,他闺女当皇后啦,看那些人的脸疼不疼? 三叔公瞅了得意洋洋的侄子几眼,开口说道:“二小子,你跟我来。” 林崇庭有些意外,虽不知道三叔喊他有什么事,但仍依言跟他进了屋。 “这是什么?”林崇庭看着三叔递过来的信问。 三叔公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信,你看看吧。” 林崇庭一喜,“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信怎么不寄给他而寄给三叔呢?随即想到闺女跟三叔一家的关系更好,顿时有了新主意,“三叔跟我们一起进京吧!” 既然闺女喜欢,那他不妨跟三叔一家处好关系。 三叔公摇了摇头,“年纪大了,故土难离。”看了他一眼,“你还是赶紧看信吧。”但愿看完了信他还能这样高兴。 林崇庭低头看信,看完,整个人都懵了,“这,这------” 怎么会这样?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京城了?不,这不是真的,他是皇后的亲爹,他是国丈,怎么就不能进京了呢? 三叔公看着侄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都不同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都是因果报应。 “以后老实在镇上住着吧,你识文断字的,又做过官,好好找个事做着,也能养活一家人。”看在他是大哥的血脉,三叔公好言相劝。 林崇庭赤红着眼睛,压根听不进三叔公说什么,嘴里喃喃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静王没了他是知道的,但他真不知道大姐也没了,大姐不是打入冷宫了吗?还是获罪------她做了什么? 三叔公皱眉,“二小子,你该庆幸你有皇后娘娘这个闺女,要不是她,林家都被诛三族了,你,我,东林东山那些小子都没命了。我虽不知道你大姐做了什么,但就凭先帝要诛林家三族,肯定罪不小。是圣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在先帝爷跟前力保林家,能活着就该感恩了。行了,以后踏踏实实地做人吧。” 在三叔公心里,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大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生的儿女都这样呢?肯定是他常年领兵在外没空教孩子。 这也让三叔公警醒,家里的孩子一定得好好教,万不可走了歪路。没有学问不要紧,关键得会做人,堂堂正正的人。 一眼看见从学堂回来的小孙子,三叔公吩咐,“东富,把你二伯好生送回去。”侄子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心。 皇后娘娘多好的闺女,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子拖后腿的?三叔公自个琢磨着,得给大孙子二孙子写个信,让他们且不能仗着皇后的娘娘的势欺负人,不能给皇后娘娘招灾惹祸。越是这样,他们家越是得谦逊低调,与人为善。 第510章 暗度陈仓 “圣上走了几日了?”金九音把玩着一块玉石,这块玉石她是从神武帝的私库里找到的,玛瑙红,颜色很好看。 金九音觉得用来刻夏小胖的脚印比较好,当然是缩小版的。等她大一点可以用来当私章用,长大后也是满满的回忆。 这是金九音的想法,至于长大后的夏小胖会怎么想,这很重要吗?这可是来自她老母亲的恶趣味,哦不,是疼爱。 沉鱼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回道:“回娘娘话,圣上走了七日了。” 自圣上走的那天起,皇后娘娘就在墙上挂了一张画,满满的全是花,一天涂一朵。沉鱼还曾听到她嘀咕,“等这张画全涂满了,就该回来了。” 娘娘天天涂着,沉鱼能记不清楚吗? “才七日?我还以为得有半个月了呢。”金九音也不是真不知神武帝走了几日了,墙上第七朵红花她刚涂完,她就是觉得好久没见神武帝了。 唉,相思不知从何而起,等发现的时候却已经遍布她的生活了。 恼人的爱情啊! 被金九音惦记的神武帝这一路走得可不太平,出了京城从第三日起就遇到刺杀,到第七日都十余回了。 众人从一开始的惊慌,现在都已经应付自如了。 有大军,有侍卫,圣上还有亲卫暗卫,刺客连圣上的面都别想见到。 上一刻清理了刺客,下一刻继续行军,一点工夫都不带耽误的。 官二代小崽子们看着从御辇外围飞出的三十二名侍卫,一样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寒光,所有人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又能攻又能守。单打独斗宛若蛟龙,配合起来密不透风。无论来多少刺客,全都止步于此。 如此厉害,听说这还是最外层的侍卫,那内圈的亲卫暗卫该有多强? 男人慕强,尤其是热血的少年人,小崽子们盯着这些人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费尽心思找机会往人跟前凑,就想学个一招半式的。 当然,他们更崇拜的还是他们的圣上,文能安邦定国,武能征战天下。这样帝王遇到了是他们做臣子的幸运。 就连被家里硬逼着的那几个纨绔,都决定洗心革面了,书念不进去,那就练武,给圣上做护卫去。就不信拼了小命去练还练不好? 没有人知道被层层护卫在御辇里的神武帝是个替身,真正的神武帝早在第一次刺杀后就悄悄离开大军了,他甚至连严黑都没有带走。 暗地里他还安排了一支军队,没有人敢想神武帝抽调了帝都三分之二的兵力。现在的京城空虚得很,若庸王放弃沿途直取京城,京城是抵挡不住的。 是不是很疯狂?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可神武帝偏偏就这样做了。 大军行得太慢了,还是留在明面上牵制庸王的视线吧。神武帝要领着暗中这支队伍杀庸王一个措手不及。 “圣上。”来接应神武帝的是金小颂,“过了前面的五里坡就到了。” 神武帝点点头,翻身上马,“走吧。” 其他几人也纷纷上马,一抖缰绳,“驾”,飞快朝前奔去,隐隐把神武帝护在中间。 金家的这三兄弟,金小风最活泛,金小崖最悍勇,而金小颂最善谋略。所以金九音把金小颂借给神武帝,内心深处也是不想他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马车行得飞快,跑得快了未免颠簸,鬼二一不小心撞在车厢上,头撞了个包,他捂着额头抱怨,“小唐哥,你这马车不行啊!” 小唐裹着被子靠着,斜睨了他一眼,“嫌弃?下去骑马去。”他还嫌他占地方呢。 鬼二顿时面如土色,“不,不,不,小唐哥你这马车其实挺好的。” 他才不要骑马,会死人的,大腿内侧又开始疼了。 鬼二是被他师傅骗出来的。数九寒天的,鬼二才不想出远门呢,在屋里窝着多舒服?可他师傅跟他说,什么行军打仗,什么军医,听着挺高大上的。他就被师傅说动了心,跟着出来了。 可现实呢?赶路都快赶死他了。鬼二欲哭无泪,都怪他年少无知啊! 小唐翻出瓜子磕着,不理他。 这次跟着圣上出来,他是奔着报仇去的。进宫路上的那次刺杀,险些要了他的小命,害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虽然没有查清楚,但小唐知道那些刺客跟庸王脱不了关系。他吃了那么大一亏,不找补回来怎么行? 吸取了上回的教训,小唐把机关暗器都玩出花了,发誓要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就算他躺着,别人也别想伤他一根头发丝。 就比如这辆马车吧,光是车厢就用了两层精铁,车轮用的是橡胶的,还听取皇后娘娘的意见,加了什么减震。不仅跑得快,而且还不颠簸。换成普通的马车这样跑,早就散架了。 他一按机关,车顶会弹出数片精铁,瞬间把整辆马车包裹住,等于是给马车加了一层防护罩。人坐在马车里,安全得很。任你刀枪弓箭,都拿它没有办法。 哦对了,马车还能发射劲弩,连发的那种,穿透力强,射程远。这是他新捣鼓出来的,先在马车上试了,等军队驻扎下来,他立刻着手改进床弩等大型武器。 庸王那个龟孙子,敢派人刺杀,他弄死他! 此时的庸王也很气恼,“无用的东西。” 派了那么多人行刺,居然没一人成功。他也没指望真能杀了神武帝,不过是借着刺杀探明情况罢了。 他不信神武帝真的御驾亲征,他若是皇帝,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他以己度人,觉得神武帝不会真的御驾亲征,这不过是他放出来的一个幌子。 自从神武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后,庸王攻城就越来越难了。官员们一是怕圣上追责,二是知道了圣上要御驾亲征,他们就咬着牙死命撑着呗,说不定就撑到圣上到来。 所以庸王要戳穿这个幌子。 前前后后他派出的刺客足有几百,多数有去无回,逃回来的只是少数,还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攻城又久攻不下,依附与他的官员还生了异心,庸王的心情怎么能好? 第511章 必报君恩 “再去联系厉王。”庸王发了狠。 眼下在攻打的是兰阳城,兰阳城的知府是张光远。此人是个滑头,面对庸王的招降,他表示要考虑考虑,却又城门紧闭,武装戒备。 这哪里是考虑,分明是想拖延时间。 庸王下令攻城,反倒招来张光远的诘责,骂他说一套做一套,出尔反尔,是小人。这样的人他可不敢降,他这边降了,庸王那边立刻能把他给杀了。他誓要死守兰阳城,与反贼死磕到底,哪怕战死也绝不向反贼摇尾乞怜。 张光远不仅站在城头上骂,还大肆宣扬,把兰阳城驻军和百姓的情绪煽动得格外高涨,都骂庸王不是好人,他们死也不认反贼为主,整个兰阳城居然连一个逃跑的百姓都没有。 张光远不仅狡猾,守城也有一套,庸王攻了三天了,硬是没有寸功。反倒是这里的消息传播了出去,据探子来报,附近的州府县城全都城门紧闭,城头上将兵把守,有的大城甚至连投石机都搬上了城头。 这不是误他的事吗?庸王恨不得把张光远此人扒皮抽筋。所以他要联系厉王,与厉王联手两面夹击拿下兰阳城。 跟在庸王身边的二儿子面带难色,“怕是不行,厉王就是个胆小的,上回他已经拒绝咱们了。” “这有什么?”庸王不以为意,什么胆小?不过是装的罢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底?那就是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没有足够的利益别想让他动心。 “你再去便是了,告诉他,事成之后我划给他三个城。”庸王也算是出大血了。 然而这一回庸王的盘算又落空了,厉王没有同意,做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懦弱样子,直把庸王的二儿子气个半死,还不能发作。 厉王的儿子把人客客气气地送走,回来就瞧见自个父王站在廊下逗鹦鹉。他加快脚步走过去,“父王,三座城呢。” “三座城怎么了?那也得有命拿。”厉王看都没看他一眼。 厉王不心动,他儿子却心动,见父王不为所动,有些不甘心,“神帝初登基,皇位都还没坐稳就御驾亲征,儿子觉得庸王也许能成事。” 他很看好庸王,至于新帝------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他怎么冒出来的,不就是个国公府世子吗?怎么突然就成先帝的皇子了? “所以你蠢。”厉王嗤笑一声,“你等着瞧吧,庸王这个老小子完喽!” 庸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帝能在众多皇子中选定新帝,定是他有过人之处。厉王不了解新帝,但他了解先帝,先帝的眼光他还是信服的。庸王小瞧了新帝,怕是要阴沟里翻了船,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哪个男人不渴望权力?但凡登基的不是这一位,厉王都愿意跟着庸王冒一把险。现在他还是老实地趴着吧,尤其是他的儿子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瞧了自个儿子一眼,隐隐嫌弃。想到昨儿夜里收到的密信,忍不住敲打儿子,“你媳妇快生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好生在府里守着她吧。”千万不要跟庸王搅合到一块去了。 密信是厉王早年安插在雁门关军中的旧人送来的,曾与新帝并肩征战过,最为了解新帝,连他都满口称赞新帝的军事才能,庸王危矣。 厉王之子莫名其妙,他媳妇这都第三胎了,用得着这般上紧吗?再说了,妇人生孩子他一个男人也帮不上忙呀! 不过父王既然这样交代了,他这段时间就不出门了。别看父王只是随口一说,他要是敢不听,父王真能叫人打断他的腿。 “这个厉王!”庸王狠狠地一拍桌案,“他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他不信厉王不心动,不过是拿乔想要更多的好处。 “这个老不死的,本王就不信没有他还攻不下兰阳城了?传令下去,即刻攻城。” 兰阳城里,张光远眼里不满血丝,嗓子都哑了,左胳膊还受了伤。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站在城头上督战,甚至还拿着弓箭和士兵们一起往下射。 “大人,反贼又攻城了。”张光远的亲随小跑着来回禀。 “走!”才坐下的张光远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大步朝外走去。 登上城头,他立刻便是那个精神抖擞的知府大人了,“将士们,我们已经守了三天半了,再坚持几日圣上领着大军就到了,圣上给我们减免了赋税,兵役减了一半,徭役还给发工钱,这样的好日子历朝历代都没有,咱们遇上了圣明、体恤百姓的君主,要珍惜眼下的好日子!都打起精神来,定不叫反贼踏入我们兰阳城半步。也让反贼瞧瞧,我们兰阳城的将士和百姓都是有血性的,都不是孬种软蛋!” 这番慷慨激昂地喊话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是呀,对百姓来说不用交赋税就是最好的日子了,他们最害怕的兵役减半了,徭役给发工钱了。正如知府大人说的那样,这样的好日子谁见过?他们有幸遇上了,谁敢破坏他们的好日子他们就跟谁拼到底! “对,跟他们干到底。” “死守兰阳城,谁也不能坏了老子的好日子。”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反贼就该千刀万剐。” 张光远站在城头上,看向帝都的方向。圣上快到了吧?他心里也没底,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兰阳城共存亡了。 圣上不知道他张光远是谁,可他却还记得许多年前雁门关外的那个小将。 那是他人生的低谷,他是流落到雁门关外的落魄书生,而圣上是那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将。 小将救了落魄书生,把书生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带着这个累赘一路逃亡。书生无数次哀求小将把他丢下,小将都没理会,只有一句话:他不会把自己的袍泽丢下。 当年,圣上没有丢下自己的袍泽。现在,他张光远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君王。 圣上,臣誓死必报君恩! 第512章 老巢被抄了 兰阳城还没有攻下,却传来西疆落入朝廷手里的消息,庸王惊怒之下吐了一大口鲜血,揪着来报信的管家衣襟,“可,可真?” 管家满身的狼狈,他虽说是被放出来送信的,可这一路也不好走哇。 “真真的,王爷啊,也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人,黑压压一片,望都望不到边,老奴估摸着得有十几万------” “说重点!”庸王额上青筋暴突。 “万统领不是对手,整个王府大小主子全都落入朝廷之手。”管家跪在地上,哭得涕泪四流,“王爷,老奴险些就见不到您了。”那么宽的刀就横在他的脖子上,只差一点点他脑袋就分家了。 庸王身形晃了晃,忍不住朝后倒去。 “王爷!” “父王!” 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扶住,“父王您没事吧?快请军医。” 此时的庸王两眼发直,满脑子都是:西疆没了,他的老窝被人端了,他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军医很快过来,给庸王把了脉,“王爷这是气怒攻心所致,扎两针就好。”说罢拿出银针,果然就扎了两针庸王就清醒过来,“收兵议事。” 庸王反复询问管家,终于确定他被神武帝给耍了。他的猜测是对的,神武帝根本就不在大军中。他就说嘛,都御驾亲征了,肯定是立功心切,怎么可能慢悠悠地行军,原来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好一个神武帝,果然有两把刷子,连他都被骗过了。庸王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里头一片清明。 不,是他轻敌了,他若不轻敌早就会察觉到不对了。 可庸王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往西疆去的路就那一条,神武帝是怎么悄无声息到了西疆的? 管家说有十几万人马,庸王却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整个京城才多少兵力?神武帝能抽调的也就一半,要不然京城就不稳了。 他派人日日盯着朝廷的大军,可以肯定没有分兵,那西疆境内的军队从何而来的?神武帝是一开始便不在大军中,还是后头离开的?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探子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次出征庸王带了西疆大半的兵力,西疆境内还留了三万人马。就算猝不及防,要轻松拿下这三万人马,怎么也得三五万兵力吧? 这三五万人从何而来?难道——四边驻军没有变动,神武帝只能从京中抽调。 庸王的眼睛顿时一亮,好个小崽子,倒是比他有魄力,只是他还嫩了点。 西疆落入他手又怎样?本王现在就北上进京,只要本王拿下京城,呵呵呵,到时本王才是正统。 “大人,大人,反贼撤兵了!” 张光远精神一振,“可是朝廷大军到了?走,咱们迎接朝廷大军去!” 兰阳城诸人等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朝廷大军的影子,而反贼的大军也是真的撤退了。 张光远十分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半天兰阳城都险些守不住了,他都做好了成仁的准备,没想到反贼突然收兵了,他以为是有什么阴谋,令将士们严防死守。 现在反贼终于有动作了,没想到却是撤兵,不要兰阳城了?不可能,上午他们明明都要得手了,一定是发生了让反贼不得不撤兵的事情。 张光远虽不知道,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兰阳城保住了,他对得起圣上和满城的百姓了。 要说神武帝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了西疆的,说起来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金九音让人在狼山上扮山贼,被庸王军队追得满山跑的时候,发现了一条直通西疆的小路。神武帝便是从这条路进西疆的。 “圣上,降兵如何处置?”小将何云前来请示。 神武帝看向金小颂,“军师有何主意?”金小颂在军中的职位是军师,这一次奇袭西疆便是他的主意,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就拿下了整个西疆,让神武帝看到此人非常善谋,难怪皇后反复强调只是把人借给他用一用,回京了还得还给她。 金小颂十分爽快地说道:“洗脑,打散,编入朝廷大军。” 这也是神武帝所想的,都是大夏的儿郎,何必因上位者的争斗而炮灰了他们?只是他不太明白何为洗脑,就问:“怎么洗脑?” 金小颂这才想到“洗脑”这个词是皇后娘娘发明了,他听惯了不觉得什么,外人还真听不懂。 便解释道:“就是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向他们灌输身为大夏将士,要明是非,感君恩,保家卫国,尊君爱民等想法。圣上若是放心,这事就交给属下办吧。”皇后娘娘都夸他在给人洗脑上头很有天分。 神武帝这回懂了,他看了金小颂几眼,“这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吧!”语气十分肯定,他说呢,皇后经常跟他念叨“一个好的夫君应该怎样怎样”,原来是在对他进行洗脑。 他心里叹了口气,还别说,这法子还真管用。在做一些决定之前他就会忍不住想:皇后会不会高兴,闲暇之时也会想:怎么才能让皇后开心。 可见,皇后对他的洗脑很成功啊! “此事就劳烦军事了。”神武帝把给降兵洗脑的任务交给了金小颂。 唯有何云一头雾水,圣上和军师在打什么哑谜?洗脑?脑袋瓜子用水洗?怎么个洗法? “休整一天,明日大军出西疆。”出来一个月了,神武帝想他的皇后和小公主了。而且他得到消息,庸王已经往京城去了,他怎可能会让他到京城?虽然他很想知道京中哪些人和庸王勾结,但他不会拿他的皇后和小公主冒险。 京城表面上平静,暗地里也是风起云涌。 平平无奇的宅院,病弱书生的手里正抓着一只信鸽,他取下纸条看了看,眼底浮上一抹笑。这位新帝胆子倒是大,对他的胃口,若是可以,他真想见见。 “本以为能猫个好冬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真扫兴!”嘴上说着扫兴,眼底却闪着兴味的光芒。 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吗? 第513章 拦路 庸王特意绕着路走,他要避开朝廷的大军,保存兵力,尽快赶到京城去。 他是没碰上朝廷的大军,但他碰上了平宁侯。看着端坐在马上的平宁侯,庸王的瞳孔猛缩,“平宁侯?”他不是重伤卧床不起了吗? 平宁侯手持长枪,手一拱,朗声道:“难得庸王还记得老朽。” 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曾受过重伤的样子,看来之前传出的平宁侯重伤的消息是假的了。 神武帝!是否从一开始他就在布局? 庸王怎么会不记得平宁侯呢?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平宁侯是少年小将,一战封神。此后百战百胜,是大夏百姓心中的战神。 朝廷钦点平宁侯为平叛主将,庸王是无比忌惮的,于是他让人怂恿勇王,那个蠢货果然中计,他设下埋伏一举灭了朝廷两万兵马,平宁侯也受了重伤。 庸王很得意,平宁侯老了!没了爪牙的平宁侯有何惧? 没想到平宁侯重伤是假,那两万兵马?若真如他所想那样,神武帝用两万兵马诱他中计,此人手段果然狠辣。 庸王定了定神,“平宁侯乃一代战神,功劳足可位列三公。朝廷不赏识侯爷的才能,本王却不是。本王对侯爷一向敬重,侯爷若愿依附于本王,本王定以王位相酬,这万里江山与侯爷共享。侯爷意下如何?” 平宁侯何许通透之人,如何听不出他的挑拨和拉拢?他哈哈大笑,长枪一指,“你为反贼,本侯乃平叛主将,哪有那么多的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就算庸王在西疆经营出一方势力,但在平宁侯眼里他还是当年宫里那只小老鼠。国泰民安,造反有成功的吗?他阳关大道不走反而跟他去走羊肠小道?他有那么蠢吗? 别看新帝年轻,格局和谋略庸王都比不上。 他虽是侯爷,但家里儿孙皆受重用。好多年前,受韩国公相托,他还曾口头指点过圣上兵法,虽没有师生之名,但亦有师生之实。光凭这一点,他家在京里也能屹立几十年了。他得多想不开才跟庸王一起造反? 平宁侯不愧是一代战神,硬是用三分之一的兵力阻住了庸王的去路,赢不赢的不重要,只要能把人拖住就行。 庸王日渐暴躁,进是进不得,退?谁知道后头等着他的是什么?他从平宁侯的态度中也看出一二了,他把他拦在这里,怕是等着神武帝呢。 庸王一想到要受两方,甚至三方夹击,他就坐立不安。人生中头一回生出后悔,倒不是后悔造反,而是选择的时机不对,他应该再等等,势力再强盛些。 却忘记了他的势力强盛了,人神武帝的江山早坐稳了。 一场大雪,让京城内外多添了几具死尸,朝廷忙着赈灾。连金九音都没闲着,组织了一场女眷的募捐,所筹到的善款全部用于赈灾。 本来这事金九音是请李太后牵头的,被梅太后知道了,很是发了一顿火。李太后体谅金九音的不易,就主动推辞了,说自己最近胸口有些闷,要养一养,操劳不得。 金九音领她的好意,转头就把夏小胖送慈宁宫给李太后玩去了。两个月大的奶娃子,吃饱了就是睡,在哪睡不是睡?既然李太后喜欢她,那就送去给她多看几眼。 这一举动果然对了李太后的心思,把夏小胖打扮得跟个福娃一样,每天抱回来的时候还跟着两个送东西的宫女。 金九音这么厚脸皮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好似她专门骗李太后好东西一样。她戳着夏小胖的脸,“这么一点点大的小东西就招人喜欢,果然有为娘我的风采。” 第二日再把夏小胖送过去的时候,慈宁宫反倒先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今儿精神头不好,等过几日好了再把小公主抱过去吧。 金九音诧异了,昨儿不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不适了? 婆婆身体欠安,身为儿媳的金九音自然要去探望。可到了坤宁宫,她左看右看怎么也没看出来李太后哪里不适的,反倒她看她的目光里透着些不好意思。 金九音若有所思,“去查查昨儿都有谁去坤宁宫了?” 宫女很快过来回禀,“回娘娘,昨儿承恩公夫人进宫了。”承恩公夫人是李太后的娘家嫂子。 这下金九音更懵了,她跟承恩公夫人也没什么交集呀,她做了什么让李太后觉得对她不好意思? 金九音不懂,钱嬷嬷却看懂了,提醒道:“奴婢听说承恩公府里几位小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金九音还是一脸懵圈。 钱嬷嬷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些,“选秀。” 金九音恍然大悟,随即嗤笑,“圣上都不在京里,她们就操心上了圣上选小老婆的事,可真够闲的。” 钱嬷嬷,“选秀是国事,大臣们就能操持。” 金九音斜眼,“最后还不得圣上做决定?还有,身为皇后的我要是不同意,她们能进得来?” “您要是不同意,朝臣就有话说了,那些个御史就有事干了,准得说您善妒,不贤惠,给你列一大堆罪名。” “切,那些人,也就是嘴炮厉害,还能休了我不成。”金九音不以为意,“重要的是圣上的态度。” 钱嬷嬷怕她不知轻重,连忙道:“娘娘,这事您别管,谁问您,您都推到圣上那里去。这事您不能出头,得让圣上出头。只要圣上不同意,他们还能硬按着圣上选秀?” 金九音嘴一撇,“他要是同意呢?” 钱嬷嬷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瞪了她好一会,“娘娘您平时不是挺能拿捏圣上?您把他拿捏住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一甩袖子走了。 金九音,“------” 她也没说啥,这老太太怎么就生气了?金九音摸了摸鼻子,开始想李太后的事。 李家想送闺女入宫,就把这事跟李太后说了,说不定还求她帮忙。金九音不知道李太后同意了没有,但从她表达出来的歉意来看,金九音觉得应该是没同意。 金九音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李太后人挺好,她们一向相处得挺好,她真不想跟她起嫌隙。 第514章 李太后和娘家人 坤宁宫里怡真也在劝李太后,“太后您想,其实承恩公夫人说得也对,府里的小姐要是进了宫,一来自个有了前程,府里也跟着荣光,二来也跟您做个伴呀。”太后娘娘一个人在这深宫里,能有个娘家侄女陪着多好! 李太后却不像她这样乐观,“这深宫里能有什么前程?哀家不就是例子吗?”世人多被权势迷了眼,只看到她高高在上享受着荣华富贵,根本就没想过她背地里的凄楚。 一辈子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她又不是圣上的生母,也就圣上是个有主意的,若糊涂一些,被长春宫那边一挑拨,她这个母后皇太后也就只剩下个名儿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 若当初她能够选择,她一定选择不进宫,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婿,生几个可爱的儿女,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怡真道:“不是有太后娘娘您吗?有您看顾着,府里的小姐还能受了委屈?圣上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给的份位都不能低。” 李太后脸上的表情淡了,一双眼睛看着她,直把怡真看得心里发毛,“娘娘,奴婢的话可是有不妥?您这般看着奴婢,奴婢害怕。” 李太后依旧盯着她的脸,“承恩公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怡真被她问的一愣,“没有呀!” “那你为何这般替她说话?” 怡真喊冤,“太后娘娘,奴婢哪是替承恩公夫人说话,奴婢是为了娘娘您呀。奴婢就想着您在这深宫寂寞,有个娘家亲人陪着也好解闷。” 李太后见她神情不像作伪,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道:“既然是为了我,那这话就更不能提,李家的姑娘一个都不能进宫。” “为何?”怡真满脸不解。 李太后却问她:“你觉得皇后为人如何?” 怡真道:“皇后娘娘为人聪慧热情大方,有手段,还十分公正。” 虽然先帝的旧人搬迁了,但待遇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那些位份低的,以前常被克扣,现在皇后娘娘不许了。所以那边的人大部分都对皇后娘娘心存感激。 “那你觉得皇后可是个能容得下人的?” 怡真想起帝后二人之间的相处,她都撞见过几回皇后娘娘对圣上发号施令,圣上不仅不怪罪,反而宠溺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确实不是个能容人的,“可圣上是皇帝,皇后娘娘再不能容人,后宫也不能只她一个呀。” “若圣上就只要皇后一个呢?” “那不可能,大臣们不能答应。”怡真猛摇头,觉得她家主子是在说笑话。 李太后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若圣上坚持,大臣们又能拿圣上怎么样?御驾亲征这事,满朝不都反对吗?圣上听了吗?这位新帝比先帝的主意还大呀! “皇后对慈宁宫上下不薄,怡真,哀家要想在宫里过得舒坦,就绝对不能得罪皇后。更何况就算是为了小公主,哀家也不会做给皇后添堵的事。” 皇后生产那日,李太后就看清楚了,身为帝王,不管不顾要往产房闯,就只为看皇后一眼,这样的夫妻感情,李太后是没见过的。圣上与皇后说话从没自称过“朕“,都是你呀我呀的,他们之间怕是很难再插进别人了,就算以后------那也不能从她这里开头。 李太后对娘家是有怨言的,当初送她进宫就不说了,可现在呢?就没想过她在宫里处境尴尬?没想过她会不会为难?这些年她为家里做得也够多了吧。 李太后有些心寒了。其实她也能明白家里的急切,偌大的承恩公府,就侄子一根独苗,还是个不求上进的,大哥他们可不就得另辟蹊径吗? 明白是明白,但感情上她接受不了。要她说,府里心思最正的反而是她那个被人称为纨绔的侄子。 承恩公世子李慕豪正吊儿郎当地准备出府,迎面他娘面色不快地从外头回来了,他诧异,“谁惹您生气了?”看到她身上的衣裳,“哦,您这是打宫里回来?去瞧姑母了?” “你这是又要去哪?”承恩公夫人本就心中不快,这会看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大顺眼了。 李慕豪依旧吊儿郎当的,“哦,小满想吃私房菜的烤鸭,我给她买一只去。” 承恩公夫人的脸顿时黑了,“怎么就这么馋嘴?府里还不够她吃的?不是有奴才吗?怎么还使唤上自个相公了?她是怎么做人娘子的?” 对于这个儿媳妇,承恩公夫人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若只是门户低些也就罢了,好歹家世清白。她倒好,是个江湖中人,是个什么女侠,江湖草莽如何配得上承恩公府的门第?你听听她那个名儿,秋小满,跟个农家丫头似的,能拿出手吗? 奈何儿子偏要娶,说他就喜欢这样的,那些大家闺秀他看了就烦,而且秋小满还救了他的命,要是不同意他娶,他就出家做和尚去。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各种法子都用尽了,就是没拗过儿子,总不能真让他做和尚去?这个臭小子不是吓唬人,他是真要做和尚,连头发都剪了一半了,谁敢不让她娶? 堂堂承恩公府世子,娶了个江湖女子为妻,丢死人了,她连出府应酬都觉得抬不起头。 李慕豪眼睛一斜,“奴才买的跟我买的能一样吗?” 承恩公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滚,我养你这么大,也没见你对我这样孝顺过。” 李慕豪反而不走了,赖在他娘身边,“在宫里受气了?不能呀,姑母多好的脾气。” 这混小子就会气她,承恩公夫人狠狠瞪他一眼,本不想说的,可转念一想,府里就他一根独苗,太后娘娘也最疼他,让他去求求太后娘娘,说不定就同意了。 便道:“这不是你几个妹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吗?” “那也用不着麻烦姑母,她在深宫里住着,能认识谁?哦,我明白了,肯定是您看上的人家身份太高,想请姑母赐婚,姑母没同意。”李慕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等他娘说话,他就抱怨开了,“我说娘啊,您眼光能不能不要那么高?咱府里什么情况您不清楚吗?姑娘在夫家日子过得好不好要靠娘家父兄,我爹和叔叔们才干也就一般,我也是个不长进的,全家就靠着宫里的太后娘娘,您何必去攀高枝呢?” “你个臭小子还教训娘了?”承恩公夫人气得捶了儿子一下,骂他,“你还知道自己不上进哪?” 李慕豪不以为耻,反而还洋洋得意,“那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像我,从来就没想过娶高门贵女,我就瞧着我家小满好。”人长得俊,功夫也俊,还不嫌弃他。 承恩公夫人:“------” 摊上这么个儿子她是哪辈子造的孽! “我哪是看上了哪家高门?我就是想着圣上后宫只皇后娘娘一个,你妹妹们说不定能有造化------” 话还没说完,李慕豪就跳起来了,“我说亲娘啊,您可真敢想!我那几个妹妹,跟皇后娘娘一比,都成烧火丫头了,还进宫,还服侍圣上,还想有造化,您可拉倒了吧。” 承恩公夫人不服气,“你妹妹们是不如皇后娘娘貌美,但哪有你说得那么差?像你七妹妹,端庄大方,还有宜男之相,到时一举得男,咱家就是皇子外家了。”她喜滋滋的。 李慕豪撇嘴,“打住吧,快别做白日梦了,就皇后娘娘的性子,她能让别人进宫?”当初皇后娘娘跟前庆宁侯府闹得那一出出的,他都是亲眼见的。 “她脾气就是再大,也不能拦着不让圣上选秀。”承恩公夫人不以为然。 “反正咱家不许让妹妹们进宫,姑母在宫里已经够艰难了,您和爹就别给她惹事了。”李慕豪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承恩公夫人一个人在屋里生气骂儿子。 第515章 皇后娘娘不能惹 李慕豪跟媳妇一起吃烤鸭,和媳妇说起他老娘,“娘也真是的,府里的事还不够他忙的吗?还操心起圣上后宫的事了,那是该她管的吗?居然还想送妹妹们进宫,也不瞧瞧人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圣上看惯了皇后娘娘那样的,能看得上妹妹们才怪。” 说到皇后娘娘他来了兴趣,扯着媳妇,说道:“你是没见过,皇后娘娘长得吧——”念了几年书全还给夫子了,李慕豪居然想不到词儿来形容皇后娘娘的美貌,“这么跟你说吧,我头一回见她的时候,差点从墙头上摔下来了。” 秋小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倒不吃醋,“我虽然没见过皇后娘娘,但我知道她十分厉害。” “对,非常厉害。”李慕豪附和,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不对呀,媳妇,你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怎么就知道她厉害呢?” 秋小满道:“我见过给她赶车的车夫,他是唐门的少主,我以前跟师傅去唐门拜访见过他,他是唐门近百年最有天赋的机关鬼才。后来唐门内斗,他就失踪了。不过自他失踪后,唐门就不大行了。” 李慕豪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你是说小唐?”小唐是唐门少主?他猛地想起跟他混过一段时间的鬼二,“皇后娘娘身边还有个少年,医术特别好。” 见媳妇摇头,他又连忙补充,“对了,他的姓氏很特别,姓鬼,叫鬼二。” “没听说过,江湖上没有鬼二这号人物,不过有个医术特别厉害的神医,人称鬼医。不过他行踪不定,连我师傅都没见过。” “这就对了。”李慕豪一拍大腿,十分兴奋地道,“我曾听鬼二提过他有个师傅,医术老厉害了,都姓鬼,那他师傅肯定就是鬼医了。鬼二,鬼二,难道他上头还有个师兄?又是唐门少主,又是鬼医的,媳妇,媳妇,那皇后娘娘在江湖上肯定也不会是无名小辈吧?” 好激动,他认识的皇后娘娘居然也曾闯荡过江湖,啊啊啊,好想和媳妇一起去闯荡江湖! 秋小满摇了一下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样的人不能惹是真的。” 李慕豪点头如捣蒜,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所以对于他爹娘想送妹妹入宫一事,他一点都不看好。 “容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容首辅看着长春宫的内侍,脑仁都疼了。 自从圣上御驾亲征,长春宫的梅太后已经使人请了他五回了。虽说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太后不能召见大臣,但你一深宫太后,频频召见大臣,还是大权在握的首辅,这不是让人多想吗? 容首辅倒不怕别人误会,可他忙呀!先是雪灾,紧接着又闹盗贼,城里富户好几家被偷了。这盗贼还没抓到,城外流民又暴动。 圣上不在,这桩桩件件都得他操心,他已经半个多月没睡安稳觉了。 “太后娘娘可是有要事?”容首辅不想去。 那内侍倒不敢放肆,不过言语间还是带出了几分傲气,“容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容首辅很想骂娘,内阁其他人也都十分同情地看过来,梅太后能有什么要事,八成又是逼着容首辅给她娘家大哥补个实缺。 是的,梅太后的大哥进京了。 梅家接到梅太后的信,得知她还活着,还成了太后,自家亲外甥也做了皇帝,一家子高兴得险些找不着北。 不过对于梅太后提出的举家进京,他们比较慎重。经过商议,先由梅家老大进京看看情况。若形势大好,他们便举家进京。 顺便提一句,梅家大哥的县令早就不做了,因怕惹了别人的眼,一家子也是缩着头做人,小辈们甚至连科举都没敢让往上考。小辈男丁八九个,就俩秀才。 梅家大哥进宫的隔日,梅太后就让人请容首辅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她大哥要官。张嘴就是户部尚书,她大哥曾高中探花,还曾做过京兆府尹,这都二十多年了,熬资历也该熬到尚书的位子了吧?其实她还嫌尚书的位子低了,圣上的亲舅舅,一家人,不得进内阁吗? 户部的不行,那就吏部,再不济兵部也可以。反正绝对不能比尚书低了。 容首辅脸都木了,一句话都不想说。梅太后的脑子是忘在冷宫里没带出来吗?她当六部尚书是大白菜,她想挑哪个挑哪个?他就一首辅,没有权力罢免尚书,他要是把圣上的活儿给干了,圣上不得抄了容家? 容首辅深吸一口气,“那就走吧。”太后召见,也不能不去,终归那是圣上生母。 果然,到了长春宫,梅太后惯常地问过“圣上现在到哪儿了”“圣上什么时候回朝”,就转入主题了。 “哀家听说城外有暴民造反?” 容首辅心道:你的消息还怪灵通,“太后娘娘这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哀家是怎么知道的,就说有没有这事吧?” 容首辅顿时想起一个人,梅家老大梅项清,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的确有这么一件事,不过太后娘娘您放心,小股暴民,成不了大事。” “那也不能轻忽了。”梅太后十分上心,“容大人,你给哀家交个底,这事内阁是如何商议的,是不是要派兵镇压?” “自然要派兵镇压了——” 话还没说话就被梅太后截住了,“既然派兵镇压,主将可定了?哀家举荐一个如何?容大人瞧着哀家的大哥如何,他是天启二十七年的探花------” 容首辅最后都不知道怎么脱身出来的,出了长春宫他并没有回前朝,而是朝坤宁宫走去。 圣上不在京里,他只能去找皇后娘娘了,让皇后娘娘劝劝梅太后,别为难他了,她要求的那些事他一件都无法做主。 金九音听明容首辅的来意,多看了他两眼,反问:“容大人觉得太后娘娘能听本宫的劝吗?” 梅太后要是个能听人劝的就好了。 她又委婉道:“太后娘娘是长辈,本宫是小辈,有些话本宫还真不好说。哦,听说太后娘娘是容大人亲自从冷宫迎回来的,在太后那里总有些不同,你的话太后应该能听进去。”一脚把球踢回去了。 走在宫道上,容首辅忍不住想:皇后娘娘最后那个表情是幸灾乐祸吧?他早就后悔了,早知道梅太后这样胡搅蛮缠,他当初接什么茬?装不知道任由她住在冷宫里不好吗? 可惜没有后悔药。 梅太后上蹿下跳地事,金九音也知道,只是折腾的人不是她,她便懒得管了。可她没想到,马上就折腾到她身上了。 ------题外话------ 感谢所有给“黑店”这本书投推荐票和月票的小姐姐们! 第517章 京城乱起 是夜,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漆黑笼罩着大地。 突然街道上就四下起了火光,随后响起的是数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突兀,令人毛骨悚然。听到声音的人家都忍不住把门顶了又顶,全家缩在一起。 这有什么用呢?更多的院门被踹开,更多的惨叫声响起,火光越来越多。 “暴民进城啦!暴民杀人啦!暴民攻——”下面的话还没来及出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示警的差役被一刀抹了脖子,手中提着的锣掉在青石板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坤宁宫的宫门被敲开了,守门的小太监十分警惕地望着来人,抽出腰间的软剑横在身前,厉喝:“退后。” 随着他这一声厉喝,他身后瞬间多了七八个人,微弱的烛光下看不清面容,只隐约能分辩有内侍有宫女,手中无一例外全都握着兵器。 来人吓了一跳,慌忙后退,站在后头的陈喆嘴角一抽,不愧是皇后娘娘,连守门的都如此警觉。 他连忙一拽容首辅,上前说道:“是我,还有容大人,快请皇后娘娘,城中生乱了,有要事回禀。” 最先开门的小太监并没有让开,而是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灯笼,仔细瞧了瞧,见果然是陈喆指挥使和容首辅大人,他行了个礼道:“深更半夜,谨慎为重,还请两位大人见谅。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回禀。” 陈喆看着关上的宫门,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他这是被拒之门外了? 而有些失魂落魄的容首辅心里则忍不住地想:他若是有这样的警惕性,也不至于------唉,惭愧啊! 金九音很快就起来了,陈喆和容首辅进殿的时候她已经等着了。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两人上前施礼。 金九音一摆手,“两人大人不用多礼,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不止是暴民进城吧?” 两人一怔,“皇后娘娘为何这样认为?” 金九音看了明显带着狼狈的容首辅一眼,道:“区区些许暴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攻进城也是难于登天,当守城的将士都是死人吗?若本宫猜的不错,是有人故意放暴民进城的吧?” “真让皇后娘娘说中了。”陈喆一脸愧色,“不止是有人故意放了暴民进城,之前便有不少暴民已经混进城来,这是臣的失察。” “有心算无心,陈指挥使倒也不必愧疚。”金九音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若只是暴民入城,金吾卫、京兆府和兵马司联合镇压,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怕是根本就不会惊动本宫了吧?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说吧,到底怎么了?” 见皇后娘娘思路清晰,把外头的情况分析得头头是道,容首辅是真的服了,难怪圣上临走时说了一句“遇事不决找皇后”,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圣上果然看重皇后娘娘。 如今看来,倒是他狭隘了,皇后娘娘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 “全被娘娘说中了,是有人在京中生事,借着暴民入城,假传臣的命令,把好多大臣给劫走了。就是臣,要不是半道上遇上了陈指挥使,怕是也难脱身了。”容首辅一脸愧色。 陈喆补充道:“臣察觉到不对劲,便去请容大人相商,半道上却遇上了容大人一行,说是臣请他入宫议事。那两个人见事情败露,立刻就逃了,臣心有顾忌便没有去追。臣多长了个心眼,派人去附近几家大臣府上询问。果然,都说是容大人请他们入宫议事,已经出门了。” 容首辅压根就没传过什么命令,他本人也险些被人骗走了,是谁把这些大臣给劫走了呢?又劫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这事太大了,要不然陈喆也不会半夜来砸坤宁宫的宫门。 “娘娘,城中的暴民怕是不少,调兵入京吧。”容首辅道。 “从何处调兵?”金九音问。 “西山大营。”在西山大营陈兵本就是为了拱卫京都安全。 “容大人,你觉得西山大营的兵能调过来吗?”半道上怕是就有人拦截吧,“还有,你确定西山大营还有兵可调吗?” “娘娘是何意思?”容首辅不解,什么叫西山大营还有兵可调吗?圣上带走了一半,西山大营不还有四万人马吗? 容首辅困惑,陈喆却如被雷劈,皇后娘娘知道?西山大营无兵可调的事整个京城只他一个人知道,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西山大营无兵可调,就连金吾卫,圣上也不是只带走五千人,而是一万五啊! 圣上告诉的?不,不,圣上说了此事只他一人知道,没必要骗他。那就是------猜的? 娘娘果然------果然是圣上看重的女人啊! 陈喆的眼神复杂极了。 金九音又看了陈喆一眼,心中得意。神武帝是没告诉她,但她有金小风呀。神武帝一走,金小风就进京了,这段时间可没闲着,西山大营的虚实他早就摸清楚了。区区八千人,还要做出几万人的样子,也挺难为人的。 陈喆很快收拾好心情,“娘娘,眼下该如何行事?”他是真的服了,他手里虽然还有一万多金吾卫,却不敢全都调出,要不然皇宫就空虚了。 “等着。”金九音稳得很, “等?”容首辅却很疑惑。 陈喆若有所思,“娘娘的意思是他们------” 金九音点头,“费了那么大功夫把大臣劫走,不过是想拿他们做人质,等着吧,他们会自个来找你们的。” 容首辅和陈喆隐隐就是文臣和武将的领头人,她若是背地里搞事的那人,也得找这两人谈判。 果然,也没等多久,就有金吾卫来禀报:“皇后娘娘,贤王爷请容大人和陈指挥使过府议事。” “贤王?” “贤王?”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不是文王?”容首辅犹不死心地追问。 “回容大人,是贤王爷,属下瞧得清清楚楚的,是贤王府上的长史。” 怎么会是贤王呢?他不是淡泊名利醉心书画吗?可见贤王这闲云野鹤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好在两人都是经过风浪的,很快便想明白了:不叫的才是会咬人的狗,贤王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金九音也有些意外,只是她与贤王的接触毕竟不如容首辅和陈喆多,只觉得此人看似没什么脾气,实则太虚伪。 文王,贤王,无论谁生事不都一样吗? “走吧!”金九音站起来,“钱嬷嬷,坤宁宫就交给你了。” 钱嬷嬷一脸郑重,“娘娘放心,有奴婢在,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坤宁宫。” 容首辅和陈喆却是一愣,“娘娘也要去?”这就不必了吧? “自然!”金九音,“谈判的事有两位大人,本宫,只是去救人。” 说完带头往外走,容首辅和陈喆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往外走。 第518章 智救人质 整个坤宁宫皇后娘娘只带走了伤好回来的红叶,自她一离开,钱嬷嬷就让人把蕴锦小郡主请过来的,也没瞒着,直接跟她道:“小郡主,京中生变,从现在起就委屈您跟小公主呆在一起,也方便奴婢们保护。” 蕴锦小郡主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皇后姑姑呢?” 这孩子皇后娘娘没白费心,钱嬷嬷的表情真诚了三分,“娘娘去平乱了,您放心,娘娘身边有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蕴锦小郡主再次点了点头,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公主,心里十分羡慕。 这是她的小妹妹,她听皇后姑姑喊她夏小胖,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但蕴锦却很羡慕。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皇后姑姑待她这样好,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妹妹。 “王爷,容大人和陈指挥使已经出宫了。” 