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眼底噙着笑,温声解释:「天文社关社了,这里现在是话剧社的地盘。我在学校的公众号看到过採访推送,说他们每次排练新话剧,都会一起将这里重新布景,最后排练好成片,会拍摄上传到网络上帐号上。」
「原来如此。」沈云里喃喃,打心底的羡慕他们,「现在的学弟学妹可真有想法,这可要比我们念一中那会儿有意思多了!」
说着话,她大步往围墙边上走去,想去看看远处的夜景。
闻衍跟在她身后:「你觉得高中很无聊吗?」
沈云里站定脚步,将胳膊搭在围栏上,若有所思道:「也不算很无聊吧,只是没那么有趣。所以比起高中,我更喜欢现在。」
她眺望着远处璀璨绚烂的霓虹灯,微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高处的新鲜空气。
六月的夜风轻柔又不着痕迹的扑面而来,缠绕着她鬓边的碎发,在月色下摇曳。
只是转念间,她不知不觉地想起来闻衍说这里要拆了,忽而触景生情,亮盈盈的眼睛黯了黯。
嘆了口气,她轻声道:「其实高中那会儿,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跑来这里吹风。从某个角度来说,这里也算是我的秘密基地了。」
闻衍望着她起落有致的侧脸,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我知道的。」
「你知道?」沈云里错愕,侧目看他,眼睛都瞪大。
闻衍对上她的眸光,唇角勾出温柔的笑:「高中的时候,我曾在这里见到过你哭。」
见到过她哭?
沈云里愕然,思绪却因为闻衍的这句话,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如果她记得没错,那是高三上半学期的事儿。
那天傅远洲翘掉晚自习,跑去了许霜的俱乐部,说什么有一件事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做,让沈云里放学不要等他,直接自己回家。
沈云里觉得傅远洲的大事儿无非就是机车比赛和游戏比赛。
结果晚自习结束,她打开一直关机的手机准备叫车回家,却突然瞥见傅远洲在半个小时前发来了好几条消息给她——
傅远洲:【云里!好消息!许霜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傅远洲:【快祝福我吧!】
傅远洲:【照片】
傅远洲突如其来的官宣,让沈云里瞬间失了神。
她神情呆滞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反应了好半晌,才敢点开对话框里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少男少女站在被摆成心形蜡烛的中央,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傅远洲的手揽在许霜肩上,侧目看着许霜,满眼的爱意和宠溺溢出屏幕,好像下一秒就要去和全世界的人炫耀,他终于和她在一起了。
沈云里指尖顿在屏幕上,长睫颤动着,最后将他们的照片从对话框里删除了。
她打了很多很多的字,删删减减,一遍又一遍,最后佯装出替傅远洲开心的模样,回了一条消息过去:【哇!恭喜恭喜!祝你们长长久久】
发完消息,她装作无事发生,将手机揣回口袋,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学楼。
她本来是想回家的,可是心里实在闷的慌。于是,在即将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她掉头走向了三号楼,爬上了这个她经常用来发泄情绪的天台。
那天她也是站在现在的位置上,迎面和呼啸的风做对抗,眼睛酸涩,却也只是无声的泪流。
本来是想等到情绪彻底缓和了再离开,结果身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哐当」响了一声。
沈云里被吓了一跳,惊恐地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捕捉到。
她心惊,眼泪一瞬止住,脑海里也构想出许多种骇人的场面。
她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抱起地上的书包阔步往出口走去。
结果刚拉开天台的门,门缝中却突然掉下来一个纸团。
她怔住,下意识往楼梯下方看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捕捉到。
定了定神,她弯腰,将掉落在地的纸团拾起。
一点点拆开,她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包裹着一颗巧克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希望这点甜,可以让你开心一些。】
末了,还画了一个挂着笑脸的小太阳。
望着那个太阳,沈云里心里涌入一阵暖流。
尽管她一向不喜欢吃甜的,也还是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将它整颗送进了嘴里。
是红酒流心的。
没有一点劣质的酒精味儿,甜意和酒味儿融入喉咙,所有的酸涩都褪去,好像世界都变得明亮。
……
她原本以为,纸条和巧克力,只是一个路过的同学随手馈赠给她的善意,却未曾想过,故事或许会有另外一个视角。
沈云里看着闻衍,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后知后觉,也仍不敢相信:「所以……」
「当初的巧克力和纸条,是你送给我的?」她同他求证,心里忍不住地期待。
闻衍嗯了声,如实相告:「那天放学,我路过你们班,看到你站在教室里好像很难过,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跟你一起来了天台。」
那时候,闻衍和沈云里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他怕自己的出现于她而言是打扰,所以只隔着那扇陈旧的大门,在没有光亮的世界里感受着她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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