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7点了。前方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不少粉丝穿着各色各样的应援服聚集在场地门口。楚扬拉了下沈知安的手,将他带到门票上指定的座位上坐好。
「那个,」沈知安别扭地搓着手,耳廓还蕴着淡淡的红,「我没有今晚想那个的意思,我只是……」
「那你拿这个干嘛,吹气球吗?」楚扬总算忍不住笑出了声。沈知安脸红的更厉害了,为了不让楚扬笑的更加猖狂,他飞快地撇过头,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该怎么圆回来。
天色暗了下来,前排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扬才沉着声音唤了唤他的名字:「沈知安。」
「嗯?」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今晚就挺合适的。」
沈知安猛地扭头,手肘差点磕到椅背。
「什么鬼——」
楚扬低头轻笑了一声,在椅子的缝隙里勾住他的手,晃晃悠悠地摇了两下。
「都看你。」楚扬捏了捏他的指尖,「慢慢来,没关系的。」
远方亮红的天际线暗了下来。白白的云叠着暗色风,卷着人群的喧嚣一起散入耳边。沈知安悬起来的心跳放了下来,欣慰地回握楚扬的手。
一分钟后,楚扬手机里收到一条迟来的微信:
【省长大人:就今晚吧。】
急促的心跳染着人群的喧闹与欢呼,五彩地沉入他的心海。
随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归于零,在一声炸裂的电吉他击弦声中,白山音乐节终于拉开了序幕。周边的人群都在跟着乐队欢呼,亮色的萤光棒染了一片天。沈知安挨着楚扬的肩膀,突然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开始录像。
「怎么了?」楚扬扒开他的手,侧身去探他的眼神。
「没啥。」沈知安用拳头包住他的手指,眯着眼笑笑,「录个像纪念一下。」
随后,他家男朋友大方地搂住他的肩,整个身子完全挡住后排人的视线,凑过来使劲儿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楚扬本来想用手挡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
热烈生动的吻被镜头记录下来,一米以外,无人知晓。
本届音乐节请来的歌手乐队都特别嗨,到了后半场,就连楚扬也被慢慢地带动了起来,一开始紧张的情绪也戛然间消逝了。
音乐节渐渐进入到尾声。随着「swinger」这个巨大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现场的欢呼声也达到了最顶峰。
楚扬在椅子缝里牵住沈知安的手,紧张的心情又回来了。
他以前很认真地问过自己,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季栩。当年他才上初二,青春期的情愫方才开始萌芽。季栩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上,吊儿郎当地吹着泡泡糖,淡定地听着老师口出狂言地骂他「垃圾」。楚扬那时在他的斜前方坐着,背过身拿书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这样的情景,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那个人狂妄不羁,叛逆自由。想穿什么衣服来上学就穿什么,想不听课就不听课,这天底下大概所有人都拿他没辙……
那个时候的他往往会想,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有这样的傲气。
一开始他对这样不务正业的人嗤之以鼻,却又总是忍不住想他。他在两级的矛盾里来回奔跑,最终发现自己彻彻底底陷入了一个怪圈。
久而久之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渴望去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let’s wee swinger!」
激烈的鼓声响起。长发及肩的季栩从舞台底部一跃而上,点着小痣的眼尾笑得轻狂。
「hello guys!」季栩右手直指天空,脖颈上那朵鸢尾花纹身点着绚烂的光,「wee to my feast!」
台上的人穿着大领口的涂鸦背心。他稍微向前走了几步,右边的鼓声为他张扬的演讲伴奏。
沈知安借着余光瞟了楚扬一眼,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
「有些人说我是中国人,为什么总在在台上讲英文。」季栩懒散地说着,换了一个手拿话筒,「但我今天想说的是,这些人都是motherfucker。」
他撅着嘴耸了耸肩,台下一片闹笑。
楚扬也跟着笑了,声音很轻。
「听不懂是吗,那就最好了。」季栩朝后面比了一个倒v,提示乐队准备开始伴奏,「好了言归正传。接下来给大家带来我的新歌——这首歌还没有发出来哦,如果你们之前听过那就是有人盗了我的demo。然后同时,也要给大家宣布一件关于我自己的一件,很重要的事。」
台上的白光突然变成六色的彩虹光。台下有些识趣的观众在这时便已经看出来了,楚扬淡定地看着人群喧嚣,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轻柔的前奏响起,与季栩平时暴躁反叛的摇滚风截然不同。长发披肩的人闭着眼,褪去了方才的张狂:「这首歌的歌名叫《rainbow rain》,是写给我对象的歌。」
「我不是什么明星,也没有偶像包袱,不要拿明星那一套道德标准来绑架我。」他继续说着,语调异常平静,「在这里出柜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欠谁的,我只是想炫耀我的对象,that’s all.」
周围的人都在尖叫,没人在意小小角落里的他们。楚扬整个身子坐的有些麻了,沈知安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根上吻了吻。
楚扬偏头,淡淡的彩虹光打在沈知安脸上,配合着周遭木制吉他轻盈的勾弦,有一种别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