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志新一脚踹在她后腰,白梦眠毫无防备额头着地,重重摔在水泥地上,顿时血污满地。
「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我还不上债反正是个死,海外那个我够不着,我还能抓不住你!」周志新瞥见墙角有根手臂粗细的木条,拎起来一步步走向白梦眠。
白梦眠被重击在地撞到头,一时间天昏地暗,眼前满是血污。她根本站不起身,趴在地上痛得发不出声音,她本能地奋力向巷口爬。
「江……聿……救我……」
木条拖行在地上发出刺耳而绝命的声响,周志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就在身后。
「是不是以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嫁进江家的!江聿如果知道他要娶的是雅若,嫁进来的却是你白梦眠。你只是个顶包的替代品,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江……聿……」因为失血,体温正在迅速下降,白梦眠趴在地上挣扎挪动。血液潺潺地从伤口流淌而出,她的生命似乎也在快速流逝。
周志新压根没发觉不对劲,他满心陷入疯狂与偏执中。他拎起手臂粗细的木条,抵在白梦眠一条腿的膝盖后窝,用力地往下戳。
「骗我从舞团离职,让舞团的人把我像条丧家狗一样赶出去?白梦眠,我算是看清楚你,嫁进豪门就想甩掉我这个亲生父亲!我打断你这个不孝女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跳不了舞!」
他举起木条,对准白梦眠的腿用力挥下去。
「不……要!」
第五十章
「啊!」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
本以为会落在双腿上的那记重击并没有落下,白梦眠眼前一片血色,她努力地侧过脸想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从她身后走上前,蹲在她身旁心疼地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来迟了。」
江聿风尘僕僕赶来,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发现她满头是血躺在暗巷中。
白梦眠努力地睁开眼:「江聿……」
有泪水落在她的脸上,不是她的,江聿竟然在哭。
白梦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触摸到他的脸颊,擦去他脸上滑落的泪。
「我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你清楚我是谁,你会要我……你只要我……」
爸爸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她已经确认,江聿自始至终,认定的人都只有她。
「我只要你!梦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江聿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咬紧牙关克制住情绪,扶住白梦眠的后背正要将她抱起。
白梦眠触碰他脸颊的手骤然失去力气向下坠。
「梦眠!」
***
白梦眠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的意识很轻又很重,许多原本早已记不清的往事如海潮般涌上岸,在滩涂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她记起五岁那年她和姐姐都执意要跟着妈妈学跳舞,爸爸生气地和妈妈争论跳舞的前途。最后姐姐妥协,保全了她被允许跳舞的自由。
她记起爸爸妈妈离婚那天,她和姐姐不愿分开的双手。从此一个跟着爸爸,一个跟着妈妈,晚上再也不能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讲悄悄话。
她记起十几年日日夜夜在舞蹈室留下的汗水,坚持绷起的脚背,满身的淤青,和一次次登台后收穫的掌声与荣耀。
她记起十九岁那年春华杯决赛,她身披昭君红衣下台时,在观众人海中惊鸿一瞥,似乎见过那张俊秀明朗的脸和那双清冽深沉的黑眸。
她记起姐姐被父亲强拽着参加饭局被欺负哭得双眼通红,她抄起板砖朝着欺负姐姐那人的后脑勺重重砸去。转身离开时,曾在剎那间与那时素不相识的江聿擦身而过。
她记起江聿登门求婚时,只专注深望着她的眼。他举起那枚婚戒,坚定不移地套在她的指间。而她转身却摘掉戒指,随手放进抽屉里,对它再也不闻不问。
她记起新婚那夜江聿的温柔示好,而她冷脸相待,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她记起那天的争执,江聿被她逼得走投无路,愤然在离婚协议书上籤下姓名。而她捏着那张纸冷笑,终于得偿所愿,泪水却莫名其妙地滑落。
那夜她心痛莫名喝了许多酒,明明即将离开江聿,解除这段阴差阳错的婚姻,她却满腔不甘与委屈。周志新连打十几个电话说有急事寻她,她酒醉糊涂打车去到他给的地址。那是一段还未交付的新路,监控摄像头全部尚未安装。
周志新开着车出现,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毫无形象央求她救自己。他再次创业失败,欠下一大笔债务急需资金还债。
她却告诉周志新她刚和江聿签署离婚协议,他顿时发狂,威胁她立刻回去求江聿,一定要保住她和他的婚姻关系。只有江家这棵摇钱树在,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两人谈崩,她毅然离开。
周志新慌了神,上车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急切地要去追上她。
他几乎失去理智,油门一脚轰到底……
车祸就是在那晚发生的。
白梦眠被车重重撞击倒在一片血泊中,她满眼是血,恍惚中只看见自己的脸和姐姐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不愿做替身,因为她早已爱上了江聿。
……
从沉重的回忆中骤然甦醒时,白梦眠满脸是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