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骁知道叶惟寅是关心云眠，所以也没故意隐瞒，又道：「比如说，怪老头当年给她下了个命令，让她弄些刚死不久的人，了解身体内脏以及经络，那时候我们才五六岁，一听到衙门有无主的尸体要下葬，立马结伴去认亲……」


    「那些尸体，臭得厉害，她最是爱干净，回回都被晕的两眼发黑……」


    第169章 脑子有虫的国公爷


    「她胆子也没那么大，刚开始手艺又差，将人分尸之后心里过不去，就努力练系缝补，尽量将人恢复原样再葬，年年祭祀时，她都要给那些尸体烧些纸钱……」


    那坟头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人的尸体反倒还好寻些，但那各种动物植物，想找全就难了，尤其是那些有毒的东西，还要亲自去山里抓，很多次都是死里逃生……那边山里头凶兽多，野猪还是性情好些的，有一回遇到大虫，差点被吃了……」


    何止大虫？还有毒蛇、毒蛛，不仅要活下来，甚至还要想法子抓住带回去入药！


    最初，叶云眠虽不会因这种事情哭闹，但夜晚总是睡不踏实，他们几个就缩在一处，数天上的神仙，想着总有一个会庇佑他们的。


    云骁一股脑的说了很多。


    说的都是叶惟寅不知道的事实，他听了，心里只剩下震惊。


    他妹妹能活下来，除了运气和天赋之外，还剩下的就是一股子和自己过不去的狠劲儿！


    「你说的怪老头就是鬼医老人吧？小妹如今提起他，却是十分尊敬。」叶惟寅觉得，那鬼医老人的所作所为，堪称是虐待了。


    「当然，怪老头虽然很坏，但教她却是真尽心的，所有的本事全部都传给她了，那人只是不会教徒弟也不会带孩子，头儿说，怪老头表达慈爱的方式就是在有限的寿命里头，尽可能的让她吸收所有知识……就算他不是个慈和的人，但作为师父，是合格的。」云骁说得一脸轻松。


    的确是吃过苦，但没有苦哪有甜呀？


    头儿自己也说了，当初是她自愿拜师的，也知道鬼医老人已经教死了十七个师兄师姐，但她仍然想试一试，而她选择好的路便是跪着也会走下去，绝对无怨无悔，她这种态度和坚持也是他们所有人最敬佩的地方，所以大傢伙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认她做老大！


    叶惟寅听完，也有些佩服了。


    若他妹妹没有这么坚韧，如今叶家不会是这番景象。


    「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可想过别的？」叶惟寅直截了当的问。


    云骁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明白了叶惟寅的意思，瞬间毛了：「绝对没有！你这人好生不纯洁，那是云眠，是头儿、是主子、是妹妹也是亲人，怎么能……小爷我呸呸呸呸！」


    「……」叶惟寅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自己被嫌弃的十分彻底。


    但云骁的态度绝对没有作假。


    「谁能配得上头儿！」云骁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当初有个傻小子自以为读了些书，有些才学便能被头儿看上，考上秀才之后，便对着头儿表露心意，结果呢？现在成个书呆子了！」


    原因嘛，自然是被头儿比的无地自容，知道自己没多少真本事，无比羞愧，便拼命读书去了。


    还有个人富商的儿子，觉得家里略有些家产，也生出了非分之想，竟然想用银子让大小姐点头，结果也显而易见，大小姐只是和他算了笔帐，这人就默默回去赚钱了。


    大小姐不喜和人交恶，一般都是用最简单直白的道理让别人断了所有心思。


    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里头，也不是没有动了心的。


    头儿生得好看又能干，能娶她那绝对是三生有幸，但当初那个动心的人，早就被大小姐扔出腾云班，去最远的慈幼院带孩子去了。


    用大小姐的话说，十四五岁，本事都没学明白的年纪，竟还敢想着传宗接代！？


    必是脑子被虫吃了！


    自那以后，大傢伙就懂事了，他们这些人无父母依靠，无家产傍身，能有学东西的机会就该拼命的努力，没有资格将心思用在别处，腾云私塾容不得有花花肠子的人。


    云骁义正言辞的将自己的态度表达了。


    叶惟寅竟头一回在自己身上发觉了「庸俗」的特徵。


    瞧瞧这年轻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竟如此清醒？


    「你要不要考虑将来跟在我身边？你随我入军营，比在边关升迁要快些。」叶惟寅又问道。


    「不要。」云骁无比痛快，「我将来是要当个游侠除暴安良的！头儿说了，前途不是用银钱和官职来衡量的，是看自己的喜好，我就好这口，谁劝都没用！」


    「……」叶惟寅嘴角抽了抽。


    头疼。


    和他二弟小时候真的是一个德行，连规划的梦想都一模一样！


    但也正因为这天真模样，让叶惟寅讨厌不起来，甚至还忍不住想要多和他交流一番。


    云骁是真的很能聊，但凡叶惟寅提起来的话题，他都能回上几句，就更让叶惟寅惊喜，觉得这人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不知不觉，聊到了半夜。


    月上梢头，时辰也到了。


    纸条上说，让他只身前往，为了她的清名，莫要声张，说几句话就走。


    但事实是，云骁也换了一身素衣，与阿七一起，跟在了叶惟寅的身边，就赖着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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