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血腥。自那人一到,许绫颜便退至一边不再插手战局,脸有不快:「你总是这样,结果他们也就是了——」
「我喜欢,那又如何?」又娇又软又糯的声音,象是拥有无限风情,没法想像一刻前的血腥暴戾居然属于这个声音。并不给许绫颜半分面子。
女子回过头来,血色黄昏之下,长眉扫入双鬓,微微吊梢的凤眼之上染一层浓紫,似乎一直浸染到眼眸中去,透着说不出的邪气。但她依旧是美的,仿如趁夜色开放的罂粟花,深红妖异。
清云女子的美,无论刘许,全带有一种堂皇的明光,这个女子,却美得几近成魔。若说她的不足,便是身形过于纤小,几乎只与芷蕾同高,芷蕾在同龄人中可算颀长高挑,可芷蕾毕竟才十岁,尚未发育完全。这女子冶艷妆容,配上不足成年的身高,足够妖异。
华妍雪正好奇看着,那妖异女子一双凤目缓缓扫过,妍雪忽觉浑身如坠冰窖,那染紫的双眸,寒冷若三九严霜。除了那层厚重冰霜,似还有别的什么,她大胆迎向那女子的眼神,那女子却早已转移视线,投向远方。
马若奔雷,双骑并驰。前后共有五对,分别是红、黄、绿、蓝、紫五色服饰的少女,每人背后皆是双剑长穗,下马分立两旁,这才见一辆华丽马车迤逦而来,一对双十年华的少女挑起软罗门帘,华衣雍容的女子缓步下车,行动间珠佩相击,发出清脆叮噹之声。
容色极美,却是面无表情,冷冷冰冰。目光先停驻在那些断手摺足不完整的人形上面,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许绫颜裣衽施礼:「菁姐。」
贵夫人模样的女子微微颔首,且不说话,把许绫颜右手拉过来,二指搭腕,宝光莹色在指间流动。
华妍雪好奇地打量她,这女子的穿着装束、修饰仪容,无不如贵显命妇,毫无「江湖」气息。——江湖气息,至少是那股英气外扬,即使是已经温柔得如同漫漫春水的许绫颜也难在一颦一笑,举止行动中尽数掩去。
诊脉罢,那美妇道:「小虹说你受伤了,我大是担心。这毒没事,你所服虽不对症,以内力辅之,也不碍的了。」虽是意示关怀的话,语气间却也还是冷冷淡淡,听不出丝毫感情色彩。
许绫颜笑道:「本就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伤,小虹从来爱夸张,你又信她。」
车辇之后另有一骑,其上之健服女子早已跨下马来,站在一旁,这时抿嘴一笑,且不说话。许绫颜嗔道:「倩珠,你又笑什么?」
那女子陈倩珠眉目秀绝,又是一种丽色,她笑道:「刘师姐早知你会数落她,不过她又说,她就离开那一会儿,你就和人拼成那样,若不赶快尽力说得严重点,表现一下她有爱心,单怕园子里有人找她拼命呢。」
五色服饰的少女们掩嘴而笑,显是意会这话里的「有人」是谁,许绫颜也自莞然,问:「她人呢?」
陈倩珠道:「你难道不知她的脾气,我们一路过来,单被灰衣逃脱,她一路追下去了。」
许绫颜点头,问:「你们又何以来迟?」
那华衣美妇淡淡回答:「也是被人阻了一阻。」阻了一阻以致大队人马接应来迟,想必不是小事,但她既说得随随便便,仿佛不足挂齿,许绫颜也就不问了。
「谢帮主!金针圣手,金针圣手救命啊!」
一条嘶哑嗓子倏然响起,带着无穷求生欲望,「小人错了!小人知罪!求您救小的一命!小的甘为牛马相报!」
大半条身躯凌空扑来,张开手臂,美妇不动声色看着,一旁侍立的劲装少女喝道:「尔敢无礼!」飞足把那人踢开,没了下半截的躯体在地上翻滚出去,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晨彤,你总是这样——」那美妇终忍不住嗔怪,显然是对那妖异女子所言,但只说一半便止住,似乎明白这个人劣性难改,说也无用。
那妖异女子王晨彤对帮主总算保持几分敬畏,不敢如对许绫颜那般对嘴,只嘻嘻而笑。此时神情,非但看不出半分嗜血模样,和她浓艷妆容亦不相符,颇显得纯真无瑕,配上她矮小的身形,几乎象尚未成年的孩童。
陈倩珠打圆场,道:「都怪我一时没料到,催马不及晨彤快。——如今已做下了,也只得罢了。帮主,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起东西?」
有她和稀泥,美妇趁势撂过这一话题,吩咐:「我们是被动自卫,余下人不论死活,一起送到省府台衙。怎么处置这些械斗烧城、欺压良民的流寇,自有朝廷办理。」
其实这批江湖草莽之出动,背后多半有朝廷指使,但休说地方上并不清楚,即使心知肚明,以地方上的力量,又怎么敢与有着「天下第一帮」之誉的清云叫阵?况且这算暗中行事,官方更不会替败者出头。此举等于是把一副烂摊子丢回官方,如何收拾,反正清云就不管了。
许绫颜又问:「芷蕾呢?她没事了罢?」
美妇道:「在车里睡着。绫儿,你也上去,我们回程。」
许绫颜道:「且慢。」拉了华妍雪过来,「菁姐,此番遇险,多亏了这小姑娘,她……」
美妇早已看见那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暗暗罕异,但别人不提,她也不愿意主动问起,听许绫颜说起,如冰如雪的目光便在她身上一转。
陈倩珠抚额笑了起来:「我是真真糊涂了,差点忘记,刘师姐临走前再三关照的,要带一个小丫头走呢,想来就是这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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