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姑母回来都会哭诉你又抬了一房小妾或者又给那个丫鬟开了脸,还有官场应酬人情往来,她的嫁妆添补进去了都不够用,银子给的少了还要被你嫌弃瞧不上,这些年我们白家陆陆续续贴补你吴家没有三万也有万两白银了吧?
姑父怎么会不记得!」
吴县令之前在师爷气的手抖鬍子竖起来语无伦次时,尚且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此刻轮到他自己身上,已经气结到说不出话来。
水清深刻的见识过这种心态。
靠老婆娘家发家的凤凰男,功成名就后不是想着报答岳父母家,而是急于摆脱甚至否认,拼命证明是自己的能力本事以及努力才有的成就。
有知恩图报的男子,但不是吴县令,他恰恰就是最标准的凤凰男。
而不管哪朝哪代,用夫人嫁妆都是一件丢人的事!何况他还是个自诩清流的读书人。
不管哪一件都是吴县令极力否认的存在,何况一下子集齐了两件。
当下吴县令之前想到的计划、部署通通扔之脑后,朝着师爷命令:「撞门!里面的刁民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原本还想着等到天黑,近两百人全部分散开,从围墙各处冲进去。
他已经观察过,对面堤坝上好多女子,虽做男子装扮,但明显就是女儿身,证明里面汉子不多!
不管是受伤还是其他原因,只要不在,那就对自己这方有利。
而自己这边全是身体强壮的汉子,等趁着夜色冲进去,对付一堆老弱病残以及姑娘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他只想立刻、马上抓住里面的人!
师爷就等着他家老爷这句话了。
一接到命令,连忙嚷嚷:「孙捕头,快快!安排人撞门!」
孙捕头一脸懵。
吵架就好好吵架,干嘛一言不合就开打呢。
关键貌似他们这边竟还吵输啦?
老爷和师爷更像是气急败坏找场子,但你俩找场子就嘴皮子上再较量啊,干嘛好端端的动用武力!
孙捕头脚下跑了起来,一边招呼人撞门一边气呼呼的想,老爷和师爷亏的是读书人!读书人嘴皮子不是最利落么?结果吵不过一个乡野妇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
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他就是那个跑腿的兵。
大门上方是木头做的顶子,蹲守的都是胡文华吴老大这些汉子。
等到人来撞门时,他们一袋又一袋往下倒石灰粉。
漫天飘扬的石灰粉扑簌簌落了下去,哪怕用面罩护住也没用,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是,呛咳声比比皆是。
没一会撞门的几十个汉子捂着眼睛鼻子嘴巴退了回去,对上孙捕头吐口水道:「不行啊,那石灰粉跟不要钱似的,太多了!」
「咋能这么多石灰粉?这玩意又不能吃谁好端端的囤这么多!」
「朱老大那次也说是好多石灰粉,不是说他们肯定没了么,这都是啥?谁给的消息!坑人不是?」
「我眼睛疼!我不管,我不能上了,你们谁能上谁上!」
......
孙捕头听着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头都大了。
急急又换上另一批人去,结果如出一辙。
好,现在不仅仅是头大了,而是头疼了。
瞭望台上的水清安心了不少。
没用辣椒水和痒痒粉就是因为这两样虽然见效快效果明显,但相应的时效也短,过个一两个时辰就能缓解,但石灰沾到眼睛的话,灼热感强,底下的毕竟不是正规军,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几人愿意真正拼命呢。
更不想为了他人的事,毁了能视物的眼睛。
所以在感到眼睛灼热时,聪明的就会藉此躺下,当个只吃不干活的伤患。
李长林在一旁默默数了一遍,兴奋极了,「婶子,这两批倒下了快九十人!石灰效果这么好吗?」
水清:.....不是石灰效果好,是聪明人多。
留白子谦李长林在瞭望台上,水清下来吩咐:「桂芬嫂子,你们加紧将晚饭做出来,然后分批休息;
对面暂时不会进攻了,狗剩你上去让小草她们商议一下,分成两批,每批休息三个时辰,让她们自行分配,另外和文华他们汉子也说一遍。」
从上午就开始,也就吃晌午饭的时候才下来那么一会,一整天的时间每个人都高度紧绷,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尤其还有漫长的夜晚要熬呢,每个人都熬着的话,明日咋办?她瞧着对面的人不像今日就会回去。
吴县令本来是准备下午就回城。
原本的计划中,他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这些山野村民畏畏缩缩的开门,二话不说的交代清楚;再不然就是轻易翻进去,打开大门押着他们出来,老老实实交代实情。
不管哪一项,下午就返程。
可事实是一项都没有,并且折损了这么多人在这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归!
「孙捕头,生火,咱们今夜就扎在此地,商议对策。」
孙捕头哎了声,领命行事。
扎在此地有什么用啊,商议什么对策?他们现在不足一百人,其中还包含老爷师爷外加他们府上那些无用的草包家僕和小厮。
这些对垒的时候,都不能算人!
师爷凑上前,提议:「老爷,咱们要不去向凌巡抚要人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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