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你的,还有两个未接电话,也是你的。电话里,你们说什么?」
「回家吃饭,家庭聚会。」
「为什么不是你在怡锦苑的家?」
「父母在昆州水泥厂。」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需要等到这个时候,等你妻子回家吃饭。」
「孩子读书的事,全家高兴。」
难得地,田道巍的语气有了变化,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而过,瞬间又变成了沮丧和颓唐。然后重新变成面无表情的冷漠。
也许是孩子成绩好,得了表扬,也许是找到了好学校就读。6 月,正是小升初,和小学招生的关键时期,时间对。
喜事变丧事,红事变白事。
「你和你妻子通电话时,她有没有提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打车,昆州一中门口。」
「按你所说,你妻子齐慧欣和你通话时,告诉你她在昆州一中门口,而且是乘车的。是吧。」
又是一个眼神作为回答。提到孩子的那一点温情,迅速地烟消云散了。狠戾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时间是什么时候?准确时间。」
还是没有回答,一支点亮了屏幕的智慧型手机递到询问的警察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手机的通话记录。通讯录名称为「大老婆」的通话时间是 20:35。
「你妻子有没有和你说过,要中途改变行程?比如说要去见某个人什么的。」
「没有。」
「近期内,你妻子有没有跟你说过,和单位同事,或者什么人发生过矛盾?或者被人纠缠,受人威胁?」
「没有。」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最近有没有和谁有过矛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否有什么人对你有类似的言行,举动。」
「没有。」
这下已经不是冰冷了,是怨恨。只是这怨恨显得没来由,他面对的是帮助他的警察,不是凶手。
很显然,作为受害人家属一方的田道巍表现得很是抗拒,连基本的问答都缺少起码的配合。想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线索的可能性不大。
感觉就像是被询问人田道巍并不想完全依靠警方来解决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要自己找到凶手。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比如你认为你妻子身上出现的,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或者你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
「你想问什么?」
「日常的生活中的蛛丝马迹,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凶手在不经意间,会暴露自己的目的。」
「什么是蛛丝马迹?」
「比如说,反常的行为,和平时不一样的行为。突然有人关心一些平时不关心的事情,或者突然出现的某个人。」
「我老婆是怎么死的?」
这一句提问,让负责询问的警察一时怔住,再看向田道巍,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充血后的血丝。这个时候,他终于还是显露出一个凶杀案遇害者家属该有的样子。
「报警的那个阮警官问过一次了,知道的我都说了,看见的也都说了,千万别让我再回到那个巷子里去了。」
山鑫肥胖的身子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这是无法掩饰,也无法克制的恐惧带来的后果。
「山老闆,先不要慌,定定神。」
「我不是慌,是控制不住。你看,连点菸都点不着了。我的狗,从我的手里跑出去,我赶到的时候,狗在伸舌头舔那个死人的耳朵,还有脸。我还过去看了一眼。我他妈,我能不哆嗦吗?我能不害怕吗?」
山鑫都快要哭出来了。打火机在手里,无论如何就是打不着。一支打火机伸到山鑫的面前,打燃。是荆山分局副局长孙斌,山鑫赶紧拿起捲菸凑过去,点燃。
深吸一口,半支烟没了。
「今天的邪门事情,就是从烟上开始的。那小子肯定有问题。他走了,我的狗才开始叫的。狗肯定是闻到味道了,狗鼻子就是比人的管用。」
稍稍稳定下来的山鑫,说了一个让孙彬很感兴趣的话题。
「你说的是谁?」
「一个戴口罩,戴帽子的男人。」
「详细说。」
「我的这块地是託了关系临时用的,没有手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就开工建设了。不确定的事情,不能投大笔钱在上面。所以,除了停车洗车,别的什么我也不干。除了卖烟。」
打开话头,山鑫显露出自己「老江湖」的套路来,没有之前的那种慌乱。一支烟已经吸完,在过滤嘴的海绵头部分熄灭了。孙斌的下一只烟已经递到山鑫嘴边。
「就是这个,云烟,印象。」
云烟,印象。孙斌一顿,手上的菸捲也停了。他递过去的,的确是一支云烟印象。
「我没有菸草专卖许可证,不能卖烟。所以只卖『红云』一种烟。跟我卖烟的人都是熟人,都是在我场子上停过车的人。停完车没烟了,跟我买一盒,顺道说几句话。也不怕别人查,人来我就说是自己抽的。」
「今天晚上来了一个人,开口就跟我说要云烟印象。这肯定不是我的熟客。这个人,我之前肯定是从来没见过。」
第九章 现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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