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个问题会在未来以别种方式回答了无数次。
「周助理走了?」程栀看着裴弋身后空无一人,问道。
「嗯,我让他回去帮我准备几套衣服送过来。」
「啊?」
搬着与她身下这张病床无二的新床进来,短短时间便在宽敞的vip病房另一侧安置好的医院工作人员回答了她的疑问。
「程小姐,您左腿骨折,裴先生担心夜晚睡觉压到您,所以让我们新搬了这张床进来。」
程栀目瞪口呆,等人走后,才转向懒懒站着的裴弋问道:「你晚上要住在这儿?」
裴弋闻言,轻飘飘的目光朝她望来:「程栀,你的脑震荡好像更厉害了。」
「啊?」
「刚刚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
「刚刚是你拉着我,让我一直陪着你吧。」
「……」
程栀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她居然不知道裴弋还有这样恶趣味的时候。
的确是她说过的话,但以两人之前的关系,还不到夜宿一间房的程度吧?裴弋竟要牺牲到这个程度?
突然,她感觉眼前一暗,高大的青年微俯下身,便似乎能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怎,怎么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道。
「要喝水吗?」男人冷冽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耳畔似乎有热气喷涌。
程栀目光随着裴弋动作,原来是取在她这侧的水杯。
「不喝。」她回道。
裴弋便直了身子,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清晰利落的下颌骨,仍是线条优越。
他侧身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目光却是若有所思地定在程栀的身上。
程栀被他盯得有些发慌,「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裴弋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圈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程栀,你也可以多看看我。」
「嗯?」
「不然,我怕你下次看到我认不太出来。」
「你在说什么?」程栀莫名其妙。
裴弋的目光带着探究,「几分钟不见,你看我就陌生了许多。」
「也,拘谨了许多。」
「难道,这个记忆紊乱,随着时间推移,得要把我全忘了才行?」
「那我这亏,越吃越多了。」
程栀:「?」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什么全忘了?
什么叫亏越吃越多了?
她前面那样,才是真的在占便宜吧。
他前面还与她说,太过亲近怕她不习惯,但是真正不习惯的明明是他自己。
她想到前面夏潇瑶模仿着她的语气,气弱道:「难道你还喜欢我那么自来熟?」
裴弋似乎有些愣,「什么自来熟?」
程栀仰起头,对上站在病床前也显得身长玉立的男子的双眼,鼓起勇气:「是因为你太冷淡了。」
「就显得我太过热情,被别人看见,我会被笑话。」
裴弋似乎是被她这般无耻的言论震住了,「夏小姐刚刚笑话你了?」
程栀撇了撇嘴:「周助理一定也在笑话我。」
裴弋沉默了许久,终于没忍住从喉咙里泻出一丝轻笑:「他不会笑话你。」
程栀:「因为你给他发工资?」
裴弋摇头否认:「不是。」
「因为他在笑话我,差点丢了个老婆。」
程栀当即心跳如擂鼓一般,觉得四肢百骸涌动着深浓的躁意,这是她第一次从裴弋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许是从前两人只是联姻夫妻,从未提过感情纠葛,便是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她也不过是站在裴弋身边,挽着这人手臂,就像舞会上无数临时凑对的男男女女。
多得一句介绍:这是我太太。
老婆这个称呼……
虽然不是正对着她喊。
她看着裴弋掀起眼帘眉眼间带了两分笑意便显得莫名勾人的脸,压下鼓譟的心跳。
好吧,正对着她喊,有点想像无能。
裴弋仍在说着什么,瞳仁漆黑,冷冽的嗓音一字一句,尾音干脆,却仿佛带着蛊惑:「程栀,其实,有一个办法。」
「什么?」
「习惯成自然。」
他垂下目来,「我平日,不习惯那么热情。」
「但我们一起多加练习,我习惯了,夏小姐下次看到也就习惯了。」
???
程栀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迟钝:「练习什么?练习亲密?」
裴弋眸光微凝,想说些什么,却被「砰砰」两声敲门声打断。
长相温和宽厚的骨科中年男医生面色淡定,带着两个面色古怪的实习医生和护士,「打扰了。」
程栀瞳孔一缩,前面夏潇瑶在的时候,她怕谈话被裴弋听到还特意留心看了是关上了门的。
结果裴弋进来,居然没有关门!
裴弋直起身子,侧身让开。
医生拿着笔记录下术后情况,再次将术后提醒耳提面命了一番。
然后在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在裴弋和程栀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语重心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腿部骨折的病人康复周期一般在8~12周。」
「年轻人,忍忍,忍两个月再练习那什么。」
程栀:「……」
!!!
练习什么!
为什么要看着她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