贤王很得意,道:“府里有多少位大臣了?” “回王爷,整整一十七人,内阁有四位。”内阁一共七人,被他们劫回来四人,一多半呢。 “少了点。”贤王有些遗憾,动作应该再快点的,若有大半朝臣在手,他还怕什么?不过十七位,还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分量也够了。 “走,去见见各位大人们。”至于容首辅和陈指挥使,让他们等着呗,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 十七位大臣全在一屋,他们被人蒙头劫到这里,一开始心是慌的,等看到熟悉的同僚,心便定了。也意识到他们是被人骗了,压根就不是首辅大人请他们进宫议事。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劫持他们的人是谁,但却能猜到对方的用意,无非是要拿他们这些人当人质。 “各位大人们好呀!”贤王的声音都透着一股畅快,过了今晚,他就是这座皇城的主人了。 “是你!” “贤王爷!” “这么说这里是贤王府了?” 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贤王内心有一种满足感,“不错,正是本王,这里也正是本王的王府。”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果然十分愤怒,“你把我等劫持在此,意欲为何?你是要谋逆吗?” 贤王老神在在,“哪有诸位说得这般严重?本王不过是请诸位大臣来做个客,顺便商量点事情。你们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吗?” 大臣可不会听信他的话,“有你这样请人的吗?”布袋蒙头的那一刻,他险些吓尿了。 “本官与你没有任何事情可商。”他又不傻,能不明白贤王的企图吗? “对,我等与你没有任何话可说,明人不说暗话,就凭你还想颠覆朝纲?哼,我劝你还是趁早把我等放了吧。”这是个脾气耿直的御史。 贤王气得脸色铁青,他最恨别人瞧不起他,这些人简直是戳他的软肋,若不是这些人还有用处,他定会把他们一个个拖出去砍了。 不过也不要紧,这口气他先忍了,待他登基为帝,这些人还不是任他处置? “谋逆?颠覆朝纲?本王劝诸位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本王亦是龙子凤孙,夏家的江山,能者居之。他夏靖越能坐,本王为何就不能呢?”贤王一向认为自己并不比神武帝差,他缺少的只是点运气和助力。 至于文王,哼,那不过是个傻子,看似精明,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当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等他登了基,也不会亏待他便是了。 这些大臣果然很有骨气,没一个跟贤王说话的,有人的表情甚至十分轻蔑。 能被贤王劫来的都是在朝中说话有分量的,这样的人会犯蠢吗?显然不会!他们虽不知道贤王哪来的底气,但他们并不看好他。就算一时被他得逞了,别忘了神武帝可领兵在外呢。 贤王和神武帝,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神武帝,君臣虽只共事短短几个月,也够他们了解新帝的手段了。心胸谋略格局,没一样比先帝差的,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轻蔑的眼神如一把利剑直插贤王的心脏,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发作,“诸位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本王等你们的好消息。”手一挥,墙头上顿时多了一些人,手持弓箭,齐齐对准屋内的大臣。 贤王拂袖而去,屋内的大臣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也知道他们怕是难走出这间屋。有人不死心,试探着出门,果然,一支箭钉在他身侧的门上。 那人头皮一麻,立刻退回屋内,对其他人摇了摇头,“出不去。” 金九音三人在大批金吾卫的护卫下进了贤王府,直接在空地上对峙起来。 “皇嫂也来了。”贤王看了金九音一眼,这样更好,省了他的功夫。 金九音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大臣们呢?” “他们正在本王府上做客。” “是自愿的吗?说得这么好听也掩盖不了你把他们劫来的事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贤王弟这是准备要造反哪?”金九音毫不留情地揭露。 容首辅和陈喆忍不住心中叫好,皇后娘娘太会说话了,这话正是他们想说的。可让他们去说,却绝对没有这般霸气有力度。 贤王并不生气,“皇嫂言重了,想要本王放了那些大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容大人和陈指挥使迎本王入宫,本王立即就放了他们。” “痴心妄想。”陈喆忍不住了,“贤王你这是大逆不道,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为好。” 容首辅也是沉着脸,“有人流芳百世,有人遗臭万年,贤王这是准备效仿后者,要在青史上留下浓重一笔?您真要做大夏的不肖子孙?” “容大人就这般不看好本王吗?”贤王反问,“容大人,本王既然敢冒险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京中现在什么情况,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容大人,本王问你一句,京城还有兵马与本王抗衡吗?”得意再次浮上他的脸。 容首辅一愣,什么意思?京中没有兵马吗?他下意识地看陈喆,只见他面带怒色,死死瞪着贤王,“本使手中还有三万金吾卫,足够守住京城的了。” 容首辅立即明白了,贤王所说是真的了,脸色白了白。 贤王哈哈大笑,“三万吗?你唬谁呢?能有一半就不错了,你敢全都抽调出来吗?”又是朗声大笑,“说起来也是老天爷开眼,新帝若不御驾亲征,本王还真找不到机会。你们看,他非要御驾亲征,还抽调了大半的兵力,导致帝都空虚。这是老天爷都站在本王这边啊!”深夜里,他的笑声无尽张狂。 “乱臣贼子!”容首辅怒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贤王洋洋自得,“听到街上的声音了吗?这杀戮声是不是很好听?” “你是个疯子!” “本王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本王的人马已经奔皇宫去了,容大人,陈指挥使,皇后娘娘,识时务者才是俊杰。只要你们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可以让他们即刻停手。”停是不可能停的,他手里的人质多一些才好。 “你休想!”金九音冷着脸,一双美目盛满了怒火,“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贤王笑了,“皇嫂,本王觉得你还是想一想太后,想一想小公主为好。听说本王那小侄女可爱得紧。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孩子着想吧?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说服容大人和陈指挥使,命令金吾卫放弃抵抗,本王不仅保你们母女平安,将来还奉你为皇嫂,独居一宫,尽享荣华富贵。如何?” “不如何?”金九音在他提到小公主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已经像看死人了,“你就不怕圣上回朝劈了你?” 贤王就跟听到了笑话一样,“回朝?他回得来吗?不说庸王,就是本王登了基,还能容他活着回朝?就算他活着回来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很好!”金九音面露微笑,甚至还拍了拍手表示赞同,“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贤王这性格挺让本宫欣赏。” 容首辅和陈指挥使诧异,而贤王惊喜,“这么说皇嫂是答应了?” 金九音又是灿然一笑,“答应是不会答应的——” 容首辅和陈指挥使提起的心顿时落到原处,他们就说嘛,圣上那么爱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也不可能背叛圣上。 “你耍本王呢?”贤王变了脸。 “没耍你,是你自个耐性不足,没听本宫把话说完。”金九音十分认真的样子,“刚才你拿小公主威胁本宫的时候,本宫就已经生气了。所以本宫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押过来。”她猛一提声音。 立刻有个堵住嘴的妇人被押了过来,金九音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拿下她嘴里的布巾,“我儿!” “母妃!”贤王的脸色大变,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他怒视金九音,“快放了我母妃,对妇孺下手,卑鄙,无耻,狠毒。” 连容首辅和陈指挥使都很诧异,皇后娘娘是和他们一同出宫的,何时把张太妃抓过来的? 其实一得知是贤王的时候,金九音就朝着红枫所在的地方做了个手势,主仆特别有默契,她就把张太妃给弄过来了。 “说得好像你很无辜似的,只允许你用朝臣威胁别人,本宫就不能用张太妃威胁你了吗?” 这叫什么?这叫双标!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你放了大臣,本宫就放了张太妃。” 贤王看了看横在他母妃脖子上的长剑,脸上肌肉抖动着,显然内心天人交战。 金九音嗤笑一声,“本宫还当王爷很孝顺呢。” 张太妃也凄厉地喊:“皇儿!” “王爷!”身边的人小声喊,提醒他要慎重考虑,当然不能换这话是不敢明着说的,“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论您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想来太妃娘娘都是支持您的。” 贤王却没理,大声道:“好,本王同意交换。”他与母妃感情非常深厚,小时候在宫里受欺负的时候,都是母妃含泪给他擦药,抱着他一遍遍的安慰。 “一个换一换,说吧,你们要换谁?”反正多一个少一个没差别。 金九音,“想得美,本宫要换全部。”一个换一个她还费这个劲干什么? “不可能!顶多给你换三人。”贤王黑着脸。 “不,本宫全要。”金九音寸步不让。 贤王咬牙,“五人,这已经是本王的最大的底线了。” 金九音还是徐徐摇头,“本宫说了,本宫要全部。贤王弟,这可是你母妃,生你养你的母妃,这天底下最疼你爱你的母妃,难道她连几个大臣都比不上吗?贤王弟,你再想想,子欲孝而亲不在是何等的悲戚啊!” 贤王冷着脸不说话,一边是他疼他爱他的母妃,一边是他的大业,难以抉择啊! 贤王身边的人全都怒视金九音,“王爷,切不可听她的妖言,大局为重啊,想来太妃娘娘是能理解您的。”他们还真怕贤王一时冲动,那他们之前做得可就白费了。 “什么叫妖言?本宫说得不对吗?贤王弟好好想想啊,毕竟脑袋掉了可就安不上去了。没关系,夜还长着呢,本宫允你慢慢想。” 话音刚落,便见夜空中炸开一朵烟花,绿色的火焰,极美。 金九音露出笑容,那笑容比空中的烟花还要美,“本宫改变主意了,不换了,走!”扭身就走。 之前她跟贤王扯皮的时候,容首辅和陈指挥使就有些明白她的意图了,见她说走,二话没说就跟着撤退。 一群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贤王这边反应也不慢,大吼:“人质!” 贤王更是脸色巨变,大步朝关押大臣的院子奔去。 果然已经人去屋空,十七位大臣一个都不剩,全都不见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都是他们的人。空气中还隐约有股什么味道。 “快闭气,有毒!” 还是迟了,接二连三又倒了好几人,就连贤王身形也晃了晃,被属下喂了颗解毒丸才重新站稳。 现在他们可算明白了为什么这边没发出一点动静,原来对方用毒。可怜他王府的精锐连武器都没拔出来就成了亡魂。 “林氏!”贤王的脸都扭曲了,“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杀进皇宫!” 第521章 回朝和起名 不同于出征时的匆忙,回京这一路神武帝整整走了四个月,沿途的城池他几乎走了个遍,不说万民归心吧,至少他铁血帝王的形象是竖起来了。 但在老百姓的心中,他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特别重视农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寻最有经验的老农询问当地的收成,并安排人教他们怎样合理种田,提高地里的收成。 神武帝回到京城的时候,他安排的这些人还留在各地,等新型的耕种方法初见成效,他们再返京。 当然,这些人一大半是金九音的。神武帝向她借人的时候就承诺了,朝中会增设农部,她的人全部归于农部,并且农部尚书的位子也给她。 金九音欣然接受,农业乃国之基本,农部看似权力不大,但却扼住了国之咽喉。 大军回朝入城的时候,依旧军容整肃,铠甲森森。然而明眼人却会发现,这支军队的面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每一个兵士都如那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前来迎接的大臣们,看着自家的眼神沉稳的小崽子,脸上全是欣慰。 功劳不功劳的已经不重要的,自家孩子能历练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他们惊喜了。 神武帝坐在御辇里,四周纱帘高高挽起,他端坐在上,无比神威。 满城的百姓目光热切地望向御辇之上,那是他们的圣上,是他们平定叛乱凯旋而归的圣上,是守护他们过上安定日子的圣上------所有人心悦诚服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震天,将士们脊梁挺得更直了,脚下的步子更有力了,每个人都无比自豪,头一回这样清晰的感受到身为大夏将兵的荣光和沉甸甸的责任感。 神武帝早就归心似箭,抛下前来迎接的朝臣,疾步走在宫道上。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坤宁宫门外的金九音,他走得就更快了。 “我回来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一句话,“倾城,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金九音笑颜如花,对他伸出了双手。 神武帝握着她的手,一拽,便把人抱紧了怀里。柔软入怀的时候他才有了回来的真实感,是的,他回到家里了,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这座皇宫很大,政务很多,朝臣很烦,但这里有她,所以这一切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小哥哥,有一句话,臣妾是说呢?还是说呢?” 听到这句久违的小哥哥,神武帝嘴角忍不住上翘,至于后面的话他已经自动忽略了,“你说呢?”她若是想做的事情,他能拦住吗? “小哥哥,你实在是------太黑了!”金九音的脸埋进他的胸膛抱怨。 真的,太黑了!她之所以赖在他的怀里就是不想看他那张黑黑的脸。 神武帝朗声大笑起来,驱散了周身的冷峭,整个人神情愉悦,轻拍了她一下,“调皮。” 金九音不满地抬头,抓了他一下以示回报。然后抱过钱嬷嬷怀里的小公主,塞到他怀里,“给你夏小胖,大名儿起好了吗?” “这是朕的小公主?”神武帝抱着怀里的奶娃娃,身子僵硬,都不敢动一下了。眼里还带着不敢置信,“她都长这么大了?” 他走的时候她还一点点大,几乎每天都在睡觉。现在怀里这个娃娃白白胖胖的,眼神也非常灵活,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神武帝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也不看看你走了多久?”整整走了七个月了,“夏小胖都八个月大了。”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都说“三翻六坐九爬”,她这才八个月就爬得可快了,一眼没看见她就不知道爬哪去了,拽着别人的手日日都要去外头玩。 “我们一点都不胖,朕的小公主呦,”神武帝很快适应了他爹的身份,立刻就护上了。 看吧,人家都是姓夏的,人家父女俩才是一国的。金九音翻白眼,“不叫夏小胖你倒是给她取个好的。” 神武帝还真把名字想好了,“凤歌怎么样?” “怎么讲?”金九音倒是知道李白的那句诗“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凤乃凤凰,百鸟之王,代表着高贵,象征着吉祥。寓意朕的小公主杰出、优雅、大富大贵。歌有赞颂,颂扬的意思。朕的小公主定是活泼开朗、品貌端庄的好姑娘,朕希望她一生吉祥如意。“神武帝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骄傲和疼爱。 “夏凤歌,单听这名也就一般,被你这么一解释,寓意倒是挺好。行吧,就这名了。凤歌,夏凤歌,凤歌公主。”金九音念叨着,眉头皱了起来,“凤歌公主有些拗口。” “不,是昭阳公主。”神武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揽着金九音的肩膀。就这么一会儿,他抱孩子抱得可熟练了。 昭阳?! 金九音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昭阳这个封号,只有身份特别尊贵而深受皇家喜爱得长公主才能拥有的,一般为皇长公主的封号。 昭阳,同“朝阳”,象征蒸蒸日上,表达了“昭阳”的尊贵和极高的位分。被封为昭阳的长公主与皇后同一品级,也可能高于皇后。 总而言之,“昭阳”是皇家最为尊贵的封号了。 小公主这么一丁点,就被封为昭阳公主,可见神武帝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宠爱了。这份殊荣就连先帝最疼爱的瑞安公主都比不上。 “真要给她用昭字吗?”金九音问。 神武帝扬眉,眉宇间自信飞扬,“你我二人的小公主,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字眼,昭字也就堪堪配得上吧。” 堪堪配得上?金九音看了眼笑得正欢的小胖子,撇了撇嘴。果然投胎是项技术活,夏小胖比她会投胎,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几辈子都奋斗不到的终点上了。 论有个好爹是多么的重要! 夏凤歌,昭阳公主,夏小胖,说吧,你准备怎么感谢为娘我? 夏小胖的大名和封号就这样定下来了,坤宁宫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极受爱重的皇后娘娘,再加上极受宠爱的小公主,这下坤宁宫的位置稳稳的了。 李太后也为皇后和小公主高兴,还送了很重的贺礼。 朝臣听到皇后娘娘所出的小公主封号为“昭阳”,不少人都沉默了,为何?因为昭字太尊贵了,“昭”一般是给太子用的。 神武帝这是有多疼爱小公主呀! 第522章 梅太后的娘家人 唯有长春宫的梅太后不高兴,“一个丫头片子,用这么重的字也不怕压不住。” 满殿的宫女没一个敢接话的,明知道圣上看重皇后,看重小公主,他们可没胆子说皇后和小公主的坏话。 这些日子他们也看清楚了,皇后娘娘是个不好惹的,他们太后娘娘不是皇后娘娘的对手。就连圣上,也是更在意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虽是圣上生母,在圣上心里的分量怕是连慈宁宫那边都比不上。 至少圣上回朝后先去了坤宁宫,然后去了慈宁宫,到现在都没来他们长春宫呢。 梅太后等着神武帝来给她请安,她有一肚子的不满要诉说,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娘家人进京的事,是她兄弟和侄子们的差事。 神武帝也没让她等太久,这日下了朝就往长春宫来了,梅太后十分欢喜的拉着他嘘寒问暖,做足了慈母的样子。 他不在京的时候皇后与太后的不和,神武帝已经听顺公公说了,他还以为太后会找他告皇后的状呢,他连说词都想好了。 不过太后不提,神武帝自然乐得装不知道。 “皇儿,母后跟你说件事。”梅太后步入正题。 神武帝也能猜到一些,“母后请说。” “就是母后的娘家,你外祖母和你几位舅舅上个月进京了。”梅家上个月便到了京城,原来的宅子早就卖了,现在住的是梅家大哥新找的。 梅太后的亲娘还在,所以一大家子就没有分家,梅家兄弟五个,嫡出的俩,庶出的仨,又各自娶妻生子,连第四代都成亲了。 这么多人得多大的宅子才能住下?梅大哥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心意的,要么价格太贵,要么位置不好。最后倒是找了一座七进的大宅子,不过位置很偏,离皇宫这边更远。就是这座宅子梅大哥也没买,而是租的,这么偏远的宅子实在没有买下的必要,他们是圣上的外家,圣上总不能看着他们住在租来的宅子里吧? 当然,想着省钱也是一个方面。 “你也知道这二十多年梅家也落魄了,你外祖母领着你几个舅舅住在租来的宅子里,母后一想到你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连个自己的宅子都没有就心酸。皇儿你看看能不能给你舅家赐座宅子?”梅太后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按住眼角。 “外祖母和舅舅们进京了?说来朕还没见过他们呢,改天叫进来见一见。”神武帝跟事先不知道一样,“宅子这事好办,朕赐一座便是了。梅家亦是朕的外家,外祖父他老人家不在了,那朕就加封大舅舅为二等承恩公吧,赐承恩公府一座。毕竟母后皇太后尚在,朕也不好越过那边去。” 见神武帝言辞之间对外家很亲近,梅太后还挺高兴。不过听到才二等承恩公,而李太后的娘家却是一等承恩公,这高兴就打了折。 慈宁宫那边压着她一头也就罢了,凭什么她娘家也压着她娘家一头?李家如何能跟梅家比?李家就一根独苗,还是不求上进的纨绔,听说还娶了个什么江湖女侠,都成京中的笑话了。而她梅家却人丁兴旺,她大哥还曾是京兆府尹,四品大员。 神武帝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朕倒是想封大舅舅一等承恩公,就是那群御史烦人,动不动就是祖宗法度,动不动就是于理不合。外祖一家初进京,您也不想让他们被御史盯上吧?” 梅太后一想被御史盯上的后果,脸色就是一变。罢了,二等就二等吧,被李家压一头就压一头吧,捏着鼻子认了。 “你有这份心母后就很高兴了,放心,母后不会让你难做的。”梅太后柔声道。 “多谢母后体谅。”神武帝勾了下唇角,“这样吧,朕记得东巷还有几座空着的府邸,让几位舅舅去挑一座。” 梅太后果然很高兴,东巷住的不是王爷就是权臣,梅家若是能与其做了邻居,好处是多多的。那几座空着的府邸她也知道,其中一座还是按着王府的规格建的,剩下的虽比不上这一座,但也都十分不错。 “好,好,好,母后都听你的,有你在,你外祖一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梅太后看向神武帝的目光特别慈祥。 “既然如此,朕这就让人拟旨。”神武帝准备离开。 梅太后连忙道:“皇儿且慢,母后这里还有一事。” 神武帝又坐了回去。 就听梅太后道:“你才登基不久,朝臣怕是不大服气。你外祖家五个舅舅,八九个表兄弟,连你侄子都长成了。这么多男丁没个营生也不像话,你给他们安排些差事,也好帮帮你。都是自家人,你用起来也放心。” 看似一心为神武帝着想,其实不过是为娘家人谋官职。 “外祖家倒是人丁兴旺。”神武帝赞了一句,话锋一转,问道:“朕的这些舅舅、表兄弟和侄子们都是什么功名?一榜二榜最好,就算是三榜的同进士也没关系,只是就得去偏远的地方当个县令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朕敢保证,只要能做出成绩,没人敢抢敢瞒他们的功劳,慢慢就能升到京城来了。” 梅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一榜二榜三榜的,梅家除了大哥就没有一个考过进士的。而且一个小小县令算什么?她让梅家进京,可不是为了去偏远之地做县令的。功绩是那么好做的吗?等一路升到京城来说不定都二十年之后了。 “他们倒是没什么功名,除了你大舅舅是探花,就只有你小舅舅和大表兄考过秀才了。说起来也是母后带累了他们,梅家也曾是书香门第,如今却落魄至此。”梅太后十分伤感。 神武帝压根就不接她的感情牌,而是遗憾地说道:“秀才啊,实在太低了些。朝臣都盯着呢,朕是有心也无力呀!这样吧,大舅舅不是曾高中探花吗?可见外祖家一脉是有读书天赋的,只是被耽误了。现在进京了,就让大舅舅在府里好生教导督促他们上进,待考出了功名,朕就为他们安排差事。母后意下如何?” “这?”这显然不是梅太后要的结果。可她能直白地硬逼着神武帝给安排吗?显然不行。 正迟疑间,就听外头传来顺公公的声音,“圣上,内阁首辅大人有要事上奏。” 神武帝就趁机站了起来,“母后歇着吧,朕去处理政事了。”临走又补充了一句,“跟大舅舅说,好生督促家里人读书上进。” 出了殿门,神武帝就给了顺公公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于梅家,一座府邸,一个爵位,也就如此了。梅家的人他一个都没打算用。当然,如果他们能凭着自身的努力爬到他面前,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522章 梅太后的娘家人 神武帝走后,梅太后越想越不对味。就算其他人安排不了,那大哥呢?他可曾高中探花,还曾做过高官,怎么就被圣上一语定在府里教导子侄了? 圣上这是不愿意用梅家人?可他言语间明明对梅家人十分关心,府邸爽快赐了,爵位爽快给了,不像是不待见梅家的样子呀! 梅太后越想越糊涂了,不行,得让大哥进宫来商议,大哥聪明,他肯定能看懂圣上的意思。 梅家大哥果然聪明,不仅聪明,而且通透。只听了梅太后的讲述,他就知道圣上是不想用梅家的人。当然,梅家的人也确实不太能拿得出手。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告诉梅太后的,自家这个妹妹被家里养得有些天真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他可不希望妹妹跟圣上闹起来,妹妹和圣上虽是亲母子,却没什么感情,圣上可不会看在母子情分上让步。 再一个,他也不能让外人看出圣上对梅家的冷淡。他心里很明白,梅家能够在京里有立足之地,明面上是靠太后娘娘,实则靠的是圣上。 所以梅家不能让圣上生厌。 不出仕就不出仕吧,圣上也没有说错,梅家松散了太久,需要他这个当家人镇着。 遗憾是有,但从梅家的长远来看,也不是不能忍。 梅家大哥不仅没有抱怨,反而还劝太后,“圣上都是为咱家着想,也是一片苦心哪!打铁尚需自身硬,就是给再大的官儿,自己没本事没能耐,也做不稳定。被人弄下来了,自个摔得惨,圣上也跟着脸上无光。娘娘,就照着圣上的意思办吧,早晚有一天咱家在京里也能占一席之地。” 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梅太后也就不再纠结娘家没有高官这事了,不过转眼她就打上其他的主意了。 “说起来家中的小辈哀家都还没见过,以前离得远也就罢了,现在进了京,改天你让嫂子带侄女们进宫给哀家瞧瞧。”她要从中挑个好的,品貌端庄,还得是好生养的。最好一举得男,下一代的帝王必须得出自梅家女的肚子。 梅家大哥没想这么多,只以为太后要见见娘家侄女。这也好,姑娘家进宫见见世面,若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说不定还能指门好婚事呢。 自从神武帝凯旋回朝,朝臣就老实了许多。神武帝一个政令颁布下去,朝臣的执行力可强了,朝中的风气也好了许多。 毕竟这位新帝说砍人那是一点都不手软,关在宗人府的贤王也照杀不误,压根就不念手足之情。除此之外,凡是与庸王有勾连的官员,要么砍头,要么流放,而且遇赦不赦,不过是活着受罪,跟死也没什么差别。 值得一提的是勇王,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了,悔恨就别提了。但自己造的孽,跪着也得受完,毕竟朝廷因他损失了那么多兵士。 神武帝直接把他从亲王罚为郡王了,这惩罚算是很重了,朝臣以为他会不满,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地接受了。倒是让大臣高看了一眼,纷纷觉得这勇王还是有些担当的。 有什么担当呀?他纯粹是吓着了。 贤王行刑的那一天,勇王被迫观看了整个过程。高高扬起的大刀,滚落的头颅,还有从腔子里喷出的鲜血------勇王回府当晚就做了一整夜噩梦,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别说降为郡王,就算是降为国公,勇王怕是都不敢不满。 神武帝正磨着金九音问她要人,要的也不是别人,是金小颂。这个人太好使了,上了战场能出谋划策,下了战场能调度粮草军备,唇舌犀利,擅长洗脑。甚至连火头军被他指点几句,伙食的速度都上来了。 一个人顶好几个人,这样的人才上哪找去?扒拉遍全朝都找不出一个。 有这样一个人在朝中杵着,与帝王一唱一和,神武帝何愁跟大臣扯皮? 金九音一听他要金小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是我的大掌柜,给了你,我那一摊子怎么办?” 她之所以能每年查查帐这般轻松,就是有金小颂帮她统管全局。她是董事长,金小颂就是总经理。 神武帝是真舍不得这样的人才,“你手底下不是有好多人才,再挑一个便是了。”虽然他不在京里,却也知道她手里至少有一支特别能打的队伍。 金九音瞪他,“一般能干的人不少,可像小颂哥这样的,你以为是大白菜?还再挑一个?我上哪挑去?”统共就培养出这一个好不? “金小颂不是有个副手吗?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比不上他,也总学了七八成,五六成吧?”神武帝调查得可清楚了。 “小颂哥还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呢?你怎么不给我封个官当当?”金九音怼他。 “不是让你做皇后了吗?贤内助,这官还小?”神武帝调侃。 金九音翻了翻眼皮,“我说的是朝堂。”不是求贤若渴吗?有能耐把她弄朝堂当官去,她一点都不介意给他干活儿。 神武帝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才瞅着她道:“为夫不知道娘子你还有这志向。” “是呀,你不是知道我一向胆子大吗?告诉你,我的野心一样大。怎么的,看不起女人?” “没,没,没。”神武帝求生欲可强了,叹了一口气,打起了感情牌,“倾城,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夫妻一体。你得帮帮我。” “对,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金九音寸步不让,“我已经帮你很多了,小颂哥借给你用了,京城我也帮你守住了,还有你即将设立的农部,我的人已经帮你先把事干了。我只是把人借给你用用,你倒好,居然还想据为己有。”太不地道了。 神武帝哑然,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音,“倾城,金小颂有大才,你不能把他困在一方小天地里,他需要更大的施展平台,你也不想他的才华被埋没吧?”他试图说服她。 金九音还是不买账,“我问过小颂哥了,他说朝堂也就那么回事,他已经体验过了,他更喜欢做个大掌柜。” 把人借出去就是不想埋没金小颂的才华,不过既然他更喜欢做生意,那她也不会逼着他进朝堂。 “再说了,你能给他什么官?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可我能,我只把握大方向,我名下所有的产业他说了算,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你懂的吧?跟着你,一步一步熬资历,胡子熬白了才取得话语权,有什么意思?” 神武帝这下没话可说了,不得不承认皇后说得对。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便是这么个意思。 “倾城!”神武帝一脸无奈,又有些可怜兮兮。 金九音压根不上当,“别装可怜,英明神武的陛下哥哥,你一点都不适合这个表情。” 被识破了,神武帝只剩下叹气了。 今天又是觊觎皇后手里人才的一天! 第523章 眼馋皇后手里的人才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第524章 夏小胖抓周 金小颂没要到手,金小风怕是更不行了。用金九音的话来说,金小风是她的江湖百晓生,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给人呢? 人不能给,帮他训练些人总可以吧? 这倒是可以,不过总得交点束脩吧? 看着一脸笑意跟他讨要束脩的金九音,神武帝能说什么?爽快给呗。 于是,两个皇庄划到了皇后娘娘的名下。 皇后娘娘很高兴,于是大手一挥把金小喜给神武帝了。别看金小喜年纪小,身上却有一股虎劲,心思也很灵巧,假以时日定是个出色的将领。 金小喜就金小喜吧,神武帝也很喜欢这个浑身虎劲的小子。 时间对于没事干的人来说是漫长的,但对忙碌的人来说却是飞快的。 一晃就到了昭阳公主的周岁,满月和百日神武帝都缺席,本就心存愧疚,周岁肯定是要大办了。 整座皇宫张灯结彩,宫女内侍们走路飞起,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种从内心发出的真诚的笑容。 自从皇后娘娘接手了宫务,宫里的风气就变了。先是精简人员,年满二十二岁的宫女,只要自己愿意,那就可以出宫回乡。除了可以带走自己的积蓄,宫里还给路费和二十两银子的嫁妆。 这并不是说宫女出了宫就不管了,皇后娘娘还制定了规矩,每一位出宫回乡的宫女,宫里每年派人去看一次,看看她们有没有被家人胡乱嫁人,有没有被夫家欺负。若是在家乡过不下去了还可以回来,当然不是回到宫里,而是回到皇后娘娘新成立的“宫女办事处”,这里可以免费吃住一个月,还帮着介绍差事,等找到了差事,你可以搬出去住,也可以住在这里,但住在这里就要交吃住的费用了。 不少宫女就算找到了差事,也仍然住在宫女办事处,一是安全,二是这里吃住收费都低,比自个单独住在外头合算多了。 这个新规矩一出来,所有的宫女都眼含热泪跪地叩拜。离家那么多年,她们做梦都想回家呀!现在宫女出宫的年限提前了整三年,二十二岁,说不定她们还能嫁个好人家。 也有一部分没有家人,或与家人不亲的,则表示出宫后回家看一眼,然后再回来在京里找差事做,就凭她们在宫里的所学和见识,还怕养活不起自己? 至于嫁人?遇到好的就嫁,遇不到也不强求。 除了放宫女出宫,宫里的每一处人员也都精简,能三个人做的活儿,就不派四个人,绝不养闲人。 聚众赌博的,罚!当差喝酒的,罚!贪墨,向下层要孝敬的,狠罚! 而且皇后娘娘还在宫里成立了收购处,宫女卖绣活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也不用被代卖的抽跑腿费了,收购处的价格就跟外头的一样,甚至还要高一些。 下值后这些宫女内侍可忙活了,做绣活的做绣活,做木工的做木工,抄书的抄书------跟打了鸡血似的,一门心思地攒私房。 如此一来,生事的可不就少了吗? 没有后台靠山不要紧,只要你能干又勤快上进,都能得到赏赐或提拔。 赏罚分明,公平公正,杜绝欺压,改善生活。让每一个人都看到希望,人人都有奔头,整个皇宫都呈现出积极向上的风貌。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是皇后娘娘给的,心里自然感恩了。昭阳公主的周岁宴,他们能不上心吗? 为了昭阳公主的周岁宴,神武帝特意休沐一天,朝臣们都以能入宫参加昭阳公主的周岁宴为荣。 当神武帝和皇后娘娘牵着昭阳公主的手过来的时候,朝臣和女眷们都看直眼了。 神武帝不怒而威,一双深邃的明眸,睥睨天下,俯视万生。皇后娘娘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恍如天上神女。 昭阳公主才周岁,已经能走了?还走得这样稳!她身穿大红衣裳,上衣衣襟袖口等处用白色的狐狸毛滚边,眉间一点朱红,一双眼睛又大又灵活,相貌生得又好,简直是菩萨座下的童女。 大夏朝最尊贵的一家三口,他们不似凡尘,好像从云端走来的神祗。 所有人心悦诚服地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昭阳公主吉祥如意,芳芬馥郁!” 声高震耳,昭阳公主不仅不害怕,还很兴奋,拍着小手,笑得可开心了。指着底下啊啊啊地叫着,“起!” 众人更加惊讶了,小公主居然会说话了?!此女将来定是不凡! 神武帝也十分骄傲,他的小公主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唯有金九音神色不变,都一岁的孩子了,能说一两个字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钱嬷嬷等人日日教着,夏小胖也就胆子大点,人胖点,其他的,一般般聪明啦! 周岁生辰最重要的仪式便是抓周了,厚厚的毯子上放了许多东西,不仅有女孩子喜欢珠花首饰,还有男孩子喜欢的书本弓箭,神武帝甚至连自己的私印都放了上去。 朝臣心中暗叹:圣上对昭阳公主真是宠爱啊!家中有和昭阳公主年纪相仿的儿孙的大臣,看着中间的昭阳公主,若有所思。 神武帝把昭阳公主放到毯子上,“去吧,挑一样你最喜欢的。” 昭阳公主看到这么多东西,可兴奋了。她开始爬了,为什么不走呢?走累了呗,还是爬得劲。 小孩子么,就没有不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的?昭阳公主也不例外,一把把大红色的珠花抓在了手里。不仅抓在手里,还往自己头上戴。 一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头发?她往头上戴了两回都掉下来了,气得她就想把珠花给扔了,看了看又没舍得,那纠结的小模样可有意思了。 众人都忍俊不禁,女眷们纷纷打趣,“看样子咱们昭阳公主是个爱美的,长大了定像皇后娘娘这样国色天香。” 这边刚说完,就见昭阳公主把珠花往她母后手中一塞,继续往前爬了,可能是嫌书本挡路了,一把抓起扔一边去了。 场上一静。 昭阳公主把书本给扔了,这得多嫌弃?众人齐齐向帝后二人望去。 神武帝神色不变,一双眼睛紧盯在昭阳公主身上。金九音则嘴角一抽,点着闺女的额头,“草包!” 也不怨昭阳公主不喜欢书本,每次她闹着要出去玩,金九音就把书本塞给她,让人教她认字。她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书本这玩意耽误她出去玩,能喜欢才怪! 还是容首辅说了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昭阳公主此举返璞归真,大有慧根”,才缓和了尴尬的气氛,众人纷纷附和,夸小公主有慧根。 金九音都忍不住看了容首辅一眼,果然是能做首辅的人,这拍马屁瞎掰的能力太强了。 昭阳公主根本不懂其他人说什么,正抓着一把小弓对着她母后啊啊啊呢,一手还拍着地,兴奋得很。 夏沐离见状,道:“圣上,臣给添样东西。” 不等神武帝说话,手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上,他弯腰放在了毯子上。 众人皱眉,这也太不合适了吧?匕首锋利,伤着小公主怎么办?这个廉郡王行事一如既往的张狂。但圣上没开口,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昭阳公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飞快地爬过去,途中看到神武帝的私印,一把捞在手里,放在哪儿呢?母后父皇都离得有点远,小公主有些犯难。 咦,有了,装到包包里。她低头拽过腰上的荷包,把私印塞了进去。 晃一晃,还没满,再装点。 昭阳公主左右看了看,抓过一个大的,装不进去,扔了。再抓一个小的,这个好,能装进去。装满了,拍一拍,真高兴。 众人都惊呆了,周岁的孩子这么聪慧吗? 昭阳公主可没忘了她之前的目标,继续往前爬,一伸手把匕首抓在了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抱在了怀里,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夏沐离,“我,我的。” 抱得紧紧地,生怕被他抢走了一样。 这孩子胆子真大!夏沐离觉得很有意思,“喜欢?送给你。” 昭阳公主好似能听懂,咧开嘴笑了起来,啊啊啊地对他伸出一只手。夏沐离下意识地握住她的小手。昭阳公主借着劲就站了起来,拽着夏沐离往后走。 到了金九音跟前,啊啊两声,从她手里拿过珠花,塞给夏沐离。又拍拍自己手里的匕首,笑眯眯的,很开心。 夏沐离都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金九音都想扶额了,好心地翻译:“珠花送给你了,你就不能跟她抢匕首了。” 夏沐离,“------”谢谢,能不要吗? “臣谢谢昭阳公主。”夏沐离直接把大红色的珠花套到手腕上,你别说,跟他身上的红衣还挺配。 转过头他就跟神武帝请求,“圣上,昭阳公主聪慧,臣请做公主的骑射师傅。” 第526章 偏心眼的神武帝 要说昭阳公主的周岁宴上最大的赢家是谁?那自然就是廉郡王夏沐离了。在众人还懵圈的时候他成了昭阳公主的师傅,骑射师傅。 昭阳公主才多大?刚过周岁生辰。这么点点的小孩路都走不稳,能学什么骑射? 关键是圣上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扼腕不已,这个廉郡王,未免也太鸡贼了吧? 公主的骑射师傅不算什么,但那是昭阳公主呀,皇后娘娘所出,圣上目前唯一的嫡出公主,光看圣上对她的宠劲,怕是将来无人能及得上了。整个大夏朝的独一份。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昭阳公主小不要紧,先把师徒名分定下来呀! 这个廉郡王,之前跟圣上掐得那么厉害,圣上一登基,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禁骑司新任的指挥使,现在更是成了昭阳公主的师傅,他与圣上之间------他们反倒看不懂了。 受廉郡王的启发,部分朝臣已经打上了昭阳公主启蒙太傅的主意。其实他们更愿意教导皇子,可圣上这不是还没有皇子吗?退而求其次,做昭阳公主的太傅也不错了。 昭阳公主现在才周岁,就算五岁启蒙,还要再等四年。 四年------皇后娘娘也该诞下皇子了吧?哦,圣上也该选秀了。 昭阳公主的周岁生辰之后,朝臣不约而同地上折子,奏请神武帝选秀女充盈后宫。 这些折子神武帝全都留中不发,朝臣没法,只好在早朝时当面奏议此事。 端坐在龙椅上的神武帝一言不发,等这些大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他开口了,“李爱卿这般关心朕后宫之事,你妻弟与人争妾的事处理好了吗?” “张爱卿,朕觉得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管好你家后院。你发妻中的毒是你爱妾下的,你知道吗?” “还有王爱卿,朕记得你是五品吧?整整十房小妾,以你的俸禄养得起吗?没贪墨吧?” “赵爱卿,你家小妾少了一个吧?是跟人私奔了吧?没找到吧?也是,你整整比人家姑娘大两轮,人能乐意跟你吗?” 一顿痛斥,朝臣全消停了,尤其是被神武帝点名的那几个,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神武帝冷哼一声,“各自的差事都做好了?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了?边关异族没有异动了?国泰民安了?正经差事没见你们这般上心,倒管起朕的私事来了。 “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朕要不要女人用你们管?朕的政务不够多吗?朕还不够忙吗?白天忙政务,晚上忙后宫,你们这是想害朕早死!当朕跟你们似的,毕生追求就是睡女人?朕不是,朕要继承先帝遗志让大夏再现盛世。谁若是敢朕的绊脚石,朕就杀了谁!“ 一个“杀“字透着凛冽杀气,朝臣本就垂着的头就垂得更低了。 “不是选秀吗?得按朕的意思来吧?朕的要求不高,你们谁家的女儿、妹妹,只要能比得上皇后的,尽管送进宫里来。比不上的,哼,当朕这是垃圾收容站吗?退朝!“ 神武帝一通乱喷,喷完气哼哼的走了。 底下的朝臣半天才敢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 选秀本是规矩,奈何圣上不乐意,朝臣能有什么法子?他们虽听不懂圣上嘴里的“垃圾收容站“,但也能猜出几分意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圣上这是多嫌弃他们的女儿和妹妹?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的女儿和妹妹确实不能跟皇后娘娘比,光是那容貌就比不上了。 算了,算了,圣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他们还是别触霉头了。没见圣上那意思吗?他对各位大臣的家事了如指掌,你敢提选秀,他就能治你的罪。 丢人是小,丢官是大。还是闭嘴吧。 帝后情深,皇后娘娘身子骨又好,相信很快就会有小皇子的。 前朝是消停了,可后宫梅太后却上心得紧。直接跟神武帝道:“哀家听着大臣们在张罗着给皇儿选秀,你舅舅家有几位适龄的表妹,到时选进宫里来,自家人服侍你也上心,哀家也能放心。“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 神武帝嘴角忍不住一抽,几位?都选进?这胃口倒是挺大。可惜他没打算选秀。 “母后听错了,没选秀这回事。再说了,朕政务都忙不完了,哪有空进后宫?也就初一十五到坤宁宫略坐坐,表妹们即便进了宫也是独守空闺,何必害了她们呢?“ 梅太后自然不信,“政务再忙你也要注意龙体,身边更得有贴心人服侍了,你那几位表妹都是温柔贤淑的,定能把你照顾好。“ 神武帝,“不用,朕有皇后就行。“ “皇后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她掌管着宫务,还得照顾昭阳那丫头,哪还有什么精力服侍你?听母后的,让你表妹进宫,你九表妹生得珠圆玉润,极有宜男之相。“梅太后眼里是掩不住的骄傲。 神武帝,“朕没打算要庶长子,再说了,皇后把朕照顾得极好,朕身边还有内侍呢,朕不喜欢别的女人服侍。“他身边连个宫女都不用。 梅太后忍不住提高声音,“这怎么能一样呢?皇家哪来的庶长子?“ 神武帝脸色不大好看,“朕就是庶长子。“由嫡出变成庶出,哪怕是皇家的,他也不乐意,”朕不会有庶长子。“ 神武帝怎么都说不通,反倒是梅太后气得不轻,却也不好硬逼着圣上。说实话,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梅太后有些怵。 圣上这里行不通,梅太后只好把主意打到皇后那里。 她笑眯眯地跟金九音说道:“圣上后宫空虚,皇后你是个贤良大方的,要选些秀女入宫服侍圣上,为皇家开枝散叶。“ 金九音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选秀呀,母后,臣妾听圣上的。“ “你是皇后,整个后宫都归你管。圣上那么忙,哪有空操心这些小事?这样吧,你年轻没经验,哀家帮你一把,让底下人进上秀女名单,哀家与你一起选。“ 这是准备硬赶鸭子上架?啊呸,她才不是鸭子呢。 金九音眨巴眨巴眼睛,道:“母后,臣妾听圣上说,已经取消了选秀。圣上仁慈,说这事太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了。人家好好的闺女,一朝选进了宫里,爹娘一辈子都再也见不着面了,有伤人伦天和。“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取消呢?太儿戏了!“梅太后生气了。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双手一摊,“圣上的意思,臣妾怎么知道?“ 无论梅太后怎么说,金九音就是不接招,前前后后就一句话,“臣妾听圣上的。“ 第526章 偏心眼的神武帝 梅太后不能跟圣上置气,却能给皇后添堵。 于是金九音来请安的时候就被晾在那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未起,请您稍候。“ 稍候就稍候,只是这个稍候有些长,金九音足足被晾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金九音就学乖了,不是没起吗?行! “既然母后未起,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还有那么多宫务要处理呢。等母后起来了,再派人通知本宫一声,本宫再来给母后请安。“人直接就走了。 “这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梅太后气得捶床。 “太后娘娘息怒。“服侍的宫女跪了一地,头垂得低低的,却无一人敢说皇后娘娘的不是。 圣上为了皇后娘娘,连选秀都取消了,偌大的后宫就皇后娘娘一人独大,她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上赶着得罪皇后娘娘? “哀家病了,去请皇后来给哀家侍疾。“梅太后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道。 侍疾就侍疾呗! 金九音不仅自个来侍疾了,还从太医院请了太医。一见面就无比关心,“臣妾就说母后怎么就起迟了,原来是病了。母后也是,身体不适就跟臣妾说嘛,咱请太医,可不能耽误了病情。张太医,快给太后娘娘瞧一瞧。“ 被点名的张太医赶紧上前,“给太后娘娘请安,臣给太后娘娘请脉。“ 梅太后矜持地把手伸了出来,一边扶额道:“哀家觉得浑身无力,用膳也没有胃口,张太医,哀家这是怎么了?“ 张太医诊了片刻,退后道:“最近天气冷暖变化无常,太后娘娘这应该是不小心受了风导致的,再加上郁结于胸,导致心肾不交,才食欲不振的。臣开个方子,太后娘娘喝上两三天便能见效。“ “有劳张太医了。“梅太后声音里透着虚弱,”带张太医下去开方子。“ “臣分内之事,不敢称劳烦。“张太医行了礼才退下。 金九音上前,“倒春寒,倒春寒,也怪臣妾没有提醒母后。