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赵铁牛淡然瞥了眼步入的柳臣,「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老子今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拐了这娘们。」
「莫不是你拐她时,她正是出嫁之日?」
柳臣轻飘飘地问出此话,接着他察觉赵铁牛神色忽变。
赵铁牛并不知晓柳臣已得宣宜的生辰八字与真名,故而柳臣据此猜测之时,赵铁牛一时极为惊异。
「看样子,我应该没有猜错。这事情虽已过去十余年,但新娘失踪这等事,怎么也有旧案可查。你现在不招,由着官府查下去,到时候查出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柳臣话中别有意味。
「你查不到的。」赵铁牛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吗?」柳臣亦不急,他瞄了眼赵铁牛,刻意压缓了嗓音,「我恰巧听人说,十三年前,苏家嫁其女至楚州,不幸……」
话还未完,赵铁牛蓦地坐正身,有所顾忌,「我招,我招。但是当时那新郎绝对不是我害的,我只是,只是路过那里,捡到了宣宜。」
新郎也身死了?
柳臣心头一凛,面作沉静地接言问着赵铁牛,「也就是说,当时宣宜出嫁,迎亲队伍遭遇了不测,你不仅没把这事上报官府,还见色起意,强抢了新娘?」
柳臣复原着事情的起末,声线越发的冷。
「嗯,是这样。我说了,迎亲队和新郎出事这档子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赵铁牛这辈子没有害过人命!」赵铁牛闭着眼,微抖的嗓音至他吼出尾句之时,他瞪着眼,毫无悔色。
「要不是我出现,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野里,不是被狼叼走就是被山匪拐走!我救了她,她凭什么不以身相许报答我?」
赵铁牛说得理所应当,面目愈发的狰狞,「我这些年留她在平扬村里供她吃喝,除了她想逃走的时候,我为了给她点颜色下手重了点,我又有哪里对不起她?没有我,她早死了!」
柳臣把着袖背过身,许是觉得已无多余言语与赵铁牛相谈,又许是听不下去赵铁牛的话,他走之时步伐尤为干脆。
「大人!我都招了,我没有杀人,你没法要我的命!」锁链哗响间,赵铁牛陡然站起身,朝着柳臣离去的背影喊道。
「来人,给他笔墨。」
柳臣顿下步,又想起赵铁牛不通文墨,转念续道:「不必了。记述赵铁牛口供,让他画押。」
京城,江扶风为宣宜选定了一处隐秘的宅邸。柳府人多眼杂,暗处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并不放心把宣宜置身其中。
扶摇书斋内,三顾其间的李成书终于如愿见到了江扶风。
彼时静室之中,李成书问着江扶风,「听闻江大人前去楚州查探灾情,如何?」
「虽是触目心惊,但索性挽救及时,楚州亦有把控得住局面的官员在,比起此前饿殍遍野的兖州好太多。」江扶风正摆弄着手里的竹扇。
那竹扇是她临别楚州前,柳臣亲手为其所做,并言之:夏日炎炎,夫人时时挥之,见扇如晤。
「是啊,我上次趁着春闱后无事可做,便亲自去了兖州,想着也是为流民们尽些绵薄之力。」李成书嘆声道。
江扶风调笑道:「多少才子春闱后皆为殿试做准备,你倒好,直直往兖州奔了去。」
「从前路过扶摇书斋之时,有幸听到里面先生讲学,说是『怀才学,做实事,为国为民方为才士之路』,我对于殿试名次没有什么执念,倒还不如去做些有用之事。」
李成书端坐着身,毫不掩饰他流露出对扶摇书斋的嚮往之色。
江扶风眼里尽是赞许,接而她摩挲着平滑的扇骨,「此去楚州,我打算启奏一事于陛下。」
她正色道:「关乎我朝婚书制度的改良。即便很久以前,就有官府登记通婚之人的制度,也是便于户部统筹。但这其中漏洞较多,私以为还需在这基础上多加改良。」
李成书一副洗耳恭听之样,江扶风续道:「眼下许多偏远之地因远离庙堂,律缺制残,我朝虽有法,但根本不普众。很多时候明明是一桩恶劣之事,却因法不责众不了了之。好比婚书制,若是一方被另一方绑架,强行带至官府登记夫妻关系,又该如何言说去?」
李成书思索了半刻,「大人的意思是想从这里开始完善?可事关民生,恐怕操办起来并不容易。」
江扶风自顾自地将所设之想说了出来,「婚姻事关双方之家,故婚书中需有详尽的年龄、婚配情况,男子送予女子家中,女子回以答应之文本,才可算之合法。其中若有弄虚冒充,强行结姻,便以欺妄之罪判刑。」
见李成书陷入忧患,江扶风坦言,「我也知晓,若要推行此改良之制,定会出现很多问题。但若不去推行他,以前的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还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抓着漏洞,变本加厉。」
【李成书是陆悯思的人,你这般推心置腹地和他言说你的想法,就不怕他告诉陆悯思,然后陆悯思在皇上那里窃取了你的功劳?】系统出声问道。
「我不过是比这些古人往后生了好些年,这些关于婚书改良的措施在我前世往前的年岁里是真实存在的,但说到底也是为着民生而创。而我要的,就是陆悯思为抢功而奏于陛下。」
江扶风垂眸见着指腹缓缓抚着的竹扇,眸底微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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