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晨光见何涛依旧没有说话,于是提醒道:”何组长,你看,王老板今天也是诚意满满,我觉得咱们不能扫了人家的兴致,不如你就放化工厂一马,王老板呢也会记得你这份恩情的。“
杨树林眼见此景,忙不迭地随声应和起来:“对对对,田区长所言极是!何组长啊,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咱们可都在这清州地界儿混饭吃呢,日后兄弟们彼此照应、互帮互助的时候多着呢。”
何涛面无表情地瞥了田晨光和杨树林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哼,倒是说得轻巧!咱哥几个或许能赚个盆满钵满,皆大欢喜。”
“那方山镇的老百姓们又该如何是好?”
他的话语冷冰冰的,仿佛寒铁一般,毫无温度可言。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田晨光,此刻竟一下子语塞了,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一旁的杨树林更是被何涛这番义正辞严的言辞噎得够呛,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何涛那张冷峻的面庞,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成功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向何涛,郑重其事地说道:“何组长,要不这样吧,对于化工厂的每一位工人,我每个月额外再给他们增加两百块钱的工资。您觉得这个解决方案怎么样?”
田晨光听了王成功的保证后,脸上立马阴转晴道:“好好好,还是王老板大气,两百块可不少了,这能让方山镇的老百姓高兴许久了。”
田晨光所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毕竟如今才是 2010 年这个节点,化工厂里的工人们每个月辛辛苦苦工作下来,到手的工资仅仅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千元而已。
若是能够在此基础之上再多给他们二百块钱,想必那些老百姓们定会满心欢喜、闭口不言了。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杨树林心里头也是一阵暗爽,不禁暗自思忖道:“嘿!如此一来,困扰着老百姓们的难题可算是迎刃而解啦,真可谓是皆大欢喜啊!”
想到这里,杨树林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何涛,心下琢磨着:嘿嘿,这回看你何涛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之前不总是把老百姓的利益挂在嘴边嘛,口口声声说要将老百姓的利益摆在首位,
现在老百姓的问题得到妥善处理了,他们肯定对你感恩戴德呀!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何涛忽然间将自己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王成功那张略显富态的面庞之上,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王老板,不知道您是否清楚,想要治愈由氨苯污染所引发的一系列后遗症,究竟得耗费多长时间以及多少资金呢?”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让原本胸有成竹的王成功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虽说他贵为这家化工厂的总经理,但对于医学领域的专业知识却是一窍不通,尤其是涉及到具体的治疗费用等相关细节问题,更是两眼一抹黑,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五十万!”
何涛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会议室里。
他环顾四周,看到在场众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神情,于是决定不再卖关子,干脆利落地将这个惊人的数字大声公布出来。
“田区长、杨书记、徐局长,你们可都是咱们新华区的领导,依着你们对这一带情况的深入了解,先不提方山镇那地方,就算是放眼整个新华区,有多少个家庭能够轻轻松松地一次性掏出整整五十万块钱来治病呢?”
何涛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直直地朝着在座的三位领导人的心窝刺去。
且不说整个新华区范围如此之大,即便是像他们这种拿着固定工资的工薪阶层,如果不是因为偶尔能从化工厂那边捞到一些好处和油水,想要一下子就拿出五十万元现金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呐!
更何况,方山镇一直以来都是出了名的贫困乡镇,经济条件极为落后。
当地居民们的生活普遍较为艰苦拮据,大多数人平日里连维持基本生计都已经相当吃力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去应对如此巨额的医疗费用呢?
眼看着在场的几个人突然间都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何涛面无表情地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着嗓音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王老板,今天这顿饭局就到此为止吧!饭钱我早在进门时就已经结清了。”
说完这句话,何涛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朝门口走去。
就在何涛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的瞬间,整个包间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惊愕之中。
坐在主位上的王成功最先回过神来,但此刻他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犹如乌云密布的天空。
只见他猛地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酒杯,用力地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酒水也溅湿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田晨光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王老板如此愤怒的样子。
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赶紧走上前去劝慰几句。
然而,当他刚迈出一步时,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默默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此时,杨树林和徐文也是一脸的尴尬与不知所措。
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讶和惶恐。
显然,何涛刚才的决定完全超出了他们三人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何涛所拒绝的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红包那么简单,那可是每年将近三百万元的巨额分红啊!
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任谁都会心动不已,可何涛竟然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给拒之门外了……
田晨光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这个正处级的区长,每年也收不到如此厚重的贿赂。
可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几乎没有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