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逾深掐着林岁安的肩膀,把人扔进了车内,他手攥着的力气很大,连肉带着骨头都有点疼了。
「你真是胆子大了,这种地方都敢去,你去卖了?」
林岁安摇头,咬牙否认,「我没有。」
「你贱不贱啊,这钱挣得不嫌脏,想赚钱想疯了!」
时逾深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阴冷地对着他吼道。
林岁安没讲话了,哑着嗓子吭不出一声来。
那他和时逾深之间,就不算骯脏了吗。
跟那些女人和嫖客,有什么区别。
他们又没有感情,只有肉体上的交易。
时逾深不知为何那么动怒,他上前扒了林岁安的上衣,褪到了手腕间,打了个结。
「我让你去那种地方?!脏东西,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林岁安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虽然已经痊癒的差不多了,但也不能做太激烈的事情,不然的话,疤痕有可能会裂开,再次受到感染。
看时逾深想在大马路间对他做那种事,林岁安立马急了,说出了实情,「我真没去卖,我去那当服务员,是因为你生日快到了,我要挣钱给你买礼物。」
「我知道在那家店里工作不好,但是暂时我也没地方去了。」
哪有什么正规的店,会愿意招一个只打小时工的高中生。
林岁安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些疼,可能是早就撕裂了。
刚才时逾深扔他的动作,太重了。
时逾深听了林岁安的话后,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但脸色依旧没什么缓和。
他冷笑了下,从兜里掏了烟盒,将烟叼进嘴里抽了根,说道:「我要你给我送礼物,就你那三五九等的破玩意,谁稀罕。还有,在这种地方赚来的钱,我都嫌你买的东西不干净,有股婊子味。」
林岁安当然知道,时逾深瞧不上他的生日礼物。
但是,送跟不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是送了,只是被嘲弄一番,他的礼物很没档次,入不了眼。
但是没送,时逾深只会更加生气,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然后挨顿打骂。
「我就是想给你买礼物,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林岁安一脸歉意,敛着眼皮滴流着双大眼睛的时候,瞳孔很黑很亮,显得特别赤诚。但当时他说的话,其实有些讨好的意味。
听他那么一解释服软,时逾深心里那股莫名的火,顿时给压下去了不少。
时逾深连他自己的生日,其实都记得不太清了。
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所以时家自从时逾深的母亲去世后,再也没给他办过生日宴会,兴许是觉得晦气。
就连他的父亲,每年到了这一天,都不曾提起过这个日子。
按道理来说,林岁安这么一说,应该是犯了大忌,时逾深理应会生气动怒,但是他没有,反而还被另外一种复杂的情绪,给替代了。
时逾深将菸头扔到底下的垫子,用鞋尖给踩灭了,接着他把林岁安腕上绑着的衣服解了开来,但也没立即撒手,低声说了句,「岁岁,你真是讨人厌。」
很少能有让他总是感到这么心烦的人了。
时逾深将皮夹拿了出来,从里面掏了钱,塞到他的手里,「用这个钱,给我买礼物。」
林岁安有点难为情,磕巴的说着,「这不太好吧。」
「不太好什么?你要是继续去那种地方挣钱,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再也出不了门。」
听着时逾深的警示,林岁安不敢再反驳了。
「好吧。」
林岁安接过那些钱,放到了包里,手都有些抖了。
回到家以后,医生来给他检查伤势,看一下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啊,有点营养不良,还有....」
林岁安敏感地问,「还有什么」
医生指了指他的体检报告,问道:「你怎么没了一颗肾。」
林岁安下意识地有些慌张,像是怕人看出他的窘迫与不安。
这个肾,怎么没得呢。
林岁安的脑门突然很疼,他露出那种捶墙时才有的茫然表情,很努力地在找理由。
但怎么样,他都说不出口,只能回了句,「可以不说吗?」
医生干笑了下,「当然可以,我只是问问嘛,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两年前,林岁安的母亲病危,急需要手术费。
林岁安受了骗,被二道贩子给割了一个肾。
不仅没能拿到钱,还差点死了。
当时要不是勤佑救了他,可能自己也活不到这时候。
林岁安在医院的病床上哭的小脸惨白,全身发抖,勤佑跟老父亲一样的抱着他,很是温柔的说着,「岁岁,没事的,别害怕,你就算少了一颗肾,不是还有另外一颗肾呢,死不了。」
后面,为了让林岁安摆脱阴影,勤佑还带他去了家纹身店,找纹身师盖住了身上这个丑陋的伤疤。
说是让他以后,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他的左边腰子上,被纹了一个跟自己外表看起来很不匹配的刺青。
那是两根燃着的红色羽毛,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衬的是那样的张狂,热烈,而又夸张。
勤佑却用欣赏的眼光盯着那个纹身看,说了句,「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