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阿杏拧着手帕,季远凝现在把所有对林宁的怀念和感伤都毫不掩饰流露在面上,她自己看到,明明心知和他缘分已经尽了,还是会在心湖里荡起涟漪。
经过这么多次变故,怎么还是存了念想,存了感情,看到他面目上流露的怀念,阿杏心底酸涩。他不仁,她就该不义的,这是天经地义的。
林小姐是被季远凝呵护而捧在手心里,她这样的人儿,就算坠落尘埃里,依然不需要为生计奔忙,不需要低声下气,更不需要忧愁明天,天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时不时闹一闹小情绪甚而打算离开季远凝出走,而季选凝就仿佛被林小姐拿捏住一样,他竟是如此死心塌地。
她就这样时常观察他,继而迷恋他。她暗暗不平衡,暗暗心疼和不甘。直到自己被他斥责,说自己不配穿林宁的衣服,那种参杂着怨怼的情绪忽然放大,才明白自己的微小感情如此见不得光,之前她欣然答应帮林宁瞒季远凝离开的事变得好像是自己强行掺合其中,就像一个跳樑小丑好没意思。她没有颜面待下去,连忙搬了家。
但她扛不住自己的心。见识过季远凝之后,她对别的男人不再多赶兴趣,连敷衍都有口无心、浑浑噩噩。终于打熬不住,主动去了大都会俱乐部签卖身契。明知晓那里比一般堂子更加乌七八糟,甚至会人身无保障,她为了心中的男人,义无反顾投奔了那里。
现在她就这样带着纠结地望着季远凝,听见他开口道:「傅石,你什么时候对我有看法的。你知道我曾经如此信任你,我相信你也曾经真心忠诚于我。除了阿宁,还因为我测试你忠诚那件事情吗。」
「是的。季董你今天说得每个字都非常正确。我确实是从你测我忠诚开始有想法和有保留的。虽然我能理解你,倘若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如此行事,但我心中并不好过,我觉得你对我,不似我对你那样真挚。」傅石道,「我一双拳脚拼出来的人,玩不了也不喜欢弯弯绕绕。」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多疑了,但我必须如此,你理解的。」季远凝诚恳道,「傅石你我私人过往今天就在此了帐。可律法的程序我不能干涉,你就跟陈警长走一趟。还有姚阿杏,你也一样,别院你搬出来。姚阿杏你若没地方栖身,我这里有些钱,你拿着,我想来想去算是对你的补偿,还有对你帮过我的感谢,这些钱够你另外租房子所用。」
姚阿杏上前几步,从季远凝手中抽出了银票,冷笑道:「这是给我的遣散费,还是我配合你演出的辛苦钱?你觉得我这个角色只值这个票价?」
「你嫌少?」季远凝乌沉的眸子盯住了姚阿杏:「你打算要多少?」
「这个数。」姚阿杏从来就是务实的人,感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它只能让人白白搭心搭力。既然感情不可靠,她不会和金钱过不去。她想了想伸出了三个指头。
「好。我答应你。」季远凝增加了几张银票道,「只一点,你我各不相干,我不想再见到你。」
姚阿杏带着过去那些回忆,都被金钱砸得无比清醒,她说道:「好。季远凝,永别。」
她从正厅大门走了出去,刻意的轻快步伐,掩饰着内心的感受,离开之前回头望了望之前郑管家引的东苑那条路,好像望见第一次进季园紧张担心露怯的自己,嘴角给了一个带弧度的苦笑。
别傻了,山鸡哪能变凤凰。她咬唇收好了银票,塞进衣兜里,不再回头。
依旧是绮梦楼的暖阁里,门外是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屋里的女人开了门。
一进门,她就看到曼娟捂住的胳膊上的伤口,透过她的指缝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流着殷红的血。
「你又受伤了,这段时间真苦了你了。」女人熟练地拿出消毒棉球为她擦拭伤口,之后熟练地包扎着,「还是那些人?」
「是的。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一直等到夜深才敢来。」曼娟看着她道,「得亏我练过,要是小姐你……」
「曼娟,我 这也不安全了,所以我要另想办法。」女人轻声细语道,「不说我了,今天季园里有大动静?」
「还是小姐消息灵敏。今天我藏在墓园里看到季董砸了墓碑,他亲手拿镐头敲下去的,不知为何,以我的直觉,他像是在惩罚自己。我觉得他和季夫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曼娟回忆起季远凝下手极狠的动作,满面悲悔的表情,她揣测着。
曼娟一番话,女人双手不停,嘴上道:「或许只是那墓碑上的字失了他的面子罢了,我听说,那碑上傅先生换掉了季先生的名字。」
「不。失了面子只能让季董嫌恶,而他敲下去时,我能深深感受到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悲痛。」
「是么?」她低语着,曼娟再仔细端详时,女人把所思都藏进心里。
「小姐,我身临其境感受得到。后来我离开的时候,看到傅先生被警察押走了,还同时出来个女人,旁人说她是季董险些成亲的外室姚夫人。我看她用手抹着眼泪,下台阶差点摔倒,强忍着跌跌撞撞的,定是在季董那里讨了个没趣。」
傅石被带走了!姚阿杏也出现在那里,他们这样龃龉?听到这些纷杂的消息,旧事旧人重提,竟觉十分悠远,她有些喟嘆。
「小姐您怎么了?」曼娟见女人恍惚的神色,不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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