您身边的人怎么服侍的?怎么能让您受了风郁结于胸呢?该罚!“ 梅太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人受罚?“不怪她们,是哀家自个看着天好在外头多走了几步,谁知道就受了风呢?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惹人嫌了!“ “瞧母后说的,您哪里老了?不过比臣妾略长几岁罢了。再说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臣妾跟圣上都盼着您长命百岁呢。“金九音不走心的说着,表情略浮夸。 “皇后的嘴就是甜,会说话。“梅太后的目光盯在她捏着蜜饯的手上。 金九音顺着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母后见笑了,臣妾就喜欢吃点小食。这蜜饯挺好吃的,可以母后病了,吃不了。“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哀家年纪大了,不喜欢吃甜的。“梅太后看了眼被支使得团团转的宫女,被子底下的手紧了紧,”皇后,哀家有些口渴。“ “母后渴了?茹安姑姑,快给母后倒杯茶。“金九音吩咐。 “哀家全身无力。“ 金九音眼睛闪了一下,立刻就道:“那好,母后您靠着,让茹安服侍您喝。“ 梅太后看向金九音,“皇后,哀家想让你服侍。“ 金九音笑了,笑得可甜了,定定地看着梅太后,“母后确定要儿媳服侍吗?“ 就见她抬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桌上的茶盏立刻腾空而起。金九音腿一伸,茶盏稳稳地落在她的脚尖上。脚再一踢,茶盏就到了她的手中。茶盏中的茶水一滴未洒。 “母后真要让儿媳服侍?“ 那笑容落入梅太后眼里,却是杀气腾腾。她顿时觉得心口疼了,“不,不用!有这么多奴才,哪里用得着皇后伸手。“ “多谢母后,还是您心疼儿媳。儿媳也怕自个粗手笨脚的,再把茶盏打翻了烫着您。“金九音甜甜地说道。 梅太后就更不敢让她服侍了,恨得牙根痒痒,偏还不能发作。她是发现了,皇后敷衍她时自称臣妾,故意气她时自称儿媳。 梅太后病了多久,金九音就日日去侍疾,吃着,喝着,陪着梅太后说话,支使着长春宫的奴才。 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反倒是梅太后,快要憋疯了。她已经喝了好几日的白粥了,她上了年纪,口味重。在冷宫也亏嘴厉害,所以她现在就喜欢吃些浓油赤酱的肉。 可她不是病了吗?不能吃肉,只能喝清淡的好克化的白粥,她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每每她让奴才偷摸弄点肉菜,皇后就出现了,“母后,您又偷吃,您还病着呢,等您好了再吃。“伸手把肉菜端走了。 梅太后被逼得呀,只好痊愈了。 “太好了,母后您终于痊愈了。这些日子可把儿媳担心坏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怕一个没看到您就------现在您好了,儿媳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梅太后那个气呀,脸都憋红了。 她跟神武帝哭诉,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皇后不孝。 神武帝眉头皱得紧紧的,“皇后怎么就不孝了?短了您的吃穿用度?没有吧?对您不敬?那更不可能。您看您病了,她连昭阳都不管了,日日过来给您侍疾,哪里不孝了?“ 梅太后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母后,您可以不喜欢皇后,但不能污蔑她。“ 这回梅太后是真哭了,哭自个命苦,生个儿子跟没生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娘。 哭完了她就消停了。 看吧,那些恶婆婆之所以能够磋磨儿媳,都是儿子纵容的。儿子若真强硬起来,贵如太后娘娘她也没辙。圣上若真生了气,吩咐一句,她连长春宫都别想走出去。 金九音才不管她是真消停还是假消停,只要不再作妖就行。她的一贯做法是:吃穿用度不少你的,太后的尊荣也给你,但你若是还伸爪子,那我也奉陪。 金九音有些无聊,本来还有个夏小胖给她玩,今儿夏小胖被夏沐离给带走了,带去皇家跑马场学习去了。 弓都拿不住能学什么?可夏沐离振振有词,“能不能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学习的氛围。“ 行吧,去吧,去感受学习的氛围吧。 第527章 爷生得出这么可爱的小崽子吗? 飞驰的马上,被夏沐离抱在怀里的昭阳公主一点都不惊慌害怕,相反,她开心地咯咯笑。还用小手去揪马毛,吓得夏沐离勒住马带她下来。 虽然闪电跟随他多年,但昭阳公主的手劲可大了,要是拽疼了闪电,闪电发疯他可拉不住。 昭阳公主不乐意了,拽着夏沐离的手还要往马上爬,“马,马,骑,要骑!” 那小模样可急切了,劲儿还大,夏沐离都险些牵不住她。 夏沐离能怎么办?只好认命地抱着她又翻身上马,抓着她的小爪子认真教导:“不能揪闪电,它会疼,会把你甩出去。” 才一岁的孩子居然听懂了,小爪子拍着自己,“胖,听话!”意思是她听话。 看着小丫头一本正经地样子,夏沐离哈哈大笑。夏小胖这名可真清新脱俗!再看一眼被皇后娘娘坑了还不自知的小丫头,夏沐离眼里闪过一抹同情。但愿昭阳公主长大后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自称自己“胖”。 胖!夏小胖!这名字太有魔性了!夏沐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昭阳公主眼神清澈,不懂这个带着她骑马马的大只笑什么,但她也跟着笑,拍着小手,十分兴奋,“驾,飞!” 小人儿甚至都站了起来,一副不知道惧怕的模样。 夏沐离笑得就更大声了,他就是个放诞不羁,昭阳公主这个徒弟越胆大他就越高兴。 若之前提出当昭阳公主的骑射师傅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他是真的想认真把师傅当下去了,这个小丫头太对他的胃口了。 他一抖缰绳,大喝一声,“驾!” 闪电的速度更快了,男人的笑声和小娃娃的啊啊声一起飘荡在风里,居然异常和谐。 这两人是玩疯了,场上的其他人却惊掉了下巴,这?这?昭阳公主这也太彪悍了吧?才多大点就敢骑这么快的马,换了其他的孩子早吓哭了好么?果然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孩子呀! 自此,夏沐离隔三差五就来接昭阳公主去玩,哦不,是去感受学习的氛围。 金九音都诧异这个疯起来六亲不认的人居然有耐心带孩子,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夏小胖,也不知道他从哪搜罗的,用一整块玉石给夏小胖雕了一把小弓。 每每看到夏小胖抓着,金九音就觉得败家,那么好的一块玉石雕点什么不好?偏雕了把弓,也不怕夏小胖拿不稳摔了。太败家了! 人家夏沐离财大气粗着呢,“摔就摔了,爷那还有更好的,爷的徒弟值得更好的。” 金九音就怼他,“这么喜欢小崽子,自个生一个不是更好?“ 夏沐离没好气地回怼,“爷是能生出这么可爱小崽子的人吗?“连个瞧得上眼的女人都没有,跟谁生小崽子? 生不出还这么理直气壮?金九音也是无语了。 不过说起来夏沐离和神武帝年纪相仿,今年二十七八了,也快三十而立了。神武帝膝下好歹还有个昭阳公主,夏沐离的廉郡王府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他似乎对娶妻生子也没什么兴趣。不是泡在禁骑司,就是想着怎么给看不顺眼的大臣添堵。 对,自从他接掌了禁骑司,行事就收敛多了,从以前的正面刚,改为现在的悄摸挥锄头。 神武帝对他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朝堂上找他断官司就行。 至于那些大臣,给他们找些事忙也不错,省得一个个闲得又操心他的后宫。 夏小胖也十分喜欢夏沐离,一看到他就“虎,虎,虎“地往他身上扑,抱着他的脖子撕都撕不下来。 金九音给她纠正,“是师傅,不是虎。“ 夏小胖还咧着嘴一个劲地“虎,虎,虎“,气得金九音直翻白眼,”赶紧跟你的虎走吧,你个小白眼狼,有本事别给老娘回来了。“ 回来还是要回来的,别看夏小胖年纪小,却特别会哄人,抱着金九音的脖子使劲亲,亲她一脸口水,直把人亲得没脾气。 梅太后消沉了一段时间,还是不甘心。这一日她召了娘家几个侄女进宫,梅七,梅九和梅十一。 梅七是梅小舅家的嫡长女,梅九是梅大舅家的庶女,而梅十一则是梅三舅家的嫡女。 当然了,梅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并不止这仨,但这三人是家中最受宠的。别看梅九是庶女,但在家里的待遇一点都不比梅七差。谁让人家不仅自个长得好,爹还是长房嫡出呢? 梅太后看着花朵一般娇艳的侄女,心情特别好,“茹安,把那些钗呀花呀的捡一些拿过来,姑娘家家的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梅家三姐妹极力按捺心中的兴奋,“侄女谢谢太后姑母赏赐。“ 这三姐妹出生的晚,家中虽不缺吃穿,也能穿上绸缎衣裳,每季家里也会给打几样首饰,再多的就没有了。小地方能有多富贵? 进了京城她们可开了眼了,京中流行的衣裳首饰,简直把她们衬得像个乡下丫头。现在进了宫,宫中的富丽堂皇,简直耀花了她们的眼,这,这也太富贵了吧? 还有太后姑母,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她们见都没见过。若不是来时家中祖母反复叮嘱:要守规矩,进了宫切不可乱看。她们早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都是自家人,你们到了哀家这里可不要拘束。来,跟哀家说一说你们在家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梅太后看着重新梳了头戴了步摇珠花的侄女们,就更开心了。 梅家这三姐妹身为家里最受宠的女儿,自然知道家里的打算,想到她们能进宫服侍圣上,住这么华美的宫殿,享受像姑母一样的荣华富贵,每个人都兴奋得心砰砰砰直跳,使劲浑身解数讨梅太后欢心。 “好,好,好,你们呀,哀家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梅太后的笑声就没断过,拉着她们的手,哪一个都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了,她最喜欢的还是梅九,这个侄女相貌最好,还生得珠圆玉润,很有宜男之相。美中不足的是庶出,不过这也不打紧,终归要进宫的,嫡出庶出有什么关系?宫里不大看重这个。 要说起来,皇后的出身还不如她这个侄女呢。 太后娘娘这般开心,茹安等长春宫服侍的人自然高兴,她们也希望梅家这几位小姐能常进宫来陪陪太后娘娘。可转念想到太后娘娘召侄女进宫的意图,她们又纠结起来。 大臣们都不提给圣上选秀女的事了,太后娘娘这般------圣上和皇后娘娘能高兴吗? 第528章 美人恩 被请过来的神武帝到了长春宫,看到就是这样一副莺莺燕燕的情景,忍不住便是眉头一皱。 “圣上来了,这是你舅舅家的几位表妹。这是你五舅舅家的七表妹,这是你大舅舅家的九表妹,这是你三舅舅家的十一表妹。”梅太后十分开心地逐个介绍着,又朝梅家三姐妹招手,“快过来见过你们表哥。” 自打神武帝进殿,梅家三姐妹脸就羞红了。圣上这相貌生得也太好了吧?人也年轻,一身帝王的尊贵威严,三姐妹芳心乱蹦。 “臣女见过圣上。”三人含羞带怯的模样。 臣女?梅家男人没一个在朝为官的,她们算哪门子的臣女?这规矩也太差了点吧?神武帝眉头又是一皱,声音淡淡的,“起来吧。” 不过见梅太后这样高兴,神武帝倒是难得的多说了一句,“母后今儿心情这么好?要是喜欢可以让她们常进宫陪您说话。”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着要是梅家女能让太后高兴,不也少找皇后的事吗?到底是生母,他也希望她能开心地颐养天年。 梅太后却理解错了,以为神武帝喜欢梅家女呢。遂笑着道:“有你这句话,哀家以后可就常召她们进宫了,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年轻漂亮嘴甜的小姑娘。” 梅家三姐妹心跳如雷,看着天底下最尊贵的这个男人,眼神都要痴了。 梅九大着胆子奉承,“太后姑母才漂亮呢,雍容华贵,气度高雅,跟您比,臣女就是您身边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梅太后果然被奉承地高兴,笑得眼角的褶子更深了,“你这丫头今儿小嘴是抹了蜜吧?哀家就喜欢这样讨喜的孩子。不是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吗?小九,过来给圣上奉盏茶。” 梅九哪想到还有这惊喜?小嘴微张,简直受宠若惊。她强按捺住心中的欢喜,接过茹安姑姑递过的茶盏,福身双手上举,“圣上请喝茶。” 声音婉转动听,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梅七和梅十一羡慕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给圣上奉茶的那个人是自己。 神武帝的第一反应却是身子后撤,“什么味道?站那,不要过来。” 然后打了个大喷嚏,动静之大惊得梅九手中的茶盏都没端住,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里头的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甚至神武帝的龙袍都湿了一小片。 梅九吓坏了,脸儿刷的一下白得跟张纸似的,哆嗦着身子跪地请罪,“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声音都变了。 神武帝接连打着喷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手。 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最先回过神来的梅太后脸色都变了,“拉下去,还不快把人拉下去。”看向梅九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没用的东西,给她机会都能弄砸,还有何用? 一边又十分紧张神武帝,“圣上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神武帝已经站起来了,离跪着的梅九老远,倒是不打喷嚏了,不过他仍是用手掩着鼻子,“不用请太医,应该是这位表妹身上用的香朕闻不惯,朕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边说边大步朝外走,还不忘交代顺公公,“惊着三位表妹了,一会挑些东西给她们压惊。” 梅太后手伸着,话还没来及说,神武帝就走远了,气得她恨恨地一拍座椅。 坐着的梅七和梅十一见太后沉着脸,也是惴惴不安,“太,太后姑母——”也没了之前的鲜活劲。 梅太后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也没心思安慰她们,只道:“带九小姐下去梳洗换衣。” 闹了这么一出,梅太后也不想再跟侄女说话了,随后就把人打发出宫了。 出了宫门上了梅家的马车,梅九还在默默垂泪。心里满满的都是懊悔,她怎么就连茶盏都端不住呢?圣上对她的印象一定差极了。 再想到自己可能要与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失之交臂,她就不止是懊悔了,还伤心,那眼泪流得更多了。 梅七和梅十一对视一眼,同时撇嘴,眼里心里都是幸灾乐祸。 她们都知道太后姑母要从家里挑个人进宫服侍圣上,皇宫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尤其是见过圣上之后,谁不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谁不像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可无论是家里的祖母,还是宫中的太后姑母,都更看好梅九。因为她的样貌最出众,还腰细臀大好生养。 这让梅七和梅十一如何不嫉妒?梅十一还好些,她自个虽是嫡出,但她爹是庶出,她再受宠也比不上大伯和五叔家的嫡出姐妹。 梅七就不一样了,她爹是嫡出,她娘就生了她一个闺女。大伯家嫡出的二姐三姐又已经出嫁,所以现在整个梅家嫡脉嫡出就她一个,如何甘心被梅九这个庶女压了一头? “九妹妹,你再哭也没用,还是想想回到家怎么说吧!”梅九在宫里出了丑,梅七自然高兴。 梅十一也接腔道:“也不知道太后姑母是不是生气了?祖母对咱们寄以厚望,若知道咱们在宫里闯祸了,一定很难过。” 梅七哼了一声,“什么咱们?闯祸的是九妹妹一个人。” 梅九捏着帕子的手一顿,分辩,“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一贯用这种香,我哪知道圣上闻不得?”要是早知道,她进宫前一准洗得干干净净的,什么香都不用。 梅七白眼一翻,“你跟咱们说有什么用?你去跟太后姑母说,跟祖母说去呀!”反正就是看她这副作态不顺眼。 梅九想到回去后要面对祖母的诘责,哭得更伤心了。 再说神武帝,出了长春宫他那打喷嚏的毛病就好了,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冷漠,“顺公公,让人留意一下,以后长春宫再来女眷,朕避着些。” “奴才遵旨。”顺公公明白,圣上这是不喜梅太后的所为了。 其实顺公公也不懂梅太后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圣上不喜还把梅家女弄进宫,像李太后一样颐养天年不好吗? 她这样折腾,再深的母子感情也会耗尽,更何况她与圣上之间也谈不上母子情深。 也是个不聪明的。 第529章 皇后娘娘的奖赏 偌大的后宫其实也就住了三位女主子,长春宫的这点动静很快就传到金九音的耳朵,她乐得直捶地。 她家男人太有出息了,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人家是尿遁,他这是------喷遁?嚏遁?还是喷嚏遁? 不行了,不行了,她又想笑了。 男人懂事,金九音觉得必须奖励。于是她亲自张罗了一桌饭菜,准备犒劳神武帝。 所谓亲自,就是她到御膳房转了一圈,亲口报了菜名。倒是把御膳房诸人吓了一大跳,大总管和几个小管事聚在一起猜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皇后娘娘的用意,不过自那之后御膳房诸人做菜做事更用心了。 神武帝回到坤宁宫就看到他家皇后一个人坐在桌边,独自对着一大桌子菜,桌上还摆了酒。不由纳闷: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金九音一看到神武帝就先笑了,想忍的,没忍住。索性便直接问他了:“美人奉的茶香吗?” 对上她戏谑的双眸,神武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鼻翼耸动起来。 金九音好奇,“你在干什么?” 神武帝道:“我闻着怎么有一股酸味,是不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眼底也是戏谑。 金九音送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宫才不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呢。” “真的?”神武帝左眉一挑,不相信。若不是吃醋怎么摆出这样的阵势?鸿门宴啊!神武帝是又欣喜又头疼。 欣喜的是女人在意他,要是不在意,也就不会吃醋了。头疼的是女人花样太多,谁知道会怎么折腾他? “真的!”金九音真想再送他一个白眼,居然怀疑她的诚意?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哼,男人! “鉴于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本宫要奖赏你。”金九音对神武帝勾勾手,“本宫决定陪你喝一杯。” 神武帝很意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这女人正儿八经陪他喝酒是多久远前的事了?自从成婚后屈指可数啊! 除了皇后身上的,他本就闻不惯别的香味,只是也没到打喷嚏的程度。在长春宫不过顺势而为罢了,没想到还有这惊喜! “来,小哥哥,这杯敬你。坐怀不乱,柳下惠哈。”纤纤玉手执着酒杯。 神武帝没接,就着她的手就把杯中酒喝了,顺势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空酒杯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打趣我呢?” 金九音眸中含笑,喝下神武帝喂的酒,“臣妾不敢,就是——”故意顿了一下,“就是觉得好笑而已。” 堂堂帝王,被逼得以打喷嚏来逃避女色。 看着眼前这张灿烂的美人脸,神武帝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呀!” 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万千情意。 “来,来,咱们再喝。自从进了宫,你就那么忙,连正经陪我吃顿饭的空儿都少有了。”金九音嘴上抱怨着。 “是为夫的错。”神武帝很内疚,其实不是从进宫后,而是从他做了那劳什子的太子起,他陪她的时间就减少了,“这一杯是为夫向娘子赔罪。” 一仰脖子,神武帝干了杯中酒。 “一杯怎么可以?至少要三杯才有诚意。”金九音不依。 神武帝二话没说,又连干了两杯。金九音在一旁拍手叫好,那乐不可支的小模样,神武帝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由心中得意:不愧是他的女人,什么样都好看。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喝完了两壶酒。金九音脸上染上了醉人的红晕,她一手勾着神武帝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口画着,问他:“真不动心?” 神武帝有些想笑,还说不吃醋,不吃醋还问?不过他的心情怎么那么好呢? “人间最美的春色都在朕的怀里,你说我动不动心?”不等金九音回答,他的唇就落了下来,“动心也是为你。”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金九音耳边响起,耳朵都要麻了。金九音心中暗骂:美男计啊,这谁抵挡得住?果然,色是那刮骨的刀。 “我可不信。男人还有不偷腥的?你现在是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环肥燕瘦,姹紫嫣红,你就不想领略那千万种风情?”金九音睁着迷蒙的双眸。 “不想。”此刻,神武帝更想堵住她叭叭叭的小嘴,“娘子是否忘了?为夫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他提醒,“为夫更怕惹得娘子不开心,娘子要丧夫怎么办?” “什么卖身契?你少冤枉我。” “进宫前娘子让为夫签的,不是还用了为夫的私印吗?”神武帝吻着她的唇角,“为夫承诺过娘子此生不染二色,就对为夫这么没信心?” “对,你签过卖身契的。”金九音眉间全是得意,下一刻却又凶起来,“可你现在是帝王,你要是反悔,我能把你怎么办?你个奸诈的,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我敢丧夫吗?”金九音咬牙切齿。 韩国公府的世子死了不要紧,禁骑司指挥使死了也无关紧要,可大夏朝的皇帝若是没了,天下还不得大乱? 她就算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人! 神武帝眉梢又是一扬,“那娘子会怎么做?” 金九音吸吸鼻子,“眼不见为净,收拾包袱浪迹天涯去呗。”不然还能怎样?留在宫里跟他死磕,最后相看两厌? 拉倒吧!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外头大把的好看小哥哥。盘靓条顺,八块腹肌,年轻体力好。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带昭阳?”神武帝不动声色地问。 “带她干什么?跟着我风餐露露,哪有留在宫里——”金九音表情立刻凶巴巴,“别跟我说你连自个亲闺女都不愿意养?”眼底全是谴责。 “你就不怕她被后娘亏待?” “你这个当爹的是死的吗?夏小胖是你闺女,你亲闺女,你居然让别的女人亏待她?你还是人吗?难怪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金九音怒气冲冲,抬手就想给他两爪子,“老娘辛辛苦苦生下夏小胖不是给人磋磨的,谁敢欺负我闺女,老娘先把她剁了。” 殿内站着的宫女可吓坏了,娘娘不仅冲着圣上大放厥词,还上手抓了圣上。圣上若是震怒,不会废了娘娘吧? 神武帝一点动怒的样子都没有,捉住两只作乱的小爪子,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朝寝殿走去。 喝了酒的皇后有些讲不通道理啊,他觉得他得换一种方式跟这她交流。 第530章 气晕了 神武帝天不亮就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底下的个别大臣暗自对视一眼,今天圣上心情很好啊,能让圣上高兴的也无非是皇后娘娘的事了,难不成皇后娘娘又有身孕了? 这可是大事!尤其是在圣上排斥选秀的情况下,皇后娘娘的肚皮能不能鼓起来,就成了跟江山社稷一样重要的事情了。 个别大臣又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激动。 身孕是没有的,神武帝纯粹是吃饱喝足了,精神愉悦。 金九音睡到日上三竿,因为宿醉她觉得有些头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喊:“水。”声音微哑。 了解她的沉鱼连忙倒了温水给她,金九音喝了一大杯才感觉好一些,道:“夏小胖呢?“怎么这么安静没来闹她?平日那小胖子一早就爬她床上来了,从她自个住的寝殿一路爬过来,还不喜欢别人抱,谁拦跟谁急。 沉鱼回道:“昭阳公主跟着小郡主玩去了。“ 金九音诧异,“蕴锦今天没上课?“ 自从蕴锦小郡主搬进了坤宁宫,金九音就让她跟着先帝的几个未成年的公主一道上学。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罩着的,倒也没有人欺负她。 “今天讲课的杨大人告假了,就休假一天。“ 金九音哦了一声,在沉鱼的服侍下梳头洗漱。当她看到桌上摆着的白粥时,眉头轻蹙,“不想吃,换一样。“可能是昨夜喝了酒的缘故,她嘴里发苦。 沉鱼有些为难,“圣上走时交代的,让给您准备白粥,养胃。“ 养胃?那行吧!白粥就白粥了,她还急着去找夏小胖,就不让御膳房再重新做了。 金九音喝了一口白粥,没味。于是挖了一勺糖放进去,嗯,尚可。再配上才腌制好的酸酸小黄瓜,挺好。 一碗白粥下肚,人都轻快了三分。 蕴锦小郡主正带着夏小胖认卡片。金九音给做的,画上图,涂上鲜艳的颜色,再写上对应的字。 因为颜色鲜艳,夏小胖很喜欢看。金九音就让她自己拿着玩,顺便教她认字,并不在意她能不能学会。才一岁大的娃,能玩好不闹就不错了。 金九音过来的时候两人正认动物,蕴锦小郡主拿着一张卡片,很认真地说道:“这是狗,小狗。昭阳,跟姐姐学,狗!“ 夏小胖拍着手笑,并不开口。 蕴锦着急了,把卡片拿她眼前,“昭阳乖,这个字是狗,狗,学呀!“ 夏小胖还是不开口,金九音笑着走进去,“蕴锦别着急,她还说不了那么多话。“ 话音刚落,就听夏小胖,“汪,汪汪,汪汪汪。“ 金九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是自学了一门外语?“ 夏小胖哪懂她娘说什么,抓着那张卡片就往她娘跟前递,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汪汪汪。 金九音很嫌弃,“行了,别汪了,口水都滴我衣裳上了。对了,咱们宫里没人养狗吧?“小胖子跟谁学的狗叫? 日日跟在夏小胖身边的红萝道:“回娘娘,咱们宫里没人养狗。不过廉郡王送公主回来的路上遇到过一回,应该是其他宫养的吧。” 蕴锦小郡主都惊呆了,随即很高兴的说道:“皇后姑母,昭阳好聪明啊!见过一回就记住了。” “也就一般聪明吧。”金九音把不安分的夏小胖揽在怀里,“蕴锦也很聪明呀,我听说你的每样功课都非常棒。” 被夸奖的蕴锦小郡主非常开心,又有些羞涩,“是夫子们教的好。” “那也是我们蕴锦聪明才能学得好。”金九音笑眯眯地肯定,小孩子嘛,就该多夸一夸。“别坐屋里了,走,出去玩。”小孩子要多活动,多锻炼,身体才能好,个子才能长得高。 金九音带着俩娃在外头跳绳、跳房子、踢毽子,主要是想让蕴锦能开朗一些,这孩子太安静了。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磨难,金九音还真有些心疼。 一连半个月,长春宫都安安静静的,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梅家的姑娘又进宫了。还是梅七、梅九和梅十一。 梅太后最终还是没舍得放弃梅九,谁让这丫头最出众,最有希望获得圣上恩宠呢?就算上回出了点纰漏,这不是姑娘家年纪小嘛,圣上还能真计较? 这一回梅九吸取教训,身上什么香都没用,就连脸上用的香膏都选没有味道的。这回她一定会好好表现,把她在圣上心中的形象扭转过来。 梅太后这回没请神武帝,她把金九音请了过去,一张嘴便是,“这是你舅舅家的几位表妹,哀家瞧着不错,皇后你挑一个带回坤宁宫去吧。” 这是什么操作?金九音都惊呆了。 反倒是梅家三姐妹,又激动又忐忑地望着金九音,都希望皇后娘娘挑中的人是自己。 “母后说笑的吧,梅家的表妹,承恩公府上的尊贵小姐,怎么能为奴为婢呢?臣妾就算是皇后,也用不起梅家表妹呀!”金九音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梅家三姐妹闻言脸儿一白,梅太后则沉着脸,十分不快地道:“什么为奴为婢?哀家是让你挑一个表妹带回坤宁宫。” 金九音一惊,“不为奴为婢,难不成要做主子?母后,您这是要废了臣妾?臣妾哪里做得不好?” 废后?她倒是想,可她有那个权力吗? 梅太后对上金九音淡定的眸子,明白了,这个皇后,揣着明白跟她装糊涂呢。她心中特别厌恶,“哀家是让你带回去帮你服侍圣上,给圣上做个宫妃。” “原来是给圣上的。”金九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在梅太后以为她答应下来时,只听她道:“既然是给圣上的人,那母后您就找圣上去呗,臣妾可做不了他的主。” 梅太后气结,大声训斥,“谁家的后院不是主母当家?身为皇后,你要替圣上打理好后宫,照顾好后宫的姐妹,劝导圣上雨露均沾,不可捻酸吃醋,这才是国母风范。” 她是多想不开去劝自个男人睡别的女人?金九音很想狠狠地怼回去,又怕自个战斗力太强把太后给怼晕过去了。 算了,算了,还是收着点吧。 “母后,臣妾就不明白了,梅家的表妹们就嫁不出去了吗?非得上赶着做妾?圣上不愿意睡,臣妾能有什么办法?”金九音很为难很无辜的样子。 “你——”梅太后气得脸色都变了。 “圣上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没看上!圣上就稀罕臣妾一个人,臣妾也很无奈啊!” “你,你——”梅太后捂着胸口。 “太后娘娘!” “太后姑母!” 梅家三姐妹和长春宫的人都慌了。 唯独金九音老神在在,“还不快去请太医!梅家也太不懂事了,净给母后添麻烦,圣上都说不纳宫妃了,还逼着母后想办法,瞧把母后为难的,旧疾都复发了。” “太后娘娘!” 梅太后这回是真晕过去了。 金九音,“------” 说好的收着点呢? 第531章 神武帝实力护短 梅家三姐妹顶着各种异样的目光,又羞又愤,都不知道怎么出的宫。回到家中朝长辈哭诉,梅家祖母怒不可遏,“欺人太甚,就算她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吧。” 骂过了又哭,“可怜我那闺女,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本以为能享几天清福,却摊上这么个忤逆儿媳。这天底下哪有儿媳骂婆婆的?我儿命苦啊!” 梅老大的媳妇赶忙劝慰,“气大伤身,母亲您快别伤心了,您是家里的主心骨,咱这一大家子都指着您呢。皇后------不是还有圣上在吗?咱们还是想个妥善的法子帮帮太后娘娘。”到底没敢说皇后不贤。 梅祖母渐渐收了声,“老大,这事你看该怎么办?“她看向长子。 梅老大沉吟了片刻,方说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梅老大媳妇十分不解。 梅老大道:“自然是等着宫里的动静了。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还是要看圣上的态度。“ “圣上敢不孝?“梅祖母气愤。 梅老大道:“圣上自然不会不孝,但他可以偏颇,若他诚心偏着皇后娘娘,咱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别忘了,太后和圣上虽是亲母子,太后却没抚养他一天。“ 别说抚养了,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感情? 而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听说皇后娘娘是圣上自个挑的,夫妻情深。 “这么说你妹妹就只能受委屈了?“梅祖母不甘心。 梅老大叹了一口气,“还是怨咱家根基太浅了。“虽说他在京里也有几个旧交,但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关系早就疏远了,就算他求上门去,人家也不会愿意帮忙的。 梅祖母又伤心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啊,就算贵为太后又怎么样?连带着家里也跟着受辱。“ 梅老大给媳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劝劝母亲。 梅老大媳妇也很不甘心,“九丫头姐妹仨的事------就算了?“梅九虽然是庶出,但她的姨娘早不在了,打小是在她跟前养大的。这个闺女若是进了宫有了一番造化,不是能拉扯她亲生的几个儿女吗? 梅老大看了她一眼,“不算了能怎么办?让皇后娘娘指着梅家的鼻子骂家里的闺女嫁不出去?“ 他又能甘心吗?太后娘娘极看好九丫头,就差临门一脚了,坏菜了,他不扼腕吗? “等等看吧。“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梅家等啊等,没有等来任何圣上责罚皇后娘娘的消息,甚至连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不和的只言片语都没有传出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梅家人想要进宫探望太后娘娘,却发现进不了宫了。 梅家慌了,梅老大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舔着脸向以前的旧交打探,消息没打探出来,反倒是旧交看他的眼神让梅老大心惊。 梅老大到底是有些魄力,回去后立刻让媳妇给家中适龄的姑娘相看婚事,一个月之内,梅七、梅九和梅十一全都订了婚。不光这三个,其他的到了年纪的姑娘,无论嫡庶,也都定下了婚事。 再次试着往宫中递牌子,这回让进了。梅老大媳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到了长春宫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只说了让太后娘娘放心,家里的姑娘婚事都定下了。 梅太后的反应也十分冷淡,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让人收拾了些东西给侄女们添妆。都是些布匹首饰之类的,并不十分贵重,就好像之前上窜下跳让侄女进宫的人不是她一样。 梅老大媳妇来时惴惴不安,回去亦是惴惴不安,把话往自家相公一学,梅老大懂了:进宫就别想了,梅家以后老实趴着吧。就算太后娘娘有意,他们梅家也得有分寸,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梅家姑娘都嫁出去的隔日,宫里来了赏赐,不仅有金银,还有五个国子监的名额,可谓是极大方了。 梅老大的心情却极其复杂,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圣上对太后娘娘,对梅家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淡薄。 自此,他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那日金九音前脚从长春宫出来,神武帝带着顺公公后脚就赶到了。不等梅太后哭诉,神武帝就先道:“朕让梅家人进宫,是瞧着她们能哄母后开心,既然她们惹得母后这般大动肝火,那梅家人以后就不要进宫了。“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为了袒护皇后那个小贱人,她的皇儿居然能说出这样戳她心窝子的话来,梅太后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神武帝根本就不在乎梅太后的眼泪,手一挥,让殿内的人都出去,他说了第二句话,“母后可知,先帝大行前是点了您陪葬皇陵的?“ 梅太后如被雷劈,整个人都呆了。 “朕没有骗您,容首辅也在场。“神武帝神情淡漠,”当时朕并不知道先帝为何让您陪葬,但朕想,先帝自有他的道理,母后您知道吗?“ 梅太后瞳孔猛缩,里头满是惊恐。先帝让她陪葬,她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先帝恨着她,怎么可能让她留下? 陪葬!濒临过死亡的人,想起来她就浑身发抖。 “不过现在朕倒是明白些先帝的意思了。“神武帝背着光站着,梅太后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压迫,她简直溃不成军。 “长春宫不好吗?荣华富贵不好吗?母后,以后您就在长春宫里安安心心享受荣华富贵,行吗?“ 神武帝的态度称得上是和煦,可梅太后却止不住的害怕,她僵硬地点头。 “那朕就回了,不打扰您歇息了。“ 神武帝带着顺公公离开了,整个长春宫都被下了禁口令。今天长春宫发生的事,谁敢往外传半个字,杀无赦。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茹安进来发现梅太后整个人都在发抖。 “冷,哀家冷。“梅太后哆嗦着。 都已经入夏了,梅太后盖着被子还是觉得冷,这种冷从心底窜出,直至四肢百骸。 那是她的皇儿吗?不,不是的!他简直就是魔鬼,不愧是先帝的种。 第532章 人精夏小胖 梅太后是真的病了,长春宫汤药不断,太医来来往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梅太后的病缠缠绵绵一个多月才痊愈。 痊愈后的梅太后整个人都消瘦了,肉眼可见地老了好几岁。她不再想着让圣上选秀,也不再想着娘家人了,就算娘家人进宫,她也是淡淡的,彻底地沉寂了。 但梅太后和皇后娘娘还是相看两厌,不同于之前还做做表面功夫,现在她是视而不见,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金九音对此却很满意,该请安就请安,哪怕梅太后不理睬,她依旧日日都去。该拨的用度也不少一点,和慈宁宫是一样的。这样的距离比之前舒服多了。 梅太后对神武帝也一反之前的慈爱,变得不冷不热,经历了这场大病她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是圣上的生母,先帝能点她陪葬,她就不信身为人子的圣上能下手弄死她? 梅太后以为她会这样静静地老死在长春宫里,然而世事无常,她枯水般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满了四岁的昭阳公主,成了梅太后最头疼的克星。 四年里皇后娘娘并未曾有孕,昭阳公主依然是神武帝膝下唯一的孩子。 从三岁起就跟着师傅扎马步习武练功,所以四岁的昭阳公主个头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大半个头。她长得好看,小嘴又甜,是整个后宫最受欢迎的小可爱。 慈宁宫的李太后,简直爱她爱到骨子里,但凡下头进上的好东西,她一准给昭阳公主留着。甚至放出话来,她攒了一辈子的私房,以后都会留给昭阳公主。 先帝的那些妃嫔,自从昭阳公主去玩过一次之后,就日日盼着她再登门。一个个顶着大太阳穿过大半个后宫跑坤宁宫附近散步,就为了看她一眼。 昭阳公主玩遍后宫,自然不会少了长春宫,就算梅太后对她淡淡的,她也不介意。不仅不介意,去得还可勤了。 人家还振振有词,“您是我嫡亲的皇祖母,我得多多孝敬您。您一个人住着冷冷清清的,我来陪您玩呀!” 一来就要好吃的,好喝的,还问:“皇祖母,您那些压箱底的宝石首饰什么的,也给我几样。” 梅太后都被她的厚脸皮惊呆了,“哪有人上赶着问别人要东西的?”皇后是怎么养孩子的?这般小家子气。 “您怎么会是别人呢?您是我亲祖母,您就我父皇一个儿子,而我父皇就我一个闺女,也就是说您就我一个孙女,您的好东西不给我给谁?”昭阳公主可理直气壮了,还甩着小腿提醒梅太后,“皇祖母,咱俩是亲祖孙,咱们才是最亲近的,您可别被别人哄了去。再说了,别人有我可爱吗?”小胖手拖着脸,一副自恋得不行的样子。 “你母后教你的?”梅太后可不相信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这么聪明,寻常的四岁孩子有的连话都还说不太清楚呢。 昭阳公主摇头,“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哪里用别人教?我母后忙着呢,她才没功夫教我这些,是我自个聪明。”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其实她母后不是忙,是懒。母后每天起得挺早,练完了武还得睡个回笼觉,任何人都不能吵她。就算是人见人爱的她,要是吵了母后睡觉,母后也会打她小屁股的。 昭阳公主可不敢在外头败坏母后的形象,大魔王凶着呢,她现在还小,还不能逃出大魔王的手掌心。 就见她眼珠子骨碌一转,道:“皇祖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母后。我懂的,婆媳是天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天底下也没有几个婆媳能相亲相爱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但您得喜欢我呀!” “为什么?”梅太后忍不住地问。 “因为咱们血脉相连,是血亲呗!”昭阳公主一副“您怎么这么笨”的样子。 这孩子莫不是成精了吧? 哪怕梅太后不乐意,昭阳公主每次都能从她那混到点东西。而且这孩子还非常邪门,每每梅太后刚得了好东西,她就闻着味来了。就算梅太后藏得再严实,她也能给扒拉出来。 梅太后:------ 果然是大讨厌鬼生的小讨厌鬼,烦人! 怪了的是,要是昭阳公主连着好几日没来,梅太后反倒又念叨,“那个死丫头呢?是不是皇后拘着不让她来哀家这?” 口是心非得很! 金九音才不会拘着她呢,只要昭阳把该学的该练的都完成了,随她上天入地。 这一日,金九音躺在廊下的湘妃椅上晒太阳,昭阳宫从外头回来了。金九音朝她招了下手,“小胖,去哪玩了?” “长春宫,皇祖母那。”昭阳蹦蹦跳跳就过来了。 “又得了什么好东西?给母后瞧瞧。”熟知闺女性格的金九音伸手。 “看看吧,有好多呢。”昭阳高兴得往外掏东西。 还真好多,钗、耳环、戒指、珠子、臂钏,无一例外,都是亮亮闪闪的,符合小孩子的喜好。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当宝了?”金九音把东西还给她。 昭阳依旧乐呵呵的,把东西小心地塞回自己怀里,“母后您不是说过吗?蚊子再小也是肉。我要把这些全都攒起来。” “攒着干什么?” “攒私房呀!”昭阳的小手摸着臂钏,这是金的,真好看!口水都快滴下来了,简直就是个小守财奴! 神武帝对闺女守财奴的性子很是头疼,平时也没亏着她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怎么就养成了爱财的性子呢? 金九音却觉得挺好,闺女这是随她,一脉相承! 昭阳收好了东西,蹲在母后身边,小嘴叭叭地点评兼告状,“皇祖母这人吧,哪都好,就是有些小气了。新榨的石榴汁,我都看见了,她非说没有,不想给我喝。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喝点怎么了?” “想喝石榴汁了?让沉鱼桃花给你榨去。” “不用,我喝过了,喝了一大碗。”昭阳用手比划着。 “哪喝的?长春宫?”金九音问。 “嗯,皇祖母那就一碗,全被我喝了。”洋洋得意。 “那你还嘚啵什么?”金九音也是无语了。 “我陪您聊天啊!您不是想知道皇祖母那边的事吗?”昭阳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小模样,整个人趴在金九音身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别精灵古怪。 “谢谢,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金九音很嫌弃地把她推开。 昭阳又黏回来,“您怎么会不想知道呢?婆媳是天敌,您不知道知道皇祖母有没有说您坏话------” 金九音,“------” 这都跟谁学的?这么话痨又自以为是的小胖子她不想要了,现在再塞回肚子里还来得及吗? ------题外话------ 祝所有看书的小仙女情人节快乐! 第533章 野心 昭阳公主快六岁的时候,金九音突然决定要带她出宫游历,增长见识。当然,游历是金九音的说法。在神武帝看来,他的皇后终于耐不住深宫寂寞,要抛下他领着他们的闺女去闯荡江湖。 “不行,江湖险恶,你们孤儿寡母的,柔柔弱弱,我不放心。”神武帝反对特别激烈。 金九音斜睨着他,“本宫觉得圣上对‘柔柔弱弱’这个词的理解不够恰当。”身子前欺,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他的咽喉,瞬间便把人放倒了。 她居高临下,勾着唇角,“你闺女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躺在地上的神武帝心情十分复杂,他的皇后一如既往地彪悍,可顶着那样一张脸,就算是身为枕边人的他,也常常忘记了她十分强大的事实。 还有他的昭阳小公主,跟她母后简直是一样一样的,明明看着那么玉雪乖巧的孩子,却已经有了混世魔王的架势,上一回他出动了一队金吾卫,愣是没抓住她。 就算两人一点都不柔弱,神武帝也不希望母女俩出宫,“昭阳还小,一直长在宫里,到了外头肯定不适应。” “就是因为不适应才要出去,趁着年纪小才好适应。”等大了,三观已成,到了外头才格格不入呢,那时再教就晚了。 “昭阳才启蒙,中断了不好。”神武帝拼命想着借口。 金九音抱着胳臂冷笑,“你也说了,她只是刚启蒙,学的无非是三百千,臣妾不会教?” 一听她自称臣妾,神武帝便知道她生气了,可要让他答应------一想到一家三口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他就无法点这个头。 “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子就忍心抛下为夫?” 神武帝转头就换了一种方式,神情哀戚。金九音都没眼看了,很想告诉他“你做这种表情一点都不合适”,有一种惊悚地违和感。 金九音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有什么不忍心的?” “那娘子带上为夫。” 金九音继续冷笑,“行呀,只要你能走得掉,上哪我都带着你。” 神武帝先是眼睛一亮,随即想到江山社稷,想到那帮大臣,整个人都蔫了,浑身散发了怨念。 金九音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身为帝王,还想着跟她出去浪,心里没点那啥数吗? 金九音若是决定的事情,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神武帝再如何不舍不愿,她还是带着昭阳公主远走高飞了,哦不,是游历山河体验生活。 金九音作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思谋许久。 那一日,混世魔王夏小胖摸到了金銮殿,爬上了她父皇专属的龙椅,坐在上头甩着小腿,十分豪气地道:“父皇坐过就是我的了。” 金九音怼她,“你是公主,不是皇子。你见过皇帝是女的吗?” 夏小胖不以为然,“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能做皇帝了吗?武皇不就是女的吗?我父皇是皇帝,我是他亲闺女,他的家业不该我继承吗?” 这话要是搁在现代,妥妥的没毛病。 可这是现代吗?不是,这是古代,是夏朝,是女子没有继承权的封建王朝。 金九音取笑她,“呦,夏小胖不得了,还知道武皇了。” 夏小胖觉得被母后小瞧了,反驳道:“太傅已经开始给我讲史了。” “已经学到武皇篇了吗?”金九音觉得不可能,她的进度不会这么快,而且就算进度到这了,太傅八成也是跳过去,或寥寥数语带过。 就算武皇在位期间,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但男权社会,谁会真心认同一个女皇帝? “那倒没有。”太傅说她太小了,还不到学史的年纪。还是再她的强烈要求下,又搬出了父皇,太傅才不情愿地加了这一门课,十天才上一次。 “那你是怎么知道武皇的?”金九音诧异。 “桃花姑姑给我读过武皇的故事,我很喜欢听,就去藏书阁找了她的传记,每晚都让桃花姑姑读给我听。”夏小胖老实说道。 金九音看着夏小胖眼里的光彩,“既然你听过武皇的故事,那么自然该知道女子为帝十分不易。” “做什么又容易?”夏小胖反问,“父皇是男的,他做皇帝也不容易呀,起那么早,睡那么晚,天天在御书房批奏折,也没空陪我玩。” “那你还想坐这把破椅子?”金九音瞪她。 夏小胖玩着自己的胖手指,“威风呀!父皇坐在这,下面的大臣都得跪着。父皇说的话,他们都得听,所有人都怕父皇,父皇是老大,我也要当老大。” 她跪在龙椅上,又补充了一句,“为了当老大,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忍一忍的。” 