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问,华妍雪知道那个「她」是谁。「她」不贊成的事,沈慧薇一定不会去做,也向来都很少再用,即使清云长期与之相处的同门,知道的也不多。
然而毕竟是为了这个淘气爱闯祸的孩子,她又一次用出「她」所不乐见的功夫。
沈慧薇身边,还有杨独翎。他错过了很多事,不会再错过守护在她身边的一点一滴。当她血脉冲关,他便默默守候于一旁。当她破出囚牢沿河下游而来,他便默默跟随在侧。他们刚好见到了妍雪落水的情形,以及,那个「鸟人」。
华妍雪伤重难行,两人把她抱回客栈。凭空多了一个人,躲在客栈里也就罢了,要是混在车马中,王晨彤必然能够发现。沈慧薇迫于无奈,终于出言阻止了王晨彤的行程。——口唇不动,传言四方,自然又是「不光采」的功夫之一。这功夫对着别人,就算不知道她能如此,也必然疑到她头上,但王晨彤自小经历魔幻,深信那种冥冥中的不可知,反而疑神疑鬼,想到了岔处。
清云停下来寻找妍雪下落,晚间沈慧薇便偷偷来到客栈。
华妍雪所中之毒隔了一层物再传给她,毒质不太纯粹了,沈慧薇以内力来替她驱毒。毒素驱净之时,内伤也差不多好了。杨独翎更是寻了无数珍奇药材以配合,反正自己这边有个长期病号杨初云,这点行径不会让人生出怀疑。
直至最后一日,清云将启行程,沈慧薇叮嘱华妍雪自去。
「留在这里,若是被发现了,我只怕仍要保不住你的。」沈慧薇满含歉意。作为小妍的师长,也接受了小妍全部的敬与爱,而她并不能完全尽师长之责。
华妍雪眼泪汪汪,软语求道:「慧姨,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沈慧薇悽然答:「那不成的。我若此时离开,这一生便再难回去了。」她早已抱定死志,可便是死,她也不希望自己今后,与清云再无瓜葛。华妍雪不理解这种感情,她也没法解释得清。杨独翎却懂得,便如他为金风堡付出一生,到头来若金风堡忽然不再承认他,那是宁死而不能接受的。
华妍雪哭道:「可是王晨彤竟然那样待你!慧姨,那天晚上的鸟人,也是她对不对?她想杀了我!难道这还能再加罪到慧姨身上吗?」
沈慧薇没有回答,只道:「此去,你要多加小心,也别直接回清云了,上京去找谢帮主,跟她一起 回来。」
华妍雪怀疑地看着慧姨,以为她弄错了:「谢帮主?我去找谢帮主?!」
沈慧薇微微沉了脸,她其实并不乐意看到这个女孩对清云师长辈那样桀骜不驯的态度,她不理解为甚么,妍雪那么久以来,仍旧对清云没有归属感。
但此时也非大讲道理的时刻,她只轻轻嘆了口气:「帮主为人严苛,公私分明。」
华妍雪敏锐地捕捉到她的不悦,不想在此时惹她烦恼,只得含混答允着。杨独翎提议叫两个人随行保护,妍雪吓了一大跳,赶紧没口子拒绝,赌咒发誓:「慧姨放心,我再不生事,再不闯祸,十二万分小心,定然遇不着危险了,杨伯伯也是在客中,不必请他如此费心啦!」
见此沈慧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试探道:「小妍,那夜我去得晚了,恍惚见着,你并非一人应敌……」
她见到的只是最后一幕,河面上被才洗过的月色照至耀眼,影影幢幢间几条人影,小妍落水后,犹有缠斗,大鸟迅速远去。金风堡门人在河岸边芦苇荡里寻着一把剑,沈慧薇看过后,与杨独翎都认为这剑制作精妙,却是异域之物。
华妍雪的脸难得红了,否认道:「是、是阿蓝哪!」
「阿蓝?」沈慧薇微有意外,「他也来了?」
「嗯,」华妍雪眼巴巴看着她道,「慧姨,阿蓝他好想你,自己偷偷熘了出来。」
沈慧薇眼波微有震动,忍不住抚着怀中女孩儿,片刻后才道:「那么……是三人应敌么?」
华妍雪在她怀里,简直不肯抬起头来,蚊蚋般道:「原来慧姨都看见了呀!你直接说就行呀,非要我自己说……」
沈慧薇微微笑起来,心中百味杂陈,她曾经那样呵护宠惯的小孩儿,一个两个,都逐渐长大了。她没接这话岔儿,只道:「小妍此去,是要和他俩会合吗?」
女孩儿仍旧不敢抬脸,只重重点头。
沈慧薇凝思片刻,道:「两个少年郎身手都不错,你和他们同行,我也放心,只不过,凡事还要小心,你们毕竟年轻,在外的经验浅,就怕防不胜防。小妍,慧姨要你牢牢记住这次凶险,你以后,无论为什么,为我,为你自己,园内,或者园外,总之别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慧姨求你了,好不好?」
杨独翎在旁瞥她:她倒惯会开导人家,自己行事却从不顾惜,二十九年前雪山峰顶她捨生忘死,为的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被戳穿了小秘密的女孩变得很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乖。沈慧薇再嘱些什么,只管没口子应承。最后听得沈慧薇道:「还有,见了帮主,你那些信口开河的证词,可不许再随便出口了。」
华妍雪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句句实话,谁又能证明那是假的?」
沈慧薇微笑,半是哄半是劝:「你原是真的,不过,这件事也无需把月颖再牵扯进来了。她一生苦恼,待你又不错,你忍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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