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雾一惊,觉得自己现在跟个变态一样。
她心里唾骂自己,直起身,关了电视,脚步慌乱地离开了客厅。
几秒后,沙发上一直沉睡着的人,长睫颤了颤,露出一双漆色深沉的眼眸,里面一片清明,毫无一丝睡意。
好半晌,他缓慢低眼,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愣了好一会儿。
*
昨天太晚才睡着,许知雾也觉得有点困,也回了卧室,闭着眼,打算睡一觉。
许是睡前看了电影的缘故,许知雾做了一个梦。
她收到陈斯聿的情书那天只是高二一个平凡到普通的日子,要说有什么不同,则是学校那块种植了向日葵的花田开花了,林鹿笙约她放学后偷偷去摘几朵,她同意了。
放学的时候,她们假装在学校写作业,迟迟没有回家。
坐在角落里的陈斯聿也没有回家,他一向是班上来得最早,却是离开最晚的人,要是以前,许知雾肯定不会在意他,但是可能是她做贼心虚,她目光频频偷瞄他。
窗户下的少年垂着眼,认真地写着作业,夕阳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仿佛给他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神圣又耀眼。
那是许知雾第一次意识到,班上那个沉默寡言的男生,竟然那样好看。
她一时有点愣神,隔壁班的林鹿笙已经在门口喊她了。
「许呜呜,快点出来啦!」
她匆匆收回视线,抓起书包就往外走去,笑着回应道:「来了。」
两人偷偷摸摸地去了向日葵花田,那片花田是学校一位退休的老教师种的,本来一直是废弃的,但他花了心思,种上了向日葵,等成熟后,他还会将收穫的葵花籽炒熟,分给学校里的老师。
许知雾的爸妈都是老师,她也尝过老师炒制的葵花籽,味道清甜,比市面上买的还要香。
林鹿笙那段时间正在参加绘画比赛,她就想画一幅向日葵的画,但是老师又不允许她一直待在花田里,她就想到了偷偷摘几朵回去画。
许知雾想到这些花还要结葵花籽,有点迟疑,被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同意了。
两人偷偷摸摸地去了花田,哪料那天花田那位退休老师在,许知雾自告奋勇地去将人引开。
因为她父母是老师的原因,学校里的老师都认识她,对她也很是喜爱。
老师与她边走边说话,她紧张了一路,直到将老师送回教师公寓。江宜中学里有教师公寓,分配给学校老师住的,她小时候也在这儿里住过一段时间,长大后就搬出去了。
往回赶的时候,要经过教学楼,她无意间撞见了回家的陈斯聿。
他正往楼下走,背影挺拔似竹,黑色单肩包架在少年还略显清瘦的肩上,沉默地走在路上。她视线一移,就见他身前还有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美妇,开家长会的时候,她见过,是陈斯聿的母亲。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和阿姨打个招呼的时候,就见中年女人转身,语气生硬地跟后面的人说道:「许知雾是谁?」
许知雾一愣,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躲进了一楼的楼梯间。
那是个视角盲区,大家都看不到,除非探身走过去,才能发现那里藏了人。
她屏息凝神,听到少年淡淡地说道:「一个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你给人家送情书?班主任的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你就不能省点心吗?你明知道因为你,我在那个家过得有多辛苦,我就指望着你能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让我在那个家也能扬眉吐气,不至于被人指指点点,我是带了个拖油瓶嫁过去。你倒好,在学校里谈恋爱?要不是班主任在人家女孩子的作业本里发现了这封情书,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等你高考落榜,一本都考不上的时候吗?」
「……」
女人略显尖利的声音毫不遮挡地传入她的耳中。
许知雾有点恍惚,情书?什么情书?她怎么不知道?
中年女人的指责声还在继续,其中的怨怼沉重到让人窒息,许知雾攥着校服衣摆,藏在灰暗的角落里,脑海里,莫名想到了那张寡淡冷漠的脸,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呢?
少年任由母亲训斥,默不作声。
许知雾无法想像,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呢?
女人似乎是说累了,她问道:「你知道吧?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几秒后,一道沉哑的嗓音传来:「……我知道。」
女人似乎才满意了,传来高跟鞋的清脆声音,母子两人才离开了学校。
许知雾从楼梯间走出来,遥遥看去,那道背嵴挺直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金灿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却好似沉重无比。
在这之后,她没和任何人提起情书的事情,那封情书好似成了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班主任倒是在班上隐晦地说了几句,让大家别早恋,即使是学习再好的人也难逃情关,也没指名道姓。
这件事也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
许知雾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梦里的场景太过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尤其是陈斯聿的那道背影,莫名和刚才的那一幕重叠起来。
在之前,她和陈斯聿的接触并不多,之后,交流也是寥寥无几。他依旧冷淡,看不出喜欢她的迹象。她渐渐也将那封情书归于,他可能是玩真心话大冒险,选择了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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