金九音看着三头身的夏小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情特别的复杂。 然后她就开始反思了。 夏小胖都快六岁了,这么些年里她也没有再有身孕,八成是不会再生了,那么夏小胖将是她唯一的孩子。 也是神武帝目前为止唯一的孩子,哪怕是个公主,其实帝位也不是不可以想一想的,毕竟人家夏小胖都说了,为了当老大什么都可以忍一忍的,那大夏朝出一个女皇帝也不是不行吧? 有了这个想法,金九音开始思索夏小胖上位的可行性。她这个皇后会是夏小胖最大的助力,至于神武帝的想法,金九音不能确定。毕竟女帝嘛,这事说出来还是挺惊悚的,神武帝再宠着这个女儿,也不会拿江山社稷当儿戏。 还有朝臣,他们一定会死命反对。 这么说的话,哪怕神武帝不会再有其他的子嗣,夏小胖要上位也是千难万难。 可金九音是知难就退的人吗?她肯定不是。她觉得不管将来怎么样,但凡有一丝希望,那就准备起来,说不准夏小胖真就上位了呢? 女帝啊!想想就激动人心,她做不成,那她闺女来做也挺好。 温室里的花朵可做不成女帝,即使上位了,那下场也一定很惨。金九音可不就得想着法子把夏小胖锻炼出来吗? 可怜的夏小胖还沉浸在要和母后一起闯荡江湖的喜悦中,孰不知她母后已经给她筹谋了一条最难走的道路,这条路通往至高无上的权位。 当然了,这一切都基于夏小胖是神武帝唯一的孩子,神武帝将来也不会有其他的子嗣。但凡金九音再生一个皇子,夏小胖再优秀也得给他让路。 除非夏小胖把所有竞争者弄死,可金九音能让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吗? 第534章 狼烟再起 昭阳公主九岁的时候,新设立的农部终于成为和其他六部一样的存在。至此,大夏朝七部并立。 农部尚书是金朴。金朴比金九音的生母还要年长十多岁,九音原本是不想让他再操劳的,她想把钱小康的爹或孙凌菲的爹推出来当这个尚书,这两人能力是够,但官场上的这一套却十分欠缺。 农部新立,朝臣都冷眼看着,恨不得人人上去踩一脚,若是没有个压得住阵脚的领头人,怕是要半途夭折。 没办法,金九音只好请朴叔出山,担任这个农部尚书。 朴叔同意了,他和圣上身边的顺公公年纪相仿,顺公公都还没养老,朴叔觉得他也可以再为姑娘效力几十年。 再说了,这些年他家姑娘体恤,让他颐养天年。他也享受够了,该到朝堂上施展施展拳脚了,省得那帮臣子老觉得皇后娘娘没助力,今儿你提选秀,明儿他说子嗣为重,净给他的姑娘添堵。 他金朴得让他们知道,他们金家是有人的,想要欺负他家姑娘,也得掂量掂量。 金朴走马上任,大臣们压根就没把他当一回事,不就是个长点好看点的小老头吗?从哪个旮旯来的?有什么资格成为一部尚书? 大臣反对、瞧不上农部是一回事,但农部尚书却是实打实的高位,正二品,谁不想争一争?没想到却被不知从哪来的老头给截胡了,他们能服气? 只有一少部分大臣留意到了,新上任的农部尚书是圣上身边的顺公公陪着来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难道是旧识? 顺公公是何许人?他历经三朝,陪伴了两任帝王。能被顺公公这样对待,肯定是圣上的授意。可瞧着他们这般相熟,一时倒不拿不准这位金尚书是先帝的人还是圣上的人了。 但不管是谁的人,都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冷眼旁观可以,落井下石怕是就不能够了。 唯有内务府总管程子骞几个人微笑,金朴啊,哦,他既不是先帝的人,也不是当今圣上的人。他呀,是帝师大人一手教出来的,他应该是皇后娘娘的人。 农部虽然设立了,但凡家里有些背景的,没有人愿意去农部。农部的官员,上至尚书,下至跑腿的小吏,全都需要下地学习耕种。 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们,别说学习种地了,他们连泥土路都没走过。就算是家在乡下的贫寒子弟,他们也多是没干过农活的。 愿意去农部的,多是出身贫寒又没有关系的。有农部对比,连昔日的清水衙门工部都成香棒棒了。 所以农部的官员大多还是金家的那些伙计,金朴用起来也特别顺手。 农部是最特殊的一个衙门,平日衙门里基本找不到人。人呢?去皇庄种地了呗。其他的大臣嘲笑农部的人一个个晒得跟黑炭头似的,可三年后各地的赋税一交上来,户部就先炸了。为什么?因为各地的赋税整整翻了一倍,像江南这样的鱼米之乡,都翻了两倍多呢。 大夏朝的国库从来没有这样富足过! 户部尚书看着数字,巡查着库房,心情特别复杂。 户部是最反对设立农部的,户部管着天下钱粮,你农部凭什么要来分一杯羹?现在------户部尚书觉得脸疼。 就这样农部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就算农部的官署冷冷清清,但明眼人谁也不会再小瞧农部。虽然农部的人天天和脏兮兮的泥巴打交道,但脏兮兮的泥巴能长出粮食。试问谁能不吃粮食?他们能让田里的粮食产量增加两成,甚至三成四成,这么多的粮食得多养活多少百姓?得为国家创造多少赋税? 国富了,民强了,这代表着什么大臣们能不知道吗? 神武八年冬,漠北再起狼烟,草原深处的各部经过十年的励精图治,终于向大夏举起了屠刀,三十万大军南下,妄图灭夏进驻中原。 漠北驻军守将李正阳死守边关,与匈奴激战一个月,终因众寡悬殊丢了城池。 战报传回京城,朝臣震惊,却并不慌乱。现在的大夏已经不是昔日的大夏,粮草充足,国富民强,打得起。 神武帝以最快的速度点兵点将,筹集粮草,只用了三天时间大军就开赴边关。 这个时候金九音并不在宫里,她带着昭阳公主在东陵。她以前做郡主的时候,东陵是她的封地。后来她成了皇后,东陵依然是她的封地。 东陵是一座县城,并不大,但这个地方盛产茶叶,百姓的日子过得相对好一些。 三年前,金九音就在东陵建了许多学堂,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愿意来学堂上学,就免费提供一日三餐。 第一年是识字,第二年起就可以学各种手艺,比如绣花、织布、裁衣、算盘、木工等等,你想学什么都可以自己选择。 东陵的百姓日子虽说过得好一些,但也有许多贫苦人家,能有免费的三餐这样的好事,还真吸引了许多人。有女孩子,还有干不了多少活的老人。 女孩子们第二年多选择了学习绣花织布这样的手艺,金九音也并不介意。东陵适合栽种茶树,也适合栽种桑树,大不了她就在东陵发展蚕桑呗,多建工坊,让小唐帮着改进织布机。只要女子能出来做工挣钱,她的家庭地位就会提升,整个社会就是在进步。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就算是文明先进的现代,男女也并没有真正的平等,更何况是封建王朝呢?金九音无意开展女权运动,更不会鼓吹男女平等,她只希望通过她的努力,让女人能多那么一点点的话语权。 为了防止有人只吃饭不干活,金九音也定下了规矩,但凡是这样的,一律赶出学堂。她是希望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但她可不养懒虫。 金九音给夏小胖讲土地的重要性,讲经济流通对一个国家的影响。 其实当下豪门世家占有更多的土地,却交很少的赋税。要增加国库的收入,最有效的做法便是把土地从豪门世家手中拿回来分给老百姓,或者让豪门世家有多少土地交多少赋税。 然而这太难了,简直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上层阶级。 那就换一种思路,金九音对夏小胖道:“那你就来做这个大地主,把土地握在你的手中。” 夏小胖似懂非懂,但她相信母后不会骗她。 于是夏小胖就有了新的志向,她要买地,做大夏朝最大的地主。 只要有足够多的土地,光是收租,就足够她花用一辈子的了。 第535章 和亲 匈奴来势汹汹,漠北边关战况激烈。匈奴的骑兵太厉害了,大夏将兵不敌。守将李正阳险些被俘,亲兵冒死把人抢回,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朝廷援军由平宁侯世子带领,亦拿匈奴的骑兵没有办法。少将军李瑾子代父职困守辽城,只好再次紧急派人向朝廷求援。 还没等神武帝抽调兵力,幽州和西疆都传来边关告急的战报。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什么时候异族也学会了连横合纵,趁火打劫? 打仗打的是粮草和兵马。经过农部的几年努力,大夏的国库虽然前所未有的充盈,但也经不住这样嚯嚯。 再说兵马,漠北匈奴各族个个膘肥体壮,喝马奶吃马肉,号称是马背上的民族,身体素质先天便优于中原人。 漠北往北是一望无边的戈壁,匈奴各族便生活在戈壁更北的草原深处。大夏边军凭借着地理优势据城而守,这才便匈奴拒之关外。 现在匈奴各部联合起来,想要进驻中原,就凭边关的那七八万兵马,还真拦不住。 因为幽州和西疆都有异族叩边,兵马自然无法抽调。至于东边,神武帝也是不敢动的,就怕这边刚把兵马调走,那边异族就西下的。 只能从京城抽调兵马,可京城的兵马也是有数的,都调派出去了会造成帝都空虚,所以此法并不可取。 神武帝让大臣们商量,大臣们商量来商量去,许多人提议议和。 从目前情况来看,大夏不可能三边同时开战,那就先安抚住一边或两边,集中兵力对付剩下的一边。 自古议和无非就是和亲,再许以若干好处。有人提起蕴锦郡主,“废静王之嫡出长女不是还没挑驸马吗?倒是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一听,顿时觉得这人选十分合适。蕴锦郡主是圣上的亲侄女,身份上无可挑剔。而且静王虽以王爷身份下葬,但内里怎么回事谁不知道?原静王府现在还幽禁着呢。蕴锦郡主就一孤女,还不是圣上说怎样就怎样? 唯一有些麻烦的便是蕴锦郡主是住在坤宁宫的,皇后娘娘对她有几分怜惜,怕是不忍让她和亲。 不过皇后娘娘向来通情达理,只要向她陈述厉害关系,相信她会以大局为重的。 坤宁宫中的素花姑姑忧心忡忡,“郡主,咱们去求求皇后娘娘吧?” 自古和亲哪有落到好下场的?素花一想到她娇贵的小郡主要嫁到那茹毛饮血的异族去,她就心疼不已。 蕴锦摇头,“还是不要去麻烦皇后娘娘了,素姑姑,我身为皇家郡主,生来便享受荣华富贵,现在能有机会为江山社稷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兴。” 素花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您哪里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再没有比她的小郡主更命苦的天家贵女了,“那么远那么苦的地方,咱不能去。奴婢去求皇后娘娘,奴婢去给皇后娘娘磕头。那么多的公主郡主凭什么让您去?” 蕴锦拉住了她,“素姑姑,这些年皇后娘娘待我不薄。” 主殿那边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虽然皇后娘娘没有明着告诉她,但细心的蕴锦还是发现了,这两三年皇后娘娘隔一段时间就会带昭阳出宫。她不在的时候,圣上都很少来坤宁宫了,就算来也只呆上一盏茶的工夫,从不留宿。 “算了,就当是报告皇后娘娘的恩情了。”蕴锦咬着唇,脸儿发白。 和亲……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更不想让皇后娘娘为难,整九年,昭阳有的东西,她几乎都有。足够了,她满足了。 “小郡主!”素花哭起来,“当初您要是顺当嫁了该多好!那天杀的狗贼误了您啊!”她恶狠狠地咒骂。 蕴锦,“……” 有什么办法呢?这都是她的命。 蕴锦今年十九了,她十六岁的时候,皇后娘娘张罗着给她挑驸马。在众多的人选中她自已挑中了西平候家的幼子,他不是相貌最好的,也不是才学最出众的,但他的眼睛生得好,笑起来跟皇后娘娘有三分像。在那么多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皇后娘娘疼她,留她到十八再出嫁。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西平侯幼子出门游历却带回来了个女人,说是真爱,跪求她成全。 她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异常荒谬。他是她的准驸马,却口口声声说别的女人是真爱,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把天家放在眼里,蕴锦的骄傲不允许她与人争夫,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命是不是真不好,要不然怎么会遇上这么恶心的事情呢? 是的,恶心!虽然是她自己选的驸马,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真没有。就觉得恶心,一个心不在她这的驸马要来何用? 皇后娘娘却不肯善罢甘休,硬逼着西平侯给天家一个交代,最终西平侯把这个幼子逐出了家门。 这样还不算完,皇后娘娘亲自给西平侯幼子和他的真爱指婚,既然是真爱那就该一辈子在一起,千万不要再祸害别人。但愿离开了西平侯府的富贵,他们也能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皇后娘娘怕她想不开,还开解她,“对于天家的公主郡主来说,男人只不过是玩意,是哄你开心的玩意,既然他让你不高兴了,那就换一个好了,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西平侯那个幼子,长相一般,文采也不出众,人还拎不清,当初你挑了他我就没大看中。没了他咱再挑个好的。也幸亏是没成婚,若是婚后他弄个女人回来,这样的烂人,你亏不亏?好了,别不开心了,就当是及时止损了。” 还带着她去看西平侯幼子和他真爱的现状。 一座并不起眼的小院,西平侯幼子喝得醉醺醺的,对着个女人拳打脚踢。若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那是曾经的贵公子,那样粗鲁、落魄、暴力,跟她印象中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再看那个女人,这才多久就已经苍老得如老妪。 蕴锦只觉得不可思议,不是真爱的吗?不是为了她不惜对抗天家吗?这才多久就对着她拳脚相向了。 皇后娘娘道:“这便是人性!没了西平侯府给他提供富贵,他什么都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才刚开始,以后------他们慢慢享受吧。走吧,他与你已经是云泥之别,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皇后娘娘如此待她,她如何能让她为难呢? 和亲就和亲吧,反正她孤女一个,能为大夏出一份力,是她的福分。 第536章 本宫不赞同 就在蕴锦郡主认命的时候,金九音带着昭阳公主悄悄回宫了。本来她是想直接去漠北的,但接到宫里传的消息,知道朝臣提议和亲,她便猜到和亲的人选十有八九会是蕴锦郡主。于是她改变主意,决定先回京城。 在路上又收到了宫里传的消息,果然很多大臣提议让蕴锦郡主和亲。金九音冷笑一声,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一岁多就被师傅抱上马背的昭阳公主,现在骑马已经相当娴熟了,但她也没这样高强度的赶过路,脸儿被风吹得生疼,大腿内侧也火辣辣地疼。 可她看了看身侧沉着脸的母后,再想想宫里被迫和亲的蕴锦姐姐,她一句话也没说,咬牙忍下了一切。 金九音也并没有忽略闺女,见她下马时腿软,就和她共乘一骑,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用厚厚的大氅把她整个裹住。 就算这样,母女俩一路也跑废了三匹马。 在坤宁宫换过衣裳,金九音就领着昭阳公主去找神武帝了。 神武帝正和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事,议的就是战与和,以及和亲的人选。 神武帝不发一言,底下的大臣倒是争得面红耳赤,文臣多主张和,而武将则倾向战。文臣个个能说善道,旁征博引,从兵马粮草百姓赋税,说到治国仁政礼仪之邦,把一群大老粗武将质问得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九音拦住想要往里通传的小太监,站在外头默默地听着,在听到许多大臣提起让蕴锦郡主和亲匈奴时,金九音抬脚走了进去,“本宫不赞同和亲。” 昭阳公主紧跟着,“本公主也不赞同和亲。” 神武帝看着进来的妻女,眼里闪过光彩,“皇后来了!”他看了顺公公一眼,顺公公立刻在他身旁加了个座儿。 昭阳公主嘟嘟嘴,撒娇,“父皇,您只看见母后,人家也来了嘛,我还是不是您最疼爱的小心肝了?” 小心肝----- 原来圣上您是这样的圣上! 在座的大臣觉得玄幻,这样的话出自圣上之口?这未免也太------不搭了吧?他们看向神武帝的目光透着一言难尽,好像有什么东西幻灭了似的。 神武帝泰然自若,就跟没看到大臣的表情。他对昭阳伸手,“朕的小公主,到父皇这里来。” 昭阳公主立刻笑了起来,一溜小跑就到了神武帝身边,拉着他的手继续撒娇,“父皇。” “好好站好。”神武帝拍拍她的手。 “遵旨!”昭阳公主立刻就站到了神武帝身后,站得笔直。神武帝还没来及欣慰,她就整个人趴到他的后背上了。 神武帝是很享受闺女对他的亲昵,而落在大臣眼中却啧啧暗叹:圣上真宠昭阳公主。 想想也是,圣上膝下就这么一位公主,不宠她宠谁? 圣上不仅宠昭阳公主,还宠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了,皇后娘娘再无所出,朝堂上选秀的声音一直没停过,圣上从不理会,就一心跟皇后娘娘过日子。偌大的后宫还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主子。 金九音在神武帝身旁坐定,抬眸看向大臣们,“本宫刚才听到诸位大人说让蕴锦郡主和亲匈奴?” 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内阁一位阁老道:“是有此意。漠北、幽州、西疆同时燃起战火,大夏的国力撑不起三边同时开战。是以臣等商议与匈奴议和,先安抚住他们再图以后。” “本宫不赞同。”金九音道,“本宫不赞同议和,也不赞同和亲。” 底下的大臣皱眉,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朝神武帝看去,见他面无表情,一点都没有阻止皇后娘娘的意思。 大臣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蕴锦郡主是跟着皇后娘娘长大的,皇后娘娘舍不得她和亲也是人之常情。 “娘娘,国事为重。”有大臣试图说服金九音,“臣等知道您舍不得蕴锦郡主,可您就舍得更多的大夏子民惨死匈奴手上吗?” “这和本宫舍不舍得蕴锦郡主没有关系,就算和亲的不是蕴锦郡主,本宫还是不赞同。”金九音顿了一下,“什么时候大夏的江山社稷系于一个女子的身上了?国有难事,你们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拿不出办法,却推一个女子出来,不觉得汗颜吗?” 在场的武将面有愧色,当下就有性子躁的拍案而起,“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匈奴狼子野心,和亲有什么用?干他娘的就是了。” “圣上,臣请领兵出京,马革裹尸,血洒漠北,亦无憾。” “对,臣也请命出战。” 几乎所有的武将全都跪了下来,慷慨激昂地请命出战。 文臣看着这群跟打了鸡血似的莽夫,只觉得头疼。这些莽夫,成天就知道打打打,拿什么去打? 兵力不足,粮草殆尽,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倒是打痛快了,留下的烂摊子还不是他们这些文臣收拾? 一想到这,文臣就忍不住埋怨起皇后娘娘这个罪魁祸首了,好不容易才把这帮武将按下去,皇后娘娘又把他们的脾气给挑起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臣等也知匈奴狼子野心,和亲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能争取三五年的时间,待幽州和西疆战事平定,或大夏国力再增强一些,那时,匈奴又有何惧?为了天下苍生,臣觉得牺牲一人是值得的。” 金九音看了说话的大臣一眼,脑中飞快闪过此人的各种信息,“赵大人这般大义凛然,本宫深感佩服。这样吧,赵大人家中也有个适龄的闺女,本宫记得令爱尚未定亲,不如由本宫收为义女,圣上封为公主,和亲匈奴?” 赵大人脸色一变,金九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由赵大人担任议和使者,护送公主入匈奴和亲,全了赵大人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可好?” “这?这?”赵大人又羞又愤,“皇后娘娘何必这般羞辱为臣?”一副金九音把他怎么样了似的,转头朝神武帝喊冤,“圣上,臣真的是一片忠心啊!” 神武帝挑了一下眉,“赵爱卿起来吧,皇后也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是真的让令爱去和亲。”明显地偏袒皇后。 赵大人脸色一僵,心里不情愿,也只好退到一边。 金九音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刀子不扎自个身上不疼,匈奴觊觎中原的富足繁华,南下一事早就蓄谋已久,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和谈?就凭一个和亲公主就能满足他们的野心?当匈奴都是傻子吗?” 环视了一下四周,“本宫告诉你们,此次匈奴联军的主帅是天狼部落的乌突尔王子,天狼部落是草原上最大的一个部落,乌突尔此人年富力强,文武双全,还精通中原文化。此次匈奴各部联合进攻中原是他一力促成,各位大人,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觉得舍出多少好处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皇后娘娘,此消息可准?”容首辅连忙问。 金九音,“千真万确。” 也有人不信,“娘娘身居深宫,如何得到的消息?” 金九音冷笑一声,“本宫生在漠北,长在漠北,还能没点打探消息的途径?大人们若是不信,可以向圣上求证。” 大臣们立刻看向神武帝。 神武帝冷着脸点头,“确有此事。” 底下的大臣顿时交头接耳,小声地讨论起来。金九音仔细听着他们的话,什么粮食,金银,什么割让城池------险些把她气炸了。 这帮大臣,怎么都是死脑子?一提议和,就是和亲,送粮送银割让城池吗?钱粮也就罢了,城池------割让出去还能收回来吗?考虑过匈奴治下的大夏百姓吗? ------题外话------ 作者生病了,最近两三天可能更新时间不确定。 第537章 本宫领兵去打匈奴 匈奴人凶残,大夏的百姓若落到他们手中,怕是过得猪狗都不如。 “诸位大人打算送匈奴多少粮食金银?这些粮食金银谁出?”金九音面带微笑,态度称得上是和蔼可亲,“不要打朝廷的主意,朝廷连开战的钱粮都拿不出来,又从何而来的钱粮送给匈奴?大人们议一议吧,钱粮从哪来?” 神武帝也跟着道:“爱卿们要议和,肯定不能只送公主和亲,割让城池的事暂且不提,光是这一大笔的钱粮朝廷就拿不出,爱卿们有何良策啊?” 大臣面面相觑,有武将小声嘀咕,“有这些钱粮招兵买马把匈奴赶出去不好?凭什么要白白送给匈奴?傻缺!” 被骂傻缺,文臣虽然不高兴,张了张嘴,还真说不出什么。仔细一琢磨,这话可不很有道理吗?拿不出钱粮开战,自然也没有钱粮和匈奴议和。要是有钱粮,把匈奴打出去不好吗?干吗上赶着议和给人白白送好处? 有些文臣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嘟囔了一句,“可以增加赋税。” 金九音看过去,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直把此人看得低下了头她才别开视线。金九音心里明白,这帮大臣心里怕是都这样想的,国库空虚,他们能想到的就是增加百姓的赋税,至于百姓的死活,呵,只要他们不影响他们享受荣华富贵,谁又会管百姓的死活? “增加赋税是一个办法,可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苦哈哈的,再增加赋税他们还活不活?到时,匈奴没赶出去,百姓再被逼得造反,内忧外患,诸位大人跟着大夏朝一起玩完。”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些人,“不,玩完的只是大夏朝的江山和圣上,诸位大人到时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臣子,继续手握大权享受荣华富贵。” 金九音这话倒也没说错,历来改朝换代下场最惨的便是前朝皇室,至于大臣们,只要不是宁死不屈的,新帝为了安抚人心,也都会善待,甚至新朝一半的臣子都是前朝的旧臣。 事实归事实,但被金九音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可谓是诛心了。 大臣们心里十分不自在,一个个慌忙跪地表忠心。 神武帝摆手,“爱卿们不必惊慌,朕自然是相信尔等的忠心的。” 金九音可不会放过他们,“既然诸位大人个个忠心耿耿,现在就到了你们表忠心的时候了。百姓贫苦,增加赋税也收不上多少钱粮,可诸位大人不穷呀,除了朝廷发放的俸禄,底下的各种孝敬,据本宫所知,你们各家都有不少庄子商铺,每年的收益都不老少。也不要多,你们捐献一半家业,朝廷不就有钱粮跟匈奴开战了吗?大人们意下如何?”金九音的态度更和善了。 木着脸的大臣,“------” 不如何,皇后娘娘怎么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明明是商议和亲的事,怎么就变成他们得捐献一半家业了? 一半的家业,想想就肉疼。 金九音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怎么,舍不得?” “不,不。”大臣连忙摇头否认。就算心里舍不得他们也不敢承认,圣上还在看着呢。 金九音勾了勾唇角,“倒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诸位都愿意为朝廷分忧,那就慷慨解囊吧。顺公公,劳烦你拿纸笔记录一下诸位大人捐献的数目。” 真要捐?众人傻眼了,飞快地在心中想着对策,实在不行只能出血了,反正皇后娘娘又不知道他们家里有多少产业,数目还不是随他们说? 可下一刻金九音的话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诸位大人是不是想着本宫不知道你们家里有多少产业?呵呵,本宫是不知道,可圣上知道呀,本朝有禁骑司在,你们觉得有什么能瞒过圣上的耳目吗?本宫奉劝大人们还是不要弄虚作假的好,被禁骑司查出来,可是要丢官去爵的哦。” 本来还胸有成竹的大臣们顿时表情僵硬起来。他们虽然家中薄有产业,但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捐献一半家业,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怎么过活? 至于说降低生活标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能被圣上请到御书房议事的大臣,要么出身世家,打小富贵窝里长大的。要么就是权臣,几十年的积累,不仅家业可观,本身也享受惯了富贵。别说节衣缩食了,就是茶叶换成次一等的他们都不愿意。 可如今圣上和皇后娘娘虎视眈眈,他们是捐还是不捐呢? 正当大臣们一个个心中想着对策时,神武帝笑了两声,道:“爱卿们不必惊慌,皇后跟你们开玩笑呢。朕还不至于去夺臣子的家业。” 就在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时,神武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朕也不介意杀几个贪官蛀虫。” 大臣们心中一凛,圣上这是在警告他们呢。 神武帝眸中闪过满意,“好了,言归正传。对于匈奴,朕的意思和皇后娘娘一样,不和亲,不议和。” 被圣上和皇后娘娘轮番敲打过的大臣老实多了,“不和亲,不议和,匈奴来势汹汹,该如何抵挡?” “决一死战,咱们大夏儿郎从来都不是孬种。”有武将喊。 “兵呢?粮草呢?军需呢?” “征兵。” “钱粮和军需呢? 武将顿时哑了。 好吧,问题又绕回来了。 金九音见时机差不多了,“本宫这里倒是有个方法。” 此时的大臣对她也不敢轻慢了,全都看过去,“皇后娘娘有何良策?” “给本宫一万兵马,圣上再给本宫一道征兵的圣旨,本宫自个征兵。钱粮军需本宫也自己想办法,朝廷只需要保证幽州和西疆的粮草供应就行了。本宫去打匈奴。” 殿内寂静,大臣们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到了,但合在一起------他们怎么就不懂了呢? 皇后娘娘要去打匈奴,来自己解决兵力钱粮军需,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好吗? 可看着皇后娘娘肃沉着的脸,他们知道皇后娘娘没有开玩笑,她是说真的,她真的要领兵去打匈奴,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哪有女人领兵打仗的?” 是呀,自古女人就在后院相夫教子,哪有抛头露面的?更何况是领兵打仗了。尤其是这个要去领兵打仗的还是皇后娘娘。 “女人怎么不能领兵打仗了?只要有人可以想本宫那样自个解决兵力粮草军需,本宫可以退位让贤。谁行谁上,这没毛病啊!你们都是国之重臣,怎么这般迂腐?管什么女人男人,能把匈奴打出去不就行了?” “这可不是儿戏,臣等知道皇后娘娘武艺很好,箭法出众,可这跟领兵打仗是两回事,娘娘切莫意气用事了。”大臣还是反对。 “本宫没有意气用事,漠北是本宫的故乡,本宫亲人的埋骨之地,本宫绝不允许匈奴染指半寸。漠北,本宫去定了!”金九音的话铿锵有力。 第538章 金九音的军令状 大臣见皇后娘娘一意孤行,只好转向神武帝,“对匈奴用兵一事关系到江山稳定,圣上还是劝劝娘娘吧。” 神武帝特别光棍,“朕倒是想劝,诸位爱卿谁能替朕解决钱粮之困?” 众人哑然了,他们要是有这样大的本事,还能在这被皇后娘娘一介女流之辈训得跟孙子似的? 金九音瞥了神武帝一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神武帝心里苦,他也没想到他的皇后会放这样的惊雷,可她话都说出去,他总不能拆台吧?再不情愿他也得替她兜着。 金九音嘴角勾了勾,“大人们反对不就是不相信本宫吗?本宫当着圣上的面立下军令状,这样大人们可能放心了?” “皇后娘娘准备怎样立下军令状?” 大臣心中不以为然,就算立下军令状,罚不罚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圣上若有心偏袒,他们这些做臣子能怎么办?还能硬逼着圣上处置皇后娘娘?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金九音傲然一笑,“本宫此次漠北之行顺利便罢,若不能把匈奴驱逐出境,本宫便劝着圣上广选天下秀女,充盈后宫。” 看了一眼大臣,又道:“本宫知道,这么些年本宫未能诞下皇子,诸位大臣也急了,一直劝着圣上选秀。怎么样,这个军令状还可以吧? “这可是选秀,诸位大人想一想,你们家里都有适龄的闺女、孙女吧?再不济也有侄女族女,能有机会进宫服侍圣上,这是多大的荣耀?再想一想,说不定未来的太子就出自她们的肚子。再再想一想,若本宫一个不慎战死在了漠北,你们的闺女、孙女就有可能上位成为新皇后。 “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金九音的话简直蛊惑人心,大臣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他们可耻地心动了。 圣上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这般盛宠之下也没见她再有孕,算一算皇后娘娘的年纪,怕是不能再生了。诚如皇后娘娘所说,他们的闺女孙女不就有机会了吗?太子,下一任帝王,诱惑这般大,谁能不动心? 大臣们虽没有表态,但金九音知道他们都动心了,毕竟脸面嘛,老狐狸们都还是要的。 “就这么说定了。大人们,有谁愿意随本宫出征漠北的吗?”金九音看向的是武将。 武将还懵着呢,怎么真让皇后娘娘领兵去打匈奴了?大夏朝没人了吗要个女人出征?他们这些武将的脸往哪里搁?这帮文臣,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就没把皇后娘娘劝住? 哦,懂了,皇后娘娘许给他们好处了。只是劝圣上选秀吗?不,那是太子,是下一任帝王,是滔天富贵。 他娘的,他们想一想也很心动! 听见皇后娘娘问谁愿意随她出征,大部分的武将是不愿意的,被个女人压在头上,哪个武将乐意?不过也有心思转得快的,若能取得皇后娘娘的信任,真正主事的不就是自己吗? 说白了,他们还是觉得皇后娘娘在胡闹,没有人觉得皇后娘娘真有能力领兵打仗。 “臣愿意!” “臣也愿意!” “还有臣!” 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第三个。金九音看到除了年迈的老将,年轻力壮的武将全都愿意随她出征,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凡是想随本宫出征的武将,今儿回去后每人写个条陈,写明自己擅长什么,短板是什么,打过哪些战役,胜负,原因,以及你准备怎样对付匈奴,明儿呈给本宫看。” 想到武将不擅长写奏折,“不需要之乎者也,大白话就可以,能表达清楚意思即可。” 武将这才露出笑脸,要不然光写条陈就够他们抓耳挠腮的了。 就在这时,农部尚书站了出来,“皇后娘娘,臣也愿意随您前往漠北。” 金九音一怔,还没开口,就有人劝他了,“金大人你一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了?这是出征,不是游山玩水,你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是呀,金老你们农部是研究粮食增产的,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群人都劝他,可见金朴的人缘儿还是挺好的。 “多谢,多谢。”金朴冲着众人抱拳,眸中带着追思和深情,“各位大人怕是不知道,金某的主子葬在了漠北,这么多年了,金某也该回去给主子上上坟了。” 有眼尖的看到金朴眼角有明显的水泽,都懵了。 金朴自入朝一来就一副儒雅的模样,等熟悉了之后,众人发现他这个农部尚书不仅当之无愧,而且才学上他也不输给任何大臣。翰林院和礼部的那些大人都非常喜欢找他探讨学问,对他渊博的学识十分钦佩。 这样的一个人,大家都觉得他应该是名门之后,没想到他还有主子,难不成他以前是奴身? “敢问金老,贵主人是?”有人耐不住好奇。 金朴笑了,“帝师大人,金某的主子是帝师大人。” “哪位帝师大人?”此话一出,顿时意识到不妥,能被称为帝师大人的,本朝除了姓金的那一位,还能是哪一位? 金朴面上自豪,身板挺得如松柏,他微微颔首,“对,就是那位画像陪先帝入皇陵的帝师大人。金某本是孤儿,有幸被帝师大人收在身边。” 众臣恍然大悟,看向金朴的眼神火热,“原来金老是帝师大人的传人,难怪如此博学多才。” 那位帝师大人是多么的精才绝艳,简直是无数文人心目中的神祗。 “不!”金朴缓缓摇头,“金某不过是帝师大人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童子罢了,皇后娘娘才是他老人家的亲外孙女,真正的传人。” 在众人震惊的时候,金朴的表情和声音已经变得无比肃杀,“皇后娘娘这次领兵出征漠北,谁若是敢在后头使绊子,别怪金某剁了他。” 无比的霸气和彪悍,透着一股漠北味。 金九音眼睛湿润了,她笑了。 而神武帝的脸却黑了。 昭阳公主一会看看父皇,一会看看母后,只觉得父皇和母后跟平时怎么不一样? 第539章 把人哄好了 皇后娘娘是帝师大人的外孙女! 大臣们恍恍惚惚出了宫,恍恍惚惚回到府上,整个人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头重脚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人突然想了起来,先帝在时便对皇后娘娘极好。 她出阁之日,那如流水一般的赏赐,引得好多人暗自猜测,以为皇后娘娘是先帝的落在民间的遗珠。 后来她被封东陵郡主,虽说有宫宴上救人的功劳,顶多也就给个郡主的头衔。可皇后娘娘不是,她不仅有郡主的头衔,还有封地,而且是很富饶的封地。这待遇都快赶上公主了。 再后来,前庆宁侯府犯事,她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稳坐太子妃之位。最关键的是,先帝杀了静王一系那么多官员,却唯独放过了关系最亲近的前庆宁侯府,此举让人费解。如今看来,先帝是为了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才给了林家一条生路。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皇后娘娘能坐稳后位不是没有一点依仗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多少人怀念起那位风姿卓越的帝师大人,他虽然不在了,可整个大夏朝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回到坤宁宫,金九音先去看了蕴锦郡主,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姑娘,金九音眼里闪过怜惜,“放心吧,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皇后姑姑!”蕴锦猛地抬头,眼里有一瞬的惊喜,很快就暗淡下去。她摇摇头,道:“蕴锦知道您疼我,可是,不是蕴锦,也会是别人。您教养蕴锦多年,蕴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蕴锦愿意去和亲。” “傻姑娘。”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太为别人着想了,“没有和亲,谁也不会去和亲。” “真的?”蕴锦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金九音笑着,“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好生瞧瞧京里的青年才俊,挑个好郡马。” 蕴锦抿嘴笑了,脸上虽带着羞涩,却很大方地说道:“蕴锦的眼光不行,还是皇后姑姑您帮我挑吧。”她怕再挑个西平侯幼子。 “这怕是不行了,过几天我就该领兵出征了,与匈奴的这一战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这不是耽误你的花期吗?”金九音有些遗憾。 “您,领兵出征?”蕴锦一惊,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面露着急,“是不是因为蕴锦,您才——” “不是!”金九音明白她的意思,这孩子太敏感,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扒拉。“不是因为你。是我自个想要领兵出征,有我这个皇后出头,朝廷上下才能一心战到底,而不是前头打到一半,后头却想着议和,这不是白费功夫吗?”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许多大将不是死在战场上的,而是死在阴谋里的。 “自古女人就处于弱势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都在围绕着男人转。可我并不觉得女人就比男人差,出征漠北-----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私心吧。” 殿内香炉里沉香袅袅升腾,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金九音整个人都笼在金光里,显得无比端庄神圣。 蕴锦一脸孺慕,眼含热切,“蕴锦也想随您去。”她能骑马,也练过武艺。跟昭阳是不能比,但比寻常的大头兵总能强点吧? 若是别的事,金九音就答应了,可出征打仗的事,她连夏小胖都不带,自然也不会带更拖后腿的蕴锦了。 “你就别去了,留在宫里帮我看着昭阳。”离了她的眼,昭阳怕是要上天入地。 蕴锦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是个懂事的姑娘,“皇后姑姑您放心,蕴锦会照顾好昭阳的。” 金九音回到主殿,神武帝已经在了。他一个人坐在那喝茶,边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金九音有些迟疑,就听神武帝道:“在那磨蹭什么,还不过来?” 对上那双深邃的星眸,金九音更觉得头大了。怼大臣是爽快了,现在后遗症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托生,还是进去吧。 金九音一咬牙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今儿回来挺早,您不忙啦?”一边殷勤地帮他续茶。 这女人! “朕倒不知道,朕的皇后还有领兵打仗的本事。”神武帝把茶杯推开。 金九音心虚,今天的事是她理亏,她根本就没跟他商量,换了别人早就喝斥她了,也就是这个男人了,才会这般纵容她。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金九音讨好地对他笑,“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她跪坐在地上,殷勤地给他捶腿,“小哥哥,别生气,生气都不好看了。” 神武帝最受不得她撒娇,满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叹气了。 “你真要去?”领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当然,你不是都同意了吗?” “我什么时候同意的?”他一句话没说好吗? 金九音眼神闪了一下,“你没反对,没反对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同意。” 神武帝嘴角抽了一下,“有把握?” 金九音想了一下,“一半吧。”见他瞪她,连忙道:“天时地利人和,行军打仗哪有说一定就会打胜仗的?” “那你还立军令状?”神武帝脸黑了,“金倾城,你就巴不得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让那些女人把我分了吃了你才高兴是吧?”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带着闺女一走就是几个月,留他一个在宫里独守空房。好不容易回宫了,却又惦记着往漠北跑,还要给他选秀------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她呢?哼,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能这样冤枉我。”神武帝这副怨夫的样子,金九音很想笑,却还得忍着,“我明明说的是败了才劝你选秀,我若胜了你不就不用选秀了吗?” “你不是说只一半的把握吗?” 金九音语塞,“我,我那不是想谦虚一下吗?”见神武帝又要急,连忙安抚,“放心,放心,败不了,自古你见过哪个异族进犯中原成功的?把他们赶出去不过是早晚的事。就算我不懂领兵打仗,不是还有许多武将吗?您别忘了,还有金小颂呢。” 她在心里又偷偷加了一句,“还有金小风和金小崖。”这哥俩已经在草原上等着她了吧? 神武帝一想还真是,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想去就去吧,他曾许诺带她回漠北,却一直没有成行,这一回,就权当他带她回漠北了。 第540章 真爱和意外 终于把人哄好了,金九音松了一口气。 可惜她这口气松得有些早了,当晚安寝,神武帝想到接下来会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女人,就把积攒许久的劲全使她身上了。 “不去行不行?”神武帝身上的汗滴金九音身上了。 金九音眼神迷离,闻言,理智顿时回来了,“不------行,说定的事,怎好出尔反尔?” 神武帝喉头一滚,“大臣怕是更希望你反悔。”现在指不定一个个正后悔着呢。 “那也不行。”金九音抬起头,露出一张桃花般娇艳的脸,眸子里波光潋滟,“你反悔了才是真的吧?”她似羞似怨地抱怨。 “是,让你说对了。”神武帝爽快地承认了,他看着身下的女人,岁月对她似乎格外优容,昭阳都九岁了,她还如他们成亲时那样年轻貌美,除了增添了些许女人的妩媚,这张脸几乎就没怎么变。 跟蕴锦郡主站在一起像姐妹俩,谁能想到她比蕴锦整整大了十岁。 这样光彩耀眼的皇后,他一个人看就够了,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那不行,君无戏言。你说出的话就是圣旨,能随便更改吗?”金九音整个人贴近他,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贿赂他。 神武帝的心思已经有一大半在她身上,她领着昭阳出去了整三个月,两人没机会亲近,今晚她又如此主动。 这个妖精,真是要了人命。 金九音很累,迷糊中她感觉神武帝捧着她的脸,发出慨叹,“真想把你藏起来。” 她心道:哦,醋坛子又打翻了。 第二日一早,男狐狸精上朝去了,萎靡不振的金九音还在床上打着哈欠,一副被采补过度的样子。 应付完了大的还有个小的,金九音看着蹦跳进来的夏小胖,头就先疼了。 “母后,我也要跟你去领兵打仗。”夏小胖眼里全是光。 当大将军哎,那得多威风!她从昨天就想找母后说了,奈何母后被父皇霸占住,害得她都没机会。 “不行!”金九音直接拒绝了她。 “为什么?”夏小胖撅嘴,很不甘心,“您不是教我体察民情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匈奴人长什么样子。” “藏书阁的书上有匈奴人的画像,你感兴趣就去找出来看。” 夏小胖不满地跺脚,“您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母后,您就带我去嘛,好不好?好不好?”她抱着金九音的胳膊撒娇。 “不好。”金九音把她从身上撕下来,“你太小了,带着累赘。” “我的骑术很好的------”夏小胖不服气地分辩,在金九音似笑非笑地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但很快她就理直气壮起来,“跟您是不能比,但同龄无敌手,比一般的大人也要强些的。”还挺自豪。 “这样就够了吗?夏小胖,你要知道你这个‘同龄无敌手,比一般大人强一些”有多少水分?别不服气,听母后说。你是公主,圣上唯一的嫡出公主,你觉得有人敢赢你吗?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拿出来显摆?瞧你那蠢样,还觉得自个很聪明。“金九音无情地打击。 “哪有?我从来没让别人让着我,我们都是很认真比的。” “更蠢了。”金九音捂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人家让你还能让你看出来?就拿我跟父皇下棋来说吧,他根本就下不过我,可我隔三差五就让他赢一两局,这么多年了,你父皇一直以为他跟我旗鼓相当。傻小胖,人家若有心想让,是不会让你看出来的。你这么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生的。”她捏着她的脸蛋。 被母后这般嫌弃,夏小胖不高兴了,“那要怎样您才带我去?” 金九音想了一下,“等你的骑术和武艺像母后一样好了。” “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不说武艺了,但是骑术,要练得像母后一样,她至少还得好几年。 夏小胖沮丧极了。 金九音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还不是要怪母后您,那么厉害,我很有压力的,追赶起来好累。” “切,你怎么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别给自己的无能偷懒找借口。”金九音拆穿她。 夏小胖哼了两声,“反正您又不带我去。” “你个小傻子。”金九音揽过她,“你骑术不行,武艺也不行,到了漠北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我又分不出精力护着你,你想咱们母女被人一锅全端了?” 夏小胖到底聪慧,若有所思。 金九音拍拍她的小脸,“你要记住,咱俩才是一国的,危险的场合绝对不能两个人都在。” “您不是和父皇才是一国的吗?”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好得她都羡慕嫉妒恨。 “傻了吧?骗骗你父皇的话你也能信?这么说吧,我跟你若是闹翻了,我还是你母后,你还是我闺女,血缘是斩不断的。可我跟你父皇要是闹翻了,他转头就能娶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他若再狠一点,甚至都能让我去死。至亲至疏是夫妻,好的时候跟一个人一样,不好的时候恨不得弄死对方。懂了吧?”金九音瞥向闺女。 “有点懂。”夏小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我是真爱,父皇是意外。” “咳,咳。”金九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对上闺女纯净的眼眸,她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开始检讨自己,还说过什么话没有?这破小孩,记忆力这么好干什么?这话她就提过一次她就记住了,而且她原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倒是会断章取义。 见夏小胖还是不大高兴,金九音眼睛一闪,又道:“我不在宫里,你不得帮母后看着点你父皇,别让他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朝廷那帮大臣,早就见不得你父皇只有母后一个人了,恨不得把他们的闺女孙女全弄进宫。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面对一后宫的女人。所以小胖啊,你得帮帮母后。”她亲昵的贴了贴闺女的脸。 “那好吧,我留在宫里帮您看着点父皇。”夏小胖抱着母后的腰,依恋地把头埋进她怀里,“那母后您要快些回来。” “好!”金九音含笑抚摸着她的后背,亲吻她的发顶,“还有别的事吗?” “有。”夏小胖的声音闷闷的。 “说。” “您能不能别再喊我夏小胖了,人家一点都不胖。”昭阳公主终于不是那个拍着胸脯自称“胖”的小娃娃了。 “不能。” “为什么?” “虽然你现在不胖了,可你以前胖呀!你那个形象已经在母后心里生根发芽,忘不掉了。这是母后的一片慈母之心。” 什么慈母之心,分明是恶趣味。 第541章 师徒斗嘴 金九音领着一万大军离京了,她和神武帝一起挑了七位武将,副将是秦忠,也是老熟人了。 大军走了三日了,大臣们还精神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怎么都想不通,第二日早朝他们原本是准备抵死反对的,最后事情怎么发展成真让皇后娘娘领兵出征了? 女人领兵在大夏朝还是头一遭。 不过大军都已经出发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臣们一个个眉头紧锁,提不起一点精神。看看圣上,再看看农部,他们是该盼着皇后娘娘胜呢还是败呢? 虚伪!迂腐! 廉郡王看了看这些人,冷笑一声,去寻昭阳公主骑马射箭去了。而殿内的大臣面面相觑,这个疯子又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夏沐离是真疼昭阳公主,打小就抱着,大一点就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还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对她有求必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昭阳是他闺女呢。惊得跟随他多年的属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疼归疼,夏沐离对昭阳的教导却很严格。规定每天必须射完多少支箭,少一支都不行。就算是生病,只要不是爬不起来,那就得练。 昭阳也自律,从没觉得自个是公主就娇惯自己,累得胳膊抬不起来,从马上滚下来了,从来不叫苦叫累叫疼。 这样聪慧又上进还有天赋的学生,谁不喜欢? 除了禁骑司那一摊子,夏沐离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昭阳身上了。 “怎么没跟着你母后出征?”夏沐离给昭阳纠正射箭姿势。皇后娘娘每年都要领着昭阳公主出去一段时间,他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就算有替身,但他是昭阳的骑射师傅,对她再了解不过了,根本就瞒不过去。 昭阳稳稳地射出一箭,才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师傅你吗?” “巧言令色。”夏沐离斜了她一眼,脸上却露出笑容,“我看是皇后娘娘嫌你拖后腿,不带你吧。” “师傅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你考虑过徒儿这颗易碎的心了吗?”昭阳一边嘴炮,手上又稳稳射出一箭,正中靶心,她眼睛亮了一下,在心里给自己比个心。 夏沐离对小徒弟是相当了解的,“为师还真没见过易碎的心,要不你掏出来让为师见识一下?” “师傅!”昭阳吃瘪,嘴巴撅得老高。 一个她母后,一个她师傅,向来无往不利的她,也就在这两人身上栽跟头。 “你这么大人了,让我一下不行吗?我还是不是你心爱的小徒弟了?”昭阳的小嘴叭叭地,“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媳妇了,嘴巴这么毒,谁乐意跟你?” 夏沐离嗤笑一声,“我是找不着吗?我那是不屑找。一群庸脂俗粉,为师看不上。” “人家姑娘还看不上你呢。你说你的条件也不好,凭什么看不上人家?” “等等,你说说为师的条件怎么不好了?”什么叫他条件不好?他这样要人才有人才,要能力有能力,要权势还有权势的,京里就他独一份,谁不眼红?怎么到了小徒弟嘴里就成了条件不好? 昭阳,“你长相是英俊,郡王爵位,家世也没得说,正四品的禁骑司指挥使,个人能力也有。可你有两个致命的短板。一个是你年纪大了,你跟我父皇差不多大吧?我父皇就是被耽误了,成亲晚,所以我才这么小。像容大人,他儿子都能娶亲了。人家十五六岁的姑娘,你都能给人当爹了。” 余光瞥了他一眼,昭阳公主表示很嫌弃。 “那第二个短板呢?”这话说得很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 “第二嘛,就是你性格不好。阴阳怪气,阴晴不定,嘴巴还毒。人家姑娘喜欢的都是温润尔雅君子如玉的男人,你这样的跟你过日子多累?”昭阳再次表示嫌弃。 被心爱小徒弟如此嫌弃,夏沐离的面皮险些挂不住,“你母后没告诉你,想要嫁给我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大群吗?”重音落在十五六岁上。 昭阳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怜悯,“那都是冲着你的权势地位去的,压根就不是看上你这个人。” 夏沐离给自己挽尊,“非得是权势地位,就不能,就不能是看上我这一表人才?”他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信心的,皇后娘娘当年都说了,论相貌,整个帝都他能排前三。 昭阳扭头看了看,煞有介事地道:“嗯,师傅你这副皮囊倒是生得好,是不排除会有少不更事的姑娘被你这副皮囊所惑。可姑娘的爹娘不会呀。” “你倒是懂得不少。”夏沐离心塞极了,这破徒弟,敢嫌弃师傅,太大逆不道了,不能要了吧! 昭阳却很高兴,“那当然,我大了嘛,对男人这种东西自然要多了解一些,省得以后被人骗了。” 男人这种东西?男人能是东西吗?男人不是东西!啊呸!夏沐离都凌乱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九岁的小徒弟嘴里说出来的。 “那你跟为师说说你都了解什么了?”夏沐离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 “男人就不是好东西!虚伪,自大,还好色。我调查过了,满朝的大臣,几乎每人家中都有小妾。例外的那几个,纯碎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再比如师傅你,连家都不成,却日日偎红倚翠。你这样的叫浪荡子,注定要赚姑娘眼泪,让姑娘伤心的。我父皇吧,倒是没这些毛病,但他招人惦记。跟那唐僧似的,哪个妖精都想咬一口肉。” 她叹着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夏沐离表情复杂,他本身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可小徒弟这般语出惊人,他的心脏也有些受不住呀!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我母后。我母后说了,等我长大了,全天下的男人都随我挑。”昭阳一脸开心,“我母后还说了,我父皇那样无底线宠妻的,我怕是遇不到了。让我对男人期待不要过高。不过母后说了,只要我够强大,这个世界都会对我微笑。只要我够有价值,就不怕他们不倾慕我。” 小小的人儿站在光影里,恍惚是另一个皇后娘娘。夏沐离头一回清晰的认识到,昭阳公主不愧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昭阳公主跟师傅斗着嘴,练箭却一点都没落下。 反倒是夏沐离,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万暴击,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他老了吗?是现在的孩子都这般生猛,还是只昭阳一个特例? 第542章 门主大人出没 再说金九音,一路征兵,一路练兵。 出京时一万兵马,等到了漠北,整整五万大军。别的没试过不知道,但行军的速度是练出来了。 刚出京时大军一天能行五六十里,这速度相当快了,毕竟挑的都是精兵。现在的行军速度已经达到了每天一百里出头了,还是在负重的情况下。 跟着出来的那些武将都服了,皇后娘娘还是有些本事的。 入了漠北境,看着熟悉的山峦起伏线,金九音隐有激动。 漠北,我金倾城又回来了! 她扬起马鞭纵马奔驰,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后头的武将赶紧跟着追,险些没把手脸冻僵。 这一日清晨,大军刚要起拔,斥候飞奔来报,“娘娘,诸位将军,前方二十里外有一支骑兵正朝我方而来,人数在三千左右。” 虽然不知是敌是友,光凭着漠北境内出现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就足够让这些武将戒备的了。 “娘娘,先不忙着行军,属下看了地形,这地方适合设伏。”有武将进言。 金九音朝前方眺望了一下,转过头,道:“不用,这里到边城还有至少两天的路程,匈奴还没这么大的能耐在漠北境内进出自由。” 过了开始的惊慌,武将也意识到了不可能是匈奴骑兵。若匈奴的骑兵进关了,那漠北境内可不会是现在这样平静。 既然不是匈奴骑兵,那就是大夏的骑兵了,难道是边城派来迎接皇后娘娘的?派骑兵迎接,一出手就是三千人,这手笔有点大啊!不是说战事吃紧的吗? 武将们怎么也想不通。 “传令下去,整装出发。”金九音下达命令。 大军行了一刻钟,已经隐约可以听到马蹄声了。越往前行,马蹄声越响,等能看到人影的时候,金九音等人感觉地面都震动起来了。 “不像是咱们的骑兵。”有眼尖的武将立刻就发现了不同,“娘娘,赶紧收缩队形,摆阵迎敌。” 来的这支骑兵穿的不是大夏边军的军服,斥候来报的时候他们还在二十里开外,还不到两刻钟,他们已经近在眼前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在场的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自然深知骑兵的速度。 因为各种条件限制,大夏朝的骑兵数量并不多,能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哪个武将不羡慕?虽然戒备着,但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盯在这支骑兵身上,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须臾间,骑兵已经到了身前,三丈开外齐齐勒马,这么多人、马,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门主,属下林随风率众前来迎接。”打头的汉子单膝跪地。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骑兵全都俯身下去,整齐划一,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只余一匹匹战马立于这天地之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全场鸦雀无声,深深震撼着没一个人。 “平身!”金九音骑在马上,朗声一笑。笑声中透着意气风发。 “属下遵命!”站起身的林随风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他虎目热切地仰望着端坐马上的门主,九大人。 原来他们的门主九大人是皇后娘娘!林随风无比庆幸自己抱上了这跟粗大腿。 皇后娘娘啊------ 十年前天极门还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教,改变是从皇后娘娘做了他们的门主开始的,经过十年的发展,天极门已经成为江湖上无人能撼动的第一大门派了,光是门徒就上万。 门主派人教他们种地,教他们做买卖,教他们如何管理和发展门徒-----他们这些江湖草莽过上了从来未有的富足生活,再也不用过刀口舔血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没人再去逞匹夫之勇,全都闷头搞生产。 他们的门主就是他们的指路明灯,就是他们所有门徒心中的神! 现在,他们要跟着他们的门主大人,他们的神,去打匈奴了,去建功立业,去保家卫国。看谁还说天极门是魔教? 天极门的其他人的心情跟林随风是一样的,激动,震惊,还无比自豪! 谁有他们幸运,能得皇后娘娘做门主? 他们天极门不再是江湖草莽,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大夏的英雄儿郎。 “他们的确不是大夏的骑兵,他们都是本宫的人。”金九音眸中带着笑意,目光从天极门众人脸上滑过,对上一双双激动无比的眼眸,她很满意。 “秦将军,劳烦你和诸位将军领着大军继续前往漠北边城,支援李瑾将军和平宁侯世子,齐心协力守住城池。”金九音对秦忠吩咐。 秦忠大惊,“皇后娘娘难道不和臣等一起?您是要?”他看了一眼等着的骑兵,不敢置信。 金九音抬手一指,“本宫要带着他们去做点小事。”微抬的下巴,让她看起来带上三分矜贵,如那云端的凤凰。 “娘娘——”秦忠如何能让她离开大军单独而去?虽然他知道皇后娘娘的本事,可万一呢?他拿什么跟圣上交代? 金九音抬手拦住了他,“本宫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了。”缰绳一抖,娇喝一声,“走了!”人已打马而去。 “上马!”林随风紧跟其后,然后是天极门的三千门徒。 来时如乌云遮日,去时如退潮海水。众人怔愣间,骑兵已经只剩下几个小黑点了。 众人如梦初醒,“这是皇后娘娘的私兵吗?军纪之严明前所未见。”一水的劲瘦汉子,眼馋啊! 秦忠眼睛盯着骑兵消失的方向,“不是!” 其他人全都朝他看去,“老秦,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赶紧给咱哥几个说说。” “我能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你们不都知道吗?”秦忠看了他们一眼。 “嘿,好你个老秦,还真藏着掖着,谁不知道你跟圣上以前就有交情?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忍心看着哥几个被瞒在鼓里?” “我是真不知道。”秦忠翻着白眼把某个人的铁拳从肩膀上推开,“没听皇后娘娘说吗?她去做点小事。” 他还想知道皇后娘娘去干什么呢? 不过他们说得也不算错,他确实比他们多知道一点。那年的江南道之行,多亏了皇后娘娘援助,要不然他可能就回不来了。他隐约知道皇后娘娘做了什么帮派的门主,那个领头的他也见过一次,他听到他称皇后娘娘为九大人。 这支三千人的骑兵,怕就是那个帮派的人吧?一群乌合之众,能训练成这样令行禁止的骑兵,不得不让秦忠心悦诚服。 第543章 李瑾的心乱了 “将军,吃饭了。” 正在看地图的李瑾抬起头,看了眼被亲兵放在桌上的一碗糙米饭,眉头先皱了起来,“细粮先紧着伤兵,我跟大家吃一样的就行。” 亲兵看着瘦得眼窝都陷进去的将军,心里很不得劲。什么时候糙米都能算得上是细粮了?堂堂大将军,连碗糙米饭都吃不上。 可匈奴围困,补给供应不上,军中的粮草眼见就要没了。将军又不许他们向百姓征粮,只能扎紧裤腰带数着米粒下锅。 “将军,咱们征粮吧?哦不,咱们借,咱们向百姓借粮,等朝廷的粮草运过来了,咱们立刻就还。”亲兵实在忍不住了。 李瑾停下筷子,苦笑,“百姓手里能有多少粮食,就算全借回来又能供边军吃几天?”更何况都借完了百姓怎么办?他李瑾已经沦落到跟百姓争粮了吗? 亲兵语塞。 战乱时期,粮食就是命。边城的百姓再通情达理,也得先顾着自个活命吧? “将军,实在不行咱找客栈想想办法。”所谓的客栈,指的就是黑店。 身为李瑾的亲兵,他自然知道客栈每年都给军中送许多粮草,要不然单指望朝廷下拨的,也就将将能吃个七成饱。 “客栈还开着?”李瑾诧异,他早就派人过去告知了,匈奴凶残,未免他们跑过去祸害客栈,还是关门进城避一些日子为好。 亲兵道:“开着呢,属下一个老乡前天去巡查,看到客栈还开着呢。” “开着呀!”李瑾沉吟许久,方道:“那就去问一问吧,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客栈找顾伯。”随后又交代了一句,“你多带些人过去,但要悄悄的。” 亲兵顿时来了精神,郑重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把事办好。”只要有粮草,这座城他们就有信心守住。 边城坚固,城墙又高。匈奴兵是凶残,但那只是在地上,攻城他们还嫩了点。之前丢了一座城池,完全是因为他们被打个猝不及防,再加上出逃的百姓拖后腿。 亲兵一走就是一天,直至半夜才回来。 “将军,李飞回来了。” “在哪?”几乎是人一叫李瑾就起来了,披上外头的衣裳就往外走。 “将军,将军,我回来了。”亲兵的声音透着喜悦,“我把粮草带回来了。” “果真?!”李瑾猛吸一口气,又惊又喜。 “真真的,已经让人送库房了。” 李瑾大踏步朝库房走去,亲兵追在后头,“将军,还有个好消息呢,金家的那位东家姑娘要回来了,领着好几万大军,明后日就能到,帮着咱们一块打匈奴呢。”声音里透着亲昵和自豪。 那可是皇后娘娘,他们漠北的姑娘做了皇后娘娘,他身为漠北人与有容焉。 李飞是后来才到李瑾身边的,他父亲是李家的家将。金九音在漠北威名最盛的时候,李飞年纪还小,关于她的好多事迹都是从父亲和军师等人那听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金九音的崇拜。 那样英姿飒爽的姑娘,月牙湖畔的女神,可不就应该做皇后娘娘吗?可他还是喜欢称她为东家姑娘,他们漠北客栈的东家姑娘,自己人! “真的?”李瑾猛地转身抓住亲兵,声音都带着他没有察觉的颤音。黑暗里,他瞳孔猛缩,一双眼眸亮得惊人。 李飞被勒得脖子疼,可他一点都不在意。相反,他还咧着嘴笑,“属下敢骗您吗?顾伯也跟过来了,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问顾伯。” 李瑾松开李飞,朝库房去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他知道他平静了多年的心,乱了。 库房里,一车一车的粮食被推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显得特别傻气。手臂粗的火把照得库房像白天一样。 怀南军师站在一旁陪着一位老者说话,边上还有人小声地数着,记录着。 老者看了一眼,道:“粮食是送给你们的,我们姑娘发话了,此次漠北战事,所有粮草军需全由我们金家供应。就是你们今天不来,我们也得想办法给你们送粮草了。” “真的?”怀南军师呼吸一紧,眼里带着惊喜,还有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我们姑娘说的话能不可信吗?”顾伯傲然一笑,“还是你觉得我们金家供不起?” “供得起,供得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金家的家业有多厚吗?可家业再厚是一回事,愿意拿出来是另一回事,怀南军师动容,“皇后娘娘大义!” 金家那位姑娘本就不凡,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做了皇后?整个金家都跟着她鸡犬升天。 朝廷生生辟出一个农部来,尚书是金家的南掌柜,从一介白身到正二品的高官,谁不羡慕得眼红?还有金家的一个小伙计,成了驻守西疆的小将军。 羡慕啊! “将军来了。”怀南军师一抬头,正看到走过来的李瑾。 “军师,顾伯。”李瑾拱手,在顾伯跟前站定,“瑾听说皇后娘娘领兵朝漠北来了。” “不错。”顾伯捋了捋胡须,“皇后娘娘在朝臣面前立下军令状,匈奴不驱逐出境,誓不回朝。五万大军,算一算形成,后日就该到了。” 顿了一下,又道:“娘娘的意思,是要里外合击,给匈奴一个教训。领兵打仗老朽不懂,还得李将军和娘娘,以及那边的将军们商量着拿主意。老朽就做个传话的信使,负责一下粮草的调度。” 怀南军师连忙补充,“将军,漠北一役,所需的粮草全由皇后娘娘私人出。”金家的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吗?这没毛病。 李瑾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朝顾伯施礼,“娘娘大义,金家大义!顾伯,瑾代漠北的百姓谢谢娘娘和金家了。” “依咱两家的关系,何必如此见外?都是为了大夏,都是为了百姓。”顾伯拖住李瑾的胳膊。 怀南军师看着隐有激动的李瑾,心情有些复杂。 当年------皇后娘娘若是不去京城,应该就是他们的少将军夫人了。唉,少将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第544章 猜到 “将军,快看,是皇后娘娘。”李飞激动地险些跳起来。 李瑾也看到了,那一杆大旗,硕大的一个金字,高高飘扬在风里。 “将军,匈奴已被皇后娘娘阻住,咱们趁机冲杀吧?”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实在是这些日子被困在城内,一个个早就憋出了火气。 李瑾脑中飞快的闪过作战计划,手中的千里眼时刻观察着战场上的变化,“张二壮,王大猛,你俩各领一千人,从左右翼包抄。” “属下遵命。”两个铁塔般的壮汉立刻站了出来,“兄弟们,跟我走,轮到咱们上场了。” “杨威,这里,适合设伏,匈奴若朝这个方向败走,你一定要给我把人拦住。”李瑾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神情郑重。 “将军放心,卑职保证不放过一个匈奴兵。”杨威抱拳承诺。 李瑾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杨威领人飞奔而去,李瑾朝身后看了一眼,突然翻身上马,“儿郎们,随本将军去杀敌,驱逐匈奴,还我河山。” “杀敌!” “杀敌!” “杀敌!” 李瑾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长枪,面容整肃,身上的铠甲闪着凛冽寒光。 再看他身后给谁的将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如狼似虎一般。 匈奴兵听到震天的吼声,扭头一看,胆都要吓破了,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大夏兵? 这些匈奴兵,自从南下后就一直顺顺当当。先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座城池,他们苍鹰部算是来得早的,虽没吃到肉,但肉汤还是喝上了。 大夏可真繁华,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好看的布,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又白又嫩的中原女人------唯独酒不好喝,太绵软,不够劲儿。 匈奴兵把城池洗掠一空,食髓知味,他们更渴望享受中原的繁华了。 苍鹰部两万人马驻扎在此,和其他部落轮换着攻城。在他们眼里,这些小矮子大夏人都是一个个胆小鬼,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不过他们匈奴的勇士最勇武,一定能攻进城里的,到时他们会把所有的大夏人都抢走,男人奴隶,女人就圈养起来。 正做着美梦呢,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夏兵,趁他们不备冲了他们的营地。等他们拿起弯刀抵抗的时候,却发现,这次的大夏兵人数也太多了些吧,而且跟之前遇到的大夏兵不一样,三五个人打他们一个,特别阴险狡诈。 这便是李瑾和秦忠等人共同制定的作战策略,论单兵素质,大夏兵是比不上人高马大的匈奴兵。但两个打一个,三五个打一个呢?不就容易了吗? 就是以多欺少怎么了?谁会跟进犯中原的异族贼讲武德? 秦忠领着整整五万人马,就算还留了一万布防,那还有四万呢。苍鹰部才两万人,二对一,再加上李瑾的加入,匈奴自然是不敌了。 李瑾虽被称为少将军,那是因为他爹还在,其实他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一杆长枪如出水蛟龙,在匈奴兵中杀进杀出。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支撑着他更加神勇,直杀得匈奴兵胆寒。 匈奴顶不住了,只能溃逃。三面被围,只剩下一个方向,匈奴兵已经顾不得去想这里头有没有阴谋,如无头的苍蝇,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才好。 李瑾派人佯作追了一段便停下来,反正前头还有埋伏,谁也跑不掉。 “敢问前头可是秦将军。”李瑾在马上抱拳,目光却在对面人群中搜索着。 “正是秦某。”秦忠抱拳回礼,看着李瑾的目光中透着欣赏。男人嘛,向来有个慕强心理,刚才李瑾一杆长枪杀得匈奴兵鬼哭狼嚎,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将军,久仰,久仰。”心道有空一定要切磋一番。 “久仰。”李瑾再一抱拳,“秦将军,敢问皇后娘娘?”他找了一圈,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那道身影。 秦忠见他问到皇后娘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轻咳一声,道:“先进城,回去再说。” 李瑾虽心中狐疑,却也不好继续追问。 回到城中,秦忠这边刚安定下来,李瑾就到了,再次问起皇后娘娘。 秦忠倒也没有多想,皇后娘娘本就漠北长大,跟李瑾肯定都是相熟的,李瑾关心皇后娘娘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秦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去哪了?”秦忠实话实说。 “怎么会?”李瑾失声道。 秦忠道:“两天前皇后娘娘就单独离开了,领着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走了,说是要去做点小事,让吾等前来与将军汇合,协助将军守城。” “骑兵?”李瑾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秦将军,哪里的骑兵?”还三千人之多,要知道他费了那么大的劲也才弄出了一千骑兵,是他藏在手里的杀手锏。 “说是骑兵其实是不恰当的,他们应该是皇后娘娘的私人势力,人人有马,武器精良,训练有素,除了身上未曾披甲,跟骑兵也没多少差别的。”秦忠如实说起自己的所见,见李瑾若有所思,就试探着问道:“李将军可知道皇后娘娘去干什么了?” 李瑾猜到了一些,不过却不能说。皇后娘娘都瞒着,他怎么可能给说破? “瑾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知道她去干什么了?”李瑾苦笑。 李瑾离开后,秦忠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好久,他总觉得李瑾没说实话。 这时,他的一个副手凑上来,“将军,属下觉得这个李将军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秦忠看了他一眼,副手似受到了鼓励,“您想,漠北是他的地盘,三千人,还有马,动静能小?属下看他的神情像是猜到了什么,却不跟您说,将军------” “住口。”秦忠喝止了他,“没有根据的话切不可胡说。” “将军,明明他------”副手还不服气,但在上司严厉的注视下只好呐呐闭嘴了。 秦忠看了他一眼,才道:“皇后娘娘虽离开漠北十多年了,但她到底生长于此,说不定跟李家的关系比咱们还亲近呢。刚才你留意了没有?那些跟着咱们一路的金家伙计,跟李家军的将士说话的语气透着亲近,一看就是常打交道的,这说明什么?” 他斜了属下一眼,“皇后娘娘的眼里是不揉沙子的,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那些什么小心思赶紧给老子收起来,不然闯了祸,老子都保不住你。” 副手面上一凛,“是,属下受教了。” 第545章 娘娘威武 “军师。”李瑾大步走来,“皇后娘娘不在军中,她两天前就单独离开了。”他把秦忠的话转述了一遍。 怀南军师眼神一亮,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道:“草原。” “将军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匈奴南下,虽号称是三十万雄兵,但你我知道,那不过是吹嘘,能有十五万就顶天了。抽出这么多的兵马,匈奴王庭留下的兵力不会太多,若是我,也会选择入草原冒这个险。” 怀南军师一遍摸着下巴,一遍分析着情况。感叹,“十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的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眼光毒辣,行事果敢,一点都不输男儿。 李瑾却担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可是王庭,便宜是那么好捡的吗?乌突尔此人熟读中原兵法,他能不防备这一点?何况她才带了区区三千人。”这么点人够干什么用? 怀南军师却很看好金九音,意味深长地道:“你怎么就知道皇后娘娘只有三千人马?将军,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金家伙计们身上行伍痕迹越来越重了。十多年前那次海上之行,金家的势力就深不可测了,现在,只怕更甚了。” 他拍拍李瑾的肩膀,“将军就不要为皇后娘娘担心了,还是操心眼下吧。匈奴吃了这么大一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怕他们大举攻城,就怕他们会分兵绕往别处,毕竟别的城池可没有雄厚的兵力。”怀南军师很忧心。 “那就拦住他们。”李瑾目光坚毅。 今天的战役给了他新的想法,一味地守城太被动了,他应该寻找机会主动出击。 匈奴大军是各部落联军,部落和部落之间不可能没有私心,他要做的便是找准机会,像今天这样各个击破,一点一点地蚕食匈奴的兵力。 就算听了怀南军师的分析,李瑾还是不能放心,最终派了支千人的队伍在草原边缘接应。 正如李瑾和怀南军师猜测的那样,金九音领着三千天极门门徒,穿过戈壁,直奔大草原而去。 草原上,金小风哥仨都在,他们领着五千人马扮作马贼,已经抢了好几个部落了。 草原上各个部落的青壮都跟着南下攻打中原了,留在部落里的多是妇孺老幼。金家哥仨就趁机抢了他们的牛羊马匹财产,至于妇孺,除了非上赶着找死的,一个都没杀。 草原上本就日子清苦,又失去了牛羊财产,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天意了。金九音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别说什么妇孺无辜,多少大夏的妇孺惨死匈奴之手,她们就不无辜了吗? 金九音与金家哥仨汇合,八千人马在草原如风一般扫荡着,最后攻进王庭,俘虏了若干王子、公主和贵族。 垂垂老矣的匈奴王在心腹勇士的保护下仓惶北逃,金九音愣是追出几百里,最后把人给逮住了。 要说金九音哪来这么多的好马?因为她在天山脚下悄悄开辟了一个马场,帮她养马的也是匈奴人。 这些匈奴人全是一个部落的,只是这个部落很小,才几十人,被其他部落排挤。 这个小部落几乎没有什么武力,日子也过得十分清苦。有一次,金家的商队救了险些被马贼团灭的他们,见他们无处可去,又得知他们擅长养马,金小颂便把人带走了。 那个时候金小崖已经开始在山上练兵了,金小颂知道他家姑娘想要一支骑兵,可组建骑兵就得有马,普通的马还不行,必须得是草原上的马才可以。而这样的马,有价无市。 为了源源不断的战马,还是得有自己的马场。金九音只提供个思路,金小颂就完美地执行了。 金小颂寻了隐蔽的地方建了马场,从草原上费了大力气套了野马,又高价从匈奴各部落换来马匹,交给这十多个匈奴人饲养。 这些匈奴人,非常希望过上安定的生活,给大夏人养马,吃穿不愁,还给他们盖房子,冬天一点都不冷。最重要的是,不会再被其他部落欺负,抢走他们的女人财产。也不会再有凶残的马贼突然出现,他们再也不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他们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与金家伙计相处得也很好。几年下来,马场的规模一再扩大,养出的马也越来越多。 金九音一匹都舍不得卖,全拿来武装自己了。 押着俘虏,载着满满的战利品,金九音凯旋而归。她回头看了一眼草原,还有些意犹未尽。 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可所有人都不觉得冷。他们驱赶着成群的牛羊战马,看着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和毛皮药材,心就无比火热。 见者有份!皇后娘娘已经传令了,所有的战利品只一半入库,剩下的一半按功劳分给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呢,这一趟出来真是值了,太值了。 这些汉子咧着嘴傻笑,只盼望这样的好事再有几回。可惜草原被他们薅干净了,几年内都别想恢复,要不然隔段时间就来转转也不错哈。 朝身后看了看,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满脸的惋惜。 草原边上等着接应的这支队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多的牛羊马匹?是真的吧?揉揉眼睛再看,天啊,他们没有看错,那么多的牛羊马匹如云朵一半从天边而来。皇后娘娘这是把匈奴的老窝都给端了? 到了跟前才知,皇后娘娘不仅把人的老窝给端了,连耗子洞都给掏了。 领队的是李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将军还担心皇后娘娘,这才多久皇后娘娘就满载而归了?端坐在马上的那个飒爽女子就是皇后娘娘吧?果然又美又飒!真不愧是他们月牙湖畔的神女。 “皇后娘娘,属下奉将军之命前来接应您。”李飞上前。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辛苦了。”又多看了几眼,道:“你爹是李猛吧?” “是。”李飞下意识回答,眼底带着疑惑,“娘娘怎么知道的?” 金九音一挑眉,“你长得跟你爹特别像,当年他在海上被海盗掠走,还是本宫把他救回来的呢。” 李飞激动不已,“属下听家父说过这事,要不是您,家父早就命归黄泉了。娘娘,属下替家父给您多磕几个头吧。” 说着,利索得跪地砰砰砰地磕起来。 金九音都没来及阻拦,看着这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壮小伙,金九音很喜欢,她道:“你们有心了,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吧,赶一百只羊给你们,给大家伙儿加个菜。” 众人一听,乐坏了。齐呼:“皇后娘娘威武!” 粮草不足,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多久没沾荤腥了? 一百只羊呢,皇后娘娘果然大方。 第546章 本宫送你的见面礼 就算是猜到皇后娘娘去做什么的李瑾和淮南军师,都不敢相信还不到一个月她就回来了,要知道草原那么大,匈奴王庭又十分隐蔽,要寻找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皇后娘娘回来了,而且是凯旋而归。那些牛羊金银等战利品,他们虽没有看到,但李飞等人看到了呀!听他们形容,那牛羊马匹能一直排到天边去,还有那装满金银的车子,数都数不清。 就算有夸大,可俘虏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天哪,皇后娘娘这是把草原上剩下的青壮都给逮回来了吧?居然还把天狼部落的可汗也给弄回来了。 秦忠等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这就是皇后娘娘所指的“小事”?那他真怀疑这天底下还有“大事”吗? 张了张嘴,又全部闭上。心情复杂得找不出词语来形容,皇后娘娘------好凶残的皇后娘娘!不对,应该是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皇后娘娘!身为大夏臣子,他们深感------荣幸! 武将并不像文臣那般迂腐,军中一切以实力说话,他们崇拜强者,强大到皇后娘娘这份上,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并不会觉得被个女人压着怎么怎么丢人耻辱。 开什么玩笑,短短时日内,皇后娘娘就把草原犁了一遍,把人家的老窝都给端了,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做不到呀! “臣,李瑾,恭迎皇后娘娘!”李瑾攥紧拳头,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 “少将军不用多礼。”金九音骄傲地往身后一指,“少将军,这些都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还满意吧?” 在她的身后,是一长串被缚住的匈奴俘虏,他们神情麻木又萎靡。 一句熟悉的“少将军”让李瑾眼眶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多谢皇后娘娘,臣很满意。”无论她送他什么,他都是满意的。何况皇后娘娘送他的是一份大礼。 金九音甩着手里的马鞭,又道:“除了匈奴的老王,其他人全都赶去干活,开荒也好,修路也好,最脏最累的活都让他们干。”既然敢进犯大夏,那就应该付出代价。 “臣遵命。”李瑾自然是什么都说好。 秦忠脸上闪过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娘娘,不让赎买吗?”以往的俘虏,要么杀掉,要么被匈奴用战马赎买回去。 他怕金九音不懂规矩,还小声提醒,“娘娘,匈奴人桀骜不逊,难以管理,怕是干不了什么活。”还得分人出来看管他们,浪费粮食养着他们,怎么看都不合算。 “拿什么赎买?你觉得匈奴还有财力赎买吗?”草原的地皮都险些被她刮了一层,“本宫可不觉得乌突尔有这个善心。” 金小风自然查过乌突尔的生平,他是个极有野心的心,能从众多王子中杀出来,固然有他母妃是老可汗大王妃的原因,但他本人无论手段和能力都是不缺的。金小风还查到此人心性残暴,看重利益,为了权势连亲儿子都能牺牲。 这样的人会花费重金赎买亲人?他怕是宁愿多换几匹战马吧?何况他可能还巴不得老父亲去死呢。 秦忠一想还真是,皇后娘娘才从草原上打谷草回来,匈奴是拿不出赎买的钱财。可留他们在大夏也不是办法呀。 金九音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心里知道这些人怕是都和秦忠想的一样,不由轻哂,死脑筋啊! “以后就不要再提赎买的事了,本宫瞧不上那仨瓜俩枣的。”皇后娘娘的财力厚着呢,目光从俘虏身上慢慢滑过,“不听话?那是饿得少了。饿一顿不行,那就饿两顿,饿到他们听话为止呗。” “干活的时候给他们上脚镣,看还怎么跑?干活才有饭吃,不干活,偷懒的,那就上鞭子好了,抽抽他们的懒筋。” 漫不经心地话从金九音嘴里说出来,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却没有来感到脊背一凉,连抬头看一眼金九音的勇气都没有。心中忍不住庆幸,自出京,这一路他们都没有驳过皇后娘娘的命令,够听话了吧? 唯有李瑾垂下的眸子里闪过笑意,多么熟悉的皇后娘娘啊!真好! 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还有机会并肩作战,真好! 金九音并未有意遮掩,甚至还故意让匈奴联军看到她带回来的俘虏。 得到消息的乌突尔先是震惊,然后是不信。大夏人的城门都没开过,怎么可能就派兵去了草原?除非他们会飞?就算会飞,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一点动静? 再说了,草原那么大,王庭还留了一万勇士,怎么可能就被人端了?可其他部落围着他闹,非要回草原上看看。现在正是与大夏对决的紧要关头,这不是胡闹吗? 费了大劲也没把人安抚住,乌突尔只好派了人回草原查看,正好再带着勇士来。 天狼部的勇士最多,他们的确愿意听从乌突尔的调遣,但要说臣服,那还真没有。其他部落的人也都不傻,生怕乌突尔瞒下消息,回去后各自也派了部落里的人回去。 他们可不像苍鹰部那么傻,整整两万勇士全没了,打不过,还不知道跑吗?那么忠心也没见乌突尔给他们什么好处,保存自己部落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手里有人才能在草原上占得一席之地,要不然早晚成为别的部落的奴隶。 几日后,还没等乌突尔想好怎么瞒住消息,其他的部落便走得差不多的,有的来找他告辞,有些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走了,可见是多么着急。 老窝都被人端了,能不着急吗? 部落只剩下妇孺,财产都没了,他们这些男人再战死在外头,整个部落可就全灭了。什么中原不中原的,草原才是他们的家。 第547章 不许求和 乌突尔暴跳如雷又能怎么样?本来就是因为利益组成的联军,现在眼看着拿不到任何好处,自然就分崩离析了。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也没人再听他的了。有苍鹰部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落得那般下场。 有两个部落倒是答应留下来了,等粮草一拿到手,立刻就开溜的。气得乌突尔连夜派人去追,却哪里追得上? 刚得知王庭被破父汗被虏时,乌突尔还有雄心与大夏一决胜负,想要救出父汗,踏平中原。 至于现在吗?他已经完全不这样想了。天狼部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他带出来的勇士足有七万人,南下以来他都是派别的部落冲在前头,自己部落的勇士并没有损失多少。 可他也知道,光凭区区七万人想要拿下中原,无疑是天方夜谭。想要在边境洗掠一番,夏人狡猾,龟缩在城里不出,附近的村庄也早就人去屋空,一粒粮食都搜刮不到。 只能退兵。可金九音能让他退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拖也要拖死他!敢进犯中原,那就留下来好了。 打,大夏人不跟他正面打,退又退不了,乌突尔明白,大夏是要耗死他! 无奈之下,只能求和。 金九音看了一眼乌突尔的求和书,白眼翻得飞起,“求和?他想得美!这犯错的成本也太低了吧?挑起战火,毁我城池,杀我百姓,抢我财物,认个错就想全身而退?想什么好事呢?他怎么不上天呢?当大夏是软柿子,想什么时候捏一下就捏一下?问问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同意不?” 她把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拍,“本宫不同意求和!” 在场的武将一见她这架势,纷纷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这些日子,他们彻底见识了皇后娘娘层层不穷的手段。 不与匈奴正面接触,时不时就派兵骚扰一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闲着,占到了便宜就跑。 无赖是无赖了些,可成效是惊人的。没见匈奴大营一日比一日躁动吗?连战功卓越的草原第一勇士乌突尔都顶不住了。 圣上不在,皇后娘娘就是最大的,她又没有犯错,她的命令他们能不听吗? 不同意求和就不同意求和吧,在场的都是武将,谁不深恨匈奴?又不是那帮文臣,成日把宽容大度礼仪之邦挂在嘴边。他们这些大老粗,信奉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还别说,皇后娘娘的脾气跟他们挺对的。 再说京城。 神武帝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倦了,微微闭目养神。 不知何时觉得肩上多了一双手,他睁开眼睛,“小胖来了!” 昭阳公主不满地噘嘴,“父皇,打个商量,能不叫小胖吗?” 神武帝看了她一眼,眼里浮上笑意,“这话你得问问你母后。” “问母后------”想起她那以逗闺女为乐的无良母后,昭阳公主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摸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她母后到底是怎么给她取出这么清新脱俗的小名的? “怎么,不满意?这可是你母后对你深沉的母爱。”神武帝借用了金九音的一句话。 昭阳公主嘴巴噘得更高了,一副“您觉得呢”的表情,顿时取悦了神武帝。 昭阳公主不满,把脸伸到父皇眼前,“就凭这张脸,我的小名,怎么也得------” “怎样?”神武帝看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觉得好笑。 “怎么也得叫倾国吧!”昭阳公主理直气壮,又得意洋洋,“本公主宣布,以后我的小名就叫倾国了。” 神武帝嘴里的茶顿时喷了出来,“倾国?”是他想的那样吗? 昭阳公主高抬着下巴,“母后闺名叫倾城,我是她闺女,还不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倾国不正合适吗?” 神武帝都惊呆了,看着闺女的表情可复杂了,小小年纪,就深得皇后真传,母女俩不要脸的劲儿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昭阳公主可不在意她父皇怎么看她,整个人趴在他肩上,闷闷不乐,“父皇,我想母后了,她什么时候能回京?” 昭阳公主打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母后这么久,白天还好,她要读书习武。到了晚上,想母后想得都睡不着,想去母后寝室,结果没抢过父皇,昭阳公主更怨念了。 “快了,快了。”神武帝安慰闺女。 他也想皇后了,可他的皇后如那出笼的鸟,飞出了京城,怕是就不想回来了。 漠北的战事他已经收到了战报,知道他的皇后大杀四方,威风得很。密函上更详细,记录了皇后如何领着几千人荡平草原俘虏天狼部大汗的,还有她怎么样坑害匈奴大王子乌突尔的。 神武帝是又赞叹又自豪! 他的皇后,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男儿之身,怕是要立下不世之功。 “父皇,人家想出去玩?”昭阳公主打断了神武帝的思绪。 “让你师傅领着你。”神武帝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师傅不在京里,出京查案去了。” 神武帝想了一下,还真是。“那就等他回来。”见闺女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不由道:“你也没少出宫玩,几天都等不得吗?别打着自个出去的主意,危险!” 昭阳公主不服气,“京城都是玩熟了的,哪里有什么危险?我带着侍卫还不行吗?”接着话锋一转,“再说了,温室里的花朵不经历风雨怎么能成长?父皇,我知道您疼我。我长大了,您学着放手让我自己去成长了。” 人不大,心倒是不小。神武帝睨了她一眼,“歪理!朕觉得你这朵小花在朕眼皮子底下成长最好!要不要给你浇点水,顺便施个肥?” 因为农部,现在的神武帝对农事还是很了解的。 “父皇,您就答应人家嘛!好不好?好不好?”昭阳公主缠着神武帝撒娇,“人家在宫里总是想母后,想得连书都念不下去了,您就让人家出宫透口气吧。” “出宫就能念进去书了?” “嗯,嗯。”昭阳公主点头如捣蒜,“人家心情好了就能念进去书了,母后以前也常领着人家在京里玩,人家真的想母后了嘛。” 为了出宫玩,撒娇卖痴,昭阳公主十八般兵器都用上了。 神武帝被她磨得没法,只好点头同意了,不过派了侍卫保护她,暗地里还派了暗卫。 第548章 天真和残忍 母后和师傅都不在京里,父皇又每天忙于政事,无人管着的昭阳公主如那撒欢的小兽,日日出宫玩耍。 她最喜欢穿着普通的衣裳与侍卫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了,这一日,她又甩开侍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一条街上。梳着双丫髻的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买了一根糖葫芦,边吃边得意。 两刻钟过去了,侍卫们还没找到她,她躲人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这一回侍卫们会用多长时间找到她呢? 糖葫芦被吃的只剩下一颗的时候,走的好好的昭阳公主突然身子一软,还没等她倒在地上,身后就伸过一双手,“你这丫头,身子骨没好透就往外跑,太不省心了。”把昏迷不醒的昭阳公主抱在怀里。 落在行人眼里这就是一个疼爱闺女的父亲。 神武帝接到昭阳公主失踪的消息时,整个人周身都笼罩着怒气,“这么多人跟着还能把人跟丢,陈喆,你这个金吾卫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陈喆跪在地上请罪,“臣知罪。”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昭阳公主不喜欢侍卫跟得太近,只让他们远远地跟着。她又顽皮,一个错眼她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侍卫们也苦不堪言。 可这些话陈喆一句都不能说,昭阳公主是圣上唯一的子嗣,她若是有一点点不妥,尽管人不是在他手上丢的,但他这个金吾卫指挥使怕是也当到头了。 一想到这,他脑门的汗流得更多了。 “去找!传朕口谕,诏狱有要犯逃脱,封闭城门,全城搜捕。”神武帝冷声道。 抓捕逃犯是假,找昭阳公主是真。 “臣遵旨,臣立刻就派人抓捕要犯,臣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要犯抓到。”陈喆立刻道,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圣上还愿意把寻人的事交给他,就是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要是------不,人不会找不到的,他一定会把昭阳公主毫发无伤地找回来。 神武帝脸色很难看,眼里有明显地担忧,更是无心政事。 会是谁?会是谁对昭阳下得手?他的皇位虽然坐稳了,但暗地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势力。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昭阳,怕是一早就盯上了。 