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以这样古怪的姿势谈心,这太荒谬了,云酽心想,谁吵架的时候还会跟对方抱在一起?宋见青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而宋见青在一味沉醉地思考着该如何给予云酽答覆。他知道哪怕他昧着良心说一些假惺惺的话,云酽也会听。因为他怀里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懂得正视自己本人的诉求,就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样,一直不尊重不在意自己真实的想法。总担心别人是在迁就自己,动不动就感到愧疚,情绪失控一小会儿都会觉得自己做了大大的错事,学不会明白感情本就相互依存。
关于信任的问题,是埋在他们关系深层不可忽视的冲突,更是亟待解决的矛盾。
他欲郑重启唇,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着,却感到言辞匮乏。宋见青目光下移,注视着云酽优越的骨相以及惊艷的面庞,指腹顺着下颌揉搓着他尖尖的下巴:「对不起。」
「......」云酽倏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道歉的话。
「我的确忽视了你的感受,」宋见青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腰腹,希望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诚恳,「那时候游觉陇刚把《临时病》的剧本给我,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你。」
实际上,如果他不说,云酽永远也不会知道。云酽小声喃喃道:「我还以为是陇哥和你商量了好久你才同意的。」
「我当时还在恨你,恨你三年前为什么要离开我,恨到想把你从国外抓回来非法囚禁,让你无处可去,」宋见青第一次把这些话说出来,语气很不自然,目光在云酽的脸上来回打转,「所以抛去为电影本身的效果考虑......我自私地想让你也吃点苦头。可是我一到营口我就后悔了。」
后悔是种和浓厚的情绪,连岁月也无法将其稀释至消失。云酽静静地看着在他面前又变得年轻、变得青涩、变得口不择言、他最熟悉的的宋见青,目光逡巡于他英挺的眉眼与鼻樑之间。
他甚至能够猜到宋见青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果然如他所料,宋见青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原谅——」
——所以他干脆踮起脚尖,双手环绕在他脖侧,温柔地吻住了宋见青的嘴巴,把他后面那句不需要再说出的话截堵。
他们没有回到宽阔舒适的酒店,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梅洛那张不算很大的铁艺床。
甫一进门,宋见青就被云酽抵在了门板上,两片柔软的嘴唇凑了上去,狂乱而灼烫的鼻息交织纠缠。与上次不同,如果说之前在出租屋时是因为酒精上头的副作用,那么这回他们两个人都是异常清醒的,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黑夜中清明的双眼与愈来愈急速的心跳更添了几分旖旎。
与云酽浅尝辄止柔软的亲吻完全不同,宋见青低头回吻他的瞬间就已夺回主动权,大手贪婪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背部,冰得云酽止不住瑟缩;又凶狠地将舌头抵入他温热的口腔,因趋近零下的温度而冻得冰凉的唇瓣在厮磨间升温,发出缠绵水声,任谁听到都清楚这房间即将要发生什么。
过于激烈热情的接吻令人缺氧,云酽脸颊潮红,月光于他眸中涨潮发亮,好像熔化的白银。他的脑袋靠在宋见青的颈肩处,脱力地任由宋见青用力勒住他的腰肢,把他腾空抱起,放在片场的道具床上。
就在这几秒钟内,他们对视着,竟情难自禁地又吻在了一起。
白天的时候这里还围聚数不清的同事,云酽恍惚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的羞耻感。随着衣物件件被剥离,毫无距离的肢体接触又让他心中生出极端难言的快感。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
屋里没有开灯,百叶窗也没有被拉下,格格清冷的月色投映在美好诱人的躯体上,令云酽的皮肤泛着细腻的瓷光。
……
宋见青的力度不算轻,嘴唇在他微凸伶仃的锁骨处游走,惹得正浑身极度敏感的云酽一声哭喘:「轻点——」
「我还没用力。」正执着于叼着他颈侧皮肉啃咬吸舔的宋见青抬起脑袋,眼中满是戏嚯。
……
「疼吗?」宋见青的手掌沿着他的腰窝游走到大腿后方,抬起他一条腿。
云酽在床上特别听话,虽然看上去体质很弱容易生病,轻而易举就能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痕迹。他搂紧了宋见青的脖子,睫毛上挂着盈亮的生理眼泪,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他们这两次做都没带套,宋见青顺势揽住了他的后腰,指尖轻点他每一块凸出的嵴骨,俯下身去用牙齿轻咬他耳垂那块肉,是个完全把身下人笼罩囚禁住的强势动作:「没有套也愿意?」
云酽差点被他顶得脑袋撞到床头,又被握住脚踝拖拽回来,眼眶水光潋滟,泛着微微的红。他长舒了口气,并没有对宋见青露骨粗鲁的话产生反感,反而获得了......心跳加速的快感。
他极小声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跟你隔着一层……有没有都无所谓,啊——!」
……
在昏过去之前,云酽最后一点残存的念头是,他们以后的家里绝对不能买这种粗糙的床单,膝盖磨得好疼。
第99章 少年梅洛
早晨没有工作安排,宋见青一觉睡到了九点多。
微亮的阳光透过稀疏云层挤进百叶窗的缝隙,裹挟几阵树叶沙沙婆娑,落在他的眼眶眉骨上。初冬罕见的温热触感使他醒来,宋见青睏倦地掀起眼皮,下意识想要将手臂放在云酽的腰上搂住,却发现床畔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