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註定要扑空了,她怏怏回身,募地一激灵,差点尖叫起来。许绫颜就在身后,无声无息,面无表情,大堂里不点灯,着实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她一双眸子,光彩闪烁,然而总让柳昭萱想到深海底下的鱼,大归大,透着股死气沉沉。
许绫颜冷冷地问:「何事?」
这和平时的绫夫人相差十万八千里,柳昭萱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有言:脚底抹油、万事摸有。立刻笑嘻嘻道:「没事,没事!绫夫人你回来了,哦呵呵呵,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走啦!」
一边说一边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人都在语莺院半里开外了。
柳昭萱跑了一阵,又开始发愁了。救兵没搬到,倘若师傅一时要死要活起来,如何是好呢?忽然灵光一现:傻了!找贾师哥呀!
谢红菁通共只有一个儿子,但这儿子贾仲却始终不大合她心意。他既怠于习武,又看淡在清云园的地位和事业,母子两个几乎一见面就吵,最近更是势同水火,因为贾师哥在完全没徵得老娘同意的情形下,私自娶了个门第出身很没排面的女子回来。
不过,就算母子之间再不对盘,现在可是有大事发生了,老妈要自杀,做儿子的,无论如何得来救援于水火之间吧!
柳昭萱撒开脚丫往外园跑。贾仲原本住在园子外面的时候多,住在园子里的时候少,最近事出非常,应召回园,就住在梅苑。按说小剑灵不能私自到外园,这规矩对别人是铁板一块,对于柳昭萱,那还不是纸上写归写,她小人家做归做,便如耳朵旁边吹过的风,三岁小孩头上的霜。
一口气奔到梅苑,饶是轻功已有一定基础,还是跑得脸如白纸、气如斗牛,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捧心,一个人跟稻草人似的折成两段,嘴巴里呼呼冒出阵阵白气来,用变了形的雌鸡声唧唧尖叫:「不得了!不得了!贾师哥你快去看师傅,师傅她想不开,要抹脖子了!」
按照贾仲平常的认知,这个世界上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母亲想不开,但柳昭萱这情形太迥异于平日,不由大吃一惊、信以为真。
他也知道方珂兰的死,对于母亲影响肯定很大,但难道大到这种程度吗?母亲平生罕有朋友,要算得方珂兰是她第一知己,有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总是第一个知会方珂兰。现在情形很清楚,方珂兰罪莫容赎,她的死乃是咎由自取,母亲难过了这几天,还没恢复过来吗?
贾仲没有多想,牵了匹马飞身而上。
「喂,师哥你等等、等等我呀!」柳昭萱在后面手舞足蹈大叫,贾仲早跑得没影了。笑话,人都要自杀了,还容得这里磨蹭?
梅苑的马厩里好死不死,就剩下那一匹马!柳昭萱小嘴儿一扁,小脸儿一抽,大眼睛含泪欲滴:老天啊,从外园到内园这段路真的很远呀,别让我再跑一趟吧!
回头,见黑暗里浮着一袭斯斯文文的青衫。
大眼睛眨巴眨巴,顿时把准备痛哭流涕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转而炯炯有神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位,应该就是贾师哥那位尚未现身、名已满园的妻子、拙荆、内人、浑家、老婆、那口子、贾氏,呃……就那位谷百合、谷姑娘了吧!
「嗳,」她笑嘻嘻打招呼,「师嫂?」
青衣姑娘脸微微一红,朝她万福:「小师妹。」这声音简直蚊子叫似的。
确实不配啊,论相貌,只是中人之姿,勉强夸一句清秀小佳人,可贾仲出了名的结合父母优点,他父亲和母亲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方圆百里难找其一的帅哥美女――师傅大人稍微吃亏点,混在个美女不值钱绝色满天飞的地方,所以容貌才没她其他方面那么出名。论家世,这位谷姑娘听说只是个平头小户,她父亲还是个赌鬼,差点没把女儿给赌掉,而贾仲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是世袭二等公,母亲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论才华,这姑娘看起来连落落大方都欠奉,贾仲虽然被谢红菁恨得口口声声骂「文不成武不就」,可是谁都知道贾公子一手医术炉火纯青,早晚接过医神衣钵。
贾仲师哥,到底看上这位姑娘哪一点呢?
柳昭萱看人是下死劲儿的,绝对不会讲究含蓄、或者害臊,要看人就直勾勾看个够,百合哪里架得住,低头轻声道:「小师妹能否带我一起进园,容百合向婆婆请安。」
「嗳?」柳昭萱不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可是师傅不喜欢你,本来就气得要死了,看见你更加要死了。」
百合涨红了脸,眼睛里有光闪动,柳昭萱抓抓脑袋:「我说错了吗?」
「师妹所言甚是,但百合身为人媳,婆母既有不欢之事,百合岂能置身事外,无论婆母是否厌恶百合,百合总要一尽人媳之孝道,拼尽所能劝慰婆母开颜。」
就怕师傅一看到你就气上加气,你想拼也没地方拼力气。柳昭萱这回总算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下肚了,青衣姑娘也挺可怜的,就让她去尽尽孝道,要是师傅明白了她的心意,或许不这么讨厌她了!到时候母子和好,婆媳融洽,恩,再加上她柳大小姐居间调停,居功至伟,堪称一箭三雕的完美哇!
于是笑嘻嘻道:「好吧,那师嫂你等等,我想法子去套辆车来。我要和你这么走进去,天都快亮了。」
第2章 外传:蓝桥约(二) 她是唯一肯用心逗我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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