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品难掩心里的激动,打断了刘余川。
定时定点,如果凶手乘坐的是公交车,那以一个凶手的身份,多少总会让同乘的人感到一些一样吧。不管凶手是怎么去的。自己开车,乘坐计程车,滴滴车,或者公交车,都会留下痕迹。
这个方向,虽然看上去是扩大了侦查范围,但其实是针对性更明确了。只要有明确的方向,警方有办法找到蛛丝马迹。
而且,不管凶手是怎么去的,他总是要离开的,不可能杀完人就一直待在山上。哪怕是走着回家呢。
离开。也是会留下痕迹的。
一旦想明白了关键点,卢一品马上就有了自己的思路。
「这个侦查方向也不一定就是有效的。有可能凶手就是随机选择杀人地点,随机选择杀人对象。」
「我知道。」
刘余川不需要把什么都讲明白,讲透彻,卢一品也不是个傻瓜蛋。敌意消散了很多,
「6 月 8 日,就在我们的人前往螳螂川温泉调查的时候,温泉的停车场里,有一个女性车主的一支车胎被人用刀捅了,车胎没气走不了。为了这个事,车主和停车场值守人员,和温泉保安发生了争执。要求对方赔偿维修费用。我们的人看过车胎,是匕首一类的刀捅的。停车场是露天的,没有全覆盖的监控,没发现可疑人。」
得到了刘余川的提醒,一些当时没注意的事情就串联起来,而且刘余川先释放了善意,卢一品也就乐于分享自己的信息了。
「什么样的人,会到那种地方去杀人?」
「什么?」
刚刚因为有了方向,精神为之一振的卢一品,又被刘余川的这句话蒙住了。这个刘余川,并没有接过卢一品的善意。
「顾刚和左玉芬选那个地方偷情,是因为人少,追求刺激。那凶手呢?」
那凶手呢?什么样的凶手会在那种地方杀人?
卢一品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就没有考虑过这是一个问题。
「6 月 8 日,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一天,杀人?」
这已经超出回答的范畴,卢一品想不明白刘余川这是要说什么了。这种语气,更像是喃喃自语。
「我走了。」
就是我走了,连再见都没有。前一分钟还在交谈,后一分钟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紧跟着,就是突然的「告别」。
还是刘余川的风格。
「刘队长,谢谢你的提醒。」
卢一品还是在身后说道。刘余川停下脚,不过没回头。
「卢队长,1988 年,你多大?」
「13,上初一。怎么了?」
「煮粽子不好吃。煮熟的粽子搁在冰箱里冻结实了,切成片,油煎好吃。」
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1988 年,你多大?」
「3 岁。」
「我长你 20 岁,1988 年我 23 岁,参加工作两年, 还是个什么都不太会的毛头小子。9 月 20 日,距离中秋节没几天。泰康区,当时还叫泰康乡,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件,在泰康着名的听湖边,一个 21 岁的布依族姑娘,被人杀死在湖边的一片果园里,时间是早上 9:00——11:00 之间。」
突然讲这么一个话题,肯定不会是简单地回忆一段过往历史。
「凶手很凶残,把人杀死,还把头割下来。从伤口看,凶器判断是镰刀一类的农具。在农家很常见。杀人,砍头,在那个时代社会影响极坏。市局抽调警力组成了专案组,由一个副局长带队,进驻泰康乡。市委市政府下的死命令,国庆节前破案,破不了案就不要回来了。」
「乡里也是积极配合,在乡政府腾了三间房子给专案组,还指派了一个副乡长全程陪同,协调各项事宜。死者就是泰康乡的人,已经结婚,还没有孩子。那片果园就是她家的,据家人说,死者是去果园里干活的。」
「死者的衣服有撕扯的痕迹,裙子也撕破了,但是没有性侵。脖子上有勒痕,应该是被勒死,再被砍头,判断是强姦不成杀人,凶手是男性,身体强壮。」
「80 年代,刑侦和技侦手段都很落后,很多现场信息提取不了,破案更多还是依靠目击者,死者周边的相关信息,还有刑警的个人经验。经过在走访,当天在案发地的案发时间内,没有可疑人员和现场目击者报告。」
「没有证人,又没有有效的物证,折腾差不多 1 个月,毫无进展。被砍掉的人头找不到,砍头的镰刀也找不到。眼看国庆节都过了,再过阵子都该到元旦了,社会舆论压力越来越大,市委市政府发了火,骂了人。」
「有人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来,会不会是流窜作案。凶手就是路过,杀完人就跑了,逃遁他地。如果人都跑了,还在泰康找人,可不就是找不着吗?」
「又有人说,凶手可以跑,可是砍下来的人头呢?总不能带着人头到处跑吧。除非是把人头绑在石头上,沉到听湖里去。杀人砍头的凶器也沉进去了。可砍了头沉到湖里,和把整个尸体扔到湖里,应该是后者更省事啊。凶手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更耽误时间,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做法呢?」
「专案组有个年轻警察,因为年轻,没经验,不负责具体侦查工作。主要负责跑腿,整理材料,做做记录什么的。这人闲不住,没事就喜欢到各家去跑跑,问问,想着找出点别人不注意,或者没发现的线索来。一来二去,和乡里的很多人都熟悉了,乡民乐意和他说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大多价值不大,也喜欢找他打听案件的进展,他知道的也不多,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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