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白痴也能理会得,锦云语锋直指上三堂!首先,谢红菁没有可能来操办这种事情,而刘玉虹若要流大笔资金出去,直接从宗家走也无不可。至于紫微堂陈倩珠和天市堂杨若华,在帮中虽属尊贵,但真正一言九鼎,足以影响到谢红菁大半态度的人,唯有方珂兰一个。
无巧不巧,方珂兰便是李长老血案中的旁证。当年若非她做旁证,谢红菁半信半疑,还不致下决心归罪沈慧薇。若非她做旁证,许绫颜又岂会因害怕方珂兰被牵连致有性命之忧,从而烧毁信物!
「慧姨,」锦云复又跪下,「何夫人身上的疑点昭然若揭,我怀疑,当年是否李长老发现这件事,从而被灭了口,几个人证串通一气,又是大有身份之人,所以慧姨难置一辞。」
她垂眉敛目,方才意气风发、条理分明一一道来的那个干练女子,仿佛与她再也搭不上半分联繫。
沈慧薇微微苦笑起来,轻声道:「不。我猜是反过来。梦云不知何故杀害李长老,这个把柄被人拿在手里,从此沉沦。」
「何夫人杀害李长老?」文锦云一喜,「慧姨,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向清清楚楚地知道,谁才是真正凶手?」
「是。」
沈慧薇并不讳言,然而又道:「云儿,你听我说,虽然,你发现这么许多,但我不许你出面指证梦云,决不允许!」
文锦云大感意外:「为什么?慧姨,难道你还顾惜她么?」
沈慧薇嘆了口气,心乱如麻,望向这个短短数年间,成长得如此迅速的孩子,她该如何才能说服她。
「云儿,你为我追查线索,孜孜不息,我心中岂不感激,又怎会不顾你而去顾他人?只不过……」她略一踌躇,「只不过,这后面牵扯甚大,你锋芒多露一分,危险便也多得一分。」
文锦云柔婉而又坚执:「慧姨,我不怕危险。」
沈慧薇摇头道:「总而言之,你不要出面,云儿,千万答应我,切不可违我之意。」
她语速渐渐加快,微有惊惶。
早在丁长老自残,何梦云剑指之时,她便已想得明白,那是一场连她也无法抵敌的深谋远虑,只因她发现的秘密太 多,是以李长老必须死,而以李长老之死,来中止她的追查。文锦云倘若想为她明冤,势必至于也走上当年老路。对付文锦云,甚至无需象对付她那样的处心积虑,锦云的武功,比起那个幕后之人,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也就是说,她只要稍微流露出一丝半毫的怀疑,就会把自己陷入生死险境!
她已是无能,怎能眼看着自己最关心的孩子,为了她,卷进这滔天祸事中来?
文锦云泪珠儿夺眶欲出,悽然道:「我怎能眼看慧姨,含冤受屈,始终不明?况且清云这祸患不除,不消几年,只怕整个清云为之蚕蚀也未可知。慧姨,我本来也就是打算,寻一个恰当的机会,提醒谢帮主的,而今两件事能合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沈慧薇道:「云儿,你原先的想法就很好呀。帮主明慧,闻弦琴而知雅意,你设法点到即止便可,最好连是谁提醒都不必要让谢帮主知道。既然牵涉到如此巨额的资金流向,这么多年无人察觉,参予此事非一人两人可为,决不能掉以轻心或操之过急,帮主亲自出面查证,方为妥当。」
她还有一句未曾出口:「若直接把这事和我的案子联繫起来,一涉及我那里,帮主有了先入之见,便不容易分得那么清楚了。」
文锦云急道:「那不成,难道慧姨甘愿冤沉海底?」
沈慧薇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云儿,我曾在你母亲面前发过誓,决不再自暴自弃,自伤残躯。她们逼我过甚,我总不会一味逆来顺受。」
她抬头眺望远处,仿佛那高远寥阔的星空之中,有那一生的知己,月波似她柔和笑颜,星光似她关切明眸,清风细细,似她谆谆告嘱。
「慧卿,如若我这次非死不可,请你千万不要死。死谓轻,生谓重,生是漫无边际的承继。我很自私,慧卿,我把难以做到的那件事,请求你来做,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艰险困苦,你总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逃避,万事别再逃避。」
第三二章 幻世浮生逐日凋 决心
方珂兰听到这里,募然深深一惊:「我只顾在这里听,万一『她』来岛上,双方见了,可是彼此不便。」
她抽身回来,脚下软绵绵的,似踩在绵花堆里,湖心岛听见看见的一切,如坠梦中,她在梦厣里挣扎不醒。
那一年沈慧薇追查不休,最怀疑的对象便是自己,也幸好那个阶段叆叇大难,也正是处于低谷期,「她」不曾再造祸端,使得沈慧薇一时找不出证据,「她」和她更合力把各种事象端倪渐渐引到李长老身上。更利用梦云与李长老一向存在着的矛盾,使她措手杀害了李长老。当时只要李长老一死,线索便断,不料何梦云不甘绝境,竟然嫁祸给沈慧薇,她无可奈何,只得随机应变,现身作为「旁证」。
从此以后,何梦云的把柄落到「她」手中,她们一度走得很近,反把方珂兰撇于一旁。
她们到底干了些什么?她主管程事,帮中大小工程无不由她经手,这十多年来,并非浑然不察,明知里面做下了手脚,却也不敢深查,再想不到抽走的是足以蚕食整个清云的大笔款项。「她」的胆大妄为,实已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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