神武帝很后悔,后悔答应昭阳让她出宫玩耍。皇后若是知道他把闺女给弄丢了------他都不敢想下去。 此时的昭阳公主正躺在一辆马车里,一辆很寻常的马车,走在不太平整的小道上。 “醒了?” 昭阳公主的眼皮一动,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昭阳公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行走的马车上,马车的空间很狭小,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她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住了,不由皱了下眉头。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昭阳并不惊慌,反而好奇的问。 男人眼里闪过赞赏,真不愧是天之娇女,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着,换了别的小姑娘,发现自己被绑走了,第一反应怕是要哭哭啼啼。 “看你长得讨喜,请你去做几天客。”这话倒也不算假。 “可以不去吗?”昭阳公主闪着天真的眸子,“我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们会担心的。” “不行哦。”男人笑着摇头。 “那大哥哥能不能派人和我家里人说一声?我家不远的,我哥哥在金家私房菜当伙计,叫金小海,我叫金小胖。大哥哥你人长得这么好看,心底一定很善良。”昭阳软语相求。 大哥哥?他这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好么!男人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昭阳的眼神有些复杂,“也不行哦。” 见她的小脸迅速垮下去,只觉得很有意思,“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金小胖这个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昭阳眼睛一亮,“大哥哥也觉得特别?我娘起的,代表着我娘对我的满腔母爱!”眉宇间全是骄傲。 又道:“大哥哥你人长得这么好看,相由心生,你怎么会是坏人呢?你肯定是个大好人!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呀?很疼的。” 她举着被绑住的双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男人看过去,雪白的手腕果然红了。 换了别人可能就心软了,可男人铁石心肠,“不可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讨厌!”昭阳撅着嘴,“你人这么好看,心肠一点都不好,我这么可爱的孩子你都虐待,简直没天理了。你不帮我,我自己也能解开。” 她两手使劲挣扎,很快,她的手腕更红了。 男人冷眼瞧着,“你别费力气了,只会伤着你自己。” 话音刚落,就见绳子被她挣开了,“看吧,我就说能解开。”昭阳脸上全是得意,下一刻却猛地抽气,“好疼啊!” 男人有些意外,刚要说话,就觉得腿上一疼,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叫声惊动了外面赶车的,“公子,怎么了?” 男人还没说话,就见一把小小的匕首横在他的颈间,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无声地威胁着。 男人回望着她,说出的话却是,“没事,头碰了一下。” “公子,这路太不好了,小的尽量赶稳些,您将就一下吧。” 昭阳笑得更甜了,拍拍他的脸,“大哥哥真听话,我就喜欢听话的美人。” 先往他嘴里丢了一丸药,然后割了他的衣裳堵住他的嘴,最后手起刀落在他的腿上又扎了一刀。 之前扎得是左腿,现在扎得是右腿。 男人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躺在马车里,身子弯成弓。 昭阳眨巴一下眼睛,似乎挺困惑,这人连她都敢绑架,这么这样不经折腾?不就扎了两下吗?有这么疼吗? 她把人拽起来靠着,见他脸色发白,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你不会是装的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弱鸡?” 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是挺瘦的,别有什么隐疾吧?”这样说着,手指已经搭上他的手腕,表情越来越讶异,“还真有隐疾,你这寒症也太重了吧!就你这破身体,离死都不远了。亏了!” 一边嫌弃着,一边不知从哪摸出几根金针,全插男人身上了,“我学艺不太精,治死了别怨我。” 男人的脸色这才彻底变了,眼前这小姑娘是人吗?前一刻还可怜兮兮,下一刻就笑意盈盈往他腿上捅刀子,居然还懂医术,能清楚地说出他的寒症,金针扎下去他顿时就能喘上气了,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服地感觉了。 若之前她解开手上的捆绑的绳索只是巧合,那后面这些呢? 若说聪慧,这也太妖孽了吧? 马车突然停了,昭阳面上一喜,伸出头去,“金大,你来啦?” 就见外头赶车的车夫已被五花大绑,金大站在一旁。 “小主子,该回了。”什么叫他来了?他跟了一路好吗?她没有指示他敢出来吗? “知道,知道。”昭阳敷衍着,想了一下,道:“你先给我爹传个话,就说我没事,很快就回家了。” 孰不知因为她的失踪,京里都找翻天了。 “已经传过了。这个怎么办?”金大看了一眼车夫,搁在外头,被人看见了不好,扔马车里,马车又太小。 昭阳伸头又看了一眼,“不要,他长得不好看,扔了吧。” 金大立刻把人拎起来扔出去了,“那一个呢?”他记得马车里还有一个,“他绑架你,要不,弄死?” 昭阳看了男人一眼,摇了摇头,“他长得好看,带回去做个花瓶欣赏吧,弄死了就亏大了。” 天真的几近残忍! 两人的对话落在男人耳中,不由瞳孔猛缩,心生胆寒。 那对夫妻是怎样养出这样的小怪物的。 第549章 若是皇子该多好 接到暗卫回禀的神武帝坐在殿内等着闺女,他冷着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最了解他的顺公公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立在一旁,连帮着求情的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反倒是昭阳公主,蹦蹦跳跳,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陈大人,我父皇是不是很生气?唉,他肯定气坏了!陈大人,我能不能先回坤宁宫?” 对上昭阳公主清澈的眼眸,小姑娘娇娇软弱的。陈喆有一种很想答应她的冲动,但很快他就垂下了眼眸,低声道:“公主,圣上已经等您许久了。” “唉,父皇要是打我怎么办?”语气可怜兮兮。 “不会的,圣上最疼公主了。” 据他所知,别说打,圣上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昭阳公主。 很快到了御书房,“陈大人回去吧,我进去找父皇了。”昭阳公主对着陈喆摆摆手。 陈喆站在殿外盯着她小小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自嘲:以一己之力掀动整个京城的昭阳公主哪里可怜弱小了?他才可怜好吗? 昭阳公主------没有人知道他见到昭阳公主时内心的震撼。 一个九岁大的小姑娘,正拿着匕首往人身上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嘴上说着残忍无比的话,“趁着我对你有几分兴趣,好好想一想怎么打动我,希望你的脑子和你这张脸一样出色。别想着寻死,你信不信,只要你还剩一口气,我也能把你救回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何苦呢?你要乖一点。” 九岁啊!他家九岁的小女儿在干什么?看见虫子吓得哇哇大哭。 见人笑眯眯,玉人一般的昭阳公主,她那小小的身体里似乎住着一个恶魔,就连见惯大风浪的陈喆都忍不住胆寒,只能说不愧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父皇,我回来了!”昭阳公主跟往常归来时一样。 神武帝见她跟没事人一样,已经平息了一半的怒火顿时上来了,“你还知道回来?” 昭阳心下暗道糟糕,父皇火气不小!母后不在,师傅也不在,连个救场的人都没有。她不由朝顺公公望去,顺公公冲她微微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不就是回来晚了一会吗?父皇您别生气,下次不会了。”昭阳很想转身就跑,但不能,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是晚一会吗?朕听说你被人绑走了?”神武帝猛地提高声音,“你知不道为了找你整个金吾卫都出动了?” “知道,知道,您轻点声,吓了人家一跳。”昭阳捂着耳朵不满地抱怨。 吓了她一跳?“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朕吓死了?”神武帝气笑了。 “父皇您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您万岁,万万岁!”昭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神武帝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朕滚过来?” 昭阳顿时警惕,站住不往前走了,“真滚?我倒是能给您滚过去,但咱先说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您不带动手的。不然我就跟母后告状,说您瞧上别的女人了,不想要我这个闺女了,虐待我!” “夏小胖!”神武帝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闺女熊,但她在他跟前一直都乖乖的,他还是头一回知道他闺女这般气人。 难怪皇后追着她,从屋顶把她薅下来打。他还帮着求情,觉得皇后对闺女太严厉了。现在他只想回到过去,一巴掌拍死那个求情的自己。 “你长能耐了,连朕的话都不听了?”神武帝眯起眼睛,“自己过来,还是朕让人抓你过来?” “别,别,我自己过去。”昭阳一副被吓住了模样,怯生生地走到神武帝跟前,乖乖地伸手,“您打吧,我会忍着,不喊疼。” 脸转向一边,缩着脖子咬着唇,偏又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神武帝,“------” 还没打他自个倒先心疼上了,可若是轻易放过,下回她指不定就把天给捅破了。 神武帝拿着戒尺打了五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还一下比一下轻。 “知道错了?” “知道了。”昭阳乖乖站好,认错态度可好了。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胆子怎么这样大?”神武帝已经从暗卫那知道了,她是自个主动被人绑走的,晕倒前还给暗卫打手势,让他们不要管。暗卫要盯着保护她,这才耽误了往宫里传递消息。 他虽然知道有暗卫跟着,闺女出不了什么事,但没接到消息他能放心? “这不是没事吗?”昭阳小声嘀咕,觉得父皇太小题大做了,就凭她一身本领,谁能把她怎么样? “你说什么?”神武帝眼睛一瞪。 “没,没,没说什么。”昭阳立即认怂。 神武帝看了她两眼,觉得糟心,“人呢?” “什么人?”昭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凶手,绑你的凶手。”神武帝没好气地道,“听说你还把人安置起来了?干脆杀了多省事。” “可别!”昭阳连忙道,“那人有点意思,先留着。” “不是你看人家长得好看,舍不得杀吧?”神武帝嘲讽。 “看父皇说的,你闺女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昭阳翻了个白眼,“那人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跟父皇您比起来,还差远了。”那副谄媚的样子都没眼看了。 “说人话。” 昭阳赶忙道:“第一,那人长得的确好看,秉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当个花瓶用吧。第二,有胆子绑架本公主,这样的人多有意思呀,弄死了就没意思了,留着,至于留着干什么,我还没想好。” 见神武帝不语,她又补充,“我也没吃亏,我捅了他五刀,能活,算他命大,要是死了,那只能怨他命薄。至于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要么是您杀的大臣之后,要么是逆王余孽,终归是寻仇。” 神武帝看着闺女的眼神更复杂了,别的小姑娘都喜欢花呀朵呀,衣裳呀首饰什么的,他的昭阳说起杀人给吃饭一样自然。你要说她残暴吧,她对奴才又很好,从不肆意打杀,宫里的内侍宫女没有不喜欢她的。而且她在朝政一事上也太敏锐了。 若是个皇子该多好! 神武帝头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 第550章 大捷 “该死的李瑾!”乌突尔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他不明白大夏人是怎么了,以往打不过的时候也是求和。大夏那帮蠢货为了彰显他们的优越感,不仅会欣然同意,还会给他们送粮送银。 在乌突尔看来,大夏人蠢得跟头猪一样。当然他就喜欢他们的愚蠢,现在怎么不犯蠢了? “大王子,咱们的求和国书根本就没被送往京城。”使者哭丧着脸。 “被扣了?谁扣的?李瑾?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乌突尔猛地站起来,他和李瑾打交道多年,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中原人更重君君臣臣,底下的臣子若擅作主张,这可是欺君之罪。 “不是李瑾,是他们的皇后娘娘。”见大王子猛地睁眼,不知是什么心思,他又说了一句,“就是带着人端了咱们王庭的那个皇后娘娘。” “闭嘴!”乌突尔凶狠地瞪过去,“滚出去!”他能不知道是那个臭娘们吗? 那人吓得连滚带爬滚了出去,乌突尔如困兽一般在帐内走来走去。 中原的女人不都柔柔弱弱的吗?他们的男人不是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的吗?怎么这个皇后娘娘却能跑到边关来指手画脚?居然比他们匈奴的女人还凶还悍! 哼,这样的女人一定丑如罗刹。 粮草在一日日消耗,得不到补给,早晚会消耗殆尽,到那时------乌突尔的眼神陡然一厉。 不,不能再留下去了,他得带着勇士们回草原。 匈奴想要撤兵,是那么好撤的吗?乌突尔也算是有决断之人,哪怕被阻击,被追杀,他也一门心思往北一路狂奔。 只要冲杀出去就好,只要回到草原上就好。就算有一半人马冲出去,也比全葬送在中原强。 一路奔逃,好在大夏的骑兵不多,撕开一道口子之后,足足跑出了五万人,乌突尔顾不得心疼损失的那两万人马,领着剩下的人马不停歇得往草原跑。 穿过戈壁就是草原了,家园已经在望了,所有的匈奴都精神一振。乌突尔更是马鞭一指,大喝道:“勇士们,冲啊!咱们回到家了。”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当匈奴刚踏上草原,突然人仰马翻,震天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前头的人倒下去,后头的人没勒住马也冲了进去。马嘶鸣,人惨叫,还有被炸得飞起的断臂残肢,这场面简直是人间地狱。 更多的是惊恐,是神罚吗?是长生天惩罚他们,不让他们归家吗? 乌突尔也是瞳孔猛缩,看着倒下去血肉横飞的勇士和战马,他心疼得犹如刀割。这些都是他匈奴的好儿郎啊!就这么死在了草原边上。 该死的大夏人,只要此次他能平安回到草原上,哪怕蛰伏十年,他也要报今日之仇。他要屠尽中原狗! 乌突尔到底有些见识,阴谋,这不是什么神罚,这肯定是中原人卑鄙的手段!他紧盯着前方,很快便发现,爆炸声弱了,有少许匈奴勇士冲过去了。 他眼睛一亮,大声喝道:“冲过去!”哪怕踩着自己人的血肉也要冲过去。 后头的追兵已能看见,越来越多的匈奴勇士冲过去到了草原,乌突尔这才一抖缰绳打马向前。 刚跑了两步,心头一寒,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只见追兵中一身着红衣的女子,她整个人站立起来,马在狂奔,而她手中稳稳地端着一张弓,箭头所指之人正是他。 电火石光之间,乌突尔甚至都没来及闪躲,那箭就如流星一般朝他飞来,精铁入肉地疼痛让他险些摔下马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原来大夏朝的皇后居然这样美丽! 金九音勒住马,眼底都是遗憾。距离太远了,没射中要害,没能把乌突尔的命留下。乌突尔此人是个大患,他活着回到草原上,将来大夏和匈奴必将还有一战。 不过,小唐制出的土地雷还挺好用的,炸死的加上踩踏死的,怎么也得有万把人。这么一算,跟着乌突尔回到草原上的顶多也就三万人。 天狼部落的实力极大程度地削减,就让他先去和其他部落斗去吧。趁着他受伤,得让人给草原上其他的部落送个信。 “大捷!大捷!大捷!”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先是喊大捷,后头就变成了,“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九音每每听到这句话都觉得出戏,不过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那啥就那啥吧,反正活得长久。 李瑾等边城驻军都觉得像做梦一样,当初匈奴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死守,与城池共存亡。谁都没想过会赢。 可皇后娘娘一来,不仅粮草有了,他们还重创了匈奴,把他们驱逐出境,大夏就这么胜了,还是大捷! 但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大夏能胜的关键在皇后娘娘,要不是她带人深入草原断了匈奴的后路,大夏根本胜不了。 所以,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的敬重皇后娘娘。漠北驻军如此,朝廷那些武将亦如此。他们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地来到金九音门外,金九音早就看到了,就是瞧着他们突然扭捏地样子十分好笑。 “几位将军进来吧。”实在看不下去了,金九音只好朝门外喊,“几位将军可是有事?” 几个人又是你捅我我捅你,都想让对方开口。 金九音把他们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挑了挑眉,道:“既然几位将军没事,那本宫------” “有事。”几人顿时急了,一致把秦忠给推了出去,秦忠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一副“你们给老子等着”地表情。 然后他对着金九音施礼,“娘娘,是这么回事,臣等都想知道埋在草原边上能把炸飞的那是什么神兵利器。” “对,对,一下子炸死那么多匈奴人,太厉害了。” “能不能大批量制作?大夏有如此利器,还怕什么周边异族,谁敢侵犯,炸死他们丫的。” 原来是这事,金九音心中了然,“倒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它的名字叫土地雷。是本宫手底下的人无意中研制出来的,制作方法已经上交朝廷了。原材料有限,怕是不能大批量制作。”这个东西到底是热武器,偶尔震慑一下还行,泛滥使用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见他们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之色,金九音又道:“库房里还剩了几个,几位将军若真有兴趣,本宫可以让人带你们去瞧瞧。不过这东西危险,不小心爆炸了是会要人命的。” 几人先是一喜,后听说危险,表情均是一凛。齐齐道:“臣等定当谨慎。”还是对新武器的好奇占了上风。 第551章 我的小侍女啊 金九音对漠北却是极大方,不仅送给李瑾一百颗土地雷,还承诺,若将来匈奴再大举进犯,金家会为漠北的将士们供应土地雷。 “李将军,此事只你一人知道便可,本宫不希望传入第三个人的耳朵。” “娘娘信任瑾,瑾定当不负娘娘期望。”李瑾郑重回道。 金九音点了点头,道:“这个东西危险,你一定要妥善保管。漠北是本宫的故乡,是本宫亲人的埋骨之地,本宫不希望这片土地被异族染指。你可知?” 鬼使神差地,李瑾迎上她的眼眸,这双漂亮的眸子跟他无数次梦到的一模一样,他的心颤了颤,终别开视线,“娘娘放心,臣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匈奴踏上漠北的土地。臣会守护漠北。”守护您的故乡,您的亲人。 亦守护他梦里的奢望。 “辛苦李将军了。”金九音看李瑾的目光透着欣赏,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将,如今已成长为成熟沉稳的战将,有他在漠北镇守,二十年之内,漠北是无忧的。 至于他的父亲李正阳,已经上了请旨回京的折子,圣上也批复了,他会和金九音一起回京。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他回到京城还会有另外的封赏。届时,李家会彻底在京中占了一席之地。 匈奴虽被赶出去了,但战后重建家园会是更大的工程。这自然会有朝廷官员操心,金九音顶多就捐钱捐物呗。 经此一战,她在漠北的声誉极高。有她带头,那些大商人和有钱的乡绅纷纷慷慨解囊,力求能在皇后娘娘那里留下点印象。 短短时日内居然筹集了一大笔银钱,大大缓解了相关官员的压力,再加上朝廷会免除漠北三年的赋税,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上许多,他们也不用跟着愁白了头发,心里难免又把皇后娘娘感激了一番。 战事结束了,漠北大捷了。金九音本该回京的,她有些不想走,在牛家村住了几天,祭拜外公外婆和母亲,又见了金家的那些老人。 哦,对了,她还去见了锦绣。久等不见锦绣上门,她只好去看她了。 马家倒是没拦着钱锦绣去见皇后娘娘,相反,自打马浩然得知皇后娘娘领兵来漠北,他就十分兴奋,跟马母两个人日日怂恿钱锦绣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他家娘子的旧主,陪着皇后娘娘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他的岳丈岳母和大舅哥深得皇后娘娘看重,有这份香火情在,给他赏个官不是很容易吗? 他一改往日的冷淡,对钱锦绣体贴极了,恍惚又回到了新婚的时候。他对三个闺女也疼爱起来,归家还给她们带麦芽糖吃。 还有马母,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疼了,饭也能做了,院子也能扫了,对儿媳妇也和颜悦色了。 钱锦绣看了眼要给她画眉的男人,觉得陌生极了。这是她的相公吗?是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和她说话都不耐烦的相公吗? 嫁入马家整十四年,开始那几年相公待她还是很好的,虽然婆婆嫌弃她做活不够麻利,但相公向着她,她心里还是甜蜜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她接连生下三个闺女,婆婆就十分不满了,指责她害得马家断了香火。相公久试不第,从她嫁过来时是童生,现在依然是童生,未能考取秀才。她体谅他的郁郁不得志,他呢?却把这一切的源头归结到她身上,觉得是她没福,败坏了马家的风水,连累他考不上秀才。 再后来,爹送娘入京,他自己也天南海北地跑,忙得没时间到来马家看她。相公和婆婆就更加有恃无恐了,虽然不敢动手打她,却再没给过她们母女好脸色,家里的活计也都是她带着闺女们忙活,婆婆什么活不干,还天天挑刺。相公回来就是要银子,她的嫁妆早就用完了,为了不让相公把主意打到闺女们身上,她只好日日熬夜做绣活补贴家用。 婆婆骂她生不出儿子,是不下蛋的母鸡。她是生不出吗?这些年她累掉的两胎不都是儿子吗?尤其是四年前的那一胎,都五个月大了,流下来的胎儿头脸都长全了。也是那次她坏了身子,再也生不出。 钱锦绣又不傻,怎能不知道相公和婆婆态度变化的原因?可她没脸去见皇后娘娘,当初她的姑娘就不赞同她嫁入马家,是她自己眼瞎心盲,现在她把日子过成这样,她有什么脸去见姑娘?她害怕看到姑娘失望的眼神。 金九音是悄悄去看钱锦绣的,身边只带了一个红叶。 这就是锦绣家吗?青瓦盖的农家小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仍能看出当初的用心。院墙并不高,金九音一眼就看到院里正在推磨的妇人。她心中激动,快步朝院门走去。 院门没锁,她一推就开了。 推磨的妇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金九音走到跟前她都没有发现。金九音喊了一声,“锦绣!” 钱锦绣一惊,猛地抬头,眼底的惊讶还未褪去,待看清眼前之人,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两行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姑,姑娘!”她嘴唇动了许久才喊出这两个字,她紧紧抓住磨棍,几乎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她看到了姑娘,她是在做梦吗?还是她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金九音也把钱锦绣看清楚了,这个面容苍老的妇人是她的锦绣?是她娇俏活泼的锦绣?是她那据说过得很好的小侍女?怒气浮上她的眼眸。 “锦绣!”金九音握住锦绣粗糙的满是茧子的双手,目光落在她已经有了白发的头上,这无一不昭示着她的小侍女没有被善待。 “你怎么老成这样?他们怎么敢?”暴虐浮上心头,金九音气得想要毁灭点什么。 钱锦绣这才确认她不是做梦,真的是她的姑娘,她的姑娘看她来了。她已经做了皇后的姑娘,不远千里看她来了。 “姑娘,不,皇后娘娘——”钱锦绣笑了,眼含热泪笑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姑娘,真好! 对,她不能哭,姑娘不喜欢人哭,姑娘喜欢看她笑。 钱锦绣慌忙去擦脸上的眼泪,越擦越多。 金九音心里酸极了,红着眼睛拉住要跪下的钱锦绣,“锦绣不怕,姑娘给你做主。” 一句“姑娘给你做主”让钱锦绣的情绪彻底崩溃,她伏在金九音的怀里痛哭失声,如委屈许久的孩子。 金九音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冷冽。 第552章 必须走 “娘。”三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背着柴站在门口,身上的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了,正神情惶恐又担忧地往里看着,想要过来,目光触及气度斐然的金九音,却又胆怯了。 金九音循声望去,心里明白这就是锦绣的三个闺女了,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她记得锦绣最大的闺女该有十三了,不说其他了,就这瑟瑟缩缩的小家子气就跟锦绣不一样。当初跟在她身边的锦绣可是把江湖上那些恶徒训得跟孙子一样,不像,太不像了。 钱锦绣连忙从金九音怀里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水,笑着对三个闺女招手,“都过来见见皇后娘娘。” 三个孩子这才怯怯地走过来,红叶连忙接过她们肩上背的柴,并趁机把跟过来看热闹的人赶走。 “这是娘以前服侍的主子,大姐儿,快带着妹妹给皇后娘娘磕头。”钱锦绣对闺女们道。 这个像仙女一样好看的姨姨是皇后娘娘吗?娘以前的主子就是皇后娘娘吗?三个小姑娘天真的目光中透着好奇,她们乖巧地跪在地上磕头。 金九音很快把她们拉了起来,“乖,这是姨姨给你们的见面礼。”把三个玉镯子直接套在了姐妹三人的手腕上。 三姐妹不知所措,纷纷朝她们娘投去求救的目光。 钱锦绣一眼扫过,十分惶恐,“娘娘,这太贵重了。”上好的和田玉,绿得如一汪湖水。 “这是我做姨的一番心意,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就是个镯子吗?给她们带着玩吧。”金九音看了锦绣一眼,“别喊娘娘,你还喊我姑娘吧。你们就喊我一声姨姨,要不就喊姑娘。”后一句话是对三个小姑娘说的。 太多人喊她皇后娘娘,回到了漠北,她更愿意是他们的姑娘,东家姑娘!那是她最恣意的一段岁月,亦是她梦里最美的回忆。 一句姑娘又让钱锦绣泪湿眼睫。 “娘!”对上三个闺女惶恐的眼神,钱锦绣赶紧露出个笑脸,“没事,娘是高兴,娘这是高兴的。长者赐不可辞,你们就拿着吧,别忘了谢谢姑娘。” 这么漂亮的镯子谁不喜欢?三姐妹的眼里透着欢喜,胳膊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谢谢姨姨。”这个姨姨不仅长得好看,对她们还好,她们喜欢她。 最小的那个闺女依偎在她娘身边,非常困惑,娘都哭了,怎么会是高兴呢?而两个大的闺女已经知事了,知道娘高兴肯定是因为这个漂亮的姨姨。娘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高兴了,于是她们看向金九音的目光充满感激。 “看我这脑子,居然让姑娘站在外头。姑娘,咱们进屋说话。”钱锦绣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家里简陋,委屈姑娘了。” 金九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堂屋不大,摆设不多,也多陈旧,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屋里收拾地整洁干净,看得出女主人很勤劳贤惠。 金九音心里却很不舒服,她的锦绣不需要勤劳贤惠,她只要过得幸福就好。可眼前她所看到的一切却告诉她,她的锦绣被人薄待了。 她陪着她长大,她却没能护住她。 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锦绣被人欺负,金九音按捺下去的狠戾又浮上眼底。 “姑娘,您喝水。”钱锦绣捧过一只茶碗,面上带着歉意,“家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姑娘喝一口白水了。” 不是家里没有茶叶,她爹虽没空来看她,但每年都会让人捎东西过来,其中就有茶叶,但都被相公拿走了。姑娘本就不喜她相公,她自然不过去拿被他动过的茶叶恶心姑娘了。 “无妨。”金九音端起茶碗喝了几口,赞道:“水很甜。”顺势把茶碗放回桌上。 瞧见锦绣松了一口气地样子,金九音更是下定了把她带走的决心,“锦绣,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京吧!” 钱锦绣垂头不语,金九音心底的怒火就冒了上来,“难道这样的日子你还有留恋吗?” 不用锦绣开口,金九音就知道她过得什么样的日子。那个姓马的但凡待她好点,她也不会苍老成这幅样子。还有这三个孩子,怯怯懦懦,一点她们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活泼都没有。 那个姓马的,肯定没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这样的烂人有何留恋的? “钱锦绣,你怎么------”触及到她哀求的目光,下面的话金九音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狠狠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金九音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三姐妹,亲切地问:“你们是叫谦雅、慧雅和明雅对吧?” 三姐妹点头,金九音又道:“都是好孩子,谦雅你带妹妹们回房间,姨姨要和你们娘说话。” 谦雅没马上就动,而是看向自家的娘。 钱锦绣对她点点头,“去吧,大姐儿你带好妹妹。” 小姑娘们虽面上带着担忧,仍听话地出去了。 直到看不到闺女们的背影了,钱锦绣才把目光收回,苦笑道:“姑娘,锦绣真悔啊!”她早就后悔了,后悔没听姑娘的话。那一年姑娘临走时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京城。是她被所谓的情爱迷了眼,除了一个马浩川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了,连与她一起长大的姑娘都能舍下,她真蠢啊! “既然后悔,那就更该跟我走。你多少年没见钱婶和小康了,你就不想他们吗?” 钱锦绣缓缓摇头,想是肯定想的,可是她有什么脸去见他们?“姑娘,就这样吧,这就是锦绣的命!” “胡扯!”金九音气得一拍桌子,“什么命不命的,全是哄人的鬼话。钱锦绣,你可真行!你娘是皇后娘娘身边倚重的嬷嬷,你爹是走南闯北的大掌柜,你哥哥管着京里最好的酒楼,那些京官都得给几分面子。你居然把日子过成这样?我每年让人给你捎话,你都说自己过得挺好,就是这个好法吗?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你,你气死我了!” 钱锦绣泪水连连,“是锦绣对不起姑娘。” 悄悄偷听的三姐妹吓了一大跳,最小的那个十分害怕,“娘不会挨打吧?” 大姐摸了摸她的头,道:“不会。那个姨姨是娘以前的主子,她是心疼娘,她不会打娘的。” 排行第二的慧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吱声,都听不清她们说话了。” 有些泼辣的慧雅不像姐姐那样温柔,也不像妹妹那样懵懂。她偷听过爹和奶奶说话,知道娘以前服侍的主子成了皇后娘娘,是个顶顶厉害的人,能让爹成为大官,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 慧雅想过好日子,但她不想让爹当大官。爹要是当了大官,奶奶就更欺负娘了。而且娘没儿子,爹当了大官肯定会纳妾生儿子,到时候她们母女怎么办? 别以为她不懂,她都十一了,戏文里都是这样唱的,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慧雅一点都不喜欢爹和奶奶,爹没本事,就知道从家里要钱。奶奶一点活都不干,她不过就顶了一句,她就打她,把她的胳膊都拧青了。 “娘要是真跟着皇后姨姨去京城了,咱们怎么办?”慧雅小声问,然后看到姐姐和妹妹的脸全白了。 “我,我要娘。”最小的明雅带着哭腔。 “不许哭。”慧雅瞪了她一眼,“京城有多远?要是娘不带我,我就自个去。”小姑娘很有志气。 “你怎么去?你又没有盘缠。” “哼,我要饭去。”小姑娘很倔强。她喜欢这个皇后姨姨,她会亲切的叫她慧雅,而不是像奶奶那样,不是二丫就是赔钱货。她是马慧雅,才不是赔钱货。 “会遇到拍花子的,把你卖了怎么办?” “那我也要去,留在家里也是被爹和奶卖了。”反正她是不会留在家里的。 金九音不想再说了,直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一回,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锦绣,你服侍我一场,我不能让你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也别收拾了,把那三个丫头领着,咱现在就走。” 钱锦绣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带,带走?” 金九音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舍不得闺女吗?我还能让你们母女分离?行了,行了,别哭了,赶紧走吧。”这个破院子,她一刻都不想呆了。 “可,可——” “没有可是,这事我会让人处理妥妥的,和离,孩子跟你。你家姑娘现在是皇后娘娘,这点小事还办不成吗?” 钱锦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郑重地给金九音磕了头,虽一句话都没说,内心却十分激动。 那个男人,这个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可她走了,她的闺女怎么办?大姐儿都十三了,眼瞅着就要说人家,依相公和婆婆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给她挑个好人家? 还有二姐儿,性子倔,若不是她拦着,早被相公打死了。 她把她们生下来,却没让她们过上什么好日子,她有什么脸面为了自己舍弃她们?那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 只要能和闺女们在一起,能让闺女不受欺负,别说和离,杀人她都愿意。 第553章 你儿媳跑了 村里很少有外来的陌生人,还是如此富贵的夫人,这么富贵的夫人进了马家,因为好奇他们全都凑过来看热闹。被红叶撵过也没走,都远远地站着,大声地议论着。 “乖乖,那夫人真气派,跟那天仙似的,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吹牛吧?能比小寡妇还好看?” 小寡妇夫家姓章,家里颇有资产,独子病弱,去年春上花了大价钱寻了个姑娘冲喜。自然是没冲成功,那姑娘成了寡妇。 小寡妇长相俊俏,一身雪白的皮子根本就不像个村姑,也不知道章家从哪寻来的人,惹得全村的男人都心痒痒。 “小寡妇能跟人家比吗?她连人家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你是来得晚,没看到,不信你问问他们。”不光是相貌,还有身上的那股劲,反正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威严厉害。 “马家怎么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一个村住着,谁还不知道谁家的底? “哪是马家的亲戚?”有人撇嘴,“没见马家媳妇落泪吗?人家是来寻马家媳妇的。你们忘啦?马家媳妇娘家爹是做大掌柜的,听说主家可富贵了。” “不对呀,若马家媳妇娘家这么厉害,马婆子怎么还敢刻薄儿媳呢?” “因为没有儿子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连个儿子都没生,自身底气就不足,娘家也不好给她撑腰。” 正说得欢呢,就见马家的院门打开了,众人顿时停下了议论,全都朝那边望去。 马家媳妇和她三个闺女,一人手上提着个包袱,这是要去哪? 有嘴快的便这样问了,“马家媳妇,你们娘几个这是要去哪?” “我们要去京城。”慧雅小姑娘抢着说,语气中满是骄傲。 钱锦秀笑了笑,“带几个丫头回娘家。”没有否认闺女的话。 京城?乖乖,她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京城那得多远?怕是要到天边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问:“去京城干什么?”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日子不过了吗?” 钱锦秀没回答,而是道:“大娘婶子们,若见着孩子奶奶,帮忙给她说一声。”说完就扯着几个闺女匆匆往村口走去。 马车没有进村,就停在村外的小路上,两辆。 钱锦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姑娘怕是一早就决定带她离开。眼眶酸涩,她垂下头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 钱锦秀刚走,在外头跟人闲嗑牙的马寡妇就回来了,有人幸灾乐祸地喊她,“马婆子,你儿媳妇跑了,把你三个孙女全带走了。” 其他人附和,“对,刚刚走,你现在去追还能追得上。” “追不上了,我刚跟过去瞧了,她上了马车,早走远了。” 马寡妇气坏了,“呸呸呸,你儿媳妇才跑了呢!你不仅儿媳妇跑了,你孙媳妇也跑了,你全家都跑了。” “好你个马寡妇,我好心好意地告诉你,你还诅咒我!啊呸,你个老货,难怪你儿媳妇跑了。” 就要给来跟她撕扯,被其他人拦住了,“消消气,消消气,不值当的,她儿子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考个秀才。”嘴上虽这样说,人到底没过来。虽然寡妇的儿子没考取功名,但整个村才两个读书人,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求他的时候。 马寡妇见状,得意地一抬下巴,“我儿是童生老爷。”而且儿子马上就要做大官了。一想到今后她就是老夫人了,那下巴抬得就更高了。 有人好心,“马婆子,你儿媳妇真走了,跟着个十分貌美气派的夫人走的,说是要去京城回娘家,你媳妇的娘家在京城吗?” “对,对,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 “咱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能骗你?” 马寡妇心里咯噔一下,儿媳妇以前的那主子,可不就是从京城来的?她也顾不得跟人吵嘴了,转身就往家里跑。跑得急了,还绊了一下。 有人在她身后吐口水,“呸,活该!” 村里马婆子年纪相仿的妇人,哪一个不做活?就马婆子一个成天袖着手走东家串西家,啥啥都指着儿媳妇,看,把人刻薄跑了吧! 她还记得马家那媳妇当初嫁过来时可水灵了,比村东头的小寡妇好看多了。再瞧瞧现在,马婆子不做人啊! 到了黑店,坐在她曾经的房间里,钱锦秀百感交集。 三姐妹好奇的这摸摸,那瞧瞧,“娘,你以前就是住在这里吗?”慧雅羡慕极了。 钱锦秀看着三个闺女,心酸极了,她虽然遇人不淑,但打小却没过过一天苦日子,跟在姑娘身边,她的日子即肆意又舒坦。姑娘从没拿她当外人,吃穿都是好的。可以这样说,城里县令家的千金都不如她舒坦。 “对,娘五岁到主子身边,七岁的时候陪着主子一起读书习武。” “娘,你还练过武?”三个闺女惊讶极了。 钱锦秀,“------” 她自然是练过的,虽然比不上哥哥,但也能打几趟拳。只是相公不喜,她就只当自己不会,十多年来从没练过,难怪闺女们都不知道。 “练过的,主子身边只有娘一个丫鬟,所以主子学什么,娘也在边上跟着学什么。”钱锦秀解释,见闺女眼里露出向往,便道:“等到了京城,娘就给你们请先生,想读书就读书,想学刺绣就学刺绣。” 三个闺女眼睛一亮,慧雅更是喊着,“娘,我要学武。” “好,你想学娘就给请师傅。”钱锦秀一口答应。这些年亏欠闺女们的,她要全补上。 “娘真好!”三个闺女依偎在她身边,孺慕地望着她。 钱锦秀揽着她们,眼神柔和。为了闺女,她不能再浑浑噩噩了。 等到了京城,她就跟娘借点银子,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她跟着姑娘学了那么多年,总能养活自己和闺女。 虽然姑娘不会不管她,可她也不能总麻烦姑娘,她得自立起来。 第554章 和离 马浩川是傍晚才归家的。 等了一天的马寡妇看到儿子,顿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儿啊,你媳妇跑了。” “跑?”马浩川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道:“她能往哪跑?” 若说前两年,娘要说这话还有点可能。现在嘛,大闺女都十三了,他自信把娘子拿捏得死死的,娘子爱重他,怎么舍得跑呢?她一个生不出儿子的黄脸婆,也就自己有良心不嫌弃她,离了自己她怎么活? 再说了,岳母和大舅哥远在京城,岳父也常年不在,娘子她能跑哪去? “娘你是不是又跟她置气了?”对自己的老娘,马浩川还是很了解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对她好一点,她旧日的主子来漠北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只要娘子到皇后娘娘跟前求一求,儿子的前程就有了。” 马寡妇又气又急,“不是,你媳妇------”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娘,为了儿子的前程你就委屈一下吧。这段时间先哄着她一些,儿子保证,以后家里还是娘你当家做主。” “你媳妇真的跑了!是跟一个气派的夫人一起走的,三个死丫头也一起走了。”马寡妇急急地道,“娘估摸着,应该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把她们接走的。儿啊,这可怎么办?” 她多年没进厨房了,儿媳妇和死丫头都不在,她中午把饭做糊了,菜也炒咸了,气得她一口都没吃。又担心那个死女人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胡说八道,再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怎么办? “真的?”马浩川一惊,随即喜上眉梢,“娘,这是好事呀!你想,皇后娘娘能派人来接娘子,说明她还念着旧情。”娘子帮他求个差事不是很容易了吗? 好!太好了!马浩川拍着手,激动得不得了。 马寡妇却不安,“儿啊,你媳妇若是跟皇后娘娘告状怎么办?”她是怎样对儿媳妇的,她自己很清楚。 “那不会!娘子贤惠懂事,何况我们还有三个闺女。”马浩川哈哈一笑,眉宇间全是自得。成婚十四年,娘子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和依靠,她怎会盼着他不好? “娘就放心吧,娘子不会乱说的。”要诉苦早就诉了,岳父每年都让人来看娘子,娘子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那就好!那就好!”马寡妇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心思一转就想了个主意,“儿呀,你那媳妇傻不拉几的,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别什么都不会说。你明天一早就去求见皇后娘娘,就说是去接她们母女几个的,趁机在皇后娘娘跟前露露脸。” 儿子不仅满腹才学,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皇后娘娘见了指定喜欢。 “还是娘聪明。”这个主意真好,马浩川朝他娘投去赞许的目光。说起他娘子,年轻时还挺活泛会说话,时间长了人反倒越来越木讷,他也怕她到了皇后娘娘身边不会说话,这事还得自己亲自上才行。就凭他满腹的经纶,皇后娘娘肯定赞赏。 若不是今日天晚了,他真想现在就出门。 “我儿的好运马上就要了。”马寡妇也是满脸的得意。 这母子俩全都觉得儿子(自己)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么些年之所以屡试不第,全是因为缺了些运气。 没等马浩川求见,金九音就让人去找他了。甩出去的和离书如一桶凉水把他浇得浑身冰凉。 不愿意和离?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马浩川有胆子违抗懿旨吗?答应的是否定的,别看他嘴上强硬,其实这种人最是色厉内荏了。 要见钱锦绣母女三人?又一张纸拍在他跟前。马浩川看清纸上所写的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如一滩烂泥摊在地上。 原来那张纸上写着他在外的所作所为,去青楼喝花酒不算什么,赌输了偷卖娘子的陪嫁也不算什么,要命的是他外头偷偷养了个外室,外室还给她生了个儿子的事也被查到了。 完了,全完了! 这一刻,马浩川面如死灰。 来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锦绣姑娘的眼真瞎,怎么看上这种货色?要不是娘娘吩咐别脏了手,就这样的货色他一刀就了解了他。 不过也不要紧,就算他不出手,这人的日子也没想好过。想起他查到的信息,来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谁能想到姓马的小心藏在外头的私生儿子居然不是他的种呢? 马浩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马寡妇焦急地迎上来,“儿啊,如何了?见到皇后娘娘了吗?她怎么说?给你赏个什么官?” 马浩川眼神直愣愣的,整个人失魂落魄,得被什么迷了心窍似的。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马寡妇被儿子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马浩川依旧眼神直愣愣的,马寡妇吓坏了,使劲摇晃着他,“儿啊,你快说话,别吓娘啊!” 马浩川半天眼珠子才动了一下,“没了,完了,都完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马寡妇哪里听得懂,“什么没了,完了?你媳妇呢?三个赔钱货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是皇后娘娘留她们住几天吗?” 马浩川顿时脸色一变,猛地把马寡妇推开,“都怪你!要不是你欺负娘子,刻薄孙女,娘子怎么会跟我和离呢?都是你,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马寡妇没防备,一下子被推撞到墙上,撞得后腰生疼。她望着暴怒表情扭曲的儿子,不敢置信地大喊:“和,和离?那个贱人要与你和离?她怎么敢?” “有皇后娘娘给她撑腰,她怎么不敢?这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你总是磋磨她,她怎么舍得离开我?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马浩川大声指责着,暴跳如雷,“成天赔钱货,赔钱货,现在好了,三个闺女全被她带走了!” 他倒不是心疼闺女,他是心疼银子。眼瞅着大闺女二闺女就能说人家了,两个丫头长得俊俏,肯定能得一大笔彩礼。养了这么多年,全赔了。 马寡妇这下彻底傻眼了。 