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江扶风不给府尹反驳于她的机会,在府尹身前沉声低言,「大人难道想为了这个道不明说不清的『罪』,得罪京城里的贵胄吗?」
江扶风趁府尹思索她之言的间隙,稍放软了话,「我也不为难大人,扶摇书斋涉嫌教唆,我行得正坐得直,您封查我绝不干涉。但我说了,我已经将学子与教书先生开除,您不能再扣押着他们不放。若有涉及案情需要盘问的,您唤来他们配合便是,而绝不是这般草率软禁。」
天愈暗,牢房里烛火燃起。
江扶风回过神,挼搓着衣摆处的干草,答着系统的话:「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说到底,有价值有威胁的才会被针对。现在扶摇书斋徒有一个空壳,就连其主也身陷囹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若是我的对手,眼下便是要想着如何把扶摇书斋与其主人打压得永无翻身之日才是。」
「而且我让府尹放了学堂里的人,其实是变相将罪名全揽在了我身上,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承认罪责吧。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不应受牵连。」
江扶风垂眉睨着眼前青苔覆满,污泥凌乱的地面,她尽量让自己沉下心来,唯有心静之时才不会扰乱自己的思绪。
系统:【那宿主你就这样等着判罪了么?】
「我还不算一败涂地,也非是众叛亲离,至少柳臣和他们,都还在外面。」
江扶风抬手伸向铁窗处渐暗的光,手指微屈于虚空中一抓,语气间尽是笃定。
晋王府。正堂内,丫鬟正为晋王座下的柳臣斟着热茶,而柳臣心不在焉地捏着椅背,点漆似的眼里敛着波澜。
晋王将茶盅一放,温文的面上眉心稍皱,「行尘,扶摇书斋的事本王今日也听闻了。只不过此事只能缓办,若是扶摇书斋还是此前的扶摇书斋,最多扣上个不敬的帽子,召去衙门训斥说教一番便足矣。再追责得深些,本王也可以去府尹面前卖个人情把此事带过。」
微不可闻的嘆息声散于堂内,晋王接言道:「但如今的扶摇书斋,父皇才降圣恩,说明对其青睐有加,极为重视。闹得此局面,很难草草收场。」
柳臣垂首,身体侧向晋王处双手拱拜着,「臣明白……臣自是知晓此事的棘手,才来烦扰殿下。」
而晋王捏着指间的扳指,若有所思地望着柳臣,默不作声许久始才开口,「外界虽是言之,扶摇书斋偏向晋王府,但到底,除了王妃和令夫人有几分相助的交情,再无其他。」
此言一出,柳臣心里也明白,晋王想要他站队,想要他在睿晋两位皇子的党争之中作出决断。
即便自己的父亲柳尚书已倒向晋王,但晋王自有远见,未来的之争里,必有他柳臣的一席之地。
见柳臣并未即刻表态,晋王沉声着强调事态紧急:「我五哥不是等闲之辈,凡是有碍他夺嫡大业的,他向来雷厉风行,行事果决,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之人。」
随后他端坐着身,目光如炬,「行尘,本王需要你的明确态度。你已以病弱为由,推脱了本王这么多年。如今你夫人身陷党争风波,你也参加了乡试,跨出了入仕的一步,也算是涉身其中,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本王有耐心等待天下的才士接纳本王,但眼下你的夫人在牢狱里,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臣并非是在犹豫。自踏入仕途的那一刻起,臣比谁都清楚这是一条怎样的路。臣只是受宠若惊,一时又尤为惶恐,怕辜负了王爷寄望。殿下不嫌臣这样的病弱无力之躯,多年来仍肯垂青眼,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柳臣起身面向晋王,撩起衣袍双膝跪下,恭谨地向晋王行了一礼,「臣愿随王爷赴汤蹈火,誓效忠心,在所不辞。」
「好。」晋王连连点头,眼底掩不住喜色,他步下高座,躬身扶起柳臣,「本王能得行尘,便犹如游鱼得水。即便有朝一日五哥得了陆悯思,本王也敢与之对决。」
与此同时。
京城衙门处,拥满了一众人男女,错乱的影子搅动着昏暗的天色。其间年幼各异,身份迥然,唯一相同的是皆着书生的装束。
「扶摇书斋清清白白,纯善助民被言居心叵测,好书相谈被言恶意挑唆,如此昭昭良行,京中百姓尽知于心!如今遭歹人妄言,嫁祸书斋欲强加罪名,毁名誉诬少主,枉先生授业师恩,断送京城多数才子之路,如何不喊冤?」
七叶领头于书生一众朗声说着,接而其身后书生回应他的声潮漫过长街,让衙门前的官兵不自觉地往后一退。
「放肆!难道你们这群读书人,也要像前些时日的流民暴/乱吗?」一为官者指着他们怒斥道。
七叶嘲弄地瞥了眼说话之人,「正如大人所言,我们是读书人,诸如暴/乱这种行为我们做不来,也永远不会做。京城之所以为天下人所赴,不正是因为此乃天子脚下,圣心自有裁决而不会枉法冤民么?」
「一派胡言!」眼见着七叶带着的书生声势愈发浩大,其间早已不止扶摇书斋在读的学子,还有着城中无数读书人接连赴往,他色厉内荏地命着身旁的官兵,「这群书生聚众闹事,妨碍公务,全部抓起来!」
随后衙门内官兵鱼贯而出,握着刀将街中书生尽数围住。
一时剑拔弩张到了极致,被围着的读书人大多自有傲骨,纵然刀刃挟身也是挺直着嵴樑,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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