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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故园林花几时重 > 第35页

第35页

    季远凝接着道:「我曾经有意试探过你,我完全相信你对我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从此视你如腹心,没料到……是我大意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你可能没觉察,你每次看她用餐时候的眼神,我是过来人,读得出来。」


    「……」傅石没有答,只是低头答道,「傅石自知无脸留下,请季先生罚,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一点,我确实喜欢夫人,但傅石从来知晓分寸,从来没有向夫人透露一句,更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季远凝听他言辞凿凿,盯了他半天,没有说话,看傅石说完话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他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算得上一个男人搭上了所有的尊严吧,季远凝对傅石的感受很复杂,他是他忠诚的手下,也是他忠心护卫,怎么处置,很棘手。


    季远凝当时嘆了口气,让傅石起了身,但是却留不得他。傅石是当天离开的,他最后看了眼林宁紧闭的房门,失魂落魄提着包裹离开,回的正是现在这座玉溪庵。


    惠净师父为他开了门,什么也没有问,只在头前默默掌灯带路,留着他在客房歇宿。 是他自己奢求了,奢求这份不该产生的情感,奢求不会有的回应,他本来想自己彻底断了念想,哪里会知道帮里传得沸沸扬扬林宁被休又远走江城,他甚至主动向莫五爷请求,得到亲自探问消息的差事,就想同她见一面。 他还是放不下哪! 「傅管家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菊蕊插嘴道。 「哦没有,你们早点休息吧。这边只能暂避一时,你们迟早会被人找到,我明天必须把你们送上火车。」傅石眼里满是坚定。 「好。一切听你安排。」林宁笑道,「现在我别无长物,只能把回去的希望全部交给你了。麻烦你了,多谢。」 「你别这么说。」傅石反而羞涩起来,一个大男人面上忽然热热的,「我出去了。」 他带住门,夜晚山间的空气湿润起来,凉风送来水汽,这是秋最舒服的时节,他站定舒了口气,回看林宁这紧闭房门的屋子,内心和当初升起不一样的感觉,她需要他,她需要他!这一念他觉得很安然,接下来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惧。


    林宁和菊蕊对坐客房里,林宁望着煤油灯爆出的灯花,拧着眉道:「明天我们要小心些。」


    邢涛亲自把消息送到季远凝处。他附耳对季远凝说,小季,大事不好,车子被烧,里面空无一人,林小姐失踪了。


    季远凝的眼眸顿时变得墨黑,一只手狠狠撑在桌子上,他的手指节压得泛白,面色冷厉没有言语。


    「薛家简直太不把小季你放在眼里,看来上次亏吃得不够。」邢涛感嘆道,「夫……哦不,林小姐他们也敢动。」


    「……」季远凝起先沉着脸色没有开口,旋即想了想道,「他应该有所求,不妨等等,接下来一定会有消息的。」


    他说完这些话,自己先不慌不忙坐了下来 。邢涛见他如此镇定,便自己在桌上取了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果然如同季远凝所言,坐不了一会,来报说礼户部门前来了帮人。


    还不等传,那群人押着王司机就往里闯。


    「这是何意?……」季远凝坐在桌前没动半分。


    「为我们薛少爷讨个公道。」为首的魁梧大汉把王司机向前一推,「看到没,季先生,你的司机在我手上,至于你的夫人嘛……」


    「我已经休了她,今日晚间就会登报,是生是死由她的造化,与我季远凝有何相干?」季远凝极淡的语气截断话头,自如喝茶,习惯性去摸手指上的戒指,才发现手指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对于女人,季先生真是无情得很。现在你的司机我们手上,这个你总得考虑吧?」大汉的脸上流露着得意洋洋。


    「你要跟我谈什么条件?」季远凝这次反而抬起头望着来人。


    看王司机被人反剪双臂痛苦不堪的模样,季远凝皱皱眉。


    「我们少爷再难复生,老爷说用你的司机换你五万现大洋,你和薛家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买卖不亏吧。」几个大汉故意把王司机的手往后撇了撇,疼得王司机忍不住「嗷嗷」叫起来。


    「五万!」邢涛先替季远凝叫起来,「你 tmd 狮子大开口,真是异想天开。」


    「我答应你。」季远凝思考半分,慢悠悠应了,说着去了电话让郑管家准备银票,惊得邢涛睁圆了眼睛。


    「先生!」王司机自己也没有想到季远凝一口答应对方的要求,五万大洋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惊感交加,脱口而出。


    第六章 寂灭(6)


    「今天下午三点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记着,这是为了赎回我的司机。至于你们也要展示诚意,想拿钱得写点文书字据给我,烦请你们薛老爷签字画押,不再找我们天门山的麻烦。」季远凝的话有理有据,而且即刻备下文书。 对方应了。 下午马不停蹄,花钱换王司机回来。季远凝安抚好王司机的情绪,把文书收了,派心腹送给莫五爷,他凝视着送信人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过了一日,山里的天亮得好像早些,林宁菊蕊傅石和众人一起用过简单斋饭,便简单化妆动身赶路。时日还早,山间里有雾气缭绕,日头淡淡得悬挂在两山之间,林宁只觉得有些氤氲的湿气打湿了裤脚。 今天为了保险,她和菊蕊换了衣衫,特意打扮成刚来云城时粗布衣衫的模样,菊蕊则穿了套林宁的衣物,特意戴了顶帽子,帽沿拉得低低的,她乍一穿夫人的衣物,还有些不适应,有些扭捏。 倒是傅石说,你尽可以大方自然,这样别人才不会起疑。 菊蕊慢慢赶路,才放开自己,也顾不得情绪上的扭扭捏捏。 她们一路上跟着傅石,捡些僻静小路走,由傅石探路,向火车站走去。 火车站里似乎汇聚了云城「全城」的人,大都提着藤箱或背着行囊,行色匆匆,在木头长椅上或坐或站。云城是小站,份属西北要冲亦可谓要道,但线路不多,抵不上九省通衢的江城,所以很多线路都会经过江城的大智口火车站,再发往其他地方。 想这些长袍土布或是洋装大褂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前往江城哩! 林宁一直觉得这里和气派的大智口车站没法相比,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走过长长的车站通道时,她听着车站鼎沸的人声,脑子里画片一样过着身处云城的点滴,桩桩都与季远凝有关,恍恍惚惚仿如一梦。 梦就是梦,不论南柯一梦抑或黄粱美梦多么璀璨瑰丽,醒来时,都给寻梦人带来无比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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