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着走了一圈下来后走出房门,朝着另一侧的书舍走去。
还未踏进门槛,江扶风发觉一抹影子投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因她的出现而悄然晃动了下,似乎在想方设法地藏身。
江扶风勾着一抹笑,清了清嗓子道:「我进来了。」
又见那抹影子动了下,令她笑意更浓。
如此故意为之拉扯后,她朝着那身影走近的同时,也通过影子推测出那是一名幼童。
「小孩,躲着作甚?」江扶风转身站在书橱前,带笑看着缝隙里躲藏的人。
一个身穿素袍的孩子蜷缩在书橱中间,双手抱膝蹲坐在地上,颤颤巍巍抬首看向江扶风,眉尾下垂,双眼宛如受惊的小鹿。
江扶风问道:「你是扶摇书斋的学子?」
那孩子眼神闪躲着,应是在思考着是否要回答她的话,面色间尤为犹疑。
江扶风假意吓唬着他:「今后我便是这书斋的少主,你若是不说你是谁,就得马上收拾东西走。」
「不!」那孩子一听顿时松开抱膝的双臂,微龛的双唇急吸了口气说,「我是,我是莫亦,是,是书斋的学子。」
他拔高的声音随着江扶风看着的眼神越发变弱。
江扶风偏头扫视了一圈四周,空无一人的书舍在江黎的捣毁下寻不出一丝体面,砚台处泼洒的浓墨散着淡淡的气味,萦绕在他们的鼻息间,墙上挂着几张临摹的字画也被撕破,无一处完整。
她皱眉问道:「今日可是开课了?」
言罢,她朝不远处的一张书案走去,以布局而言,为首在那阶上的书桌定是授学先生所用。
莫亦从缝隙爬出来,扶着书橱小心翼翼地起了身,「没,没开,先生说这几日家事缠身,不便前来。」
江扶风随手拾起地上散落的书籍,转头看着他问:「既然不开课,你还来作何?」
莫亦垂眸看着脚尖,踌躇着说:「我无家可归,先生允了我在书舍留宿。」
江扶风拍了拍书皮面上的尘土,「那你的先生是何人?」
莫亦悄悄看她,拽着衣袖说:「如今书斋只剩平展先生了。」
果然如此。
江扶风心头微喜,她终是找到了系统提示的所在。
她一面掀开手头的书,「那你帮我找过来。」
谁知莫亦一愣,迷茫地望着她不语。
江扶风奇道:「听不懂?」
莫亦连连摆手,「少主,可是先生不在啊,他,他平日都不在书斋留宿的。」
江扶风才舒展的眉头又蹙起:「所以他不来你们就不开课了?」
「是啊,有时候平展先生会派人送来课业,基本做完时他就出现了,」莫亦托着下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住在此处曾见过有人来找先生,只听闻那人唤了先生另其名。」
江扶风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还有什么名字?」
她垂下眼,瞥见翻阅的书页下方落款时,目光就此顿住。
那两个字,字迹清隽,笔势出锋锐利。
莫亦的回答同时落至她的耳畔。
「那人唤平展先生为,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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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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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外几声哄乱传来,其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哭啼之声。
江扶风尚是从平展的真实身份里回过神,当机立断地吩咐着莫亦,「你回小阁楼去待着,一会儿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莫亦先是怔了怔,迟疑之际还是选择了乖乖听江扶风的话,踩着小碎步一熘烟地回到了小阁楼躲着。
随后江扶风信步来到书斋门前,只是还未见着来人身影,便听到了黎小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爷……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江家可怎么办啊?那江扶风虽然已嫁到了柳家,哪曾她想如此不顾我们的死活,残害亲兄长啊?」
看来江黎被官府抓走一事传得还真快,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黎小娘便拉着江父来扶摇书斋,想要制裁她这个「祸首」了。
江扶风冷笑一声,迳自跨过断裂的碎石,对着闯入视野的江父与黎小娘道:「兄长做错了事,自是要受些惩罚。倘若小妹这次纵容了兄长犯错,他日连累整个江家便就晚了。」
黎小娘一见着江扶风,面容瞬间变得阴狠,「江黎就算千错万错他也是你的兄长!你怎存了如此歹毒的心要这般对他?」
就连江父也是神色沉郁,他瞄了眼书斋前江扶风回门的柳家马车时,话至嘴边又软了几分,「扶风,你也知道我们江家香火不盛,为父膝下只有你和你兄长两个孩子。现如今你嫁到柳家,为父就剩了黎儿孝敬我与你小娘。你若是还存了些许孝心为我们着想,便去衙门把黎儿保释出来。」
江扶风一眼便看穿了江父的心思,只怕他以为今日她回门,柳臣因身体不适此时正处于车厢内,所以才同她放软了姿态。
「父亲,我只是以扶摇书斋主人的身份,告了江黎寻衅滋事,破坏书斋。可江黎告知我,他要将这书斋改建成烟花之地,丝毫不顾惜昔日先帝对书斋的青眼。倘若这事传了出去被朝堂上的言官知晓,父亲少不了被弹劾纵容儿子糟蹋圣地云云,」
江扶风话语尤为强硬,她紧盯着江父游移的神色,步步相逼,「父亲难道不怕江家这几十年积累的功名福荫被江黎一人给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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