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人之常情,直抒胸臆,本便最正常不过。
他轻轻嘆息了声,将面前人拉入怀里,俯首在程栀耳畔,清冽的嗓音重复了一遍:「程栀,我爱你。」
「虽然,实在有些别扭。」
「但太太爱听,我也不是不能每天说上一遍。」
程栀能清晰听到他的声音,听清每个字组合在一起连成一句话,但慢慢反应的时间无限拉长。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欣喜砸晕了。
「那,那也不用每天说一遍。」她讷讷道。
她在喉间酝酿了许久,发现裴弋说得对。
喜欢你还挺好说出口的,但「我爱你」,总觉得肉麻过了头,太别扭了。
但裴弋都说了,她没有说。
似乎是知道她的纠结,裴弋的语气带了笑意,「程栀,说不出口别勉强自己。」
程栀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你以前和别人说过吗?」
裴弋愣住,将她放开扶在身前:「程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这么会破坏气氛?」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没有,只和你说过。」
「噢。」程栀唇角的笑意忍了又忍,没忍住。
她的胆子好像大了不少,或许是有恃无恐。
她竟然得寸进尺地问询:「那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她想了想,「是因为照顾我照顾出感情了?」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非常期待。
想知道裴弋是什么时候,真的喜欢上她的。
她没有怀疑裴弋对她敷衍,她喜欢的少年不会屑于在感情上说谎。
所以,有志者事竟成,苦心孤诣,最后一次的尝试,她还是成功了。
没想到,裴弋听到她的问话却是眉头微拧,伸手在她头顶用力揉了一把:「程栀,谁在医院醒来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嫁给不喜欢的人?」
「感情怎么会是照顾出来的?」
「你不可能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可能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他语气温和,说得随意。
程栀却是一愣。
有些不太理解裴弋的意思。
不可能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和裴弋结婚,当时不就是商业联姻吗?
裴弋不是和她约定了各取所需。
在他们的婚礼之前,她从高一就认识裴弋,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一年。
整整八年,他们的交集少得可怜。
她在大学时也不是没找机会刻意接近,但出了校园,除了偶尔她特意巧遇的商业晚宴,裴弋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一次。
那裴弋现在说的,又是什么?
程栀觉得大脑瞬间接收大起大落,都快停摆了……或者说,她都不想再思考。
但是,她仍听见自己在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问完又有些后悔,怕裴弋当真编出什么心动瞬间。
原本裴弋可能是顺便哄她,但她问的多了,圆不下去了怎么办?
孰料,裴弋认真地思考了许久,竟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应该是大学什么时候。」
「程栀,爱上一个人可能是一个瞬间,但我说不上来具体的时刻。」
「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们大学时了。」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骨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轻笑了声,「不过我记得有一次……」
程栀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近乎是屏住了呼吸,眼里闪着再明显不过的期待。
「喜欢的情绪是慢慢累积的,但我记得那次好像比较明显。我们大二的时候,新年晚会你在上面跳舞,」
裴弋的语气悠悠的,描述当时场景:「你跳舞时候穿了身看着就冷的红色纱裙,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感觉你应该有点冷。」
「身边有人说,程栀真是我们学校最好看的女生,旁边有人说他夸张。」
「我就插进去,说,程栀就是最好看的女生。」
「我和他争了很久。」
程栀眨了眨眼,没有办法想像,裴弋会因为这种无聊的话题和人争论。
显然,裴弋似乎也是觉得有些好笑:「那个男生争不过我。」
「我就在下面看,看着看着,觉得,程栀不仅是我们学校最好看的女生,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之前好像没这么想,但那个男生一说,我仔细想,想来想去,觉得发现了什么真理,怎么以前没想到?」
他说得「诚恳平实」,非常见色起意。
「后来你下台,我早早等在那里,把羽绒服脱下来,想学一下偶像剧里的男主给你披外套。」
「然后,你一下台就急沖沖往更衣室跑,压根没看见我。」
程栀静静听着,她也想起来了。
只是和裴弋说得不同。
她不是没看见裴弋,正是因为看见了裴弋,才谁也没顾得上理就想快点去换好衣服出来。
当时裴弋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边,她哪里能想到那件被他挂在臂间的外套居然是为她准备的。
她只以为是因为后台暖气充足,根本没想到裴弋会专门等她。
她只是,以为裴弋随意站在那处和同学闲聊。
她生怕动作慢一点再出来,裴弋就不在了。
所以才想最快换完衣服,出来还能再装作漫不经心地遇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