痉挛,疼痛,发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涌来,酸沖的酒精味仿佛要冲破喉咙。
洛应掀开被子冲进厕所,对着光洁的水池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这令他更难受了。
他酒量好是真的,但胃不好也是真的。
早知道会这样他昨天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每个宿醉难受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接了几抔温水,强撑着身体漱口。
又是一阵捏紧肉壁般的痉挛,洛应碎发下登时冒出涔涔冷汗。
他忍痛靠着墙蹲下,太阳穴胀痛不已,头晕目眩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砰——」
厕所门被路让猛地打开。
洛应虚弱地伸出手指,试图揪住路让的睡衣。
他单手按着肚子,咬紧牙半天才挤出个「痛」字。
目光逐渐迷离涣散,洛应只觉得自己暮然腾空,他被抱进一个温暖沁香的怀里,路让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洛应口中那句「送我去医院」始终没有说出口,疼痛席捲全身,他矜贵漂亮的脸蛋此刻眉头紧皱,红润的嘴唇也变得惨白干燥。
他手指牢牢揪着路让的衣领,脑袋枕在他胸前,依稀能感受到路让急促喘气的起伏。
电梯一路向下,洛应被抱进跑车里,他只记得沿路的树木在极速倒退,至于怎么进的医院,又怎么躺在病床上,洛应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了。
他在病床上睡睡醒醒,睁眼抬眸时头顶总有瓶药水挂在杆子上输液,而守在他床边的路让和这液面不动的药水一样从没离开过。
洛应在大睡了一觉后终于清醒,头顶的药水已经挂完撤掉了。
路让坐在病床边,俊气的脸上似有怒意,那怒意一闪而过,很快被心疼的表情代替:「醒了?」
「嗯。」洛应感觉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像是有人在扼制他的喉咙。
路让把洛应扶坐起来,倒了杯温水,杯缘轻轻贴近洛应干燥的薄唇。
他的唇面因为脱水形成了点深纹,颜色依旧惨白,脸上也没什么血气。
半杯温水缓缓下肚,洛应感觉自己是大旱时快枯死的幼苗,久逢甘霖,终于得到滋润。
洛应舔舔唇,他甚至觉得这个水喝上去都是甜甜的。
路让「啧」了声,语气冷得很:「下次不能喝这么多酒了,知道吗?」
洛应麻木地点点头,这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变得这么严重。
他只是喝了几瓶而已。
只能说路让是个良心老闆,没有卖假酒,酒精浓度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路让从旁边拿出来个手机,递到洛应面前。
「你睡着的时候有很多未接电话。」
洛应打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今天是工作日,他突然没去公司,谢云钰应该会打电话找他。
果不其然,未接电话中有一半都是谢云钰打来的,他还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他还以为是昨天洛应醉酒回家路上出了什么事,急切的信息发了满屏。
洛应给他回了今早发生的情况,告诉谢云钰不用太担心。
谢云钰得知后更急了,要了医院信息就说要过来看看情况。
放下手机,洛应感受有强烈的目光在注视自己。
路让刚欲开口,他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仅仅只是扫了眼屏幕,路让很快挂断按了息屏键。
那动作很快,但还是碍不住洛应眼睛尖,在手机息屏前捕捉到了他的屏保壁纸。
那是两个男生搂在一起的合照,看模样应该是路让十八九岁那会儿拍的。
照片中路让是背对着镜头的,另一个男生光熘的手臂肆意搭在他肩上,纤瘦的小臂垂在他后背。
从这个姿势上看得出来他们拍照的时候贴得很近。
不知道是不是照片本身就在暗处拍的,又或者是路让的屏幕亮度调的太低。
总之洛应没看清路让的初恋长什么样,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拍照时嘟着嘴准备亲路让的脸。
嘁。
亲个脸而已,有什么可拍的。
无端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和不爽,这种复杂的情绪好像钻入了洛应心里。
不发泄总觉得不舒服。
「路让——」
洛应拖着尾音,眨巴双眼。
「怎么了?」
洛应扬起下巴,眼眸微垂,透白的肌肤逐渐有了丝气色。
他往路让那边靠了点,发现有点远,距离不够。
「你过来点!靠近我!我有事跟你说!」
路让遵从指令,单手撑着床沿,上身靠了过来。
距离正合适。
洛应抬手抓住路让的衣领,仰起脸,润泽的唇瓣在路让的脸上吧唧亲了口。
随后他得意地松开手,仿佛打了漂亮仗的骑士,全胜归来。
路让的身子明显顿住了,好看的眉眼逐渐舒展开,轻勾唇角无奈地笑了笑。
「这就是你想说的事?」
洛应怕自己的小心思被路让看出来,他软着声音说:「今天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本来洛应就没什么力气,加上压低声音,软软的话听上去很是虚弱无力。
路让的大手揉揉他脑袋,在他的脸颊上回了个吻,安慰道:「生病了男朋友自然要陪着,怎么能叫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