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公子之死尚未了结。」小四替她开口,「若宋姑娘能在三日之内找出真凶,都督府护她无虞。」
「三日?」齐安淮双瞳轻缩,「县衙之人都不一定能在三日内找到凶手,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小四失笑,摇摇头道:「说服沈府多留三日已是艰难,若不如此,小齐将军可有良策?」
宋离微微一顿,望向小四的眼神里多了几丝错杂。她原以为这三日之期是萧西心之所至,与沈府并无关联。
齐安淮不知她心中云涌,神色稍赧,回身道:「周谨唯沈府之令是从,这时候去,他必会闭门不出。要查出沈环死因,不如直接去沈府。」
宋离收回视线,轻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观沈忠早前态度,怕不会让我二人进门。」
齐安淮微微蹙眉,沉吟片刻,沖她轻一颔首道:「我与你们同去。」
*
长洲东南青山接绿水,坊榭依楼阁,皆由粉墙黛瓦,一府纳之。
朱门高廊偏静处,齐安淮带两人避过正门,折身转进一道不起眼的偏巷。
「这儿是?」
四处偏静,宋离不自觉压低声音。
齐安淮举目望去:「看那儿。」
垂柳依依处,一道不起眼的窄门蓦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平时下人进出不走偏门,都是走这后头的小门。」
他嘱咐两人稍待,自行迈步上前,轻轻叩了几下门。
只不多时,那窄门被人一把拉开,门后探出一张少年人的脸,神色谨慎瞧了瞧左右。
「小齐将军?」
齐安淮轻「嗯」一声,抵住半边门廊,居高临下看着他:「小允子,沈二公子的灵堂可是置在后头?」
名为沈允的少年轻咬下唇,梗着脖子觑看他身后,面色红赧却不吭声。
齐安淮跟着垂眼瞥过宋离,轻一挑眉,淡淡道:「宋姑娘瞧过后,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沈允瞟了一眼他身后,神色很是为难:「小齐将军,您与沈府相熟,进来看看自然不成问题……可今儿个忠老爷回府时特地关照了所有下人,说宋姑娘和这位爷是万万不能进来的。」
齐安淮眉心微蹙,语气略有些不善:「你们何时换班?」
沈允脖子一缩,肩膀跟着一颤:「快了,大约还有 一炷香的时间。」
齐安淮点点头:「无妨,你先去吧。」
「齐大哥,」宋离稍作思忖,提步走到他身侧,抬眼望了望重又紧闭的木门,轻蹙着眉心道,「换了班怕也无差。不如……换个身份?」
齐安淮眉梢轻挑:「怎么说?」
「不如我们先去一趟东市……」
只不多时,沈允交班离去,新任门房见春日正暖,正想趴着偷个懒,忽听窄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向门口。开门一看,却是三名灰头土脸的市集小贩推着满车蔬果,正战战兢兢低目望着空无一物的廊下。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他微微蹙眉。
「回大人的话,」宋离十指交叉垂于身前,哑声道,「昨夜落雨李阿爹摔了腿,让我几个替他走一趟,耽搁了些许时辰,还望大人莫怪。」说完上前一步,也不看他脸色,急急塞了一锭碎银到他手中。
那门房垂眼扫过手中碎银,轻「哧」一声,慢腾腾挪动身子,让出半边侧口,懒散地抬了抬手:「今日府中有事,放下就走,不要乱跑。」
「小的们记下了。」
三人躬身行至偏静处,扔下板车,急匆匆折道而去。
沈氏族人多在京城谋生,长洲祖宅本就人丁寥落,又逢白事之期,宋离几人所经之处,竟显出几分萧索之气。
原本她还担忧府中人多眼杂,他几人不好行事,等远远瞧见几位丫鬟与他们匆匆照面,又急急绕道而去,便知他几人身上只花了几个铜板的破烂衣裳另有他用。
「小齐将军可知府中布局?」
她上前两步拉住小四,压着声音道:「你闻。」
小四神色迷茫,回身四顾,少顷便又露出瞭然之色:「香灰?」
宋离轻轻颔首。
只不多时,三人便循着愈发浓郁的香灰气寻到了偏厅后头的白幔绕窗处。
观灵堂偏陋,宋离想起那则流传甚广的市井传言,说这沈二少爷的生母本是勾 栏院里卖笑的歌女,因着几分姿色连哄带骗成了沈老爷外室,生下的儿子平日里只知声色犬马,很不受沈氏待见。
沈环在外光鲜,在内不过伏低做小之辈。
宋离举目廊下白幔迎风,想起他三人一路走来几不见人,再观这院中声色萧萧,守灵僕从亦不知所踪,心知那市井传言多半属实。沈忠容不下她,所卫不过沈氏门楣。
她收敛思绪,正欲提步上前,忽见齐安淮蓦然转身,沖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朝窗口而去。
「谁?!」
宋离刚迈出两步,忽听小四一声低喝。齐安淮双目一凛,飞身回到廊下将她挡在身后。
未几,一道藕荷色身影无声出现在偏院转角处。
宋离探出身去,正见来人眉目舒展,眸中浮出惊喜之意。
「齐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年不及弱冠,眉宇间还带着几丝不谙世事的少年气,身条却很修颀健硕,与齐安淮相比亦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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