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小孩怎样吵起来了?」
「是因小妍顽皮,今早被弟子责备了几句,她心里不痛快,回去时因姊妹们没理她,就大大生起气来了。」吴荟道,「夫人明鑑,这个孩子为了人家不理她而闹脾气,也不止一次了。」她说的是沈慧薇生日那次,妍雪以为就是自己使气任性,不料清云园人多眼多,她闹的小性,以至于沈慧薇把生日重礼全部送给了这小徒儿来哄她欢喜,可有太多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既犯「前科」,华妍雪又因为同学间没理她而吵闹以至打架,合情合理。
刘玉虹一派置身事外、漫不经心的神气,堂上对话,她也似听非听,只偶尔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沈慧薇,无人知晓她在想些什么?这时突然说道:「嗯,没人理她,她和人家吵,又怎么打起来了呢?打打也就罢了,她还提着剑,十岁的小孩,竟生伤人恶念,倒也少见。」
吴荟未料此一问,道:「也、也就是越吵越失去了理智了罢……总之是她先拔剑,丹菲为了阻止她也只得拔剑相架。」
这话避重就轻,涧月堂上人人听了出来,刘玉虹笑笑,并不追问。陈倩珠皱着眉,道:「慧姐,你若有疑窦,但问不妨。」
沈慧薇抬了头,静静望着吴荟:「吴老师,慧卿疏于管教,使吴老师受累,甚是抱歉。」
吴荟受惊低头:「慧、慧夫人,不、不敢。」
「听吴老师方才所说,慧卿有两点请教。第一,你看小妍受伤也很重,不知她受伤是在你赶到之前抑或之后。」
「这……是受伤之前……不,是弟子赶到之前受的伤,那不能怪丹菲。两人正在打,小妍一转身,空门大露,丹菲收不住剑势。」
沈慧薇微笑道:「我不敢怪别人,只是相关细节,还是问清楚的好。第二点,听吴老师方才所说,你赶到之时,她们已闹得不可开交,也就是争吵之初,吴老师并未亲见了?」
这一次是陈倩珠代为回答:「慧姐,吴老师并没亲见。她的说法与方梦碧等几个剑灵,是一致的。我让她们上来和慧姐说个明白。」
传方梦碧、檀文雯和金丹菲,「据她们的说法,小妍先上来冲着文雯,后伤梦碧。丹菲出剑架开而后误伤小妍。至于秦老师,伤势较重,就不必上来了吧?」
沈慧薇欠身无异议。
方梦碧手臂上层层叠叠缠了白纱,上得堂来,便哭哭啼啼,说华妍雪象是吃错了药,盯着她要打要杀。
谢红菁不耐道:「这都是后来的情形,如今慧夫人要问的是,一开始的口角因何而起?文雯,你来说,小妍最初是冲着你,她为什么沖你?」
檀文雯差愕不已,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弟子不记得了,我们在说笑,她走出来,就很不高兴的样子——」
吴荟忙道:「原因刚才弟子就讲过了,慧夫人,她……小妍当真顽劣无比,这些天来,早课全不上,我教训她两句,她倒好,自管自躲在一边数落叶!」
沈慧薇淡淡地说:「嗯,这件事也和后来的大打出手相关么?」
吴荟一愣:「不相干,可……」
陈倩珠皱眉道:「吴荟,无干紧要之事,别拿到涧月堂来说。」
吴荟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吱声。
陈倩珠又道:「文雯不记得了,丹菲,你可记得,为何口角?」
金丹菲是这些人当中最老实的一个,在每个人都急于落实那小囚犯罪名时,她只是沉默,陈倩珠一问到她,登时满脸通红,双手互绞,讷讷说道:「禀夫人,其实……其实弟子们也有错,不该私底下议论……」
想说真情,可又有点拿不定主意,方、檀双双脸上变色。
华妍雪却深深害怕起来,宁愿丹菲别再说,大家都别再问。没人注意她,死死盯住对面的刘玉虹,眯起眼,一闭一开,半闭半开,杀鸡吊猴,做着各式各样的鬼脸,刘玉虹终于有所察觉,看了看她,笑了:「我们一直在问,忘记被告了。——就算是被告,也该给她个说话的机会啊。」说着,抬了抬手,一道指风划过,华妍雪大嚷出来:
「她们在撒谎!」
小女孩跳起来,跑到沈慧薇身边:「不能怪慧姨,慧姨一直教我好,是我不听慧姨的话。——但是我,她们全说我疯了,我可没疯!——是她,方梦碧!她在背后造谣中伤,说了很多不干净的话,还议论裴师弟和杨家大哥。她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在背后议论是非长短,甚么下流恶作的话也说了出来!对人又装着一本正经!——吴老师她们几个好偏心,一见了我,什么也不问,便骂我,打我,我给金师姐刺了一剑,伤得比方梦碧还重呢!她们打我,把我往地上掼,骂我,用最难听的话骂我!还有,我根本不知道打伤了秦老师,肯定也是栽的,我这么小,她这么大,哪里就能够打伤她了?」
沈慧薇低声再三:「小妍,住口!」哪里阻得住,嘆了口气。
谢红菁凝目而视,冷笑:「我便是因此不解你的穴,你伶牙利齿,十分无理也能减去七分。在这涧月堂上,人人皆有畏惧之心,你独能毫无顾忌。——好,是这样开始吵架,而后你解不了气就要杀了人家,是么?梦碧,你们有话也可以说。」说到这里,眼中掠过寒芒。清云架构庞大,帮众十万,阀内隐患尤看重于外乱,背后议人是非,向为清云严禁。不论方梦碧们讨论的是谁,都犯了清云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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