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要还回去了。
一切就用这样一种大家都没想到的方式解决了。
「你是怎么看冯兰仙的?是她主导了昆州水泥厂的改革。间接导致你在工会的工作越来越没有意义。」
「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有文化,也有行动能力,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她上过大学,学过管理。不管是做财务,还是做管理,包括谈合同,都很专业。为人还算公正,不明显偏袒谁,在厂里工人的口碑很好。」
「做事情愿意愿意亲力亲为,不来虚的。管理上又很有手段,杀伐果断。你知道杀伐果断的意思吗?知道。那就好。我喜欢读书,喜欢文学,他们说我喜欢用文词,其实就是喜欢用成语。」
杀伐果断。这个描述,很精彩。比一个简单的女强人传神多了。
「她丈夫宋建军呢?」
「宋建军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人,我跟你说过。自己强,也愿意带别人。就是太耿直,做不来领导。」
比冯兰仙的评价简单多了。寥寥数语。
「他们的儿子宋允铭呢?」
底牌还是亮出来了。
这个问题让田文明一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眼前这个叫刘余川的年轻人,他已经有过多次接触,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会漫无目的乱问。
绕了两个圈子,才提到宋允铭。
田文明戴着手铐的双手不禁捏紧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这个孩子做事情像他爸爸,很稳重,不飘,不浮躁。脑子像他妈,很聪明。学习很好。」
「他是昆州水泥厂的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
「是。第一个。云城大学嘛。不是双一流。不像我们家老大,考的理科状元,上了清华的线,但是觉得专业不好,最后选择了南京大学。南京大学,全国前五,前三的,那才是正经的重点大学,双一流的。985,211。」
那种夹杂着轻蔑和骄傲的情绪,又出现在了田文明的脸上。
这个表情是只属于「田道焜」的。那个在他看来,最像他,又最不像他的儿子。
「上次你说,每次动手前,你的心里就像有无数的野马,野驴在奔跑。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我:动手,动手,动手。你还记得吗?」
先 问了宋允铭,又问到这个问题。
田文明的眼睛亮了。
「不是动手前,是这些野马,一直都在。平时只是嘶鸣几声,跺几下蹄子,甩甩尾巴。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它们会跑得特别欢实,跑得到处都是,让我的心里,脑子里,都是它们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动手,动手,动手。」
一种迷茫又自失的表情,出现在田文明的脸上。
「杀完人,那些野马,野驴,就安静了,就不再奔跑,就乖乖地在地上吃草。也就没有声音了,是吗?」
「你想问什么?」
田文明的声音里充满了肃杀的味道,眼睛里,有红色。
昆州市荆山区荆山西路 72 号,「口余香」火锅店,周三。
大门是关着的,店门口的大铁门上,贴了张纸——「店内保洁清洗,停业一天。」
二楼的一张四人桌,刘余川,许畅,阮益达。三个人的面前,各有一口冒着热气的小火锅。面前的桌子上,也摆着些碟子。冻豆腐。豆芽。午餐肉。切片牛肉。毛肚。海带。
等等。除了冻豆腐和午餐肉是三份外,其它都是单份。
奇怪的是刘余川和许畅坐在一边,阮益达自己坐在一边。
「我找到了一个人,一个特殊的人。」
刘余川还是在按照自己的习惯吃饭,午餐肉和冻豆腐,也有豆芽。对别的菜品,一点没动。切片的梅林午餐肉,煮熟后,略微发白,发软。打了沾水,也算是下饭的好菜。
嘴里吃着东西,丝毫没有影响余川说话,只是说话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前面。但是坐在他对面的阮益达,是和许畅面对面的。
空旷的二楼,刘余川能看得到墙壁。
他是在和谁说话?身旁的许畅,还是对面的阮益达。
「什么人?」
阮益达问道。他正在吃毛肚,口齿不清。
刘余川没有回答。
「你说第一起案件的发案时间是 2016 年。是吗?」
阮益达这才尴尬地发现,刘余川的说话对象一直都是坐在他旁边的许畅,而不是坐在他对面的自己。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是一个似乎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是,2016 年 5 月 14 日。不会错的。」
许畅停下来筷子,片头看向刘余川。刘余川嘴里的食物已经咽下去。眼睛还是看向自己的前方。
「田文明说,他每次杀人前,心里就像有无数的野马野驴在嘶鸣,在奔跑。让他难以自持。杀完人以后,那些野马野驴,才会重回平静。他才会重新成为他自己。」
许畅和阮益达都不说话了。刘余川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番话的。
「2016 年 11 月。他结婚。」
看表情,许畅显然是知道刘余川在说什么,因为她脸上是恍然大悟。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阮益达还是不知道。他插不上话。
「你跟着顾览一起去一趟云城吧。你更适合去和那个人谈话。我和卢一品在昆州,我需要找到那块白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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