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维略带惆怅的开车回海苑新区,行至新华路上忽然发现路堵得完全开不动了。一长熘的车停在路上。看得见远远的警灯在闪,看样子是前面出重大车祸了。
林晓维有点懊恼刚才有点走神,要不肯定会及早发现路况不对,改行其他路线了。现在进退两难的,根本退不出去了。
只好耐心等待了。
驾驶座旁的车窗被轻轻敲响时,林晓维正坐在车里发呆。
她侧目,窗玻璃上映出卢总稜角分明的脸。
四十分钟以后,林晓维跟着卢总坐在米兰餐厅的侧面隔间一隅,看着餐桌一角计时上菜的蓝色沙漏,心里是有些忐忑和懊悔的。她懊悔的是刚刚怎么头脑一热瞬间就答应了卢总共进晚餐的邀约。当时卢总的原话是时候不早了,晚上没有安排的话,找个地方小坐一下。
卢总是同时被堵在新华路上的,与林晓维只隔了一辆车。
林晓维与卢总站在车边,聊了差不多一刻钟。
林晓维借着去餐厅洗手间的空档,在镜子里反覆端详着自己,也缓了缓神。
到这个年龄,她面对领导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极度紧张和畏惧之心。官职在她看来只是一个位置,尊重是必然的,说话也会不自觉地谨慎。但她就是她,尤其已经退下来,无所求,不过一个临时聘用人员。她只是觉得不够熟悉,几乎算刚认识,不自在是肯定有的。
因为年龄相仿吧,两人刚才交流起来还是挺自然的。两人从行程谈起,不觉就谈到家庭。
卢总从吕月那里了解过林晓维的基本情况,已知她离婚单身,仅此而已。而林晓 维过去对卢总个人情况一概不知。现在她知道他有个儿子在美国毕业定居,他独居,他的妻子常年住院。
而他这正是刚从第三医院出来,他每周都不定时地去看望妻子。
女人内心的柔软和易感似乎就在那一刻被触动了。
这时前面堵塞的道路开始松动了。两人的交谈明显意犹未尽。卢总看了一眼手錶,便向林晓维发出了邀约。
林晓维犹豫了一下,后面已经有人按喇叭了,她点了点头。
而后,到前面路口,林晓维特意放慢车速,让卢总超过去。她跟着他的车走,到了这家西餐厅。
卢总细心地问了她有什么忌口和喜好,先点了菜,她回到座位,又给她过目。
林晓维只说自己不习惯吃生冷的东西。
「我刚才想了想,卢总,我知道以前在哪儿见过您了。」说了一会儿关于这家餐厅的闲话,林晓维又聊起刚才的话题。
卢总探寻地看着她。
「我妈妈也曾经住过三院,六月份以前,差不多三个月,我几乎每天下班往医院跑。可能那时候咱们曾经擦肩而过吧。」
「是吗,这个可能性很大。现在呢?现在老人怎么样?」
「六月初去世了。」
「哦,对不起!」
林晓维轻轻摇摇头。
卢总给林晓维点的西米露上来了。卢总用手示意了一下,服务员把杯子放到了林晓维面前。
「你们女同志好像都爱喝这个。」卢总垂眸说,「媛媛当年也喜欢。」
后面又加上一句,「媛媛是我爱人,辛媛。」
「您爱人是什么病住院的,很久了吗?」林晓维忍不住问。
「植物人,五年多了。」卢总平静地说,面色深沉。
林晓维心思一动,犹豫一下,问道,「是住三院 9 楼的吗?」
「是。」
「那您认识陆大姐吗,大嗓门,又高又壮的,医院里人头特别熟的。」
「我给媛媛请的护工就姓陆,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人吧。」
林晓维的眼前一下子浮起她曾经见到的陆大姐护理的那个女人。那头剪得短短的乌黑的头发,雪白得不真实的肤色,枯干的身躯。
她知道卢总不需要同情,可她心里瞬间升腾起来的就是同情,而后是深深的痛惜。对面前这个男人,对他曾经美丽动人的妻子,对他们的再无幸福可言的家庭。
但林晓维没有多说,只说当时照顾她妈妈的护工就是托这个陆大姐找的。也算认识。
而敏锐的卢总却从这一刻开始,在面前这个温婉娟秀的中年女人脸上,看到了忽然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真挚的表情。
尤其是当她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闪烁着好多欲说还休的关怀和体恤。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也习惯一个人了。」卢总笑笑。
林晓维低了一下头,卢总又在她脸上看到一种含蓄而隐忍的表情,就好像她在心里替面前的他经受着什么切身的痛苦。他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善良。
「我天天也挺充实的,有空去打打球、跑跑步,还能多回家陪陪老爸老妈。」卢总继续温和地说。
「来,尝尝他家的招牌芝士牛排吧,你喜欢吃芝士吧。」
服务员上菜了,适时地改变了气氛。
刚才有一刻,林晓维的心里特别难过。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张秋丽去世了,卢总的爱人还在,也许那个女人已无知无觉,脱离了痛苦。但她没有希望的未来,对家人的折磨却是无法言说的。
这就是无奈的人生吧。
接下去的时光,两人谈到了工作。林晓维也直言不讳,说到她近日发现的好几块基础工作的缺失,重要信息资料的不完整,可能还涉及其他部门的管理权限问题,至于以往的重要数据报表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核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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