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把月度财务报告摔在他们脸上,啪啪的打脸声大到连隔着一道玻璃幕墙外的秘书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闆震怒,大伙儿小心战火蔓延。
秘书室几位秘书彼此交换眼神,低头各自做自己的事。
一位秘书桌上的座机忽地响起,她唯恐战火烧到自己,电话铃只发出一个音节,她立马接起来。
「好,稍等,我现在转内线。」
半秒钟后,江聿办公桌上的内线响起。
他沉着脸,拎起听筒:「说。」
「老闆,您的司机王先生说有要事需要报告,请问是否现在把电话转进来?」
江聿神色一凛:「转。」
秘书立刻转接电话。
此时司机老王正站在街口临时泊位上:「先生,太太跟我约定下午四点在路口等,现在已经过去一刻钟,太太没有出现。」
江聿闭了闭眼,声音越发低沉:「把定位发给我。」
「是。」
挂了电话,江聿站在办公桌后沉着脸静默了几秒钟,倏然抬眸狠厉地看向面前杵着的三个部门经理。
「明天我要看见新的财务预算报告出现在我桌上。滚。」
三位经理缩着脖子,立即夺门而出。
***
□□写字楼距离老王发来的定位只有三个红绿灯距离,直线距离大约1.5公里。
江聿飞车而至,一路上连接蓝牙给白梦眠打了数个电话无人接听。他内心越发焦躁。
老王一直守在和白梦眠约定好的位置,他不敢擅自离开,以防太太忽然出现。
看见老闆的车停在面前,老王立刻上前开车门,他做好准备迎接疾风骤雨。
出乎意料的是,江聿并没有责骂他。
「她下车前跟你说了什么?」
老王想了想,原封不动地重复:「太太下车前说,王师傅,你不用在原地等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就去做,下四点钟来这里接我就可以了。」
王师傅?
江聿重重地深吸一口气,瞪视老王,眼底冷冽的寒气似乎可以隔空将人冰封。
老王头皮发麻。
江聿内心翻腾,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拳头,半个多月前那种接到电话时仿佛天地崩塌的死寂恐慌感再度爬满他的心头。
他承认,他害怕了。
怕白梦眠再次出事。
就像半个多月前,她负气走出家门后那样……
江聿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调出附近几个路口监控视频。」
「是!」
老王立刻联繫自己转职在交警队的老战友,用最快速度拿到老闆要的视频。
***
另一边,舞团小食堂里。
因为还没到正餐时间,食堂只备了些茶点。施梁夜殷勤地给四人分别拿了些点心和饮料,这才乖巧地回到柯茵身边落座。
来的路上白梦眠用了点小办法从徐一娅口中套出了部分她想知道的信息,总算大致釐清自己和柯团的关系。
白梦眠的妈妈在她十九岁时因病过世。梦眠妈妈和柯团是舞蹈学院同届,两人以前关系很好,可以说是亲如姐妹。后来白梦眠进入舞团,柯团自然对她这个闺蜜女儿视如己出。特别是白梦眠业务水平出类拔萃,柯团有心把她当作首席苗子在培养,可正因如此,半年前白梦眠突然销声匿迹,让柯团伤心了许久。
原来柯团说的走之前,是已经过世。
白梦眠怔忡半晌,头一次庆幸自己失忆。因为不记得过往所有人和事,亲人离世这样的悲痛似乎也像隔了层磨砂玻璃,朦朦胧胧,迟钝地影响着她的情绪。
白梦眠大致了解自己和柯团的关系后,刚才那种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超浓度亲切感,自然而然的因知晓关系而化解。
柯茵回来路上因为胃病犯了没有吃午饭,白梦眠陪着她喝着暖胃的大麦茶。
柯茵隔着桌子一直牵着白梦眠的手轻抚,说了许多叙旧的话,又问她什么时候回舞团?
白梦眠眨眨眼睛,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徐一娅。
徐一娅多机灵,连忙接过话头:「柯团,你是不知道,我前几天碰见梦眠给她做了下/体/测。太久没练习,筋骨都拉伸不开。这不今天赶紧过来做恢复训练呢。」
柯茵闻言,连忙看向白梦眠:「你多久没练习?怎么会拉不开筋?一个舞者,在她生命的每一天,都不能停止练习。」
「我……我之前身体不太好,没办法练习。」白梦眠有些心虚,连忙补充,「柯团,我和娅娅已经说好了,会抓紧恢复训练。等我状态调整好,一定可以重新回归舞团。」
第十一章
从监控室出来,江聿站在树下长吁一口气。
「有烟吗?」他问。他很少抽菸,身上也没有随身携带烟盒的习惯。
助理邹斐已经赶来,掏了下裤袋,拿出一包烟递过去。
江聿取出一根,手指却是微颤。
邹斐连忙递上火。
老闆这样的状态,上一次也是因为同一个人。
他是后怕,劫后余生,害怕彻底失去。
江聿站在风中,晚霞狂肆席捲天空。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让烟气熏入肺腔,好似这样才能稍稍填补一些他内心的空洞。
「你跟老王回去。」
「老闆你呢?」邹斐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