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眼见到这个看起来是那么苍白和病弱、一味低声下气婉转求恳的素衣女子,居然在一剑以内,迫使骄傲得不可一世的青绚堂堂主后退、撒剑、虎口流血,而她的用意,不在于逃脱或者反抗,只是恳求不造杀孽——这个时候,几名年轻的弟子不约而同相信,这个女子,果然是应该不负她拥有的那些离奇绚烂的光华啊!
尽管不敢违背堂主意旨,用绳索将她捆绑起来,而年轻的眼睛里,无不有着歉然和钦佩的神色。
黑夜里,除了火光以及燃烧的声音以外没有别的,直至突响起急切而沉重的脚步声:
「爹爹!啊——」
蓝衣少年急奔出去,未料看到强弩所引发的连环爆炸,分辨大火燃烧的方位就是父亲别院,他不放心,返身回转,猛然见到无数人,不知所措地停下。
冰凰剑剑光吞吐而出,王晨彤将少年拖到身前,两指抵住他喉咙口。
变故猝生,杨独翎喝道:「王晨彤,你待如何?」
王晨彤微笑道:「杨堡主,你好自为之,别再管我清云内务!」她绝不给对方考虑时间,艷红妖异的两枚指甲,瞬间深深刺入肌肤,两道血迹自颈中流下,在她手下的少年面露痛苦之色。
沈慧薇叫道:「晨彤,你想做什么?我……我不是……」
王晨彤厉声道:「沈慧薇,你逃出清云,擅自杀死丁长老和看守冰衍两名僕妇,该当立诛!」冰凰剑一指,「就地处死!」
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几名清云弟子面面相觑,终于确认了堂主的命令,不敢违背,其中一个缓缓举起剑来。
沈慧薇右肩猛地着力,把牢牢抓着她的弟子撞开,着地翻滚避过剑尖,颤声道:「不,我没有杀丁长老!」
王晨彤冷笑:「你又来了,从前不认,现在也是犟口不认!可铁案如山,岂是你抵赖得了!」
冰凰剑似匹练射出,沈慧薇失去内力,甚至站不起来,与废人无异,这一剑再不能避开,只有闭目待死。
刀剑骤然相击,杨独翎出刀挡开这必杀一击,沉着脸挡在沈慧薇之前。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杨堡主!」王晨彤纵声尖笑,这句话她今晚上第二次出口,有意加重了语气及份量,手上发力,少年喉头血流如注,「为了她连儿子的性命也不要了么?」
那样沉稳的气势,那样霸气的刀,刀光却在不易察觉地颤抖,杨独翎沉声道:「王晨彤,你竟出尔反尔!你忘了刚才答应过什么了?」
王晨彤唇角上翘,笑道:「我答应她不因私出清云一事而当场格杀,我并没反悔呀。此时要她死,只是为她犯下的杀人之罪!」
杨独翎怒道:「狡辩!她并未承认,你岂能不容她自白便行定案?」
王晨彤冷笑:「杨堡主,你管得太宽了罢?我清云之事,难道还得向你一一禀告,由你公断么?」
杨独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有我在,不会容许你伤她分毫。」
「情愿不要儿子?」
杨独翎顿了顿,才要回答,忽然感到脚下有人牵他衣服下摆,那是沈慧薇,因为事发突然,她还未被完全绑缚好,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他,眼里有恳求的光。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我的外甥……」她低低道。
你可为我牺牲一切,但我不能使我的妹妹、使我的外甥堕落永不超生的深渊。
「那件事,求你帮我完成。」杨独翎震惊地见到她苍白如死的脸庞上,此时此刻竟然也还有着一丝淡淡笑意,「杨大哥,请你助我解脱。」
杨独翎俯身抱住她,看着她眼里的绝望和哀伤,那样的男子,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慧薇……慧薇!」
他终于按定她背心,不能让她这样被逼,不能让她公然受辱,只要手中力量微微一透,她可去得毫无痛楚。
手在颤抖,心在颤抖。
怎么忍心啊?!
二十九年前一幕幕闪现于现前,自己中毒遇险,多亏她捨生忘死来相救。而今,却毕竟是自己来替她结束么?
「不要!慧姨,你没有杀人!你不能死!」
年轻得还带些稚嫩的喉音,清凌凌回荡于当前这个人群拥挤之处,众所震惊。杨独翎眼里一瞬间闪出了光芒。 在这种艰难得无法抉择的时刻,出现这么一句话,无异如同拨亮漫漫长夜中的一盏明灯。
就连王晨彤骄横得意的眼中,也有了些许变化。
那带着热切,急迫和坚定的声音犹在继续:「王夫人,慧姨没有杀那个丁长老或者冰衍僕妇,我亲眼看到凶手行凶,我可以作证!」
这句话说完,一条娇小人影沖了出来,冲过人群,绕过杨独翎,抱住了沈慧薇,放声大哭:「慧姨,慧姨!」
王晨彤面色阴沉,好不容易在她痛哭之时,插进一句话:「你说——你亲眼看到有人杀了丁长老?」
「没错!」犹挂着晶莹泪珠的面庞猛地抬起,神情凛然,「我亲眼所见!所以,王夫人,你只凭猜测,绝对不可以给慧姨定案!」
王晨彤狠狠地注视着她,眼中有奇怪的神色翻涌不定:「丫头,你若敢胡说八道,胡乱作证,可是要和主犯同罪论处的。」
华妍雪冷笑道:「王夫人,你不审不问,便能断定我胡乱作证?你一味以捕风捉影的事情逼迫慧姨自尽,遮莫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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