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菘蓝伸出右手手掌覆在床架上,阻止江既白去撞。
他机械重复之前的动作,一头撞进了一片柔软。
「嘶……」男人用尽全力,温菘蓝不免吃痛。
江既白紧接着又撞了几下,触感完全不对。他突然愣住了。
「别管我,出去!」他捂住脑袋,怒目圆睁。
江既白尚有最后一丝理智,认出自己跟前的女人是温菘蓝。
他犯病的样子简直就是困兽之斗,狰狞至极。男人尚且不忍直视。何况是温菘蓝。他不想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他只能拼尽全力驱赶她。
温菘蓝却不为所动,手掌固执地挡在床架上,言语冷静,「我打120,送你去医院。」
她腾出一只手摁亮手机屏幕。
120还未敲出,又是啪的一声,手机被人掀翻在地。
耳畔炸出一记暴怒,撕心裂肺,「不用你管,给老子滚!」
温菘蓝僵愣数秒,顾不得去拿手机,她一把抓住江既白的手臂,大声问:「你的药呢?放在哪里?」
他得这个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平时必然在接受药物治疗。家里不可能没有药。
「没有药,我得的是不治之症!」
温菘蓝:「……」
温菘蓝神色一滞,分分钟哑口无言。
她无计可施,重新捡起手机,给江既白的助理韩程打电话。
「韩助理,医生怎么还没到?」她真的很怕江既白死在这里。
韩程将车开到飞起,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嗓音急促,「我们快到了,最多十分钟。」
温菘蓝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打起精神问:「他的药在哪儿?」
「药对老闆没用。」
温菘蓝:「……」
「所以他每次犯病都是一个人硬生生挨过来的?」女人的声线直接飙升,简直不可思议。
韩程:「是的,实在扛不住了医生会给他打镇静剂。」
温菘蓝:「……」
不得不佩服,这也是个狠人吶!
给常助理打个电话的功夫,一转头,温菘蓝发现江既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去了墙角,正在用力撞墙。
温菘蓝:「……」
眼前的画风实在诡异,人前风光无限的大制片人,在圈内人人追捧。此刻居然在疯狂撞墙,表情狰狞而扭曲。
这画面要是被无良记者拍到,放到网上,那绝对霸占热搜头条,毫无悬念,
温菘蓝顾不上想太多,她眼疾手快从身后去拖江既白。她扯住他身上厚实的家居服,奈何衣料太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只能去抱他腰。双手紧紧环住,用力往后拖。
男人的体重远胜于她,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对方也只是被拖动了一点距离。
「出去!」江既白彻底化身一台机器,只知道机械地重复这一句话。
温菘蓝怔忡无助地望着眼前这团黑影,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今晚她就不该留在这里。她就是走也得走回市区。
此刻,女人的一双眼早已迷离,思绪被彻底搅乱,一时之间竟无法扯出一根清晰的线头。
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跟演电视剧似的,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太大,她都快消化不良了。
一天之内,前夫有了,女儿也有了。如今还要目睹前夫犯病。她站在一旁无能无力。
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等明早梦醒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归现实。
温菘蓝狠掐手心,试图通过疼痛来刺激自己昏昏然的大脑。
目光于室内逡巡,无意中触及床头柜上的一只白色相框。照片里小女孩身穿粉色公主裙,脑门上戴一只兔耳朵发箍,怀抱另一只兔子,对着镜头笑容甜蜜。
她馄饨不明的思绪,一瞬间恢复清明。
现在江既白于她而言就是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可他却是月月的爸爸,是月月最亲的人。
江既白今晚要是等不到医生来,死在这里,月月可就没有爸爸了。
毕竟照他这么撞墙撞下去,不死也得变成傻子。
温菘蓝徒然生出了无数勇气。这份勇气源自月月。小孩子是无辜的。江既白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可他却实实在在是一位负责的父亲。月月不能失去他。
她缓缓探出双手,猝不及防拥抱江既白。她压低声线,右手轻轻拍男人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生病的孩子,「别怕,没事了。」
男人伟岸的身形为之一顿,全身绷得僵直。
女人的怀抱无比温暖,拥有最熨帖的体温。
那些在颅内回旋叫嚣的噪音瞬间烟消云散,什么都没了。
脑中平静如初,万籁俱寂。
江既白也感受不到疼了。那些撕扯,那些钝痛,那些折磨纷纷化为乌有。
他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身体撤了力,整个人瘫软下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真的好累好累,精疲力竭,全身骨头散架。
他现在都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摊皮肉,被抽光了灵魂。
眼皮打架,困意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蓝蓝……」呢喃细语,好似从温菘蓝心底踏过。
下巴枕在女人的左肩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想好好睡一觉。哪怕天塌了,也等他睡醒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