马家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左邻右舍,他们不屑地撇撇嘴。这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马家媳妇和离算是出了火坑了。 不过真没想到马家媳妇的旧主居然是皇后娘娘,天哪,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呀!一个个都后悔,该跟马家媳妇处好关系的,说不定还能沾点光呢。 第555章 又是别离 “拿去!”金九音把和离书递给钱锦秀。 轻轻的一张纸,钱锦秀拿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底饱含着激动,面上还带着三分恍惚。 她和离了!她真的和离了!她和闺女真的脱了那个泥潭!从今往后她的闺女也能有个灿烂的人生了! “姑娘!”钱锦秀哽咽着唤了一声。 就算是她爹娘,也不可能这般麻利地帮她和离了,就算和离了,大概也不许她带着闺女们归家。兜兜转转还是姑娘最心疼她,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哪有姑娘好?谁都比不上她的姑娘。 金九音拉住又要下跪的钱锦秀,白了她一眼,“出息!这和离书也就给先给你看一眼,还要拿去衙门备案呢。眼泪也收收,别吓着孩子。” 看到闺女们果然一脸惶恐,钱锦秀胡乱用袖子擦脸上的泪,露出一个笑容,“您说得对,这是喜事,该高兴。姑娘,锦秀真高兴。” 她抬手对闺女们招了招,三姐妹迅速偎过来,她抚摸着她们的头,柔声道:“不怕,以后就跟着娘过,咱们过好日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这才像点样子。”金九音赞许地点头,又道:“你收拾一下,一会陪我出去跑马。” 钱锦秀只犹豫了一瞬便应了,昨儿用饭姑娘就召了她,今天又让她陪着去跑马,姑娘为她这般煞费苦心,生怕她被人轻看了去。锦秀的眼眶热热的。 皇后娘娘从外面带了个妇人回来,做什么都召她服侍,大家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对这个妇人的看重。 金九音也没瞒着,钱锦秀的来历很快便被人查了个底朝天,一个个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伴着皇后娘娘长大的小侍女啊!难怪!难怪! 不过皇后娘娘还真是个长情的人!众人感慨,转念一想,长情好呀! 金九音和钱锦秀骑着马出门了,留下的钱家三姐妹可激动了。 “哇,娘骑在马上好威风!比------比爹还威风。”在小小的明雅心里,虽然她奶奶成日打骂她们姐妹,但她爹才是家里最威风的人。他说一句话,奶奶都得听。 慧雅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别提他,他才不是咱爹,咱没爹。” 明雅含着泪看向大姐,小眉头还皱着,显然很困惑。明明有爹的,二姐怎么说没爹呢? “二丫,你别欺负三丫。”谦雅说了二妹一句,把小妹揽到身边,“你二姐胡说呢,咱有爹。” 慧雅十分不服气,“我才没有胡说,娘都跟他和离了,他算哪门子的爹?” 因为性子倔,她是姐妹中挨打最多的,也越发不听话。凭什么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娘一个人的?人家的奶奶都干活,她奶奶为什么不干?凭什么她这么小就得砍柴割草,而奶奶却连个碗都不洗? 奶奶让她干活,她就拿这些话问她。奶奶就要打她,她就跑。奶奶追不上就跟爹告状,爹就打她,竹条子抽在身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 哼,她才不要这样的爹呢。 “就算跟娘和离了,他也是咱的爹。”谦雅耐心地对妹妹说道。 与底下的两个妹妹相比,谦雅是老大,头一个孩子嘛,就算是女孩,马浩川对她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小时候也曾抱过她,归家的时候也曾给她带过糖葫芦。她小的时候她娘的嫁妆还在,家里日子好过,能经常吃上肉,还能戴上漂亮的小珠花,她也是过了好几年的好日子的。 所以她对爹的感情最复杂,恨他的同时难免还会想起儿时对她的好。 “要认你认,反正我是不会认他的。”慧雅气鼓鼓,非常不满姐姐的叛变,“别叫我二丫,难听死了。我有名字的,以后喊我马,嗯,钱慧雅!” 她才不要跟那个人姓,难听死了!慧雅无师自通地冠上了娘的姓,还很得意,“对,钱慧雅,以后我就叫钱慧雅了!” 她背着手大声宣布,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刚才娘换上骑装骑在那么高的大马上,不仅小妹觉得威风,她也羡慕极了。她现在决定了,她也要学骑马,也要像娘那样威风。不,娘子的性子太软,她要像皇后姨姨一样! 金九音跑马回来,底下人便过来回禀了,“娘娘,京中的信件,八百里加急。” 金九音伸到一半的手真想缩回来。八百里加急,除了她男人,也没人能干出这事了。不就是催她回京吗?这都收到三封八百里加急了,狗男人就这么心急吗? 虽然知道最终还是要离开漠北回京城的,但一日拖一日,金九音就是不想走。漠北的山,漠北的水,漠北的人------哪哪都让她看不厌看不够。 再不舍,还是得离去。 “行了,传令下去,明日便启程回京。” 所有的人,包括红叶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终于不用担心回京会被圣上给砍了。 打发了送行的官员,金家的人又送了一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主子的仪仗渐渐远去,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那些老人,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主子了。主子是皇后,能回漠北这一次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都回吧!”顾伯淡淡地道。 金九音是想他也去京城的,但顾伯拒绝了。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那个劲干什么?他呀,就留在漠北了,家里总得有人看着,那些小子还嫩呢。何况这里还有他的老伙计,以后他老了,就埋在老伙计旁边,两个人也好说说话。 怀南军师一转头就找不到他家将军了,心里明白,他怕是去送皇后娘娘了。不仅摇摇头,心里有些唏嘘。 李瑾穿着常服打马飞奔,一人一马立在山头,远远看着山下的队伍。那华丽的御辇中坐的便是皇后娘娘了! 他默默地望着,直至队伍远去再也看不见,唯有身侧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此一别,便是山高水长。 您放心,漠北有瑾,瑾替您守着家园。 唯愿您所有的希望都成真,余生喜乐安康。 第556章 神武帝的烦恼 “父皇,母后何时回来?”昭阳公主趴在桌案上,一个人占了大半御案,也彰显了她此刻的无聊。 批阅奏折的神武帝头都没抬,“快了!” 实则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他有些后悔,不该松开让皇后去漠北。他那皇后一出了京城就好比天上的鸟,入水的蛟龙,可劲地撒欢,以至于乐不思蜀了。 “快了,快了,这话您都说八百遍了。”昭阳吐槽,每次都说快了,可母后连个影子都没见,“不是打赢了吗?母后还不回京留那干吗?” 神武帝,“------”他也是这么想的。 昭阳公主抓了抓头发,“父皇,要不我出京迎一迎?”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神武帝抬头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你自己觉得呢”的眼神。 昭阳整个人顿时无精打采了,自从上回她闹了一回失踪,父皇就不许她再出宫了。她现在天天无聊得去看蚂蚁搬家。 神武帝又看了闺女一眼,嘴角勾了一下,想什么好事呢,他还想出京去迎一迎呢。 皇后迟迟不回京,这让神武帝烦恼,让他烦恼的还有一件事。 神武帝这人真不是个好享受的,别的帝王还会喝点小酒看个歌舞什么的。这些嗜好他全都没有,他就一心扑在政事上。皇后不在,他八百年也想不起去逛逛御花园。这一次去还是因为皇后娘娘喜欢的花开了。 结果呢?他刚让人剪了几支,准备回去插皇后寝室里。就不知从那冒出个年轻姑娘给他请安。 除了先帝的妃嫔和他的皇后,这后宫鲜少见陌生的女人,这突然冒出一个,神武帝自然多看了一眼。 谁知那姑娘假装站不稳,直往他怀里歪。 神武帝的脸当场就黑了,也幸亏他闪得快,真被她歪怀里了那就说不清楚了。尤其是被皇后那个醋坛子知道了,他怕是得打半年的地铺。 后来顺公公查到那个姑娘是某位太妃的娘家侄女,进宫来给姑母请安的。 自那日后,每次他回后宫总能偶遇一两个年轻姑娘,一个个全用那黏稠的眼神看着他,恶心得他连膳都不想用了。 一查,原来除了那位太妃,还有好几位太妃太嫔都召娘家的亲戚进宫了,为的就是偶遇圣上,然后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 神武帝很生气,皇后仁慈,不忍先帝的妃嫔日子过得冷清,特许她们召娘家人进宫说说话。皇后待她们这样好,她们是怎么回报皇后的?一个个全是白眼狼! 还有那帮子大臣,把阴谋诡计用到他身上了。好,很好! 神武帝一怒之下,直接让李太后改了宫里的规矩。先帝都不在了,身为未亡人,那就安分点,见什么娘家人?念念经拜拜佛就够了。 至于那些大臣,纯粹是闲的,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干。最耗费时间的无疑就是修书了,那么多的典籍,足够修上个十年八年的。谁蹦跶得最高,谁就去修书吧,顺便静静心。 虽然那些女人没有得逞,但神武帝还是担心这事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哦不,是肯定会传到皇后的耳朵里。他又不能下禁口令,这不显得他心虚吗? 这么一想,神武帝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 “顺公公,快到朕的千秋了吧?”神武帝突然问。 顺公公赶忙回道:“回圣上,还有半年。” 神武帝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展开,“今年朕准备大办。不过今年战事连连,国库空虚,朕的私库也缩水不少。不过,好在朕还有忠心耿耿的臣子,他们肯定愿意捐银子给朕过千秋,不会让朕的千秋寒酸的。” 瞥了下一脸茫然的顺公公,神武帝又道:“那谁?朕在宫道上遇到的那姑娘,朕记得她爹是户部的左侍郎,家资颇丰。还有那谁谁——”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顺公公心领神会,“圣上放心,老奴定会给您办得妥妥的。” 心里明白圣上这是记恨上了,不然一向勤俭的圣上怎么会大张旗鼓地过千秋呢?何况还是让臣子出银子过千秋。闻所未闻的事。 昭阳公主都傻了,她没听错吧?就因为那些大臣相送闺女进宫,并且还付诸了行动,虽然没成功,但父皇就逼着人家掏银子给他过千秋? 还点明了要大办,那关键来了,大臣是该出多少银子合适呢?真替那几位大臣掬一把辛酸泪啊!搬石头砸自己脚,疼啊! 不过父皇这心眼也太小点了吧?人家姑娘不也没怎么他吗? 不!昭阳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父皇不是小心眼,他是耙耳朵,惧内。生怕母后收拾他,先把大臣收拾一顿出出气。 昭阳看她父皇的目光简直一言难尽啊! 第557章 想不出标题了 慈宁宫的李太后嘴角微嘲,这人心哪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皇后娘娘提高了西北角那边的待遇,那些人哪一个不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 可面对选择的时候,她们还是忘了皇后娘娘的恩德,说白了就是自私呗! 这也不能全怪她们,人性本就是自私的,面临选择的时候谁不是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只是既然作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随之带来的后果,这样到她跟前哭哭啼啼干什么?她这个太后就能动摇圣上的想法吗? 天真! 怡真小心的看了看太后娘娘的脸色,道:“长春宫那边倒是没动静。” 西北角好几个太妃太嫔都接了娘家的侄女侄孙女进宫,唯独以前闹腾得最欢的长春宫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奇怪! 李太后垂眸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再笨的人撞了南墙也该回头了,何况她也不算笨。” 几年前长春宫那位生了一场大病,她病之前,圣上是去过长春宫的。她虽然不知道那对母子的谈话,但她对梅太后那场大病记忆深刻,人都险些病没了能不深刻吗? “这么些年你见过她给皇后添堵吗?”长春宫打那之后就悄无声息,梅太后也鲜少出来,除非必要场合,可见是真怕了。 可见当今圣上是个多么心狠的人,对自己的生母都这般,何况她这个名义上的了。李太后一边唏嘘,一边感叹,更加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与圣上为敌。 怡真仔细一想,还真是。那边好多年都没跟她们主子别苗头了,就更住着个喘气的活死人似的。 这边主仆俩说着长春宫,那边长春宫里昭阳宫正大吃大喝。 吃了一盘小酥肉,又喝了一碗蔬菜水晶汤,昭阳公主优雅地用帕子擦擦嘴,然后很没形象地靠在椅子上。 “那几家打着探望太妃太嫔幌子往宫里送闺女的大臣,马上就要倒霉了,他们已经上了父皇的黑名单。皇祖母,您听我的没错吧?”昭阳公主邀功。 梅家也有人想送女进宫,来求梅太后的时候正好被昭阳公主听到了,直接就被她按住了。 梅太后看了一眼没个坐相的孙女,眼角狠狠地跳了几下。 皇祖母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昭阳一点都不介意,吐槽道:“这些人啊,也是欠收拾,自己的差事做好了吗?管得倒是宽,家住海边吗?”随即又幸灾乐祸,“以后加官进爵都没他们的份了,后悔也晚了。” 活该!昭阳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居然敢趁母后不在挖她墙角,当她这个公主不存在吗? “你父皇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梅太后辩解了一句。 昭阳直接就翻了白眼,“皇祖母,您太天真了。这是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那么多朝臣,哪一个又重要到离了他大夏朝就会亡国?何必把讨厌的人放在跟前膈应自己?父皇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他无须在这样的小事上委屈自己。” 听着是歪理,可仔细琢磨还挺有道理。 梅太后看着振振有词的孙女,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大臣也是好心,你总得有个兄弟。” 昭阳都十岁了,圣上还未有皇子,这能说得过去吗? 昭阳更不屑了,“从我母后肚子里出来的才是我兄弟,其他女人生的我一个都不认。” “胡说八道。”梅太后喝斥道,“你母后生不出,为何还霸着圣上不许别人生?”她对皇后仍是不满,哦不,她对皇后就没满意过。 昭阳一点都不怕,“我才没胡说,同父同母的孩子才能相亲相爱,别的女人生的那叫野种。您怎么就断定我母后生不出?民间还有年过四十的妇人老蚌生珠,我母后离四十还有十年呢。” 她是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说她母后的不好,虽然母后时常捉弄她,喊她夏小胖,可在昭阳心目中,她的母后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强大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比父皇还要爱。 她十岁了,生在皇家,十岁已经懂很多了。 别看父皇母后成天黏黏糊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父皇也一副离了她母后不行的样子,但若有一天母后真没了,父皇能跟着去不?显然是不行的。宫里十有八九还得有新皇后。 所以这些情情爱爱是最靠不住的了。 她之所以那么受宠,除了她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之外,还因为母后尚在。母后若是没了,父皇有了其他的孩子,还能想起她吗?一时的愧疚又能管多久? “你——”梅太后都惊呆了,她知道这个孙女伶牙俐齿,可没想到她什么都敢说。 “皇祖母,您就别操心了,清清静静养老不好吗?”昭阳起身把她伸出的手指按下,“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辈不管两辈事。有父皇给您养老,就算父皇以后再无所出,不还有我接着给您养老吗?您怕什么?说句不好听的,眼睛一闭,谁还管身后事?您呀,得看开点!该吃吃,该喝喝,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少操心才能活得长久,这才是赚到了。” 昭阳其实可羡慕她皇祖母了,圣上生母,有这个名头在,只要不作妖,后半生安享富贵了,纯粹的享受,万事都不用操心。这日子多好! 就算她这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吧,她还得每天起早学这个,练那个,多辛苦!还是皇祖母的日子舒服啊! 她这皇祖母也是太笨,一手好牌被她打得稀巴烂。也就是母后大气了,换个人早变个法子磋磨她,还让她有苦说不出了。 昭阳公主离开后,梅太后坐着许久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干奴才见状也不敢上前打扰。 不同于去漠北时的低调,回京这一路金九音是大张旗鼓,大肆宣扬,所过之处全都知晓了皇后娘娘的功绩。 原来把匈奴赶出边境的是皇后娘娘呀!出个女将军就够稀罕的,何况这个女将军还有着皇后的身份呢? 一时间女子都扬眉吐气,无比崇拜皇后娘娘,觉得皇后娘娘太给天下女人长脸了。 尤其是知道最初教他们种田提高粮食产量的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研究出高产粮种让他们吃饱饭的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她在百姓中的口碑就更高了。皇后娘娘的仪仗都过去老远了,他们还跪在地上磕头,神情无比虔诚。 第558章 母后是骗人的 随行的武将都惊呆了,大举造势,皇后娘娘这是要干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无论皇后娘娘要干什么,他们都是管不了的。还是老实写奏折呈给圣上吧。 就算入了京城金九音也没有低调,她穿着金线绣着凤凰的深衣,配着她那张超凡脱俗的脸,更显着端庄威严,国色天香。 早早得到消息的老百姓激动无比地等在路边,什么?你问从哪得到的消息?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出自金小风的手笔了。 这个道:“咱皇后娘娘巾帼不让须眉,是这个!”竖起大拇指。 那个道:“咱们的圣上文武双全,皇后娘娘也是文武双全,简直天生一对。” “你们还不知道吧?最近几年咱们老百姓田里的收成增长了三成,那些种地的新方法都是皇后娘娘未出阁时带着家里人摸索出来的。” “还有,还有,我跟你们说啊,城外那家最大的善婴堂就是皇后娘娘建的。听说里头条件可好了,那里面被抛弃的孩子不仅能吃饱穿暖,打小还让读书学手艺。” “对,对,这事我知道。我们村有个小媳妇死了丈夫,没有儿子,只有个三岁大的闺女。被狠心的婆家撵出家门了。她抱着闺女险些跳了河,正好被善婴堂的管事给撞见了,领了回去。短短三个月就大变了样,以前母女两个都瘦得没人样了。尤其是那个小闺女,吃不饱,三岁了还不会走。半个月前我瞧见她一回,脸上长肉了,也白了。手里牵的小闺女穿得干干净净,眼神可灵活了。她娘家接她去嫁人,她死活不愿意去,非得留在善婴堂干活,你想这里头的日子得过得有多好?” “天哪,皇后娘娘真是菩萨心肠。不行,我得多给娘娘磕几个头。”这人说着,还真冲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金九音看着人头攒动的百姓,嘴角微翘,她就爱看百姓鲜活的样子。谁说他们渺小卑贱?他们才是大夏朝的基础,为了他们她愿意远赴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人活着,可以纨绔,可以享受,但不能浑浑噩噩。 这个朝代她来过,总得做些什么,留下些什么,改变些什么。这才不枉她穿越一场。 站在街边店铺二楼上有那眼尖的,激动地大喊:“快看,皇后娘娘笑了!” 天哪,天哪!皇后娘娘也太美了吧!简直就是神女下凡!不对,应该是天上的女战神下凡,是来守护他们大夏朝的。大夏有这样一位皇后娘娘,一定会绵延千秋万代! 大臣们的心情就复杂多了,当初的辩驳犹在耳边,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 可谁能想到皇后娘娘真懂领兵打仗,这还不到一年吧,就把匈奴撵出去了,还是重创,没个一二十年匈奴别想恢复元气。 当然,知道得多一些的,尤其是知道皇后娘娘亲率骑兵入草原的,他们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不仅心情复杂,看皇后娘娘的眼神都充满了忌惮。 可以想见,此次皇后娘娘回来,在朝廷上会更加有话语权。这样彪悍的皇后娘娘,哪个不怕死的敢再提选秀? 神武帝站在宫门口,“皇后,朕接你来了。”直接弃了自己的龙辇,上了金九音的凤辇。 “娘子,大臣都不许为夫出城。”神武帝一副委屈的样子。 为了早一刻见到金九音,神武帝本打算出城迎接的。那帮大臣左一个不合礼制,右一个圣上三思,就是不许他出城。今儿是皇后回京的好日子,他也懒得跟他们吵,就派昭阳代他去接人了。 金九音笑了,拍着神武帝的脸,“不怕,娘子帮你出气。” “还是娘子好。”神武帝高兴地携着金九音的手,眼睛就没从她脸上移开。 吃了一嘴狗粮的昭阳公主都不忍直视了,直接溜下了凤辇。她这么大人杵在那父皇都没看见,心酸。 大臣们眼睁睁看着圣上上了皇后娘娘的凤辇,眼睁睁看着帝后二人朝坤宁宫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臣们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帝后二人露面,容首辅徐徐微笑,温和地道:“行了,都回府吧!” 人家夫妻久别重逢,他们这些臣子还是有点眼力劲,别搁这碍眼了吧! 帝后在干什么?自然是滚床单了!地位再高也是饮食男女,人家是合法夫妻嘛! 神武帝紧紧把人抱在怀里,“为夫后悔了,以后娘子不许再出宫。” 满足之后的金九音倦意上来了,打着哈欠敷衍,“行,行。”其实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金九音睡着了,她没有看到神武帝看她的眼神深情又缱绻。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到心里眼里只能容下她一个。喜欢到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一室温馨。 昭阳公主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叹气。 母后是骗人的,她和父皇是真爱,她才是意外。 第二日一早,金九音从床上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宫女内侍,头头脑脑,都已经在议事厅候着了。 用了一天的时间,金九音理清了她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自然包括年轻小姑娘上赶着勾引她男人的事了。 对于神武帝的做法,金九音挺满意。很好,不枉她在外头替他出生入死。 至于那几个帮侄女提供便利的太妃太嫔,既然跟娘家关系那么好,那她这个皇后娘娘就大发慈悲,允她们出京归家,由娘家人奉养去吧。 第559章 初提立储 西北角哭声一片,但侍卫铁面无情,“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各位娘娘莫要让吾等为难。” 皇后娘娘不讲情面,这几个太妃太嫔再哭再闹也只得乖乖出宫,一个个心里悔恨极了。 有宫女远远地朝这边张望,回去后说起这事十分纳闷,“出宫不是好事吗?难得皇后娘娘发善心,怎么一个个哭得跟什么似的?那陈太嫔不是经常炫耀娘家显赫吗?怎么又不愿意出宫了?” 像她,就盼望着出宫,不过她现在才十三,离出宫还有好多年呢。小宫女沮丧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又给自己打气,在宫里头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她好好学手艺,好好挣体己,等将来出了宫自己开间铺子,日子肯定好过。 半靠在软榻上的女人嘴角微嘲,“你以为宫外的日子就好过吗?” 不好过吗?小宫女不懂,“她们都是先帝的人,归了家就是姑奶奶,娘家不得捧着?” “傻!”女人哼了一声,“你也说了,她们都是先帝的人,先帝都走了多少年了?不能给家里带来利益,没有一点用处,谁乐意捧着你?” “不能吧?总归是至亲骨肉吧?” 女人笑了一声,无比讽刺,“天真!”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表面瞧着风光,实则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亲爹娘还在的时候估计还能想着你,等到兄弟侄子当家了,谁还想管她们这些老姑奶奶? 再说了,她们都是先帝的人,就算归了家也不能抛头露面。家里有良心疼惜一些的,给个院子,吃穿用度不缺也就是了。娘家若是没良心,直接在府里建个小佛堂,你去念经给先帝积福去吧,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来。 就拿她来说吧,就是没摊上个好爹娘。先帝大行那年她还不到二十,又没有生育。皇后娘娘怜惜她年纪轻轻,不忍看她在深宫磋磨。就悄悄找她家里商量,想让家里接她回家,过上三两年再远远嫁了。有宫里帮着遮掩,神不知鬼不觉。 可她家里拒绝了,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她的心是凉了。她倒没想着再嫁,就是被爹娘的态度给伤到了。 不出宫就不出宫吧,皇后娘娘是个有大胸怀的人,宫里的日子舒服得很!这么多姐们住在一起,想串门就串门,想听戏就听戏,吃穿用度又不愁,每天除了给自己找乐子,万事不用操心。比宫外的老封君也不差什么了,何必回娘家去看别人的脸色? 那几个女人也是忘恩负义的,也不想想皇后娘娘没掌宫务前她们过得什么日子,好日子才过几天就飘了?活该!她一点都不同情她们! “把我的针线筐拿过来,给昭阳公主做的衣裳还差几针,趁今儿天好我把她做完。”无以为报,她也就一手绣活能拿出手了,只能给昭阳公主做做衣裳。 想起古灵精怪的昭阳公主,女人眼底闪过笑意。 “哎!”小宫女大声应着,昭阳公主对她们这些宫女从不摆架子,她也喜欢昭阳公主到她们这边来玩呢。 皇后娘娘领兵征战漠北似乎是一个信号,在这之后,大臣们发现皇后娘娘在朝堂上的身影多了起来。这倒不是说她参政,而是朝堂上的很多事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臣早就知道农部就是皇后娘娘的后花园,渐渐地他们发现,其他几部好像也有皇后娘娘安插的人,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一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昭阳公主十三岁了,常年习武让她身段匀称高挑,若不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已经是大姑娘了。 其实朝中选秀的声音已经都没停过,大臣若轻描淡写地提,神武帝就装作没听见,不予理会。大臣若追得急了,神武帝就黑脸怼回去,“怎么,你诅咒朕,诅咒朕生不出皇子!” 这话谁还敢接? 后来大臣们学聪明了,不提选秀的事了,他们就请立太子。 神武帝连个皇子都没有,怎么立太子?那就过继呗,反正宗室多的是合适的人选。 当然,大臣也不是真心逼迫圣上过继,不过是迂回地催圣上生皇子呗了。只要是个男人,谁愿意把家业传给别人的儿子? 神武帝没说话,倒是把上奏此事的大臣看了半晌,直看得他后脊背窜起凉气。 挺住!他又没有私心,他也是为圣上好,咬着牙给自己打气。 这事金九音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嗤笑一声,“这主意也并不高明!”大臣还是不了解圣上,他那个人,是会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吗? 他还在位,春秋鼎盛,大臣就提立太子,还不是他的皇子,过继?哈,谁出的昏招?圣上没大怒都是他脾气好。 帝王过继一般都是在垂垂老矣之时,圣上离垂垂老矣还远着呢,大臣就判定他生不出,这不是挑战天威吗? 真乃勇士! 晚上,帝后二人说起此事,金九音懒洋洋地道:“立呗,大臣成天叽歪,立一个给他们,你不就清静了?” 神武帝皱眉,“真要过继?” 金九音撩撩眼皮子,“想什么呢?夏小胖,夏小胖不是你闺女吗?” 神武帝的眼神嗖地射过来,紧盯着她的脸,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金九音镇定自若,“很惊讶?不该呀!这事咱俩不是早有共识了吗?” 这些年她做什么不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既然没反对,不就是默认了吗?别跟她说,以他的聪明会不知道她带夏小胖出宫游历代表着什么?何况她教夏小胖的那些言论也没瞒着他。 “我以为你只是想让她做个辅政公主。”神武帝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金九音笑了一声,看他,“给谁辅政?自古辅政公主有好下场的吗?我生了她一场就是为了坑她?盯着骂名为别人做嫁衣裳,哪有自己上位爽?” 辅政公主?他可真敢想!金九音心底讥诮。她的闺女,要做就做最大的那个,要不然就做个尊贵的公主,一辈子安享荣华富贵不香吗? 出力不讨好的事万不会做的。 神武帝紧盯着金九音,金九音淡定地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 最后还是神武帝败下阵来,“女子为帝艰辛。” “夏小胖自个愿意。” 夏小胖十二岁的时候,金九音再一次确认,告诉她这条路是最艰辛的一条路,问她是否选定了不后悔。夏小胖说她不悔。 神武帝心情更复杂了,昭阳日日在他膝下撒娇卖痴,这么大的事却一点口风都没露过。他是该骄傲呢,还是该心酸? “什么时候?” 金九音耸了耸肩,“也就她五六岁的时候吧。看上金銮殿上你那把破椅子了,说也要当老大。” 神武帝,“------” 他记得那之后皇后教导昭阳就更严格了,没过多久就提出带她出门历练了。原来那么早他的皇后和闺女就开始做准备了。 “你将来若再生下皇子呢?昭阳怎么办?”神武帝看着金九音的肚子。 若皇后生下皇子,大臣肯定会要求立他为太子,到时昭阳的地位岂不尴尬?骨肉相残,他和皇后都不想看到的。 “你操心得有点远。就算我再生下皇子,夏小胖比皇子差吗?哪点比人差?” 小胖一点都不差,她聪慧,有胆识,对政事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可她是公主呀! “她唯一差的就是她的性别,除开这一点,夏小胖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金九音无比骄傲且坚定。 神武帝惊讶,许久才道:“你让我想想。” 第560章 伴读 神武帝睡不着了,他宠闺女不假,但他从没想过让她继承皇位,偶尔会遗憾她不是个皇子,但要说继承皇位,他压根就没有过这个想法。 这些年皇后未再有孕,大臣成天发愁,生怕他后继无人。但神武帝自己并不,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命中无子,只是子女缘迟了一些。当初皇后怀昭阳,也是他们成婚两年多之后。 可神武帝没有想到,他闺女还有如此远大的野望。女帝!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那么简单,这是一条充满荆棘和鲜血的路。男人都如踩在刀尖上,更何况女子? 说心里话,神武帝不想闺女走这条路。他希望他的闺女张扬肆意无忧无虑。 然而------想起皇后的话,神武帝又忍不住地想:若他真命中无子,皇位真要让别人来继承吗?就算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子,那也是外人。他辛苦治理的江山,为什么要便宜别人?神武帝接受不了。 神武帝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道:“女子怎可为帝,太辛苦了。”另一个道:“公主怎么了?他的昭阳比皇子还要聪慧能干。民间独女的还能招婿,他的昭阳继承大业怎么就不行了。” 两个声音吵得他脑仁疼,气得金九音直接踢了他一脚,“能不能别动?还让不让人睡了?” 黑暗中神武帝木着脸,“------”怪我喽?也不想想罪魁祸首是谁? “母后!”昭阳公主从外头回来,一看她那样子,金九音就知道她心情很好。 果然,“母后,我今儿赛马去了,慧雅,那丫头还真有一股狠劲,进步可大了,都快赶上我了。母后,母后,把她召进宫来陪我吧?”昭阳眼巴巴地望着金九音。 三年前,昭阳公主选伴读,她是自个瞧上慧雅的,初入京城的慧雅不仅虎,身上还有一股野性。昭阳就喜欢这样的伙伴,非闹着要选她当伴读。 可那个时候慧雅还没读过书,也就她娘教了她一些字。各种规矩也不懂,真做了公主的伴读,委屈倒是不会受,就怕她会被别人的优秀打击得体无完肤,跟不上进度,再产生厌学情绪,从此一蹶不振,那就不好了。 金九音便许诺,让她先自个在家里学,等学得差不多了再进宫陪昭阳公主。 钱慧雅是憋着一股劲死命学的。她自然是想进宫的,她娘打小服侍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都没忘了她娘,千里迢迢还想着把她娘从漠北带京城来,这样的情谊她十分向往。 皇后娘娘对她们母女恩同再造,昭阳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闺女,她要报恩,皇后娘娘那她帮不上什么忙,那就服侍昭阳公主呗。 她挺喜欢昭阳公主的,长得跟皇后娘娘一样好看,一点都不嫌弃才从乡下来的她,她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衣裳也没骂她,还安慰她说没事。她想去给昭阳公主当伴读,当了伴读她就能学到很多厉害的本领了,谁说丫头没用的,她偏要做那个顶顶有用的丫头,让那些笑话她娘生不出儿子的人都后悔。 为了能给昭阳公主当伴读,慧雅也是拼了。念书,练字,习武,骑马,样样都不落下。练字练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骑马骑得大腿内侧都磨破了,不知从马上摔下来多少次,却从不叫苦叫累。 她的努力昭阳都看在眼里,更加喜欢她了,一有空就去看她,两个人互相切磋。 金九音斜了她一眼,“你叫她丫头?人家比你还大一岁吧。你不是说去看你桃花姑姑的吗?怎么又跑去跟慧雅赛马了?” 桃花嫁人了,嫁得也不是别人,是严黑。是他亲自来求的,金九音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看上了桃花。 至于桃花嘛,对严黑也不是没有一点情意,就是因为出身自卑,觉得配不上人家。 金九音自然希望有情人都能成眷属,两个人你追我躲,你进我退,总之是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两人成亲后,从善婴堂领了一儿一女在身边养着。本以为不能生了,没想到三十多岁高龄的桃花突然有孕了,两口子是又惊又喜,还发愁。 有孕自然是好事,可桃花都三十好几了,别说古代,搁现代也是高龄产妇了,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一尸两命。严黑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桃花却执意要生,最后还是金九音从宫里给派了个太医,一直守到桃花生产。 上个月桃花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把严黑乐坏了,抱着就舍不得撒手。这不出月子了吗?金九音不好去看她,就让昭阳代她去瞧瞧。 “从桃花姑姑那出来我才去找慧雅的。”昭阳道:“桃花姑姑和孩子都很好,桃花姑姑面色红润,精神头也足,一看就知道月子里没亏着。孩子乳名叫虎头,严大人给起的。嘴像严大人,其他地方都像桃花姑姑,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 昭阳对奶娃娃自然没什么兴趣,但这是母后交代的任务,她自然得仔细观察,不然一问三不知,母后该多失望。 “那就好。”金九音脸上露出笑容,为桃花感到高兴。又得知慧雅进步这般大,她就更高兴了,“行,既然你觉得她行,那就让她进宫吧,是给你当伴读的,你负责把她安置好。还有,不许欺负人家。” 昭阳不满地撅嘴,“母后,人家什么时候欺负过谁了?” “我又没日日跟着你,我怎么知道?” “母后!”昭阳跺着脚不依,就会冤枉她,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出她的手掌心好吗? “和你一起赛马的还有谁?” “除了我的伴读,还有宗室里常玩的几个姐妹,哦对了,还有小舅舅。母后,我跟你说哦,小舅舅太招桃花了,孙怡她们几个老是偷偷地看他。母后,小舅舅的婚事是不是该相看了。”昭阳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金九音睨了她一眼,“这是你一个晚辈该关心的事吗?昨儿让你写的策论写好了吗?” 昭阳肉眼可见地萎靡了,有气无力地道:“还没,我这就去写。” 第561章 林智的身世 说起林智,金九音觉得无比骄傲。这孩子太耀眼了,从十一岁中了秀才后,在科举的道路上就一路绝尘,跟开了挂似的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甩在了后头。 今年殿试的神武帝力排众议点了他做状元郎,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林智不仅文采斐然,长相也十分出众,大臣们觉得他太年轻,点个探花郎最合适。 神武帝却极爱他殿试的这篇策论,再加上这是皇后的弟弟,也算是自家人了,实力也够,能拿第一为什么非要第三呢? 朱笔一挥,林智这个年仅十六的状元郎就新鲜出炉了,小三元,大三元,全集齐了。 骑马游街的那天,简直是人山人海,全都是来看状元郎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可兴奋了,帕子荷包珠花------扔了林智一身,还曾一度造成堵塞。 事后那些姑娘们忆起,浮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状元郎太俊美了,比以往任何一届状元都好看。 林智的才能远不止于此,他不仅是文状元,他还是武状元。武艺出众,在排兵布阵上头也颇有天赋。兵部的一众大佬亲自下场,居然没难住他。 这样的好苗子太难得了,为了他的归属,文臣和武将整整撕扯了两个月,都想把林智纳入自己麾下。 最后还是林智自己站出来表示想去翰林院,文臣自然眉开眼笑,武将悻悻的同时也表示了,随时欢迎林智加入他们。 有此殊荣的,整个大夏朝也就林智一个。 这样的林智哪怕没有耀眼的出身,但仍是满京城闺秀眼里最佳夫婿人选,不仅姑娘们心仪,姑娘的爹娘也看重,要不是顾忌着皇后娘娘,早就被哪家权贵捉回去当女婿了。 即便是这样,朝中大臣也隔三差五就有人朝他抛去橄榄枝,扰得林智不厌其烦,只好推到祖母和长姐身上,言明自己的婚事由祖母和长姐做主。 林智的家世早就被人扒拉得一清二楚,他的祖母年纪很大了,她又是个乡下的婆子,那些自诩出身高贵的贵妇自然不愿降低身份登门拜访了。 至于皇后娘娘,还真没有人敢在她跟前造次。 因此,眼看着林智这块肥肉在眼前,却没法吃,大家都急坏了。好在自己吃不到,别人也吃不到,心里这才勉强平衡。 金九音并不着急,林智才十六,他的婚事十八再相看也不晚。 千里之外的南方一座大院,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匆匆穿过月亮门,对着迎过来的丫鬟,问道:“夫人呢?” 丫鬟道:“张叔回来了?夫人在佛堂,今天怕是不会出来了,要不你明天再来。” 张十三却道:“劳烦红玉姑娘通禀一声,就说我有重要事情回禀。”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透漏了一二,“是关于咱大公子的。” 红玉心里一惊,见张十三脸上郑重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他嘴里的大公子是他们真正的小主子,而不是府里那个假货。 “真的?”红玉神情激动,“我,我这就去回禀。”转身撒腿就要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平复了心情,如往常一样慢慢朝小佛堂走去。 张十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再拐角处,忍不住又攥紧了拳头,他瞥了一眼院内的破败,垂下了眼眸。欺人太甚,他们竟敢如此薄待夫人,这是瞧着张家败落了! 红玉很快又回来,“张管事,夫人让你进去。” 张氏已经从小佛堂出来了,她是个三十如许的妇人,可看她的面相,说她四十多了也有人信。此刻她虽没说话,但一双眸子却透着希冀。 张十三只飞快扫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张十三见过夫人。”他不是汝南王府的奴才,他是张氏的陪嫁,张家给张氏的侍卫,明面上是个管事。 红玉已经小心地关上了门,自己坐在廊下绣着帕子。 “十三,你真的看到,看到------”张氏声音颤抖,都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张十三点头,“夫人,我真的看到咱们大公子了,我有一种预感,他那个孩子就是咱们的大公子,他眉内藏珠,跟昶公子一模一样,相貌也像了有五六分。而且他跟昶公子一样极为聪慧,小小年纪便是文武双状元。”张十三满脸自豪。 昶公子是张氏的亲哥哥,智高近妖,少年早夭。他一死,父母也跟着去了。外头都说父母是受不住这个打击,唯有张氏知道,父母的亡故少不得二叔二婶的手笔。可她一个弱女子,尤其是被嫁入财狼窝的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氏已经泪爬满脸,泣不成声了。这么些年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唯一的牵挂就是她那不知死活的亲骨肉。若不然她早就去见父母和哥哥了。 张十三还在飞快地说话,“夫人,那孩子还有个兄长,两人跟着祖母过日子,都是过继来的。我打听过了,年龄对得上,我查遍了整个林家村,没人过继出儿子。倒是知道他们的长姐当年回林家村时身边就带着那个兄长,夫人,我觉得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林家村人,应该是捡来的。哦,对了,那孩子的长姐是咱们的皇后娘娘。” “十三,你有多少把握?”张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一心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她的孩子。 张十三顿了一下,然后道:“夫人,我有七成的把握,太像了,那个孩子太像咱家人了。” 张氏咬着唇哭得更厉害了,好在她很快就收了声,目露坚毅,“十三,我要去京城。”她要去弄清楚那是不是她的孩子,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张十三看着跟变了个人似的张氏,眼眶微热,“好!”他本就是主子给夫人留的后手,只是这么多年夫人因大公子的事把自己整个人都封闭起来,他们这些人才不得不蛰伏。现在既然夫人需要他们,那他们也该动一动了。 张十三离开后,张氏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若不是偶尔眼珠子动一下,真跟庙里的泥塑一样。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张氏所住的院子走水,整个院子全烧完了。奴才们从小佛堂扒出两具烧焦的尸体,经过辨认,是张氏和她的贴身丫鬟红玉。 而往京城的官道上却飞驰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张十三,车里坐着的赫然正是张氏和红玉。 第562章 再提立储 “母后,父皇是不是要把我推出去联姻?”昭阳一副纠结不已的样子。 金九音惊讶,“何出此言?你父皇贵为天子,周边的小国都打服了,朝中也没有敢弄权的大臣,他需要跟谁联姻?” 昭阳一想还真是,可是------“最近父皇看我的眼神不对,带着审视,好像还很遗憾——”她皱着眉头描述,“被我抓到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总之很不对劲。”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你父皇知道了你的雄心壮志呗!” “啊?”昭阳吃惊得睁大眼睛,“父,父皇知道啦?您跟他说的?您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话呗。”金九音压根就没有昭阳的紧张,“还不是那帮大臣,见催你父皇纳妃催不动,就自作聪明提什么立太子,你父皇膝下连根皇子的毛都没有。大臣就说过继,本意是想逼一逼你父皇,趁这个机会我就把你想坐金銮殿那把破椅子的事说了。就这么简单。” 金九音觉得简单,昭阳的冷汗都下来了,“父皇没生气吧?” “没有。”就是十分震惊,“你是他亲闺女,唯一的亲闺女,女承父业怎么就不行了?我觉得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你。放心,你父皇还没那么小气。” 昭阳,“------” 也就母后了,把女承父业说得这样理直气壮。换一个人知道她想做皇太女,想做女帝,非得骂她大逆不道不可。 昭阳的眼里满满都是感动,抱着金九音的胳膊,感性地道:“母后,要不然就算了吧,我觉得其实做个受宠的公主也挺好的。” “怎么,这就打退堂鼓了?夏小胖,你老娘都把梯子给你搭好了,你却跟我说你不爬了!夏小胖,你信不信老娘抽死你!” 金九音一个危险的眼神过去,昭阳公主顿时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什么感动啊感性啊全都没有了,“我不是,我没有,人家不过跟您开个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她反倒还倒打一耙了?金九音把她的手扯下,冷笑道:“不是便好。” 这个臭丫头,她要是敢三心二意,就别怪她把挂金銮殿顶上去。 “母后,人家就是说说嘛。”昭阳抱着金九音撒娇,她就是矫情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退缩。父皇就她一个孩子,皇位不给她给谁?就算她不是皇子,她也不比谁差。宗室中跟她年纪相仿的,甚至比她大几岁的男丁,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她要是退缩了,都对不起她这些年吃的苦。 不就是撸起袖子干吗?谁怕谁? 金九音这才道:“放心吧,只要你父皇这关过了,至于朝臣——”她嘴角浮上笑意,“无非是温水煮青蛙,拿出你的耐心来,跟他们磨呗。关键是你得能让你父皇满意。” 顿了下,“小胖,皇帝手里握着的不止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肩上扛着的责任。家国天下,黎民百姓,这担子可不轻。你若扛不起来,就算你是我闺女,我也不会帮你的。” 昭阳神情郑重地道:“母后,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和父皇失望的。” 金九音拍拍她的肩,心情有点复杂。她早就知道夏小胖选择的路,也为此积极做了准备,但真面对这一天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疼,心疼夏小胖选了这一条最艰难的路。 不过,雏鸟长大了,就得让她自己去扑腾。 希望她的小胖能飞得高,飞得远! 神武帝是在观察昭阳,他让她每天到御书房一个时辰,一开始是把自己批好的奏折给她看,渐渐的就挑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奏折扔给她,让她批阅。 时间一天天过去,神武帝看昭阳的目光也越加复杂。若他是夫子的话,那昭阳就是最聪慧的学生,任何东西一点就透。甚至他没教的,她也无师自通。虽然瞧着还很稚嫩,却比他做太子时还强些。 他做太子时都二十多了,昭阳才多大?她才十三!若他带在身边教导上几年,大夏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有一种人老天爷都偏爱,大抵说的就是昭阳吧! 金九音若知道神武帝这样想,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夏小胖满打满算也就十三,还没那么逆天,不过是她教的好罢了。她教夏小胖的那些东西,都是她那个世界几千年岁月的精髓,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真当帝王策是白学的吗? 神武帝拿定了主意,他也没有和朝臣商议,大朝会时又有大臣站出来奏立太子,这一回神武帝没有沉默,而是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登基十四年,也是时候立储了。朕膝下只有昭阳公主这一点骨血,既然爱卿们有意,那就择日立她为太女吧!” 鸦雀无声,整个大殿安静得像无人一样。 大臣们目瞪口呆,圣上要立昭阳公主为太女?!他们没听错吧?大夏自立朝以来,从没有女子登基的。别说大夏朝了,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几千年来也就出过一个武皇。 因为太过震惊,大臣们集体失声,也就错失了最佳反对时机,反倒让夏沐离抢了先,“臣附议!” 