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前,何首乌的茎蔓已有大半米长,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他带丁和礼来,是有私心的。
私心为二:一是想让他看看这些何首乌长势如何,是否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二也是最重要的,水患加上削藩影响,广宁府日子不好过,外面只怕也不好过。
米酒生意自去年年底就贴了告示不许民间私自酿酒,自然没法卖。
倘若时局一乱,毛笔的生意必然一落千丈——安危没法保障的时候,读书识字最先会被抛掉;
这段时日他有细细想过,往后几年家里挣银子的营生,何首乌最为合适。
只是,这些何首乌长成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以及能否卖出原先的价。
而卖不出去或者压价的何首乌为了方便存储,势必要做成干货,只是何首乌贵重,是否简单的切片晒干也行....
下过暴雨后的山路哪怕暴晒了几日,仍算不上好走。
但范进走习惯了,而丁和礼采了几十年药草,再难走的路他都走过,何况这区区的小山丘。
范进给丁和礼介绍:「丁叔,这是我分的山,去年种了些橘子树,今年挂果可多了,等秋季你和丁婶来摘回家吃。」
「好。」丁和礼没客气笑着应了。
他不爱吃水果,但怡林就爱吃个水果,不管甜的酸的都爱吃,以往在京都居住时,水果品种多,购买也方便;
来到此地,外出不便,即使去了府城也少有水果,村子里的人没有吃水果的习惯,仅有的几颗水果等不到果子成熟就被孩童嚯嚯了。
刚听到范进说水清也爱吃水果,去年秋季和今年春季种了上百棵果树,除了最多的橘子树外,桃子梨子枣子杨梅葡萄皆有。
他当然要跟着主人家上山看看挂果情况,哪怕有些今年吃不上,明年也行,等的了。
走着走着,看到路旁的藤蔓叶子,笑容转为惊讶,双眼渐渐睁圆。
范进时刻注意着丁和礼,也把他往何首乌茂盛的地方带,看到他停下脚步,心里知晓他必然是看到了。
丁和礼嘴巴微张,看向不远处树木下半个手掌长宽像鸡心形状的绿色叶子,在它的旁边还有很多很多。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踩着枯枝落叶走上前,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方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他又往远处跑了一段路,入目所及也全是这种叶子的藤蔓。
老天,范进和水清这是要发了啊。
府城里的药铺收年限长的新鲜何首乌出价四百多文一斤,年限短的两百多文一斤,可如果是炮制好何首乌,则是按两算钱!
「丁叔,怎么了?」远处传来范进困惑的问话声。
丁和礼脸上满是笑容,心里想着待会吓你一跳!
他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指着树林间的绿色藤蔓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丁叔,今年春天一下子发现好多这种藤蔓,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扯都扯不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能除干净,我真怕它们抢了果树的营养。」范进苦恼的说道。
丁和礼越发的开心,觉得自己派上了用场:「傻子!告诉你,你发达了,这是何首乌!
虽然没有一两银子一两参的人参值钱,但炮制好的何首乌最差也能达到一百多文一两!你们发达了。」
「这么值钱么?」范进知晓何首乌属于贵重药材,但没想到值这么多。
他之前卖新鲜的何首乌两百多文一斤已经觉得很贵很好了,想不到炮制好的最差也能有一百多文,关键这是按两算。
「那是,你要是知道炮制何首乌有多麻烦,你就知道为何炮制好的能卖上这个价!
先不说黑豆制、生姜制、酒制这些,单单说最简单的蒸制:取何首乌洗净分档,浸一天一夜,捞起,大只的要淋水润透,放置蒸笼内,一定不可用铁锅。
蒸足半日,焖过夜,翌日翻动再蒸,如此反覆四五个日夜,何首乌内外呈现黑润颜色再要.....哎,反正前后至少十来日才能炮制一批出来,老麻烦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这还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方法,要想药效好或不同药效,还得各种制法,几十道工序,一样都不能出错,错一样一整批就毁了。」丁和礼说着说着不愿说了。
不是怕泄露,也不是不想教范进,而是只是口头上说说根本没用,蒸制的时间长短和火候把握,仅凭口头上说说范进根本学不会。
他要是照着做,只会浪费一批又一批何首乌。
范进略微听了一遍,已经明白这不是口头就能教会的,必须要有经验以及实际操作,和写字一样。
不行也只能卖新鲜的,好在何首乌是多年生,放在土里不会坏。
只能等世道稳定了再卖。
丁和礼想到范进说扯过这种藤蔓,顿时心疼不已:「这何首乌的茎蔓是可以扦插的,你剪了枝蔓到空的地上扦插种上,也不影响这儿的收成,你说多好。」
随即又道:「对了,你们必然不懂如何扦插,没事,我会啊,我来教你们!」
这个简单,当场就能教会。
范进属实没想到丁和礼不仅会採药会制药,竟然对药材的生长习性以及种植都会。
不过半个时辰,丁和礼已经教会范进如何取藤蔓分枝、取多长、分隔多少、挖的洞多深每个洞放几根、土盖在哪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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