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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蔷薇月令 > 第207页

第207页

    走神时,宋露林已经推开门走向店主询问价格。宋见青久久呼出一口热气,白雾凝结在玻璃上,迷迷濛蒙,看不清楚小熊的笑脸。


    原来今天是圣诞节,他和云酽在一起的纪念日。


    手掌撑在楼梯间的墙壁上触感很不好,扑簌簌落下一地尘,宋见青说不好现在自己是怎么回事,感官骤然放大又紧缩,掌心纹路布满小尘砾。


    他企图把手拍干净些,脏兮兮的,早知道不把梅洛的家定在这么老的房子里了,他怕云酽一会儿不让抱。


    结果回到片场,今天的拍摄仍未结束,正是展现梅洛内心深处的一场极其重要的戏。


    负责牵着拖把不乱跑的工作人员回头看到他吓了一跳,闻到不淡的酒味:「导演......」


    拖把恨不得蹦到他怀里,宋见青竖起手指比了个一:「嘘,我就是过来看看。」


    他蹲下身,大手毫无章法地从拖把的脑袋撸到屁股,摸得小狗直接躺下来翻肚皮。可惜它爸不怜香惜玉,揽着它的背就塞到怀里抱走了。


    宋见青小心翼翼穿过各个正在运作的机器,找了个合适的角落看云酽演戏,手边空空,早知道把那瓶好喝的absinthe带回来了。


    电影时间线回到谢时令和梅洛成年后相逢,梅洛内心那块痛苦偏执的遮羞布、抑或名为解构重组的畸变,终于分崩离析变得粉碎。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谢时令,好像只是因为此时此刻他身边缺少陪伴,所以他会用尽一切办法留住这个人,从少年到现在,智齿发炎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经历漫长到干涸的日子,但他却学不会爱一个人。与他相爱的可以是任何人,身上有着任何元素与色块,只是因为需要。


    他渴望身边人不要离开,又苦恼不懂得如何留住人,一遍又一遍重复地陷入精神泥泞。


    说实话,谢时令和梅洛两个人不算契合,时常吵架,三观爱好相左,交往中总有某一方需要率先低头,这个人往往是看上去随时随地可以抽身离去的谢时令。他们如此这般不是因为爱,不是为了追求幸福,只是为了局面安定,只是为了有人相伴,只是为了灌满水的玻璃瓶不被摔碎......为了天穹上那半面月亮不会死去。


    梅洛怕谢时令会离开,谢时令怕梅洛会自杀。担忧、疑虑、哀愁把他们紧紧相连,铸成一对分不开的恋人,无法自拔,无法相融。


    云酽还是窝在那张床上......那张他和宋见青睡过的床上,怀中搂着件不属于他的衣服。


    片中的梅洛像是患上了分离焦虑,一天见不到谢时令就情绪不定,只好把他的衣服抱在怀里,沉湎于他的气味。


    卧室的布局略有改变,显得缩成一团的梅洛孤单而清醒,布景构图都透露出浓烈的油画效果,参考了电影《卡萨诺瓦》。


    夜景那盈盈的蓝光透过百叶窗,一格格映射在云酽的脸上,像不同的静脉血管支撑着他活着。马醉木的叶片遮了点光,成了条游离在广袤深海中的金鱼,消失在不见天日的心事里。


    为了符合梅洛后期低沉忧郁的气质,云酽又把自己弄得瘦了几斤,要不是还剩点薄薄的肌肉撑着,宋见青抱他的时候真觉着在抱衣架子。


    发蓝的夜色映得他皮肤更加白皙,总是柔软的双唇在不自觉蹭怀里那件衣服的时候散发着暧昧的意味,半闭的双眼,精巧的鼻,懵懂的残忍和无能的悲伤汇聚,他看起来易碎而超脱。


    提取存在之美中的脆弱是电影艺术的本质之一,他彻底演活了梅洛。


    醉醺醺的宋见青被千杯不醉的宋露林女士灌得不清,在场的除了云酽谁也认不出来,恍恍惚惚,宋见青定睛细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云酽抱着的是他的衣服。


    不是道具组准备的那一件。


    拍摄结束,导演不在总摄最大,一群人流落在外地,圣诞节没法跟对象过,于是吵吵嚷嚷地要去聚餐唱k,记在宋见青帐上。


    谁料宋见青怀里的拖把「汪」地吠了一声,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角落里的狗......和导演,全场寂静。


    就连云酽也是刚发现的,轻笑着一挑眉:「你怎么回来了?」


    宋见青没回答他,走路有点不稳,随手把拖把塞给某个同事后,直接伸展双臂抱住了云酽,不容分说搂着他紧窄的腰,脑袋歪在他颈窝蹭蹭。


    醉了。


    还睡了。


    全场工作人员死一般沉寂,集体倒吸凉气,唯独八卦中心的云酽推开也不是搂着也不是,支支吾吾想解释,脸红得几欲爆炸。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好几句惊讶的脏话,不知是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擦,还是男同会玩,圣诞节当众玩出柜啊......」


    第108章 未竟信·终章·下


    ——献给浓郁的神秘热带,北纬二十一度,层叠山脉的信仰。


    『「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形花,黑榛实,以及一篮子野生的吻。我要,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地对待你。」


    「kaili!你又在念这些酸词啦?早饭吃了没有?」


    我收起小小的诗集放进兜里,边角褶皱多得我捋不平,跟我们正行的这条弯曲山路差不多颠簸。


    聂鲁达怎么也算得上是酸?接过同事老贡扔给我的肉包,一口下去,味蕾遭到霸凌,我不禁皱起眉毛:「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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