声音之大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而夏沐离则挑了挑眉恶趣味的笑了,“昭阳公主聪慧敏仁,堪为储君。” 其他大臣齐齐怒视,故意的,廉郡王绝对是故意的。于是他们立刻跳出来反对,“圣上,臣反对,昭阳公主是女子,怎可为储君?” “臣也反对!” “乾为阳,坤为阴,乾坤岂能颠倒?” “还望圣上三思!” 满殿的大臣跪在地上请神武帝三思。 神武帝神情莫辨,心道:朕已经三思过了。皇位不传给自己的骨血,反倒传给别人,他不是傻吗?这帮大臣不会以为他会那么大公无私吧! 不过立昭阳为储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依这帮大臣的尿性,怎么也得吵个一年半载的。不着急! “退朝!” 第563章 找上门 立昭阳公主为储君,这事和皇后娘娘要领兵出征可不一样。女子为将虽然不多,但哪朝哪代都能找出一两个。她们就算出格了些,还不是要听圣上的,听夫家的? 女子为帝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女子手握大权独断乾坤,这让深受儒家思想教导的士大夫如何能接受? 反对之声特别激烈! 神武帝不放在心上,金九音自然也不着急,她跟昭阳公主道:“稳住,做好你该做的。让他们吵去。” 身为当事人的昭阳公主自己无须亲自下场,那多降低自己的格调! 所以,大臣们反对归反对,对昭阳公主的观感还是很好的。她打小就常出入御书房,许多大臣都是见过她的,长得好,见人就笑眯眯的,遇见他们该问好时问好,该行礼时行礼,一点都没有皇家的骄纵之气。这样的小姑娘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就是现在,哪怕遇到朝堂上叱骂她的大臣,她还是笑脸相迎,行止有礼。反倒弄得那些大臣浑身不自在,若昭阳公主是个皇子,他们哪里还会反对?巴不得圣上赶紧立太子才好呢。 说起来源头还在圣上那里,他一意孤行把昭阳公主推出来,害得他们有一种欺负小姑娘的负罪感。在他们看来,昭阳公主多乖巧懂事! 金九音没想到都过了十五六年了,林智的家人会找上门来。 是桃花进宫回禀的,“------那边估计也是觉得林家真正能做主的人是娘娘您,他们知道臣妇与娘娘的关系,就通过关系找上虎头他爹。” 想起那个面容枯槁的妇人,桃花的眼底闪过一抹同情,“娘娘,这么大的事还得您定夺,臣妇也就是进宫跟您说一声。” 金九音朝她望去,桃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感同身受吧,臣妇瞧着那个妇人挺可怜的。”比她小了好几岁,看上去却比她苍老多了。 “怎么说?”金九音问。 “娘娘,是这么回事------”桃花轻言细语讲述起来。 来寻亲的妇人是汝南王的长媳,汝南王世子的原配张氏。张家是商贾,当地的豪富。汝南王当初给儿子订下张氏,是因为缺银子,却又不愿意落下个豪夺的恶名,便用联姻大方式要了张家二百万两白银。 门不当户不对,张家又心疼闺女,自然不愿意闺女高嫁进王府。可不嫁能行吗?不嫁就是家破人亡。汝南王已经看上张家的财富了,想要拿到银子又不是只一种办法,联姻不过是最简单的罢了。 张家有钱,张氏也是娇养长大的。然而嫁到汝南王府却因出身被人看不起,婆婆觉得是她阻碍了儿子娶不到门当户对的闺女,夫君认为是他抢了心爱表妹的位置。再加上兄弟明里暗里笑话他为了银子“卖身”,就更让他恼怒了,对张氏自然没一点夫妻情谊。 这桩婚事对张氏来说就是一场苦难,爹娘还在的时候,她在王府的日子还能过。等爹娘因病故去,二叔掌了张家后,张氏的日子就艰难了,王府里连管事都敢轻慢她。 幸好这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所有的神思都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谁能想到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居然丢了!她不过是出府拜祭爹娘,回来孩子就没了。她的心腹丫鬟和奶娘被打得奄奄一息,见到她只来及喊了句冤枉就断了气。 堂堂汝南王的长孙,在自己的府里居然会丢,说出去谁信?更无耻的是,婆婆居然把罪名推到张氏身上,怨张氏没看好孩子,说是她的丫鬟和奶娘与外人勾结,谋害他们的长孙。 丫鬟和奶娘已经被打杀,还不是任由他们诬陷? 张氏险些疯了,若不是还牵挂着下落不明的儿子,张氏早死了。 汝南王世子以张氏魔怔的借口把她迁出主院,扔到一处偏僻的院子自生自灭。好在张氏身边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这才没被害死。 张氏迁出主院后,她夫君就迫不及待把心爱的表妹迎了进来,那个女人是抱着儿子进的王府,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仅派丫鬟来奚落张氏,自己也亲自来过好几次。从她的冷嘲热讽中,张氏断定:儿子的失踪跟这个女人,甚至她的枕边人,都脱不了关系! 虎父还不食子呢,就算看在那二百万两白银的份上,给他们母子一条生路不行吗?张氏只觉得心寒和讽刺。 好大一盆狗血!就算是见识多广的金九音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了个女人杀妻还能说得过去,连自个的亲生儿子也一块除了,未免也太恋爱脑了吧? 就算这个狗世子是个恋爱脑,汝南王呢?作为汝南王府的主人,金九音可不信他不知道自个儿子的小动作,连这都默许了,这也太不是人了吧?如此糊涂,金九音怀疑汝南王府指不定哪天就玩完了。 “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同情归同情,金九音还是要问清楚的。 桃花道:“是这个张氏有个陪嫁的管事来京里处理生意,正赶上状元郎游街,说是咱状元郎的相貌跟张氏的兄长极其相似。”顿了一下,又道:“张氏是死遁逃出来的。” 金九音意外了一下,她还以为这个张氏是个软弱之人呢,没想到还挺有决断的。不过只凭他们没有贸然登门扰了祖母的清静,金九音对张氏就高看一眼的。 “行吧,既然人家求上门来,那就见见吧。这事让沉鱼跑一趟就行了。”自然用不着金九音这个皇后娘娘出面。 桃花退下后,金九音就让人去请林智了,他的身世,他有权知道,无论这个张氏是不是他的生母,金九音都准备把他的身世告知。 林智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兄长是过继来的,他本以为自己是林家的族人,没想到自己却是捡来的。虽意外,但也没更多的什么情绪了。 皇后娘娘把他当亲兄弟待,他又不傻!他的身世如何重要吗?不重要,他只要牢记住自己是林智就够了。 第564章 你该组建班底了 葛老太太知道小孙子的生母来认亲的时候还有些难过,小孙子是她一手养大的,要是被人家认走了,她舍不得。她就是个善良的人,从没想过仗着皇后娘娘的势不让小孙子归家。将心比心,若自家丢了孩子得多伤心。 还是林智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她,就算来人真是他的生母,那老太太也永远是他的祖母。 葛老太太这才开怀,等从沉鱼那得知张氏的遭遇时,老太太心里只剩下怜惜了,拉着小孙子的手直掉眼泪,“你娘也是个可怜的。” 林智嘴角抽搐,都还没确定是不是呢,祖母这心也太软了。 认亲的过程十分顺利,葛老太太还留着小孙子的肚兜,一拿出来,张氏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河,哭得那叫一个悲怆,“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肚兜是张氏亲手所做,针法跟她的帕子如出一撤。还有那布料,乃是贡品,正是由当年的张家进上的。虽然极其珍贵,但张父疼闺女,还是陪嫁了一匹。 这就跟金九音当初的猜测对上了,沉鱼看过肚兜和张氏的帕子之后,对着葛老太太等人点了点头,这便是确准了的意思。 张氏抱着林智痛哭,葛老太太也跟着掉眼泪,就算是素来冷静沉稳的林智,心里也很难过。虽然从没问过,但偶尔他也会猜测自己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没想到他的亲人是这样的不堪。 这样的亲人,他是不会认的。他宁愿是孤儿,也不会认的。何况他现在姓林,压根就不屑做什么王府的大公子。 好在张氏也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的意思,她擦干眼泪,郑重地给葛老太太磕头,哽噎得说不出话来。 唬得老太太赶紧让人把她扶起来,“智哥儿他娘,咱可不兴这样的。” 一句“智哥儿他娘”,张氏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十六年前她就当娘了,可直到十六年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孩子。她这心里苦哇! “老太太,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铭感在心,以后您要有用得着小妇人的地方,小妇人绝不推辞。”张氏无比感激。 林家不仅救了她儿子一命,还把儿子教养得这么好,她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眼了。 葛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安慰,“智哥儿是个好孩子,你也莫要伤心了,以后的日子都是好的了。” 张氏流着泪点头,以往她心如死灰,甚至觉得活着是一种煎熬。现在找到了儿子,她的想法就变了,她得好好活着,她还得看着儿子娶妻生子,她还得帮儿子看孩子呢。 沉鱼回到宫里把事情回禀了,对林智生父那边颇为看不上,“------娘娘,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人呢?”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没有?”还是见识得少了,若经历过现代媒体的轰炸,父杀子,子杀父,杀全家亲人的都有。 过了段世间,金九音从昭阳口中知道事情的后续。张氏直接在林家所在的胡同买了座大宅子住着,跟林家中间就隔了两家,一出门走几步就到了,串门特别方便。 林智也没搬过去,就两边轮着住。张氏又没什么事,就每天都过去陪葛老太太说话,两个人相处得可好了。 “母后,小舅舅的娘还会骑马,骑得可好了。”昭阳满脸惊叹。 那么个妇人,那么柔弱,一看就是身居后宅的,马上的英姿居然那么飒爽。昭阳今儿可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 金九音看了她一眼,奚落她,“看走眼了吧?你呀,还嫩了点,要学的多着呢。” 有心教她,“张家是当地首富,富到什么程度呢?富到招了汝南王的眼。张家又宠闺女,张氏也是天之骄女,鲜衣怒马长大的。从小到大光是给她请的师傅就几十人,她未嫁时,张家大小姐的风头可是很健的。若不是不得不嫁入汝南王府,她嫁给谁都会过得很幸福。” 昭阳惊讶,“母后,这么短的时日内您就调查得这般清楚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夏小胖,任何时候情报都是很重要的。”索性又多说了几句,“掌握了情报,你就掌握的先机。为什么朝臣那么惧怕你师傅,因为他掌着禁骑司,禁骑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夏的情报中心。把柄被人捏在手里,能不怕吗?” 昭阳信服地直点头,母后之所以消息这么灵通,是因为有小风舅舅,“母后,您把小风舅舅给我了呗!”她早就眼馋母后手里握着的情报系统了。 “想什么好事呢?”金九音白了她一眼,“想不劳而获?夏小胖你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想要,自己组建一个去。” 顺便点醒她,“夏小胖,你该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昭阳猛地抬头,金九音怼她挑了下眉,“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你要该好好想想怎样用好你的小伙伴。” 昭阳若有所思,金九音并未打扰她的思考,她相信,以夏小胖的聪明,一定会懂她的意思的。 身为神武帝的独女,昭阳身边并不缺少人,光是伴读就六个,全都帝后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管这六个伴读家里是什么立场,但多多少少也打上了昭阳公主的烙印。 还有钱慧雅等金家的年轻一辈,这些人则会是她最忠诚的拥趸。还有林家,他们也会无条件地支持她。把这些人用好,夏小胖完全有一争之力。 昭阳回到自己的宫殿,整整熬了三天,把自己身边的人脉关系梳理了一遍,然后惊讶地发现,她的助力遍布朝堂的各个角落,有些人看似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但若细查,总有丝丝缕缕的联系。而纽带,是她的母后。 原来母后为她做的,比她以为得还要多。 十三岁的昭阳公主坐在案前,眼睛湿润了。这一刻她拥有了无穷的勇气,哪怕是为了不让母后失望,她也将一往无前。 自从与生母相认,林智前行的动力又多了一个,以往是为了帮长姐和外甥女撑腰,现在则多了一个为母亲讨个公道。 第565章 不是草包 林智从小就知道自己得努力,身为皇后娘娘的兄弟,他们家的人丁太单薄了,根基更是浅得没法看。 兄长资质一般,为人又太过良善,他要是不能尽快成长起来,如何为宫里的长姐撑腰?如何光耀林家的门楣? 他把这么重的责任扛在自己身上,还从没被人察觉,可见从小就是个心思深的。 心思深的林智果然走得又稳又快,别人只看到他少年得志,唯有跟他接触较多的昭阳公主知道,她的这为小舅舅心有多硬,人有多腹黑。这么说吧,不管她能不能顺利上位,小舅舅都将会是一代权臣,他的城府太深了。 关于立昭阳公主为储君的事,神武帝跟圣上已经拉锯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也不是没有文臣死谏的,不过都没死成。 因为金銮殿和御书房外的柱子全都被昭阳提前裹上了海绵。金家才研究出来的那种薄的海绵,裹上两层都看不出臃肿,外头再刷上颜色,跟原来一模一样。 其中有个大臣连撞了两下头都没破,自己都懵了,你能想到那种喜感吗?站在现场的昭阳公主低头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朝堂上的风向也渐渐变了,一开始大臣都激烈反对,一提起昭阳公主就神情激动,引经据典,恨不得把女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眼小倒没有之前激烈了,神武帝温水煮青蛙的计策还是奏效了。这些大臣改走怀柔的路子了,苦口婆心地劝,各种摆事实讲道理,企图让神武帝改变主意。 除了反对和中立的,朝堂上还有一小撮为昭阳公主发声的,其中以伍御史最为坚定。他言辞激烈,逮谁喷谁,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圣上乃天子,金口玉言,圣上都要立昭阳公主为储君了,诸位大臣还非逼着圣上把话收回去,是什么意思?” “国之储君,能者居之,只要是圣上的血脉不就行了?管什么皇子和公主?” “女子怎么了?女娲娘娘造人才有了人类的繁衍,女娲娘娘也是女子!鸿蒙之初,乃知道其母不知其父,诸位大人一个个学识渊博,怎么就这般数典忘祖呢?” “皇子能做储君,公主为什么就不行?瞧不起女人?谁家的母亲妻子不是女人?没了女人能有你们吗?” ------ 此人特别能辩,简直以一己之力对抗全部大臣,坚定不移地为昭阳公主站台,不知道地还以为昭阳公主是他闺女呢。 讲道理将不过他,胡搅蛮缠更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弹劾他,还抓不到任何把柄。大臣们恨他恨得牙痒痒,偏又拿他没有办法。这位伍御史仇恨值拉得满满的,一时间连夏沐离都退一射之地。 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怎么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那么多权贵?不仅大臣们不解,就连伍御史的好友也想不明白。 伍御史为人正直清廉,嫉恶如仇,年过而立连妻都未娶。外头都猜测他八成身有隐疾,还有的说他极厌恶女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支持昭阳公主上位?他不是该痛斥她牝鸡司晨吗? 面对好友的担忧,伍御史不过淡然一笑,说了句,“士为知己者死!”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那就是“我不过是还份人情罢了。” 那年他还是个进京赶考的举子,被**嘉荣郡主看中掠走,惨遭蹂躏,不仅打断了他的腿,还折断了右手腕。 就算后来他被当时还是禁骑司指挥使的圣上救出来,可身为皇亲国戚的嘉荣郡主却没有受到该有的惩处,轻描淡写的思过三年,如何能平复他满腔的愤懑? 他恨!恨这世道的不公! 是皇后娘娘,是之前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皇后娘娘一字一顿地对他道:“朝堂不给你公道,我给你公道。” 于是,当晚嘉荣公主死了。 几年之后当他步入朝堂有了一定的人脉势力,才查到,那个**不仅死了,还死得极不光彩。 很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并没有跟他有任何交集。可他就是知道,知道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年是皇后娘娘,亦知道那个**是死在她的手上。 他什么都知道! 他断了的腿和手腕虽然都好了,可一到阴雨天气,还是会疼得难以入眠。满朝都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却无人知道其实他左手的字比右手还好。 外头的传言也不算假,他虽不是厌恶女人,却也无法忍受女人的靠近。这一切都拜嘉荣郡主所赐。好在他家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不娶妻伍家的香火也断不了。 少年时读书考功名是为了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后来就变了,他那么拼命得拖着残躯杀进官场,要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那是空话,不过是为了不让人把自己当蚂蚁一样碾死罢了,还有报仇和报恩。 嘉荣郡主是死了,可纵容出她这个祸害的家人还在,他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的人。 当初,是一个女人给了他公道。现在,他把恩情还在她闺女身上有什么不对? 何况,他是真的不觉得昭阳公主上位不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臣的锐气被磨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宗室里部分蠢蠢欲动的人想推自己儿子过继给圣上,拉拢朝臣,你给我下绊子,我给你挖坑,总之是闹得鸡飞狗跳,十分难看。 以容首辅为首的几位老臣求见圣上,本意是想请他压一压宗室,这样闹着也不是办法。 神武帝没说话,而是把御案上的奏折递给他们,示意他们翻开看看。 容首辅几人一开始不明白神武帝的意思,待他们打开奏折,越看越惊讶,“这?”眼底带着不敢置信。 神武帝点点头,“没错,这都是昭阳批的。” 容首辅等人哑然了,奏折上陌生的字体,自然不是神武帝的。他们惊讶的不是字体,而是批阅的内容,眼光敏锐,对政事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不看性别,已经堪为储君了。 “圣上的圣意已决了吗?”几个大臣不死心得问。 “嗯!”神武帝无比肯定,“朕的继承者只能是昭阳。” 几人,“------” 圣上一意孤行,朝中支持昭阳公主的声音渐多,昭阳公主上位是早晚的事,他们这些老骨头再拦着又有什么用?惹怒了圣上有什么好处? 立太女就太女吧!他们该庆幸的是昭阳公主至少不是个草包! 第566章 太女 神武十四年,大夏朝有了储君,神武帝有了继承人。昭阳公主以女子之身成为了大夏的皇太女。 仍有一半的朝臣不赞同,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圣上坚持,农部全力支持,甚至连容首辅等几位大臣都妥协了,他们再拦也拦不住了。 在部分朝臣的不情不愿中,昭阳公主登上了太女之位。 册立的那一日,她穿着加紧赶制出来的太女朝服站在神武帝身侧接受朝臣恭贺的时候,与生俱来的那种尊贵,让朝臣有瞬间的恍惚,昭阳公主稚嫩的脸恍惚跟圣上年轻时的脸合在一起。 不愧是凤女!这样的大场面都稳得住!何止是稳得住,朝臣悄悄地看了一眼跟圣上如出一辙的眼眸,心情更加复杂了。 那双眼眸,除了清澈,他们居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紧张,害怕,激动,欣喜------全都没有。昭阳公主还未及笄,养气功夫就已经如此了,像他们家里的年纪相仿的闺女,还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呢。难怪圣上非要立她为太女。 昭阳公主自此正式踏入朝堂,接触得多了,大臣们便发现,除开性别,昭阳公主是一位十分合格的储君。她待人和煦有礼,却又没有妇人之仁。相反,她相当聪慧有能力,还深谙人心,十分会用人。 昭阳公主的太女之位一日比一日稳固,当然,这也得益于她保持朝堂原有的局面,没有搞出惊世骇俗的变革。 比如女官。 若昭阳公主因为自身是女子便大肆抬高女子的地位,搞个女科出来,让女子也能通过科举做官。你看大臣们还能不能坐住?即便是圣上坚持,他们也会齐心协力把她给拉下来。 其实,女子为官这事,金九音还真和昭阳公主讨论过。金九音觉得就当前来看,步子是不宜迈这么大的。 朝臣能接受一个太女,甚至接受一个女帝,但他们绝不能接受女人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同殿为臣。这简直是动了他们的蛋糕,不拼命才怪! 任何变革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光是一个男女平等的观念,怕是就得好几十年。就算是现代,口号喊得再响,在很多事情上男女也没真的平等。 昭阳才当上太女,地位还不稳固,还是低调些吧。许多事不妨再等等,等她将来登基,真正说了算的时候再实施吧。 一身男装的钱慧雅被她娘堵住了,“你才回来,这又往哪去?一日日的不着家,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 “娘,我真有正事。”钱慧雅一脸无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帮着太女做事呢。” 钱锦秀可不会被她糊弄过去,“帮太女做事有这么忙?按你这么说,那些大臣个个都得宿在衙门。钱慧雅,你当你老娘是那么好骗的吗?” 看着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拦着路的亲娘,钱慧雅能说什么? “这么些年,你要读书,就让你读书。你要习武,也让你习武了。你说要学骑马,老娘省吃俭用给你买马。你被太女看重,老娘也为你高兴。你忙老娘也没拦着你。可你都多大了,你气走了三个媒婆了,你的婚事,你今天必须给老娘一个准话。” 现在的钱锦秀可不是几年前那个被生活磋磨得麻木苍老的妇人,她现在能提着鸡毛毯子追闺女几条街,泼辣得很。 一提起婚事,慧雅就烦,“娘,我早跟您说过了,我不嫁人,我招婿,招婿,以后生了孩子跟我姓钱。” 那些媒婆给她介绍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还敢嫌弃她不守妇道。她只是把人气走没打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钱家有你舅舅,断不了香火,不需要你招婿。” “我这个钱,是钱锦秀的钱,又不是钱小康的钱。”慧雅狡辩着。 “还不都是一样的钱?” “怎么能一样呢?咱跟舅舅又不是一家。” 钱锦秀说不过闺女,直接上鸡毛掸子,“我叫你歪理多,你个小兔崽子就会气我,斜理那么多,全天下就你长了嘴是吧?” 慧雅多灵活,左躲右闪,她娘连她衣角都没摸到。 “小受大走是为孝,娘,我孝顺你,我先走了啊!”嬉皮笑脸就窜出去了。太女看重她,让她组建情报机构,还给她找好了师傅,她可不得用心学着,不能让太女失望。 气得钱锦秀直跺脚,“这个逆女!”越来越会气人了。 一眼瞥见从屋里出来的小闺女,她道:“明雅,你可千万别学你二姐。” 闺女们小时候过得苦,到了京城她就没舍得严管,谁承想纵得二丫头性子越来越野。等她察觉到不对想管的时候,却发现管不了了。 明雅笑,“娘,二姐脾气您还不知道?跟她生气不值当的。而且我觉得二姐也没错,她性子强,要招婿您就让她招婿呗。” 钱锦秀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小不懂,你以为招婿能有什么好的?” 好男儿谁愿意做赘婿?愿意上门的都是些有这样那样不如意的。别看钱锦秀嘴上嫌弃二闺女,但她心里明白,她三个闺女,也就二闺女最有出息,她可舍不得她配个差的。 明雅又笑了,“您觉得不好,那是因为您认识的人太少了。娘,二姐是帮太女做事的,让太女帮二姐找一个呗。文人要面子,就找个武人,总有那长得好又有能耐还愿意上门的吧。” 钱锦秀一听还真动心了,笑着赞道:“还是我小闺女聪明,行,等你二姐回来我问问她。”拎着鸡毛掸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明雅心里其实可羡慕二姐了,想做什么就想知道,身上总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冲劲和不服输。连太女都对她另眼相待。 娘经常数落二姐不像个姑娘家,明雅却羡慕二姐能日日出门,羡慕她能帮助太女做事。而她却只能窝在后宅绣绣花。 当然,她也就羡慕羡慕,真让她如二姐一般抛头露面,她是不敢的。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她才更加羡慕活得恣意地二姐。 一晃三年过去了,太女十七了,她的婚事也令人瞩目起来。 第567章 选夫 昭阳的婚事早就被心思快的朝臣盯上了,既然圣上一心要立昭阳公主为太女,那自家要是能出个太子妃也好呀!不,应该是太女夫,是吧? 昭阳做了半年的太女,她的婚事就被大臣提起了。奈何神武帝态度强硬,直接道:“太女年岁尚小,满了十八再谈婚事。” 十四哪里小了?女子十五及笄,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了。十四岁相看婚事已经很迟了,等到十八都成老姑娘了。 可太女毕竟不是普通闺秀,大臣心里腹诽,明面上却不敢置喙什么。十八就十八,他们等得起。当然,私底下的小动作也没断过。 比如太女伴读那几家,家里有适龄子弟的,借着姐妹的便利在太女那多露个脸刷下存在感。再比如,朝中多了些年轻俊朗的官员呀!再再比如,连皇家演武场上的侍卫都换了一批更年轻养眼的了。 圣上虽说太女十八再议婚事,可若太女私下看对眼了呢?就算是太女,也不过是个妙龄怀春少女,真要两情相悦了,圣上还能拦住不成? 只要能被选为太女夫,那可是未来的皇夫,生下的孩子就算不跟他们家姓,却实打实的是自家的血脉,以后继承皇位------那是不是就约等于是他们家的江山了? 如此大的诱惑,谁能不动心?别说是家中出众的子弟,就算是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们也舍得。他们甚至都一反常挂在嘴边的“女人从一而终”的言论,不介意太女多选几个。 多选几个,他们的机会才大。他们不在乎太女有多少男人,他们在乎的是能拥有出自太女肚子他们家血脉的孩子。 大臣的小心思,帝后看得清清楚楚,金九音心中冷笑,夏小胖要是个被男人迷了眼的蠢货,她会同意她做太女?她是那种坑闺女的人吗? 金九音给昭阳讲的帝王策第一篇便是:女帝无夫。 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若真站上了那个位子,男人对你来说就是个玩意了,给你解闷,让你身心愉悦的玩意。什么以夫为天,从一而终,在你这都是狗屁!你已经是女帝了,难不成还要给自己找个天管着?这是准备把老夏家的江山拱手送人? “夏小胖,男人是拿来用的,无非那么回事。能让你高兴了,那就多宠两回。不能讨你欢心还弄不清自己位置的,哪来回哪去。女帝可以动情,但得能压住男人。” 这话听着跟渣女一样,但谁让昭阳非要做太女做女帝呢?女帝能跟普通女子一样吗? 昭阳也是个好学生,“母后,我懂。我将来成婚要挑家世简单,人没有野心的,不能让人篡夺了夏家的江山。” “善也!”所以金九音一点都不担心昭阳被谁给勾引了。那些大臣家的子弟,还是太稚嫩了些,打小在外头见多识广的昭阳还瞧不上。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神武帝提出要给太女选夫,让五品以上的官员上报家中适龄子弟的名字。 大臣虽诧异怎么提前了一年,不过全都十分高兴,为了等太女,家中子弟全都没说亲,有人愿意,可有些目光短浅的虽没明说,却满肚子的意见。 昭阳疾步进了坤宁宫,金九音正在插花,案上摆了许多花枝,手中拿了一把剪刀,正在修剪花叶。 她只抬头看了一眼昭阳,便又专注于眼前的花,“这是打哪来?跟大臣吵架了?”最近一年,随着圣上的放权,昭阳参政越来越多,跟大臣吵架那是家常便饭。 无论她想做点什么,大臣都反对,即使她的主意是好的,大臣也能扯出三四五个不赞同来。把昭阳气得呀,想把他们砍了的心都有了。 帝后冷眼旁观,你以为皇帝那么好当吗?谁当谁知道,神武帝觉得他受过的憋屈,昭阳凭什么能幸免?真以为做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天真! 金九音则觉得,年轻人嘛,年少气盛是正常的,多磨磨就好了。 “没!”昭阳摆手,她现在已经学乖了,不跟大臣吵了,她直接把差事分下去,谁反对就找主管此事的人吵去,她是上位者,过程怎么样她不管,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她灌了一杯茶,脸色才好了些,“母后,您是不知道,那帮大臣都疯了,我走到那,都有年轻官员献殷勤。我正想着事,突然旁边跳出来个人,冲着你傻笑,您说瘆人不瘆人?”她从御书房到坤宁宫,一路遇五个,含蓄些的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她,大胆的甚至朝她抛媚眼,这哪是朝堂,简直是,是------ 见闺女这般激动,金九音笑了起来,“各种类型的美男子,还不赏心悦目?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点阵势就把你惊着了?”她可是带着她去青楼和小倌馆见识过的。 昭阳不满地看着母后,“是烦,这么多人,瞪着跟狼一样的眼珠子,全盯着我一个,弄得我跟那唐僧肉似的。” 金九音扑哧笑了起来,“还真挺像。”左看右看,她家闺女又有颜又有权,嫁给她少奋斗三十年,哦不,何止三十年,简直是躺赢,能管家族至少三辈子富贵。她闺女可不就是一块诱人的唐僧肉吗? “您还笑,我都烦死了。不行,母后您快帮我想个法子。”昭阳整个人贴在金九音的后背上撒娇。 “这还用我帮你?捡你喜欢的挑一个,或者你想多挑几个,那也没关系。你是太女,全天下的男人随你挑,你想挑多少都可以。名分定下,那些大臣就不蹦跶了。” “可别!”昭阳吓了一大跳,“母后,您太高看您闺女了。您当我是色女呢?我可是立志要做千古女帝的人,后宫一个人就够了。”多了多闹腾,耽误她勤政。 “真不要?男人虽不是啥好东西,但调剂身心还是不错的。” “不,不,不!”昭阳头摇头跟拨浪鼓似的,母后这么大的能耐,还只有父皇一个,她可玩不转,“母后,要不,您帮我挑一个吧。” “真让我挑?”金九音斜睨着昭阳,见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不由好笑,道:“我挑的可不一定是你喜欢的。” 见闺女的脸色又变了一下,金九音更起了逗弄的心思,“行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就帮你挑一挑吧。等你成了婚,我的责任就算是尽完了。” “母后,我又想了一下,还是不麻烦您了,父皇若是知道我打扰您享清福,肯定会骂我的。嘿嘿,还是我自个来吧。我看好了,您帮着掌掌眼把把关。”昭阳立刻改了口风,殷勤地帮母后捶背。 看着一副狗腿样的昭阳,金九音毫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脸,“是为了你藏起来的那小子吧?” 昭阳腆着脸,嘿嘿笑着,更狗腿了,“果然就没事能瞒过母后您的法眼。” ------题外话------ 尾声了! 第568章 落定 就在大臣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着法子把自家子弟往圣上和太女跟前推的时候,太女夫的人选尘埃落定了。 韩诺,太女选定的太女婿是一个叫江诺的少年。 姓江呀!大臣们的心思转得可快了。京中的权贵倒是有两家姓江,巧了,一家文臣,一家武将。 瞧着那江诺文文气气的,那就是文臣家的了。好你个江老头,还瞧不上我们“男色媚上”,自个暗地里却抢了先,坏得很! 江老学究被瞪得莫名其妙,“干什么?那个什么江诺又不是老夫家的人。” 不是他家的?大臣有些懵,那是------武将家的?可瞧那小子单薄的身板,也不像是武将家的呀! 不过事无绝对,谁规定武将家就不能出读书人了? 武将江家直接就嚷嚷了,“不是我们家的。”他们倒是想,可他们家还生不出那么俊的后辈。 也不是武将江家的?那是谁家的?难道不是京城人? 大臣连忙查江诺的祖籍,傻眼了,江诺不仅是京城人,而且他还是个孤儿,父祖皆无,户籍上就他一个。 这不可能!江诺的气质和学识,可不是贫家能养出来的。学识还能后天培养,可教养和气质却是不能骗人的,至少得几十年的底蕴才能熏陶出来。 这个江诺,到底什么来头? 大臣一个个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们所看到的,即使是他们亲自查到的。 大臣们不知道,金九音却十分清楚江诺的底细。什么世家子呀,什么大有来头呀,全都不是,他就是个孤儿。她带着昭阳在外头历练时捡到的小乞丐,无名无姓,不知底细。 捡到他时是冬天,在一条江边,这就是他姓氏的来历。 昭阳那个颜狗,洗刷干净后见人长得好看,就非要把人带走。 头两年金九音还见过江诺,十岁之后就再没见过了。金九音还以为她是喜新厌旧腻歪了,没想到是悄悄地玩养成呢。 “就江诺了?”金九音看向昭阳。 “就他了!”昭阳靠在椅子上,一点正行也没有,“圣旨都下了,还能反悔?” 金九音哼了一声,“能不能反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太子妃大婚之前换人的。”别以为圣旨下了就板上钉钉了。 “真的?”昭阳一下子就坐正了,见母后点头,她若有所思起来。然后猛地站起身,“我得告诉江诺去,让他稳妥点。” 走了两步又回头,“母后,跟您借几个人使使。” 金九音眉一挑,“保护江诺?你对他倒是上心。” “那当然。”昭阳爽快地承认了,“江诺长得多好看,比父皇也不差吧?”她十分得意。 金九音翻白眼,“你就图他长得好看吗?” “那肯定不是,我图的是江诺跟我一条心。”昭阳正了正脸色,“他是我救的,我养的,我教的,他是最适合我的人。除了出身,他别的也不比谁差吧?再说了,我都是太女了,他这出身对我来说正好,没有家族拖累,他省心,我也省心,多好!” 看来是认真想过的,金九音点点头,“你自己手里没人?这么些年你不是把人藏得挺严实吗?” 昭阳嘿嘿笑了,“这不是母后您的人更厉害吗?” 这马屁拍得,金九音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自个去挑去。” 昭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真的任我挑?挑了就给我了?”不能吧?母后多抠呀,向来是她的东西是她的,父皇和她的东西也是她的。 这是改性子了?昭阳公主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些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就生你一个小混蛋,我手里的人将来还不是你的?”金九音十分瞧不上,“去吧,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你,我没意见。” “谢谢母后,我这就去。”昭阳狂喜,大步朝外走去。 趁着母后开了金口,她必须得好好挑几个。等哪天母后反悔了可就没这好机会了。 待看不见昭阳的背影,金九音收回视线,低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叹气。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 昭阳公主庆幸,幸亏母后提点了她,要不然她家江诺肯定得被人给暗算了。这才半个月吧,针对江诺的阴谋就好几起了,当着他的面丢帕子的,落水的,崴脚的,迷路的,这都不算什么。还有直接往他身上扑的,不仅有女的,还有男的。甚至有一回他险些就喝了加料的茶。 虽然事后能查清他是无辜的,可人都已经有瑕了,太女夫自然就做不了了。 “父皇,这些大臣也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呢?”昭阳气得跟神武帝抱怨。 神武帝喝着茶,眉都没抬,“你不是在他身边派了人吗?” “那也防不胜防。” “那就是他没有这个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昭阳,你以为太女夫是那么好当的?他要是没点本事被人算计了去,那就说明他不配和你站在一起,你又能护得了他几时?”神武帝的声音淡淡的。 昭阳却变了脸色,“父皇!” 神武帝神色未变,“昭阳,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站在你身边的人若跟不上你的脚步是什么下场。昭阳,你选了江诺,父皇和你母后疼你,如了你的愿定了他为太女夫,可他若自己立不住,谁都帮不了他。物竞天择,不仅是对他,亦是对你。” 昭阳的脸更白了,半天才道:“父皇,儿臣知道了。” 神武帝点点头,“那你去吧。” 昭阳退下后,神武帝依旧喝着茶。光线打在他半边脸上,尊贵得如同神祇一样。 顺公公眼底复杂,叹气道:“圣上,太女还小,你莫要着急。”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呢? 神武帝却道:“不小了!” 都能登基了,皇后心太软,她最后的天真还是由他来打破吧!希望她能试炼合格,将来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第569章 身侧有她(完结)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防也只防得了一时,但凡哪里有个疏忽被人钻了空子,后悔都找不着地儿。 昭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大婚,她得把江诺娶进宫,圈进自己的保护圈才能放心。 太女要大婚,帝后自然乐见其成。任由着她去催钦天监,去催礼部,去催内务府,昭阳恨不得一天跑八遍。相关官员一看到她就头疼,尤其是钦天监,“太女,您再问多少遍,臣还是那句话,今年最好的日子是腊月十八。” 腊月十八?不成,不成,那都到年底了,不知道她等着大婚吗? “徐大人,孤不是不信你,孤是觉得你可以变通一下。一年这么长,吉日肯定不会只有那一个,你那乌龟壳多抛几下,多测几回,多择几个吉日, 这样孤也有挑选的余地呀!” “那是龟甲。”徐监正一指一板地纠正。 “是, 是,是,是龟甲。”昭阳敷衍着,完全不走心, 心里还腹诽:不就是乌龟壳吗?换个名儿就不是它了?“是不是吉日都带八?孤看下个月十八和二十八都挺不错的。” 对上太女希冀的目光, 徐监正压力巨大。一年中的吉日自然不止一个,但太女的婚期, 他敢择次一等的吗?若带八就成, 那人人都会测算,还要他们钦天监干吗? “还请太女莫要为难臣。”徐监正一脸为难。 “怎么是为难呢?咱打个商量好吧, 下个月不行, 那就下下月,下下月总能择出个吉日吧?再不济还有下下下月呢,徐监正你说说吧?”太女和颜悦色, 一副征求他意见的模样。 徐监正,“------” 既然太女自个不介意,无论是下个月,还是下下月,乃至下下下月,他都能择出吉日。可这么短的时间要筹备出太女的婚礼, 他怕礼部和内务府的那些人会撕了他。 经不住太女的软磨硬泡, 徐监正择了三月后的一个吉日奏了上去,这才把太女打发走,他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作出了决定:他要登塔观星, 为国祈福,不到太女大婚的前一日绝不下来。 接下来头疼的便是礼部和内务府了, 三书六礼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怎么也得小一年。现在要在三个月内走完礼, 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太女不愧是帝后亲生的,性子一样的急。 再为难也得想辙, 身为臣子, 不就是为上位者分忧解难的吗? 太女的大婚如期而至。 见惯了穿常服的太女,今天身着内务府加紧赶制的大红色新娘服, 哦不,应该是新郎服。不仅衬得太女眉目如画, 还平添了几分威严气势。 太女夫亦是着红色锦袍,他站在太女身侧, 身形颀长, 玉树临风。太女的个头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了,他比太女还要高大半个头。 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一般,异常和谐。大臣们的目光落在太女夫身上,不管心中怎么酸,但有一点他们得承认,这个江诺是配得上太女的, 堪为太女夫。 一开始他们以为江诺空有一张脸, 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们清醒得意识到, 这个江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规避开三两次算计也就罢了,还能次次都精准避开?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洞房花烛,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昭阳十分高兴,一整天嘴角都翘着,落在身侧江诺身上的眼神更是无比温柔。 太好了,终于大婚了,不用再担心哪天一觉醒来太女夫换了个人。 帝后也很高兴,尤其是金九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无论是接茶杯还是给见面礼,都十分利索。 太女大婚,神武帝十分大方地给了她十天假。太女日日陪着太女夫,新婚的两个人蜜里调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狗粮不要钱似的满后宫撒,长春宫那边直接把两人轰出去了。那是去请安的吗?明晃晃地秀恩爱好吗?太眼气人了。 还是金九音有先见之明, 喝了敬茶给了见面礼之后,直接就跟昭阳说了, “爱去哪折腾去哪折腾,你老母亲累着了,要休息。” 就差没明着说“赶紧滚蛋,别来老娘的坤宁宫”。 江诺还担心皇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他,昭阳完全没这个负担,“母后就这脾气,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又去调戏江诺,“母后喜不喜欢不重要,孤喜欢你就行了!美人儿,孤疼你!” 闹得江诺一个大红脸。 十天转眼就过了,太女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御书房,迎接她的是一道晴天霹雳。 “什么,父皇您要退位?”昭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见神武帝神情严肃,不由心慌,“不要啊父皇,人家还小,您再多教教人家呗!” “不小了,都娶了太女夫了!成家立业,你这家成了,业也该立起来了。” 昭阳哪里听得进去,跟个无赖一样,坐在地上抱着神武帝的大腿,哭诉:“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如狼似虎,儿臣就是那瑟瑟发抖的小绵羊,父皇啊,您就忍心看儿臣被虎狼分吃了?” 神武帝不无所动,“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爬完。万事开头难,抖着抖着就习惯了,你父皇也是这样过来的。你父皇可以,没道理你不行!” 昭阳,“------” 父皇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人家还是您最宠爱的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吗?一直会保护人家的话都忘了吗?别的帝王最忌储君分权,她父皇倒好,年富力强就要退位,这是闹得哪门子幺蛾子? “不要啊父皇,儿臣真的害怕,真的心慌。”这话倒不假。有父皇和母后在身后撑着,昭阳都敢把天给捅个窟窿。可真让她做到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她心里真没底。 然而,神武帝既然决定了要退位,那就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无论昭阳怎么撒娇卖痴,大臣怎么再三劝阻,神武帝还是退位了。 太女昭阳大婚不足一个月便登基为帝了,大夏朝的第一位女帝。神武帝退位后称太上皇,与皇太后共居宁寿宫。 昭阳为帝后的第一个大朝会,激动得半夜睡不着觉,第二日也没用内侍叫,自个就醒了。 顺公公送来一封太上皇的书信,还没看内容,昭阳就慌了,“父皇?” 顺公公道:“圣上,这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留给您的。”顿了一下,目光有些不忍,“太上皇和皇太后出宫了。” “父皇!母后!”昭阳脸色唰的就白了,大步往外走。 “圣上,太上皇和皇太后已经走一个时辰了。”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追不上了。 昭阳脚步未停,顺公公又道:“太上皇有言,让圣上您好好上朝,勤政爱民,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让他失望。” 昭阳停了下来,顺公公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她不管不顾地追出去。 “母后呢?母后说了什么?”昭阳眼角微红,紧盯着顺公公。 “皇太后说,让您莫牵挂,她和太上皇出去玩了,过段时间就回来。让您注意身体,莫要亏待了自己。” “最后一句话是顺公公自个加的吧!”昭阳很了解自个的母后,前半句符合她的口吻,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说出后半句这样关心的话的。 还真是顺公公加的,不过他一点都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太上皇和皇太后都十分关心您。” 关心是肯定关心,只是母后那个人吧,关心人的方式有些特别,从来都是以打击她怼她为乐,那样肉麻的软化是从来没有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当母后肉麻的时候,她就得当心,不定就踩哪个坑里了。 这么一打岔,昭阳心里的伤感倒去了大半。 父皇和母后怕是早就打算好了,不然也不会着急忙慌地把皇位甩给她。说什么就算父皇退了位也会帮她坐镇,她遇到难题随时都可以向他请教------哼,都是骗人的!她昨天才登基,父皇和母后今天就跑了!再没有比他们更不靠谱的父母了! 过段时间就回来,哼,这话她是一点都不信的。没个三两年,母后怕是都想不起来京城还有她这个亲闺女。 腹诽归腹诽,昭阳能怎么办?只能老实上朝做好她的女帝。 顺公公则直起腰,这是他在宫里的最后一件差事,一会他就要出宫,他老了,该养老了。皇太后许他到金家养老,他是真的老了,走不动了,要不然他真想跟着太上皇和皇太后出门,看看这京城外的天地。 京外的码头上,神武帝和金九音正准备登船。金九音看着他沉着的脸,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怨我让你失去权柄?” “我是担心昭阳!”神武帝小心地扶着金九音,解释道:“她初登基,年纪小,又是女帝,大臣心中定有不服,我若是在宫里,大臣不敢翻什么水花。”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多栽几个跟头。你该担心的是我,再不走这都要显怀了。”金九音没好气地道。 谁能想到时隔十七年,她都快四十了,居然又有身孕了。这一胎若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昭阳怎么办? 可以想见,只要她生下的是皇子,大臣们立刻就能该旗易帜。昭阳已经做了四年的太女,只因性别,就输给个奶娃娃,金九音心疼,她也不想看到朝中再因此事起纷争。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远遁了。 神武帝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动作更轻了,“你倒是疼昭阳,就不怕这个孩子将来怨你。” 金九音不以为然,“眼睛要往外看,家里那点基业有什么好争的?整个大夏朝的版图才多大?等他将来长大了,把大夏周边的小国打下来,又比他姐差吗?再不然就出海,海那边的地方大着呢,自己建个国家不爽吗?我告诉你哦,海外金矿银矿宝石矿多着呢。” 她拍拍自己的小腹,无比豪气地道:“小崽子,为娘带你去征服星辰大海。” 神武帝嘴角抽搐,不过他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女人,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做不做皇帝有什么关系?他这一生,喝过最烈的酒,杀过无数的人。吹过关外凛冽的风,亦掌过天下最至高的权柄。 只要身侧有她,笑颜如花,何处都是家! 在京城的昭阳女帝,盼了整三年才盼到母后的一封书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你有弟弟了,两岁半,为娘生的,不许笑!” 此时,昭阳才懂,母后是多么的爱她! 没笑,她哭了! 年轻的女帝,哭倒在皇夫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