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无比陌生。不管是江既白身上的味道,还是他这个人。
她听了一个未完的故事,她是故事的主角,她却没法感同身受。从头到尾,她都是清醒的,有着一种麻木的清醒。
「还继续……讲吗?」江既白静坐着,脸色惨白,唇色极淡极淡,几乎看不见什么血色。
身形更是瘦削,贴身的毛衣模糊勾勒出身体轮廓,看上去竟显得有些宽松。
他似乎体力透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温菘蓝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人是一个病人。还是不遵医嘱,强行跑出医院的病人。
她没法继续耗着一个病人,他似乎随时都会倒地。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余下的下次再讲。」
其实她多半已经能够猜到接下去的剧情了。一个多情浪子,万花丛中过,一时兴起,看上一个刚出的小姑娘。他耗费心机,用尽手段,终于将女孩纳入囊中。
他的本意从来不是天长地久,而是及时行乐。
他只想玩玩。这个腻了会有下一个。他从来不会为了某个女人驻足。
温菘蓝了解自己,她骨子里一向骄傲,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男人的金丝雀。哪怕她很爱这个男人。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离婚收场。
而彼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后面还出了车祸。捡回一条命,却失忆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故事不难讲,不过是阴差阳错,一对怨偶罢了。
「你这偏头痛什么时候得的?」温菘蓝拢住衣领,裹紧自己。
早春沁凉的风在耳畔回荡,带起周围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低声清唱。
江既白一只手撑在石桌上,语气虚弱不堪,「和你离婚以后。」
和温菘蓝离婚以后,他开始整宿整宿失眠,吃了安眠药也只能勉强睡三四个小时。大部分时间他意识清醒,毫无睡意。
失眠只是开端,后续很快演变成头痛。万虫噬心,脑子几乎都要炸开。
有无数次,他都想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可每一次他都没能付诸实践。心里有牵挂,女儿紧紧攥住绳子的另一头,将他从深渊巨口里拉上来。
「看来离婚以后你也过得不好。」温菘蓝轻蔑一笑,公然挥起手中的刺刀往江既白心口上扎。
曾经的枕边人,她太清楚对方的软肋,知道往哪里扎最疼。
离婚怎么可能体面呢!那当然是揪住对方的软肋不放,怎么痛苦怎么来。不让对方掉层皮,她都誓不罢休。
心脏抽疼,一阵一阵袭来,像是被人生生剜了肉,鲜血淋漓。
男人瞳孔微缩,表情痛苦,嘴唇上下掀动,嗫嚅着,「蓝蓝……」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温菘蓝麻利脱下外套丢在石桌上,转身离开。
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她走得很干脆,一如当年离开时一样,她没有犹豫,也不会回头。
江既白再也坐不住,他捂住胸口,整个人瘫倒在地。
两军浴血奋战,他溃不成军。
右手用力撑住地面,他艰难坐直身体,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开始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慢慢往脸上淌。
汗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他尝到了比黄连还苦的滋味。
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不懂珍惜,咎由自取。
松山这带地处郊区,又是富人区,计程车很少。温菘蓝在叫车软体上下了单。只可惜迟迟不见司机接单。这么远的单子很多司机都不愿意接。
她等了几分钟,打算取消订单,自己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四下扫了一圈,见共享单车的影子都没看到。市区成片的小黄车,小蓝车,这里一辆都没有。
情况委实艰难了点。
她都准备叫闺蜜苏意绵开车来接自己了。
摁亮手机屏幕,语音电话还没播出去,身后响起两声清脆的喇叭,惊着耳膜。
她下意识侧头看过去,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脚边。江既白坐在主驾,降下一半车窗,露出清瘦的脸庞,下颌线锋锐无比。
「我送你回去,这里很难打车。」
「你吃得消开车?」盯着男人发白的脸,温菘蓝表情存疑。
「相信我。」江既白言简意赅,催促她上车,「你再拖下去,我可能就开不了。」
温菘蓝绷着脸,沖他发出指令,「你下车,我来开。」
江既白扶住方向盘不动,「你的技术我更不放心。」
温菘蓝:「……」
温菘蓝驾照考下来好几年,却一直没怎么摸过车。说实话,她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开回家。
「算了,我让绵绵过来接我。」
江既白父母冒汗,衣裳透湿,他极力克制住,咬紧牙关,断断续续说:「回……回去等……天黑了……外……外面不安全。」
温菘蓝无奈,只能跟着江既白一起回到别墅。
千金在屋子里四处乱窜,神色十分焦虑。
江既白简单粗暴,一把拎住千金的兔耳朵将它塞进笼子。
温菘蓝:「……」
温菘蓝看得目瞪口呆。
「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解决晚餐。」
江既白扔下话,不再管她,径直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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