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麻烦了。」秦野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着哥哥去看看他们。」


    这一句无疑像一把最温柔的刀子狠狠扎进了鹿鸣脆弱又要装作坚硬的心里。


    他不想总在秦野这个小弟弟的面前哭来哭去，可他的眼睛不争气。


    发烫发红。


    他努力缓了缓情绪，去看来来往往的车辆。


    「你说，我跟着陈佳宇，到底图什么。他从来没有去看过我爸妈，可我去心心念念要跟他结婚，想要他给我一个早就没了的家。」鹿鸣轻微哽咽。


    「因为你那个时候没遇到我啊。」秦野隔着衣服，抓了抓他的手腕，又马上松开。安慰一下就好了，不要让鹿鸣觉得自己腰趁着他难过的时候，趁人之危。


    如果早一点遇到鹿鸣，秦野一定不会让他受这么多委屈。


    「能不能有一个兄弟之间的拥抱。」秦野想抱抱易碎的鹿鸣，捏过手腕后没看到鹿鸣情绪反感，大胆问着。


    鹿鸣摇头，他要克制自己对秦野的依赖。


    他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秦野跟上。


    随机挑选的一辆公交车，很凑巧的经过恒嘉花园。


    鹿鸣选择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刚坐下，他看到车窗外有一个大爷驮着一三轮车的橘子，扒着窗户盯着看。


    「你还真是不吃饭，光吃想吃这些。」这饮食习惯确实不规律。


    「回家给你做简易火锅吃不吃？」


    「吃。」鹿鸣还盯着那车越来越远的橘子，回应着秦野。


    回家？一秒之后，鹿鸣回味着这个词儿，从玻璃窗上看了一眼秦野模糊的影子。


    这个词儿遥远又陌生，他又酸了鼻子。


    秦野真的很懂怎么让自己得到精神满足。


    「吃什么口味，辣的，番茄的，菌汤……」他问鹿鸣。


    「陈佳宇不让我吃辣，早就戒了。」


    「他有病啊，这个也要管？吃辣怎么了？今晚上咱们就吃辣的。」


    鹿鸣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公交车里零星的几个乘客，低声说：「小男生不会懂这个。」


    秦野：「？」


    他好奇心暴起：「我想懂一下。」


    「你暂时不用懂。」


    「那我去问陈佳宇。」


    鹿鸣：「……」


    秦野：「嘿嘿，我给他打电话。」


    「秦野！」鹿鸣回头瞪他，「你少噁心我，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哦。」秦野本来也没想打。


    他只是想让跟鹿鸣知道，能轻轻松松提到陈佳宇，就代表他不会在意鹿鸣和陈佳宇的过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恒嘉花园。


    秦野从保安亭拿了鹿鸣的行李箱，带着他拐进了附近的一家中型连锁超市。


    买了四盒简易小火锅。


    鹿鸣：「……」


    原来是这么个简易。


    他还以为秦野要下厨房。


    还小小期待了一下来着。


    看来回去只要需要开水就行了。


    「辣的。」秦野在鹿鸣眼前晃着。


    鹿鸣笑了一下，有点无奈：「有些习惯硬生生改掉以后，就改不回去了。我现在确实对辣的东西没有兴趣，买番茄口味的吧。」


    「真不吃辣的？」


    「嗯，」鹿鸣把他手里的两个辣的简易小火锅放了回去，「既然都已经戒了，为什么还要找回来。」


    他不喜欢改变，哪怕改回去以前的自己也不想。


    随遇而安就很好。


    未来也是得过且过吧。


    秦野没再执着。


    回到恒嘉花园小区，鹿鸣端着泡好的简易小火锅回了房间，自己吃。


    真奇怪，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怪。


    需要秦野的时候恨不得把人家掏空，弥补自己的情感空缺。


    想要独处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跟秦野说。


    好像一个渣完就撤，等有需要再去渣人家一遍的人渣。


    被晾在客厅的秦野自然是难过的。


    鹿鸣的忽冷忽热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觉得小火锅的味道，如同嚼蜡。


    这一锅蜡他嚼着，直到鹿鸣吃完了，出来扔垃圾，又换了睡衣穿过客厅去洗澡。


    然后听着洗手间水声哗啦，吹风机响起，接着看鹿鸣用手抓着头发，对他说了句晚安，他才把这一顿彻底吃完。


    然后他重复了一遍鹿鸣的轨迹。


    好歹，这也是同居生活。早晚有一天，他能跟鹿鸣一起洗澡，一起吹头发，一起睡觉觉。


    想想都觉得好激动，秦野的唇角勾着，下不来。


    第二天一大早，秦野被轻微的关门声吵醒。


    他一个弹起，赶紧跑出卧室，打开大门，鹿鸣穿着此间咖啡厅的工作服，朝着外边走去。


    「哥？」秦野迷迷糊糊喊了一句。


    「怎么穿着睡衣站在大门口，」鹿鸣说，「我去上班，你再睡会儿。」


    「那我也要去上班。」秦野不想跟鹿鸣分开，他着急，「你等我，十分钟，我很快。」


    但其实五分钟不到秦野就迅速完成了刷牙洗脸换衣服。


    「怎么想着去上班？」秦野慌慌忙忙跑出来，看到鹿鸣真的在等自己，很开心。


    「因为应该去上班呀，我快20天没去上班了。」


    「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