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浪在消散,虽然不在瞬间,但是也肉眼可见。
它们逐步淡出这个世界,直至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勿言】的身形好像漏气一样开始萎缩,白蜡不再流出,反而变得干枯脆弱,稍微一动就碎成渣渣随风飘散。
“?成了?”黑鸟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好像发生得有些快了。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勿听】念叨着,接着冲着黑鸟微微一笑,“铁成了!”
血肉造物纷纷扭曲着跑回母体,未名身躯化作的血肉巨树也开始干枯凋零,萎缩成一个人的模样。
【勿言】的身体从白蜡里钻出来,应该说展露出来。
此时的他,皮肤干枯而苍老,瞪大眼睛看着早就破碎的天花板,努力着大口呼吸。
“瞧瞧,这位是谁啊?”【勿听】走上前,这一次换他居高临下看着【勿言】了。
黑鸟的手还掐在摩尔的脖子的脖子上,没了人浪的干涉,摩尔也没有动弹,杀人变得顺利无比。
未名睁开眼,自己正全裸着蜷缩在地上,手掌中心在微微发烫。
张开手掌,发黑的符号镶嵌在皮肉中心,以此来证明【规则】空间内遇到的男子并不同往日一般是其他世界的产物。
坐起身来,未名心神一动,一根看不见的名为“思绪”的丝线链接在一旁的血污当中。
回应来的很快,脊椎大刀用骨刺作脚,像是蜈蚣一样爬到未名的身前。
“好小子,真牛逼啊你!”听到动静的【勿听】转过头,“哎呀,怎么光屁股坐地上?”
将身上没有完全脏污的白袍扯断一部分,当成毯子盖在未名身下。
而未名抓起脊椎大刀,让大刀骨刺并拢握柄变短变成一把菜刀的模样之后,一刀砍断了自己的右手。
“你这是做什么?”【勿听】想以“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战斗”为理由责问一下未名,但看着从伤口断口中伸出来的全新右手,又把话连着口水咽了下去。
“响……这不是我的手……”未名看着全新右手掌心依然存在的印记,好一会才把话说出口。
【勿听】一愣,抓住未名的右手仔细观察。
其实并不用多仔细,未名的右手掌心上,有一个发黑的符号,先是画了一个没有右上角闭口的圆圈,又在圆圈没有闭口的下方竖下来一笔,这一笔在圆圈下面弯弯绕绕,最后往上提了回去。
一个花体大写的“g”落在未名的掌心上。
【勿听】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却没能找到任何与符号有关的事情。
“你在【规则】里发生了什么?”
“就呃……不……呃……”未名刚想要回答,但突然感觉好似一只手从心脏向上伸。
这只手穿过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声带无法颤抖,逼迫未名说不出真相。
“你到底咋了?”【勿听】一脸问号,“事情结束了,这玩意之后再讨论也没关系吧?”
“不行,”未名发现,只要不说那男子的信息,发音还是正常的,“这个东西让我有点不舒服……很不舒服。”
“?”
“就像被蚊虫在你后背正中间叮咬了一个包一样,它好像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也造成不了任何后果,但它会稍稍发痒,时时刻刻提醒你后背有一个包,这让人难受至极。”未名说着话,左手还不断抠着右手掌心的符号。
很怪,未名难得如此讨厌一个东西。
未名对这个东西简直厌恶至极,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和认知变得愈发强烈。
这种厌恶已经到达了一个连我都没办法想象的程度。
未名不再说话,实际在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要通过永久断掉一只手臂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彻底摆脱这个符号。
因为这个令未名可以称得上深恶痛绝的东西,就像是一个顽固的寄生虫一样,死死地黏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没有尝试,未名也感觉到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法将其甩出身体。
最让未名感到不爽的是,黑色男人给的符号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态势。
仿佛有一种要永远嵌入自己身体里的强烈意图。
看着黑色符号弯曲的线条,好像打定主意要与未名融为一体,成为未名生命中的一部分。
然而,未名其实不明白。
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憎恶这个东西,其实根源在于他内心深处那股对于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望。
站起身来,未名用毯子绑在腰上当成围裙。
二人走到躺在地上的【勿言】面前。
【勿言】此时恢复了些神志,但脱离规则掌控的他也只是一副有意识的空壳,此时正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二人。
“【勿听】!你这个叛徒!你这个杂种!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你,不知道从哪来的垃圾,你胆敢让我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要把你们抽筋拔骨!碎尸万段!”【勿听】晃着脑袋喊出声来,接着对未名咧嘴,“虽然他动不了嘴唇,但大概去掉屏蔽词应该就想说这些吧?”
未名低着头,看着这个实际上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的章节反派。
在接触并使用【规则】之后,未名理解了很多东西,包括这和自己的【规则】相互碰撞过的巴菲特。
事实上,未名一众人并没有来到巴菲特,巴菲特也早就不存在了。
只是在上一纪元里,摩尔利用还有余温的蜂佣尸体,在自己的颅内创造了一个由他幻想出来的新巴菲特。
由于蜂佣的能力其本质上是将具象和抽象的东西链接或者断开,而这种能力被摩尔改造成某种生物器械发挥余热。
摩尔用了某种办法,利用蜂佣的能力断开了现实之间某个链接的面,留下了足够装载自己幻梦的位置。
又将蜂佣的位置重合放在现实、巴菲特、以及自己身上,让巴菲特这个地方好像真实存在一样。
也正因如此,摩尔将自己与自己区别,在幻梦里创造了两个自己。
一个用来享受巴菲特还存在的错觉。
另一个则装载着巴菲特的【规则】,变成【勿言】。
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多做片刻【财主】时期的梦。
但【规则】在任何地方都有其效能,死掉的人不会在复活,已经改变的也会映射到现实。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帮某个垂死的老人续上一段梦。
而现在,巴菲特在核心被兰彻摧毁,摩尔被掐死,【勿言】失去【规则】的情况下,土崩瓦解只是时间问题。
未名看着地上的【勿言】,没有理会响所说如何处置【勿言】的话。
这到底是多久,又或者多强烈的想法,才让现在的【勿言】还以为自己是自己胡诌出来的【勿言】?
……
【勿言】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可身体却还是无法动弹。
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锁进身体深处,无法将信号扩张到手脚。
但想法还是能够诞生。
这两个人摧毁了一切,这足够【勿言】产生无穷的恨意。
突然,【勿言】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并不是恢复控制权,而是生物特有的条件反射。
在无意识控制的情况下,身体变得瘫软,整个人好像要融化在地上。
骨骼都无法支撑平躺,软骨更是早就投降,【勿言】喉咙塌陷,小舌头在仅有碰撞的情况下让身体咳嗽。
【勿言】还没有意识到,只是在怨恨。
而身体的咳嗽拖拽着咽喉,小小的反刍了一下,唾液混杂呕吐物,量不大,但正好堵住了气管。
【勿言】还没有意识到,只是在怨恨。
……
“小子我可告诉你,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别发善心当圣母,这b崽子可一肚子坏水……”响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劲起来。
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哦不需要了,他的一肚子坏水自己淹死了……”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