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路上,谢帮主已许了你。不过,小丫头你似乎还没说过这个话。」
华妍雪微微一笑,暗自得意:她们总算意识到了,她不是那么容易摆弄的小孩儿。
可是究竟加不加入?加入此处很容易,但是,瞧这阵势,万一加入清云,没多久又后悔,那是不是还出得来?回绝?看样子只要回绝,她们立刻会得赶人。好大的清云园,刚才那匆匆一瞥,已经在心里留下无比震摄力。
清云园好象一个谜,这才刚刚触及它的面;清云园好象一个梦,她还没有走近它的边缘。
「刘夫人,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小姑娘甜甜说,眼中含一丝狡狯,「我怕我做了什么,做错了,我却不懂,可是就没法改回来了。」
刘玉虹不置可否,却徐徐加以解释:「你父亲的意思,很愿意你加入清云。他说你自小和别人不同些,他知道尧玉那个穷乡僻壤困不住你这丫头,早也谋虑过进清云、或者选女史等进阶之路,只是他说自己无能,没有办法帮你来搭就这进身之阶,因此对你向来放任,由你自行闯荡,未来之路如何选择,还是你自己决定。」
华妍雪的父亲是一名猎户,家住深山,但妍雪从五六岁起,就特别顽劣,每每向外跑。她聪明无比,只有她欺负人、没有人欺负她的份,因此父母并不拦阻。她父亲有为她谋进身的打算,她自己也有,只不过就是时间和机会的问题。因此路上由着清云安排,心里已是愿意,甚至当时贪着和芷蕾情热,都没有回家一趟。
然而,机会到了眼前,很快变成现实,妍雪才明白,有时候,做出正确选择是很困难的事情,她竟然前所未有的患得患失起来。
「可是,我还能 不能回去看我爹娘呢?我不明白谢帮主说的安家费用是什么,难道我加入清云,就等于是卖在这里了?」
刘玉虹简直没法不皱眉:「小环这些天没有给你念帮规条例吗?——清云的组织、等级、制度、法规等各个方面。」
「啊?」……听是似乎听见她念过的,可谁又曾注意那些个规矩条框?小环念得再多,她也只把她看成会发声音的小木头,「我……那不是身体不好,整天在睡觉吗?」
刘玉虹哑然,过了一会,竟然笑了:「我简单说两句吧。清云分不同等级,按等级自然待遇不同。帮规法则,不论尊卑都必须遵守。初入清云,第一年的小弟子必定只是最低的一级,无名。第二年开始选拔优秀人才往上提升,三年之内选定叆叇未来传人,若是一般弟子,那就每年积功评定等级。满师之前,不能回家,不可出园。」
「这个……」条例先不管它,反正也没怎么听清楚,「那个无名……是什么?」
「最低一级的弟子,清云有很多人,一辈子也只能当无名。作为新入弟子,你们第一年只须听话练功就是。」
华妍雪倒抽一口凉气,最低一级!也就是说,是人人可踹,可踢,可欺的那种?
「除非,」原来还留着后门,刘玉虹续道,「有星瀚以上的人物收你为徒弟,那么就是第一年便被选出来了,不必再做无名。」
华妍雪又不懂了,星瀚又是个什么东西,刘玉虹目光如炬,一眼瞧了出来,看上去这小丫头对清云实是所知有限。嘆了口气,只得勉强捺定性子对她细说从头。
清云的发端,在世人看来,是一个不能复制的奇蹟。起初它只是个产生于江南小县城的地方性帮会组织,就以当地地名「叆叇」作为帮名,其后一直保持强劲发展势头,入主南方大城期颐,在天下帮派间稳稳占据一席之地,更曾出任江湖首盟,于朝于野,都保持着良好密切之关系。渐渐号称离朝第一帮,虽然是因德宗皇帝御笔亲书而名动江湖,也的确是有着非可小觑的实力,尤以「清云十二姝」名满天下。
清云总舵建于期颐连云岭山区以内,楼阁亭台,瑶树奇花,绵延无穷极,见者无不极贊为园林绝品,天下胜景。园分内外,内园东部有集中的云姝住处。
这十年来,清云行事低调,无论名气还是实力都大不如前,但煌煌威势仍在。自正副帮主以下,尚列堂、坛、香等计十六个级别,每级均配以雅称,帮主号「清云」,副帮主号「涵月」,众堂主号为「星瀚」,最低级别即为「无名」。
第五代帮主谢红菁,副帮主刘玉虹。其下十堂,只有九人,但为方便计,对外总是号称「十大星瀚」,分别是:
上三堂:
紫微堂堂主,陈倩珠,执掌刑事,主刑赏罚升。
太微堂堂主,方珂兰,执掌程事,主管内外大型水利、工事等一切工程。
天市堂堂主,杨若华,执掌决兵事宜,对外用武,对内值巡安全。
下七堂:
正阳堂堂主,何梦云,主管财赋收支,心算过人。
金彝堂堂主,郑明翎,专事升迁调转。
青绚堂堂主,许绫颜,内部礼仪,外部公关。
火罗堂堂主,王晨彤,主持全帮弟子各类考核。
北辰堂堂主,徐琼巧,主辅刑事,兼管典狱。
梵天堂堂主,李盈柳,祭典祭礼,兼各类文史掌管。
那颉堂堂主,目前轮空,暂由方珂兰兼着,各类物资筹集。
「好啦好啦!我都明白啦!」华妍雪不俟她说完便抢着接口,她还记着无名的事,笑嘻嘻地问:「非得星瀚收了才能不当无名。嗯,——那写文晗心法的那人,若是收了我,我是不是就不必当无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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