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硬生生压住火气,道:「我灰衣自然一诺重于山阿。」
华妍雪拍手笑道:「好!你爽快我也爽快!」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故意碰出声音来,蹦蹦跳跳走了上去,快碰着那灰衣人了,「接着,在我眼里,可也不是什么希罕东西,犯得上拼命嘛!」
灰衣信以为真,伸手去接,手下一阵冰凉,跟着胸腹处寒气森森,灰衣人猛吸一口气,前胸肌肉生生陷下数分,那冰冷的硬物堪堪触着衣裳,这一记着实意外,若非他临时警觉,险险中招,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华妍雪暗叫可惜,她试探后确定灰衣果真是个瞎子,便把匕首递了过去,因为怕他觉察出异常,很是轻缓,将及胸前方才发力,可是对方临时吸气收腹,她人小力弱,差了几分,便刺不进去,当即撒开匕首急逃,灰衣怒骂:「臭丫头!」上中下三路风声倏至,许绫颜九枝羽箭连珠贯出。灰衣上了大当,怒极,拼着中一二箭,五指乌油油的指甲朝华妍雪吹弹可破的面颊抓去。
华妍雪大骇,腰间被一双手抱住,向地下扑倒,滚了两滚,听得许绫颜失声轻叫:「蕾儿!」一淡一灰两条身影瞬间又交织一处。
抱住华妍雪的那双手雪白柔滑,不是施芷蕾又是谁?华妍雪满心欢喜:「芷蕾!」惊恐地看见施芷蕾面色如纸,勉强笑了笑,人向后仰倒。头顶轰然巨响,熊熊大火带着横樑朝她们当头砸下。
华妍雪反手抱住芷蕾,尽力向后翻滚,背后「砰」的一下撞到坚硬的东西,钻心剧痛,回头一看,吓得尖声大叫。她是撞在倾斜的桌子尖上,桌面底下,探出一个死人头,大嘴张着,眼白上翻,同她面对面。便在此时,房上正梁堪堪落地,火星卷过,妍雪鬓边发丝立时焦灼飞卷。
手上一空,施芷蕾不翼而飞,有人咯咯笑道:「抓到了,抓到了!人在我手里!东西也在我手里!」
这人正是万妙书生。他痛极昏厥了一段时间以后,悠悠甦醒,把刚才情形听了个十之八九,华妍雪在地下滚动躲闪落下来的横樑,碰巧躲到他附近,她手上的人也被他一抓正着。得意之至,忍不住放声狂笑。
许绫颜心神俱乱,本就不是灰衣对手,此时伤上加伤,「哇」的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灰衣顾不上追打,嘶哑着嗓子道:「把小姑娘给我。」
万妙书生抓紧了女孩儿,咯咯笑道:「不成!不成!哈哈,哈哈,我拿到了宝贝,我发达了!谁也不给!谁也不能给!」
灰衣弃了许绫颜,一掠而过正中火梁,万妙书生躲在桌子后头,叫道:「别过来!」
灰衣阴恻恻道:「这有何难?我不过来。」一拍桌子,万妙书生只觉汹涌澎湃大力透桌传来,双臂一麻,人质已被抢走,跟着灰衣十根赤黑的爪子插入他胸口。万妙书生惨叫闷在喉咙里,立时气绝。
女孩一落到灰衣手里,那张灰扑扑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上,也情不自禁流露一丝喜色。这楼上还有一个重伤女子,一个小孩,只要除去这两人,他就等于是一个人掌握了全部机密,那件稀世珍宝就为他所独占。
荣华,富贵,昔日谒金门再造辉煌,都在此一举。
大火掩映,许绫颜隔着横樑,也能感受由昔日最大杀手组织头领身上溢出来的浓浓杀机。
「放开她!」当街轰然炸响,紫色身影宛如凶神,闪电激至。
人未到,疾风当空而至,剎那间大火烈烈的酒楼仿佛全被冰雪碾过。灰衣只觉一只手万万接不住那股雷霆万钧般力道,不假思索放开人质,以双手迎上。甫一相交,刘玉虹募如轻叶飘摇坠地,抱住芷蕾。
奇珍得而复失,灰衣大怒,展开身形,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酒楼上吱吱呀呀响声不停,随时有大把房梁尘火落下,在此相斗危险不言而喻,刘玉虹叫道:「绫儿,下去!」
她怀抱芷蕾,紫塞剑灌以内力,取灰衣面门,灰衣迫不得已,比她先一步穿出长窗,扑至楼下。未曾立稳,刘玉虹顷刻尾随而至,竟是不容有半分遐隙,灰衣咬牙道:「耽误一刻,小姑娘性命不保。」
刘玉虹低头看,芷蕾脸上黑气腾腾,是中了剧毒的迹象,腰间有一大块血渍,也凝成黑紫之色,刘玉虹冷道:「是你伤她?」
灰衣道:「那又如何?」
刘玉虹眼中忽透杀意,寒冷砭骨:「你就更得死!」
灰衣隐身匿名已久,消息却是灵通。无情剑刘玉虹动手不留活口,这一点早已听说,但江湖上凶神恶煞的传说总是难与清云园丰神如画的人物挂钩,他想一个女子的厉害,总是有限,只因存着这份轻视的心思,此番重出江湖,便存着势在必得之野心和倨傲。
哪知刘玉虹剑如风狂雷卷,招招都是杀手,她的功夫,较许绫颜高出何止倍徙。灰衣只凭听风拆解,处处受到限制,手忙脚乱。灰色眼睛里转过一片迷惘,二十年不出,江湖上已无他立足之所。刘玉虹一剑刺去,正中他肩头,鲜血喷涌,灰衣大叫逃去。
刘玉虹欲追,忽闻酒楼上女孩子高叫:「喂,你快上来!」
刘玉虹一惊,慌乱中她只顾得施芷蕾,却忘记了另外那个小女孩儿,回看身后空空如也,显然是许绫颜和华妍雪两人都没下来。
她重又跃上高楼。此时火势愈加猛烈,头上火头不停落下,整座楼都在吱吱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烟火迷濛中一时竟找不着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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