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奕忧怜也懵的不行，抬眸之际却只见到了云逸猩红的眼角，看来他是真的担心了，是真的怕面对二哥给不出交代。


    长兄如父，若非二哥，二人也不会成为如今的自己，更不会因此而形成二人之间亲如兄妹的关系。


    阿怜却在眨眼间走上前，微微抬眸，紧紧地盯着云逸的眼眸，此一举动更是让夜允川心中发麻，只觉得天一瞬塌了下来。


    “公子，你若是想要回到云城，其实不必大费周章，用钟离军当踏脚石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纷纷惊掉了下巴，首先是知情者，云逸自己其实是完全猜不到二人的再见竟会是在怀疑当中的。


    而夜允川其实也算是半知情，不过是她问出口之后，他便也就猜得出来，奕忧怜所说的是何意思，云逸又到底是否做了此事，所有的答案在这一瞬也都浮出了水面，有了猜测。


    “阿怜，我……”云逸也紧张地立即吞吐起来，“其实我……”


    “即便你因此为自己铺成了一条回到云城的路，你的脚下也因此而踩着不少人命，云城之上，你也依旧还是需要钟离军的助阵与搀扶。”


    奕忧怜很是冷静的说道，此时的她是无比的理智，遂而才会如此直接的质问云逸。


    于她而言，如今的二人，已成陌路，不再是从前的关系。


    云逸也终于是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几百年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也终于是有了要认错的意思，但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这个人是她。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我自己，更多的是因为你。”云逸却突然坦白。


    可阿怜一惊，倒是不知他为何如此说，可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夜允川的眼神，有种想要动手的杀意，她不敢赌云逸接下来的一番话，只好让他住嘴。


    并将他带离了此地，二人到一处军帐当中，阿怜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如实相告。


    云逸却当真在片刻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夜允川竟也参与其中。


    “这批兵器，是周家人所造，但在其中做手脚的人，是我。”云逸竟当着她的面承认了此事。


    “周家人……”


    奕忧怜眼角泛着红，却也盖不住她眼中的愤意，是替死去的钟离军而感到不甘。


    活生生的人却被这些高位者玩弄于股掌，最后沦为棋子，因此而献上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连自己到底被谁所害的都不曾知晓，最终也将会死不瞑目。


    想到这里，奕忧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挥掌便就是一巴掌下去，一点不落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而她自己的掌心其实也是疼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即便是今日二人的关系断在这里了，她也将不惜一切让他记住，这些人的命，比他想象当中要重上更多更多。


    “云逸！”阿怜第一次如此对他动了杀心，却又于心不忍，“你怎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云逸质疑回眸，与他而言，这些可都不算什么，对于他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云家子弟而言，这些比起那些家中真正受到重视的权贵者，他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奕忧怜从来都未曾要与他攀比过，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很珍惜二人在枫城中的生活，毕竟那段时光可谓是平静安稳，也是许多人战乱中人所向往的。


    “我丧心病狂？”云逸终于在震惊当中回过神来，“阿怜，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我比起云紫沐而言，我算得了什么？！”


    的确，若是真的要与那丫头相比，云逸这些不过都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云紫沐为了最后能向西荒讨伐，在上云门闭关之前便就下达了征兵的命令，而她部下的那位云家老人，更是唯命是从，在她闭关的这一年中将此命令透彻到底。


    最后才有了如此壮大的钟离军，而离泽作为钟离军一直以来的将军，最后看到钟离军起死回生的那一刻，他也变得不再敢阻止云紫沐此番作为。


    壮大钟离军于他而言，更是于钟离家而言，都是难以忽视的目的，是日思夜想，辗转反侧都想要达成的一件事。


    所以在面对这条件，与当时的情景，离泽能做的其实只有接受。


    “离泽作为钟离将领，不也一手参和进来，此事从头到尾就不只是我一人所想。”云逸甚至还想要因此而拉他下水。


    “云逸！”阿怜惊掉了下巴，不可思议的瞧着他，“你变了，我变得让我觉得从始至终就从未真正的认识过你。”


    她眼中闪着泪光，是祭奠这些年与他相处过的时光，更是怀念当初二人相依为命度过的那十年感情，可最终却被他一手毁去。


    “所有人都想要得到这个结果，我不过是做了那下棋之人，让这结果顺着原本该有的路走下去，我何错之有？”


    他竟愈来愈大声的与她争论起来，竟还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何处。


    “我今日便就告诉你！”阿怜也不惯着他，怒道，“你错在草芥人命，不将将士们当作人看，这是其一，你与云紫沐之争，从头到尾都在威胁云城百姓，中原百姓，甚至是将要 影响到了鹊山，这是其二。”


    她喘着气，心中不愤，更多的是不解，到今日为止，她竟也还不知他是这样的人。


    “可我都是为了你！”云逸怒答，“阿怜，若非知晓你是鹊山之后，若非知晓你还有可能存活于世，云紫沐与鹊山此仇，我便就不会出手！”


    而她在面对他的这一番说辞的时候，也只能是剩下无尽的不解与荒唐，只觉得他是瞎了眼，看错了世道。


    从前在枫城的时候，她就一向以为云逸是当时正人君子，彬彬有礼，不与世相争，从不结党营私。


    生于那般坏境之中，竟也还能保持那般初心，遂而那时的她甚至是还颇为向往他的那般心性，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云逸当初的们闷不作声正是为了今日的复仇做足了准备，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真的秉持着以理服人的初衷，而是准备着今时今日的大开杀戒。


    甚至是不惜对自己人下手，中原出现内斗，西荒怕是笑都来不及。


    而云逸为了阻拦云紫沐，不惜将钟离军当作棋子，最后将她拉下水了，可自己也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