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秦衡拿起了手机，给陆之维打了电话。
这个号码他存了很久，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拨出去。
就像张培臻说的那样，陆之维是个夜行动物。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陆之维的声音透过听筒显的有些粗重低沉:“那位？”
秦衡立刻回道:“陆教授您好，我是秦衡，是张……”
“我知道你。”
陆之维不等秦衡话说完就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开口道:“张培臻和我说你对超导很有兴趣，而且他说你数学天赋极强，科研态度以及技术敏感度非常高，是个好苗子。”
秦衡:“张主任过誉了。”
陆之维声音略微有些不耐烦道:“年纪轻轻的谦虚个什么，我师弟我了解，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轻易夸奖别人，一旦开口那只能说明他自认为远不如对方。”
“……”
秦衡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了。
陆之维那边继续道:“你想来我的超导实验室？”
秦衡立刻回道:“是的，陆教授！”
陆之维问道:“你是单纯的想看看过眼瘾，还是想加入我的实验室？”
秦衡毫不犹豫道:“如果能有这个机会的话，那我自然是想加入陆教授您的实验室。”
陆之维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他无比暴躁道:“想看，可以看。想加入，不欢迎！”
嘟，嘟，嘟。
电话居然被陆之维挂断了。
秦衡一脸懵的看着手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这位陆教授。
秦衡捏着手机心里有些犹豫，思来想去后了决定还是问个清楚，若是陆之维还这般不讲道理，说不得秦衡只能另寻他法了。
秦衡手机又一次拨了过去。
陆之维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持续的接通音一直响。
就在秦衡即将放弃时，拨话终于被接通了。
这次不等陆之维先开口，秦衡就先声夺人。
“陆教授，我觉得你应该给我或者说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陆之维顿时愣住了，停顿片刻之后他缓缓问道:“为什么？”
秦衡语气中充满了自信道:“因为我是秦衡，和故去的陈老一起解开了数学七大猜想的秦衡，也是和张培臻张主任一起并肩作战奋战在两个月之内拿出了天空之眼的秦衡。
如果我过往的这些履历并不能打动您，那你更应该选择我，因为我的加入会给您带来成功，而您的实验室也会成为我荣耀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之维久久无言。
讲道理，自从他成为教授以后，陆之维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年纪轻轻就这般大放厥词，这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陆之维差一点就要答应了，然而当他想到实验室的情况，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后无奈道:“如果是三年以前，我肯定就答应你了，但是现在我不能收你，因为那样做就是害了你。”
秦衡闻言没有失望反而眼神更加明亮起来道:“陆教授能告诉我原因吗？”
陆之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道:“我的超导体实验室，今年过后就要停了，这个时候让你进来，那是在你成功的道路上添堵，你未来可期且大有前途，该有更好的选择。
而且超导体领悟我相信在未来也会有更好的发展基础，但是现在的超导没有微观理论支持，所有人都是瞎子过河投石问路，这样的野蛮操作负累太大，实在是太难了。”
秦衡沉吟许久，仔细思考了一下陆之维话里透露出来地信息，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询道:“超导实验室没钱了？”
陆之维既然已经开了口，话就像开闸的洪水般一泻千里道:“超导体相关的设备要精准控制内部温度和压力，而这两种极端条件都会增加设备的负担，所以机器折损非常严重。
维护的人员明确告诉我，在一周单开的情况这个设备最多只能撑半年，或许连半年都可能坚持不到了，换算成次数，最多也就是我们实验室最多还能开26次实验。
要知道中科物院那边一周五开，小一点的实验室也是一周三开，我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做不到，还做什么超导实验室。”
“哪些设备快坏了？”
“超导磁力仪以及he3冷台。”
秦衡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东西都是大件啊，而且是差不多是超导实验中最贵的那几个之一，加起来大几千万人民币的样子，并且要命的是国内没有机器的直接生产商。
最关键的是哪怕你有钱直接去国外买人家的机器，人家生厂商也不会卖给你，他们卖的都是名额！
你必须先买名额，然后按照名额排队。他们再生产机器，按照顺序发货给你。
大概最快也要一年？
超导实验室闲置一年，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从国家商务部手上买，商务部每年都有名额，会先把机器买下来然后就是放着。
没错，把机器放着。
商务部并不会把机器发给有需要的实验室，而是让这些实验室自己申请，等到一台机器申请的实验室数量差不多之后，开始拍卖。
然后价高者得！
并不能说商务部做的不厚道，毕竟每个实验室每年都会得到国家的定项资金，另外还有国家的基金扶持，这两笔加起来买机器那是绰绰有余的。
可如果一个实验室本身就没有开源或者节流的能力，以至于机器钱都出不起，那么这个实验室其实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
话归正题。
秦衡仔细思索了一下后问道:“如今超导实验室里能赚钱的项目是什么？”
陆之维迟疑片刻后回道:“出售超导材料给相关的企业或者物院，或者接受企业的研发和委托，要么就是参与国家地科研项目再申请一次资金。”
秦衡皱眉:“没有产学研合作吗，华大应该不缺上门的企业才对吧。”
陆之维无地自容道:“华大是不缺合作企业，可我们实验室没有吸引力，因为五年时间里我们连一项完整知识产权的技术都没有，更别提能转换成品的专利了。”
秦衡闻言无语到了极点，华大的超导实验室是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