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妍雪自地上捡起数十根松枝,双手一撒,齐齐地插入林中湿地,随即跃上一根树枝。这一手满天花雨的手法着实漂亮,剑灵不由得拍手叫好起来了。
只有许绫颜暗自一惊,她的听觉实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想像的地步,松枝插入泥土的细微差别,根本瞒不过她的耳朵。这片土地之下,有一部分已被挖空,那树枝插下去轻微的一响,着了虚处,表面上还是直直立着,但只要人一踩上去,必定下落空陷。
华妍雪站在林子空地边缘,这一下掷出,有一小部分树枝插进了她身后的林子,树木间的空档,唯独那个地方因为她挡在前面,而无人围观站立。
许绫颜不假思索,笑道:「如此你小心了,我过来抓你。」飞似跃起,轻飘飘跃上了一枚树枝,足尖只略略一点,如同浮光掠影,仿佛她在空中飞翔,根本没有踏着树枝,妍雪才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许绫颜的身影便已到了面前,仍然好脾气地笑着:「来不及躲,你就亮剑。」
「哎唷!」华妍雪似是料不到她来得这样快,惊叫一声,慌里慌张在那个不成形状规则的树枝阵上跑了起来,脚下经过之处,每一棵树枝都被她踢得东倒西歪。
年幼的剑灵还瞧不出什么,一旁几个学首哈哈大笑起来,以为华妍雪临敌忙乱,以至于踢倒树枝。吴荟甚至笑着出言指点:「小妍,你别慌呀,绫夫人又不会真的伤你,树枝全踩倒了,待会你往哪里跑?」
只有施芷蕾明晰的目光,望着地面上迅速减少的树枝,眉头渐渐紧锁:剩余树枝列成阵法,有意指引向林子深处。——这么说来,这个女孩子,仍然是要不顾一切来闯这个明知故犯的祸了。
她还只看出一层。许绫颜暗暗叫苦,华妍雪一路踩倒的,全是那些插在实地的树枝,她轻功再高,倒底要有所倚借的,踩上了那些虚空之处,她不能确定妍雪在底下究竟挖了多深的坑,可不敢以身试险。毕竟,有那么多人在,只消脚下稍稍一软,就算不落坑里,这个笑话也就闹得大了。
她本有十足把握陪这孩子玩笑走一场,不动声色应付内伏玄机,此际才发觉自己掉以轻心了。
当即加快身法,流云水袖逼了出去,当头一纵,赶在华妍雪前面,跃到了林子边缘,笑道:「下去——」
然而在那一瞬间,她的身后,隐隐然生出一丝凉意。有一个什么阴阴凉凉、滑滑腻腻的东西,垂下来,垂下来……
华妍雪侧身闪过飞袖,微笑看着,甚至不再躲避。
许绫颜迅速转身,用掌风噼出去,但那粘滑的东西,毫不着力自掌风缝隙间飘了进来。
她唯一的路是向后退,但后退路途上,插着挖空了地下的树枝。
便在此时,一个肥胖少年乐呵呵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拍手大笑:「呵呵,真好看,姨姨,真好看!」——不知在称赞许绫颜身法漂亮,抑或说人好看。
肥胖少年边笑边叫,脚下不停,直往许绫颜这边扑过来,「滋」的一声,他好象被什么东西吊住了,衣裳的后背领子往上直扯,然后,他整个人开始慢慢向上吊去,这孩子吓得当场大哭起来。
「妈妈,呜呜,我要妈妈——」
华妍雪一惊非小,叫道:「小心!」
却见许绫颜再度轻飘飘跃了起来,众人但见人影一晃,华妍雪身上佩剑已然被她夺手拔出。
再一瞬,那条淡色的影子又已回到了树林边。长剑飞舞,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撕斗一样。
旁观诸人渐渐看清,一股股雪白的、带着粘液的细丝,自头顶树梢成串成串飞快落下,缠上了肥胖少年的身体,一忽儿的功夫,把他团团包住了,象一只茧。
那少年甚至连哭声都被包在了里面。
许绫颜运剑如飞,那只是一把寻常青钢剑,没什么锋锐,碰到了粘性极强的银蛛丝,根本无用处。甚至有一二缕蛛丝,悄而不觉落到了她头发上,立时觉着了那股强劲的拉力。
华妍雪拿出一个瓶子,虽然早有准备,但见到突发的情况,竟然不敢走上去了,把瓶子掷出,叫道:「绫夫人,用这个!」
许绫颜接过,摸到是一种喷射装置,当即向那少年头上射去,白乎乎的蛛丝纷纷落下,那少年自半空中落了下来,许绫颜抱住。
这一抱,她的手算是和那少年不能分家了,缓缓回过头来,盯了华妍雪一眼。
她的目光,应该并没有视线的焦点所在,华妍雪仍从她这一眼中,看出了其中愠怒交集的味道。
这女孩子爱玩爱闹,可这一次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这银蛛丝并不常见,出于千年雪山之上,粘性极强,一旦上手决难摆脱,这孩子不知哪里去搜罗来的,难道她竟这么恨自己,安排下这个狡计,让她被蛛丝吊起,当众出乖露丑?
最糟糕的,还是手上这个麻烦。
这个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呢?他受了这一场惊吓,他的母亲岂肯罢休!
他母亲徐琼巧位列星瀚,这孩子,先天不足,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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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了除粘剂,许绫颜还是花了好大一阵功夫,才把身上、手上、脸上,那些无处不在的蛛丝去干净。衣服自是毁了,包在纸里,令人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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