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落在被子外面虚虚环着的手臂几乎绷出青筋。
「程栀,抬头。」
程栀听话地微仰起脑袋,只是视线仍低垂着没有抬起。
她的性格向来是较为内敛的,主动到这种程度仍被拒绝,不免难以自抑地几乎感到难堪。
眼里俨然已经被水光润湿。
她怕一开口要显出泣音,一点都没出息。
然后,便感觉下巴被什么轻柔的力道缓缓托起。
一道温软濡湿的触感落在她的眼睑,吻去似落不落的泪珠。
她有些不适地伸手推拒,正对上裴弋色彩不明的眸子,黑鸦鸦的、深沉而炙热。
「抱歉。」裴弋冷冽的嗓音喟嘆一般,轻轻嘆气。
程栀鼻子一酸,「没事……」
「唔!」
唇上被灼热的温度完全覆盖,未出口的话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吟。
她眸子惊异地微微瞪大,对上裴弋的视线,瞬间,只觉得裴弋的动作更激烈了几分。
适才一直的克制仿佛幻觉,只余下眩晕的灼热。
口腔鼻翼间的气息被尽数掠夺,她的手紧紧攥着也慢慢失了力道,身子软得分毫没有力气。
等再被放开,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衣竟不知不觉已经被推到了领间。
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正落在丰盈之上,她只轻瞥了一眼便受惊一般移开了视线。
这时,一直被强行压下的不安才缓慢而强势地升上心头。
裴弋抽出手,碰到床头柜发出「叩嗒」的声响。
程栀浑身一颤,逃避一般闭上双眼。
听见裴弋从喉间泻出一声轻笑。
此时,他的语气竟显得清润而礼貌:「抱歉,的确忍不住。」
程栀紧绷着身子,觉得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眩晕,迷迷糊糊从嗓间发出细碎的回应:「没,没关系。」
裴弋动作微顿,扯开领口,觉得有几分难言的燥热。
他伸手缓缓抚过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理,所到之处引起片片颤慄……
然后,俯下身子在程栀自然透着水润光泽的唇上轻轻碾磨着,他看着身下人浑身蔓延开的微粉色彩,语气诱哄:「程栀,我们会一直好好地在一起,对吗?」
程栀有些没听清,条件反射的一声「嗯」,被突然闯入的力道撞得支离破碎。
夜间繁星点点,透过窗帘印不进一点光亮,只有室内昏黄的灯光平添了朦胧暧昧到极致的色彩。
摇曳生辉,丽色无边。
翌日,程栀醒来后还未睁眼,只微微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上下都似被车碾过一般,泛着难耐的酸疼。
「嘶」,她下意识蹙起眉眼。
便感觉到腰际突然被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盖住,手掌的主人驱使着力道,缓慢、轻柔地揉着,那一圈肌肉群都瞬间舒适不少。
程栀的意识渐渐回笼,已经全然忆起了昨日的一夜荒唐……
以及开启一夜荒唐的罪魁祸首——她是如何将羞耻抛却在外、无礼、饥渴难耐一般「索取」的。
但,她实在仍旧清楚地记得昨日重逢之时太过惊喜难耐到觉得无处宣洩的情绪……
记得也许是这段时间长久以来堆积的思念、不安……
在这段完全由她单方面开启的感情中,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处于追逐的那一方。
她鲜少能够确切地、肯定地判断裴弋是否真心喜爱上她、是否出于主动主观地对她好。
而昨夜,裴弋亲口承认的吃醋,在她从未预想过的情境突然降临在她面前……
应该的确是出于想念、喜欢的吧?
就像一个知道沙漠中会有绿洲、艰难摸索着往那个方向前进的旅人,在随身携带的食物水源还未耗尽之时。
却,蓦然发现,竟然已经走出了荒漠,入目所及,已是繁花锦簇、烟火人间。
因此,她也没觉得后悔。
程栀手攀在面前人的胸襟,悄悄睁开眼睛,从下往上……
然后,便看见裴弋俨然是完全清醒的模样,好整以暇一般,观赏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
许是晨间日光柔和,他的眉眼都似被笼上一层光晕,沖淡了素日的冷峭,嘴角噙着抹温和的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实在,太给人恍若恩爱、温馨的错觉。
程栀便觉得受到蛊惑一般,她眨了眨眼,故作迷濛:「你怎么在这里?」
裴弋愣了愣,定定看着她许久,没瞧出破绽。
他唇边的笑意微顿,眸间的墨色更为深浓不见底一般,双手托在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往上带了带。
动作有些凶狠但实际无比轻柔地在她额际轻轻吻着,清冽的嗓音微哑仿佛勾缠着暧昧:「老婆,你又失忆了吗?」
然后,手指无比准确地找到了某点,只是轻轻按压了一下,程栀便控制不住浑身一颤,溢开难以言喻的酥麻。
「裴弋!」程栀伸手制止住他的动作,面上晕了层没有多大威慑力的薄红,「不要闹了,我饿了。」
裴弋无比顺从地停下动作,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角眉梢都晕开了浅淡的笑意。
「程栀,你怎么这么会哄人?」
「啊?」
裴弋面上明显神采奕奕,精神极好,语气温和下来,带了丝抱歉:「还疼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