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宜似懂未懂地听江扶风说着话,一双眼始终看着江扶风柔和的面容,并未拒绝。
是以江扶风搀扶着宣宜入了屋,随后却是细细解着她衣衫之时,察觉她浑身颤着,神情间还带着惊惧。而她好几次挣扎着想要脱离江扶风的手,又生生抑制住了动作。
而入眼的却是宣宜衣下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全身。那些伤大多是长年累月而成的,甚至几道殴打的痕迹是为近日才有的。
宣宜有些无措地抱头缩在原地,不敢与江扶风对视。
江扶风按捺住心头的激灵,面作平静地拿出包裹里携带的衣衫,甚至还捻着衣襟同她比了比身,似哄般对她道:「你看,我说我的衣衫正合你吧。上,别着凉了。」
正当她环顾着屋内,却是留意到那门后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锄头上浸着暗黑色血痕,连着那堆砌的干草处亦有不起眼的干涸血渍。
而偏偏结合宣宜身上的伤,根本不能与之相合。
江扶风敛下心神,却见宣宜瘫坐在地,蓦地抱着她抽搐起来,那双手紧紧捏着她的手臂,抓得她生疼。她喉咙里发出似哭似喊的嘶声,面色极度恐慌。
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臣的嗓音附在了门处,「夫人,赵铁牛要回来了。」
江扶风揉着宣宜的手,缓声安抚着她,「别怕,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旋即江扶风带着她往外走,却见宣宜尤为抗拒地拖着步伐,双目睁得极大,不愿离开半步。
至夜,拥簇的人群挤满茅草屋前。一众纷纷举着火把,照着各色各样的面孔。
彼时江扶风半抱半扶着宣宜,而她的对面站着气势汹汹,不愿江扶风带走宣宜的赵铁牛。
眼见着人愈多,江扶风察觉宣宜的情绪愈发不稳定,她将宣宜的面埋入自己怀里,掩住那明烈的火光与重重人影。
赵铁牛面色沉如漆夜,他瞄了眼屋前越发多的村民,「符姑娘,你想要带走我的妻子,恐怕得给我赵铁牛一个说法吧?」
江扶风轻捂着宣宜的耳,反问道:「我身为大夫,有法子治你妻子,不知为何你一再阻拦?难不成治好你的妻子,对你来说是一件坏事吗?」
「要治也是在我家里治,哪里有从人家中把病人带走的道理?」赵铁牛脸色极为难看。
村民们指着这分毫不愿退让而争执起来的二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多时,村长杵着拐步至,听闻旁人言说完大致情况后,望着江扶风道:「符姑娘,宣宜是赵铁牛的妻子,赵铁牛是有权决定在哪里治病的。你如此强行带走宣宜的话,似乎在情理上也是说不通的。」
村长话音方落,便有一众随之附和着话,「是啊是啊,哪有大夫不顾家属,带走病人的道理?」
「各位,不如且看看病人本身的意见,如何?」柳臣从人群后走来,对村民们提议道。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赵铁牛的妻子得了失心疯啊?这如何要病人自己来做决定?当然得让赵铁牛来决定咯。」其间一村民反驳着。
「并非如此。」
江扶风从容地接过驳声,「你们真的了解『失心疯』这一病症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宣宜因患了此病,神智与常人不同,无法为自己做决定。但我身为大夫,可以告知你们,宣宜她仍能作出判断的。」
「满口胡言!」
赵铁牛怒声打断了江扶风的话,他沉声说着,「我与我妻子共处十余年,你这才来此地一天的大夫,就能知道宣宜的真实情况了吗?」
江扶风抚着宣宜的背,朗声说着,「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村长做个见证,且看看宣宜会跟我还是赵铁牛?」
众目睽睽之下,江扶风稍放开了宣宜,而宣宜回过身与赵铁牛对视间,江扶风明显见着她身形克制不住地一缩,微晃着肩。
随后宣宜猛地步上前拽着江扶风的胳膊,其下一众譁然,赵铁牛攥紧了拳。
月上阑珊,江扶风顺利把宣宜带去了暂居之处。
随着那人声渐远,夜风拂过阡陌之时唯有江扶风不时安抚她的细声,宣宜很快平静了下来。
虽是江扶风觉着她大部分的时间,像是任由她操控的提线木偶。
而方入屋内时,江扶风听见一微不可闻的响动,藏在她与宣宜的步伐声里。若非是宣宜的步履稍显蹒跚,她还未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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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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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嚣然,翻起檐上茅草簌簌作响。屋门外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愈发的逼近,如繁音促节般叩在江扶风心头。
江扶风紧紧握着宣宜的手,陡然回过身之时,便见云间微尘泼洒,月光照着一人壮硕的身影。
来人正是赵铁牛,他背着手立于不远处,双目迥然地盯着江扶风,又再瞄了眼其身后的宣宜,「把她还给我。」
「把她还给你,你再带她回去虐打她吗?」江扶风冷声问着。
此番宣宜听闻赵铁牛的声音,始才平复不久的情绪忽又激动起来,江扶风拉着宣宜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旋即揉了揉她的手,「你在屋里等我。」
屋门方紧闭的一瞬,江扶风却听赵铁牛不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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